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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仪敬     晴雯的如梦令txt下载     晴雯的如梦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她有不俗骨

    “宝玉,你怎么不学学晴雯?你也该像她一样耐下性子来反复练习,待功夫下到一定时候,自然,你就能领会到‘零一功’的好处。”

    别看来人对宝玉说出的这话轻声细语的,却让宝玉听到后不由分说地惊喜加振奋。

    他醍醐灌顶般睁开双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

    晴雯也听到有来人,只得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停下手头功夫的练习,调整好姿势,对来者施了一礼。

    “林姑娘,多亏你照应,否则,宝二爷不知痴迷这蚊子功到几何呢。林姑娘,快快请坐。”紧随黛玉、紫鹃一同进入大堂的自然是袭人。

    那袭人一路引着林姑娘来此,原打算先进来给宝玉通报一声,不成想,被林妹妹的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

    黛玉在大门口停下,饶有兴致地瞧了大堂中这二人的练功有好一会儿,还听到了宝玉和晴雯有关蚊子功的争辩,她不觉掩口胡噜而笑,又待够了几息功夫,方款款步入大堂,说出了那一番鼓励宝玉的话。

    “我看宝玉崖,你得熬过这开端,渐入佳境后,一切自然就好了。”那林姑娘简直就是一个看透一切的占卜者,且循循善诱的。

    宝玉仔细地听她此番指教,又不时结合自己的表现再去想一想,遂点头说:“确实如林妹妹所说,这‘零一功’啊,我一开始就没扎进去。”

    随即,黛玉和宝玉二人就好像中间没有隔着一年多的时光似的,还是见面那么亲密无间,二人唠起家常,把练功的事项就自然给搁在了一边。

    ……

    “还不快给林妹妹看茶。”宝玉一扫刚才练功的萎靡状态,因着黛玉的来访,人也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此去一年有余,也不见哥哥想起怡红院这众人来……”黛玉再一开口,不掩丝丝怨由。

    “宝二爷他还真没少惦念林姑娘……”袭人说。

    “袭人,你不用为他打圆场,你又没亲临大山,也没参加团练,怎么就能知道宝二爷心里想的是啥?”林姑娘一向非常较真,青红皂白分明的很。

    袭人只好讪讪地立在旁边,说:“罪过,林姑娘,我是多嘴啦。”

    黛玉笑说:“不妨,不妨,袭人,我这问责宝二爷还不也是在为你鸣不平吗?”

    袭人见坡就下,马上说:“林姑娘真的是体恤我们下人的不容易,这一年半载的,我们怡红院上至大管家,下至丫鬟婆子,哪个不是成天价惦记宝二爷的安危,不仅因宝二爷外出而担惊受怕,还时不时地要巴望、打探外界的消息,盼着那些意外、闪失和我们全无干系……”

    袭人一旦遇到知音,那话匣子可就打开了,诉苦、讨同情的本事很大。晴雯则很小心,一直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没有插话。

    宝玉赔笑,对黛玉说:“我在外面倒是不考虑怡红院那些莺莺燕燕的事体,这是有意而为之啊,为了锻炼男子汉气概,好歹也得堵住薛蟠他们这帮劳什子的碎嘴,林妹妹,你觉着这个理由可过得去啊?”

    黛玉一撇嘴,说:“哼,拿个理由就想卖乖啊,要想有男子汉精神,那得千锤百炼你的内心,岂是有意寻求外界环境的摧折、磨炼就可得之的?这个理由,在我这里,通不过。”

    宝玉接过袭人茶盘里的茶杯,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递向林妹妹,他满脸笑容,诺诺之态好像又回到了他老子在场的一刻。

    宝玉说:“这深山老林的,自然每天里险象环生的,加之,肚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根本就是一直在大脑缺氧,哪想得起姐姐妹妹的?!”宝玉说话就是实诚,可惜,不好听。

    林姑娘这么一听,不由分说,就酸了脸子,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宝玉一看,这还了得,这样子下去,可是要一时半会儿哄不过来林妹妹重新高兴起来啦。

    若时候耽搁得再长,二人那亘古弥新的感情可就要泡汤啦。

    正在宝玉抓耳挠腮的时候,晴雯赶紧插嘴道:“我可以作证,林姑娘,宝二爷这一路上得以驾鹰逗狗,还没有被野兽给叼了去,没有被鹰给反着驯了,那全仗着当初和林姑娘一起演习禁书《天工开物》,那里面的常识,想当初宝二爷是在为跟林姑娘打嘴仗才生生给死记硬背下来的,没成想,还真的用上了,救了他好几条命呢。”

    宝玉感激地看了一眼为自己说话的晴雯,自己也连忙借着这个话题向黛玉补充道:

    “想当初,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的大山,根本分不出沟沟坎坎,我就是一不小心掉到了冰缝里,薛蟠他们能看见我,却一时半会儿不能救我出来,这样危急的时刻,你猜我是怎么着?”

    黛玉已然从晴雯的解释里听出宝玉的几多不易,从心里原谅了宝玉,但面子上,她还是那么阴沉着一张小脸,这一听宝玉开始讲起让自己羡慕不已、恨不能变成男儿身也去参加其中的经历,不由得,黛玉聚精会神起来,想要听个究竟。

    “我之所以能坚持住,坚持到请来外援的时候,那还不是因着我回想起当初和妹妹你一再地念诗,什么‘丰年好大薛’,“独钓寒江雪”,这些翻来倒去的有关大雪、大风暴的诗句鼓舞了我,让我觉着天地之大、心也可以有多大,就这么着,才挨时候,挨到他们凿开冰缝,用绳子把我拉上来。”

    林姑娘听到这里入了神,感同身受地不由掉下了两滴眼泪。

    “林姑娘,这更深露珠的,你这怕寒的身子骨再经宝二爷这么云山雾罩地一忽悠,可是容易生病啊。”紫鹃关切地想要打住林姑娘悲伤的势头。

    黛玉笑中含泪,说:“不妨,不妨,若能同宝二爷一样,一起出生入死在沙场,就好了。也不负我爹地对我的养育和教导,不应圈在闺阁,生当作人杰。”

    听得出来,这黛玉是难过于自己不能同男人一样有自由战斗在前线的资格。

    晴雯对黛玉一向不了解,今日得见,虽见她一副弱身子,却看出了她有不俗骨。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少了那么点反骨

    “这‘零一功’并不是俗物。”

    黛玉没有听从紫鹃的劝导,也不看袭人因月上柳梢头、天色已晚的一脸为难,她并不急着回去歇息,而是就着要点,要对宝玉一语道破。

    “什么?”宝玉听得黛玉此言,秉着一向以来对黛玉的信任,他认真地回说:

    “林妹妹,难道你真的这么肯定?我可是正在怀疑,无论是千年来的古代卷宗,还是演进中的现代武学经典,那里面,就从有没有什么关于‘零一功’的来龙去脉和具体功法。简直就是查无可查,寻无可寻。”

    宝玉眼珠儿转了几转,看来,自他见到林妹妹后心情大好,故而,他继续调皮地补充说:

    “我父亲他那是为了整治我,投机取巧地用了这么个传说中的零一功,以激将之势,想要催逼我今晚老老实实地在此练习、不外出捣蛋……其实,这一点,我是知道的,零一功被提出来,有几分是老爷子他想整治、为难我的意图,让我没有真正的功法可依,纯粹瞎练,好引我出丑,继而,落到他的掌控之中。哪有什么真的零一功流传于世啊,反正我是不信。”

    宝玉对黛玉,那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刻,既然黛玉对零一功有不同的见解,他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把先前对父亲的不满和对零一功的怀疑对黛玉一股脑地一吐为快。

    黛玉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虽然查据不出‘零一功’的真正出处,那传说又让人觉着玄之又玄,但,这并不等于说,天底下就一点有关零一功遗产的影儿都没有。这个,我也是不信的。”

    宝玉乐了,说:“谁说我们林姑娘是个悲观主义者啊?看,她比谁都不肯善罢甘休,但凡有一点皮肉之味,就能上去,直接咬上一口。”

    黛玉知道宝玉这是在和自己玩笑,于是,假装中枪似的,也凑趣说:“我要真是只母蚊子,早离你远远的啦,怕了你那货真价实的蚊子功。”

    宝玉一听,甚为得意。

    即便没有胡须,他也做了个他天王老子常做的动作:捋着假装的胡须,深沉地对着自己的林妹妹点了点头。

    黛玉噗嗤一笑,可解了旁边紫鹃和袭人的心疑。

    怡红院从上到下,谁人不知道这林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动不动地,一点小毛病到了她那里,就会被揭发出来,连带着,下人们还会被不同的上级怒斥和责罚。

    虽然,众所周知,林姑娘她是个公允的人,说的话也全都在理,可,就是这么地不依不饶、看不得脏处。

    也源于这一点,大家伙都觉着她不如薛姑娘懂事,能得过且过。这样,自然,也就得罪了这怡红院上上下下的不少人。

    大家有一共识,话,说不过她,论理,自是也理论不过她。于是,平日里都很识趣,大家绕着她走,生怕惹急了这位大小姐。

    这会儿,紫鹃和袭人看黛玉当真开心,二人也就不像先前那么紧张地处处防备、处处想着补台、打圆场,怕一时照顾不到出什么差错。

    晴雯可不是袭人和紫鹃,一来,她入怡红院的时间不长,且多半时间是跟着宝玉游离于怡红院之外,故而,晴雯不了解怡红院的人情世故和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也就心里坦荡,没有很多的顾虑和顾忌。

    二来,晴雯就是那种有事说事的主儿,她并不认为自己天生是个下人就连发言权都没有,她也不在乎别人能否接受自己的说法,如果这说法是必须要说出来的,那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一句话,她并不想作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懂事丫头。

    于是乎,晴雯就大胆地问黛玉:“想不到林姑娘如此乐观,难不成,还真的相信有零一功的真传在人间?”

