616、拿起
郑四夫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时候皇上突然提及许姝的亲事，可不一件好事，尤其是皇上始终没有提及对大皇子的惩罚。
“皇后一直十分疼爱郑九小姐，方才都还不顾她的身子，叮嘱朕不能委屈了郑九小姐，朕不忍辜负了皇后的一片心意，欲将郑九小姐赐婚给……”皇上的目光落在了大皇子身上，若是为二人定下婚事，回头便可以以大皇子不满这门亲事才对许姝动手的，虽然有失体统，但是总好过草菅人命的罪名，皇上为大皇子可谓是想的十分周到了。
把心一横，郑四夫人终是硬着头皮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心意臣妇心领了，只是小九自小因为命格的缘故养在庙中，有高僧给小九批过命，说小九不宜过早婚配，否则会夫妻相克，家宅不宁，遗祸无穷！皇上和皇后娘娘为小九赐婚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小九本不该辜负，只是若是不告知皇上实情，皇上贸然赐婚，有损皇上圣名，且也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
许姝惊讶的看着郑四夫人，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郑四夫人竟然会为了她冒死进言，其实皇上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已经预料到了，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了，皇上将她赐婚给大皇子，那也要大皇子愿意才行，即便大皇子不敢反驳，太皇太后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邓家的筹码落入郑家手中，这门赐婚终究是皇上的一厢情愿，她有千百种法子去摆脱，可是许姝没想到郑四夫人却早她一步开口，用的还是这样直接了当的法子，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份情意让她无以为报。
郑四夫人的话让皇上抬到一半的手又悻悻的放了下去，脸色微红，是窘迫，也是恼怒，窘迫于他的赐婚竟然被人看不起，恼怒于竟然还有人敢拒绝他的赐婚，哪怕他还没说出口，可是他已经流露出这个意思了，识情知趣的人早就三跪九叩的谢恩了，而不是像这位郑四夫人一样，绞尽脑汁的来推脱他的赐婚。
无论眼前的这位郑九小姐是否真的被批过命不宜早婚，可是郑四夫人既然都已经说了这话了，那就是表明了郑家并不愿意被赐婚的态度，强扭的瓜不甜，郑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他若是再强行赐婚，未必就会俯首认了，即便是认了，心有不甘，况且皇后小产，本是皇家对郑家不住，再以强权相压，也会使得君臣离心，社稷不稳，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如此反而得不偿失，且郑四夫人说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上终究还是忌惮了，夫妻相克，家宅不宁……如今皇宫已经够不安宁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皇上终于不得不打消了赐婚的念头，本想借着赐婚一来摸去大皇子行凶的罪名，二来化解邓家借大皇子亲事拉拢朝臣的打算就这样泡汤了，皇上心里有些恼火，也有些不甘，他虽贵为天下之主，却束手束脚，事事不由他，如今的日子竟然过的还不如他做王爷的时候。
郑四夫人大为松了一口气，侧头对许姝笑了笑，却发现许姝的眼圈似乎有些红红的，见她对她笑了，眼圈便变得更红了，郑四夫人怜爱的握住许姝的手，许姝用力回握回去，手腕微微有些颤抖！
扫了一眼许姝脖子上的伤，皇上知道这伤总要给郑家个交待的，“大皇子行事莽撞！误伤了郑九小姐，朕已经着太医去郑家为郑九小姐治伤了，直到郑九小姐伤愈方可回来！另外朕再赐黄金千两，夜明珠十斛，各式绸缎百匹，为郑九小姐压惊！”
特许了太医驻府治伤，又以重金珍宝抚慰，可皇上还是只字不提对身为罪魁祸首的大皇子的惩罚，赏罚赏罚，以赏代罚，而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敢问皇上对大皇子的惩罚，天子之威不是轻易能触怒的。
“谢皇上！”三人异口同声的磕头谢恩，语气也是一样的凝重，谁都知道皇后这一次的委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皇上的心已经偏向了大皇子，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可是奇怪的是内室的皇后竟然一声不吭，这让许姝微微觉得奇怪，皇后的冷静仿佛是胸有成竹的作壁上观，冷眼看着这一切，在关键时刻给出大皇子致命一击。
大皇子见皇上只字不提关于他的，也渐渐明白了过来，那小宫女说的果然对，只要他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皇上就不会将他怎么样的，哪怕他让皇后小了产，哪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了，皇上还是会维护他，不顾原则，不计后果的维护着他！这一瞬间，大皇子的得意膨胀到了极点，哪怕皇后小产，哪怕生母被废，他依旧是谁都无法替代的，独一无二的滋味儿原来是这么令人心神畅快。
“至于大皇子……”皇上终于提到了大皇子，而在场的每一个却都已经失去了听得兴致，从皇上的行事来看，对大皇子的惩罚最后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皇上并不舍得将大皇子怎么样，而有大皇子在一天，淑妃复起也是早晚的事，皇后费劲了心血，连命都差点儿搭了进去，却不能撼动大皇子分毫，这个皇宫现实的让人绝望。
“大皇子乖张佞行，无视宫规，仗势行凶，累及皇后，伤及无辜，朕甚觉愤慨，不惩之无以正宫规，无以正法纪！传朕旨意，即日起，大皇子幽禁清明台，无诏不得擅自出入！”
果然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虽说是幽禁，可是清明台就在宫里，还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不远，摆明了是让太皇太后照顾大皇子了，而且除了幽禁，并没有别的惩罚，大皇子还是享受着从前享受的一切，甚至是还让大皇子搬离了慈宁宫，这对大皇子而言哪里是惩罚，简直是嘉奖了。
果然，大皇子听了皇上对他的惩罚，嘴角的笑意都忍不住了，欢喜的俯身，“儿臣知罪，儿臣领罚！”他恨不得立刻飞到清明台里，没想到他闯了这么大祸，反而因祸得福了。
617、垂训
“太皇太后驾到！”
皇上忙起身去迎，“母后怎么来了？”
“都起来吧！”太皇太后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继续往里走，“皇后呢？”
“皇后小产伤了元气，刚喝了药，现在已经歇下了！”皇上回道，将太皇太后扶到他方才坐的位置上坐了。
听皇上说皇后睡了，太皇太后便也打消了去看皇后的念头，在椅子上坐了，见大皇子在，且面色竟有压抑不住的欢喜神色，再看看一旁面色冷峻的郑家人，太皇太后心思微微一转，便知道皇上已经做出了取舍，如此倒也不用她再多费口舌了，见跟着她一起来打着探望皇后的旗号，实际上是想拉皇上去她们宫里的众妃嫔都挤在门口站在，便道，“都坐吧，皇后这屋子你们也不是头一天来了，都站着干什么呀！”
众妃嫔这才互相谦让着按照从前的位置坐了，太皇太后冲大皇子招了招手，大皇子便站到了太皇太后身边，如此郑家三人便孤零零都晾在了屋子中间，尴尬非常，老太君板着脸压抑着喷薄欲出的屈辱感，皇后这才小产，太皇太后就忙不迭的给郑家难堪了。
晾了许久，太皇太后仿佛才注意到郑家的三人，“怎么不给郑老夫人看坐呢？郑老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能怠慢的？”
好一番明褒实贬的话，明着是夸郑老夫人的一品诰命尊贵，实则却是暗讽郑家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这个一品诰命的虚名之外，什么也没捞着。郑老夫人的这个一品诰命是因为皇后有孕才被封的，可是现在皇后小产了，太皇太后却偏偏着重强调了郑老夫人的这个一品诰命，怎么听都格外的让人觉得讽刺！
“谢太皇太后！”经历了打击，一直浮在天上的老太君终于知道要脚踏实地了，忍着屈辱谢了恩，在宫女搬来的锦凳上坐了。
而太皇太后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郑家，点名许姝道，“郑九小姐脖子上的伤可有请太医看了？”
皇上忙道，“儿臣已经安排了太医去郑家专程为郑九小姐治伤了！”
太皇太后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请了太医看了也早点儿治好，留了疤可是得不偿失了！”
得不偿失……
想得的是什么呢？
太皇太后的隐喻是从骨子里对郑家的羞辱，暗讽许姝是用刻意受伤的方式来博取皇家的愧疚，以图更大的目的。
郑四夫人气的发抖，许姝轻轻拍了拍郑四夫人的背，起身福身道，“谢太皇太后关怀！只是常言道，有得必有失，有失亦有得！世间万物，皆是一个轮回，失去的未必就是失去了，得到的也未必就是得到了！”
许姝一番话说的众妃嫔如坠云雾，皇上隐隐有觉得许姝这番话是在影射皇后小产的事，可是失去的是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是谁失去了？又是谁得到了？皇上有些弄不清楚许姝这话里的深意。
太皇太后微怔了片刻，这般说话的语气，不吭不卑，不急不躁，不羞不恼，像极了一个人……
太皇太后定了定神，突然道，“对了，皇上！哀家看中了黄家的第四女，欲册立为大皇子妃，皇上意下如何？”
“母后做主就好！”
这种时候，当着郑家人的面儿，太皇太后提出给大皇子选定大皇子妃，对大皇子的维护不言而喻，而皇上正急需一个帮他分担郑家不满的搭档，太皇太后就主动的送上门来了，皇上又怎么会反驳呢？
“既然如此，那就是黄四小姐！若非黄大小姐去送嫁了，大皇子早就成亲了！”太皇太后略带不满道。
当初让黄大小姐去送嫁是皇后的提议，那个时候皇后第一次有孕，皇上自然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送嫁人选，不管皇后出于什么目的，皇上都不会计较，更不会拒绝，哪怕明知道黄大小姐是太皇太后看中的大皇子妃人选，可是为了取悦皇后，皇上还是毫不留情的舍弃了，就像现在，为了大皇子，皇上同样是毫不留情的选择了放弃皇后，哪怕数个时辰之前，他还摸着皇后的肚子信誓旦旦的说着要一辈子疼爱皇后的，如今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只有眼前的利益才是真实的。
皇上尴尬的咳了一声，没有接话，李美人察觉到皇上的尴尬了，替皇上解围，“听说这黄四小姐比起她胞姐来还要美上三分，虽然大皇子晚了两年成亲，却娶了京城最出挑的世家小姐呢！”
“正是！虽晚了两年，但是大皇子也还不大，并不算晚！”皇上符合了一声，笑着看了看李美人，李美人羞怯的低下头去。
太皇太后觑了一眼李美人，李美人素来唯皇后马首是瞻的，如今皇后小产，日后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眼看着靠山靠不住了，这李美人也机灵，便见针插缝的讨好皇上，后妃都是指望着皇上的恩宠活的，得皇上眷顾，才能在这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见李美人得了皇上青眼，余下的妃嫔心有不甘，便一个接一个的开始讨好起皇上来了，许姝听着莺莺燕燕的吵的只觉得头疼。
内室的皇后也穿了衣裳让袁嬷嬷搀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拜倒，半边身子靠在袁嬷嬷身上才勉强没有摔倒，“臣妾给皇上请安，给母后请安！”
“皇后怎么出来了？快扶皇后娘娘回去歇息！”皇上吩咐道。
袁嬷嬷为难道，“皇后娘娘说她有些话要交待诸位娘娘！”
太皇太后淡淡道，“有什么事让袁嬷嬷替你传一声就是了，何必自己来这一趟？你也不是年轻人了，又才小产，正是身子虚的时候，见了风，到时候得了病，岂不是叫皇上也跟着内疚了？如此置皇上于不顾，皇后，你也太不懂事了些！”
当着众妃嫔的面儿，不顾皇后小产，就这样下皇后的脸面，太皇太后这样做让老太君又气了一场。
