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天马便宜啰!
“那老阉奴隐藏的够深,竟也是位公子!”朱家吃马肉吃多了,说起话来满嘴腥臭味,疑惑的看着秦梦问道:“师父你不是最嫌弃此人,为何此次这般慷慨?”
秦梦的一片苦心,朱家如何能明白呢?
秦梦高深莫测的笑道:“那屋脊雪原不是我等中土之人能适应的地方,尽是形如野人的羌戎,魏延年自小习得我华夏礼乐,他若为发羌部族大王,此地必行我华夏文化,后世子孙还会有国。因有发羌一族,此地就是我华夏版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有此大利,师父如何会吝啬几副弓弩?”
秦梦得意之色不亚于开疆拓土的大将军,却不想朱家瞪着乌黑的眼睛,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问道:“他都被阉了,哪来后世子孙啊?”
“你不提醒,我竟忘了他是个阉奴,好笑!”秦梦恍然惊醒一拍大腿说完,竟咯咯的长笑不止。
一经朱家提醒,秦梦就意识到了疏忽,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魏延年虽是阉人,以他的智谋,还不会扶立个王子吗?
朱家莫名其妙叹吁道:“弟子是越发琢磨不透师父所思所想了!”
秦梦乐不可支道:“你他娘的是从来就没有琢磨过为师吧!”
朱家也跟着畅怀大笑。
似乎朱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拉住秦梦挥舞的手臂:“师父,有一件事,皆因这些天太忙,俺一直忘给你说了!”
“啥事?”秦梦止住笑声,不在意的问道。
“夏无且要求一死!”
“什么?夏无且想求死?因何要求死……”秦梦震惊之余,立时意识到问题出在何处了,随即又咯咯笑了起来。
“师父别笑了!你听听商队中都怎么传这个事呢?若不是师父青睐那小子,俺早将他剁了喂狼了!”朱家气郁恼怒道。
“不就是他喜欢钟意韩姝那事吗?师父心中都能装得下天下,还害怕别人惦记自家的老婆吗?”秦梦不屑看了朱家一眼,自得的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草原。
“啥呀!夏无且说你抢了他的女人,这小子还出示韩姝送给他的玉佩信物,口口声声说,他们两人相爱不渝,韩姝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韩姝。
还说是韩姝让他拿上玉佩前去鸡头山,相见之后要和他厮守终身!哎呀……师父,你不知那话简直肉麻死人!
徒弟当然不信。我说师父正在前线御敌,哪有功夫和你磨叽这些女人的事啊!
俺就没带他来见你!可是这厮竟去卫先生那里闹,这还不算完,他又找了司空马长者做主。
卫、司空两公只是一笑了之,谁知夏无且这厮气性越来越大,竟如乡里泼妇,逮着谁都要向人诉说一番求个公道。
如今商队所有人都知晓师父抢他的女人的事了,俺听他言辞凿凿,都觉得师父真抢了他的女人!”
秦梦摸着嘴上软软的毛须,津津有味的听着,嘿嘿笑道:“这小子病的不轻啊!快马加鞭,咱们替他治病去!”
为秦梦驾车执鞭的鲁上弦也听到了这番谈话,回头说道:“那黑豆芽小子,自以为是谁?不说其他,就论这份气度,一百个也抵不上咱们宗主一个!”
这也不能全怪夏无且,当初他患了相思病,奄奄一息,秦梦想着人家日后还是赵正的贴身太医加保镖,也就出手相助了一把,谁知好心,还就被赖上了。
秦梦气笑道:“兄长莫要戏谑无且,他能一路跋千重山涉万道水寻找所爱之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从这一点来说无且也堪称个痴情男儿……”
秦梦未说完,朱家不屑的从嗓子里咳出一口痰,呸的一声吐到车外,喃喃骂道:“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不思光耀自家门庭,不说有德乡里,不想着救治天下病者,千里迢迢却为个女人,他算什么男儿?”
鲁上弦老成,噗嗤笑了出来,回过头扬鞭驾的一声催马行路。
朱家所言倒是此时传统男尊女卑的立身观念。
秦梦也未予反驳,只是咯咯笑道,倒让人觉得适才那番话倒像是讥讽之言。
从大斗拔谷一路到蓋姑城三百里的道路,在这一段时间,秦梦又设了六个置,路上换乘马匹,用饭休息,极大提高了行路速度。第二日中午便遇上了出行二十里相迎的司空马。
蓋姑城正在轰轰烈烈的大筑城,一万多匈奴壮丁围绕着原来他们修的那土围子,挖坑,取土,倒土,夯土,叫号子,忙的是热火朝天。
司空马指着木板上的蓝图为秦梦介绍了新筑蓋姑城的规模大小以及所需钱粮。
“五千人?不,这城太小了!不能再以金城的标准了,至少要筑能容三、五万人的大城,一旦有羌胡袭来,务必要收纳此地所有匈奴人进城躲避!尽可能做到让他们平时也都住进城中,白日到城外耕作!”秦梦摇头,随即提出了新方案。
“秦子,不用如此靡费吧?筑造万人城池,要比五千人至少所费三四倍钱粮和时间,更不要说三五万的大城了?即便你足够有钱,可没有足够的人手,这要修到何年何月?”一向沉稳的司空马竟像是见到了鬼,惊恐的质问道。
“放心,只有钱,鬼都能过来推磨!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你就按我的想法,修一座能容五万人的大城!此地日后就作为我的老巢了!置于口粮问题,那就要洛阳商会的老少爷们费心费力了。
秦梦此言一出,身后一众洛阳商贾执事脸都全白了。
“别怕!小子家在洛阳,那里有我家的祖坟,我若干了对不起诸位父老乡亲的事,尽管去抛我家的祖坟!放心不是勒索摊派,而是共同发财!随我进账准备开会!”
秦梦这次亲自回来就是要解决如何在大雪封山之前运过来足够多的粮食。
粮食故一直是困扰秦梦最大难题,随行而来的洛阳各家商贾带了足有三个月的粮食,可是秦梦路上借了点来救济被坑的乌鸡族人!如此一来更少。
秦梦也让乌倮驰援了不少,月氏女王也答应给点,但眼下可是四、五万匈奴人和一万少余羌戎以及商队本身五六千人,紧靠这些有限粮食,最多也就个把月。
尽管还有月氏女王的几万头牲畜聘礼,可那也不顶多长时间,再说吃了他们也太可惜,繁殖幼崽还得靠他们!
西北不比中原,这里冬天漫长,还有大雪封山期,到时没有粮食一切都是幻想,西王母也无能为力。
此事关系重大,直接影响秦梦在河西走廊确立商道立足、称王以及改造匈奴生活习性重大战略的成败,只有手中有粮食才能稳稳控制住轻易得来的地盘!
洛阳的商贾随即就聚集在了帐中,秦梦掰着手指头说道:“咱们不远万里行商,无非就是想得大利,如今小子就有让你们得大利的门道,一匹普通拉车的马中土得需十金之资,
若是战马那在邯郸市场能卖二十五金,燕国广阳郡能卖三十金,齐国临淄能卖三十五金。若是号称战马中绝品的月氏天马大概你们也知道什么行情!
今天我这里就有大量上好的西北天马不卖五十金,只卖十五金。你们谁要?”
秦梦此话一出,安静的会场瞬间就喧哗了起来。来自月氏的天马那在中土是有价无市,大多人只听闻过有天马。
少数商贾从西北羌胡手中得来的天马全都被各国的显贵抢购一空,一般公卿大夫,没落氏族即便有钱根本就买不到这种名曰天马的月氏马匹。
“五十金!这是天马的保守价,对吧?我只卖十五金!一匹马利润三十五金,从此地到洛阳路途三千里……”
“四千里!”司空马提醒秦梦道。
秦梦所言当然无误,只是司空马将翻山越岭的崎岖小路也算了进去。
秦梦也不争辩:“我口误,对,是四千里,这四千里一日徒步二百里,二十天可以到达洛阳,一人耗费多少口粮,一石米一百二十斤足矣吧?只需三十钱!说这么多也没什么意义。我就想对你们说,我不傻,让你们获利如此之巨,我没有算错账!
你们也不要害怕沿路的关隘会收关税,秦国水陆免税符节我皆有而且全品类!”
秦梦一招手,鲁上弦令人抱过来一捆黄澄澄的节杖。
眼前的商贾顿时眼露艳羡之态,啧啧不已。
等大帐中所有人再次屏气凝神,静的能到外面马匹的出气声时,秦梦操着尖利难听的嗓子笑道:“我猜得不错的话,大家此时都在想听我讲,为什么天上会有掉白蒸馍、大馒头的事吧?”
秦梦又卖起了关子,司空马说道:“秦子就快说罢!老朽的好奇心都被你吊到嗓子眼里了!”“我想问问诸位,我是谁?”秦梦依然不紧不慢的随意问道。
“您是周王子,曾是我们洛阳商贾的东主!”有人说道。
秦梦在喧闹的人生中抓住这一句话,说道:“对,就因为我有这样的身份!我所作任何事情都会被秦国误认为我是在复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自然是非不断。不过你们都是我的洛阳乡亲,自然不会有怀疑我之心。我也不怕诸位以及天下人怀疑!
再说此事,也不关我复辟不复辟,这只是我和月氏女王做的一桩生意。当然,我也知道诸位执事,也已听说了,我出手不凡,大有控制河西之地实力!
日后若是造反你们这一众也要遭受连坐之罪。所以小子就用自家祖坟一证清白!
其实拿自家祖坟,也是虚话客套话,所以我也想了一个法子,你们将粮食运至陇西郡治狄道城,转手卖给郡守即可!
若是信得过我,直接运至我手上的商贾朋友,为了弥补这个风险,我承诺以这个价钱再卖他同样数目的天马!”
秦梦说这么多,就是要取得洛阳商贾的信任,因为此时,秦梦已不是当初从秦国出来的秦梦了,他身上的势力翻着滚的雄厚!商们都看得出来,即便秦梦割地称王,也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洛阳商贾都不是傻子,看到眼里,怎能不多想?他们都是小门小户,一开始跟前面西来,那是有郡守赵成的背书,若是他们吧这里状况向赵成说了,恐怕三川郡守赵成也会撂挑子,不再担任什么洛阳商会的监督之责,到时候秦梦辛辛苦苦开拓出来的商路,恐怕就白费了!
这样的危机,在秦梦收服匈奴手,就已经意识到了,他怎会不作预防呢?
秦梦为了应付这种信任危机,和崔广合计出了这样一种可以选择的方法。
当然这是要花钱的,粮食一石三十钱,一人一月也就只需一石粮,维持六七万人半年的口粮,一共需要四十万石的粮食。这么庞大的粮食按秦国市价也就值一千二百金。按普通战马二十金,也就用六十匹马来换即可。
按照三对二的粮食转运损耗,四十万石的粮食也就需要三千六百金。不过六十匹普通马匹而已。
秦梦的聘礼一下子就是四千匹月氏战马,这是什么概念!秦梦真就看不上自己过往那些敲诈勒索吕不韦的小人行径了。
“我也不瞒诸位,我现在手上就是缺粮。你们也知道粮食这东西秦国管控的厉害。
我要得粮食又很多,时间又很急,现在眼看就要立秋,小子也只能出此下策,谁欲要买马,只能用粮食来换,这多大的利润其实有你们运输粮食的损耗。
不过放心,若是诸位将粮食运来,我还有两千匹天马,还以十五金的价钱,按照你们今天买马的数量兑付!
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大的马?若是违约,可是一匹马四倍的违约罚金啊!”
秦梦将细则说清,大帐中一群人都在拔草做筹忙着算账。
不一会白家商行的执事前来,应声报道:“王子殿下,我白家要一千匹!”秦梦将喝的水全吐了出来,连忙说道:“忘了,一家一户,不能多要,一百匹封顶!”
那白家执事很是失望,看着秦梦失态,也只能客气的说道:“那我们白家就要一百匹吧!”
第九百一十一章 发羌王子
事情真如恍恍惚惚的梦,人人都是一脸癔症之态,无法理解狂命而逃的乌孙马骑为何就突然停下来了。
乌鸡也不例外,愣怔一瞬,随之意识到秦梦是在网开一面,乌鸡感激的看了秦梦一眼,拍马向前,操着乌孙语,着急吆喝道:“娃子们,此时不逃,还等被俘当奴隶吗?”
乌孙王的长子迷茫的遥望父王适才还同人相谈甚欢的高地,如今却空空如也,只有几根绿草在随风摇曳,似乎刚才那一幕是眼花或是错觉。
“愣着干嘛?小子你的魂灵莫不是让邪魔吸取了不成?快率领你的人马逃命!”乌鸡催马跑到来到乌孙王的长子面前,高声训斥道。
经乌鸡一提醒,又见秦梦率领而来的大军,乌孙王子这才在满心疑惑之中,翻身上马,跟着乌鸡的一路向西逃遁。
“这一把干的漂亮!”乌孙铁骑跑远后,秦梦回到自己的大帐,一见崔广便击节称赞道。
“是小师叔策划得力!我崔广又长见识了,所谓蒙汗药的功效,不仅可以让人昏睡,还可以让人神智迷幻!”
“不!是崔公之功!蒙汗药能使一人迷幻,可无法迷倒众生。而你在关隘前,飘忽闲逸的姿态,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难辨实现和迷幻的境地,这就是你的本事!”秦梦不吝赞美之言去捧崔广。
“大事已成,如何安置乌孙王呢?”崔广难得会收敛骄矜之态,一脸正经之色问道。
“确实是个难题,他这两日,喝掉了你两桶葡萄酿,我听说你的心肝疼啊?”秦梦一脸嬉笑向崔广打趣。
“如何不疼?老子品味葡萄酿,都是小口慢啜,这厮直接搬桶漫灌,若不是他有用,我老厝早就一脚踢开了他了。
乌孙王乌凤好酒,正因为这个原因,才为人轻而易举操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乌孙族没有月氏强大。
“好酒,好色!不如把他扔到邯郸!我们以后就养着他,灯红酒绿,让他恣意狂欢,沉溺在那样的温柔乡里,恐怕你赶他回来,他都不肯回来!”秦梦嬉笑着和崔广商量。
“我看可以!有乌孙王在咱们手中,也是对乌鸡的一种节制!”崔广点头道。
若要掌控乌孙部族,那就需要掌控他们的大王,一个烂醉如泥的大王,他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他如何掌控一个部族呢?
乌鸡若是返回乌孙部落王城,必会接受万民膜拜,他这个没落乌氏王孙一夜之间就会成为乌孙部族的新领袖。在他迷惑无解之时,他会看到从乌孙部族祭坛下因地陷而出土的一尊金人,金人酷似他的面貌。他还会听到王兄乌凤离奇飞升的神话。大概从此以后,乌鸡铁定认为,他就是天蓬元帅,稀里糊涂降临头上的好事都是天帝有意为之。
“我看就这样定下来,把乌孙王塞进运马商队,安置在邯郸优伶舍,走咱们一起看看此役咱们的俘获!”秦梦兴致冲冲的拉着崔广出了大帐。
“我的天啊!乌孙过了一趟陷马坑,绊马索,铁蒺藜扔下了足有四千匹战马,无伤战马两千匹,战马小伤修养两日就能恢复者千匹,一匹安二十金的市场价来算,这足有六万金之巨啊!师父我们发大了。”朱家惊呼道。
“发啥啊!咱们手中一堆吃货,匈奴一部以及万人的羌戎伤兵,哪个不得我们接济?挣得这些小钱都不够花的!做生意的低调!挣钱也要说赔钱,要不就有人敲你竹杠!”秦梦一副好为人师之态训斥朱家。
秦梦又一次,不损一兵一卒的大捷,让月氏王族震惊。
月氏二王子库车,前来祝贺,抱怨秦梦过于仁慈,不该放乌孙人一马。
他哪里知道这背后的阴谋运作?秦梦道貌岸然的训斥他道:“这一点你就不如你的王母胸怀宽广,天地辽阔,你来我往,月氏元气大伤,再和乌孙交恶,恐怕力不从心,世间之事,不能只靠打打杀杀解决问题,适度宽容,于己于人都有益……”
未等秦梦把话说完,库车打断道:“好,好,好!王子仁爱仁德,小王受教了!差点忘了,我来是奉王母之命,前来商谈储君和王子殿下的婚礼之事!这是大事!明日班师回城,自然该有个章程!”
“这都是什么事,我此来是为寻妻救妻而来,不曾想爱妻没找到,却又纳了一房姬妾!”没想到此生竟混到了媳妇太多而觉头大的境界,秦梦暗自腹诽道。
“不急吧!如今储君的伤患还未痊愈!身体依然虚弱!”秦梦推诿道。
“怎不急,王母说了,让人抬着储君也要和你完婚!”库车一脸急态,转而神色黯淡下来说道:“王母预感他的大限将至,心中唯一放不下此事!这才让我前来催促王子殿下!”
月氏女王虽然醒来,但却一直发烧,伤口出现了溃烂,伤情不容乐观。
月氏女王身为月氏数十载的大王,早就洞悉了世事的无常。这就是一场政治联姻,谁也不曾料到,在这河西走廊的这片土地上,秦梦这个王子的势力崛起的速度如此迅猛真如神助。
月氏女王若是撒手而去,年幼的库珊必然担不起月氏女王这个重担。也许真如她大姊篡位时所言,库珊会让月氏陷入分裂内斗之中。
基于秦梦华夏王子的深厚背景以及这些天来卓越的表现,月氏女王必是打算借用秦梦的力量来塑造库珊在月氏部族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秦梦权衡利弊,联姻也算是双方互利的一件好事,自己没有不赞同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就如了王母的心愿吧!一切全凭妻舅操持就是了!”秦梦抱了抱库车,安慰道、
二王子库车听闻破涕为笑,掰着手指说道:“下面我给王子说说我们月氏人的聘礼:千匹青駹马,千匹乌骊马,骍马,白马各千匹,黄羊千头,黑羊千头,黄牛千头,黑牛千头,驴千头,骡千头,囊驼千头,奴仆千户,焉支山下肥美草场百里……”
如此壕无人性的聘礼,秦梦听了差点没有背过去气,一把抱住了二王子库车的手说道:“妻舅,别念了,咱们都是实在亲戚……”
望着天上飞去的大雁,秦梦都不好意思去说中土的彩礼礼俗了。
第二天一早,二王子库车率月氏得胜之师回城,秦梦以殿后为借口,又一次领着万余人的大军在山中寻找左清,依然一无所获。
秦梦令匈奴王率军回去,而后举族迁至焉支山下的封地。
夏的颅从秦梦手中取了百里封地的诏书后,也乐颠颠的回他的崆峒老家了。
一路追随不离不弃的古浪族人,得到了秦梦的厚赠,而且还得到了重用,指导匈奴人耕作。
万余人的羌戎,就留在谷口之处继续养伤,若是伤势好转,留去自由。
魏延年又一次找到秦梦暧昧的请求道:“能否让我留下来,照看羌戎伤兵?”
“我的门下舍人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已能和羌戎交流了,也就不劳长者费心做通译了!”秦梦嘿嘿笑着婉拒道。
“秦子也是性情中人,如何不知游子一听乡音两行泪的常情,老奴就想和他们亲近亲近,已解我思乡之苦!”魏延年眼圈通红,感情饱满的哭诉道。
秦梦突然正色说道:“小子一向敬重长者,从无轻贱之意,这么多时日一来,想必长者也已知悉了我的宏图!今日就将话挑明了说,小子西行不是为了诸侯大王寻找西王母神山,而是为了天下百姓货通天下!可有话要说?”
魏延年脸色突然一怔,随即向秦梦做了一个长揖,说道:“秦子乃是周王之后,只有家国情怀,视万民如己出,这个老奴当然晓得!魏王一片知遇之恩,老奴怎敢忘怀,那样老奴真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了!老奴只想向秦子求取千把羌人,为了西行一无所获时,老奴可以带着回到故乡雪山之巅,采挖一种似虫似草延年益寿的药材,送给大王,以弥补我对蛙王的亏欠!”
魏延年说到最后已是饱含热泪,一颗忠诚之心跃然眼前。
秦梦听在耳中,虽有怀疑但也不自主的触动一下,和缓了神态说道:“你说的这种冬天是虫夏天是草的药材,我知道!长者放心,小子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不会让你们为难……”
秦梦话未说完,就被魏延年打断道:“大宗伯是如何知晓天下有这种奇药?难道你去过老奴的故乡!”
秦梦心中笑开了花,若说皆拜小钢磨打粉广告所赐,魏延年也听不懂,随意敷衍道:“我去过,那是一片美丽的地方,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四季不化的雪峰,矫捷的羚羊,笨重的牦牛,一汪汪同样蔚蓝的湖水,你的故乡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魏延年潸然泪下,掩面而泣。
秦梦见此也大感意外,没想到魏延年的故乡情结如此之重。
“想家了!”秦梦递上丝巾抚慰道。
“嗯!想起了我的母亲和我的父王?”魏延年抽泣着说道。
“嗯?!”秦梦随即震惊道:“你不是说对我说过你出身普通游牧之家,后被拐走贩卖为奴?”
魏延年用大手擦了一把眼泪,随即向秦梦拱拱手致歉:“请恕老奴不实之言,其实我并非普通羌人之子,而是发羌王的公子,皆因部族中起了内讧,父母被弑,逃离了故乡!”
天啊!身边又一位公子,正应验了秦梦那句话,这时代人人都是公子王孙。秦梦惊异之下再次打量了一遍魏延年,他面色白皙,一点也找寻不到羌戎独有的红扑扑脸蛋的特征。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长者委曲在中土大半生,就没想到报仇雪恨吗?”秦梦有意挑拨道。
“如何不思?每每夜深人静,回想起父母兄弟姊妹惨死仇人刀下,我虽是残破之身,但亦气血翻涌!”魏延年说这话时,浑身散发着酷烈的杀气,眼神中竟是仇恨之意。
秦梦听罢恍然大悟,这几天来魏延年总是亲近羌戎伤兵,更是明白魏延年为何丛恿自己横贯青藏高原前去昆仑山,原来魏延年是要报仇!
魏延年心思细密老辣深沉,秦梦和他打交道总是加倍小心,秦梦几次表达拉拢策反之意,可是他讳莫如深,根本就不表达真实想法。秦梦没办法,只得下定决心找机会将魏延年剔除出队伍。
没想到机会真就来了!
“父母之仇不报何以为人?长者所要千人未免太少,我给你两千羌戎!要将仇人灭家灭族灭国!”秦梦目眦欲裂愤慨说道。
“秦子不必试探我,若是仇人还活着,我只杀仇人一家!除此以外,一人都不会多杀!请秦子放心,我在中华几十年的没有白受礼仪道德的熏陶。”魏延年恢复了常态义正言辞说道。
秦梦羞愧,适才怂恿魏延年报仇只图一时口快,却也忘了慈悲为怀。
“多大点事啊!你这人云山雾罩,若是早说,我不就早答应你了吗?”秦梦抱怨道,“两千人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一千!”
魏延年心怀感恩伏地稽首道:“不用!一千羌人,还请秦子,为我配备一些韩国的强弓硬弩!”