    看晴雯如此不拘礼数直接问讯黛玉,袭人冲紫鹃咋了咋舌,紫鹃回眸,两人眼神一对,似乎在说:

    “晴雯她这是找死吧,自己往枪口上乱撞。”

    晴雯虽然也知道黛玉是个厉害的主儿,但是,通过平日里的观察,以及从怡红院上上下下那里听到的对黛玉的品评,在晴雯的心里,早已扎下了黛玉公允、不吝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印象。今天,她更亲眼看到了黛玉不惜力地在帮助宝玉,想找到有关零一功的来处。

    在晴雯看来,这是真心在意宝玉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出乎袭人和紫鹃的所料,黛玉并不在意晴雯那不拘礼数的提问,她笑着说:

    “晴雯,你算是问对了,我的确有信心,觉着这零一功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失传。”

    宝玉插话说:“林妹妹,就算真的有零一功,又能怎样?如你所说,那零一功不是失传,就是被杜撰,就算你能找到出处,闹不好,也是阴差阳错着缺斤少两的,若拿它练起来,恐怕会走火入魔。故而,我是不报希望的。”

    黛玉不笑了。在晴雯的眼里,认真的时候她一蹙眉,有种别样的美。

    黛玉批评宝玉说:“哪里有你这样不闻不问、不究事理的?!我还认得是宝玉你吗?!”

    宝玉诺诺着承认自己不对,还将衣衫披在黛玉身上,过意不去地说:

    “妹妹你身子弱,可别因为思虑这零一功,再着急上火,着了凉。”

    晴雯说:“既然大小姐这么有信心,不妨我们分头想办法,找一下这零一功的源头。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黛玉点了点头,说:“得过且过很容易,纠住理,就坚持寻到根是不容易的。”

    宝玉苦笑着看看黛玉和晴雯两人,说:“这老天爷是怎么啦?派来尘世间的男人都尘垢满面、灰头土脸的,全无斗志,可偏偏,派下来的女子各个水做的一样干净、清透,还有股子韧劲?!”

    晴雯说:“宝二爷你这话夸的太明显,是不是有求于诸位啊?”

    黛玉道:“没错,宝玉,你就是太服帖了,服帖于老爷子,服帖于没有零一功的这种说法,少了那么点反骨。”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丫鬟背黑锅

    夜未央,大堂之上共有四人。

    黛玉正凝神揣想,口中念念有词:“‘天地之大,莫不一是。佛家看破,终究归零’……这或许是先人的一种暗示,指的正是这零一功呢。”

    晴雯听黛玉这么一说,更是佩服。她心里讶异的不是黛玉对零一功的钻研精神,而是黛玉那份始终不舍不弃、处处为宝玉着想的心思。

    宝玉、晴雯、黛玉这三人刚开始探讨有关零一功到底是真是假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声咳嗽。

    袭人已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好像宝玉此刻没有练功全都是她的不对似的。

    宝玉则呆立在原地,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固执,定定地看向来人。

    黛玉比较识趣,虽然有可能在心里她也很是抵触,但是礼数上黛玉还都一一尽到。只见她附身屈膝,轻轻一拜,也退到了一旁。

    只剩下晴雯一人,正要向来人跪拜,突然,她想起自己身边站立着的宝玉,为了配合孤单、放挺的宝玉,晴雯也就不得不选择了也立在原地,对来人视若不见。

    对于一个小侍女来说,做到这一点,可是抱着必死的心情。

    “我只是白日里叮嘱了你们一件事情,现在看来,原来你们并没有坚持着做完……嗯,还有什么可说?宝玉,你给我禁足仨月!”

    原来来人是贾政,饭后茶余,月至中天,他大概是想起来今天早些时候来怡红院检查宝玉功夫,还下达了指示的事情。贾政这是不放心,又一次来到怡红院,想看看宝玉执行的情况。

    这一年半多的时光,贾政虽然心系朝廷,被胡人犯边、南蛮诓诈等诸多事情闹得脚打后脑勺,但是,他自己儿子的安危、到底功夫长进与否……却始终是他贾政心里最最挂记,又不能说出口的一块心病。

    好不容易,他盼着的谕旨正往好的方向发展,那已经坐实的公主党党羽罪名也被当今皇上给息事宁人地压了下去。宝玉的危险算是消除了。这让贾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刚刚落回到心口。

    如今,这二世祖贾宝玉也不得不回家来,照他的说法,宝玉回来那是为着“补充些给养”,以利将来出外“再战”。但是,在贾政看来,这回家哪怕只是一会儿,也总比游荡在外要安全。

    他知道,一年多来的公主党团练,让儿子宝玉变得心更野了,同时,从前被自己看不上的那些诸多毛病似乎也没有得到纠正。

    此刻,难道不该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开始警戒和防范的时候吗?!

    于是乎,贾政处处绕过老祖宗贾母,在家管控起宝玉来。今儿个,他就是有意给宝玉设置一些难题,好让他被难摧折,由此给了贾政对他禁足的机会。

    可怜天下父母心。每每想来,贾政都觉着:自己这大半辈子建构和保有的地位和名望终将传给这个不着调的衣钵传人贾宝玉。那么,如若现在再不多加对他调教,恐怕日后就更难管控,后果更是无法预知。

    宝玉一听贾政要对自己禁足三月,就不服气地嚷嚷起来:“爹,您来的时候,我们两人,外加上黛玉正在就你布置的这个什么零一功进行探讨呢,并不是偷懒,你这禁足的惩罚,我看是不公允的。”

    贾政说:“你也正儿八经地练习了零一功,给展示一个,如若有一星半点零一功的神魂模样,我就撤回这个惩罚。”

    宝玉一听,就有些发呆,他直恨自己刚才不信任零一功这个功法的真实存在,故而,偷工减料,还偷梁换柱,改练习起蚊子功。

    书到用时方恨少,更何况,宝玉他根本就没有“读书”、没有练习“零一功”。宝玉想到这里,很是懊悔。

    宝玉想耍小聪明,从另一个方面下手来质疑贾政,说:

    “按理说,这零一功只是个传说啊,并不真的存在。父亲这一来就先打孩儿一耙子,孩儿不服。”

    贾政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服也得服,谁让我是你的天王老子的?!零一功到底有没有,也不归你说的算,是我说的算。”

    晴雯心想:这朝廷内外大名鼎鼎的名臣贾政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粗糙、蛮不讲理?

    不由地,她看向黛玉的方向,两人心领神会地交流了一下眼神。看来,黛玉和自己想的一样。

    宝玉气哼哼地,不知该如何出手。

    晴雯看在眼里,就要救急。

    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晴雯“扑通”一下给贾政行了个大礼。

    晴雯这一举动让宝玉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亦或,宝玉什么都没有明白过来,只不过是,他想着让晴雯替自己背黑锅。

    只听宝玉是这样说的:

    “爹,孩儿的零一功练法,是和丫鬟晴雯商量着一道修习着的,不如,您就先检验一下晴雯的零一功程度,多多少少,也代表了我的水平。”

    黛玉替宝玉很是不好意思,故而,她竟然深深地低下了头。袭人则细究着晴雯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哼哼,终于有你的好看。

    晴雯跪在地上,对贾政磕了一个头,说:“丫鬟晴雯正要替宝二爷为大人展示零一功的练习。”

    袭人还在心里活动着:“晴雯,让你围着宝玉转,今天,你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吗?是不是还得替少爷背黑锅啊?!”

    贾政有些欣赏地看了看斗胆进言的晴雯,对她做了个免礼平身的动作,说:

    “要是我大周军人都能像我大观园的丫鬟这样肯于担当,义气上阵,那我北周早就收复在望喽。”

    晴雯立定,将双手平举,然后慢慢双手随气血一起下行,气沉丹田。

    这一招一式,有种霓虹升天般的清朗、开阔,且让周遭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贾政一个倒吸凉气,心说:我怎么不知道这小丫鬟的道法如此之深,入定的程度竟然都赶上了南山寺的泯真和尚。

    此刻,黛玉狐疑地偷瞧着宝玉。当看到宝玉信心回升、心气变静的时候,她说不出地开心。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接受被禁足的惩罚

    在大堂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晴雯一个长臂外展,身随臂走,臂随腿旋……

    宝玉配音一般,在旁边解释道:“大雁南飞,行行并一。”

    堂上,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清风正随晴雯的身子一起旋转,不多时,多宝阁上陈设的纸张开始不觉间片片飞扬而起。

    一时间,大堂之上,炫舞的晴雯和旋转的宣纸占据了整个的空间。

    “嗯。”一脸严肃的贾政见此情形,肯定地点了点头。

    袭人见晴雯得到了主子的认可,不觉有些心下恍惚。

    但她转念又一想:若宝玉真能因晴雯此番做操而蒙得贾政的赦免,这不就等于是说,她晴雯是在帮袭人我的忙吗?!