皇后的面色却平静的很，“臣妾不才，蒙皇上信任掌管六宫十余年，自是不敢置皇上于不顾，所以更要交待诸位妹妹们几句话了！”
皇后有话交待，众妃嫔忙跪下，“臣妾谨听皇后垂训！”
“本宫……”皇后才开口，李美人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了。
618、婕妤
李美人一头栽倒，撞在了跪在她前面的杜美人，险些将杜美人也撞倒了，杜美人以为李美人是故意的，不满的回头看她，却发现李美人是真的晕倒在地了，忙摇了摇她，“李美人？李美人？”
可是李美人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皇后也看到了晕倒在地的李美人。
杜美人摇头，“臣妾不知，回头就见李美人晕了过去！”
“扶到榻上去吧！”皇后想去看一看，艰难的走了几步，发现体力不支，只得挥挥手，又吩咐，“去请太医来吧！”
“皇后快坐下吧！”看着皇后走路歪斜虚浮的脚步，皇上心中也是不忍，在皇后小产这件事上，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是偏向了大皇子，而皇后顾全大局，什么都没有说，这让他愧疚之余更添感动，多年夫妻，也只有皇后始终待他如初了。
“谢皇上！”皇后没有谦辞，在太皇太后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先前站在太皇太后旁边的大皇子只得再往旁边挪了挪。皇后目光扫过大皇子，眼里流露出分外复杂的神色，只一瞬便扭过头去，不再多看一眼，皇上看到皇后眼角的泪光，心里感觉格外的复杂，可大皇子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皇后坐下后招了许姝过来，伸手摸上许姝的脖子，语气哽咽，“是本宫连累你了！本宫对不住你……”险些搭上一个许姝，却还是没能扳倒大皇子，并不是大皇子的手段有多厉害，而是他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要扳倒大皇子，就必须让他失去他独一无二的身份。
“放心，你这委屈不会白受的！”皇后借着给许姝整理衣襟的空当，凑到许姝耳边低声道。
许姝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李美人，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病了的样子，再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到了皇后身边的若书，许姝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皇后方小产，当值的太医一直严命以待，听闻坤宁宫传召，立刻提了药箱就来了，片刻就到了，一进来发现屋里这么多人，顿时有些慌了，“臣叩见皇上，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到皇后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太医松了口气，继而又感觉疑惑，“可是皇后娘娘凤体不适？”
皇后摇头，“不是本宫，是李美人！李美人方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晕倒了，你去给她瞧瞧！”
“是！”
太医到了榻前，伸手搭上李美人覆了帕子的手腕，片刻后，太医的手突然抖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是微妙。
皇上以为李美人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了，略带焦急的问道，“李美人是得了什么……”
这时太医却突然笑着道，“恭喜皇上，李美人这是喜脉呀！”
“喜脉？”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李美人晕倒了，谁都没有往这个上面去想，毕竟皇上是众所周知的子嗣艰难，而皇后才小产，李美人就诊出了喜脉，也难怪太医会手抖了，宫里何时有过如此密集的喜事了，只怕连太医都觉得不可置信。
“李美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身孕了！”太医重申道。
“真的？那太好了！”皇上大喜过望，目光扫过皇后，不免有些躲闪，皇后才小产，他却没有给皇后一个公平的交待，现在还为另一个妃子的喜脉而感到高兴，这让皇后情何以堪呀！
谁知皇后却并没有流露出半分不高兴，“反而道，李美人怀了龙嗣，这可是大喜事，皇上可要好好赏她！”
“赏！”皇上高兴道，“就先封为婕妤吧！依旧住在西华轩，那儿离皇后的坤宁宫也近，方便照料！”
李美人还没醒，皇后便替她谢恩了，“臣妾替李美人谢过皇上恩典！”
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李美人的身孕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被公布出来，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她可不信皇后真的就一点儿也不知情！
众妃嫔听了皇上的封赏，不免心中微酸，却强撑着笑脸恭贺，“那就要恭喜李美人了！”
“嗳，怎么还叫美人，是李婕妤了！”
“对对对，李婕妤，瞧我这记性！”
……
李英儿悠悠醒了，揉着额角道，“臣妾，臣妾这是怎么了？”见众人盯着她看，以为她做错了什么，就要跪下，“臣妾失仪！”
“快起来！”皇后连忙让人扶起她，“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举止行动要比从前更小心谨慎才是！”
“不是一个人？”李英儿瞪着眼睛，眼里的无辜和疑惑拿捏的恰到好处。
太医笑着道，“恭喜婕妤，婕妤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婕妤？身孕？”李英儿怔了怔，突然喜道，“太医你是说我有了身孕？”
太医点头，“是！”
李英儿又看向皇上，满面娇羞，“皇上，臣妾……臣妾有了身孕……”
皇上大笑道，“是！所以朕已经封你为婕妤了！”
“臣妾谢皇上！”李英儿喜不自胜的摸上她的肚子，暗自庆幸当初她没有选错人，跟着皇后果然是有好处的。
皇后又问太医道，“李婕妤的身子如何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太医回道，“李婕妤年轻，身体强健，气血充盈，胎相稳固！至于李美人方才为何晕倒，似有脾胃不和之相……恕臣冒昧，李婕妤今日都食用了些什么？”
李婕妤吞吞吐吐道，“近两日我没什么胃口，多以点心裹腹！”
“这就对了！”太医点头道，“脾胃受纳不足，以致失和，是以才晕了过去！臣开个开胃醒脾的方子给婕妤和中理气，养益脾胃！”
“多谢太医！”李婕妤羞涩的谢过了，目光一直粘在皇上身上，想着皇后有孕时受到的种种特殊的待遇，如今她有孕了，也能受到一样的待遇吧……顿时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皇后不是有话要交待给众妃嫔！”太皇太后突然不喜不怒的开口了。
皇后含笑道，“没事了，如今李婕妤已经有孕在身，想来臣妾不交代，众位妹妹们也会格外尽心服侍皇上，争取早日怀上龙嗣的！”
“李婕妤，你过来，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交待你！”皇后冲李英儿颔首。
李英儿便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皇后看了一眼若书，若书几不可见的冲皇后点了点头。
619、故技
李美人走到皇后身边，正要福身行礼，大皇子突然猛地往前一窜，直奔李美人而去。
“小心！”皇后大叫一声，冲大皇子扑了过去，就在大皇子就要到撞李美人的瞬间，皇后娘娘将大皇子撞开了。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袁嬷嬷若书等人忙奔过去扶皇后，皇后一边费力的站起身来，一边问道，“李婕妤没事儿吧？”
“臣妾，臣妾没事！”李婕妤都被吓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后艰难的被人扶着坐了回去，背过众人，对着许姝轻轻一笑，皇上的性子她太了解了，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他的眷顾，她的胎只是个引子，给大皇子致命一击的是李美人肚子里的龙种，在才失去了一个皇子之后，皇上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了。
半晌，李婕妤摸着肚子跪到皇上面前号啕大哭起来，“皇上，大皇子……大皇子他……他要害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呀！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大皇子害死了，臣妾……臣妾害怕呀……”
李婕妤不管不顾的一通话说的太皇太后眉头紧锁，却无可奈何，李婕妤说的都是实情，且她如今有身孕在身，简直是肆无忌惮，有了皇后的前车之鉴，皇上这一次肯定不会轻饶了大皇子。
大皇子扑过去的那一瞬间，皇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皇后救下了了李婕妤，他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感激的看了一眼皇后，又耐着性子安抚李婕妤，“放心，朕会给你做主的！你先坐下吧！”
李美人摸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走回了自己的空位，经过大皇子身边时还特意绕了好大一圈，对大皇子的惧怕可见一斑！
皇上目光阴鸷的扫向大皇子，再不见半分不舍之情了，暴喝一声，“跪下！”
才爬起来的大皇子上前两步跪在了皇上身边，人虽然跪下了，脸上却无半分服气，甚至带着不甘，在皇后这件事上，他尝到了甜头，故技重施皇上又又能将他怎样？只要他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他就有恃无恐！
“啪！”皇上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大皇子的脸上，“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这一巴掌用了皇上十成的力气，打的大皇子嘴角立刻沁出了鲜血，皇上的手也被震的发麻了，轻轻颤抖着，邢安公公忙递上帕子让皇上握在手心里缓解震麻感。
众妃嫔被这巴掌吓得一个激灵，一个个的都低头垂眉，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皇上迁怒到了她们，大皇子推倒皇后，害皇后小产，皇上迁怒了淑妃，如今大皇子又意图谋害李美人，皇上将会迁怒谁呢？
这时皇后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皇上教子，也不宜有人在旁。
众妃嫔如蒙大赦，“是！臣妾告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顷刻间屋子里就就空旷了起来。
“你也带着你祖母和母亲去偏殿歇息吧，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了，今晚你们就住在宫里吧！”皇后吩咐许姝道。
“是！”这一次皇后应该是稳操胜券了，许姝放心的退下。
大皇子却突然喊道，“是她推的我！是她推了我我才没站稳扑了出去的！”
许姝目光一沉，转身间便蓄上了满眼的手足无措，“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若是没有大皇子推倒皇后一事，此时皇上或许会信了大皇子的话，可是经历了皇后小产的事，皇上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大皇子有谋害李婕妤腹中皇子的嫌疑和动机了，大皇子再说什么都是狡辩。
而太皇太后目光一缩，这未必不是一个给大皇子脱罪的好机会，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许姝的脖子，她也有陷害大皇子的动机不是？