“人,三千五千都没有问题,强弓劲弩却是不行,小子本来就不多,还要立此立身啊!”秦梦很为难。
韩国劲弩甲天下,就是比其他六国弓弩射程远,力道大,准度高。
千人的魏武卒和黑衣侍卫所装备的韩国出产的强弓硬弩才是秦梦横行河西走廊的底气所在。
“算老奴相借可否,秦子帮了老奴这次,日后老奴俯首为奴可否?”魏延年再顿首相求道。
“不用你为奴,有个条件,你若答应了,我借你三百副弓弩?”秦梦眼含笑意说道。
“什么条件!”魏延年一双卑微期盼的眼神,仰面看着秦梦。
“起来说话!你也是身份高贵的王子出身,从此以后不可再轻贱自己!条件简单,杀掉仇人取而代之,我希望长者成为发羌的大王!”秦梦风轻云淡的说道。
这让魏延年诧异不已,再次伏跪在地稽首道:“知我者,秦子也!”
“好了,我说过,当有王者之风!万余羌戎随便你选,何时启程,知会我一声,强弓硬弩就给你送来!”秦梦说完便登上车驾远去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情痴无且
秦梦更是惊讶的说道:“一百匹!”
不说其他,就说一百匹马价值一千五百金就是五十万石也就是六千万斤的粮食,相当一万五千吨怎么运?
人力?一人负重二百斤,得多少人?三十万人。三川郡一共才多少人?
车马?一车载重两千斤,得多少车?三万车,洛阳城一共能有多少车?
水运?一船万石,一百二十万斤(三百吨),得多少船?五十大船,到也可以,可是这大山里哪有可通行的河道?
“胡闹。我向来一视同仁,尽管你是我母家白家的执事,道道划出来也要遵守。下去重新算账再来答复。”
“那就十匹吧!”
“这就对了吗?十匹也是五万石粮食。三千车。白家有这个实力。可是白家不干其他事了吗?是在用倾家之力维护小子吗?不可!”秦梦笑意嬴盈,最后一锤定音道:“你就拿走两匹吧!”
秦梦和白家执事对话结束,帐中所有人的也把账算明白了,很多小门小户的商贾只能哀声叹气。因为很多人根本不具备挣这个钱的资格。
堂堂白家也只能买两匹马,普通商贾呢?只能是一匹,这可是一百五十吨的粮食,那也得用三百车,不得雇佣三百个车夫?看似获利三十五金,刨除粮价浮动,路途损耗,车辆损耗,到头来净利还能剩多少呢?
待到所有人沮丧时,秦梦满脸狡黠又说道:“我也想到诸位会遇上这样的瓶颈。不过小子也已为你们想到了出路!家财不丰者,可以抱团结伙,也可以回到乡里拉人入伙!”
如此一来门槛就大大降低了,随行商贾纷纷报名。一共买出去五十多匹月氏战马。
商贾们等着签订劵书时,没想到秦梦却说道:“既然大家都是一片诚心,契折不写又何妨呢?另外你们的货物,价值即可,若是愿意出手的话的,小子还以一匹马十五金的价钱购买,你们不用再操心此地的货物!”
这是天下掉下的没事,他们没有理由不赞同,洛阳商贾一片哗然。
秦梦指着帐外远处森然林立的骑兵军阵说道:“去吧,到哪里挑选你们钟意的天马去吧!”
哇……原来天马竟然提前兑付!
洛阳商贾又是一片喧闹。他们觉得秦梦的信任可谓无可附加了。
认购天马的商贾离去,只剩实力单薄,抱着西行淘金而来的小商小贩了,他们抱团也无法完成转运粮食任务的商贾。
“我虽是王子,咱们也是乡里乡亲,你们携带的货物,不论价值几何,若是愿意,我都以一匹月氏天马和你们换了!”秦梦更是慷慨的说道。
他们的货物哪有超过十金以上?当场喜极而泣,伏拜在地向秦梦致谢。
“好了,一路西来,你们也走过一趟了,都设立有传置驿站,你们也知道了,此地什么东西获利最丰,你们回去,抓住时机,再来发财吧!”秦梦拱手送别道。
洛阳商贾散去,秦梦又召集了一路随行而来的秦国宗室子弟和公卿大夫,一见面就说到:“本君听说今年关中粮食丰收,大户之家仓廪俱满啊!你们都是奉主公之命而来,无非就是寻找一些西边的稀罕之物,本君得获月氏天马不计其数。不知诸位有无兴趣为各位主公献上一匹?”
秦梦一说,所有人都已垂涎三尺。秦国先祖就是养马的,秦人素来喜马,听闻有月氏产的天马,个个脸色兴奋。
“价值几何?提钱就太伤感情了!小子日后在秦国立足,少不得诸位主公关照,领了马送回家中,让诸公高兴一番!”秦梦三言两语也将他们打发走了。
这时从外面看马回来的司空马轻咳一声慢慢悠悠的说道:“秦子今日之举这是要收天下民心,难道准备起事喽?”
秦梦恭敬有礼拱手道:“司空公笑言,若是行我复辟之事,哪会这般大张旗鼓?这不都是粮食闹得吗?情况司空公也看到了,之所以西域商道不畅,都因路上盘根错节的羌胡部落,若要我们商会在此地通行无阻就需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做保障!我收服了匈奴人,收留羌戎伤兵,为了就是保证我们商道长期运行。你说呢?司空公!”
说白了,秦梦这通话,就是让司空马通报给吕不韦听。
不管收服漠南匈奴一部,还是收留羌戎万余伤兵,秦梦都没有打算向秦国封锁消息,再说这么大的事,掏光洋槐也做不到,不如先人一步向秦国通报了,还能落个心怀坦荡。
秦国朝堂即便有人能预示到未来秦梦这个周王子对秦国西陲的威胁,秦国也不会迅速做出什么决断来的。
因为掌控秦国权柄之人还在满心期待有关西王母和不死药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流出早已在翻越乌鞘岭后就被秦梦委托卫先生彻底控制住了。
西行只能西行,若是掉头东返,不论什么缘由,一律拘留。
为了这一点,秦梦利用卫先生的人马驻扎在乌氂置对所有人严密控制,没有什么绝窍,只有激励,发现一人就是一百金的巨额赏赐。
如今秦梦也已发七次奖励。魏延年与舒祺各两次,赵通却是三次,魏丑夫倒无一次。
司空马说道:“无妨,若是你在此地复辟,倒也不错,反正也是无主之地,不用忌惮秦国如何!”
司空马为人沉稳,有长者之风,竟然说出如此之话,这太令秦梦吃惊了。
“一路而来,老夫见证了你秉承仁义的处世之道,不愧有周室遗风!老夫这才和你交心!”司空马意味深长的说道。
司空马一席言让秦梦受宠若惊,秦梦不得不多想,吕不韦的心腹何时这般纯真起来了。
“不管秦子在河西走廊做何事,老夫都支持你!老夫别无目的,只求日后我家主公有难时,秦子能出手相助!”司空马面有忧色的恳求道。
秦梦嘴角有些抽搐:“司空公此话何意?”
吕不韦此时如日中天,司空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很灵验,秦梦怎能不震惊。
“相邦若是有你一半好施就好了!”司空马喃喃道,“若是相邦拥有如此庞大的战马,恐怕就让匈奴驾驭,去抢掠秦国城池了!哪还向你这般,费劲心力的筹粮!所以我笃定你就是人心仁慈之主!”
司空马一席言,虽是在说吕不韦,却是在褒扬自己,秦梦心里温暖还有吃惊:“是啊?我怎么都没想到,通过劫掠度过粮食危机呢?”
司空马扶起客套施礼的秦梦说道:“不说此事了,老夫也要为你筹粮助上一臂之力。老夫告诉你一条绕过秦国的路线,你就不用再为秦国辖制你而忧心了。”
司空马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卷,在案几上缓缓打开,上面画了几座大山,几条河流。根据粗略方位秦梦一眼就辨识出了祁连山,阴山,秦岭,太行山,黄河,渭河这些山川来了。这几乎就是半壁华夏的地图。
“司空公,你手里如何还有这宝贝!”秦梦也没想到古人已经绘制了和后世不差上下的地图了。
司空公虽未做大,但能分明感受到他内心的自豪,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大批点说道:“这里就是流沙,方圆几百里之大,但这却不是不毛之地,你若是穿过其中,一路向北,而后折向东方,就可到达燕赵。这条路是不是解决了你当务之急!”
不错,司空马没有说错,他所指的这条路线是当年张骞出使西域,在大斗拔谷被抓之后,过张掖,穿过居延沙漠,一路向东来到了呼和浩特的这条路线。
这条路线,秦梦也已准备通过漠北匈奴王做向导,由墨者向赵国送过去五百匹战马,安稳赵王的心思,同时由赵国军方出力,转运千车粮食。
这笔买卖,赵王必然觉得划算,五百匹的战马,和千车的粮食,赵国赚大了。再说秦梦这里还有赵王念念不忘五彩神衣!
尽管秦梦知晓这条路线,但却没有捅破,依然感激涕零的感谢了司空马。
今天又进一步认识到了司空马的睿智,这位长者忠诚可靠。
秦梦到处送马,当然不能忘记秦国,秦梦早已让魏丑夫修书一封哭诉西北塞外的苦寒,让秦人转运一些粮食。否则呆不下去就要撤回去了。
秦国官方最多也就支援几千石,杯水车薪,不过秦梦也没有指望他们扛下这个重任。这样做,只是向秦国朝堂明志,不给有人落口实。这样他们就不会在关隘上做手脚,拦截通过商运过来的粮食。
这是东路寻粮策略,不要忘了河西走廊有两头,另外还有西路。
这些时日和月氏人接触,秦梦发现了一个惊奇的事情:出了狭窄的河西走廊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或者戈壁,而是满眼绿色的绿洲。
古今地理差距巨大,秦梦初来觉得不可思议,但细想来,也就理解了。
若全是满目荒凉沙漠,何来繁荣的丝路,何来西域三十六国之说,何来还有比天马更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
向月氏借点粮,向乌孙化点斋,抑或者向楼兰,大宛之类的西域小国蹭顿饭。自己的日子也就过下来了。
两条路,若是还是找不到足够吃的,接下来也该出去抢劫当土匪了。
秦梦毫无隐瞒向司空马合盘托出了筹粮计划。
司空马对秦梦点头称道,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秦子如此睿智,为何会做抢别人女人这般荒唐的事呢?”
“司空公此事还真不好说!您老也不要妄加论断,我此来也为解决此事!”秦梦一听就知司空马所指夏无且这个情痴。
“还有内情?”司空马也特别好奇。
“自然,司空公和子阳、子豹公这都熟识,必也知道老人家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不太上心……”秦梦费了不少唾沫,讲了夏无且相思成病的事。
“哈哈哈哈……”
帐篷中传来了爽朗的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年纪一大把的司空马也是笑出了眼泪。
“师父,夏无且来了……”朱家笑的前仰后翻,捂着肚子,指着远方失魂落魄的夏无且,话不成声说道。
“我亲自相迎!”秦梦忍住笑意,起身向外跑去。
落日西陲,长河生金,绿草荡漾。可是这美景,夏无且却无心去看。
“无且兄,小弟失礼,快进帐来,屋中司空公也在!我们把酒言欢!”清明扑上来就是熊抱问候道。
夏无且本来路上吃胖了些,可是又瘦回去了。他对秦梦的热情无动于衷,只是一副幽怨的眼神问道:“你将我叫来,却又霸占了韩姝,难道只是为了羞辱我吗?”
“你她娘的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情种!我也真服你了!之前在大梁,那不是见你相思成灾,出手救你脱离苦海,一路上旖旎风光,难道都不能让你忘掉一个女人吗?你非要让韩姝当面拒绝你,才能死心吗?”秦梦劝慰道。
“你说什么我不信!你着无赖子翻手是云覆手为雨,我根本不信你,你再用你的威势,改变这里每一个人,他们都听命于你!我要见韩姝!”夏无且就这样瞬间就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又叫又跳,很想扑倒秦梦脸上咬一口。
秦梦的贴身保镖韩政,上前及时阻拦,却没想到不注意竟然让夏无且在脸上抓长长一条血痕。
“疯了,疯了,真疯了!”朱家赶忙将还要向前劝慰的秦梦拦看。
“韩姝你在哪里?”夏无且忽悠伏地哀哭道。
秦梦看了也于心不忍,可怜道:“娘的,要是韩姝愿意,我不在乎送给他!”
就在秦梦苦笑不得之际,魏延年前来。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地上打滚撒泼的夏无且问道:“文昌君,这是何故?”
秦梦摇头无奈叹息道:“此子因相思成病,非要说我夺了他的女人!魏公御女无数,快想想办法救救他!”
“哎呀不早说,魏某就会让人脱离情网!文昌君尽情放心!”魏丑夫拍胸脯道。
谁知魏丑夫一挥手,一巴掌下去,就从后面下手,就把夏无且拍晕在了众人面前了!
简单粗暴,侮辱智商。
秦梦哭笑不得吁了声,问他道:魏公何事前来?
魏丑夫道:“你那月氏外母过来催促,让你早些启程前去王城举行婚礼!”
第九百一十四章 条枝眩人
“这才分开一两日,月氏女王就派使者前来催,也不对!这里是蓋臧城,月氏王城据此,快马兼程也得小一天,你这外母也忒心急了吧?”
司空马打趣秦梦,引得满堂哄笑。
秦梦没有笑,他已猜出月氏女王时日不多,欲要安排后事,否则不会这般让人惶急连夜赶路。
秦梦眼望西沉金乌,喃喃说道:“得去,掌握不住月氏,就是功败垂成!”
“怠慢了人家,小子害怕人家反悔收回焉支山下百里封地,小子这就去了!司空公你安排安排蓋古城逐项事宜,明日也启程前去月氏王城吧,小子娘家人总得去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吧!”秦梦向司空公拱手告辞。
“路上小心,明日一早我就启程,老夫也想一睹秦子这异域外母何等模样!”司空马爽朗大笑。
“魏公,你把他打晕的,你负责到底,我赖上你了!”秦梦指着魏丑夫怀中的夏无且说道。
“那是自然,月氏王婿你就等着看好吧!”魏丑夫戏谑完秦梦,便扛起夏无且头也不回的先跑了。
“这里不比中土,天凉了,秦子注意添衣!”司空公相送,不忘嘱咐秦梦。
秦梦想起了一事,遂又回来对司空马说道:“蓋臧城叫得太拗嘴,以后就改为凉城,数代这里繁荣起来,就改为凉州,司空公意下如何?”
“这里就是凉,凉城!切合!既然秦子定夺,老夫遵照告知四方便是!”
秦梦在登车之前,看见了卫先生和公子子傒。
公子子傒一直精神颓废,直到这两天精神才大为好转。
“卫公,公子有事?”秦梦一直看在卫先生的面上对公子子傒也很礼遇。
看惯了卫先生的一张刀疤脸倒也不觉异样,可是他笑起来却是瘆人无比,“秦子,可否让我家公子随你同行!”
“欢迎,小子求之不得,卫公,公子请上车!”秦梦知道,卫先生这是要账来了。
车马辚辚声中,三人坐定,公子子傒眼神躲闪,还是鼓起勇气,向秦梦点了点头:“没有想到,秦子西来,一役之功,就能开拓出整条河西走廊,虽无冕,但却是王。你让我枯井般的心田,顿时滋生出了甘泉。秦子可否借我千匹良驹,借我千副弓弩,我也很想在这异域,开创一番功业!”
“这不是问题!这本就是我答应卫公事情!”秦梦很豪爽。
豪爽的让公子子傒有些怀疑是否真实:“秦子答应了?秦子怎么就能这么爽快?”
“公子不必怀疑!天下之大,不知几万里。秦国八百里秦川,诸夏两千里疆域,只是九牛一毛!若是公子将眼光放远,秦王当与不当,真没啥惋惜!既然公子斗志重启,小子相信公子日后必能在这西域之地拥有一片天地。”秦梦真心说道。
公子子傒是听卫先生说了秦梦几日来的逆天战绩被触动了。
同样一人一支人马,秦梦千人,卫先生五百人。结果一入河西走廊,秦梦一千对一万,一举收降蓋臧匈奴,接着打得月氏朱雀部仓皇而逃,更在大斗拔谷羌戎月氏战役中坐收渔翁之利。
秦梦一举成了此地上最大的赢家,而他公子子傒却还是颓废,一天三顿饭的哀叹命不好。公子子傒听闻,他怎能没有触动呢?
皆因秦梦答应的太爽快,卫先生抱抱拳,竟也激动的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言语。
“不知卫公和公子日后有何打算?”秦梦再次主动问道,以缓解尴尬的氛围。
“听闻盐泽之西羌胡小国星罗棋布,我和公子想去那里施展抱负,等实力强大,可跨越葱岭,去征服那边土地肥沃的国家!”卫先生说道。
盐泽就是罗布泊,此时还不是大沙漠,而是方圆几百里的盐水湖。
“好!小子全力支持,等小子和月氏储君的大婚完毕,小子也会西去,到时候希望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好一言为定!”子傒面容犹如饮酒微醺,也兴奋的向秦梦握拳道。
“既然我等志趣相投,何不饮上两口?”卫先生挥手,有亲随跃马递上酒囊。
卫先生不苟言笑,今夜一路上却是畅怀大笑。
连夜行路,并不孤单,路上放牧部落多了起来,他们也纷纷向月氏王城的方向赶去。
“之前几次在这里经过,未曾发现有这么多人啊?”秦梦纳闷。
月氏女王的使者向秦梦解释:“先前羌戎来势凶猛,大王早就下令子民躲避山中,故而王婿没有见到他们!”
“他们这是干嘛?”
“月氏大捷,大王要求子民,一同前去焉支山庆祝,不仅有我月氏五部,大王还邀请西域诸国君王过来参加!”
果不其然,白天道路之上,满眼皆是人马,越向西北,人流越密集。
使者指着人马最密集的远处山脚下,说道:“这就是我月氏的焉支山!”
继续向前走,然而却有一波波的人马向焉支山下赶。
使者说道:“储君娶婿在王城举行,大王接下来还要来焉支山祭祀光明神女以传位储君!这应是王母派来筹备祭祀的人马!”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梦听使者无所不知,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发现他年纪并不老,面白黄须,一样的深眼窝。
“贵使也是月氏王室?”秦梦问道。
“我是王母的三王子莎车!”使者抱胸恭敬回答。
“原来是大王三王子,幸会幸会!二王子是库车,你是二王子,那你们王兄大王子,怎么没见过他呢?”秦梦问道。
库珊、库车、莎车……”秦梦嘴里念叨着月氏女王儿女们这些拗口的名字,一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听多了有些西域地名的味道。
“王兄早就远嫁身毒,妹婿这才未见!”
“什么?身毒!这么远!”秦梦很惊讶,没想到月氏女王交友广泛,竟然和三哥那边也有亲戚。
路过前去大斗拔谷的路口时,秦梦驻步停车,派人前去询问负责继续寻找左清下落的崔广,有无进展,却依然是失望的回复。
秦梦苦闷,真不知左清会在哪里?
“削木刻字,到处张贴寻人启事!算了,还以崔公的策略寻找吧!”
秦梦心乱如麻,一时发昏,随后就想到了,没个毛用,这可是羌胡之地,有几个认识字的。
再次启程,没有多久,“前面就是月氏王城——焉支城!”,莎车王子及时向秦梦指引。
果然一座隐隐约约的庞大城池就出现在视野里了。
月氏的焉支王城距离大斗拔谷并不远,只有不足百里,位于焉支山下西北狭长的草原上。在后世甘肃山丹县。
唐李吉甫编撰的留存年代最早的古代总地志《元和郡县图志》记载:删丹县按焉支山,一名删丹山,故以名县。
秦梦一行未到王城,月氏王族就已出城相迎了。
二王子库车时隔不久再次见到秦梦激动的说道:“妹婿来到正是时候,王兄从身毒送来几位条枝眩人,正在宫中大炫神技,我等都将他们视为神人!妹婿看看能否窥破他们玄机?”
秦梦刚听说月氏大王子所嫁的身毒,这又听闻了比身毒更远的条枝,真没想到月氏视野开阔简直可以用“全球视野”是形容了。
条枝更是一个古国,位于西亚两河流域,因出眩人而让人记住。
眩人就是魔术师,华夏史籍中有记载,他们精通吞刀、吐火、植瓜、种树、屠人、截马之术。
库车说完秦梦就心然怦动了,这比娶月氏储君更能吸引秦梦。
“王母伤势如何?”秦梦问道。
都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二王子笑道:“无碍,王母同储君,还未醒来。炫人就在王宫,我领妹婿一观!”
月氏焉支王城,气势恢弘,不是一般部落所建的土围子所能相比,方圆足有十里之广,依山傍水,也是夯土围墙。宫城居于西北,皆是巨石砌成的宫殿建筑,高大雄浑。殿前檐下皆是一排两人合抱的殿柱,足有三四丈之高,有些欧罗巴建筑风格。
秦梦随同库车进到一座圆形宫殿前,里面早就站满了月氏王族。
众人见到二王子库车前来,纷纷抱胸施礼,自动的为库车让出了观感最佳的地方。
“噗噗噗……”果见一个黑发白面之人对着一支火球,连续不断的再喷吐火焰。
这人大眼睛,浓密的宽短的黑眉毛,一张脸上长了足有半脸的浓黑胡须,秃顶头上戴有一只土黄色头圈,没有阿拉伯人那块飘逸的白色或是红格子的头巾。下半身却不是纯白袍子,而是方领橙红大褂,竟然是系扣,下摆很长,有些像后世燕尾服。
此人吐完火之后,随手将火球扔掉,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柄长刀,指着嘴巴和刀支支吾吾比划半天,而后将刀徐徐放入嘴里,直至吞没到刀柄,最后又从嘴中缓缓取出。
吞刀表演完毕,接下来上来一位裹有头巾,身形瘦小,被蒙双眼的少年人。
少年人在头圈中年人的指引下,躺在一张长条桌子上,被扣上一个木箱子,只留少年人的头和四肢,中年人绕着桌子转了几圈,摸摸少年人的手,摆摆少年人的头脚,捡起一把长刀,开始在少年人的脖颈处不断比划。
眩人出其不意用力一刀砍下,人头和四肢分离,然而少年人的嘴巴却不断张合,四肢也不断抽搐。后面自然要把脑袋和身体合上,而后再让少年人胡蹦乱跳从桌上下来。
下面一片片暴烈的呐喊叫好声,库车忘乎所以的喝彩,朱家、鲁勾践等墨门兄弟以及魏丑夫,卫先生一众人等都被震惊的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好几日都不得好睡的秦梦拍拍嘴巴,打了一声呵欠。
吐火、吞刀,屠人秦梦觉得无趣,不就是一种杂技而已。秦梦很想一看的是诸如植瓜、攀天绳,悬浮这些后世失传的魔术。
“有没有诸如一个人顺着绳子跑到天上最后消失不见的戏法?”秦梦问道。
“不不不,那不是戏法,那是神技!”库车摇头很严肃的指正秦梦。
“就是有了!还不让他表演,让我一观!”