    袭人想通了这件事,也就特意从心底消除了对晴雯的嫉恨,忍不住地,在一旁,她叫了声好。

    黛玉本就是个多病多思身,天黑风冷,已然有些吃不住劲啦,可是一看这晴雯能化腐朽为神奇,衣袂、纸张翩翩飞,不觉,黛玉诗意大长,这心下一旦痛快,那久久积蓄在心的愁闷也就不觉间自行散去。

    黛玉精神了许多,夸说:“可谓是云飞雪落,儿女情长啊。”

    不知她此番看到宣纸飞扬而兴起的诗句里,到底赞的是自己和宝玉的那份情感,还是赞的是晴雯和宝玉之间的默契。

    谁也没有意料得到,晴雯再一次做出的动作很是让人觉着蹊跷,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狐疑地皱起了眉毛。

    她那动作既不优美也不实在,好像不着四六似的,说像巫师在作法却没有章法,说像武打动作,却没有力道……

    宝玉倒是懂得晴雯,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还能在一旁勉勉强强地继续坚持着解释下去,宝玉道:

    “嘿嘿,这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贾政对晴雯的演绎刚刚看了个云山雾罩,此刻,听宝玉这么一解释,他再仔细看晴雯那接下来重复几遍的同样动作,慢慢地,他琢磨出一点门道来:

    “这不男不女的动作还真的很像是一只雄兔子的动作,接下来,又变成了雌兔子的动作。”

    只不过,到底晴雯演绎的是雌还是雄呢?!

    “我倒是要问你,这雌雄兔子和零一功有啥关系?”贾政不满意地瞅了一眼宝玉。

    贾政心说:“我儿,你就瞎掰吧。我看你怎么解释。”

    宝玉挠了挠头,就这个问题他看似很是为难。

    过了一息之后,宝玉支支吾吾地说:“我想,那天下阴阳,无非就是雌雄之体。若雌雄相见,相配,岂不就是合二为一?!晴雯此番动作,就是合一的意思啦。”

    贾政一听,心说:“臭小子,我从来都严令禁止大观园里谈及阴阳、男女……想不到,你在这儿等着呢。”

    他脸上阴一阵、阳一阵的,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提问竟然逼着宝玉说出了如此不成体统、却又可以解释得通的答案。

    这简直就是在打脸。

    他很后悔,自己最在乎的道貌,竟然被这臭小子不经意间就给刺破了,还是以赤裸裸地、浅白的语言。这语言却能够完全解释得通这个功法——“零一功”。

    贾政的心思很是复杂,一边,他对宝玉的机智善辩很是满意,甚而,还有些佩服宝玉的强说理,另一方面,作为严父,作为朝中重臣,他又对宝玉的无法无天和漫天解释感到被冒犯,因而,从心底往外直感到反感。

    “罢了,罢了。”贾政摆手,让晴雯停下来。

    这一指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可以结束了。

    贾政说:“只这么一下午的功夫,你们能靠自己的领悟舞出传说中的‘零一功’,这说明,全都是你们自己独创的,只不过是把这样的一招一式附着在了一些道法和常理之上。这么诠释和演绎‘零一功’,我看尚解释得通,只不过,还是肤浅了些。”

    宝玉大喜。

    虽然大喜,宝玉却还不忘努力克制着不流露出表情,他唯恐自己的一时得意会把贾政轻易给惹毛。

    这也是长期和严父战斗所取得的经验在这一刻的应用。

    贾政看着企图掩藏内心欣喜的宝玉,说道:“今天这个进步,当爹的我会给你记上一笔,事后,我还会继续盘查你的练功进展。先人说学无止境,这零一功刚刚只在皮毛,需要你继续摸索、打探的地方还多着呢、深着呢。这挖掘、深化和探索,你爹我是老了,我留给你来办。”

    宝玉赶紧诺诺着,把父亲的指示答应了下来。

    贾政转脸,对立在原地、早已气沉丹田的晴雯说:“你这丫鬟还真的出乎我的意料,照我对你的观察,作兔子,你也是个能干的兔子,能躲得过圈套。而且,现在你还暴露出来了,你能做到雌雄莫辩。我这样说你这个丫鬟,你可不要紧张,作为一家之主,想不到我今天还会心生这样的嘱托。”

    说到这里,贾政好像对自己很不满似的摇了摇头。

    晴雯吃惊地眨着一双眼睛,她想不通贾大人这说的是些什么意思。

    贾政接着说:“你好生照顾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宝玉,就好。”

    晴雯再次跪下,低着头,不发一声。

    宝玉抢白说:“爹爹,孩儿还有一请求。”

    贾政不满意地回头,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

    宝玉说:“有关仨月禁足的事情,还请爹考虑。毕竟,今天晚上的零一功,孩儿没有交白卷啊。”

    贾政不满意地看了一眼宝玉,说:“怎么?!还轮到你跟我算账啦?!刚对你好一点,你就想拿今晚的表现兑换些什么好处出来?!我清清楚楚告诉你:没门。”

    “还请大人宽谅宝玉,说到底,今天这练习功法,初初练习,还没摸出什么门道来。若由此就惩治宝二爷,有些尚早。还望大人假以时日,再罚不迟。”黛玉挺身而出,替宝玉求情。

    晴雯满心佩服黛玉。

    可同时,她更支持宝玉在自己父亲面前的据理力争。

    是的,千万不能接受被禁足的惩罚。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少踩不少雷

    夜已深。

    怡红院内,黛玉仍不舍得离去。

    宝玉和黛玉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晴雯和袭人则伺立在一旁。

    能够哄着自己的严父心满意足地离开怡红院,这在宝玉,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连一向为他担惊受怕的袭人此刻也得以一脸的安生,而且,袭人的眼睛正穿过黛玉直投向宝玉,一付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像是在夸赞宝玉,说这一年多来你真是长了本事,都已经能应对自己的父亲啦,又像是在打趣宝玉,说宝玉你今天是不是中了买卖街的大奖六六顺啊,当真将你的老父亲给答对走了。

    宝玉看出袭人这番没有说出来的心里话,所以,他冲袭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见外地吩咐道:

    “袭人,别像瞧英雄一样地瞧着我,你该奖赏的是晴雯。作为府上的头号大丫鬟,你当对你面前的这个有功的丫鬟有所表示才对。”

    说着,宝玉用下巴点了点站在一旁的晴雯。

    宝玉很知道袭人的心思,他知道袭人对怡红院里下人们的等级甚为在意,尤其为自己是贾母亲派到宝玉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这个级别非常的珍视,故而,宝玉这才会用说话来点拨袭人,意思是说:你袭人身为大丫鬟,就该大气点儿,有点管人、育人的风度才对,不要一味地排挤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袭人这么透亮的人哪里能领会不到宝玉的意思,她把脸儿转向晴雯,收起平日里的厉害霸道,笑盈盈地对晴雯说:

    “当真,今天多亏了妹妹的零一功修习,让贾大人能够放了宝二爷一马,妹妹,你说说,让姐姐我怎么个答谢、奖赏你的法儿好?”

    晴雯听到袭人这样说,忙笑着摆了摆手,说:“姐姐,你这是过奖了,咱们都清楚,这零一功没有一定之法,也没有一定之规,全凭着自己的领悟和演绎,至于真有长进还是误入歧途,全凭运气。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法子,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一边打拳一边解释,只为临时救驾,不成想,歪打正着对了老爷子的门路,实在是侥幸过关啊。”

    袭人对晴雯这般谦虚的态度很是满意,此刻,她已经有心拉拢晴雯,好将来成为自己的心腹。

    宝玉笑看眼前的几位莺莺燕燕的姑娘,心说:自己成天价奔命都是图个啥?!还什么公主党、不公主党的!我要真有心,就该安心呆在家里读书、聊天、修习,比到外面闯荡要强。

    没人看得出宝玉此番心思。

    此时,黛玉也加入了谈话,她对晴雯亲切地说:

    “晴雯啊,你也不要过于谦逊啦。我们几个都看出来,要不是你这二把刀的广泛联系和引申那零一功,宝玉他还真过不了今天这一关,恐怕,此刻正在跪洗衣板呢。”

    说到这里,三个姑娘好像真的眼前都浮现出宝玉跪搓板的一付狼狈相,不禁,仨人笑作一团。

    黛玉转过身子,面对着袭人,说:“这奖励晴雯的事儿,我看,袭人姑娘你就交给我吧。我正有现成的好主意。”

    袭人说:“这哪里使得啊?宝二爷此次没有挨打,还不是因为林姑娘一再地在一旁搭台、帮衬着,还向老爷做什么零一功的道法解释,都已经让林姑娘如此费心啦,又怎么好再麻烦您替宝二爷嘉奖晴雯呢?!”

    明明,袭人说的是好话,可偏偏,这林姑娘听后不喜,反而,又连自己都意识不到地,她已然阴沉起了小脸。

    袭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连忙冲宝玉使了个眼色。

    宝玉接住袭人的求救信号,一向以来,宝玉最心疼黛玉,见不得黛玉有半点的不开心。

    于是,宝玉忙说:“晴雯,你还不谢过林姑娘?”