“郑九小姐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太皇太后吩咐道。
若书前来引路，“老夫人，四夫人，这边请！”
郑四夫人担忧的看向许姝，许姝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郑四夫人只得跟着若书走了，许姝轻提裙裾，跪在了离大皇子一尺远的地方。
“大皇子说是你推了他，他才扑向李婕妤的！”太皇太后淡淡的开口。
“臣女没有，臣女没有……”许姝手足无措的看向皇上，又看向皇后，一遍遍解释。
皇后心疼道，“母后，这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再者她就站在臣妾旁边，方才她一动也没动，臣妾看的分明！”
“哼！”太皇太后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这么费尽心机的为她辩解，为她作证，难不成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皇太后竟然也要把皇后拉下水，是打定主意要将这趟浑水搅的更浑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大皇子背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了，一次可以是失手，两次还能是失手吗？
“母后……”皇后不可置信看向太皇太后，一脸受伤，“臣妾在母后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臣妾……臣妾被大皇子害的小产，却一字不说，全凭皇上做主，若是臣妾真的有心害大皇子，又何必等到现在，这么多年了，难道臣妾就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吗？可是臣妾没有做，因为臣妾是皇上的妻子，大皇子是皇上的孩子，也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呢？”
皇后一番话说的皇上十分动容，在皇后小产小产这件事上，皇后从始至终没有责怪过大皇子半句话，反而是不停的责备她自己没有能够保住腹中的孩子，而在皇上偏袒大皇子之后，皇后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怨言，正如皇后所说，她如果想针对大皇子，她有的是机会，又何必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冒险动手呢？
皇上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偏向了皇后，甚至丝毫没有意识到皇后的偷换概念，将太皇太后指向许姝的指控转移到了她身上。
“皇后言之有理！”皇上终于发话了，“朕相信皇后！”
“臣妾也相信皇后娘娘！”李婕妤适时的补了一句。
太皇太后不满看了李婕妤一眼，这样的跳梁小丑从前连给她请安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敢在她面前放肆了！
620、有罪
皇后的偷换概念皇上没有注意到，太皇太后却看穿了，皇上愧对皇后，自然不会对皇后怎么样，可是这郑九小姐……陷害大皇子的罪名她背定了，正好可以趁机打压一下郑家！
“郑九小姐，哀家只问你一遍，刚刚你推了大皇子没有？”
“臣女没有！”许姝连连摆手。
“怎么证明？”
“臣女……臣女不能证明……”
“来人，带下去用刑，打到她招认为止！”太皇太后冷漠的吩咐道。
“母后，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吗？”皇后大急，也跟着跪下了。
“哀家只是想听她说实话而已！”太皇太后不为所动。
“难道她现在说的就不是实话吗？非得她说是她推了大皇子才是实话吗？”皇后苦笑道，“还是说母后觉得大皇子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在偏殿里是臣妾自己失足摔倒的吗？皇上，太医说了，臣妾再也也不会有孩子了，臣妾就这一个侄女儿了，皇上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活活打死吗？”
皇上终于败在了皇后的眼泪里，“母后，郑九小姐是皇后的亲侄女，用刑实在是不妥，况且，仅凭这混账的一面之词就对郑九小姐用刑，有失妥当！”
“难道皇上是想对大皇子也用刑吗？”
皇上一噎，他倒是很想狠狠的教训大皇子一番，可是显然太皇太后是不会允许的。
李婕妤却突然道，“这也未尝不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大皇子是皇子就能免于责罚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可是会认为皇上徇私，有损皇上圣名呀！”
“大皇子有何罪？”太皇太后怒道。
李婕妤回道，“那郑九小姐又有何罪？仅凭大皇子一人之言就认定了郑九小姐有罪吗？那方才臣妾等人可都是亲眼看到大皇子扑向了臣妾的，这么多人亲眼所见的都不能算作大皇子谋害臣妾的证据，大皇子一句推脱之词就能算作证据了吗？”
仗着身孕，仗着皇上和皇后，李婕妤才是真正的肆无忌惮，将皇上和皇后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太皇太后气得一个仰倒，可是李婕妤说的又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太皇太后好半天才吐出两个色厉内荏的两个字，“放肆！”
“臣妾失言！”李婕妤扶着肚子就要跪下。
皇上心疼李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忙道，“罢了，你说的也是实话！你身子重，去旁边歇着吧，这件事朕自有主张！”
“多谢皇上！”李婕妤福身，又道，“皇后娘娘身子虚弱……”
“皇后也起来吧！”
皇后摇头，“既然母后认定臣妾有罪，臣妾若是不能自证清白，那便是有罪，臣妾有罪，怎敢起身！”
“谁说不能自证清白就是有罪了？”皇上怒道，突然想起方才太皇太后对许姝的态度，顿时明白皇后这是为许姝抱不平了，不由叹气道，“皇后，这件事……”
“皇上！”皇后打断了皇上的话，“您知道的，这件事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是没有办法定夺的！可是您看看，郑九小姐如此体弱，像是个能不动声色就将大皇子推倒的人吗？况且刚刚郑九小姐站在大皇子的右前方，她要推大皇子需得以左手发力，她又不是左撇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能将大皇子推出去那么远呢？臣妾为了扑倒大皇子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皇子那样可丝毫不像是被人推出去的样子！”
扑开大皇子的是皇后，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皇后更有发言权了，且皇上看了一眼许姝和大皇子的体型差，心里越发的认定皇后说的话了，大皇子是因为失手了，为了摆脱惩罚，才诬陷郑九小姐推他的。
“皇上，您可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大皇子险些掐死了郑九小姐，郑九小姐在大皇子手下可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又怎么推的动大皇子呢？”
真较真起细节来，大皇子的指控就经不起追究了，更何况大皇子有过这样类似的做法，并且从中尝到了甜头，故技重施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太皇太后黑着脸不说话了，而皇上似乎也在权衡着什么。
皇后对李英儿使了个眼色，李英儿便开口道，“皇上，郑九小姐是在佛前侍奉了十几年的人，被佛法浸出来的菩萨心肠，怎么会做出推大皇子这样的事呢？况且臣妾服侍皇上多年也没有传出消息，自一个多月前见了郑九小姐，就有了……臣妾窃以为这是沾染了郑九小姐身上深厚的佛气呢！郑九小姐这样有福气的人断然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皇上不由想起了皇后刚诊出有孕时说过的话，莫不是这郑九小姐当真有这等神奇之处？心里的称顿时彻底的偏了。
“皇后说的有道理，若是真的是郑九小姐推的大皇子，以她的身形不可能在推了大皇子之后还能保持一动不动的！”皇上又问大皇子，“你说是郑九小姐推的你，你可有证据？”
“我……儿臣……”大皇子只是因为许姝刚好在他身边，又他又过结，便顺手栽赃给她了，哪里想到要找什么证据，再加上他确实感觉到有人推了他了，“她……她就站在儿臣旁边，肯定是她推了儿臣……”
“荒谬！”皇上怒道，“站在你旁边的人多了去了，你凭什么就说是郑九小姐推的你？”
“反正是有人推了儿臣，不是他也是别人！”大皇子急急辩解道。
可是越辩解，局面反而对他越不利，若是他一开始只说是有人推了他，皇上或许会信，可是他一开口就直接指向许姝，针对性这样的强，皇上不得不怀疑大皇子是可以诬陷的。
太皇太后失望的摇头，如果大皇子咬死了是许姝推的他，她还能奋力的为他辩解一番，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改口了，她也无能为力了。
大皇子的改口落在皇上眼里便是黔驴技穷，最后的挣扎了，整个人也冷静下来，问一旁随侍的人，“刚刚是你们谁推了大皇子吗？”
“奴才没有！”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
皇上冷冷一笑，“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621、封王
大皇子垂头，捏紧了拳头，他刚刚就是拼死也该将那李婕妤撞到的，只要李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谁还敢像现在这样对他？
一旁的许姝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在大皇子视线看得到的范围里冲他嘲讽的翻了翻眼睛，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他的无能，他的失败……
如果当时他掐死了她，就没有人可以指正他了，如今现在他杀死了她，皇祖母一定会将罪名都推到她身上的，皇祖母是向着他的！许姝脖子上不加掩饰的血痕似乎在向他招手……
大皇子一言不发，皇上摇摇头，“既然如此……”
话音未落，大皇子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向许姝，用力掐住了许姝的脖子，“该死！竟然敢害本皇子！你该死！”
这一掐是用尽了大皇子身上所有的力气，纵然许姝早就做好了准备，顺势避开了一部分力道，可是还是被掐的开始眼前发黑了，只能拼命的用力抓住大皇子的手腕做无力的抵抗。
“来人，快来人呀！”皇后惊声呼救，众内侍冲过去，可是谁也不敢第一个伸手去拉开大皇子，无论做了什么，大皇子还是大皇子，回头大皇子报复起来，他们可没好果子吃，没必要为了一时的荣宠而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于是就都只围着，并不敢真正的伸出手去。
皇后一个眼神，李婕妤抱着手边的茶壶砸向大皇子，可是也没敢砸头，只砸在了大皇子的后背，如今也只有李婕妤因着身孕不忌惮大皇子了，更不担心会因此会受到皇上或者太皇太后的惩罚了。
茶壶砸的大皇子身子一歪，却没有因此而松开手，直到茶壶里的热茶泼出来，滚烫的茶水烫的大皇子立刻跳开，袁嬷嬷这才趁机将许姝一把从大皇子手里拉了出来，可是许姝双目紧闭，仿佛已经死过去了一般，探了探鼻息，还有气，袁嬷嬷微微安心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呀！”皇后急忙吩咐道，站起身来时晃了晃，眼尖的宫女看到皇后身后的裙子上的血顿时尖叫起来，“血……”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她跪着地方，已经沁了一滩不小的血迹了，不由虚弱的笑了笑，“本宫竟还没留意，本宫……”话还没说完，人也倒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乱了，皇上也急了起来，见皇上动怒，内侍们再也不敢耽搁，齐齐上前钳制住了大皇子，而大皇子犹还挣扎着，仿佛想冲上去将已经被抬走的许姝抓回来再次掐死。