“还不到时间,眩人说了,这样和神沟通的神迹,只能表演给大王来看!”库车虔诚的说道。
“还真就这种神乎其技流传在传说中的魔术表演!”秦梦瞬间就来了精神。
听闻月氏女王醒来,库车连忙拉着秦梦相见,几日不见月氏女王气色更差,秦梦检视了伤口,重新上了伤药,但她依旧发烧。
“就按从简礼数,同房便是大婚,明日祭祀神山!王子殿下可否?”月氏女王有气无力和秦梦商量。
“一切都听大王安排!”秦梦也已看出,女王婚礼更不不重要,重要的是月氏女王神山祭祀,好奇月氏储君娶王婿的礼仪,却没想到一切从简到了同房,库珊伤势未愈,根本不能下地行走。
库车为了提振王母的精神,便将条枝眩人神技夸耀了一番。
听说有这样的神迹,就连刚刚醒来的月氏女王也都想一睹为快。
条枝眩人准备了不短的时间,月氏女王都差点在睡着,总算在黄昏之前准备妥当。
月氏王宫,还是那个戴头圈的眩人,在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筐前盘旋良久,突然筐中那条胳膊粗的麻绳逶迤缓缓向上而出,跃出竹筐后,陡然伸直,徐徐升到半空中。
并不是如传言中见不到尽头。秦梦都能看到绳子的末端。
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从后面树下,跑上前来,被眩人抱上绳子,小孩子笨拙的抱着绳子往上攀爬,直至绳子尽头。
就在所有人看着小孩不动时,突然眩人敲了一下手中铜锣,再看小孩就不见了。
所有人惊呼不已。
攀天绳的神奇之处:第一在于绳子自动如蛇一般自动向上攀爬,第二可以支撑孩子攀爬,第三孩子突然消失。
秦梦亲眼所见,也不由痴傻良久,对于此种的诀窍一点也无从破解。
“好!好!好!”秦梦也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道。
“秦郎!是你吗?”
秦梦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盛着攀天绳的筐中竟然传来左清那魂牵梦绕的呼喊声。
第九百一十五章 攀天绳的秘密
似是天籁之声,又似近在耳边,秦梦一时有些懵怔,还以为这些时日思念左清过甚了。
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秦梦再无听到左清的呼喊,凝视攀天绳所在的大筐,也并无异样。那带头圈的眩人,抱胸致谢观众,来到大筐前,手一触坚挺如树干的绳子,绳子竟似骤然失去了筋骨,哗啦散落筐中。
秦梦眼角不经意看见适才那被斩首的蒙面少年竟向自己招手,只是一晃之间,少年人就被四五个戴头圈的条枝人架走了。
“少年人在哪里见过呢?”秦梦极力寻找答案,但越是用力想,脑中越是空白,这种痛苦如想要咳出嗓中鱼刺却咳不出。
吱呀一声,砰!
眩人身后那棵大树树枝断裂,竟然从树上滚落一大一小两人,小的正是那消失不见的小童,大人却是一脸胡子茬,瘦的像是腊肉。
他们正落表演场地正中,突然起来的变故,一时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秦郎,是你吗?我是清儿!”又是这闷闷但却无比熟悉的声音钻入秦梦耳朵中。
“秦子主公……”那爬起身来的腊肉胡子男,眼含热泪对着秦梦呜咽哭泣道。
此时那眩人有些慌乱,连忙招呼场外同伙进来救场。
“吕季!”秦梦犹豫了一下,突然认出了这黑瘦男子竟然是一路追随左清不弃的吕季。
“吕季,真的是你吗?”秦梦起身就跃到了场中泪流滂沱的吕季身边,“你家主母身在何处?”
吕季一脸惊喜之色,迟愣一瞬间,突然指着那盛有攀天绳的大筐子,只是干张嘴,却吐不出声音来。
“阿母!在这!”就在吕季失声之际,那精灵的小孩,跑起来挡出那条枝眩人去路,指着大筐稚嫩的喊道。
条枝眩人目露惊惧之色,还未等他反映过来,秦梦身后哑巴韩政,就已经利剑出鞘架在了他的脖颈。
鲁勾践一众墨门隐者,纷纷出剑,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秦郎,我在这!”左清的这一声呼叫,所有人有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清儿,真是你吗?”秦梦扑倒大筐前面,不禁失声流泪呼应道。
“是我!是清儿,是妾身,我我我就在筐中,呜呜……”筐中传来了左清的哭声。
秦梦心碎,很想立即掬起左清的小脸吻个够,然而筐中只有一盘绳子,不见左清,秦梦换乱之中摸索了一番也不得其法。
不用想秦梦都知道沉重的筐子自然有暗格。
“快打开筐子!放我夫人出来!”秦梦恶狠狠转向那黑眉黑胡的条枝眩人,。
条枝眩人面如死灰,也不知嘴里说着什么,反正是拒绝的意思。
这时场外坐在抬辇上的月氏女王,有气无力的喊道:“快请身毒国的通译!”
通译还未来,鲁勾践领着一众墨门隐者抬起大筐,很快便找到了筐地的窍门。
“宗主,打开了!宗主打开了!”在墨门隐者的欢呼中,秦梦回头看到了一头蓬乱青丝,小脸寡瘦污黑,几乎不敢相认的左清。
“清儿!真的是你!”秦梦冲上前去,一把抱起立于筐上的左清,把他放在地上,掬起她的小脸,心疼的亲昵道:“瘦了!瘦了!都是秦郎害苦了你啊!让我担心死你了!”
“是妾身!真是秦郎!我以为此生不能再见,昨夜妾身还梦到了郎君,哇呜……呜哇……”左清和秦梦四目相对,一汪晶莹剔透的泪水饱含深情,彼此对视那一眼饱含了太多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情愫,两人只有紧紧拥抱用哭声才能尽情表达心中倾诉不完的思念。
秦梦不知道抱了左清多久,至到四下轻悄悄一片时,秦梦才让左清从怀中挣脱。
“好了别哭!你长高了,又长大了!怎么还是个小孩子模样呢?”左清瞪着干净透彻的大眼睛,温情的为秦梦擦去了泪水。
“我又长高了?郎君抱着你不松开,是害怕你再飞走!”秦梦破涕为笑,捏了捏左清发皴的脸蛋。
“注意些仪礼,周遭都是人!”左清一脸含羞,垂头说道。
秦梦这才抬头向四下望去,里圈墨门隐者笑意盈盈的垂剑而立,外面一众月氏王族在月氏女王的带领下也是无声伫立。
秦梦拉着左清来到月氏女王抬辇前,抱胸说道:“大王这就是小子原配夫人左氏!清儿这是月氏的大王!还不拜见?”
“贱妾左氏见过大王!”左清沉稳得当的向月氏女王见礼道。
秦梦没想到月氏女王泪流满面,吸溜了一声鼻涕,长吁了一口气,声音发颤的说道:“年轻就是好,本王多年都不曾见过这真情翻涌的场面了!夫人就在宫中,本王都不能尽察,如此疏忽,还望王婿不要怪罪!来人将那一干条枝眩人拉出去枭首惩戒!”
秦梦也皱了皱眉头,都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就要砍人。
左清身子一震,再次屈身做了虚礼,劝阻月氏女王道:“大王不可,贱妾之命,若非眩人相求,也逃不出羌戎手掌。眩人无罪,反而对我有恩。”
“哦?夫人上前一步,坐到我身旁,本王愿听其详,你慢慢讲来!”
月氏女王根本无意去听左清的历险,只听了几句,她就睡着了。
月氏女王要严惩条枝眩人,秦梦也看出来了,她这是在安抚自己。
这是天大的惊喜,所有人都由衷的为秦梦和左清的破镜重圆而高兴。
“阿母!”都在为找到左清而喜悦,谁也没注意到穿越在大腿林立人群中急的哭嚎的小童。
“哎呀!小蛮找不到我,他在哭泣!”左清一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丢下秦梦就转进了人群里。
“他叫你什么?”秦梦紧跟左清身后问道。
“阿母啊?”左清脸色微红回答道,抱起小童便哄道:“小蛮,小蛮,阿母不是在这儿吗?不哭,不哭!”
“可以啊?数月不见都为人母了!你让我情何以堪啊?”秦梦故作伤心之态戏谑道。
“别贫嘴,小蛮的母亲为救我,替我挡箭死了,如今他孤苦无依,我就要做的母亲!”左清神情严肃的说道。
“哦?”秦梦听闻不再开玩笑,也颇为严肃的说道:“是该如此!好,咱们以后就收养了他,你做他阿母,我做他阿爸!”
“主母,姊姊,清儿姊姊……”听到盖倩、臧卓娅、韩姝的呼喊,秦梦就知道下面没自己说话的机会了。
“倩妹!卓娅!韩姝?”左清特别惊讶,没想到左清和臧卓娅还有韩姝都在这里。
“真的是姊姊,这些时日姊姊一定经历了很多磨难……”四女相见就是抱头痛哭。
秦梦丢下左清四人,向二王子库车和伏地的条枝眩人跟前走去。
库车一边听通译解释,一边点头,秦梦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妹婿稍安勿躁,这个通译就是护送眩人而来的大伯兄家臣,他向我说明经过,兄长再向你述说经过!”库车害怕秦梦着急,连忙解释道。
“受累了!”秦梦来到被墨门兄弟围起来的吕季和章泉身边,激动的拉住他们的手感谢道。
“不是飞升化鸟,而是眩人的一个戏法!这就是眩人驯养的鹰隼!”吕季为秦梦解惑,指着满月下房脊上一只静立不动的大鸟说道。
秦梦真心佩服这个条枝月氏人的神鬼难辨的魔术技巧,骗过了羌戎,骗过了所有亲眼看到的人。
“那日我们两人护卫主母引开羌戎追兵,向山里跑去,在途中就遇上了这个惊恐的条枝眩人,然而忽的一下,他就不见了。
当时我们还以为遇上鬼了,可是主母不信这个邪,对我们说那人消失的地方必有古怪!果不其然,我们走到近前,这才发现一张酷似山石的毡布后面躲着四五个人。
他们看出了后面羌戎大军在追逐我们,那个眩人便让我们躲了进来。
然而羌戎不死心,一遍遍的过来寻找,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眩人比划着让主母脱下外衣,我们当时不知何意,为保护主母便和他们厮打了起来。
当时主母随身带的包袱散开,里面露出了夜光神衣,正逢羌戎再次上来搜索,眩人便将主母的神衣,挂在苍鹰爪上,迎着追来的羌戎放飞了苍鹰,神衣便落在了他们眼前,羌戎大骇。
眩人这一招,还挺灵,羌戎遂不在上山寻找了。
我们跟着条枝眩人离开了此山,后来在月氏的通译带领下,走出了峡谷,直到昨天才来到了月氏王城。”
秦梦见到了那张酷似山石的毡布,就在大筐的旁边,秦梦当初还以为那就是一块石头呢?
“不仅有酷似石头的毡布还有酷似树叶酷像草地的毡布!”吕季爬上大树,从中取来一块布,拿给秦梦看。
果然是一张画有稀疏翠绿树叶的毡布。
秦梦抬头向树上看去,若是将毡布挂在树中,根本就发现不了此中的蹊跷。
若是用此布遮挡,迅速将旁边的人拉入此中,那这人就等同消失了。
眩人吹哨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吕季瞬间藏匿绳上小童,这样小童不翼而飞的假象就产生了。
“妙,真是妙!”秦梦揭秘了这个魔术,不由惊叹道。
“那绳子有什么奥秘呢?”这时秦梦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地上的大筐上。秦梦俯身去看,发现绳子的另一端竟然死死套在筐底。
“我们被眩人收留之后,眩人让姊姊负责为他的绳子上劲,主公你看这里有个木槔,只要使足了力,绳子就会如蛇一样自动向上,直至坚硬如树干,一般二三十斤的娃娃爬上去没有问题!”
“妙!妙!妙!”秦梦击掌一连说了三个妙,原来攀天绳的诀窍在这里啊!这可是困扰世人千年的难题。以至于人们将这项魔术视作超自然力。
库车前来也向秦梦讲述了条枝眩人救助左清的经过,和吕季所言一致。
秦梦来到那浑身战栗条枝眩人跟前,搀扶他起来,赠送了他一袋金子作为感谢。
“他叫什么名字?”秦梦问通译。
“莫哈德!”
“好名字!既然对我夫人有救命之恩,自该奉为贵宾!还劳妻舅好生照顾恩人的起居饮食!”秦梦也颇为豪爽的表示了关照。
这场误会给增添了月氏王族同华夏王子之间的情谊,晚上的大宴随着库车递给秦梦一把大弓,就算开始了。
在月氏王宫空旷的苑囿里,月氏的勇士牵着一匹桀骜不驯的公牛,来到秦梦面前。
“这是月氏款待远方贵客最隆重的礼仪,妹婿请用你手中的大弓,射这畜生!”库车作为主人向秦梦解说月氏的独特风俗。
公牛一双自带怒火的眼睛瞪视秦梦,这让秦梦不寒而栗。
“妻舅你来!”秦梦谦让道。
看来射牛是月氏很重视的礼节,库车不依不饶非要秦梦射牛,根本不容客套谦让。
“阿爸,这里!”左清身边的小蛮都为秦梦着急,指着公牛的心窝,示意秦梦射箭。
“对,就在此处乃是牛的心窝,一箭即可射死!”库车指导秦梦道。
秦梦拉弓搭箭,不是弓弦未张箭就已掉落,就是箭已撘好弓弦就是拉不满。
尼玛,这么大的弓老子根不就拉不起来,即便知道那是牛的心脏,有毛用啊!月氏人就是在玩老子啊!
就在周遭月氏王族窃窃私笑之时,突然月氏王子莎车前来向库车报告道:“兄长不好,那条枝眩人跳水寻了短见!”
“什么?莫哈德跳水自杀!发生何事了?本王子岂能让恩人去死!带我一观!”满头大汗的秦梦将弓递给库车,拔腿就向外跑去。
秦梦如此挂心,一是想找个机会脱身,二是秦梦寻思着向眩人莫哈德学艺。
秦梦来到城头见到被人救起,痛哭流涕的眩人莫哈德。
“恩人如何这般轻贱自己?”秦梦也是满心疑惑。
“不关妹婿之事,我等严加看管就是,多劝解他一二,他就想开了!”莎车含糊应付秦梦道。
“到底何故?”秦梦看出这里面有事,紧追不放。
莎车无奈,只好说道:“眩人以神技攀天绳为立身之本,此项技艺除了弟子,不可让外人习得!他本意要收夫人为弟子,可是转眼就成了贵人。按照他们师门规矩,凡是泄露其中秘门,就该跳河谢罪!”
每一项魔术都是魔术师的智慧的结晶,尤其这种神乎其神的神技,自当要师徒严格传承。秦梦深表同情道:“理解!理解!既然如此,他只需说一声,我就让夫人和家臣拜在他门下为徒,不就行了吗?何苦寻短见呢?”
第九百一十六章 兽疫
月氏的婚礼仪式富有早期人类野蛮的气质,月氏长老宰杀三牲,祭祀天地,围观祭祀秦梦突然就被月氏四王女带着一帮彪悍的月氏女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扒光了衣服,扔进了储君库珊漆黑的房中。
这种女人抢男人的习俗,她们美其名曰:抢婚。
秦梦夹着腿,怯怯的站在咣当闭合的门后,定神良久之后才小声问道:“库珊,你在哪?可否扔过一件毛毡,这天有些凉!”
咯咯咯……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这让黑暗冰冷的屋中瞬间就充满了温暖。
“王婿,毛毡在我床边!你自来取吧!”库珊稚嫩的话音有几分紧张。
库珊的咬伤并不复杂,度过感染期,等伤口愈合,拆线之后,就能康复如初,不过现在远未愈合。
秦梦摸索着来到库珊所在的床榻,摸了半天没找到可供保暖的织物,却摸到了一条温暖柔软的大腿。一只小手按住了秦梦的手,另一只手沿着秦梦手臂,向上抚摸。
“不可!胡闹!伤口未愈合,小心碰伤了你!灯在何处?快点灯!”秦梦陡然后撤,心中埋怨小女子的心急和不知轻重。
黑暗中的库珊又是咯滴笑了一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王婿果然非同凡人。本王可以放心的将库珊交给你了!”
谁知话音刚落,房中亮起了灯火,灯火绰绰中,秦梦看到了月氏女王肥胖的身影。
库珊的床榻上横陈一具一丝不挂的美人,却不是库珊。库珊和月氏女王并排坐于床榻之后的抬撵之上,而他们左右站列了一排人。
“这也是你们月氏的新婚风俗?”秦梦哭笑不得的问道。
“出此下策,王婿莫怪!本王觉得大限将至,今夜闭上眼,不见得明日就能睁启!”月氏女王极其疲惫扭头向左右一众人极其疲惫的说道:“你们看到了没有!华夏王子老成持重是本王托国的最佳人选!”
一众左右纷纷抱胸附和,秦梦听不懂,他们的月氏言语,大概也是诸如“大王圣明”“大王睿智”“臣仆忠心”之类的拍马之言。
谁知他们君臣之间有来有往的对答,却把秦梦晾在了一边。
秦梦实在不能忍受,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捂裆部这种屈辱的姿势,突然暴跳如雷道:“我知大王一片苦心,可夜这般凉,你们国商国是的同时,能不能让人给本王婿送件御寒的衣物?”
月氏女王未理秦梦,而是咆哮道:“好了,就此说定!明日祭祀焉支,本王传位储君!”,甩手便起驾离开了。
呼啦啦众臣跟着离去,孤零零只剩夹腿站立的秦梦和捂嘴窃笑坐在辇榻上的库珊。
“姊姊你们出来吧!”突然库珊向后面喊道。
叽叽咋咋的窃笑声,从帷帐后面传来,秦梦定睛一看,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老婆们,这让秦梦更是面红耳赤。
“主母姊姊,就留你和郎君在此一叙数日相思之情!”库珊贴心的又对盖倩、臧卓娅、韩姝说道:“姊姊咱们今夜不眠,我要听你们讲郎君的事情!”
三人也颇为知趣的抬着库珊离去,哐当一声门被合上,说也奇怪,屋中瞬间就温暖了起来。
“郎君,你好有本事!妾身不在你身边这几个月中,你竟能连娶四女!”左清咬牙切齿手指点戳着秦梦的干瘦的胸膛,冷冷的质问道。
不是四女,而是六女!路上还有两女,估摸他们已在路上了!”秦梦贱贱的说道。
“六女!天啊!那两女又是谁呢?你这个负心薄幸之人!我被人劫掳,你竟能一口气连娶六女……”左清怒瞪双眼,故作一副妒妇之态,拍着秦梦的小脸训斥道。
“清儿,我长高了!”秦梦一把抱住了左清的肩,发现真的又长高了,竟比左清高了小半头了。
“长高就该娶妾……”左清佯怒道。
“长高,说明我就长大了,你不是要做太姒吗?今天我就成全了你!”秦梦的嘴也已贴在了左清唇上……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秦梦和左清之间如饥似渴的耳鬓厮磨。
“谁啊?”秦梦气不打一处来,吼道。
“妹婿,王母有事召见你!”门外是二王子库车焦急的声音。
“清儿等着,郎君去去就来……”
“那是妾身的衣服!”左清叫道。
房中本来就没有自己的衣服,秦梦也不乎谁的衣服,反正宽袍大袖,都能穿上。
秦梦出门看到一脸焦急之态的库车,不耐烦的问道:“何事?”
“恐怕王母不行了!召你有事相托!”库车哀伤的说道。
床榻之上的月氏女王,已是奄奄一息,见到秦梦前来,强力振奋精神,睁开眼说道:“月氏与羌戎之战,我月氏元气大伤,本王恐不行了,族中长老多不同意我传位库珊,然而我此意已决。库珊为王必然遭受挑战,还望王子多多扶植她……”
“大王,大王……”月氏女王突然就停止了言语,秦梦呼喊道。
月氏女王说死还就真死了!
月氏女王已死,可是明日传位祭祀如何进行?秦梦和库车面面相觑。
“王母去的太仓促了,我月氏恐怕要陷入大乱了!”库车哀声叹道。
月氏族中部分长老一直反对库珊为储君,只是碍于月氏女王强力震慑,敢怒不敢言而已。
第二天的太阳格外的红,焉支山上的祭祀,改为了月氏女王的葬礼。
库珊头戴鹰顶金冠,身穿豹皮裹裙,即立月氏女王。
事情还真如月氏女王临终所言,库珊的女王宝位从坐上这天就受到了挑战。
二王女和三王女阵亡,国中只剩长女和四王女,朱雀部和青龙部两部。自月氏女王下葬之后,两部各自为政,根本不来王城朝见新任女王库珊,时而还在牧场边界上面屡屡挑起矛盾。
“郎君,我心中苦闷,妾身恐怕真当不好这个家!”库珊满心挫败感的向秦梦哭诉道。
“爱姬无碍,月氏五部你掌控三部,少两部也无妨,只要你仁心仁德,时日已久,他们必来归附!”秦梦表面这样安慰,其实私底下已和二王子库车再准备出兵讨伐大王女和四王女两部。
谁的看得出,库珊还是年纪小,还不会如何掌控手中的权柄。
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情也怪,就在月氏女王不树不封入土之日那天起,天人部的焉支山牧场就开始大片大片的病死牲畜。
一时间月氏各部落中就流传起库珊德不配位不该继立月氏女王,这是上天警告的谣言。
“这是就是兽疫疫情,不能疏忽懈怠!”秦梦提醒掌控月氏兵马的库车二王子。
“哪一年不病死几头牛羊呢?妹婿不要挂心!等我将大姊和四妹擒来再说此事!”二王子库车领着两万人马,压向了神鸟城。
以库车和秦梦的本意并未想着和大王女开战,就是想着出兵吓吓大王女库页而已,谁知库页竟然袭击了库车,竟然擒获了库车,玄武,白虎,天人三部的两万人马瞬间就成了朱雀部的俘虏。
“什么?悉数被俘?”正在焉支城中和莫哈德学习变魔术的秦梦,听闻库车战败的消息,被擂晕在了当场。
事情恶化远比秦梦预料的迅速。
除了库珊直接统领的天人部,白虎和玄武部都已有部分长老表示支持大王女库页取代库珊为新的月氏女王。
大姊朱雀部联合四姊青龙部已在神鸟城集结。
“妾身本就无意做大王,既然大姊愿意当,就让她当吧!妾身真不愿看到我月氏部族间互相残害!秦郎也不要再为我费尽心力谋划了!”库珊听到最新战情,不由剑眉倒竖,摘下鹰顶金冠扔在了地上。
“又在耍小孩脾气!时局还未坏到非要让位的地步!稍安勿躁,等待时机,上天会偏向你这边的!”秦梦敏锐的观察到一场席卷河西走廊的兽疫正在悄然而至。
大姊和四姐兵马集结完毕,随即又解散了,他们不敢前来焉支山,害怕染上瘟疫。
但是为时已晚,神鸟部短短几日之中,牛羊就死了一半,这种兽疫正在长了翅膀一般向四外扩散。
牛羊开始是高烧,接着流血鼻涕,再下来腹泻,身体迅速脱水,轻的好像草扎的。
大面积大面积的牛羊就这样的倒下,速度之快,半个月内就席卷了整个月氏部族。
牧民欲哭无泪,不得不忍痛挖坑深埋了这些病死的牛羊。
月氏女王发布防疫王令,所有牧羊部族不得往来,有疫情的部族必须隔离,病死牛羊悉数深埋,凡发生过兽疫的草场,撒上白灰做上记号,近期不得放牧。
兽疫在天人部最先得到控制,朱雀部和青龙部最为严重,以至于八成牛羊病死!