    晴雯也怕有什么地方伤到林姑娘那脆弱的小心思,故而,一直以来,都但笑不语,生怕哪一句没有说好,惹得黛玉不开心。

    可这一会儿,再不表态就是失礼了,且会失去哄黛玉的机会,所以,晴雯听了宝玉的话后,立刻一个跪拜,表示自己对黛玉的嘉奖不胜感激。

    宝玉转回身来,哄黛玉说:

    “说来,怡红院上上下下,能让林妹妹看上眼的,这千百号人也不一定有一。今儿个,晴雯能得到林姑娘如此呵护,实在是荣幸之至,我这里先替我这丫鬟谢过林妹妹啦。”

    林黛玉白了一眼宝玉,说:“早说了,这事情不要你插手。本来挺好的事情,你一插手,我们每个人都戴上了一顶高帽子,之后,就都变得不像本真的我们自己啦。”

    宝玉连说:“甚是,甚是,听姑娘的,这奖励晴雯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管啦。”

    黛玉的心情经宝玉这么一“顺毛驴”,立时间,阴天转成大晴天,说:“我这里,还有个不请之请。”

    宝玉拍着胸脯说:“姑娘请讲,只有姑娘不敢提的,没有本公子不敢应承下来的。”

    黛玉说:“今晚,让晴雯跟我和紫鹃走。”

    宝玉很吃了一惊,然而,后悔已晚。刚才的话已然出口。

    看宝玉的神情就知道他很是舍不得晴雯,黛玉看在眼里,直接对宝玉发话说:

    “罢了,罢了,就当我没说。”

    宝玉说:“妹妹没生气,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要是借用晴雯,就让她跟你去好了。”

    黛玉说:“我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你,看这个丫头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怎样。我要她去作甚?!”

    晴雯在一旁也听出黛玉这火药味来了,忙来打圆场说:“想当初,我刚入园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多亏了那天林姑娘来访,把我邀去,给我上了有关怡红院的一课,也依着叮嘱,让我少踩了不少雷。”

    袭人听到后暗自咬牙,心说:你个晴雯,为了巴结林姑娘,竟然暴露说在怡红院常常踩雷,实在是个不识相的呆子。说出来的时候就不怕我听到后将来给你苦吃?

    宝玉说:“晴雯,真若你所说,那你和林姑娘的缘分是早就结下了。”

第三百四十章 交心的两个帐篷

    潇湘馆内的大梧桐树下,两个丝质的大帐篷像模像样地摆在院子的正中央。在晴雯看来,这会儿防备得当,任什么蚊子、臭虫、小咬的都难以近身啦。

    “林妹妹,我这生生地来凑热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隔着帐子,宝玉还在诚惶诚恐中。

    原来,宝玉和黛玉两人本说好了的,由黛玉带上晴雯回潇湘馆过夜。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临分别的时候,宝玉开始变得抓耳挠腮,心神不定起来,一付舍不得她们、又不好意思明说的样子。

    袭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也不知这宝玉究竟是舍不得黛玉呢,还是舍不得晴雯。

    黛玉自然也把宝玉的这个变化看在了眼里。于是,黛玉干脆邀请上了袭人、宝玉,和晴雯一起来潇湘馆的院子里露营。

    宝玉一听这个决定,不仅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立时间安下心来,人也变得活泼多话起来。一路上,他简直就是滔滔不绝。

    晴雯心想,宝玉你能不能出息点儿,怎么一见了黛玉就变得跟个本性的孩子似的,全都由着性子来。

    再有,宝玉和黛玉可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见面则已,一见面俩人就不舍不弃的,还时不时地掐架。

    看来,晴雯虽然什么都不说,倒是个明眼人。

    临到紫鹃、袭人支了帐篷,分男女宿舍安置好了各位小姐、少爷和丫鬟们歇息,宝玉还在意犹未尽,不仅自己不睡觉,还开始在帐篷里隔空喊话。

    黛玉对宝玉的担心不屑一顾,她也隔着帐子回说道:

    “宝玉,你这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既来之,则安之,你既选择了来我这里,就不必又在意我欢迎与否……再说了,这一向里的,何时不是遂你心意的事,在我这里都分分钟地被接受?!”

    宝玉听了黛玉这样的表态方解了心疑。不禁,他又生了感叹,叹说:

    “林妹妹,这一年多时光眨眼就过去了,先人说有如白驹过隙,我看不假。唉,也难得我们再有这样两小无猜的时光可以耗费……”

    听此番话,黛玉不仅心领神会,而且还被宝玉引得有些伤感。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不远的将来,对宝玉的这种说法很是认同。

    她又隔空对宝玉回说:“我们都会长大,随着你我、宝钗、史湘云这一撮姑娘少爷的慢慢变大,别说是老太太和夫人啦,就算是生活本身,也会对我们提出新的要求,随之而来的,必是对我们的各种安排。到时候,各自繁忙,各领其命,恐怕是再想你爱谈天、我爱笑地、围坐在一起……都是一种奢望啦。”

    宝玉觉着黛玉这番话有道理,不禁更加感伤起来,他斩钉截铁地说:“妹妹放心,我什么时候,都还是在的。”

    说到这里,两个帐篷突然都默契般地息了声音。

    好像两颗心脏在心心相印……

    紫鹃端上夜宵茶食,宝玉品了一口新做的抹茶点心,不住地点头称好。

    黛玉听到宝玉的夸赞后笑说:“可不是得称好啊?!这抹茶可是明前茶搭配上了黄金粉,经细细打磨、筛漏而成的,好吃不好吃那还是其次,这金贵劲可是足足的有了。”

    宝玉大笑,说:“林妹妹,你什么时候起也变成俗人啦?开始喜欢什么金粉?!”

    黛玉隔着帐篷,故作被冒犯,说:“嘿,我说宝二爷,你说话要负责任哦,没这金粉提携,抹茶它还真出不来那种清淡之余又回味无穷的深层意蕴。”

    宝玉说:“妹妹见笑,我这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这抹茶太优秀啦,惹得我不忍心吃光了它。”

    黛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宝玉,你这是把点心当成熟人啦吧,还当真不忍心起来?!”

    宝玉说:“当然,和谁处久了都会生情,更何况是一个小点心乎?!”

    大家只感觉着宝玉丰沛的心情随着时间的积攒、经验的堆积到了虽未曾开放、但即将绽放的关键时候。

    大家有着一种共识,那就是,任什么,也被去帮助打开宝玉那才华、情感的天窗,因为,那样会很危险,那样,会伤害到他。

    晴雯看了一眼黛玉,两人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也似乎在宝玉的这个问题上有着同样敏锐的共识。

    此刻,宝玉边吃边说:“说实在的,在大山团练的这一年半载里,最最想念的还是家里的吃食。”

    黛玉于是总结性发言:“所以吧……”

    刚起了个开头,听众们包括宝玉都在等待,这时候的黛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始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发言。

    宝玉支着耳朵等了这半天,这时,他得出一个自己的结论,那就是:看来,这后半句话还是得自己去亲自“逼供”。

    于是,宝玉柔声细气,如一个正点推销员般的耐心,为的是不打草惊蛇,同时,他说起话来特意要显得漫不经心些,于是乎,宝玉说:

    “所以什么?”

    黛玉还等说话,袭人就站了出来,她替黛玉解释说:

    “林妹妹这话的意思怎么连你都不理解?你惦记不惦记着姐姐妹妹,全不打紧。家里有个共识,那就是:出门在外的少爷宝玉你只要还惦记着大观园的吃食,那我们就不必担心你战后不会回还。”

    宝玉一听,就乐了,说:“这的确是诀窍,说的一点都没错。只不过,这种说法让我觉着自己有点寒碜。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为了点吃食。”

    晴雯也想起了什么,于是,也加入到聊天的行列当中:

    “我在大山修炼的时候,嘴里没味,只能拿雪水来洗涤齿颊。这倒是锻炼了我在极端情况下的自我控制能力,适应恶劣环境的能力,回来后,原本挑剔的我果真对所有的食物都甘之如饴了……我想,这可能就是训练的结果,也是长期自我要求的结果。”

    晴雯一会发言,一会儿又喜欢独自一个人念念有词,看架势,像是要与外界进行对立的独立宣言。

    黛玉饶有兴致地看着晴雯,问:“难道你在练功?”

    晴雯打坐在那里,她不喜欢被打扰,然而,这回是黛玉在问。

    她也就自然收了手,缓步走向黛玉。

第三百四十一章 那没吃的的时候呢

    潇湘馆的院子里,没有白白地支起两个大帐篷。

    这个时辰,虽然夜已深,但是,院落里欢声笑语的,年轻人们一个个的都全无睡意,隔着帐篷也能交流顺畅。

    “晴雯,你给我们这些足不出户的人说说团练的生活,可好?”黑暗中,晴雯听出来了,这是黛玉在说话。

    在晴雯的眼里,黛玉只是一个孱弱、爱读书的大家闺秀,哪里会喜欢听闻什么有关舞刀弄棒的俗世之事,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黛玉问的问题最多,感兴趣的又大多是外面的生活和状况。

    “还是我来说吧,”宝玉兴致勃勃地抢话说:

    “大凡成立一个新组织,马上,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有人员分工。比方说吧,在团练组织里,薛蟠一下子就从京城霸王变成了公主不再队伍里时的临时教头,茗烟吧,从溜须拍马自己的小主人开始,很快蜕变成了教头的亲信……真是各自发挥出了原有的长处啊。”

    黛玉听到这里,不觉笑了,说:“本来人性就是这样啊,有什么土壤结什么瓜,若给换了土壤,瓜种子不变的话,还照样结同样的瓜。”

    众人乐了,开始将团练里的人物一一对号。

    袭人说:“照林姑娘这样的说法,那我若进了团练队伍,还不得是处处给人家擦屁股的那位?!谁让我是个操心的命呢?!”