皇上气愤的给了被内侍钳制住的大皇子一脚，“逆子！你眼里还有朕吗？”皇上想到自己刚刚还忍着丧子之痛费尽心思的包庇大皇子，为他洗刷谋害皇嗣的罪名，就更觉得来气，感情自己做的一切在这个逆子眼里都是应该的！
便是对太皇太后皇上的语气也很是有些不客气了，“当着朕的面儿他都敢行凶伤人了，母后还要再护着他吗？”
太皇太后被大皇子连累，平白受了皇上一顿排暄，心下愤懑，也暗恨大皇子是烂泥扶不上墙，除了这大皇子的身份，真的是一无是处了，如今既然李婕妤也有了身孕，看来邓家要另作打算了！大皇子既然扶不起来，那大皇子的子嗣总有能成事吧！大皇子年轻，子嗣自然要比皇上来的容易一些！
“哀家乏了，这事儿皇上就看着处置吧！哀家就先回宫歇息！”太皇太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大皇子一眼，离了坤宁宫。
大皇子在身后一声声喊着，“皇祖母！皇祖母！”可是太皇太后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大皇子终于开始觉得慌了，果然，只要他不是独一无二的了，果然就不会被人珍视了……
皇后和许姝俱被搀扶下去了，李婕妤也跟着走了，屋内顿时就只剩下皇上和大皇子父子了。
“这些年来朕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导你的，可是你不仅不成器，还如此狭隘歹毒……”想到失去的那个嫡皇子，恨意便齐齐袭上心头，“朕宁愿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李婕妤肚子里的那个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既然太皇太后已经为你选定了正妃人选，你也该单独开府了，即日起你便幽禁在清明台，待工部给你备好了府邸，你就搬出宫去吧！”
这是要将大皇子封王，封王，而不是太子……也就是说，如果李美人生下一个皇子，大皇子与太子之位就再也无缘了。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没有……儿臣没有想害李婕妤！”大皇子一震，急急解释，可是这解释来的太晚，太无力了。
而皇上也不肯再给他机会了，直接吩咐人，“压去清明台！”在亲眼见证了大皇子的暴行，所有的语言都变得无力了，皇上笃信他看到的，笃信了皇后让他看到的。
大皇子被人拉了下去，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心慌，寂寞和悔恨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紧紧包裹着皇上，让皇上倍感无力，“邢安，朕那么看重他，可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朕记得小时候他不是这样子的……”小时候的大皇子虽然鲁笨了一些，可是却是一副敦厚的模样。
邢安公公迟疑道，“正是因为皇上您太看重大皇子了，您对大皇子的看重世人皆知呀……”
圣意流露的如此明显，又有谁胆敢违逆圣意行事呢？上行下效，众人顺着圣意吹捧大皇子，久而久之，大皇子眼里又怎么还容得下别的？
“看来是朕错了！朕错了……”一瞬间，皇上的声音苍老了许多，近年来弹劾大皇子的奏章从未断绝，可是因为他的看重，所以从来对大皇子的过失都是从轻发落。今天他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心里突然觉得轻松了一大截，若是早一点儿做出这个决定，他的嫡皇子就不会失去了……
太医说皇后再难有身孕了，也就是说他不会再有嫡皇子了，永远都不会有了……
622、庆王
“皇上，皇后娘娘醒了！”袁嬷嬷在门口回道。
“朕知道了！朕去看看皇后！”皇上站起身，突然眼前一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皇上小心！”邢安公公慌忙想上前扶住皇上。
皇上捏着额角摇摇头，“朕没事！”他没事，只是……只是数个时辰之内经历了大悲，大怒，大喜，大哀的情绪转化，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皇上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呀！”邢安公公红着眼睛叮嘱，大皇子这个样子如何撑得起大胤的江山，可是除了大皇子，皇上后继无人，即便是李婕妤这一胎生下皇子，那也还要十几年才能长大成人，皇上还要支撑十几年呀！
皇上抬脚进了皇后的内室，皇后歪靠在床上，气若游丝道，“皇上，请恕臣妾不能给皇上行礼了，臣妾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你躺着就好！”皇上坐到了皇后身边，握住了皇后的手，“这件事是朕对……”
“皇上！”皇后轻声制止了，“夫妻之间，无需说太多，臣妾都懂！大皇子终究是您唯一的皇子，还请皇上眷顾！”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臣妾不是在替大皇子说话，臣妾是在为皇上着想，为臣妾的丈夫着想！”
“你的心意朕知道，朕一直知道！”皇上动情的将皇后沁凉的手背捂在手心里，“可是朕却再三辜负了你的心意，朕对你不住！为了大皇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委屈着你，便是你小产，朕也没有向着你！朕心甚是不安呐！”
愧疚的话终于说出口，可是心里的愧疚却并没有随着这话的说出而减轻，反而愈发自责，皇上倍感疲惫无力。
而皇后的心底却一片冰冷，皇上的善变和绝情她早就看透了，如果不是她备有后招，如果不是李英儿有孕，此刻她的床前只会冷清的像冬日里午夜的湖岸，一个人影也没有，更不用提皇上了，他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拉着她的手说着所谓的推心置腹的心里话，而皇上之所以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臣妾不觉得委屈，即便是有委屈，臣妾也该忍着，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您是一国之君，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为了安定朝堂，后宫诸事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皇子，是这万里江山唯一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是因臣妾一己之故，而置大胤江山社稷于不顾，臣妾就是大胤的罪人了！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理当为皇上分忧，若是受些委屈就能为皇上分忧，臣妾毫无怨言！”
“你……”皇上感激的哽咽道，“你一定要早点儿养好身子，朕想过了，李婕妤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皇子就由你来抚养！”
皇后含笑点头，“多谢皇上！只是臣妾已经有一位公主了，再抚养李婕妤的皇子，恐怕会招来朝臣议论，再者李婕妤那边恐怕也不会答应的……”
“朝臣那边朕自会让他们心服口服，至于李婕妤……她自然会同意的！”皇上笃定道。
“如此也好，李婕妤的皇子虽非臣妾亲生，但是由臣妾来抚养也跟嫡出没什么两样了！皇上也算是有了嫡皇子了！”皇后也不追问了，既然皇上承诺了，她便做等着皇上践行诺言了，“臣妾盼着李婕妤能一举生下个皇子，皇上子嗣不丰，臣妾没能做到的事，希望李婕妤能做到，李婕妤这一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差错了！”
皇后能看似平淡的提及她的小产，皇上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提及，毕竟他在皇后小产这件事上偏心的太过明显了，明显的连他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了，“不会了！李婕妤这一胎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朕……已经决定将大皇子迁出宫去了！”
“皇上……”皇后呆了呆，不知道皇上说的迁出宫去是什么意思，迁出宫去也有很多种迁法的……
“母后为大皇子选定了黄四小姐为正妃，明日早朝，朕就下旨封他为亲王，并为他赐婚，如此也名正言顺！”
皇子自分封之后就要开府单过了，有的得宠的皇子年幼即得封，有的不得宠的会晚一些，只是成亲之前一般也都会分府出去，这是历朝历代几乎从未改变过的惯例，似大皇子这般得宠却迟迟不见赐封的实属少见了，不过大皇子这种也算特殊，他是唯一的皇子，赐封与否其实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两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皇嗣，一次得逞了，一次未遂被抓，而最后竟然只是被开府封王，竟然还能封王？在害的她小产，在险些杀死许姝之后，大皇子还能毫发无损的做他的逍遥王爷，可即便是这样在皇上看来也好像是他做了多大的让步似的，封王还委屈了大皇子了吗？她的孩子就这样白白牺牲了吗，许姝的伤就白白受了吗？
说到底皇上这心还是偏的，偏的离谱！即便是李婕妤被诊出身孕了，可是在不知是男是女的情况下，皇上的选择一如既往的让人寒心！天子无情，可眼前的天子却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与她无关了！皇后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许姝果然说的没错，她们费劲了心血，大皇子却毫发未损，圣心所向，果然无敌呀。
良久，皇后终于点头道，“皇上圣明，就从今日大皇子所为来看，大皇子暂时还是离开皇宫的好，这样李婕妤也能放心安胎！”
皇上点点头，他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决心将大皇子封王的，大皇子若是留在宫中，谁能保证他不会再对李婕妤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呢？
“那皇上可有想好给大皇子的封号？”皇后问道。
“明日让朝臣们拟一个便是！”皇上不甚在意道。
皇后劝道，“皇上疼爱了大皇子这么多年，骤然如此冷落于他，大皇子必然受不了，为了皇上和大皇子的父子之情，皇上也该在这封号上下一番功夫，好让大皇子领会到皇上对他的拳拳疼爱之意！”
“皇后的意思是……”
“皇上以为封大皇子为‘庆王’如何？”
623、储君
“庆王？”皇上惊讶的看着皇后。
“臣妾知道，潜邸之时皇上的封号就是庆王，正是因为如此，臣妾才有此提议的！这个称号对皇上来说有着与众不同的不同，皇上若是将称号赐予大皇子，大皇子感念皇上的用心，兴许能痛改前非呢！”大皇子会不会痛改前非皇后不敢肯定，可是因此而忘乎所以那是必然的，毕竟这个称号的含义可不一般。
皇上脸上的神色有一丝松动，“这件事容朕再想一想！”
皇上没有直接拒绝，皇后的心一沉再沉，直到沉到了谷底。“天色已晚，皇上该歇息了，今日臣妾这里有客，皇上可去西华轩李婕妤那里！今日李婕妤诊出有孕，皇上理该去陪陪她！”
“朕是想留下来陪你的，只是……”想到郑家祖孙三代都留在坤宁宫，他再留下也不方便，皇上便点头了，“也好，朕就去西华轩吧！明日一早朕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
“皇后娘娘，该喝药了！”袁嬷嬷端着药递到皇后嘴边，皇后歪头喝了，一边漱口一边问道，“九小姐呢？”
“九小姐在外头候着呢！”
“快让她进来！”皇后冲许姝招手，拉许姝在身边仔细看了看许姝的脖子，青紫的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刺目非常，“太医给你开的药记得按时敷上去！”
“臣女记得！”
“委屈你了！为了本宫，差点儿要了你的命！”皇后拍了拍许姝的手，大皇子的狠毒实在是出乎皇后的意料，差一点儿……许姝险些就折进去了。
“臣女是自愿的！”她是自愿的，是非做不可的，大皇子碍着了皇后的眼，也挡了她的路，皇后利用了她，她也利用了皇后，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她跟皇后一向是平等互惠的。