这和月氏女王的政令到达不了朱雀部和青龙部有着直接的关系。
即便兽疫及时得到了控制,然而月氏牧民遭受的损失也足以让他们在冬天饿肚子。
部族长老觐见月氏女王的队伍都已经排到了焉支山下了,他们只想要点救济以便部族活着挨过冬天。
库珊不知如何应付又向秦梦求教。
秦梦对库珊苦笑道:“我本来还想着向你化点斋饭,谁知到头来你还要我来接济!”
没有办法,秦梦只得再派人手向诸夏催粮。
从陇西郡和北地郡征集过来的头批粮食也已运到了凉城,秦梦将这批粮食转送给了库珊。
月氏人口足有四五十万,这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过这并不妨碍库珊拯救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满足感。
这批粮食月氏女王库珊首先送给了大姊库页,这让大王女无地自容,被俘库车得获自由。库珊一下子就收服了所有民心。
“粮食不够!”库珊向秦梦抱怨。
“郎君当然知道粮食不够,你以为郎君不发愁?”秦梦叹息道:“我这干的什么事啊?一天到晚救民于水火!”
其实秦梦手中根本不缺粮食,今年中原粮食大丰收,单郦道颜六指掌控的粮食公司手中就有百万石粮食。可是远水解不了解渴,路途迢迢,转运是个最大的难题。
“明日郎君要带着商队,前去西域诸国去换些粮食牛羊。”秦梦觉得也该启程了。
“几个姊姊都能跟你前往,你为何不带妾身?”库珊瞪着忧郁的眼睛,竟然撅嘴抱怨道。
“下次腿好了利索了,郎君再带你去!”秦梦好生安慰这才平复了库珊委屈的心。
魏延年两天前带着千余名羌人通过了大斗拔谷向羌中进发,开始了他的王子复仇计划。
其余羌戎,秦梦只要了两千身体残疾严重者留在焉支山下的封地,剩下者自主去留,这样一来只留下了三千羌戎,秦梦带着他们,便浩浩荡荡向西进发了。
秦梦撒出去两千匹月氏天马,结果洛阳商会一行的全部货物都成他一人私有。那二百秦梦精挑细选的商贾匠人,也被秦梦重金留在身边,他们这些日子没闲着,在焉支山下,修建了不少房舍。秦梦也已派人从鬼谷学宫聘请不少夫子过来在此任教,将中华的文明播种在河西走廊之上。
漠北匈奴悉数被秦梦招抚过来,安居在焉支山,给予匈奴王族最优厚的待遇,为他们建造房舍,赏赐他们大批丝帛做衣裳,送给大片耕作的土地,特地派人教他们耕种,教他们养蚕,对他们可谓恩宠尽致。
漠北匈奴王挛鞮隆同对秦梦王子的隆遇感激涕零,数次表示以死追随。
“好好耕种,过上安居乐业酒足饭饱的日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秦梦对匈奴王这样说,心里却觉得自己龌蹉。
西行不带匈奴人,秦梦要将他们养成金丝鸟,只能在笼中,闲适的享受他们突然从天而降的福分。
秦梦统领四五千人马的商队,以一日行进二百里的速度向前推进,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设“置”以备货物周转之用,四天后出了月氏地盘,来到了乌孙部族辖地。
乌鸡早早等候,盛情相迎秦梦。
一月不见,乌鸡就富态的不像话,秦梦不禁问道:“长者不知还愿随我西行吗?”
乌鸡见秦梦大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欣喜,他大手一挥道:“先不谈这个,本王让见个稀罕之物?”
乌鸡身后仆从搬着一个条纹分明颜色碧绿的西瓜放在了秦梦眼前。
“西瓜!”秦梦不禁惊呼道。
“秦子怎知这是瓜?这是我花了百金之资才换得!”
“什么?百金?”秦梦惊呼道:“谁买给你的?”
你个棒槌,败家爷们,这能值百金?秦梦心里那个嫌弃。
第九百一十七章 西域小国
也许秦梦这个嫌弃中还有嫉妒的成分存在。
一别不足一月,乌鸡满面红光。
整个人精神无比,坐卧行走,举止言语,颇具华夏大夫公卿之范。
乌鸡所到之处,族中之人奉为神灵,皆是五体跪拜,神态恭敬无以言表。
乌鸡的王庭帐篷宏伟高大,周遭森然站立了一圈手握弯刀神色严峻的侍卫。
“真没想到长者在乌孙嫡宗有如此之高的威信!”秦梦假意奉承道,“子民对你如此礼遇,乌孙王必生嫉妒之心,长者要小心啊!”
乌鸡仰面大笑,捋须说道:“有何惧怕,别忘了老朽可是天蓬元帅在世!”
乌鸡挑帘进帐,迎面向秦梦一指道:“老朽初时并不全信王子之言,然而自从见到这尊金人之后,老朽不再怀疑我前世仙人的身份了!”
只见帐篷正中矮几上摆放着一尊半人多高黄灿灿的金人。
“王子,请你品鉴一下,可否酷似老朽?”乌鸡举止轻浮的手指弹弹金人,脸上得意之色难以掩藏的问道。
如何不像?怎么可能不像!这尊金人就是是崔广以他长相画像,成阳君成宽亲自督造而铸。
秦梦见到乌鸡心花怒放的模样,也颇为欣慰,这不就是自己糊弄人要达到的终极目的吗?
秦梦煞有介事的绕着金人看了半日,一副惊恐之色,俯身向天地跪拜,这让乌鸡都不自在了!
“那瓜是谁卖给你的?”秦梦还是关心西瓜的事情,因为来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来,未曾听过西瓜,也没有见到西瓜。
西瓜只可能从西面来,否则它不能称作西瓜。
若是西来,来人必然知道一些西域之国的详情。
据叶羽派出的使者说,西域诸国,因今年干旱而大起刀兵,叶羽随同一众秦军甲士在于阗被人洗劫,沦落到了被人追杀的地步。
秦梦很想知道如今于阗是什么情况。
“一个胡商,这瓜不是宝贝吗?”乌鸡不明秦梦如此严肃之意,不解的问道。
“啥宝贝啊?你被人忽悠了!这瓜一亩能结数十上百个!那胡商呢?”秦梦苦笑解释道。
“忽悠?啥是忽悠?”
“就是你被骗了,你被愚弄了!他向你说过没有这东西能吃?”秦梦口误,没办法还得给他解释。秦梦说着取过朱家手中的宝剑,一剑劈在西瓜上,嘎嘣脆裂成了两半。
还不错,看来瓜还未放坏!秦梦捡拾起一块瓜瓤填进嘴中,味道不错,相当甘甜多汁。
秦梦熟练的又将瓜切成了八瓣,随手递给了身后一众随行:“魏公,舒祺将军,卫公,公子吃吃吃……味道不错!”
西瓜就是稀罕之物,所有人都没见过,也都没想到这个绿皮花纹酷似石头的东西还能吃!他们不如秦梦随意,放在嘴边只是慢慢小口啜咬。
“再不吃,小子就连这块也给你吃了!”秦梦递给还在发呆的乌鸡一块西瓜说道。
乌鸡捧着一瓣西瓜,颤抖着手说道:“狗日的胡商,骗我说这是天上神瓜,让我四季供奉,到时就有小人从中生出!”
秦梦听此,也不再追问那胡商去向,问也是白问,他们行骗成功,早就远遁了。
“瓜子,莫要吃进肚子中,都给我吐出来!”秦梦擦了把嘴巴,伸着手向众人收集瓜子。
“说实话,这瓜价钱不贵!咱们用这些瓜子,种出西瓜来,到时候卖到中土,一定将这百金的从诸夏诸侯大王赚过来!”秦梦安慰乌鸡道。
“人啊!都是贪念小利的人!本王不与他们计较!”成了乌孙大王的乌鸡倒是有胸怀。
乌鸡盛宴秦梦一行,拿出前乌孙王乌凤未喝完的葡萄酿招待贵宾。
关于前乌孙大王乌凤的去向,乌鸡席间讲述的有鼻子有眼似乎亲眼看到了乌凤飞升,随同秦梦一行的华夏之士对此惊异不已,半信半疑。
“这就行了!若想所有人深信不疑,岂能办到?”对于夏人对此事的态度,秦梦很满意。“凡事有利有弊,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咱们的人若是深信不疑,岂不说明华夏等同戎狄羌胡一样愚昧了?”
商队在乌孙开展了商贸交易,收购了大批战马和皮革。
乌孙部族占据的草场没有月氏的丰美,没脚的草原,稀稀拉拉的放养着一些有气无力的牛羊。
“遭灾了!牛羊死了近五成,若不是乌鸡大王向天祈祷,恐怕所有牲畜都得病死!西来的胡商看到瘟疫,早早就回国了,今年皮革卖不上价钱了!”秦梦通过通译和一位牧人正在这风沙漫天的牧场闲谈。
“你们都在这条河中饮水吗?”秦梦指着远处一条墨黑色河流问道。
“往年我们这里并不缺水,只是近几年从南山而来的河流都断流,只有这条河还有水,不想人畜喝了会生病!”牧人无奈摇头叹息道。
原来此河才是兽疫的根源。
事情存在着普遍的联系,羌戎和月氏在大斗拔谷一役死伤无数,以至于尸体塞满了峡谷。而面前这条黑水正是发源在那里。
黑水从东边的月氏一直流到乌孙领地,两岸牲畜饮用了此河中的水,大概这就是不约而同得兽疫的原因。
“暂且向西迁移以躲瘟疫。”秦梦警告乌鸡道:“月氏人为瘟疫所祸,牛羊病死无数,若不西迁,你们也会被瘟疫所祸!”
秦梦的商队和乌孙部族走了两天,便在一处湖泊旁驻扎了下来。
这里的草更矮,空气更干旱,半沙半土的土质。
秦梦想起一事,将钱袋中的西瓜子找了出来,找了位精通耕种的秦人,交给他叮嘱道:“你就留在这里耕种,种出瓜来,我赏赐你百金!”
秦梦顺便在此修建了驿站起名“瓜置”。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者就回去吧!族中牲畜遭受瘟疫,没有你这位天命之人安定人心,乌孙就会人心涣散!”秦梦向送了自己四五日的乌孙真诚感谢道。
“不能和王子一同寻找西王母神山,觉得有愧天帝厚爱,放心,老朽等到金城诸子之后,就会去追!”乌鸡拱手作揖虔诚的说道。
乌鸡虽自认为是仙人转世,但也不忘给他的子嗣在族中留个小君长的位置。
“长者请回吧!”
“王子路途艰辛,多保重!请王子满饮此杯酒!”
在这猛风沙的荒凉大地上,乌鸡的一句保重,一碗葡萄酿让秦梦感慨良多心怀激荡!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秦梦为后人离别而感到幸福和温暖,至少他们知道分离之处是什么地方。
而秦梦和乌鸡分别之地,除了风沙就是风沙,一边是万仞枯山,一边是千里黄沙,连根草都找不到。
昭武置,张掖置,酒泉制,瓜置,敦煌置,悬泉置,阳关置,玉门置……一路上但凡秦梦能想起的地名,都被命名为了驿置。
到了此地,再也想不出此地该取什么恰当的名字了。
既然无名,就叫它“无名置”吧!
据斥候来报,前面行走数天都是寸草不生的沙漠,根本无法建设驿站,秦梦只得将大部分人马和货物,安顿至此,随身只带了一千精锐之士,每人一匹马和一峰骆驼,沿着南山山麓其实就是昆仑山脉向西南挺进。
谁也没有来过这荒漠之地,不过秦梦知道环绕昆仑山麓众多西域邦国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大国,要想在西域行商,靠这些小国那就得饿死。
出西域有两道:从楼兰傍南山,为南道;南道向西可翻逾葱岭则出安息。出河西走廊一路向西,随北山山麓也就是天山山脉为北道。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耆。
秦梦打算汇合了被困于阗的叶羽之后,在准备重新回来,走北道出葱岭和大宛,安息,身毒,康居这些大国进行行商贸易。
秦梦在乌孙向导的带领下,在沙漠中跋涉了五天,终于见到了令人心醉的绿洲了。
“这就是盐泽,我们进城,让你一览真正的楼兰美女!”秦梦有些激动,向一个个包裹成粽子的同伴大声欢呼道。
“老夫每次望着沙漠都在去想,天的那边是怎样的世界!没想到果然另有天地!秦子的凿空之功,让老夫此生再无遗憾!”司空马热泪盈眶,抱着秦梦唏嘘感叹不已。
《汉书西域传》载:“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扜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
不知此城何名,反正城池不太大,城墙不太高,土黄色的夯土围墙,风吹日晒都成了浮土,有人慵懒的躺在城墙根下,晒着太阳,互相依偎着在捉身上的虱子跳蚤。
秦梦一行这支庞大的队伍打破了此城的宁静,城里城外所有人都以一张惊惧的面容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楼兰人肤色白净,棕黄色的头发,有些自然卷,尖翘的鼻子,深眼窝,有些和月氏人的相貌接近。
“就不进城了!免得让惊扰了主人!”秦梦看一眼城门挎刀门吏就估摸出想要攻占,只需让朱家带着十几个人就能解决问题。
秦梦也根本看不上楼兰这种只有名气,而穷的一无是处的小国,也许百年之后,真正凿空西域的张骞来过之后,楼兰才能真正显示它的重要地理位置,那时在四方宾客和八方使者捧场之下就会开始它最辉煌的历史。
夕阳余晖,破落古城拉出长长的影子,让人有些想家。
乌孙人的向导困难和好奇的楼兰人沟通,秦梦听了一会,向导也就失业了。
“做生意!我们有丝绸、陶瓷!”秦梦向他们展示了来自东方上国的文明。
叫嚷到天黑也没有几个人来看热闹者,凡是那些大胆之人,悉数得到了一块方巾,他们如获至宝般的揣进怀中。
这里的一切,因为荒凉,左清四女根本看不到眼里。
“夫君,你说此地都是美女,妾身见了几个,小鼻子小眼,满脸雀斑,瘦削低矮,哪有一点美色?”左清颇为不解的问。
若是死了几千年,还能保持容颜不朽,她们不是美女,后人为了重视这一伟大考古发现,也要称她们为美女。这样的解释左清当然听不明白,秦梦笑着敷衍道:“世代生活在沙漠之中的人哪知道什么美丑?美女就是这里女人的一种称谓而已!”
秦梦打听出了楼兰的王城所在,准备派人送上两匹丝绸,以示友好之意,没想到楼兰王率领着倾国人马先来了。
百步之外白狐在窸窸窣窣的寻觅食物,墨者手中的劲弩轻轻一扣弩机,白狐应声中箭,这让头发花白的楼兰王大吃一惊。
司空马一脸慈爱长者之貌,通过向导向他表明来意,赠送两匹丝绸一些瓷器,楼兰王便愿意表示归顺东方上国。
楼兰只是前去于阗的必经之地,秦梦一行在这里补充了粮食,经过一天的休整,便开始沿着一条发源于昆仑山而后注入盐泽大河,继续沿着昆仑山麓向西南行进。
三天后终于到达一处狭长的绿洲,这里就是且末,这也是汉书中的三十六国之一。
可是秦梦一行到此,此地也就一个部族,最多有十几户,不足上百人。
离开且末,继续沿山麓前进,依然到处都是荒凉的沙漠。两天后秦梦一行到达了小宛国。同样这样一个小国人口不足百人,也仅是一个部族。
又行五日,秦梦商队到达了戎卢,也是几百人的部族。
又行五日到达扜弥,此国还算一个大国,不过也就万把人,一城也就千余人。
秦梦继续沿山麓西南行,当记里鼓车显示距离咸阳万里之远时,才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于阗。
俗话说玉出昆仑,河出于阗。于阗之所以有名,那是因为几千年来华夏之人普遍认为黄河发源于阗。
于阗位于昆仑山下,大漠的东南边缘,是一片广阔的绿洲,说它是大国,那是相对其他几百人的小国它有万余人口。然而秦梦一脚踏进于阗时却傻眼了,满目疮痍,一片狼藉,遍地灰烬,尸骸遍野。
第九百一十八章 老子后人
这座废弃的城池在漫天洁白云朵和远处皑皑雪峰映衬下更是一座人间炼狱。
“确定这就是于阗!”秦梦置身其中都怀疑来错了地方。
来过此处的秦人甲士,肯定的点头,指着远去山峰上一间间的洞窟说道:“不会错!因为此地生产美玉,我们就给此地取名玉田,那山中的每块石头都是美玉!叶公来到这里后,欣喜若狂,说终于找到了西王母所在的玉山,我们便在此住了下来。
谁知玉田大王见我们携带有重金,便起了劫财之意,幸亏叶公及时发觉,带领袍泽,退居城外,进入了山中。谁知慌乱之中,竟将秦子君公的宝衣遗落在了城中。
叶公率领袍泽本想夺回,可惜贼众我寡,箭矢用尽,不得不退居山中,从长计议!此事干系重大,于是叶公派遣我等士卒返回中土,将此事告知秦子和大王,派兵增援!”
这里城垣破碎,到处都有过火痕迹,遍地箭矢,箭簇也非我秦国兵器作坊出产,城墙后面尸骸满地都已成了干尸。秦梦仔细寻找也未见到一具面相酷似我华夏之人的尸骸。
很明显攻城一方不是叶羽手中的几百秦军甲士,而是另有一支势力强大的人马,否则于阗王不会弃城而逃。
“如此好山好水之地,周遭难道一个活口都找不到吗?”这就是一座鬼城,派出去的斥候寻遍了这个绿洲都未找到当地一位土著。
“人都去哪?不可能死绝,和我上山寻找!”秦梦无法忍受立身在这满城干尸的腐臭之中。
依山而上,山上自有现成的道路,道路错综复杂,伸向四面八方。裸露的山石圆润光滑,司空马伸手触摸爱惜不已,惊叹:“此山无一不是美玉!”
山上废弃的洞穴,依稀残留璞玉,随同秦梦诸人一见无不惊艳,纷纷用手中兵器,去撬下这些晶莹剔透的玉胚石。
“若是将这些美玉带回中土我们就发财了!”魏丑夫让随从帮着敲了一大块原石,惊喜的狂呼道。
“矜持!我华夏才是美玉上国,这蛮夷之玉何能和我华夏荆山蓝田美玉比肩!”公子子傒本是秦国王族自诩阅玉无数并不把此山之玉放在眼里。
“公子,非也!此山之玉和我华夏渊源极深,当年夏禹治水发现此山,夏后氏便掌管了此山之玉,后来商克殷,虽然武功不及夏后氏,但也能威震四方,夏后氏支脉为了表示臣服商王,将此山优良玉大量进贡商王!只是后来慢慢和中土失去了联系,也就视此山为了蛮夷之地!”司空马难掩兴奋之色反驳公子子傒。
司空马并非胡诌,华夏早有使用于阗玉的明证。后世殷墟考古发现妇好墓中七百多块陪葬玉多数是于阗玉。
“郎君快看这个玉坑……”秦梦老远就听到臧卓娅歇斯底里的吼叫。
哇呜!不禁秦梦惊呆了就连颇自为大的公子子傒也凝神震惊了。
坑中五彩斑斓,光滑如水,流光溢彩,白玉如凝脂,红玉如胭脂,黄玉如黍米,黑玉如点漆。
这个玉坑里还有凿石的青铜工具,很明显玉匠撤离此地时特别仓促。
“报宗主,不仅仅之一座山是玉山,旁边数山之石皆都是美女!”鲁勾践领着斥候兴奋地禀告道。
“本末倒置,我让你们是寻人,不是让你们寻玉!”秦梦有些火,话有些重。
一众斥候垂头不语,定是没有找到一人,秦梦也就不再去问了。
“这就是玉山!”
如此满山美玉不由人不信这里就是西王母的神山———玉山!既然有玉,就说明西王母就在此山之中,既然西王母就在此山中,那么此山是否就有不死之药?
不到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不论舒祺,魏丑夫,还是赵通,公子子傒都不淡定了。他们吩咐身边亲随,开始满山遍野的寻找疑似品相不凡的树草。
《穆天子传》有载:天子北征,东还,乃循黑水,癸巳,至于群玉之山……先王之所谓策府。
《山海经》有载: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
不论《穆天子传》还是《山海经》这都是先秦典籍,书中大量参杂了神话传说,虽不可信,但书中内容却是与现实世界相符合。黑水,群玉之山,玉山无不指向西域。周穆王和西王母相会虽然是一个传说,但必然有事实为依据。
这座玉山毋庸置疑证明了西域和华夏本来就有密切联系,如此一来后世赞誉张骞的凿空之功也就不尽其然。
传说中的玉山落到了实地,西王母的传说随之也真实可信了不少。若是确定此山就是西王母的神山,若是找不到西王母,得不到不死之药,大概这就是故事的终点,忽悠也就到此为止了。
秦梦凝望远山,心中再为如何延续这个虚妄的传说而思索。
诸侯不死的贪念,虽说劳民伤财,若是引导好了,也能为后世子孙造福,延续西王母的传说,无疑能使更多的人力,财力流向荒僻的西域,加强西域和华夏的联系,让华夏文明渗透的更远,让华夏之民的生存空间更为宽阔。
若是能达到这样的目的,秦梦愿意让诸夏大王一直保持对西王母神山的向往,自己甘愿做一个骗子。
然而不论叶羽,还是玉山,都在这里,这让秦梦想要推翻于阗之地上的群山不是西王母的玉山无从下手。
夕阳余晖洒满群山,无风无声,一切静谧的就如同这里是块不毛之地,一道袅袅青烟在雪山和土黄色秃山之间突然升起,这让秦梦尤为兴奋。
“正东山的那边有人烟!”
秦梦率领墨门隐者直扑那道青烟而去。
翻了一座山,天已黄昏,俯瞰青烟所在的山坳,别有天地。溪水叮咚,绿草繁盛,牛羊满谷。
好一处世外桃源。
袅袅青烟之下,是一排茅草屋舍,屋舍四方结构,人字形屋脊,茅舍有院,院子有一排编制细密的篱笆围绕,篱笆之前种有一片耀眼的黄色雏菊。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秦梦刹那之间觉得身回华夏之地,然而院舍对面一座圆形尖塔立时就让秦梦跳戏了。
虽在咫尺,然而下山之路却不轻松,到达山坳房舍之时,天已黑透。
汪汪汪……
狗吠声打破了山中的寂静。
吱呀一声,从茅舍之中走出一位瘦削老人,屋中灯火映衬下,老人精神矍铄,皓首白眉白须,一副华夏面貌,上衣是麻绳为腰带捆扎起来的裲裆,下衣是一块白羊皮的裹裙,赤脚无鞋。老人见到挑灯而来的一众士人,双手合十,嘴中吟道:“阿弥陀佛!”