    林黛玉笑出了声,宝玉则胡喊乱叫着:“请文明用语!请文明用语!”

    只有紫鹃对什么事情都当真。

    她着实听不进去了,从旁边打岔儿,说:“林姑娘,丫鬟给你提个意见,你一见宝二爷,这说话可不像是每天里读书习字时说出口的。举起例子来,你又是土壤,又是瓜的,明明是效仿了下里巴人刘姥姥的那套嗑儿。”

    黛玉说:“紫鹃,我这么说不是很触类旁通吗?至于用什么来说明我的见解,我已不吝鄙俗的方法,但求通俗易懂,好让大家马上能领会。”

    晴雯说:“倒是听懂了,尤其赞同袭人的说法。”

    宝玉也接话说:“用典得当,林姑娘,我认为你说的没毛病。”

    没把别人给逗笑,宝玉自己倒是先开怀大笑起来。

    袭人叹道:“这一年半载的下来,怡红院静得跟尼姑庵似的,可是小主子回来啦,你看,今夜多闹腾、多热闹。”

    袭人问晴雯:“如果真的是如林姑娘所说,那瓜种子比土壤还重要的话,那晴雯,我想问你,韦小宝是不是在队伍里依旧是最惹麻烦的调皮捣蛋鬼啊?”

    晴雯想了想,刚要说话,又被在另一个帐篷里急吼吼要接话儿的宝玉给抢了个先:

    “袭人,你这个问题提的好。这个问题,你问晴雯就不如问我喽。要知道,晴雯她早就被小宝给洗了脑,别的事情,晴雯都一溜十三招地心里明明白白,可每次一遇到小宝的问题,晴雯就犯糊涂。”

    袭人问:“宝二爷,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莫不是在曲解和肆意误导吧?晴雯,我可不相信宝二爷的话。”

    晴雯没有吭声,倒是笑出了声。她这样的表现,分明没有反对宝玉意见的意思。

    宝玉说:“说起那韦小宝,他是我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他是不是熊孩子,难道不应该是我最门清吗?”

    看众人有些信服的样子,宝玉一下子得意了起来,于是,嘴上更没有把门的啦,他继续说:

    “晴雯是不是个穿着女生衣服的男人灵魂?难道不是我这个一向护着她的小主人最了解情况的吗?所以啊,你们就听我说的,准没错。”

    黑暗中,四周突然变得沉静,无人说话。

    不期然地,宝玉似乎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晴雯想了想,过了半天,她才回过味来,反驳说:“宝二爷,我怎么听你这话有点不对头啊?”

    宝玉接话说:“晴雯,你可多担待我,我不就是想证明给大家伙,特别是证明给林妹妹,说我宝玉的推断力最明察、最有道理吗?!你就原谅我在这样信口雌黄吧。”

    黛玉发话啦:“宝玉,你怎么能拿小姑娘的性别随便乱开玩笑呢?!在外面胡混,真是养成了坏习气。”

    晴雯生怕黛玉会为自己而生宝玉的气,为了救急,她只得硬生生地回答说:

    “宝玉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女孩子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男孩子的心。”

    晴雯说到这里,又迎来了黑暗中大家的一片静默。

    “我说呢,”袭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因为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假想敌、竞争对手就是这个蔫茄子样的晴雯,袭人说:

    “其实,宝二爷不说出来,我们怡红院的姐姐妹妹也是这样想晴雯的,她就是这样,善女红只是一个外套,内里,晴雯向往的是保家卫国那些男孩子的事儿。”

    宝玉大声回道:“袭人,我若今儿个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恐怕这晴雯在怡红院里呆不了俩仨月,就得被你们这一众给轰出去。我一旦泄露了晴雯这个秘密,袭人,你以后就得为我担当起保护她的责任,可不能受那些婆婆丫鬟的性别歧视。”

    袭人连连说道:“宝二爷,您既然都这么嘱咐了,就请一百个放心,我袭人在,晴雯就在。”

    黛玉听了,笑了笑,说:“晴雯,你可别因为宝二爷这么说就难过啊,其实,你大可以利用你这个男孩性格的特点去做出一番事情,好让我们这些闺阁中的女子羡慕和倾慕。”

    宝玉一听,就急了,说:“林妹妹,咱今晚只喝了茶没喝酒啊,你可千万别说醉话,真真吓到我这个宝哥哥啦。”

    黛玉说:“呵呵,现在你又着急了,开始关心我的喜好啦。这走了的一年半载,也没见你惦记啊?!”

    宝玉连忙告饶般地说:“昼思夜想不能寐,唯有妹妹和酒肉。”

    黛玉没有吭声,显然,宝玉粗鄙的诗句不能转变黛玉的小心思。

    晴雯说:“林姑娘,我可以作证,有好吃的时候,宝二爷在席间没少惦念和念叨过你。”

    黛玉一翘鼻子,表现不屑,说:“那没吃的的时候呢?”

第三百四十二章 如何能让林妹妹高兴呢

    宝玉见林妹妹生气,在另一个帐篷里干着急,却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潇湘馆院子里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氛围此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袭人、紫鹃、晴雯,每个丫鬟都在替宝玉着急,她们都知道这林姑娘天性敏感多思,但凡生气起来,一时半会都不会转阴为晴。

    看宝玉着急,晴雯只得再次出马,她斗胆进言道:“我可以作证,宝二爷这一路上,没吃的的时候很多。通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得求助于我。”

    袭人接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吃的,他求助于你,又有什么用呢?!”

    晴雯说:“袭人,可被你给说着啦,的确,我也不是御用大厨,也没在怡红院的厨房干过活,我也就是个平日里干些粗活的丫头,哪里能够给宝二爷凭空变出个什么吃的来。”

    袭人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快说。”

    晴雯说:“也不让你们猜了,我起的作用,无非是给宝二爷背菜谱。”

    呵呵呵,两个帐篷里次第地传来笑声。

    其中,也能让人分辨得出,林姑娘也无语地笑了。

    宝玉听到后大大地松了口气,接着说:“平日里偷鸡摸狗这档子事,薛蟠和茗烟偷偷进村的时候就都给办了,不用我们费心。可到了那大山的山顶,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再想找个村子打打牙祭,那是万不可能的啦。”

    晴雯说:“多亏团练各位都是文明人,否则,半夜里还真有被吃的危险。”

    宝玉说:“可别瞎说啊,晴雯,你永远不要忘了,这帮怡红院八卦的丫鬟们说风就是雨,等明儿个传了出去,到了老爷子老太太那里,说不定就变成了说为了吃食,团练的家伙们开始自相残杀、人吃人啦。”

    晴雯诺诺着承认自己说的不对。袭人也听出来了,宝玉这是在贬损自己这伙人。她摇着头苦笑了一下。

    袭人挑战晴雯道:“晴雯,这大半夜的,我们也给你说饿啦,要不,你现场给演示一下,你都是怎么给宝二爷说菜谱的?”

    晴雯连连告饶。

    宝玉对晴雯说:“晴雯,你一向里是个懂事的丫鬟,这一会儿,大家有料出料,有嘴献嘴,你还不赶紧的?”

    晴雯被宝玉央求不过,只得说:“好吧,好吧,先从麻辣的说起。”

    黛玉半天没有说话,此刻,似乎她心情大好了起来,只听见黛玉说:“麻辣虽然好,但是,引得人口味变重、变贪婪,我看,还是捡清淡口味的说起好了。”

    晴雯听黛玉这样建议,就说:“没问题,就拿清淡的菜谱说起。”

    宝玉不识时务,阻拦道:“干嘛说清淡的啊?明明,在大山里饥寒交迫的,那时候,我满心里想的都是重刺激、重口味的,晴雯,你如实讲来,比较让人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觉。”

    晴雯说:“宝二爷,你怎么自己由着性子呢?!明明,咱们在这里是客人,还不应该听主人的?”

    黛玉对宝玉的气还没有消尽,于是,她继续对晴雯说:“晴雯,在这里,你直接讲,不用管他。”

    袭人也说:“晴雯,在林姑娘这里,你就直接讲。”

    晴雯说:“不就是背菜谱吗?我背不全的时候,当时全靠了韦小宝。”

    袭人又问:“韦小宝肩不能扛,手不缚鸡的,怎么能够帮到你的?”