“方才大皇子诬陷你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自己解释的，就你所处的那个位置，你不可能是推大皇子的那个人，为何不说？”许姝表现出来的慌张和平日里的稳重格格不入。
“臣女说的皇上和太皇太后未必听得进去！”所以许姝把这些话留给了皇后来说，由皇后来说，正对大皇子勃然大怒的皇上才能听进去几分。
若书那恰到好处的一推，那刚好准备在李婕妤手边的滚烫的茶水，她只用伸长脖子等着就好了。
“这次的局多亏了李婕妤！若非李婕妤有孕，这一局，本宫就一败涂地了！”纵然她用尽了一切方法，可是终究也抵不过皇上心里那根深蒂固的偏袒。
“皇后娘娘早就知道李婕妤有了身孕？”
皇后点头，“也就是昨天的事！本来不打算这么早说出来的，只是两条人命都没能让皇上发落了大皇子，本宫心有不甘呐！”
两条人命……除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还有……
“那个小宫女……”那个拿着扳指指证大皇子的小宫女……
“你离开偏殿之后，淑妃让人勒死了她……她拿着大皇子的信物，淑妃不可能放过她的……”皇后叹了口气，“本宫既没有想到大皇子会心狠手辣的对你下如此毒手，也没有想到淑妃会铤而走险……”若是大皇子真的杀了许姝，她会败的更彻底一些。
那个小宫女……是这样一场权力的斗争中最无辜的牺牲品了……
“本宫会厚待她的家人的，也算是报答她对本宫的一片忠心了！”身死而惠及家人，这是惯常用的抚慰的手段，就如同当初“许姝”死了一样，最后许家得到了封赏。
“本宫知道你心善，可是太过善良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是生存不下去的！你无伤人之心，人却有害你之意呀！你想独善其身，别人却未必肯放过你！在这宫里待久了，有些东西便再也不复存在了，曾几何时，本宫也是一个连掌嘴都不敢的没用的皇后，如今却……”皇后的双手紧紧的按在小腹上，如今的她能冷血的利用自己的亲骨肉去达成她的目的，这个冰冷的皇宫一点点的吞噬了她所有的人性，活着也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许姝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杀过人，算计过人，可是真当因为她的缘故，而看到一个无辜的人枉送性命时她心底还是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最让人难受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你不愿意看到的事发生在你面前的无能为力了。
“你很聪明，很多事情不点就透，一点即通！可是在皇宫里生存，不是只靠着聪明就够了的，宫里从来都不缺聪明的人，本宫做不到比别人聪明，就要比别人狠！”
“吓着你了！”皇后轻轻一笑，满脸是毫不掩饰的疲惫和失望，“经历了这件事，本宫算是彻底的看明白了，于皇上而言，没有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了，他如此偏心大皇子，也不过是怕他后继无人！所有人在皇上眼里都只是为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随时牺牲的工具！为了保住他那唯一的儿子，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将所有的罪名推到淑妃身上，还想将你赐婚给大皇子来掩盖大皇子的恶行！”
皇后冷笑，“大皇子不除，本宫寝食难安！”
“待大皇子封王开府，娘娘有的是机会！”皇后有机会，她也有机会。
“你为何要让本宫提议封大皇子为庆王？庆可是皇上未登基之前的封号！这个封号落在旁人眼里与储君可是别无二致！”
“由娘娘来提议，总好过皇上主动提出来吧！好歹娘娘还能得一个贤名！”
“是呀，本宫提出来的时候皇上没有拒绝，本宫就知道皇上如何舍得下他唯一的儿子呢！”皇后怒气难平，“只是给了大皇子这个封号，他只怕又要得意忘形了！”犯下滔天大错不仅毫发无损，还得了有储君之喻的封号，大皇子又怎么能不得意呢？
“要的就是大皇子得意忘形！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你如何抓住他的过错？”
“抓大皇子的过错？”皇后讽刺的摇头，“大皇子的过错还用得着抓吗？本宫什么都不用做，他一日就能被朝臣参奏十几本！”
“不是让娘娘去抓，是让天下百姓去看，去看看皇上属意的储君是个什么德行！”
624、变天
“人言可畏！在宫外，想要隐瞒什么事情可就比在宫里要难多了！”大皇子在宫里时就屡屡犯事，即便是有太皇太后帮忙善后遮掩，还是会时常被群臣参奏，这要是出去了，远离了太皇太后的势利单位，没有太皇太后帮忙收拾烂摊子了，那还得了？皇后几乎都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皇上的御案上堆满了有关大皇子失德的奏章。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大皇子除了性子暴躁无常，打了宫女，罚个太监，也没有旁的把柄了，皇后不由蹙眉，“这些年参奏大皇子的奏章可不少，只要不惹出大事，这些都无关痛痒，于皇上而言根本不看在眼里，便是百姓，听多了，也就腻了！”
“皇后娘娘，您忘了吗，大皇子是因何将臣女带进宫的？”
“赌！”皇后瞳孔一缩，这是皇上最深恶痛绝的事了，宫中曾聚赌成风，皇上下旨严查，赐死了一批带头组织赌局的太监们，可是却屡禁不止，明年没有了，暗地里却更盛从前，连大皇子都陷进去了。
“终于能够摆脱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束缚，大皇子还能抑制得住他心里那喷薄而出的欲望吗？”今天白天在御花园里遇到大皇子的时候，许姝数次看到大皇子不由自主的搓手，便知道大皇子的赌瘾奇大无比，又经历了数月的压抑，一旦自由，必然爆发！
“而且朝臣之中也不乏有好赌之人，庆王这个封号在朝臣心中也有非同一般的含义，朝臣向来好揣测圣意，自然要顺从圣意去巴结大皇子的！”
大皇子是一个从不自律的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在宫中，有太皇太后管束，有皇权震慑，大皇子被迫关起了欲望的大门，而封王则打开了这道门，离开了管束，又有臭味相投的人不停的围绕在侧，从此大皇子就要肆无忌惮的发泄了，决堤的洪水如同猛兽，不尽情的肆虐个够怎会平息呢？
皇上可以容许大皇子的愚笨狠毒，因为这些都只事关大皇子自己，无损于江山社稷，可是一旦大皇子祸害到了朝堂上，动摇了皇上的统治，皇上还能忍吗？
皇后会意的含笑，“如此本宫就向皇上提议直接将从前的庆王府修葺一番赐予大皇子吧，这样最是便捷了，大皇子也能早点儿住进王府去！”
“那皇后娘娘在给王府挑人手的时候记得向皇上讨要了他身边的高迎公公去服侍大皇子！”高迎，那是从前大皇子赌局上的常客，将他跟大皇子凑在一起，二人狼狈为奸，可是有好戏看了！
“这个自然，由皇上身边的人去服侍大皇子，皇上才会更放心！余下的人就让大皇子自己挑吧，自己挑才能挑到称心如意的，日后使唤起来也更顺手！”就让大皇子和那一群乌合之众凑到一起去吧！
“皇后娘娘……”袁嬷嬷出现在屏风后面低声道。
“什么事？”皇后问道。
“……”袁嬷嬷似乎是顾及许姝的在场，没有说话。
许姝忙站起身来，“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臣女先告退了！”
皇后拉住了许姝，对袁嬷嬷道，“无妨，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便是！”
袁嬷嬷这才道，“西华轩派人来传话，说李婕妤不能安眠，听说皇后娘娘这儿有个外邦进贡的安眠枕，想借了用用！”
这大晚上的，明知道皇后刚刚小产还来要东西，才刚有了身孕就敢踩到皇后头上来了，这过河拆桥未免也拆的太早了些，河都还没过，就开始拆桥了，也不怕淹死自己了，这李英儿简直蠢的无可救药了！
而且皇上也在西华轩，李英儿能派人来，说明皇上也是默许了的，就因为李英儿有孕，皇上竟然就纵然着一个小小的婕妤去向一国之母的皇后要东西，而且是刚刚才被害小产还受了委屈的皇后，皇上的薄情程度也是让许姝刮目相看呐！得知皇后怀孕的消息之后便立刻对大皇子弃之如敝履，在皇后小产了，皇上就又立刻维护起他唯一的皇子来了，而在得知李英儿有孕之后，顿时对大皇子又换了另一个态度，这翻脸的速度真是够快的。
“不能安眠？”皇后冷笑扯了扯嘴角，“怀了身孕的人果然金贵起来了！今天早上还嚷嚷着起不来，晚上竟然就睡不着了！”
袁嬷嬷对恃宠生娇的李英儿也很是不满，“那奴婢去回了西华轩的人！”
“罢了，犯不着为了这点儿小事让她心里不痛快，也让皇上觉得本宫小气，如今什么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的重要！”皇后摆摆手，“东西是你收着的，你去找出来拿给她吧！记得，当着皇上的面让太医看过那东西之后再给她！”
“是！”袁嬷嬷对着许姝的方向迟疑了片刻，似乎想说些什么，“九小姐……”
“袁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九小姐如今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前途不可限量，想是不会再回头看了……”
许姝这便知道了，原来袁嬷嬷是忌惮她跟李英儿从前的那点子亲戚关系，所以刚刚才不肯当着她的面儿开口的。如今皇后没有了身孕，地位堪忧，而李英儿仗着身孕竟然直接欺压到了皇后头上来了，而皇后顾忌着李英儿肚子，只能忍让，如此长了李英儿的气势，袁嬷嬷担心她会趁机转投到了李英儿身边。
“嬷嬷多虑了！还有，如今我姓郑，李婕妤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九小姐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还不快下去！”皇后蹙眉，她也是看明白了，许姝要是真有攀权附贵的心思，当初就不会放手齐家的婚事了，“你别怪袁嬷嬷，她也是为了本宫好，如今本宫失了腹中的皇子，正是悲痛之际，若是你再倒戈倾向于李婕妤了，本宫就更伤心了！”
“袁嬷嬷对皇后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臣女敬佩不已！”
“她对本宫着实忠心，在偏殿，为了能早点儿给本宫请来太医，她都要跟淑……梁庶人拼了命了！”
还有挨了大皇子那几下，做戏做到这个份儿上，许姝是真的对袁嬷嬷敬佩的很，袁嬷嬷表现的越情真意切，一切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了。
“明日一早，你就出宫去吧，你出宫后第一次进宫时，李婕妤心里可是不痛快了许久，明日仔细她寻你的不是，本宫也不能护着你了！”
“是！”
今夜的皇宫转了风向，明天的皇宫之外也要变天了吧！
625、入秋
一夜之间，皇后小产，淑妃被废，大皇子被封王，李美人有孕被封为婕妤，整个京城瞬间像是一个掉进了冰块的沸油锅，热闹的炸开了。
“你听说了吗？皇后小产了！”
“听说了，听说了！还听说是被淑妃害的呢！”
“淑妃害的？可我怎么听说是大皇子害的呀！大皇子妒忌皇后腹中的龙嗣，担心这孩子生下来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推倒了皇后，皇后这才小产的！”
“你这哪儿听来的？这事儿要是是大皇子做的，皇上怎么就废了淑妃呢？大皇子可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我倒觉得大皇子是被淑妃牵连的！”
“我妹子在黄家当差，昨儿是她陪着黄家小姐进的宫，亲耳听到宫里的人说的，是大皇子推倒了皇后，而且大皇子还要杀死目睹了这件事的皇后的侄女儿呢，要不是郑家那姑娘命大，拼死逃了出来，跑到宴上将这事儿嚷嚷了出来，只怕我们都还不会知道这事儿呢！”
“天啦，这要是真的，大皇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皇后可是他的嫡母呀！他竟然敢……”
“嫡母？嫡母又能怎样？大皇子那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呀，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有皇上给他兜着，还有他不敢的事？这婆娘没了可以再找，儿子没了可就真没了，这唯一的儿子可不得比想换就能换的婆娘金贵？”