秦梦有些错愕,更是跳戏,觉得的这一刻是在做梦观看一部武侠电影,不禁问道:“长者可是华夏人士?”
“正是!正是!”老者轻轻颔首,用标准的华夏雅言回答道,遂又看向秦梦问道:“你们来自诸夏哪国?”
秦梦一行人听罢,无不哗然,谁也不曾想到,能在这异域之地遇上万里之外的华夏老乡。
老者长相不凡,颇有风骨,大耳垂肩,神态雍容,气度不凡,听他这话音更是了解诸夏之事。
“能在这西域之地遇上我华夏之士,难掩心中激动,长者请受小子一拜!”秦梦长揖到地,抬头对老者说道:“我等来自诸夏秦魏赵诸国,来此是为搭救故人,可是城毁人亡,寻觅不到一人,见长者家中炊烟,才冒昧前来打扰相问!”
“阿弥陀佛!造孽!造孽!老朽闭关修行多日,不曾出山,不想却发生如此惨事,未能拯救苍生,老朽惭愧不已!”这位华夏老者面色哀伤的说道。
老者回身进了屋舍,转身出来,脚上穿了一双草鞋,手中多了一根竹杖,对秦梦双手合十说道:“老朽要为亡者前去超度,请远方朋友在陋室歇息!”
秦梦怎会干坐主人家呢?出于礼貌,表示愿陪老者前往。
秦梦以为找到了人而且是一位操着标准华夏官话雅言的华夏人士,很快就能知晓叶羽一行人的下落了,谁知道老者一路上,神色面沉如水,嘴里念念有词。这让秦梦无从下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更是无从得知老者的身份。
老者轻车熟路,翻山越岭一点不输年轻人。
驻守营地的舒祺见到秦梦来到,主动相迎,对秦梦禀告道:“城中所有尸骸都已埋葬!”
老者惊异的看了舒祺和秦梦一眼,来到埋人的大坟堆前,盘腿坐下,微闭双眼,嘴中又开始了吟诵。
老者的这番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不解和关注,纷纷向秦梦小声请教何谓超度?
“人死不代表真死,人有轮回,大师这是再为死者祈福!愿他们来世脱离苦难,升入极乐世界!”秦梦随口解释道。
突然老者嗡嗡的吟诵声停止,转向秦梦诧异的问道:“小子你年纪轻轻怎会是我佛陀弟子?你是何人?”
难得盼来老者开口,秦梦欣喜过望,遂作揖回答道:“小子中土的师父曾向我讲得一二佛法,这才略知皮毛!让大师见笑了!”
“不!不!老朽学佛二十载,才悟出人道有轮回,你年纪轻轻,就知极乐世界,如何不让老朽佩服!你那夫子何须人也?”老者经也不念了,起身来到秦梦面前,一脸挚诚的求教道。
“长者华夏哪里人士?敢问如何称呼?”秦梦先问出心中的疑问。
“老朽祖上乃是楚人,先祖做过周室守藏室的史官,姓李讳耳,至于我,名声微弱以致不显,我且好为人师,颇以先祖为荣,你们就称我为老子吧!”
“什么?你是老子的后人?”所有人听闻长者自报家门无不惊异,竟然异口同声惊呼道。
“先祖确实就是华夏士人口中所称的老子,先祖为寻西王母神山骑青牛西出函谷关带领族人一路向西,走走停停,便来到了葱岭之外……”
这也太扯了吧,秦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老子放着好好的周室图书管理员不当,竟然骑青牛带着族人西出函谷关,为的竟也是寻找西王母的神山。
都说老子睿智,就连孔子都佩服老子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人!老子怎么就能相信西王母神山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呢?
秦梦惊诧不已,很想吐血两升。
“小子出自诸夏哪个世家?先师姓字名谁?听你所言人生轮回之论,先师必精通佛法!我在身毒学法,数载却从未听闻还有其他华夏之士求学?”老子连珠炮的追问秦梦。
秦梦本来以为来到了这不通华夏礼仪的西域,就不需要在违心编故事,没想到还是不成。
面对老子后人,秦梦低调的述说了自己苦孩子的身世,不过,还是当场就把“老子”震撼在了原地。
“原来你还有如此传奇身世!”老子啧啧不已,遂有皱眉喃喃自语道:“传你学识那河上公到底是何人呢?莫非王师帝须前些年结交的夏人?”
“王师帝须?他是于阗的王师?”名字听起来很有气势,秦梦也颇为好奇追问道。
老子从自语中回过神,笑道笑道:“于阗王他的身份还不配拜王师帝须为师!这个王就是夏人所言的身毒王阿索卡。帝须是身毒王阿索卡的老师!我常听说帝须身边有能人异士,故而如此猜测!”
此时的身毒王阿索卡,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阿育王吗?
秦梦脑子突然就转过弯了,不敢置信的望着老子问道:“你见过身毒王?”
老子轻松的笑笑说道:“何止认识?那王师帝须就是我的不肖弟子!”
秦梦听闻彻底蒙了,没想到这位老子长者竟然还和阿育王有着如此渊源!
就在秦梦和老子交谈之时,突然大地响起了震天的马蹄声。
魏武卒的斥候来报:“大宗伯从西面来到了足有数千人马?”
秦梦不禁皱眉担心,对老者说道:“咱们暂且移步到险要地势以防来者不善!”
谁知老者颇为不屑的笑道:“不用理会他们,报上我的名姓,就说大夏国师在此,他们自会下马领罪!”
怎么个情况啊?秦梦听着老子的口气真就是一副“老子”的口气,横行天下唯舞独尊!于是弱弱的问道:“眼前人寰惨剧到底是怎么回事?前来的数千人马他们又是谁呢?”
第九百一十九章 亚历山大
“老朽不才忝列大夏国师,今日于阗惨剧,皆是大夏诸王子争储所造……”老子哀叹一声简述了其中的原委。
大夏,这个神秘的国号,再一次挑起了秦梦的好奇心。
曾经在华夏土地上建立第一个王朝的夏后氏并未彻底消亡,他们诸如传说的那样,夏朝大厦将倾之时,夏王族举族西迁,一路向西,来到了这西域之地,重建立了大夏国!”
“大夏如今在哪?不是在葱岭以西吗?”不论史记还是汉书关于大夏的记载都在葱岭之西,然而老子口中大夏国却在葱岭之东,秦梦不禁质疑道。
“秦子所言也不错,葱岭之西也有我大夏疆域。只是近几十年回撤了不少。天下如同我华夏诸国争斗不断,六十多年前,从西方来了一群贼寇,所向无敌,抢掠了周遭数十邦国,当时大夏王不是他们敌手,便举族迁回了葱岭之东,以避战乱!”
秦梦听完心中暗笑,掐指一算,老子所言那一群贼寇,定是那世界历史上有名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
出生在马其顿小国的亚历山大,征服希腊、埃及,灭亡波斯帝国,建立横跨亚非欧的亚历山大帝国,在后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英雄竟成了老子口中一群令人不齿的贼寇。
好笑!
好笑吗?
秦梦不经意间看到于阗城的废墟,立时觉得是自己浅薄了。
不远万里征服侵略他国,他们不是贼寇,难道还要美化他们是救世主吗?
秦梦长吁了一口气,也不禁鄙夷后人的是非观。在成王败寇标准之下,一切生灵都变成了不足为道的尘埃,可叹人类的鄙薄!
老子接着说道:“后来贼寇势衰,大夏王又重返王都蓝氏城,如今葱岭之西的于阗,疏勒,难兜皆是大夏的封国,由大夏国诸王子掌国!他们之间经纷争不断,这就如同我华夏诸国一样并不稀奇,然而这次如此惨烈,倒让老夫意外了!”
“如此说来,我等这就身在大夏了?”秦梦有些意外,一路而行万里,万没想到,脚下已踩在夏后氏后裔开创的疆域之上了!
“正是!大夏王族乃是夏禹苗裔,百世以来,未曾断绝了和华夏之间的交流,曾经商王所用美玉都是夏后氏开采玉山所献。
周兴之后,诸戎在河西走廊兴起,商路断绝,不过历代大夏王依然特别注重和中土之间的往来,开辟了西南商路,沿昆仑山麓向东,进巴蜀,过楚国,可到达中土腹地,因为这条商路,玉山美玉风靡楚国王室中!”
“王子,咱们太过骄傲了,总是以华夏正宗自居,没想到我等见识如此狭窄,老夫行商几十载,不曾听闻巴蜀之地能通西域的商路,真是惭愧至极!”司空马作揖领教,唏嘘不已。
“王子?秦子也是王子?”老子一直以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待秦梦,听闻秦梦的称呼,老子很是诧异。
“秦子谦虚了!他未向你尽述他的身世!秦子那位不凡的老师,其实是我周室博学如海的大儒周伯阳,他就是我周室的王子!”司空马引以自豪的向老子揭底秦梦。
“什么?秦子是周室王子?你说周伯阳,不周夫子就是那位河上公?”老子颤抖着双手,满脸惊异,瞪着秦梦和司空马求解。
秦梦还是那套托辞:过于年幼不知先师大名,被人总是以周室王子赞誉,后来怕麻烦也就不再辩解,就默认了周王子的身份。
“原来是王子殿下,看你这气度,果然出身不凡!”老子神色有些激动,扶住了秦梦的肩头,神秘的对秦梦说道:“其实深论起来,你我还有同门之谊!二十多年前,我曾西出河西走廊,来到洛阳求学,饱读了周室藏书,周夫子对我礼遇有加!”
不会吧!这位老子竟也是周伯阳门下弟子!天下也太小了吧?
这等拉关系的机会,秦梦怎会错过,俯身长揖道:“万万想不到,能和长者有同门之谊,请受师兄受师弟一礼!”
老先生有些激动的握住了秦梦的小手,深情的问道:“夫子还建在吗?”
儒家讲究天地君亲师,牵涉到了师父,那就是一家人,人和人之间关系自然就更近一层。
“师兄,不瞒你说,师父康健,他如今隐居,说是不让我透露他的行踪是为我好!我便遵照了,师兄切勿怪我!”秦梦附耳老子亲昵的说道。
如此一来更是增进了同老子之间的亲密关系,秦梦接着问出了心中诸多谜团:“师兄长者,你的族人何在?你一直隐居此地山中吗?你的先祖老子可曾找到了西王母的神山?那华夏传言的函谷关令让老子所写的道德五千言可否真有此事?”
在秦梦看来,老子家族如同史记中记载的一般,令人疑惑,像谜一样的存在。
老子抖动着洁白的胡须,畅怀大笑道:“都是后人的以讹传讹,祖上老子未曾写过一篇文章。那道德五千言,你应知晓是周太史儋所作,和我李氏老子并未瓜葛!”
秦梦诧然一笑,当然知道,关于老子是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是寻到了当事人,还是得亲口一问,心里这才放心。
“那师兄的族人何在呢?你为何一人在此?你们久居西域不和异族通婚吗?大夏王也是一副我华夏人的面相吗?”秦梦同样好奇夏后氏的后裔大夏王族如何在这异域立身。
“我的族人都在蓝氏城,也已都成了大喜王族!我四处游历也是在尽先祖未完成的遗愿,可是我寻遍了天下大山也未寻到西王母,却在身毒灵鹫山,遇上了佛陀皈依了佛道。这里清幽,又是通灵玉山,我才到此清修佛法……”老子说道。
就在秦梦和老子如火如荼相谈时,一支手举火炬的人马,从北而来,见到持弓警戒的魏武卒,人马止步,有一人跳下马来。
老子指着那小跑而来的深目黄发的那人,对秦梦说道:“这就是大夏王的难兜王子,如今也和胡人一般无二。
夏后氏西迁,自然要入乡随俗同异族通婚,我李氏未来之前,夏后氏苗裔连夏语都忘记了。
先祖被大夏王器重,聘为国师,为大夏建立如同华夏的王族典章,几百年来他们王族这才有了几分我华夏礼仪!因为这个功勋,我李氏一直以来身为大夏国师!”
看得出来,老子以身居大夏国师为荣。
“见过国师!”难兜王子躬身向老子抱拳施礼。
“祸起萧蔷,兄弟相争,残害生灵,你不知道这是大王所不能容吗?你们把于阗王追杀到了何处?”老子先还是一副慈爱之态,转眼就满脸杀气的喝问道。
“小子知错!不过事出有因,也不能怪我们,听说于阗王兄得了一件宝衣。他不说进献给父王,却要勾结身毒王,挟制父王立他为王!小子听说,气不过便举兵前来,他势不如我向沙漠深处遁去了!”难兜王子一脸委屈的哭诉道。
“你们各怀鬼胎,不要以为老夫不知,快去传我命令,让于阗王子止戈息战,将宝衣取来,交予我!”老子不容置疑的吩咐道,难兜王子一脸恭顺不住点头。
“回来!”老子有叫回了王子,补充道:“路上遇上诸夏之人好生礼遇,让他们前来,他们的主公来了!”
那统兵数千的王子一副孙子之态旋即就走了,更显老者威风八面威势。
老子哀叹道:“这群不肖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老夫这个外太公早晚要让他们气死!”
“他们真是你的孙子!”秦梦不禁诧然,不过想来也是,位居国师之位,王后是自家女儿也没什么稀奇的。
有老子一言,所有事情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让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接下来的几日里,秦梦述说诸夏情形,老子讲解葱岭外诸国轶事,整日整日形影不离。
老子没有等到难兜王子和于阗王子,却等来了大夏王的王令:“大夏西陲危急,外族入侵!急令国师回国主持大局!”
大夏国力雄厚,居民百万,胜兵二十万,竟还有外患,不知这外敌是谁?难道会是西方的大国安息。
老子哈哈大笑道:“安息那是我大夏的附庸,他如何敢和我们为敌?是塞琉古国来犯!西胡大王东征建立起一个大国,随着他们大王死而四分五裂,其中他的部将塞琉古继承了最大的势力,从此就成了我大夏的宿敌!”
“西胡大王建立的大国可叫亚历山大国?”秦梦听得老子指代不清颇为着急,嘴快提示道。
老子惊奇的问道:“对,好像就是‘亚丽达’这个名字,师弟如何知晓?西胡之人奉为战神!老夫听闻他们还曾想着入侵我华夏,真是自不量力。诸夏秦国有一位才俊名曰:白起。我观此人才是真正战神,若是亚丽达东来,白起略施小计就能全歼亚丽达之寇,世上也就再无亚丽达荣耀!”
老子一本正经之言,秦梦忍俊不禁,击节附和道:“师兄之言高屋建瓴,胡人将亚丽达这等西胡之将奉为战神,那是他们眼界狭窄,若是知晓我华夏,他们绝不敢自大!”
老子哀叹道:“塞琉古不足惧,可是我大夏只晓耕作,早已不善战事,否则也不会亚丽达一来,我大夏就遁逃。我看师弟所带人马精锐无比,可否随我前去国都,助我王一臂之力?”
此老子虽不是彼老子,然而都讲究无为之道,以至于将国家治理成了棉花团,虽然大却不强。
适才难兜王子统领的士卒,秦梦也看到了,不值一提,矛不长,弓不大,人马一动就散成一盘散沙,他们的战力即便魏武卒和黑衣侍卫闭着眼都能全歼。
大夏国能立世百代不倒,可见周围也没什么像样的强国,秦梦料想塞琉古国的实力强不到哪去,看来那亚丽达也是徒有虚名了!
“既然我等同宗同祖,自然要同仇敌忾!大夏之难,我等责无旁贷!不过我这千把人够吗?不知大夏粮食是否充足?若是不缺粮食,小子还可向月氏部族借来雄兵!为大夏驱除外敌!”
突然老子的神情一怔,喃喃问道:“月氏?不知月氏女王还否康健?”
有故事!秦梦一见老子的眼神就得出了这个判断。
“月氏遭遇羌戎倾国之兵,月氏女王负伤不治而亡!”秦梦小心翼翼回答道。
“啊!”老子惊呼一声,不由站起身来凝望东北方向,一时间眼圈都红了。
“长者师兄和月氏女王识得?”秦梦试探问道。
“何止认得!二十多年前,我途径月氏前去洛阳,路上得蒙月氏女王厚爱,居留数年……”老子似在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那师兄更得帮助月氏人了,月氏一场大战元气大伤,又遭兽疫,以致国中牲畜病死大半,若是没有外援,今年冬天月氏人恐难过冬!”秦梦突然脸色一红说道:“不瞒师兄,小子还是月氏女王小女库珊的王婿,若是大夏不缺粮,就请师兄向月氏借兵,同时也能缓解月氏粮食危机!”
“什么?你还是库珊的王婿?”秦梦忍着心中的激动,点点头。
老子再次双手抓住秦梦的手臂激动的问道:“库珊儿如今长成何等模样?”
“难道师兄就是月氏女王口中夏人男子,库珊的生父?”其实秦梦早就猜出这种狗血剧情,不过还是煞有介事的惊讶一番。
老子点点头,眼中滚落一串眼泪,仰面叹道:“孽缘,月氏女王待我不薄,可是我终归不能抛家弃子留在月氏!”
没想到啊!走了几千里路,也能遇上了老丈人,这都是什么事啊?
“外父,请受小子一拜!”秦梦颇为激动的伏地参拜道。
“快起,快起!今夜诸事太令老夫惊异了!”师兄弟转眼之间变翁婿,秦梦和老子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
在外人看来,秦梦身为王子,身份至尊,这种跪拜,很是奇怪。秦梦和老子神情亲昵的交谈之下,就开始了大礼参拜,这怎不让人猜测呢?
“师父莫非又被人认作了女婿?”朱家面对一脸黑青的左清弱弱的说道。
第九百二十章 葱岭
做女婿可成通天捷径,秦梦也已深得其三味。
有这层翁婿之情,老子更是无话不谈。秦梦这个老子老丈人,不是一般人物,表面虽是大夏国师,其实却是大夏的太上王。如今大夏王就是老子扶上位的女婿,诸王子对其惟命是从。
不过大夏王子对老子的敬畏还是超出了秦梦的想象。
老子送走王使,又在于阗坐等了三天,于阗王子才急匆匆赶来,非是两位王子怠慢,而是西域地广人稀,于阗王子为躲避难兜王子的追杀逃进了大漠深处,一来一回两千里,为应约老子召唤,一路奔驰累死了两匹马。
“于阗王子和难兜王子水火不容,为何就不猜疑有人假传你的旨意?”秦梦不解的问道。
“他们敢?!造孽!这都是老夫年轻时胡为所致!老夫一言九鼎,皆因年轻时杀戮过多,让他们敬畏了,惭愧,惭愧!”老子解释完,双手合计又念上阿弥陀佛了。
老子这副幡然醒悟皈依佛门的模样,愈发显得高深莫测。
“秦子君公!秦子君公!你们终于来了啊!”一拨拨人马汇聚于阗城时,一众破衣褴褛头挽发髻之士伏拜在城垣之下凄厉的喊道。
叶羽!果然是叶羽,一年多的时光不见,瘦成干柴了,额头布满了抬头纹,满脸沧桑憔悴,让人见了心酸。
“仆下无能,一事无成!请主公责罚!”叶羽膝行出列,满腔惭愧,伏拜谢罪。
“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只要叶公人无碍,我心宽慰!”秦梦连忙攀下城墙去搀扶叶羽,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叶羽愤慨撞石,一时额头上血流如注。
“叶公如何能这般轻贱自己!”秦梦感动之余,还是板着脸训斥道:“从中土到此万里迢迢,一路凶险,叶公九死一生,为我披肝沥胆,小子唯有感念,如何会有责怪你之心!快让我看看兄弟们如何了?”
叶羽抹了一把血泪,就已呜咽不能自语,身后一众面容刚毅的秦人甲士见到故乡人,也早已泪流满面。
在这离家万里的异域,能见到自己人,无不心怀激荡!
秦梦挨个抱了抱这些身不畏死的血性秦军儿郎,发现只剩不足百人了。
那些身经百战的秦士没有死在疆场,却倒在了西来的路上。水土不服,路上贼寇,山中蛮族,山路艰险,荒凉大漠,无不要人性命。
“主公,火龙五彩白绒衣就是被此人掳去!”叶羽眼中冒火指着于阗王子咬牙切齿道。
于阗王子此时正在手托一个包袱跪伏在老子跟前。
老子打开了包袱,瞪着一双惊异的眼睛,抚摸着光滑细腻颜色鲜亮的羽绒服:“果然是件稀世珍宝,就连老夫一见心中贪念欲动,何况这些竖子!爱婿,若穿上神衣真能见到西王母?”
这个问题让秦梦哭笑不得!若是穿上这件羽绒服就有西王母下凡,若是放在后世西王母岂不成了快递小哥?忙都得忙死!
当着黑衣侍卫舒祺的面,秦梦也不好说实话,只得一本正经说道:“赵王曾言与仙人梦中相会,穿上此衣御龙飞行,小婿认为有缘人穿上就可见西王母本尊!”
“有此一说?”老子明显心动,期盼的望着秦梦,言语含糊的问道:“不知老夫可否是有缘人?”
唉!造孽啊!造孽啊!一位有可能修行至无欲无念的佛门大师就此陨落。前日还在闭门修行,今天就开始心动,这也太讽刺了吧!
秦梦怎能不知老子之意,带着尴尬的笑容,为他搭好了台阶:“外父仙风道骨,必是有缘人,小子请求外父穿上,若是西王母能驾临凡间,我等的念想岂不得圆!”
“是啊!是啊!太公当一试!”于阗王子和难兜王子在旁边蛊惑道。
“试试!?”老子一脸红晕不自在的回应道。
此时老子也不再着急往大夏王城赶了,而是带上神衣,在玉山之中挑了一座最高的山峰,沐浴更衣,设坛祷告,忙活半天之后才珍重的穿上神衣站在山巅喝了半晌的山风。
“大夏国师会不会吞没了我等的神衣?”神衣现世,良久也未等到西王母下凡,叶羽、舒祺、魏丑夫、赵通、卫先生、公子子傒拱卫着山下看热闹的秦梦不约而同问了这个问题。
“无妨!大夏国师真若有天命,西王母早就召唤他上天了!放心,神衣就是神衣,只有天命之人才能得之,无命之人觊觎也是徒劳!”秦梦倒是不怕老子将羽绒服据为己有,而是担心魏丑夫一众人等觊觎神衣,闹出乱子来。
老子在山上喝饱山风后便将神衣还给了秦梦,手掌合十自责的念叨:“惭愧!惭愧!老夫还是定力不够,还是动了欲念!罪过!”