    晴雯说:“难道你们忘记了,小宝可是地地道道、不亚于宝二爷的吃货。所以嘛,每当我菜谱背的不周全的时候,小宝凭借着自己往日里吃宴会的记忆,会帮助我补充,有时候,小宝也会在兴致来了的时候,突发奇想地即兴创造菜谱。”

    大家越听越觉得神奇,更加怂恿晴雯快快演示。

    晴雯不慌不忙地开始讲起:“宝二爷,已经四更天啦,你这特意把我叫醒,不就是为了听菜谱吗,我这就开始。”

    大家听到晴雯这样绘声绘色地演示当时团练时的情形,不觉来了精神,更加听得仔细。

    “鲈鱼、葱、姜、二锅头、豉油各三钱。”

    袭人道:“这三钱的量不对。”

    宝玉在另一个帐篷里发声:“嘘。”

    袭人这才回过神来,不再捣乱。

    “葱切成六七厘米的葱段,姜,切成差不多相同长度的姜丝。”

    紫鹃小声嘀咕说:“这讲的是不是有点啰嗦,什么叫差不多相同长度啊?”

    宝玉再次发出严厉的嘘声。

    “在鲈鱼的身体上抹盐,鱼肚子里放些姜丝。鱼身用刀划出形纹路。”

    黛玉说:“形纹路,这次有点文绉绉的,看来,你真是背书,而不是胡诌。”

    “淋些许二锅头,腌制一会儿。”

    宝玉接话说:“每次,晴雯在背菜谱的时候,都把前期准备工作说的好长,好啰嗦。”

    晴雯说:“我要是说的不啰嗦,宝二爷你能在我的磨叨中一不小心饿着肚子就给睡到天亮?我那是兼备作了催眠曲。”

    黛玉说:“罢了罢了,不用继续演示了,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们这是在大山里吃苦啊,吃不饱穿不暖的。除非有什么高大上的目标,否则,怎么会一个个公子哥的,能抛家舍业地在深山中苦练。我也算是服了。”

    宝玉接着黛玉的话茬说:“可不是吗?我并不是不想念妹妹。高寒之上一点梅的时候,我心里有妹妹,万径人踪灭的时候,我心里有妹妹,要不是妹妹的知心妹妹的懂我,我能坚持到今天下得山、回得来吗?!”

    黛玉噗嗤一笑,说:“袭人,你给我看好了宝二爷,他若是明儿个见了宝钗、湘云,也同样此番苦心一诣的表白,那我要是知道喽,可是定不饶他。”

    袭人说:“就是就是,宝二爷这一年半载出了家门,回来后长进很多,还过了老爷子这一关,只是,说好听话的本事有所退步,这一天下来,就刚才说的体己话让人觉着真挚,真实。这样的话,必是有过同等经历,才会说的这样情真意切。我看,宝二爷在宝姑娘面前,说不出这般的实话。他刚一说些离经叛道的,想必就已经被宝姑娘给喝止住了。”

    黛玉点了点头,说:“我就不会这样。”

    宝玉说:“二位姑娘的话,我隔着这帐篷也听得真亮,感激二位理解和宽谅。的确,我宝玉在宝姑娘面前,说不出这样直接的实情。”

第三百四十三章 厚脸皮的陌生客

    黛玉饶有兴致地看着晴雯的小表情,全无睡意,她悄声在晴雯的耳边说:”“你们团练都有哪些新鲜事?说来,给我听听。”

    此时,紫鹃和袭人已经累了一整天,早已歇息。在黑暗中,晴雯可以听到她们轻微的呼噜声。

    “我的大小姐,咱们还是睡吧。”晴雯轻声地对黛玉说:“明天,你来陪我们练习零一功好了,至于团练的故事,你得由着我有了功夫的时候,再慢慢地回忆、满满地给你讲起。”

    黛玉点了点头。

    ……

    清晨,薄雾散尽的怡红院里,炊烟升起。四处里都是丫鬟老婆子们忙碌的身影。

    宝玉被袭人早早给拖了起来,洗漱、穿戴,然后,又老老实实地被袭人给赶去,在父亲出早朝之前去行了拜见之礼。

    宝玉很是听从袭人的安排,并且按照指令一一做到。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天在外面疯够了,现如今只想在家里歇息呢,还是宝玉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挫折而躲回家中,再不就是如宝玉昨天不经意间所提及的,他说:哪里都不如家里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哪里也不如在家练功好。

    看来,宝玉重新回到了恋家、宅家的老模式上。

    在袭人的眼里,昨夜不请自来的那位客人不知怎么就这么地不识时务,今天一大早,门房就通报给袭人,说那个人又在大门口叫门啦。

    袭人着人遣送他离开,不想,这客人竟然在门口大骂了起来:

    “宝玉你这个龟孙子,三天两头窝在家里不出来,我可讨饭到你门前啦。你可小心!”

    袭人本让家丁挡住来人,却发现此人说话的口气依旧那么大,好像全不把宝二爷放在眼里。

    不由得,袭人就此多留了个心眼,不想把这个不知底细的人给彻底得罪了。

    于是,袭人主动迈着小脚、挪着碎步来到了怡红院的大门外,然后,站在门口,毫不拘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并直面着这个来叫门的陌生人。

    看这来人,依旧和昨夜不请自来、来到宴会上时的神态一样,一脸的满不在乎和一付尽人都该提携他的厚脸皮模样。

    陌生人见来了个莺莺燕燕、美若鲜花的大方姑娘,好像就是昨夜站在宝玉身后的大丫鬟。这让他想起了什么,然而,他依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直接粗暴地对袭人说:

    “怎么着,别以为你是在宝玉的身边办事,过去未来现在就尽在掌握中了。我告诉你,若不快快通报宝玉来迎我,可小心你这怡红院里宝玉大丫鬟的位置。公子我就站在大门口,等着你把事情利利落落地给办喽。”

    袭人笑脸相迎,说:‘哎呦,我家公子的座上客,小丫鬟这里有礼啦。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只不过呢,还是想请公子报上姓名来,也好让小女子回去交差。’

    客人从鼻子孔处呼气,以表示对眼前这个大丫鬟的鄙视,说:“再不识抬举,我可在大门口唤晴雯啦。她,可是俺的熟人。”

    袭人听了这话,原本昨日里因同情加结盟的意愿让自己不再视晴雯为假想敌,可经这么一个无知的客人袒露和晴雯相熟的信息,一下子就把袭人和晴雯的友情小船给掀翻啦。

    “什么晴雯,本怡红院就没有这号人。”袭人鼻子气歪歪地撒谎说。

    客人讶异地瞧了瞧袭人,说:“小丫头片子,看来你真是有人宠啊,这样的白日谎话你也敢撒。”

    袭人顾不上考虑这个陌生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不是该谦让三分,她满心都是因晴雯而起的怒火,故而,就毫不客气地对这个陌生人说:“我一天在这怡红院里当大丫鬟,就作一天这个主:你不交代身份,别怪我不严格执行入门的家规。”

    陌生人见袭人一听“晴雯”这两个字,就乱了手脚,以至于不肯变通,更加严苛起来,就不觉笑了,说:

    “好,好,我也不跟你在这里较劲,你只管去跟宝玉说,就说讨债的那位来了。”

    袭人很不情愿地做了一个蹲安的动作,然后,她转身去向宝玉通报。

    ……

    “林妹妹,你能不能别这么较真,我这零一功的功底不得是从零开始吗?”宝玉央求着。

    原来,一大早用过餐食,也就歇息了没几息的功夫,黛玉就进门来,要去斜歪在太师椅上的宝玉给拉起来,她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特么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宝玉一边苦笑,一边无奈地顺从。

    宝玉练功起势,嘴里叨叨咕咕地还依旧不很情愿。

    黛玉见此情形,就说:“宝玉,你可想清楚了,当初,头脑一热,你就和谁都不商量,就投靠了公主党……”

    宝玉更正说:“妹妹,不是投靠,是成立之初的创始。”

    黛玉鼻子哼了一下,接着说:“怎样变成公主党的,我不关心,我现如今只关心你们别雷声大雨点小,公主党的名声倒是出去了,可公主党的党羽一个个的都是草包饭袋,这不眼看着就要大大地辜负了公主。”

    晴雯说:“想不到林姑娘这么义气。”

    黛玉说:“我就因是个孱弱多病的女子,否则,也会学晴雯女扮男装,加入你们的行列。”

    宝玉听了,又仔细辨别了一下黛玉脸上的神情,这才敢得出一个观察的结果,那就是:黛玉这番苦口婆心的话说的不是反话,也不是往日里的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

    谁能料到,黛玉这个闺秀的身体里竟然装着如花木兰般沙场秋点兵的英雄气度。

    宝玉说:“林妹妹,难得你一片苦心,我好好练功,你就请好吧。”

    于是乎,他来了个金鸡独立。

    一站就是几息,身子也不摇晃。

    黛玉被他给逗乐啦,说::“你这是干什么,像个戏剧王子专给大家伙演戏,一点都不实在。”

    宝玉收了手,乖乖地站在一边,说:“怎么,这……也能让你看出来?”