“你这话糙理不糙呀！嗳，既然这事儿是大皇子做的，那皇上怎么就废了淑妃呢？”
“这你不还不明白？这皇上是明摆了要护着大皇子的，可皇后小产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就是皇上心里想这么算了，那皇后和郑家也不愿意呀！我可还听说皇后落下的可是个男胎呢！这要是生下来的话可就是个嫡皇子，这好好的嫡皇子没了，皇上怎么也要给皇后，给郑家一个交待吧！还有郑家那个险些被大皇子杀死的女儿，怎么也得安抚安抚吧！这郑家如今家大势大的，就是皇上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呀，也只能牺牲淑妃来保全大皇子了！”
“感情这淑妃是成了大皇子的替罪羊了？”
“也未必！那大皇子是淑妃生的，大皇子能做出推倒皇后的事来，指不定也是淑妃在背后教唆他做的！你想想，要是皇后真生下个皇子来，大皇子地位不保，淑妃也就地位不保，淑妃看在眼里能不着急吗？可她再着急也不敢对皇后下手是不是？她要是真做了皇上饶得了她？她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可不得找个人替她做了，这大皇子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淑妃被废也不冤了！只可惜了皇后了，好好的皇子就这么没了！害了她的人却毫发无损，听说只是被分封迁出宫住了！”
“是呀！皇上如今还让礼部给大皇子择选封号呢！”
“大皇子犯下如此滔天大错，皇上不追究，竟然还有封赏，咱们这皇上也真是糊涂！”
“呸！胡说什么呢！天子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咳，我就随便说说！不过呀，要说起来，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李婕妤可是捡了个巧宗，你说这李婕妤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淑妃呢？”
“李婕妤在这个时候诊出有孕，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不过也不能拿她跟淑妃相提并论，这李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跟梁家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呀！梁家因着大皇子被封了侯，今儿一早流水一样的赏赐就往李家去了，要是这李婕妤有福气，真生下个皇子，这李家也少不了一个爵位的！”
“那也得等她真生下皇子了才行呀！你以为皇子是想生就生的呀！你没瞧见连皇后都小产了嘛！”
“这大皇子不是都要封王搬出宫去了吗？难不成还有谁敢对李婕妤动手？”
“这宫里的事儿谁知道呢？这十月怀胎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就有什么变故呢！”
“咱们操这个心干啥呀！宫中发生天大的事儿也不干咱们的事儿呀！”
“那是，我就盼着呀赶紧下一场秋雨，这都旱了几个月了，再旱下去，过冬的粮都没了！”
“嗳，老天爷的事儿，谁说得准……”
从宫里回来，整个郑家的气氛都变得异常的低迷，因为皇后的小产，郑家在京中的地位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了，好在之前皇后有孕之后，郑家并未恃宠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且郑家立足于京城靠的也不是皇后，而是家中老爷在朝堂上的地位，即便是皇后小产了，如今也没人敢针对郑家，一切都还风平浪静，只是郑家在朝为官的老爷和少爷们都更加的小心谨慎了，唯恐落人把柄。
许姝闭门养伤的时候，外面的消息也不绝于耳，不是朝臣为了给大皇子的封号争论个喋喋不休，就是今儿皇上赏了李家什么，明儿又赐了李家什么，凭借着李英儿的身孕，李家一跃成了京城里却炙手可热的人家了，之前上赶着巴结梁家和郑家的人都开始成了李家的堂上客了。
处于风口浪尖的李家被众人恭维的难免有些飘飘然了，对主动送上门来的人来者不拒，颇有几分拉帮结派的趋势了，李英儿这才怀孕一个多月，李家竟然就迫不及待的未雨绸缪起来了，果然，人一旦被卷进权力的漩涡，随波逐流比抽身而退要容易的多。
皇后没了身孕，许姝也不用隔三差五的进宫陪侍了，如此静园那边的消息也不能及时得知了，不想林恒却还是想到了办法将消息递进了郑家。依旧是周谨的信件，这样的信件时常会有，周谨在信里也从不说要紧的事，多是提及高志男的现状，显然是知道许姝挂念着高志男，而许姝也照旧是看过即烧，并不做任何回复。
许姝的身体不好，大皇子下手又太狠，许姝脖子上的血痕足足养了月余直到入秋了才褪去了大半，连及笄礼和正经的生辰都是草草了事了，郑四夫人深以为憾，又想着许姝是因为皇后，因为郑家才受的伤，心中愈发觉得愧疚，想方设法的补偿许姝，连郑婉凤的婚事都放置在一边了。
而在经历了朝臣们月余的商讨，大皇子的封号终于定下来了。
庆王。
可这个结果跟皇上预想中的并不一样，他主动给的是一回事儿，别人要他给又是另一回事！
626、退婚
大历十一年九月二十八，皇上下旨册封皇长子为庆王，赐居庆王府，另奉太皇太后懿旨，将黄家嫡出的四小姐赐与庆王为妻，着钦天监择出吉日来完婚。
想来这吉日也不会太远了，毕竟那怀孕的宫女月份可不小了，总不能让她在正经王妃进门之前就生产吧，好歹也要庆王妃喝了她敬的茶，正了名分，生下来的孩子也才名正言顺。
果然，钦天监择出来的吉日就在明年的正月里，许姝拿着手边许娢给她的信一看，大皇子的婚期竟然就比许婷和齐瑞的晚了几日，看来明年春天可要热闹了。
看许姝摆弄着手里的信件，郑四夫人笑道，“是许十小姐的信？”
许姝点头，“是呀！”自从许娢回了许家，几乎一天一封信的往许姝这儿送，有时候林恒甚至会把周谨的信也夹在许娢的信件里送来。
“看你的样子，她在信里说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她很高兴吗？
许姝不由摸了摸嘴角，果然上扬了一个不小的弧度，“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寻常的小事！”许娢几乎一日一封信的，哪有什么大事情，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便是她早上晚起了一刻钟就要被那孙嬷嬷狠狠念叨一通的事都写上去了。
“寻常的小事也能让你笑的这么开心！果然是说话的人不一样了，听得人心情也跟着不一样了！”到底是亲姐妹，感情就是不一样呀！
郑四夫人略带艳羡，甚至都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郑四老爷偏疼郑婉凤了，毕竟骨子里是割舍不断的亲缘关系，本就要比别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也不是！只是闷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事总是觉得高兴的！”许姝不由摸了摸脖子，她素来认为自己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即便是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真当迫于养伤出不去而闷在屋子里的时候，竟然也会对外面的世界生出渴望来。
看着许姝脖子上还没完全褪尽的淤青，郑四夫人怜惜的叹气，“这一阵子把你闷坏了！她要是愿意，带她来郑家玩吧，你一个人也无聊的紧！”
许姝摇头，“她性子太活泼了，母亲会嫌她闹的！”论起活泼的程度，许娢跟郑婉凤不相上下，许姝不想让郑四夫人在看到许娢的时候想起郑婉凤，想起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闹点儿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规矩不乱，活泼点儿更讨人喜欢！”
郑婉凤不好就不好在乱了规矩，失了分寸，活泼就成了令人厌恶的吵闹。
母女正说着话，金铃撩起帘子进来了，“三夫人和七小姐过来了！”
“三嫂难得出来串门儿，还不快请进来！”
三夫人甘氏体弱多病，甚少出门走动，今日竟然罕见的出门了，郑四夫人微微觉得诧异。
“我方才去璞玉轩，金芝说四弟妹在宜姐儿这儿，我便就过来了，可没打扰你们母女说话吧？”
“三伯母！七堂姐！”许姝乖巧问安，“我跟母亲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儿！”
郑三夫人母女坐下，银芝上了茶，郑三夫人看了一眼许姝脖子上还没褪尽的血痕，面露心疼，“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怎么还没好呢？这太医的医术也太不济了些！”
郑四夫人感慨道，“太医也已经尽力了！再者太医也是奉皇命来医治小九的，不敢有丝毫大意，用药总是格外考究一下，生怕出了岔子，总归是能治好的，慢些也就慢些吧！”
“我那儿有上好的活血祛瘀的药膏，祖传的秘方，比外头买的要好上许多，四弟妹要是用得上，就让人去我那儿拿来给九侄女儿试试！”
“那我就先替小九谢过三嫂了！”
郑三夫人道，“丽姐儿，你不是说新得的那副秋芙蓉图要让你九妹妹帮忙看看的吗？”
郑婉丽笑道，“母亲只顾着跟四婶娘说话，女儿险些就要以为母亲是把女儿忘了呢！”
“油嘴滑舌！”郑三夫人含笑的看着郑婉丽。
知道郑三夫人这是要支开孩子们了，郑四夫人便道，“小九，你就跟你七堂姐去吧！”
“走吧！”得了郑四夫人首肯，郑婉丽便拉着许姝走了。
人一走远，郑三夫人脸上的笑就再也维持不住的垮了下来，“四弟妹……”才一出口，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郑四夫人吓了一跳，这可不像郑三夫人的性子，而且特意从璞玉轩找来海棠馆，连等都不愿意等了，这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呀！
郑三夫人擦着眼泪道，“肃国公府要跟丽姐儿退婚……”
“退婚？”郑四夫人惊愕不已，也难怪郑三夫人经不住的出来走动了，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了。“可这好端端的，马上就要成亲了的，怎么就要退婚了呢？”
“我也不知道！”郑三夫人摇头，“但凡有个正经的理由，我便也认了，可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既然肃国公府都要退亲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上门去追问个究竟了，可是若是就这样顺着他们的意退亲，丽姐儿的名誉，郑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搁呢？”
郑三夫人将袖子里几乎被揉成了一团的退婚书拿给郑四夫人，“今儿一早收到的，我还没敢拿给老爷看，更不敢让丽姐儿知道，我一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就只能来找四弟妹商量了！”
郑四夫人抚平了那封退婚书，上面果然语焉不详，也难怪郑三夫人会方寸大乱，“三嫂，要我说，这件事还是得让三老爷知道，毕竟当初是三老爷定下的婚事，如今出了变故，也该三老爷出面解决才是，三嫂你身子又不好，累出个好歹来，丽姐儿也要心疼的！”
“若是能叫她欢欢喜喜的出嫁，我便是再累也是值得的！可是……”看着那刺目的退婚书，郑三夫人满满都是愤懑，“当初是他肃国公府主动提出来结亲的，如今临近婚期了又跑来退婚，把我的丽姐儿当成什么了！”
郑四夫人沉吟了片刻，“二房那边也收到了退婚书吗？”
郑三夫人目光闪烁，“这个……”
627、有异
“二房那边我倒是没听到消息！”郑三夫人蹙眉，不自觉又将郑四夫人已经展平了的退婚书给揉皱了。
“一起定下的亲事，断断没有退一门留一门的道理！”退一门亲事便已经得罪了郑家，肃国公府又怎么还会再留着一门呢？郑四夫人想了想道，“这事还是先告诉三老爷，让三老爷打听打听情况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丽姐儿品性端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肃国公府给羞辱了，我这心里实在是觉得难受呀！”郑三夫人捂着心口，“这亲事最后若是退了，不论谁对谁错，咱们女方总是要吃亏一些！若是最后没退，闹了这么一出，谁知道丽姐儿进门后会不会被他们刁难，这真是进退两难呐！”