“外父心性淡泊,此衣本可占为己有,却无私奉还!小婿感佩涕零啊!”秦梦马屁之功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平。
“哪里!哪里!爱婿过誉!”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秦梦随意恭维老子两句,他都要喜不胜收的乐上一阵。
秦梦为了盛放这件神衣,让墨者上山伐来几棵柏树,亲自动手制作了一个柏木匣子。
秦梦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神衣放入匣子中,而后放入自己的马车之中。
为了庆祝神衣失而复得以及和叶羽的重聚,秦梦将一路上换来的葡萄酿全都拿了出来,和老子以及不打不相识的难兜王子和于阗王子痛饮一番。
绝大数墨门隐者都喝趴下了,秦梦也是酩酊大醉。
第二日天未亮时,睡在车中的秦梦被鲁勾践唤醒。鲁勾践附耳问道:“宗主,神衣果然被窃,不知他们之中是谁所为呢?”
秦梦迷糊着脸,摇摇头说道:“我若是假装醉酒,神衣就不会被盗,既然有人敢偷窃神衣,必是绞尽脑汁,有了万无一失之算!也不要查了,咱们这一众人马都是人精!查也是空费气力!”
鲁勾践不再言语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老子证明玉山之中并无西王母,大家也就不再此费尽心血寻觅了。天亮之后,随同秦梦开始了西行。
“秦郎心里有事?一路上都阴沉着脸,莫非是我等姬妾惹你生气了!”四下无人时,左清关心秦梦道。
秦梦噗嗤笑道:“神衣丢了,你说我能脸色好吗?”
“神衣丢了?怎会有这种事情?”左清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惊异的问道。
秦梦附耳左清几句,笑道:“都是逗他们玩!这下你知道了吧!”
左清欲要灿烂大笑,却被秦梦喝止道:“注意面色!”
随即左清也跟着秦梦一样都阴沉起了小脸。
从于阗出发向西行三日后到达了蒲犁。
《汉书西域传》云:“蒲犁国,王治蒲犁谷,去长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户六百五十,口五千胜兵二千人。东北至都护治所五千三百九十六里,东至莎车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五百五十里,商与西夜、子合接,西至无雷五百四十里。
蒲犁位于葱岭山麓之下,蒲犁谷是块山中盆地,长满了野葱,大地翠绿一片,蔓延上山峰中腰,山高入云,山尖皑皑白雪,与这满地的野葱相映成趣,一青一白让这朗朗乾坤清新亮丽,真是美不胜收。
“此地盛产野葱,这片大山称为葱岭!”老子博学无所不知,一路上不断给秦梦讲解地理掌故。
“就因为盛产野葱就叫葱岭?”大名鼎鼎的葱岭,日后的帕米尔高原,秦梦没想到名字起的这般随意。
“这里就是不周山!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便塌成了这一片崇山峻岭!”老子接着有说道。
依地势来看,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所言不虚,秦梦也不禁佩服古人的想象力。
“他们是蒲戎,其实也是我华夏苗裔!”老子指着蒲犁谷中的牧马人说道。
“是吗?”秦梦仔细打量这群非我华夏面貌的牧人,惊奇的问道。
“他们先祖是有虞氏,夏禹取代虞舜之后,这支来自蒲城的有虞氏人一路向西,千百年之前就迁于此地立国了!”老子解释道。
秦梦惊讶不已,秦国确有蒲城,蒲犁竟是蒲城有虞氏的后裔,这样说来他们的族群历史比夏后氏更为悠远。
第二日,秦梦在大夏国师老子的带领下,开始翻越葱岭。
葱岭无疑是华夏和外界交流的天然阻碍,崇山峻岭之上满目荒凉,简直就是一个不毛之地,飞鸟禁绝,冷如骨髓,呼吸困难。
也别想着点火。葱岭之上,即便费劲了力气点起火来,那火捧在手掌,竟也不觉烧手,烧了半天的水,水根本就不热。所有华夏之士大为惊恐,在积石山上遇过一遭,没想到在此又遇上了天帝的诅咒。
“有尿也不可尿尽,尿一半留一半!”秦梦怒喝道。
随行的华夏之士因不适应高原反应一路上病倒不少,十数人只因尿了泡尿便倒毙,秦梦早就叮嘱他们,可是他们却当成了耳旁风,这让秦梦愤怒不已。
“坚持一番,挺过去,下次再来,就没有这般难了!”老子鼓励面色苍白体虚无力的秦梦。
一行八日,终于下了葱岭,说也奇怪,前几日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一下都消失不见了,所有人又恢复了活力。
见到生龙活虎的左清,秦梦不解的问道:“爱妻为何不惧高原呢?”
左清巧笑说道:“这得多谢我那外祖母,她是羌戎,要不妾身如何会叛逆不经,女儿家就会骑马呢?”
遗传的力量果真强大!左清母亲忌讳颇深的母妃,果然是位羌戎之女。
“这条河就是妫水,昔年有虞氏后人首先来到这里,思念故国将此命名为了妫水。”老子指着从高山而下的一条气势磅礴的大河向秦梦简绍道。
给山水取一个熟知的名字,这是所有流离在外游子思念故乡的一种普遍做法。
妫水后世又叫阿姆河,发源于帕米尔高原,源出兴都库什山脉北坡,流经土库曼斯坦及乌兹别克斯坦,曲折西北流入咸海。
这条河既然取名妫水,那就和华夏结下了扯不断的联系。同样华夏也有一条河流名曰:妫水。提起妫水,自然要提舜帝。
《山海经》记载:“妫,水名,舜之居地也……舜为庶人,尧妻之二女,居于妫汭。”
《史记》曰:“舜居妫汭,内行弥谨。
蒲犁,蒲戎,妫水,大夏,更有老子骑青牛西行不知所踪,这些无不是在宣称华夏和西域自古联系紧密远超出后人想象。
蓝氏城居于妫水之北,城不大,低矮的夯土城墙,周边都是农田,百姓皆是深目高鼻胡人相貌,城中人流不断,商贸繁荣,土坯构建的低矮民房紧密相连。
大夏王室闻听国师回国,大夏王率领王族亲自前来迎接。
老子引荐之际,秦梦有些恍惚,觉得又重回了华夏中土。
大夏王,年富力强,除了瞳孔发蓝,面相活脱脱就是一个华夏人。随行迎接的队伍中,多是深目高鼻的胡人,不过仔细辨认,也能从他们相貌上找出一二夏人的特征。
大夏王后娇小可人,不过身穿一袭肥大的深衣,倒显得人有些窝囊了。
“王子殿下远道而来,让我大夏蓬荜生辉!”大夏王一口标准的华夏雅言和秦梦寒暄道。
“你我都是华夏之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此次而来就是为助我大夏抵御外寇!王兄不需客套!我此行作客,敬上一点心意!”秦梦一挥手,身后众人闪身一让,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载满货物的驼马队就展现在了大夏王室的眼前。
大夏王室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大夏王激动的拉着秦梦的手说道:“快些入城,王兄要好好款待王弟!”
大夏王宫位于城东北角,宫殿皆是外圆内方结构,杂糅了胡人和华夏建筑风格。
宫殿之中竟还有钟鼎礼器,不过宫人穿着厚重的麻衣服饰,头戴尖角毡帽,让一切看起来都不伦不类了。
酒席宴上,除了葡萄酿,就是烤肉,秦梦期盼的西域蔬菜水果一个都没看到。
“有没有中土没有的稀罕菜蔬,诸如茄子、黄瓜、西瓜、香菜、甜瓜、核桃、菠菜、莴苣之类!”秦梦如此一问竟将宴席上所有人问倒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 罗马商人
秦梦问,“茄子形如水囊,青皮、紫皮皆有,你们这没有?”
所有人沉默。
“黄瓜长条,长老后就成黄色,见过吗?”
一众人等摇头。
“香菜有种特殊的味道,初闻不喜,时间长了就觉香味诱人,难道也没听说过!”
老子和大夏王还是一脸惊异。
“西瓜你们总该见过了吧?”秦梦从怀中掏出一个丝巾,小心翼翼展开,露出两粒黑瓜子,诸位大夏王室过目之后,谁知他们还是一脸茫然。
秦梦落寞坐在人头攒动的宫殿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穿越进一个假的世界。
不该啊?这些菜蔬难道不是从西域传入华夏的吗?否则如大夏这样一个大国,为何无人听说过呢?
大夏国师秦梦老丈人捏着一粒西瓜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惊异的说道:“老夫好像想起,数十年前有一伙条枝胡商,来到王城兜售他们的货物。
其中就有一种绿皮花纹,大如头颅的瓜,他们说是这是西王母神山中的神物,以此祭祀祖先,会有小人从中生出。当时老夫深信不疑,便以数金之资购买了两个。
谁知时日久了,竟然萎缩腐烂,当时老夫就觉得受人欺蒙,便将两个瓜扔掉了,不过老夫还记得,瓜中确实有这些黑子!”
好一伙坑蒙拐骗的胡商!不仅乌鸡中招,而且老子也能上当。而且中间跨度几十年,这伙骗人竟然将此做成了终身事业!
不过这也倒证明了西瓜确实不是出自西域,否则以老子的见识也不至于上当受骗。
不过秦梦思量老子所言,更为疑惑不解的问道:“难道这伙条枝胡商也知晓我周天子相会西王母的传说?”
老子捋须微微颔首说道:“条枝也有弱水、西王母,只是我未曾去过,所以轻信了条枝胡商之言!”
“条枝真有弱水、西王母?”尽管秦梦早有知晓,但从老子口中说言西王母在条枝,心中还是颇为震惊。
秦梦读过《史记大宛列传》,里面有载:安息长老传闻条枝有弱水、西王母,而未尝见。秦梦也只是当此为传闻,不想竟从老子口中得到了证实。
华夏史籍中所言弱水比比皆是。
其中《尚书禹贡》有载大禹: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这里的弱水就是河西走廊上的黑水,大禹疏通黑水河一直到合黎山,在合黎这个地方黑水河分成了两支:一支干流向西流向酒泉;另一支支流向北流进了流沙。
条枝在大夏西边万里之外,竟也有弱水,难道周穆王乘着造父驾得马车西游竟去了西亚?秦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既然有传闻,就非空穴来风。
老子接着为秦梦释疑:“西面胡人虽不知周天子相会西王母的故事,但对西王母却是极为崇拜,奉其为神,称谓帕拉斯光明神女,就是月氏人称谓的焉支,老夫数代先人寻找西王母所在,踏遍千山万水,行万里之后,才知晓西王母天人人皆知!
华夏人知晓,羌戎知晓,乌孙人知晓,月氏人知晓,大夏人知晓,条枝人知晓,可不是全天下都知晓西王母。
秦梦目瞪口呆,再一次受到了西王母的传说的震撼,除了这个震撼,秦梦还大为不解茄子、黄瓜、西瓜这类作物,不出产在西域,他们又来自哪里呢?
酒足饭饱之后,秦梦在大夏王子的陪同下微服巡游蓝氏城。
蓝氏城的繁荣远超西域诸小国,看来这里还是一座国际都市,服饰各式的商人穿行其中,一张羊皮做成的贯头服饰,无袖齐膝短袍,方领燕尾大褂,全身素白葛麻长袍,秦梦算是大开眼界。
秦梦看了一眼他们交易的货物,心中充满了自得。
麻衣毛布,牛羊牲畜,大麦小麦,粗制铁器,粗糙的陶瓦罐,就是一堆地摊货,也就一些圆润的玉石还能上得台面。
突然市场中一群人向前涌去,秦梦不禁好奇的问道:“他们这是去干嘛?”
“前面有眩人施展神技!”大夏王子抓住一人问出了缘由。
“眩人?”秦梦听闻精神一震,跟着人流就去凑热闹了。
哇哇哇……
层层围聚的人群里传来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这让秦梦心里痒痒。
上次为劝慰莫哈德莫要轻生,秦梦不惜自降身份和左清一同都拜在了他的门下,以师徒之礼相待,为此莫哈德这个奴隶翻身城了身份高贵之人。
莫哈德感动之余又传授了秦梦几套神技,这让秦梦兴奋了好一阵。
遇上同行,秦梦这个新晋眩人自然技痒。
仪表堂堂的大夏嫡长王子,见秦梦如此好奇,而又无法挤进人群,急人所急,叫来身边侍卫要为秦梦开道。
不大一会过来了一队士卒,驱散了人群,立时那卖艺的眩人就展现在了秦梦眼前。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正在表演的眩人惊恐不已。地上看客的赏赐铜币都不去捡拾,而是收拾身边的小葫芦。
“这是在表演什么神技呢?”秦梦望着场地中一盆盆长得盎然的葱苗猜测道。
原本在这市场土墙之下只有一个眩人,突然之间就又冒出来两个胡子拉碴头戴黑色头圈的中年人。
秦梦眼尖,瞅见他们手里所拿的土黄色毡布后面有一堆小巧玲珑的葫芦。
官吏市场的小吏跑上前来向王子禀告道:“眩人适才正在表演葱苗结出瓠瓜的神技!”
大夏王子也觉好奇,吩咐小吏道:“此等神技,本王子也未曾看过,将他们带进王宫,正好为我东来贵客献技!”
“诸位来自条枝?”秦梦用从师父莫哈德那里学来的蹩脚条枝话问候他们。
三个眩人脸上又惊又喜,见秦梦年纪不大,气度却不凡,身份高贵,还释放了善意,于是热情的躬身抱胸向秦梦致礼。
秦梦知晓他们来自条枝后,对于他们展示植瓜魔术的兴趣就淡了,而是想从他们这里打听有关西王母的事情,另外还有西瓜的由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秦梦还未开口,其中有位眩人便从墙角栓着马匹行李中,双手抱出一个绿皮花纹的西瓜来,在秦梦面前热情洋溢的大说特说一番。
秦梦也就会说几句条枝话,当然不明白其意,但却猜到他是要向自己推销西瓜。
秦梦心中大喜,真没想到他们竟然骗到自己头上了,秦梦接过也已萎缩的西瓜,向朱家要来宝剑,蹲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的就将西瓜切成了八瓣。
秦梦在条枝眩人惊异的目光里,端起一块尝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回头对朱家说道:“臭了,咱们没口福了,不过来年还能吃到,你把里面西瓜子都抠出来!”
朱家俯身端起一块也尝了一口,这个吃货竟咽到了肚中,还想吃第二口,却被秦梦瞪视回去了。
大夏王子看到了地上西瓜,也开始愤怒起来,外公老子被西瓜所骗,他刚得知,尽管时隔几十年,但这群骗子和那群骗子必有渊源,抓到他们也算是为外公老子报仇雪耻。
“来人,将他们悉数砍头!”大夏王子虽是夏后氏后裔,身上却没有了华夏的人文情怀。
“王子且慢!能否将这些人交给我来处置呢?”秦梦及时阻止道。
秦梦作为大夏国师的座上宾,又和老子外父、爱婿的暧昧相称,外人虽不知里面底细,但却知道秦梦的面子驳不得。
秦梦顺藤摸瓜又在条枝眩人的行李中找到了几个西瓜,还连同着将他们所有在蓝氏城中的同伴一举抓获。这支条枝胡商人数竟有一百多人。
秦梦本想找来通译,谁知他们的大夏土著话说得颇为流利。
在利剑和劲弩之下,所有条枝人无话不说。
这行条枝眩人果然就是行骗乌鸡的那群胡商。至于行骗大夏国师,他们不认。秦梦看来了也不是他们,这群条枝商人年纪最大也就三十出头,老子被骗那是三十几年前,他们还未出娘胎,如何行骗老子。不过很有可能是他们的父辈或者祖辈。
秦梦再次从他们口中证实,条枝果然有弱水,也有西王母神山。
不过西瓜却不是条枝本地出产,秦梦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他们也见过茄子,黄瓜,菠菜之类的菜蔬。
“西瓜这类稀罕瓜果,我们也不知产地在哪。我们是从犁鞬商人那里买来!好像听他们说这些瓜果也不是他们当地的作物,而来自海那边的一片大陆上!那大陆上物产丰美,珍奇野兽数不胜数!”条枝商人说道。
犁鞬就是罗马国,又称为海西国,地中海的西面。条枝人指得这片大陆难道是非洲?不会吧!难道西瓜,黄瓜之类的外来作物,不是西域诸国的产物而是来自遥远的非洲?秦梦听他们一席言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也不对,地中海对面,除了尼罗河三角洲这片绿洲,其余地方可都是沙漠,那里怎会有如此多的新物种呢?
不过秦梦记得,这个时间点罗马也已在蓄势待发,征服了北非,再过一二百年罗马就会发展成为一个横跨非洲、欧洲、亚洲和称霸地中海的大国。
本来非洲大陆及很大,北边虽是无边无涯的大沙漠,但也保不齐绿洲之中就有这种稀罕的作物。以罗马商人的实力,行商至非洲中部也没什么不能。
“若是你们不杀我们,我们愿做你们的臣仆,我们东来,其实还有一项使命,就是为塞琉古国刺探大夏诸国的虚实,为塞琉古东征收集情报!”其中有位条枝人不打自招。
条枝人还向秦梦讲述了亚历山大死后的一些事情。
曾经的辉煌的亚历山大死后,并未留下储君。刚刚建立起来的亚历山大帝国分崩离析,母亲、妻子、孩子横遭杀身之祸。帝国由他的三位将军瓜分,经过争斗,塞琉古家族逐步掌控了亚历山大帝国的大部,内斗止息,塞琉古二世就想着东扩。
这条消息让大夏王族震惊不已,原来塞琉古国这次入侵,早已做足了功课,不幸的是还有令大夏王族上下寝食难安的消息。
条枝人接着说道:“塞琉古国二世君王,并无十足的把握,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内斗以及和犁鞬国征战不休,国力耗损巨大,他们此次远征,打算联合附庸大宛,两面夹击你们大夏王城!”
大宛就在大夏的北方,秦梦熟知他们生产汗血宝马,却不知大宛在亚历山大东征时,也已成立亚历山大帝国的一个附庸。
随着帝国的覆灭,塞琉古对大宛的控制力远不如以前,秦梦一眼就看出了解决之道。
“不知外父,打算如何破局?小婿愿为大夏解难!”秦梦又看到了为月氏人和匈奴人解决粮食的门路,主动进言道。
老子一脸惊喜的看向秦梦。
秦梦笑道:“小婿愿居中调和,结两国之好!”
大宛位于葱岭西麓,后世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内。就是汉武帝为了几匹宝马不远万里发兵所灭的这个大宛国。
秦梦也想如此任性,指挥千军万马平灭了大宛,可是一想到战火荼毒,尸横遍地,妇孺哭嚎的场面,心就发慌。
秦梦手中的最不缺吃粮的人,乌孙部族和月氏部族以及饿的要吃人的匈奴,只要秦梦招手他们必会前来吃大户。
在于阗,老子答应愿为月氏提供救济,秦梦也已遣派崔广返回月氏,不需一月崔广就能统帅两万人马来到大夏,说是为大夏防御塞琉古人的入侵,其实是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
两万人马若是兵临大宛,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不说大宛王不敢夹击大夏,到时说不定大宛王还会主动送粮送钱,以结两方之好。
秦梦说出威势压迫大宛的计策,老子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秦梦看得出,老子真是一心向善了。
半月后,秦梦放在无名置的三千羌戎人马便先行赶到了蓝氏城。
第二日一早,秦梦辞别老丈人老子和大夏王,领着浩浩荡荡的商队向汗血宝马的故乡而去。
第九百二十二章 大宛
秦梦离开蓝氏城一路向北经历了飞鸟禁绝的葱岭、黄沙漫天的戈壁,耗时十天终于到达了大宛国的王畿。
天高地远,秋风习习,天上白云,地上绿草,驰马纵横,自有天人合一的境界。
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一马当先,四马在后,相互追逐,欢声笑语,惊得远处牧马人举目瞭望。
“好了,好了,不赛了,郎君累了……”,秦梦说着,便跃下马背,双臂张开,兀自向后倒在宣软的草地之中,碧天如水的苍穹,点缀着耀眼的白云,只消看上一眼,冲头的睡意便袭面而来。
“草好软!”
“天好蓝!”
“云好白!”
四女叽叽咋咋的声音过后,秦梦耳边便响起来温热的喘息声。
“爱妻好美!”
秦梦眯着眼左右环顾落日中熠熠生辉的娇妻,慵懒的伸出双臂左拥右抱,不禁感叹道。
在这和煦日光里怀抱软玉温香,闭着眼,这种享受竟然如此美妙。
“这是一个曾经令我向望的国度!”秦梦喃喃说道。
“这里美如画,既然郎君早就心仪,那妾身们就陪郎君常住于此!”没被搂抱的臧卓娅翻身趴起,爱怜的抚摸着秦梦唇上毛茸茸的须毛,不在意的附和道。
大宛就是后世的中亚五国,听说它们都是一夫多妻的国家,正常男人皆向往之。秦梦嘿嘿一笑,四女哪里知晓他这句话的深意。
“住下岂不便宜你们三个小妖精?不要忘了我们之外还有三个姐妹!既然都是郎君明媒正娶,我们就不该厚此薄彼!妹妹你们说呢?”左清言语刚柔并济,颇有一家主母之范的敲打她们道。
秦梦能在众女之中轻松自在的左右逢源,左清的功劳不可埋没。
理小家亦是治大国。
驾驭众女让她们和谐共处,秦梦发现自己根本不具备这个这能力,不为其他,而是因为自己只会宠她们,心肠硬不下来。
有人地方就有纷争,大国如此,小家也是如此。都是如花的小女子,凡事秦梦都是有求必应,基本不会拒绝,谁知无意之中就伤了小女子的心。
小女子们还不会心中藏事,秦梦当然知晓,却是无从着力避免他们撅嘴生气。
多亏了左清这个贤内助,及时提醒,出手点醒秦梦,这才让三女不争,不妒,不怨,和谐共处。
臧卓娅、韩姝、盖倩三女也非自私任性之辈,她们说来也是大龄女子,对于妇德之道还是知晓一二,左清平时所言有刚有柔,处事公允,有情有义,三女对她也是又敬又畏。
一别数月,秦梦本就对左清心生亏欠,相聚之后她处事又如此大度圆润,这让更让秦梦对他疼爱有加。
秦梦刮了一下左清的鼻子,用力抱了抱以示宠爱之意,却是拆台的说道:“住下就住下,上官,子衿,库珊接她们过来就是。”
左清瞪了秦梦一眼,轻轻拧了一把秦梦的大腿,嗔怒道:“郎君再宠她们,家里就翻天了!”
“翻天就翻天!郎君最喜欢被你们压在身下喽……”秦梦说着,便抱着左清和韩姝就是一阵狂亲,这惹得臧卓娅和盖倩也扑倒他的身上索吻。
一阵厮闹过后,在气喘吁吁之中,秦梦捡起一朵干枯的紫色小花问道:“爱妻们没发现此地水草养人吗?你们看这几日踏入草原我们瘦削的马匹眼睁睁浑圆了起来!”