    黛玉说:“我爹是当过提督的人,我也算是初通武术。虽然,我只是纸上谈兵。不等于我看不明白。”

    “纸上谈兵也很棒啊。”说话的竟然是那个昨夜赴宴的陌生人。

    到底,袭人也没能拦下他。

第三百四十四章 晴雯大心大意

    在袭人的眼里,这宝二爷非但没长进,反而退步的很。

    原来,在没有离开家去团练之前,宝玉还挺有一股子公子哥的傲娇气的。可如今,看见这个陌生人,宝玉马上就表现的怂起来,甚至,还多少有些低三下四的。

    宝玉说:“真是有失远迎啊,怠慢,怠慢啦。”

    晴雯也垂立在侧,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如此重礼厚待,可见来人之金贵。为此,袭人禁不住又重头到脚地察看起这个陌生人来。

    这个陌生人穿着船夫惯常穿的那种厚底靴,一身的白衣灰裤,腰中间还系着个装满东西的沉沉的宽褡裢,怎么看他都是个布衣。

    这让袭人愈发地想不明白:到底这个陌生人是什么来头。

    因为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一向以来,袭人都不好意思仔细端详这个陌生人的长相。

    但是,现在,由于疑点在心里越存越多,以至于袭人宁肯破了这个戒,也要把这个陌生人好好地给看个明白。

    在袭人看上去,这小子也就和宝玉差不多的年纪,十五六岁上下,剑眉星目,很有股子帅气。

    而且,较之同样是男娃子的宝玉,这陌生客人似乎身板更加挺拔、气派更加豪迈。

    袭人心想:照这么个外观比较下来,要说宝玉会礼让其三分,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人家对方看上去气场要大得多呢。有种让人臣服的吸引力。

    哼!袭人转念又一想: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街头混混、小霸王的气场还比宝玉大呢,又能怎样?!我袭人偏偏不信这个邪。

    然而,袭人再看,这个想法就又有些动摇了:那陌生人踱起步子来,吃起东西来,都有种斯斯文文的文雅劲儿。袭人什么见识没见过,在袭人看来,这修养可不比宝玉差,行为举止比宝玉显得也更堂而皇之,且更有大家风度。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靠演戏才能具备的,而靠的是多年来的家教熏陶和长时间养成的习惯。

    现在想来,除却这陌生人在大门口的时候粗暴地谩骂过袭人,要给他减分以外,这个陌生人总的表现的确不差,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或者说,这陌生人真的具备一种非凡气派和尊贵风度。

    袭人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没有看清。

    甚至,她还用小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小心脏,她简直不敢置信,这不观察倒也罢了,袭人一观察起来,怎么就自己有种被蒙了的感觉,甚而,袭人吃惊地发现,自己有些心仪于这个粗鲁陌生人啦?!

    袭人被自己这样的小心思给吓了一跳,不禁自责道:难道说是自己自律不够,开始思春,见一个喜欢一个了吗?

    袭人马上提醒自己需要提高心里的防范标准,这样一提高防范,待袭人再仔细看这个陌生人,他哪里跟哪里都让袭人看不顺眼,也不再讨她欢喜啦。

    袭人心想,你以为你装出皇家气派能蒙得了宝玉这傻帽,就也能蒙住心明眼亮的我?!你以为你举止落落大方,说话有料有据,能让宝玉心悦诚服,就同样能过得了我这审慎量人的一关?!

    袭人心说:我还偏偏不信你这个邪,一定提高警戒,千方百计防范你对我家主人的欺哄。

    想到这里,袭人上茶、让座、端点心的时候,都无时无刻不在关照和观察着这个陌生人。

    “我说,宝玉,你家俩丫鬟咋区别这么大?”陌生人入座后,话匣子随即打开,说起话来好像在说自家的事情,非常地不见外。

    他继续说:“你看晴雯,杵在那里,整个就是一个傻大个儿,你说她心无旁骛吧,那是夸她呢,应该说,她其实就是有眼也看不清看不透。可你身边这个体贴人的大丫鬟就截然不同喽,那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什么?”宝玉笑问,对这个陌生人冒犯的说话全不在意。

    “简直就是通透成精啦,你看看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大灰狼看家雀儿似的有那么股子狠实劲儿,恨不得把我给吃喽。你再看她防范起我时的眼神,好像老母鸡正护着小鸡雏似的,狠呆呆的,生怕我把她这个小主人给怎么着啦。”

    哈哈哈。这是宝玉,心无忌惮地开怀大笑。

    难得宝玉这么开心。晴雯心想。

    陌生人说我坏话,宝玉他身为主人不辨别是非,只知道一味地穷开心,这只能说明宝玉傻、陌生人奸。袭人这样想。

    宝玉说:“多谢你夸赞。要不,我把这两个丫鬟都借给你使使?”

    “呵呵,罢了,罢了。”陌生人摆手。

    袭人脸儿有些挂不住,刚被陌生人给奚落了,此刻,陌生人又有一种嫌弃的表达。

    陌生人似乎看出袭人有些不乐意,于是,对宝玉说:“这人与人啊,都得是处出来的,才会相知、相熟、相爱护。你看你这大丫鬟,她那么呵护你,我怎么好夺人之爱呢?!”

    袭人急了,说:“这位公子,此言差矣,我袭人还真不是为呵护小主而不尽这怡红院大丫鬟的职责。起先得罪了公子,都是守怡红院大家规矩、按章办事的结果,全没有私心,还望您海涵小女子。”

    陌生人哈哈大笑,说:“嗯,宝玉,你这丫头如此尽职尽责,我看你要是不早收了她,早晚,我可就会抢走你的。”

    袭人心想:陌生人都这么说,我倒是看看你宝玉什么反应。

    宝玉笑着摆手,说:“我这里能独当一面、上上下下铺展得开,遇事能解决事情的就这么个得体的丫鬟。大官人,我不借你啦,你可得手下留情。”

    晴雯眨了眨眼睛,凑趣地上前说:“袭人姐姐金贵,不能轻易许人去帮衬,我倒是可以哦。”

    袭人先听宝玉这么说自家,很得安慰,心说:没白跟了小主人这么多年,他的表现终究没有辜负自己。

    但同时,袭人简直有种跌掉下巴的感觉:怎么小丫头晴雯能这么不害臊?!小主人对她如此的好,晴雯她竟然敢当着自己小主人的面表态,说什么可以去别人家。

    袭人跟着羞臊的很,却见晴雯大心大意的,不以为意。

第三百四十五章 替宝玉叫屈

    今天的木棉花开得格外地透亮,满树的红花兴盛而耀眼。

    站在木棉花树下的一行年轻人,他们各个看上去都粉红齿白,明眸善睐的,仿佛和这美景有一拼之功。

    不,是相得之美。

    黛玉对那个陌生的客人,可不像宝玉那么恭恭敬敬的。她似有怒意,很随意地说:“别装了,看你把我们怡红院的丫鬟给吓唬的。”

    袭人听了,更加震惊,难道黛玉和这个陌生人早就相识?而且,自己一脸的紧张和窘相真的那么明显吗?

    陌生人看着黛玉对自己流露出的不屑,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这黛玉的话正点中了他的笑穴一般。

    袭人又想了想,黛玉说的话不过是暗示给对方自己早已明了陌生人的底细,她可没听出这句话里有多大的幽默感啊。

    那陌生人哈哈大笑,是大度地举起了投降棋呢,还是以笑容在负隅顽抗?

    袭人纳闷地看过去,那陌生人依旧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定要死缠烂打到底的模样。看来,黛玉的话在他那里并不起什么作用。

    而宝玉呢,不同于黛玉的义正言辞,他简直就是没出息地在一旁赔笑。

    自己的主人还不如黛玉勇敢、直接,这让袭人有些失望。“这世道都是怎么啦?”

    黛玉见自己的话在陌生人那里没起什么作用,那陌生人依旧我行我素是,于是,黛玉再下一剂药,说:

    “我倒是想问你,现在外面风声这么紧,公主党的事情刚刚被皇上给打压下去,你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非要一大早就闯进来?也不怕御林军早班人马把你给抓回去?!”

    陌生人看了看左右,见除了袭人以外,宝玉、晴雯、黛玉都不是外人。

    不过,尽管是这样,从表情上,袭人也是看出来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宝玉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这是我的贴身丫鬟,你不用防备她。”

    袭人听了以后,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心说:我的小主子呦,你这话我得记一辈子。

    听宝玉这么一说,陌生人似乎放心下来。

    袭人见他直接摘了头上的冠巾,三下五除二地用湿布抹去剑眉上的划痕,一下子,露出了小女子眉清目秀的本来面目。

    宝玉和黛玉连忙上前一拜。

    和宝玉和黛玉的表现比起来,怎么晴雯傻呆呆的,跟陌生人身后跟班的似的?没有跪拜呢?

    难道她现在真成了陌生人这伙儿的?连跪拜都免了。

    “我到哪里,还不是给哪里带来光彩?”这女子傲娇地一扬头。

    袭人一听,这陌生人来头不小啊,否则不会口气如此之大。

    黛玉说:“响铃啊,我们现在这个社会还很粗糙,轮不上开始什么针对情感、人格进行辅导和疏导……你现在这样的表现,我也没法子给你指出什么、开导什么,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出于责任告诉你,你真的很自恋。”

    “本公主若不爱自己,哪能变得如此有主见、有魄力啊?”那个被黛玉称作是响铃的,乐呵呵地回复黛玉,依旧一付满不在乎的模样。

    原来是响铃公主啊!