“先把这退婚书给三老爷看过了再说吧！”郑四夫人坚持道，见郑三夫人依旧没有放在心上，只得提醒道，“我瞧着这退婚书上的字迹太生嫩了些，肃国公可是书法名家，这样的字不像是肃国公所写的！”
郑三夫人忙展开退婚书仔细看了起来，接到退婚书时她方寸大乱，哪里还会去留意退婚书的字迹，只瞧着上面戳了肃国公的印，便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肃国公写的了，“还真是，我记得当初肃国公府送来的更贴是肃国公亲自写的，字迹跟这个确实不一样！还是四弟妹你聪明，一眼就看出门道了，我还好奇为什么你一个劲儿的让我告诉老爷呢！若是这退婚书有问题，我确实不方便出面了，还得老爷去跟肃国公府交涉才行！”
“我这是旁观者清！而且当初结亲的时候双方可都是请了媒人的，即便是要退婚，那也要先通过媒人递了话，没有一来就直接递退婚书的！”
“正是！”醒悟过来的郑三夫人连连点头，“这退婚书一定有问题！若是我把这退婚书当了真，真以为肃国公府跟咱们家退了婚，可就真叫人如了意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婚！也不知是谁，竟然做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来！”
郑四夫人不接话了，只是将茶碗往郑三夫人那边推了推，“喝口茶缓缓吧！这事儿就叫三老爷操心去吧，反正问题是出在肃国公府那边的，外头的事就让老爷们操心吧！”
郑三夫人苦笑道，“我们家老爷可比不得四老爷，四老爷是唯恐累着四弟妹你了，什么事儿都替你操办了，昨儿我去给老太君请安的时候，还看见四老爷拿着账簿跟老太君一样一样的核对凤姐儿的嫁妆呢！我呀，真是羡慕四弟妹你呀！”
郑四夫人轻笑道，“能者多劳，老爷愿意做就让他做去，我乐得清闲！”
郑三夫人看了一眼郑四夫人不沾阳春水的纤纤十指，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那样一双手看上去竟然还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的娇嫩，都说从手能看出一个女人的真实年纪，这句话在郑四夫人这儿可就不管用了，像郑四夫人这般活的恣意的，满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嗳！”郑三夫人叹气道，“儿女真是冤家，总有操不完的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郑四夫人淡笑道，“反正都是操不完的心，倒不如不操心！”
“我就不信六少爷和七少爷的婚事你都不操心了！”
“这不是还有老爷嘛，等老爷忙完了凤姐儿的婚事，再忙六少爷的就是了！”郑四夫人似乎是立志要做个甩手掌柜了。
“这事儿让四老爷去做也好，任凭她有再厚的脸皮，也没胆子冲到四老爷跟前去的！”
知道郑三夫人说的是谁，郑四夫人只含笑不接话。
“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九侄女儿闭门养伤，你也跟着谢客，我可是快要被那蔡家姑娘吵的头疼死了！”想到那蔡蓁蓁，郑三夫人不由捏着额角摇头，“要说吵闹，那姑娘却是斯斯文文的，不吵也不闹的，可是我这也架不住她天天来呀，一来就是小半日，我这每日竟搜肠刮肚的想着说些什么话来打发她了！”
“辛苦三嫂了！”
“要不是看在大少奶奶也是个可怜人的份儿上，我是真不愿意去应酬那位蔡家小姐！”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能因为你的可怜，旁人就一定得迁就着你，让着你！郑四夫人也觉得郑大奶奶可怜，可是这份怜悯却不能成为她对郑大奶奶对四房明知故犯的算计的容忍。
“你果真看不上那蔡家小姐？”郑三夫人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郑四夫人摇摇头，“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事！”蔡蓁蓁背地里说的那些话她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要是真让那样一个女人进了四房，四房可是要永无宁日了。
“我也就好奇了大少奶奶怎么就敢起这样的心思了？以六少爷和七少爷的身份，什么样儿的名门淑女娶不到，大少奶奶竟然也……”郑三夫人摇摇头，自从蔡家败落之后，郑大奶奶的行径就越发让人难以理解了。
“别人怎么想的我也管不着！只是眼下看这形势，大少奶奶可还没死心呢！”郑四夫人蹙眉，她借着许姝养伤的借口将一切应酬和来访都拒了，可是郑大奶奶却还是不死心的去骚扰跟她交好的郑三夫人，显然是还打着之前的主意的！
“六少爷也不小了，趁着今年回来给他把亲事定下来吧，也好让大少奶奶死心！对了，今年六少爷和七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也快了，再晚一些，天气冷了，赶路也不方便！”
“等六少爷和七少爷回来，发现家中多了一个妹妹，可是要高兴坏了！”
但凡在郑家年头长一些的人就都知道郑四夫人那个所为寄养在庙里的嫡女其实只是一个虚无的名分，实际上是没有这么个人，而现在许姝顶替了这个名分，一个虚无的身份突然成了实实在在存在的人，郑家众人可以顺从的跟着老太君的意思装糊涂，可是面对亲生儿子，郑四夫人还能继续让事情就这么糊涂下去吗？六少爷可是长了郑婉宜好几岁的，那个时候他都已经记事了……郑三夫人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郑九小姐得真实身份也好奇的很。
“是呀！”郑四夫人叹了口气，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628、热情
许姝跟着郑婉丽去看秋芙蓉图，许姝是不懂字画的，她瞎了那么多年，于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造诣，也懒得去弥补了，也知道郑三夫人是有话要跟郑四夫人说，才刻意支开她们两个，便故作欣赏姿态的对着那副画胡乱看了一通。
“七小姐，九小姐，蔡小姐来了！”
“又来了？”郑婉丽皱眉，“算了，让她进来吧！”郑婉丽泄气的坐了下来，看了许姝一眼，颇有些哀怨道，“我可是代你受过了！她本意是要亲近你的，你闭门养伤倒是清净了，可怜我日日不得安生！”
许姝诧异，她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与郑婉丽这么熟稔了，以至于郑婉丽会又这么亲昵的语气跟她说话，便只笑着不答。
蔡蓁蓁进门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案上展开的画卷，“这是《秋芙蓉图》？”
郑婉丽点点头，“是，前几日刚得的！”
蔡蓁蓁欢喜的凑过去仔细看了又看，“真的是《秋芙蓉图》！这样难得的画，我今日有眼福了！”
许姝主动退开一些将位置让给了蔡蓁蓁，蔡蓁蓁便如痴如醉的盯着画卷看了起来，好半晌才笑着看向许姝，“我是个痴人，看着画就把什么都忘了，还没跟九小姐问好呢！有些日子没见着九小姐了，九小姐可好？”
蔡蓁蓁当真是抱着要嫁入郑家四房的决心来的，自从她进了郑家，想方设法的也要跟四房亲近，结果许姝这一养伤顺理成章的摆脱了蔡蓁蓁，四房那边行不通了，蔡家转头就又缠上与四房交好的三房了，企图从三房这边获取一星半点的支持。
大皇子对郑家九小姐动手的事在京城已经传开了，许姝也无所谓隐瞒，便是脖子上的血痕也丝毫不做遮掩，含笑点头道，“已经好多了，刚开始那几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脖子上的伤也吓人的很，实在是不宜见人！”
“如今好了便好，以后一块儿也有个玩伴！”郑婉丽冲许姝挤了挤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郑婉丽就要出嫁了，蔡蓁蓁再痴缠她也有限了，她可算是摆脱了。
“我是个无趣的人，只怕会搅了你们的兴致！”许姝坐在一旁默默的喝着茶，淡淡道，不愿意跟蔡蓁蓁凑在一处的意思显而易见。
蔡蓁蓁却恍若未闻，怯怯道，“我还怕九小姐嫌弃我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粗鄙呢！”
蔡蓁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姝要是再还说什么未免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是嫌弃她出身的意思了，便盯着茶杯上氤氲的水汽出神。暗忖着今日郑三夫人突然去海棠馆绝对是有大事跟郑四夫人说的，她进郑家这么久了，见到郑三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见到郑三夫人主动去找郑四夫人也还是头一遭，而且还刻意支开了郑七小姐，平日里她们母女可是形影不离的，难不成郑三夫人要跟郑四夫人说的事跟郑七小姐有关？
许姝不由看了一眼郑七小姐，她正和蔡蓁蓁品鉴着《秋芙蓉图》的构图和笔法，她们两个都是精通书画一道的，也能聊到一块儿去。
“九妹妹是嫌我这画无趣了，都不看一眼了！”见许姝百无聊赖的刮着茶碗盖，郑婉丽笑着道。
许姝回道，“我于这个实在是不精通，只看着这花团锦簇，煞是好看，却品不出这内里的韵味儿来，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九妹妹这一点儿倒是跟十妹妹很像了！”看够了画，郑婉丽也坐到了许姝身边，“从前十妹妹也不爱这些的，一看到我摆弄画卷就直嚷嚷着说头疼！”
好好的怎么提起郑婉凤了？谭妈妈的那支扁簪又横亘在了许姝的脑子里，许姝直觉觉得郑婉丽提起郑婉凤是别有目的的，便笑着打岔，“我也头疼！”作势还扶起额头来。
“瞧瞧，还真是亲姐妹！”郑婉丽笑道，“你快别装了，让蔡小姐看笑话了！”
蔡蓁蓁温婉笑道，“九小姐性子随和，毫不矫揉造作的，叫人忍不住就想亲近呢！”语气真挚的仿佛之前说许姝口腹蜜剑的人不是她一样！
“对了，这次我来还没见过十小姐呢，姐姐说十小姐去庙里祈福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郑婉丽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九妹妹知道吗？”
许姝道，“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郑婉凤要回来也得等到她成亲的时候了吧！眼下郑四老爷和郑四夫人可都没有接她回来的打算！
郑婉丽看了一眼许姝道，“天气转凉了，庙里清苦，十妹妹又吃不得苦，也是该回来了！”
郑婉丽这么盼着郑婉凤回来是想让郑婉凤知道郑四老爷给她定了一门什么样的亲事，是盼着看着郑婉凤闹起来的，可见这些日子她是没找到机会将郑婉凤定亲的消息传到郑婉凤耳朵里去的。也不知这郑婉丽跟郑婉凤究竟有什么过结？郑婉凤如今都已经被送到庙里去了，竟还能让郑婉丽揪着不忘。
“是呀，这天气越来越凉了，才做的夹衣还没上身都已经嫌薄了！”蔡蓁蓁不由看了一眼许姝袖口上嵌了一圈短绒狐狸毛的夹袄，那样雪白的狐狸毛竟然也舍得嵌在袖口上！
郑婉丽点着许姝道，“你瞧瞧这里还有个夹袄都已经穿上了的！”
许姝理着袖口笑道，“我怕冷，若不是怕人笑话，我是恨不得连大氅都穿上的！”
“眼看着就要立冬了，十妹妹再不回来，在庙里可要挨冻了，十妹妹走的时候天气正热，一件厚衣裳都没带过去呢！”郑婉丽又将话题绕回了郑婉凤身上！
“这些天姐姐正忙着给庙里准备入冬后的用具，过几天就要送过去了，我瞧了一眼，里头有好几件大氅，必不会叫十小姐冻着的！原先我还觉得好奇庙里怎么就用上了那么好的狐狸皮了，原来是准备给十小姐的！”
既然准备了大氅，看来郑婉凤果然是短期内不会回来了，郑婉丽眼睫闪了闪，“大嫂可真是疼你，定是手把手的把你带在身边教你管家的事的吧，不然你哪去看那些东西去？”
蔡蓁蓁羞涩的点点头，她倒是有心想跟许姝套套近乎，可是许姝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拉不下那个脸，而反观这郑七小姐今日却格外的热情。
629、掩盖
那二人凑在一处了，许姝便躲了个清闲，在二人聊的正投机时，借着尿遁的借口走了，先去了璞玉轩，问了郑大奶奶近日要往庙里送东西的事可是真的。