“就是啊!它们这些畜生一日比一日健壮!”众女惊奇的附和道。
“都是拜这些牧草所赐!这种三片叶开紫花的草,就是我常说的苜蓿!其实这种草不仅马可以是吃,人也能吃!来年开春郎君为你们烹饪此菜,争取把你们养得和马一样白白胖胖,好为本王子诞下一群白白胖胖娃娃……”秦梦一脸色相看着满脸含羞的众女。
“宗主快回大营暂且躲避!西面土堡杀出一众骑军,直奔我们而来!”鲁勾践驰马而来急报道。
大宛如今并不太平,各种势力交错,秦梦不敢大意,领着众女翻身上马,回营应对危机。
大宛因有苜蓿,因而养出的马又肥又壮,大宛马号称天马子,其中的汗血宝马更是天下皆知的名马。
大宛虽有如此利器,但它却不是马背上的民族,大宛以农耕畜牧立国,在这游牧部族环伺的世道,安心种地就要受人欺负。大宛因马闻名于世,也因马招来祸端。
大宛八十年前,亚历山大的大军入侵大宛,就是为了掠夺大宛的马匹。
汉武帝不能一举平灭大宛,同样亚历山大的大军也未能一举臣服大宛。亚历山大第二次集结二万大军分五路进犯大宛,一路烧杀抢掠,所遇大宛百姓无一幸免。据大夏人说,大宛人足足被屠十二万人。尽管如此大宛也未屈服,一直和亚历山大的占领军周旋不止。
后来亚历山大身死,占领军内讧,大宛土著重新夺回王都,不过西方入侵者也并未退出大宛,因而形成两方割据,同时大宛土著中出现了亲近异族的投降派。
“来者是那方势力?”秦梦回到大营,询问舒祺。
“不论他们属于哪方势力,在下一见他们手中箭弩就知道他们此来就是送死!”舒祺近来很憋屈,跟随秦梦形成万里,早就想在沙场驰骋过一把厮拼的瘾,可是行程万里,秦梦硬是不给他一次疆场驰骋的机会。
随着大地震颤停止,秦梦见到了来人,一支足有万人的骑军出现在了大营二里之外。
“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也好让他们心生敬畏!”大营辕门处早就布置好床弩,秦梦一声令下,嗡的一声,如椽的长矛直向对方敌阵射去。
对方军阵立时马嘶人喧,秦梦看得清楚,一匹彪壮的马瞬间被撂倒,惊得敌阵仓皇后撤。他们恐惧之下射来的箭矢飘飘然的落了阵前一地。
有斥候捡来了敌军的箭矢,秦梦拎在手中掂量,果然不如自家劲弩所配备的有分量。
“何止没有我们的箭矢粗大,就连箭簇也没我们的锋利!”舒祺连射三箭,敌军箭矢根本就穿不透华夏的甲衣。
“我知秦子必有不战屈人之兵的谋略,但卫某认为有必要让这些深目胡人知晓我华夏劲弩的威力!不如让我们试上一试?”卫先生一路上购买了不少奴隶,充实进了他的队伍中,如今已有千人之巨,他很想找机会练练队伍。
秦梦哭笑不得,我华夏雄兵再强,也不能在没有弄清来敌是哪股势力之下,就要乱杀一通啊?
“卫公莫急,事情不会一帆风顺的,会有大把机会让我等华夏儿郎战场厮杀的!”秦梦安抚住了卫先生,便命令大夏王提供的大宛通译:“你去告诉他们,我们来此不是与谁为敌,而是行商贸易而来,向他们君长送去一匹绢帛以表友好,问问他们是那方势力?”
不论是塞琉古国的势力,大宛投降派,还是不屈的大宛王族,秦梦都不准备站队,还是一贯的做法,宁要一个分裂的邻居,不要一个统一的好友。只有大宛处在分裂之中,自己才能在此获得更多的利益。
通译回来,带来了一二十匹雄健的战马。
“这些马难道真就是出血汗的天马?”魏丑夫惊讶的打量问道。
秦梦似是道:“好马焉能出血汗?若是出汗就是流血,这马岂不早就流干血而死了,它还能有宝马之名吗?”
“有道理!”魏丑夫附和道。
“确实是好马!”秦梦抚摸这群低头吃草的骏马也不禁暗赞道。
这些马全身发达的肌肉,纤细的体形,毛色亮泽,皮肤薄透,暗红的血管隐约可见,若是马出些汗,可真就像是流血,这大概就是汗血宝马称谓的由来吧。
“魏公喜欢这马,就拿去吧!待会你去见见他们君长,他们是大夏西边自以为是的塞琉古人,还以为用这几匹马就能收买我们,真是太滑稽了!”秦梦不屑的说道。
“多谢秦子!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赴汤蹈火,魏某也在所不辞!”魏丑夫对这种轮廓优美的大宛马毫无免疫力,说着就跨上了一匹宝马,矫捷如飞,一溜烟就远去了。
秦梦发现跨在他身下,倒和他健美的身形绝配。
傍午时分,魏丑夫酒足饭饱回来,愤慨不已的说道:“塞琉古酒宴也太寒酸了,招待我等的葡萄酿竟然酸不可耐,一众美姬姿容衰老,他们这就是在打发乞儿,还盘算着拉拢我们一同洗劫大宛王城!”
“魏公原谅他们吧!若是这些侵略者,家中富足如我华夏,他们哪里还会万里迢迢侵凌他国?他们就是穷怕的穷鬼!不用理会他们,晾他们一晾!”秦梦在营帐之中正在绘制一幅地图,抬眼看了魏丑夫一眼,嬉笑道。
第二日晨曦洒遍整个草原时,这群亦商亦军的队伍拔营,大摇大摆的通过了塞琉古人的障堡,向大宛王的贵山城进发。
一众塞琉古士卒失望的背影在朝阳里拉出长长的身影,秦梦笑道:“现在他们还有点不甘心,等月氏两万骑军驾临,他们就该彻底颤抖了!”
“这片土地本就是大宛王所有,我们自该奉他们为主!”秦梦在贵山外十里驻扎,派去使者叩城讲明来意,奉上礼物,以示友好之意。
大宛王早就得知,东方上国王子不屑塞琉古人的拉拢,执意前来和他结交,因而大宛王也是热情无比的出城迎接。
大猿王年纪不小,应有五十开外,身形魁梧,深眼窝,络腮大胡子,头戴尖顶毡帽,携带一群面罩硬邦邦的毛布的妻妾,盛情拥抱了魏丑夫。
秦梦为了自抬身份,尽显东方上国王子的尊贵,始终坐于马车之中,根本不予和大宛王相见。
如果大宛王觉得受到了侮辱,那么等到库车率领两万月氏兵临城下时,他就不会有这种屈辱感了。
秦梦刚接到了后方来自大夏的最新消息,由库车率领的月氏两万人马翻越了葱岭,收到了大夏王提供的粮食,正在日夜兼程向大宛行军。
秦梦就是一种上国王子的心态,没想到大宛王一点都不在乎,依然殷勤的隔着车帘向秦梦致礼。
“尊贵的王子殿下,你可能不知我大宛也是华夏一支,追溯远古我王族祖先乃是有熊氏!”:“扯吧!你们真能扯!我阅尽华夏古籍也未读过大宛也是我华夏苗裔之说!”秦梦坐在车中不可思议的听着一口蹩脚雅言的通译说着,心里鄙夷道。
“如此说来大宛王乃是轩辕氏之后?”秦梦噗嗤笑出声来不屑的问道。
“我大宛王族本是轩辕氏苗裔,来自中土宛地!”通译说道。
厉害啊?!中土确有宛地,也就是后世的南阳盆底,如今秦国南阳郡的郡治。南阳这个宛地和大宛倒也能扯上点联系,这让秦梦颇为惊异,大呼大宛王真会套近乎。
“我看你这通译倒是我华夏之人!”秦梦突然注意到,尖角毡帽之下是一张华夏面貌。
那夏人通译卑微一笑说道:“贱下乃是邛都商贩,为生计所迫,来此商贸,大宛王找到我,让我和王子殿下套套近乎,贱下为利诱惑,才信口说下如此之言!”
“邛都?!莫不是大夏蓝氏城里那些邛杖、蜀布是你们贩过来的?”秦梦一下就来了兴趣,挺身坐起,召唤道:“有请邛人上车一叙!”
眼下邛都严格意义来说还不在华夏本土之内,它在后世四川凉州境内,属于西南夷,邛人被华夏诸国称为百濮西南夷人。秦国收取巴蜀之后,设有临邛城,就是取名临近邛国之意。
秦梦此言一出让,邛都商人受宠若惊,当即颤颤巍巍的登上了秦梦的车驾。
“长者如何称呼?”邛人年纪也有半百,秦梦礼敬有加的问道。
“濮阳鲲!”邛人有些紧张,言语不清的说道。
“什么濮阳鲲?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姓氏?难道你祖上还和卫都濮阳有些渊源?”秦梦诧异的问道。
邛人不断点头说道:“我邛人乃是颛顼之后,先祖居于濮水之阳,后来迁徙来到西南之地,先祖就以濮阳为氏!王子殿下明察,贱下所言具实,绝无攀附华夏之意!”
西南之地就是有百濮人,邛人也是濮人一支,不过这个西南濮水和中原卫都濮阳之间的渊源,秦梦倒是第一次听说。
“濮阳鲲,好大气的名字!无妨,即便附会也无妨!不论是从颛顼,还是从巴蜀、秦国算起,我和你们邛人之间的关系都要比大宛胡人更为亲近!”秦梦亲昵的说道。
第九百二十三章 白痴王子
秦梦说到做到,礼遇濮阳鲲盛隆。
在大宛王的筵宴上,大宛王斟酒递肉,俨然就是位臣妾,而濮阳鲲却似贵宾坐于秦梦右手,时不时和王子共饮。
濮阳鲲也就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西南夷人,身份低微,受此隆遇受宠若惊,慷慨激烈表示愿为秦梦这个王子奔走效力。
无利不起早,如此礼遇邛人,秦梦并非因为老乡之谊,秦梦其实看重的是濮阳鲲身后的西南商路。
结交邛人,秦梦就又多了一条从中土到西域的道路。
如此一来西域通中原的商路就有了三条,一走河西走廊,过秦国,到诸夏。二过居延泽,走漠北草原,进燕赵,到中土。三就是西南商路,行走在密林高山之间,穿越身毒,过哀牢,可达巴蜀,也可顺流而下直通楚国扬越。
狡兔三窟,才能活的长久。秦梦通晓古今,眼界怎会被几匹形体健美的汗血宝马所困?礼遇濮阳鲲那就是在给自己的商业版图开疆拓土。
秦梦攀谈得知,邛人祖祖辈辈就在走西南道来西域行商,濮阳氏同大夏王族之间的商业往来可以上溯到商周时代。
濮阳琨将中土的邛杖、蜀布运进身毒,大夏,再将大夏的玉石,大宛的宝马运回中土贩卖。
“难道中土之地的大宛马,就是长者贩运?”秦梦惊喜异常,曾经为濮阳车舆作坊出产的铁车配了四匹纯色的汗血宝马,花费四千金,经过了数个大商行才辗转弄到手,却找不出贩卖此马的源头,当时遗憾之至。
濮阳鲲一脸风尘,咧着大嘴,眯着眼睛,羞怯的点头确认,来大宛贩马华夏商贩只有他一家。
宴席结束,秦梦便跟着濮阳鲲探望了邛人的商队。
商队足有三百人之巨,配有矛戟短弓,商队行脚汉子,个子不算高大威武,但却结实健壮,神情冷峻。
“一路上山匪水贼多吗?”秦梦问道。
“不少,一趟下来总要死伤数十人,伤亡最惨莫过于八十年前那趟行商,四百人的队伍走后一直再未回邛都,直到十年后,一人回到族中,我们才知晓,商队遇上西胡入侵,被屠戮殆尽仅他一人生存……”濮阳鲲虽只是寥寥几句,却让人伤感不已。
秦梦知道濮阳琨所指,大概就是亚历山大东征之事。行商不易!远涉万里到达这西域之地更是不易!世人只看到了行商富甲一方,但这份艰险又有几人知呢?
“那人就是我的祖父,为了部族的生计,我濮阳氏挑起了重新开拓商路的重任!天佑我邛人,几十年来再无发生全队覆灭的惨剧!”濮阳鲲黝黑的脸庞说到这里,也不禁动容,眼角湿润。
“这是我的嫡子濮阳燕,还不拜见王子殿下!”濮阳鲲在人群里拉出一位头裹黑头巾的汉子介绍道:“贱下一把老骨头了,恐怕下次行商就走不动了,商队以后就交给犬子了!”
濮阳燕三十出头的五尺短汉,颇为拘束的向秦梦见礼。
秦梦连忙双手搀扶,赞誉道:“虎父无犬子!燕兄长肩头重任不轻啊!日后我华夏西南商路畅通,华夏文明传播的重任就全赖你一肩担挑了。
濮阳燕憨厚笑道:“王子过誉,俺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只晓得为族人为父老多挣些钱粮,让他们日子过得红火一些。”
濮阳燕所言倒是实在话,他们也不可能从小小的邛杖和蜀布上联想到传播文明,那东西对他们来说也不当饭吃。
秦梦哈哈大笑,顺手取过他们马匹上的一张短弓,轻易一拉就开了。又看看木头柄的长矛,矛头绑的松松垮垮,矛尖也不尖利。
秦梦摇摇头说道:“你们手中兵器不行!”秦梦回头对朱家说道:“让舒祺将军,匀出一百劲弩,二百铜戟,送于濮阳氏父子!”
濮阳鲲、濮阳燕父子听闻,俯身稽首礼拜,推辞不要,秦梦连忙扶住濮阳鲲的手臂,诚恳的说道:“长者不必如此,我乃周室王子,自然有恩泽天下黎民之责。若说送你们兵器有所求,那也无非希望众壮士能全尾全须安然回乡与父母妻儿相聚!”
两父子听闻秦梦如此之言,当场感动的涕泪磅礴,带领一众族人齐齐向秦梦叩拜感谢。
秦梦离开邛人所住驿馆,路上朱家颇为不解的问道:“师父如此厚遇邛人,又不说所求,他们如何知晓咱们以后要借用他们的商道!”
秦梦一本正经教诲道:“这才开始,还有惊喜等着邛人。你小子就学着吧!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如此这样别人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效力!濮阳父子都是厚道人,咱们对他如此宽厚,他必会想方设法报答我们!别急,做事首先要沉住气!”
遇上邛人是意外之喜,大宛王厚礼相赠那是意料之中。
千匹大宛马其中百匹汗血宝马,让所有人为之癫狂。
这些马若是运到中土,往少里说一匹就可获利百金之利,诸夏大王公卿又是爱马如命,汗血宝马这样的千里马又是有价无市,千金之利也是平常。
“有劳兄长,留下九百匹我们自用,挑选十六匹纯色汗血宝马和八十四匹普通大宛马,通过乌倮运往卫都濮阳交与卫君售卖,获利五五分成!”秦梦吩咐鲁勾践道。
“为何不将千匹良马一起运往中土?”鲁勾践不解的问道。
“物以稀为贵!这么多大宛名马运到中原,人人都能拥有,哪还能卖上价钱?这是自己砸自己招牌!十六匹汗血宝马,只够七国诸侯一辆王驾玉辂所用,七个王谁想要,那就得看谁出的钱多,高者得知!这一桩生意,卫君若是不能卖得万金,他自己都会觉得无脸和我相见!”鲁勾践当然不知何谓饥饿营销,秦梦一脸兴奋的说道。
“剩下的马如何处置?”鲁勾践眼中尽是期盼之意。
华夏人人都是爱马之人,有马才能拉车,有车才是人上人,这些秦梦自然知晓,不假思索的说道:“所有人一路也辛苦了,剩下九百匹,先让咱们墨门兄弟挑选,再让魏武卒和黑衣侍卫他们挑选,不够的话,再用丝绸向大宛王换些,淘汰的月氏马作为副马,从今天起所有人配双马!”
拥有一匹大宛马就相当于步入了千金巨富之家,一路跟随秦梦而来的华夏之士,无不为这个消息振奋,一时间贵山城外的大营就炸开了锅。
魏丑夫满面红光前来羞羞答答的说道:“大宛王送来千匹宝马倒不麻烦,麻烦的是他还送来三位绝代风华的女婢,不知秦子如何处置?”
秦梦还以为魏丑夫见到美人就迈不动步,于是成人之美说道:“我乃上国王子,此来是为他大宛解围,大宛王颇不懂礼数,以为我年少就好色吗?即便送个王女过来,我也不见得会要!不过既然送来,魏公就收下!魏公作为我的权臣,收几个大宛女婢,也算是给大宛王莫大的荣耀!魏公就麻烦你收下她们可否?”
谁知魏丑夫竟然一脸为难之态,摇头说道:“秦子有所不知大宛风俗民情,大宛王所送三位女婢其实是为了送她的嫡长王女。按照大宛风俗,缔结婚姻,女方先以三个女婢到男方那试验。平常百姓之家如果男方身体不够健康,可以退绝婚事。但大宛王特意嘱咐我,这就是一个过场,不过试验不试验,都会将王女送来!”
“大宛竟还有如此奇葩风俗!大宛王的意思是要和我缔结婚姻?”秦梦长吁一口气说道。
“大宛王就是这个意思,巴结我们也是希望咱们能助他一臂之力将塞琉古人逐出大宛!”魏丑夫眼神闪烁的说道。
秦梦笑道:“不知魏公收了大宛王多少美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说客?”
魏丑夫满面红晕,羞愧说道:“秦子果然眼力毒辣,大宛确是重金贿赂于我,不过在下并未收受,只是答应他游说王子!魏某也是不解,既然大宛王对我等如此亲善,为何秦子就不能帮助大宛王驱除贼寇呢?驱除塞琉古人,不正能为秦子赢得王霸之名,让四方归附吗?”
魏丑夫想不明秦梦所作所为很正常,因为秦梦干得事,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正常人的思维哪会不在意眼前的利益,而去想着子孙后代百年千年之后的事呢?
一个民族就如同一个人,生于世上,会面对一波接着一波的敌人,大宛如此,华夏如此,所有民族亦是如此,胜者只是眼前的胜利,没有永远的胜利。生于世上就要不断的挑战和被挑战,融合和被融合。
“魏公即使收了大宛王的重礼,小子也不会责怪,我本就不是王子,你也非我的臣仆,咱们只是因为寻找西王母神山走到了一起来!小子没有霸王一方之心,来此大宛只是为了解决月氏部族过冬口粮。即便将塞琉古人驱除大宛,还会有其他的入侵者,咱们为大宛打上一仗,确实可以得来虚名,得来不少良马牛羊,可是咱们不打,照样可以名利双收,还能不死人,如此岂不更好……”秦梦倾心结交魏丑夫,语重心长说了很多。
一席言之后,魏丑夫再次领教到了秦梦的雄才伟略,颔首长揖,真心表示领教。
魏丑夫告辞离去,又被秦梦一副猥琐之态叫回:“魏公修行房中术多年,不知这一龙御三凤,可有不传之法门……”
魏丑夫眼前一亮,和秦梦低头窃语,两人不时发出阵阵猥琐之笑。
第二日,秦梦召见了大宛王,婉拒下聘王女之事,不过秦梦答应协助大宛王夺回一部分被塞琉古人占领的草原。
大宛王为了答谢魏丑夫的游说之功,送给他了一位美貌倾城王女。
接下来等待崔广和库车的日子,秦梦每日和濮阳鲲父子相谈,了解了不少大宛的风俗。
在大宛女人的地位一点不比男人低,大宛名义上虽是大宛王说了算,其实都是大宛王后在幕后指点。男人如果那方面不行,直接就会被女方退婚。
秦梦更没想到,大宛的贵山城还是一个浪漫之都。他们这里竟然流行戴戒指。
“这就是大宛婚聘的黄金同心指环?”秦梦拿着魏丑夫为下聘王女而打造的同心指环惊喜的问道。
夜深人静时秦梦在自己所著《大周西域记》中国写道:大宛国去洛阳万三千三百五十里,南至大夏,北接康居,大小七十余城。土宜稻麦,有蒲陶酒,多善马,马汗血。其人皆深目多须。其俗娶妇先以金同心指钚为娉,又以三婢试之。不男者绝婚。
崔广和库车率领着浩浩荡荡骑兵出现在大宛王畿时,大宛王率领国中老幼手捧丰盛食物出城犒军。
不去攻打塞琉古人,还要他们主动退出占领的一部分大宛领土,秦梦还要两方都承自己的情。魏丑夫想了几天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办到。
“再简单不过!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什么事!”秦梦偷偷的开始了重塑大宛新秩序。
塞琉古人被请到了华夏王子秦梦的跟前。
秦梦指着数百辆装满丝绸的大车对统御大宛塞琉古的将军说道:“本王子打算用价值数十万金之巨的丝绸,换你治下的大宛王畿百里土地包括上面人口牲畜,不知你可否愿意?”
经过通译数次翻译之后,塞琉古人才真正的信以为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秦梦,他们所有人兴奋的都跳了起来。
“大傻子!天底下再也没有华夏王子这样傻的大傻子了!手上有足以摧毁这片草原上任何势力的强大力量,却还要倒贴数千匹丝帛。
王畿之地上本就是大宛的叛逆,塞琉古人时刻担心他们重新反叛,乐得你这般掏钱收买!小师叔啊!你快告诉我,你到底为何这样做?我三天都未闭眼始终想不明白!”崔广等着一大一小的一双黑眼圈痛苦的恳求秦梦说出这里面的玄机。
第九百二十四章 开凿丝绸之路
秦梦嘴角一歪,用手一指西方落日,一脸神秘微笑说道:“学着点,这就叫烧钱!记住我不傻,我要用这些数十万金之巨的丝绸,烧出我华夏的日不落!”
秦梦霸气说完飞身上马,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宛马,率妻妾和墨者驰骋进广袤的草原,独留崔广在原地痴痴发愣。
秋风得意马蹄急,身跨宝马人得意,远去的秦梦传来戏谑的笑语:“敢说我大傻子,再让你三天夜不能寐!”
秦梦一进月氏王子库车的大帐,就见他瘫软在软榻之上,手托盛满葡萄酿的羊角杯,被一众妖艳女子环绕,正在忘情的揉捏怀中绝色大宛美人。
“妻舅好惬意啊!”秦梦大喝一声让库车手中葡萄酿洒了一地。
库车眼中怒色一见秦梦立时消散,慌乱之下一脸惭愧笑意,轰撵走了美人,起身对秦梦抱胸道:“妹婿来也不言语一声,这让我好生失礼!”
谁知板着脸的秦梦,突然脸上露出了贱贱的笑意,附耳库车耳边问道:“大宛美人肌肤可否光滑?”
库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大喘一口气,五指揉搓,似在回忆先前感受,猥琐的回应道:“丰腴,细腻,抚如凝脂,比我月氏美人水灵多了!”