金芝听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事儿，这是历年来的惯例了，每年立冬都要给家庙送些节例去的，往年是大夫人负责这事儿了，今年老太君发了话，让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来做了！”
“什么时候送过去？”许姝问道。
金芝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马上就要立冬了，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许姝点点头，吩咐道，“这两日你留心一下这事儿，送东西过去的时候找个靠谱的人跟着，别让府里去的人在十小姐面前说了不该说的！”郑婉丽突然对蔡蓁蓁莫名其妙的亲近，让许姝心里总是惴惴的，若说郑婉丽想对郑婉凤做点儿什么的话，趁着这次机会借郑大奶奶的手是最合适的了。
金芝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
许姝正要走，抬头见郑四夫人回来了，便迎了上去，“母亲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郑四夫人诧异了一瞬，解释点头，“回来了也好！”
“怎么了？”郑三夫人果然是跟母亲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郑四夫人摇摇头，“不是什么好事！”当初跟肃国公府定亲的时候郑四夫人便觉得不叫个事儿，可是郑婉丽终归不是她的女儿，亲生母亲都点头的事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如今临近婚期了，果然就闹出幺蛾子来了。
许姝便乖巧的不问了，“方才在七堂姐那儿，我碰到了蔡小姐！”
郑四夫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方才你三伯母还跟我抱怨这事儿呢！”
“蔡小姐跟七堂姐一样精通书画，倒是趣味相投！”
趣味相投……
这话说的颇有深意，郑四夫人含笑问道，“你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许姝道，“七堂姐前脚还在跟我抱怨说蔡小姐日日叨扰她，转头却又跟蔡小姐聊的火热了，这态度转变的着实快了些！”
“丽姐儿……”郑四夫人摇摇头，“别跟她深交！”郑婉凤的事，处处都透着三房的影子，而郑三夫人还不至于跟个小辈计较，郑婉丽……这孩子的心机掩藏的可真是深！
“我知道！”许姝乖巧点头，又把对郑婉丽的怀疑，还有方才吩咐金芝的话都告诉给了郑四夫人。
郑四夫人点头，“你如此谨慎小心，处处留意，我也就省心了！如今就盼着老爷把这事儿赶紧定下来，定下来以后随便谁去多嘴我都不管了！”
木已成舟，郑婉凤知道了再不甘也只能忍着了，闹大了丢的是她自己的脸面，比起老死在庙里，许姝相信，郑婉凤还是宁愿嫁给胡寺丞的。
“夫人，不好了！”金铃慌慌张张进来了。
甚少见金铃如此慌张的模样，郑四夫人的神色不由严峻起来了，“怎么了？肃国公府来人了！”
肃国公府来人了？这算什么大事？郑四夫人瞬间便镇定下来了，“来赔不是的？”那明显是出自他人之手的退婚书，一旦被肃国公府察觉，为了保住两家的婚约，肃国公府当然得登门来赔礼了！
“不是！”金铃摇头，“是来退婚的！”
“退婚？”郑四夫人惊讶的张大了嘴，难道那封退婚书真的是肃国公所写？
“是呀，现在人已经去了老太君那儿了，二夫人也赶过去了！”
“二夫人？”这又关郑二夫人什么事，别说许姝听得一头雾水了，便是连知晓几分内情的郑四夫人也糊涂起来，“怎么是二夫人呢？”难道不是三夫人才对吗？郑四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说肃国公府来找八小姐退婚？”
金铃点头，“是呀！难道夫人以为是来找七小姐退婚的？七小姐是嫡女，肃国公府可没这么大胆子敢二话不说就来退婚的！”
“那可不一定！”郑四夫人摇摇头，斥责金铃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多大点儿事儿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金铃委屈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您是没瞧见，肃国公府来了好些人，气势汹汹的，瞧着竟像是来寻事的，倒不像是来退婚的了！”
退婚需要来这么多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吧！郑四夫人按耐住心下的疑惑，吩咐道，“吩咐四处的丫头婆子们，别没事儿到处晃悠打听，老老实实当差，仔细撞在刀口上了，我可不会管的！”
“是，奴婢这就去！”金铃忙去了。
许姝琢磨着郑四夫人那句“怎么是二夫人呢”的话，暗想难道方才郑三夫人与郑四夫人说的也是肃国公府来退亲的事，只是退亲的对象换成了郑七小姐而已。
“这攀高枝的事果然是要不得！”郑四夫人摇了摇头，庆幸这事儿跟四房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郑家地位微妙，偏偏肃国公府又气势汹汹的来退婚，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落在旁人眼里，难免让人觉得皇后式微，郑家也跟着无能可欺了。
攀高枝？以郑家的地位，跟肃国公府结亲可算不得攀高枝的，况且嫡出的配嫡出，庶出的配庶出，可是一点儿也算不上高攀，除非是庶出的配嫡出……
许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虽然在初见蔡蓁蓁时，许姝曾戏言要与蔡蓁蓁配一对兄弟的，可是事实上，在结亲时姐妹二人嫁与兄弟二人的情况是少之又少的，毕竟结亲是为了拉拢或者维持两家的交情，已经有了一门婚约之后，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的再结一门了，儿女婚姻都是家族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只有将筹码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才能给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而将两个筹码放在同一个地方，未免有些浪费了，精明的家族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郑家和肃国公府却这样做了，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这是为什么呢？
许姝突然想起许娸来，许家将许娸嫁到梁家做妾是为了掩盖许娸失身于梁文的事实，那郑家和肃国公府岳家这么做难道也是为了掩盖什么吗？
630、出卖
璞玉轩紧闭门户，可外头的消息却还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进来，拦都拦不住。
肃国公府的岳大夫人和岳二夫人齐齐出马，逼着郑家要退掉岳二公子和郑八小姐的婚事，态度之剑诀，似乎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而一向硬气的老太君面对肃国公府的咄咄逼人，竟然出奇的没有直接拒绝岳家这看似无礼的要求，反而是客客气气的表示这退婚不是一件小事情，要跟郑二老爷商量之后再做决断，更是赔着笑脸把岳家的人送走了。
肃国公府的人一走，老太君竟然转头就把郑三夫人叫了过去，一个时辰后郑三夫人是被婢女搀扶着从上房出来的，据说郑三夫人出来的牙关紧咬，将下嘴唇都咬出了血。
到了晚上，二房突然又传出郑八小姐悬梁自尽的消息，似乎是郑二夫人不满之前郑八小姐将她克扣嫁妆的事告到老太君那儿去了，有意给郑八小姐难堪，就将肃国公府上门来退亲的事告诉给了郑八小姐，羞愤之下郑八小姐便悬了梁，幸亏婢女发现的及时，将人给救了下来，只是被救下来后的郑八小姐却开始断水绝食，似是决意要寻死一般。
而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老太君不训斥将这件事捅出去的郑二夫人，反而又将卧病在床的郑三夫人给训斥了一顿，郑三夫人正为肃国公府那封莫名其妙的退婚书头疼不已，又被老太君连番训斥，心火交加，身子再也挨不住了，当夜便病倒了，连夜请了太医，一直折腾到天亮才安生。而面对妻子的病情，郑三老爷竟出奇的丝毫不过问，就连一向母女情深的郑七小姐似乎忌惮于老太君对郑三夫人的态度，竟然也不在郑三夫人床前侍疾，郑家的气氛是越发的让人觉得诡异起来。
自在郑婉丽那里看到过许姝以后，许姝便再也不好用养伤的借口来应付蔡蓁蓁了，而蔡蓁蓁便理所当然的往海棠馆来了，只是这回蔡蓁蓁来倒是为许姝解了她一直以来的困惑。
“方才我去七小姐那儿，见七小姐的脸色不怎么好，说话也有心不在焉的！”
“三伯母病了，七堂姐担忧也是正常！”虽然郑婉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关心郑三夫人的病情，恐怕郑婉丽也在担心肃国公府退掉了和郑婉霞的婚事，下一个就会是她了吧！
“是呀，听说三夫人这次病的可不轻，一晚上请了两回太医呢！姐姐也跟着忙到后半夜，一大早又去回了老太君的话，现下才得空歇一会儿呢！”末尾了，蔡蓁蓁不忘不着痕迹的炫耀一下郑大奶奶在老太君面前的得宠！
许姝便顺她的意恭维了一句，“大嫂实在是辛苦了！”
“每日看着姐姐这么忙，我也是看着心疼的很！昨儿七小姐还劝我帮着姐姐分担一些，只是一来我也不懂这些，二来我终究是客，实在是不妥，只能干看着了！”
郑婉丽劝蔡蓁蓁帮郑大奶奶分担家事？这让许姝想起了昨儿郑婉丽对蔡蓁蓁莫名的亲近来，便道，“七堂姐也是心疼大嫂呢！”
“可不止呢！七小姐也心疼十小姐！”蔡蓁蓁笑眯眯道，满脸纯真，不见丝毫心机。
“心疼十妹？这话怎么说！”蔡蓁蓁今日一扫之前的拘谨温婉，果然是有原因的，许姝来了兴致。
“昨儿七小姐听我说姐姐给十小姐准备了大氅，知道十小姐暂时不会回来了，就叫我帮忙让送东西去家庙的下人给十小姐带话呢？”
“什么话？”
“七小姐让十小姐就安心在庙里祈福，家里一切都好！四老爷已经给十小姐定亲了，对方稳重勤勉，家中人口简单，是门难得的好亲事，叫十小姐安心待嫁呢！”
稳重勤勉，稳重一般年纪就不会太小，而只有家世一般的才需要用勤勉来弥补，至于家中人口简单，更是明摆着说这是寒门小户，而非世家了！
郑婉丽果然是利用蔡蓁蓁将这事儿捅出去。
“七堂姐果然心疼十妹！”
“是呀！我听说她们一直都关系十分要好，七小姐一直十分疼爱十小姐呢！”
蔡蓁蓁竟然用出卖郑婉丽来博取许姝的好感，这只怕是郑婉丽没有想到的吧，郑婉丽以为是她利用了蔡蓁蓁，殊不知却被蔡蓁蓁反利用了一回，这蔡蓁蓁果然不是个吃素的。
“只可惜……嗳！”蔡蓁蓁突然又叹气起来。
“可惜什么？”
蔡蓁蓁却仿佛突然惊觉失言，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九小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蔡蓁蓁这副做派显然是希望许姝继续追问下去的，许姝便如她所愿的诱导，“眼下就我们二人，我又不会说出去，说说也无妨！”
蔡蓁蓁果然经不起“诱惑”开口了，“七小姐这么好的人，却要被夫家退婚了！”
“肃国公府昨儿来不是为了八堂姐的婚事吗？”
蔡蓁蓁低声道，“这只是明面上的，毕竟七小姐是嫡女，闹大了不好看，八小姐是庶出，没那么多顾虑，肃国公府才想用先退了八小姐的婚事来与郑家交恶，逼着郑家自己出面退了七小姐的婚事！”
所以昨儿郑三夫人来找郑四夫人是因为知道了肃国公府的打算了？许姝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昨儿郑三夫人来郑四夫人是为了郑婉丽的婚事这一点却是肯定了！
可是肃国公府要跟二房退亲，老太君为什么又要训斥郑三夫人呢？还有郑四夫人那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慨……许姝越发觉得糊涂了。
蔡蓁蓁笑着道，“九小姐越听越糊涂了是不是？”
许姝诚实的点头，“七堂姐和八堂姐的婚事一直都叫我稀里糊涂的，不曾想明白过！”
“这两门亲事本来就定的稀里糊涂的！”蔡蓁蓁神神秘秘道。
郑大奶奶帮衬着郑大夫人管家，又有老太君特别照拂，自然知道了不少消息，而郑大奶奶又疼爱蔡蓁蓁这个妹妹，是以蔡蓁蓁也知道了不少内情，而看蔡蓁蓁的神情，她果然是应该知道些什么的，否则也不会特意跑来海棠馆卖弄了。
“这话怎么说？”
“其实本该跟岳三公子定亲的应该是八小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