“这里人美水甜草丰,那就别走了,带着你的部族暂且定居在北山之下,既能为月氏开疆拓土,还可为库珊大王今年过冬周转粮草,不知妻舅一下如何?”秦梦面藏奸笑,一副憨厚之相说道。
“真的?大王能同意?我身为月氏二王子,王母新崩,自该为母族分忧!”库车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凝视秦梦说道。
库车不说是个大草包,也是个色中恶鬼,让他讨伐大姊库页,被人略施美人计,就全军被俘,差点让库珊退位,但他却有一项长处:没有抱负。没有野心的人,多半是忠臣,这一点又让秦梦对他重用。
月氏在羌戎之战中虽然实力大折,但在河西走廊之地依然是独一无二的霸主,秦梦一直有拆分月氏五部的想法,库车来到大宛倒给了秦梦这个机会。
“这是为母族分忧,大王如何不同意?改日小婿修书一封,向大王建议,小妹库珊必定大悦!”“那就有劳妹婿了!来人摆宴,我要和王婿畅饮!”库车眉飞色舞吩咐属下张罗酒宴。
秦梦早就为库车部族选好了安居之所,居大宛千里之外的北山之下,塔里木河之畔,那里就有一片丰美的牧场。
库车安居于此,既能分化月氏部族,还能制约大宛和塞琉古人,这是秦梦盘算良久的计谋。
月氏女王库珊对秦梦的建议自然无所不听。脱离母族,做一个逍遥王,库车岂有不乐意的道理?此时可谓一拍即合,酒宴还未正式开始,二王子库车,便已是酩酊大醉,喝下的葡萄酿,呕吐的满地都是。
“这厮尽糟蹋这种好酒!他这一吐,就是一金!师父你怎能就对这厮如此器重呢?”朱家掩鼻不屑的埋怨道。
朱家所言不虚,葡萄酿若是运到中土,一水囊贵如一金!
秦梦笑道:“这种人,才是我们之福,若是羌胡出一些齐桓公、晋文公、赵武灵王这类豪杰,我华夏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秦梦从库车大营返回贵山城,见到大宛牧民已在收割苜蓿准备过冬了。
一阵北风吹来,秦梦不禁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裘衣,眼望东方。突然回头问鲁勾践:“兄长,今天什么日子?”
“今日九月辛丑,明日十月壬寅!宗主有事?”
秦梦惊异道:“明日就是十月?在这羌胡之地,日子过荒了,都不知今夕是何夕!
明日就是秦王赵正即位大典,天下诸侯自会派使恭贺,咱们相距咸阳万里之遥,也不知下弦兄长将我的礼物送到咸阳了没有!”
“放心!下弦兄弟必会如期将宗主的磁石门,送到咸阳!到时万邦必会大呼惊异,身藏利刃之徒,更是无处藏身!”
秦梦听到鲁勾践的奉承,心里也颇为得意。
秦梦送于赵正的礼物乃是出产古浪山中的大磁石,那日行至古浪山中指南针失灵,秦梦在古浪族人的帮助下寻到了一处磁矿。
秦梦一直再为赵正十月正式即位大典所送礼物烦心,见到古浪山中的大块磁石,心中就萌生了为赵正用磁石修筑一座安检门的主意,
数吨重的大磁石从古浪置运往咸阳可不是一件轻松自在的活计,秦梦心里总有些担心不能如期到达咸阳,更不能如期在紫宸宫中修筑好。
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若是身带铁刃,而不知情的人,打门里通过,自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扯拽,心怀鬼胎之人必然心中犯嘀咕,秦国必会有秦王如有神助的传言,这无形之中就是在维护赵正王位。
秦梦相信,赵正会喜欢,赵姬也会喜欢。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秦梦喃喃自语,拍马驰骋,尽情享受这如飞般无拘无束的自在。
秦梦来到大宛王城,首先找来成了大宛王婿的魏丑夫。
魏丑夫新婚燕尔满面红光,遇到一脸苦闷的秦梦,不得不收敛了满脸的愉悦。
“我想让魏公为我选聘五百位七尺身高,身材丰腴的大宛美人,!不知魏公多长时间能办到?”秦梦开口问道。
魏丑夫一脸惊异之态,张着大大的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梦,一脸懵然的问道:“秦子这是怎么了?如此饥渴?”
“个我文……我在和你说正事!”秦梦不客气的说道。
“没问题!大宛不缺美人,不说五百,一万也有!三天之内我为秦子筹齐!”对于美色,魏丑夫自有当仁不让的鉴别力,拱手向秦梦保证道。
“三天太久!明日这时候我就要!美女就在我那数百车丝绸换得的大宛奴隶中挑选,大宛女人都是美人胚子,一抓一大把,其他人也能胜任,我之所以让魏公遴选,那是看重了魏公怜香惜玉的才华,相信你能把她们打扮成倾城美人!”秦梦神色严肃的说道。
“秦子到底要美人何干?如何打扮,你总得给我说清楚吧!”魏丑夫一脸疑问。
“我要用她们去征服更遥远的西胡人!”秦梦一副高深莫测之态说道,“一会我为你送来百匹上等齐锦以及数位缝人,一月之内将她们打扮成勾魂夺魄的上乘美人,而且还要教会他们裁剪玄端、深衣、曲裾、长袍、短襦等衣饰!魏公能否办到?”
魏丑夫惊讶不已,他当然知晓丝绸之中最贵者就是齐锦,上等货色一匹两万钱,中等一匹一万钱,下等五千钱。一车齐锦相当普通十车普通绢帛。秦梦送于塞琉古人数百车丝绸,不敌余下十几车齐锦昂贵。
“不是……在下不明白秦子到底要干什么……”
“我就问你能否胜任?”秦梦打断魏丑夫再次逼问道。
“不是…”
“能不能胜任?”
魏丑夫无奈说道:“在下的御女之术,自然没有问题!可是秦子用她们到底意欲何为……”
秦梦离开魏丑夫的王婿府,来到了新设的洛阳商会会馆,召见了以司马空为首的一众洛阳商贾,向他们订购了下一年经略西域的主打货物。
“不再运输粮食,而让我们贩运丝绸,数量还要万匹之巨?我等心中惶然,王子刚送出数千匹丝绸,西胡之人又皆穿毛布羊裘,运来的丝绸还能卖出去吗?”白家留守执事满心疑虑的问道。
白家执事所问是所有大股东的疑问,所有人灼灼的目光都盯在了秦梦的脸上。
当初要走西域商道时,秦梦自以为想着西域商路就是丝绸之路,因而鼓惑所有商贾,多带质地轻薄的丝帛,绢绮,锦绣,纨缟。
可是秦梦跨入西域之后,才发现尽管丝绸招人喜爱,可是根本卖不出去,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西人压根就不知道丝绸是何物。
其实一路上的丝绸都是秦梦送出去的,秦梦那个苦闷无言以表。
在赠送丝绸的路上,出现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有些得到丝绸的羌胡,根本不舍得拿出去示人,直接就珍藏了起来,还有爱美之人当做头巾抑或者围巾挂在身前,鲜有王族将丝绸裁剪成衣服穿在身上。
欲要用丝绸获利,就要培养西方贵族穿戴丝绸衣裳的习惯。要想开拓西方市场,就需要进入西胡的主流社会。
可是让秦梦苦闷的是西方的主流社会竟然都被亚历山大征服,成了众部下统御的城邦,大夏、大宛这些土着竟然成了非主流国家。
秦梦仰天无奈叹息:暴力征服果然真是一个好东西,几千年来屡试不爽。
既然已成事实,就得和他们同流合污,在“后亚历山大”的世界里开凿出一条丝绸之路。
也因为这个原因,秦梦选择和塞琉古人妥协,置库车的两万雄兵而不用,却用万金之巨的丝绸。
眼下不宜和塞琉古人为敌,他们这才是更远西域之地的主宰。
几百车的丝绸对于塞琉古人来说,无疑是份天大的厚礼,他们即便在西域征服一个国家,一次性也掳掠不到这般天大的财富。
尽管他们还不尽知悉这种丝绸的裁成衣服的妙用,但他们却知道,这是东方华夏上国华美富庶的体现。
将丝绸送给这群塞琉古,看似大傻子的白痴行径,其实秦梦要借他们之力,轻松将丝绸打进他们的社会。
占领大宛的塞琉古将军必会将这些丝绸做为战利品运往国内,到时丝绸自然会在西方上层社会流行看来。
不过秦梦觉得这还不足以让丝绸成为一种时尚在习惯穿戴毛布和葛麻衣料的西方社会风靡。要让丝绸成为西方蛮族追捧的奢侈品,首先占领西方上层社会,以此形成自上而下的追捧热潮,攻破上层社会最好的武器莫过于美色。
既然他们有征服天下的野心,必有征服美人的欲望,这就是秦梦选美目的,秦梦不仅要送给塞琉古人丝绸,还有送给他们如何缝制穿戴丝绸的说明书,让这些大宛美人彻底将那些西方蛮族的征服野心埋葬进温柔的坟墓中。
这种设想如能实现,那么接下来,丝绸就会成为炙手可热的货物,那时大宛的塞琉古人必会成为丝绸的总代理,秦梦也就不用远涉万里一个城邦一个城邦的推销丝绸,而是躺在大宛的草原就能将丝绸卖到万里之外了。
未雨绸缪,让洛阳商贾备货,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两月之中,从中土运来了数万石的粮食,大夏大宛又解决了大部分月氏人的口粮,粮食问题已解,接下来再运粮食,恐怕无力可图了!相信我,就贩运丝绸,一定会让你们赚的盆满钵满!”计划虽然还未真正实施,但秦梦坚信,华夏的丝绸一定能打开遥远西方世界。
谁让秦梦未卜就知道那些西方乡巴佬对这种如水般的神奇布料,天生没有免疫力呢?
“秦子素来沉稳,老夫信秦子之言,我吕家商行听从秦子意见,来年七成运力贩运丝绸!”司空马附和秦梦说道。
“既然大家都信王子,我等自然言听计从,月氏战马让我等获利百倍,秦子可否卖我等一些大宛良马,让我等运往华夏获利?”洛阳商会虽然纷纷附和,但却是有条件。
秦梦听闻哈哈大笑,“今年贩往中土的大宛马配额已用尽,来年再说吧!”,秦梦说完扭头便走人了。
爱听不听!爱贩不贩!谁都能贩大宛马,不出几年汗血宝马就会盛名不复!秦梦垄断西域商路,就是要细水长流,搜刮尽诸侯大王的钱袋,岂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秦梦早就向洛阳商会宣布:大宛马没他允许,不准私自通过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不准通行大宛马,可是西南商路和漠北商路却不禁止。
漠北商路,胡人出没,一般商贾也没能力武装护送,想通过这条路贩马,基本不可能。
而西南商路却可以通过,于是此路就成了洛阳商贾的念想。
秦梦离开洛阳商会,来到邛人商队,送别即将启程返乡的濮阳鲲濮阳燕父子。
“有洛阳商贾出重金向我们借道贩货,不知王子何意?”濮阳琨请示道。
“这些我不会去管,你们自己拿主意!若是不妨碍你们的财路,不妨就挣些外快!”秦梦明确表示态度后,随手让墨门兄弟送上十几匹大宛良马,说道:“这是本王子的一点心意,带我慰问族中父老!”
第九百二十五章 子傒的野心
北风呜咽,万物萧瑟,邛人远行,望着他们单薄的身影,这一刻秦梦有些心酸。
威武的长戟,刚劲的大弓,他们不舍得用,依然背负着桃木做的弓,棘枝做的箭,踏上了万里归程。
“邛人走了,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咱们也该起身返回大夏了!”秦梦在苍茫草原中站立良久,回身上马说道。
秦梦此行,确实达到了预期目的,如今大宛王和塞琉古人势力均衡,塞琉古人自保有余,若想腾出手来夹击大夏,那就要掂量大宛王会不会别后趁虚而入。
然而大夏西边的塞琉古人,自持势大,开始了对大夏的劫掠,已下数城,打得大夏军队节节败退,大有一举拿下大夏王都蓝氏城的威势。
大夏国师老子,一天一位信使,催着秦梦统兵过来解围。
吃人嘴短,大夏国出了数万石的粮食,于情于理也该帮助人家共御外敌。
秦梦令库车率领的月氏大军分兵两路,一路走北山路押送粮食,驱赶牛羊返回焉支山下,大部分人马再回大夏。
大宛的局面虽是用数千匹丝绸轻易换的,但那也是我万计华夏妇人夜以继日耗费心力的劳动成果,为了稳固战果,秦梦决定让魏丑夫留守大宛制衡此地塞琉古人和大宛人。
在离别之际秦梦叮嘱魏丑夫道:“记着和塞琉古人打好关系,美人训练好了,就送给他们!千万别不舍得!魏公也是做过我华夏一郡太守之人,若是哪天想在大宛称王,你知会一声,小子一定为你圆梦!若是想回秦国了,你也知会一声,小子也会礼送你回去!”
魏丑夫呵呵笑道:“踏上秦子这条贼船,我还能有退路吗?我本就是个没有大志之人,凭借美色苟活于世,难得秦子礼敬有加,在这羌胡之地有美人相伴倒也活的潇洒!自从出赛那天,我就不打算再回中土了!请秦子放心!”
魏丑夫不愧是厮混权力场上多年的人物,话不在多,几言说出就安定了秦梦的心。
行走西域,秦梦最怕祸起萧墙。
魏延年、舒祺、魏丑夫、赵通这四人一直以来被秦梦视作心腹大患。和他们打交道,就是在和他们身后的各派势力大交道。秦梦希望经略西域的时候也能中土诸王相安无事。
可喜的是魏延年为报私仇,早一步归顺了秦梦。魏丑夫更是深知秦梦西行目的不在西王母神山而在商路,他也知趣,早早俯首听命。
至于舒祺,虽时常提醒秦梦抓紧寻找西王母神山,早一点向赵王复命,但也因为他是军中的汉子,被秦梦委以统领兵马之事后,一直想要驰骋疆场马上厮拼,倒也将寻找西王母神山之事淡化。
赵通父子,秦梦却不敢大意。那晚羽绒服被窃之后,只有他们一队人马表现的最无异样。只有聪明人,才会尽力避免瓜田李下。越是这样,秦梦越是对他们提着十二分的警惕。不过赵通也翻不起大浪,一是他的队伍人最少,二是秦梦根本不用他。
“为了答谢魏公的厚意,三千羌人给你留下,只要魏公给这些汉子配个婆娘,他们就是你的人,保护好洛阳商贾,你得财源就不断,日后你就是这里的无冕之王!”秦梦亲昵的抱了抱魏丑夫,说罢就钻进车中走了。
司空马等洛阳商贾都被留在了大宛王都贵山城,他们肩负着来年开拓西域北山商道的重任。洛阳商贾在此次西行商贸中早已暴富,身家暴涨数倍,一路大漠,万里风沙挡不住他们追求财富的渴望。
洛阳商贾往焉支山贩运完粮食后,毅然决然跟随库车大军追寻上了秦梦,这才来到了大宛。
西域不尽三十六国,大小城邦,只要人扎堆的地方,那就是一国,只要有人,就有生意买卖。西域虽然贫瘠,但在中土商人眼中,却是黄金满地的地方。
只要将便宜到麻布、葛布运到西域,就能换来上等的葡萄酿。不大的针头线脑、生活器具,就能换来整张的牛羊皮革,十几个钱加上吃食,就能买到羌胡奴隶。再运往中土,来时穷的叮当作响的破落户,就会成为锦衣豪商,这是多么巨大的诱惑!
洛阳商贾蜂拥而去,蜂拥而来,引起了诸夏其他商贾的注意,据崔广所言,七国商贾正在源源不断向西域涌来。
一路上新建成的驿置总是爆满!那些驿置中的魏武卒老兵,按照秦梦制定的奖金标准,百钱抽十,一月只算提成收入,就能达万钱之巨。
西行返回大夏的路上,卫先生和公子子傒也已不安分起来,他们接连掳掠了数个部落,得获了不少牛羊马匹和奴隶,秦梦对此大为不满。
看着秦梦一张黑脸,卫先生嘿嘿笑道:“秦子善贾,我等要和秦子学,早就饿死了!天下如此之大,我取用一二不过分吧!放心,知道秦子慈悲,我等尽量不残害无辜!”
面对卫先生和公子子傒日渐躁动起来的野心,秦梦只能叹息,谁让自己是那滥情的农夫,将蛇暖热自然要承担后果。
既然他们的欲念已起,那就只能顺势引导了。
“那些都是安分的牧民,若是卫公真要辅佐公子成就一番大业,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不是塞琉古人凶悍吗?你们就往西劫掠,那里比这里更为富庶,若是能打到更遥远的西边,听说,那里还有金子修筑的巨塔,小子不仅不反对,而且还会向你们提供军械补充。”秦梦鼓惑道。
“好!就听秦子之言!不过我等还需要两千劲弩和两千戈戟!秦子放心,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连本带息还上!”卫先生狡黠的说道。
“卫先生豪爽,小子也不能小气!恐怕今年已不行了,来年冰雪过后,商路重开,我从中土为你运购三千劲弩,三千戈戟,如何?”秦梦笑眯眯的说道。
“那好啊!秦子果然爽快!”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纵横西方天下时,可否不要涉足葱岭以东我的地盘?”
“太看得起我卫某了!就冲秦子这份赞誉,我等也不会为祸秦子!”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梦和卫先生一阵慷慨之言不无后,两人达成了君子协定。
“小师叔你这是妇人之仁!公子子傒野心不比楚庄王的小!你还为他们提供兵器,若是真正成势后,回来反噬我们,到时如何办呢?”崔广忧虑的劝谏道。
“他若真回来,我就将西域让给他,咱们退守河西走廊就是。”秦梦见崔广依然眉心紧锁,舒了口气又说道:“崔公放宽心!你一路统兵而来,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
“社么问题!”崔广疑惑的问道。
秦梦诡谲的一笑道:“西域虽大,却留不住人!”
崔广一脸懵然。
秦梦接着说道:“西域足够大,然而满眼皆是荒漠戈壁大山,虽能靠武力强盛一时,但却成不了气候。就因为它地广人稀,才不具备威胁!
以公子子傒的眼光,他看不上这块荒漠!再说公子子傒是贵公子,岂会如羌戎一样游走四方!他若得势必然据城而守,留给他的路只有向西或向东!向东进军中土,以他实力劳师远征,他能通过我们的河西走廊吗?因而他们只能向西,前去极西之地!”
秦梦没能说服崔广,崔广摇头叹息道:“唉!小师叔的不争无为之道,老崔是学不来!”
秦梦咧嘴暗自肺腑:“啥是不争无为之道?我这就是懒!懒得同人争!”
公子子傒到底会有怎样的前途命运。秦梦不知道,但隐约意识里,还是觉得公子子傒没有多大的作为,否则史书怎么能无名?不过自己穿越了,一切都会有改变,这就说不准了。
若子傒真能有朝一日杀回华夏,秦梦倒是很期待这样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局面。至少说明子傒在西方找回了失去的自信。也许那个时候指不定自己在哪个天涯海角呢?
因为走过一趟,再走大宛到大夏二千里的路就快了两天。
老子和大夏王出城二十里相迎,对秦梦礼遇甚是隆重。
“这些时日,王兄为王弟修筑的府第也已完工,王弟不弃就长住我大夏,也好让王兄一尽地主之意!”大夏王蓝色眸子中含着谦卑的笑意说道。
大夏王这般贴心!让秦梦小感动一把。
“正值国难。王兄还如此靡费!小弟心中惶恐!王兄即便不修宫殿,因有国师,小子也会时常叨扰!”秦梦话说得漂亮,这让老子很愉悦。
“老夫早就收到爱婿书帛,大宛之事解决的圆满漂亮,不动一箭一矢,尽彰我华夏郁郁文明!”老子不住的夸赞。
做女婿真好!不仅老子对秦梦嘘寒问暖,而且全家老幼都围着秦梦恭维,秦梦有种回家的感觉!
翁婿分离也就一月,再次相见如漆似胶,似乎久别重逢。
老子护犊子严重,若是大夏王族那位妇人盯着秦梦看的时间久了,或者靠得近了,老子一张慈爱的面容就会发青发暗,眼露凶光。
这让秦梦心中惶恐,都不敢和自家娇妻美妾眉来眼去了。
在大夏王议事殿中老子满眼欣赏之意对秦梦说道:“既然小婿愿意亲率大军前去大夏西陲御敌,我身为国师,焉有不随同之理?”
“能有外父在侧,小婿就可高枕无忧!”老子能跟随,秦梦还求之不得。
秦梦想趁着这难得机会,继续西行,去看看此时西亚、北非、欧洲是如何光景,更想看看两河流域残留的文明,看看那神奇的空中花园以及埃及那令人向往的金字塔。若是有老子收底,到时候打退塞琉古人,直接就可西行。
有秦梦这个老家人撑腰,大夏王驰马巡视王畿,宣称要一血耻辱,决定和塞琉古人一决高下,而不是选择再次退回葱岭以东。
大军出发前,秦梦出于礼貌,看了看大夏王为自己修造的府第。一水大青石,宏伟高大,面朝翠绿的妫水,可眺望城外远山,苍松劲柏尽收眼下。府第之中僮仆成群,装饰豪华,看得出大夏王用心了。
秦梦为表谢意,再次赠送了大夏王室不少丝绸。因为推广丝绸就是秦梦身上天然的使命。
随着大夏王以三牲祭祀天地,大军开拔出征了!
秦梦和老子告别大夏王,携手登上辒辌车,浩浩荡荡率领大军向西而去。
“小婿认为咱们无需和塞琉古人打这一仗,即便大胜这一仗也不能让大夏一劳永逸!”秦梦早已胸有成竹破局之道。
“愿听爱婿高言!”老子一脸郑重之色问道。
“其实简单,利用安息制衡塞琉古人即可!”秦梦轻启薄唇淡然说道。
安息此时还未崛起,它在大夏的西边,因开国君主名为阿尔撒息,大夏称它为安息。
安息就是日后横跨亚非欧三洲之上的帕提亚帝国。
“可行吗?如今安息国势力弱小,甘做我大夏的附庸,他如何能制约强大如山的塞琉古国呢?”老子不可置信的质疑道。
秦梦故作高深之态说道:“不试试如何知晓?自须资助安息王,就可让塞琉古帝国内部产生裂痕,塞琉古国纷争不断,自然就无暇与我大夏为敌了!试一试何妨!”其实秦梦也不清楚安息是如何崛起的,但却知道安息确实是崛起了。
“那就试上一试!我大夏多的是钱粮!”老子说道。
就在秦梦自鸣得意之时,突然鲁勾践在外疾呼有事回禀。
秦梦从鲁勾践的失态中就能判断事关重大,果真事情不小。
“东胡来袭!月氏女王求救!”鲁勾践神色严峻的说道。
“什么?东胡来袭!如今打倒哪里了?”秦梦也吃惊不小。
“一月前,赵国边界传来东胡王率领十万兵马西征月氏的消息,按照一月的路程,他们眼下应当赶到了居延泽!月氏女王也已号令全族御敌!”鲁勾践引荐三王子莎车向秦梦禀报道。
“立即命令库车回师月氏!”秦梦沉吟片刻,毅然决然做出了这个决定。
当时老子就傻眼了,结巴着说道:“什么?爱婿说撤军就撤军?如此是否过于决绝,我大夏又该如何自保?”
管你大夏和塞琉古之间的破事?若是东胡攻破月氏把匈奴放了出来,那就是我华夏天大的祸患。
秦梦经营河西走廊,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要改造匈奴,若是因此匈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算是白费,日后匈奴很有可能就会为祸我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