    袭人也顾不得擦汗了,她一个跪拜,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诺诺地说:“公主大驾光临,小的有所不知,还望公主恕罪。”

    公主不动声色地看着宝玉,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对着袭人说的:

    “丫鬟,我给你作证,你可没有得罪我。如果说怡红院对我有过什么怠慢,那,我也全都记在你家小主的头上。”

    “万万使不得啊。”袭人苦苦哀求。

    晴雯上前扶住袭人的肩膀,说:“姐姐,公主这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别介意。”

    袭人当时心里就恼了,心说:“公主在此,连宝玉都一付吓尿的样子,你晴雯咋这么冲大个儿,简直是太目中无主啦。”

    心里虽然这么叨咕着,表面上,袭人还是很领情地对晴雯点了点头。

    宝玉故作不乐意,对响铃公主说:“再大户人家,也禁不起当今的大公主仗势欺压,说闯就闯啊。可以载入史册啦。”

    公主反而表现得比宝玉还委屈,不知道她这是为了抢占说话的赢家位置呢,还是真的如此这般需要诉说,只听她对宝玉说:

    “我承认,我是个穷公主,因此,你们都嫌弃我。四海之内,全不在我之掌控之内。我唯一能够再生、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嫁人,你们也别此刻不欢迎我,嫌弃我给你们团练的装备少,在皇上那里没有为公主党的罪名替你们申诉辩解……你们还是好好地等着吧,等我嫁了那胡人头子,到时候,心灰意懒地回来省亲,保准儿给你们带马带骆驼,好好犒劳你们。”

    宝玉说:“你这是说:等俺们此次失败了,往后就可以坐等你这个未来胡姬的奖赏喽?”

    黛玉说:“你们说话看一看四周好不好,怎么生生就乱弹琴、瞎露馅呢?还能不能好好地说一会儿话?”

    晴雯则上前说:“各位公主、小姐、小爷,你们都先别闹了,这青天白日下,竟说些赌气的话。咱们赶紧把最着急的事情给办了,总比意气用事地在这里掐架掐个没完要好吧。”

    袭人这会儿还真的不生晴雯的气啦,因为,晴雯在关键的时刻冲大个儿,还冲得很有效。

    黛玉、响铃公主依了晴雯的话,变得自觉自愿地跟在宝玉后面进了厢房,四个人把房门紧闭,在屋里说事儿。

    袭人被留在大门外,看守着不让人来访。

    袭人此时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梳理着早些时候发生的这些对话,她发现了几个问题:

    第一,响铃公主似乎有要事来找宝玉商量;第二,似乎,晴雯在响铃公主那里的地位要比宝玉强,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小主太弱,竟然还不如这一个怡红院的二等丫鬟。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黛玉,似乎在响铃公主那里都比宝玉更能说得上话儿,显得更有面子。

    这事儿闹的!袭人真的很替宝玉叫屈。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来弯弯绕

    当屋子里只有响铃、宝玉、黛玉和晴雯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跟在外面的时候不同啦。

    四个人再没有了相互调侃、掐架的兴致,他们一个个的,好像严阵以待,就要上战场的架势。

    “东西准备好了吗?”响铃开门见山地问。

    “不仅物资、人员调配好了,连路径也都在设置后又演练了几回,动作顺序还优化了一下。”宝玉禀告响铃说。

    看来,响铃此次来,就是为了那个计划。

    而晴雯带他们入定,就是在神识中一起回溯了一遍整个计划的调配和预演。

    响铃听了宝玉说的,她点了点头,但仍然一脸的严峻:

    “我知道,若此次不成,万没有可补救的机会啦。事情若败露,就只得一死以明志。”响铃斩钉截铁,好像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干嘛说些这么惨烈、绝对的话,让人无法承受?!”

    如果听这话,人们一定会觉得是黛玉的口气。以黛玉的娇弱、娇气,可以想象,也只有黛玉会表态出无法忍受的意思。

    然而,刚才说那番话的,实际上是宝玉。

    这确实让人咋舌。

    只可惜,袭人作为外人没有在场,也没有机会发出这样的惊叹。

    宝玉可是这仨姑娘们中间唯一的纯爷们儿,然而,四个人当中,也只有他在这里叽叽歪歪,说些个敏感的、带感情色彩的话。

    晴雯对宝玉很不客气地说:“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你也该节约自己的情感,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黛玉听晴雯这样教训宝玉,非但没有吃惊,反而帮腔于晴雯,对宝玉说:“大敌当前,无谓地消耗自己的情感,无非等于是把自己的枪杆子交到了敌人的手上。”

    宝玉对晴雯和黛玉的批评很不能接受,甚而,他做出的反应还有些过激,他抬杠道:

    “怎么就大敌当前不能宣泄感情啦?怎么老爷们就不能比弱女子更肝肠寸断啦?怎么我就不能是不一样的焰火,表达出我最真实的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你们一个个的,简直都变成了战争的工具、目的的靶子、无情的木头疙瘩!”

    三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蔫吧、好欺负的家伙这会儿却被自己一句两句中肯的规劝给激怒了,变成了一个从没被人看见过的、愤怒的青年。

    而且,宝玉表达愤怒表达地非常清晰、彻底,丝毫不怜香惜玉于晴雯和黛玉。

    黛玉说:“好吧,你随意,只是……不要耽搁了正事。”

    晴雯说:“正事来了。”

    她请宝玉、响铃和自己一道盘腿坐在地上,三人的双手拉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圆形。

    在晴雯的低声颂祷中,三个人闭目,渐渐进入了冥想状态。

    那黛玉在一旁吃茶陪伴,一点儿都不以为怪。

    待几十息后,晴雯指导响铃和宝玉慢慢收手,然后,请各自的神识重新回到了现实中来。

    在晴雯的轻声呼唤下,宝玉和响铃慢慢地张开了眼睛,从入定中逐渐走了出来。

    响铃对晴雯和宝玉说:“你们带着我整个儿地过了一遍计划中的场景,一步骤跟着一步骤的,一幕一幕,简直就跟真发生了似的。我看过以后,觉着你们已经安排得很好,连方案也有三个备份的,如此看来,我是应该放心了才对。”

    黛玉不动声色地说:“你一大早上闯进来,还不就是因为不放心吗?这下可好了。”

    响铃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说:“也不尽然。说到底,也还得看现场发挥,万一,哪个步骤有什么疏漏或大意,还是不免……”

    晴雯说:“响铃,你担忧的是对的,只是,不要被这担忧给吓住,到时候临到现场,别真成了你的一个忌惮。”

    响铃说:“不提,不提啦,现在咱们就放松放松。宝玉,快快上你家的鸡鸭鱼肉。”

    黛玉说:“什么好吃的你响铃没见过?!你这样来贫民百姓家搜刮民脂民膏,我真的很嫌弃你。”

    响铃说:“我大哥继承王位,那是实打实的江山。我大哥身边现如今最缺的就是黛玉你这种心明眼亮、敢出主意、敢做主,敢批评当权派的人。你,可是人才啊,我可不可把你引荐给我大哥啊?”

    宝玉说:“公主,公主,我这里求你啦,怎么吃喝,怎么搜刮民脂民膏,我宝玉都奉陪到底,我都没意见,就是不能……”

    黛玉替宝玉说话:“就是不能把林妹妹给送了人。”

    晴雯也学着宝玉的口气,接茬说:“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

    黛玉和晴雯相视一笑。

    响铃听出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甚为理解,她不禁就这个新发现皱起了眉头。

    待她仔细观察后,响铃说:“不对啊,你三个在一起时有股子和谐默契劲儿,实在是让我这个头目级别的大人物都感到自己在这里是外人,也怪不得门口那个大丫鬟见到晴雯就极力掩饰要掐死她的愿望。”

    晴雯止住了响铃,说:“公主大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么左捅一个篓子、右拆一座桥的,谁还欢迎你?谁还给你卖命?”

    响铃乐了,说:“晴雯,我算看明白了。你这个人根本不糊涂,你就是四下里装糊涂。”

    黛玉说:“公主啊公主,我真真舍不得你远嫁。为此,我们所有的小伙伴们都苦心一诣地在这里努力不懈,你可倒好,还在团队内部拆台,乱发言,乱比划。干脆,你嫁成了得了。”

    响铃叹了口气,说:“什么叫寡人啊?就是孤独的人。人在高处不胜寒啊,连由着性子说出点真谛都不被允许。我嘛,不是君王,却一生要尽到辅佐君王之责,所以啊,既然孤独是我的宿命,我也选择孤独。无欲则刚,不怕孤独的我就敢直言,看你和黛玉能把我怎么着?!”

    响铃公主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在说:我响铃公主宁可孤独,也要在朋友面前直话直说,不来弯弯绕。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时不我待的时代

    “这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你们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可以轻松一下啦?”

    看来,响铃公主对晴雯和宝玉的预演很是满意,这一旦不再紧张了,马上,响铃公主身上那股子纨绔子弟的劲头就冒上来了。

    “可别这么大意,还是审慎为好。”

    黛玉提醒说。

    她深知道,这计划即便是预先演练过上百遍,可到临上阵的时候,说不准什么变数就会打乱节奏,或者发生节外生枝,再或许,还会有致命的、不可预见因素扭转本已设置好的结局,故而,黛玉提倡大家伙都保守一点,稳扎稳打一点。

    “大可不必,”响铃对黛玉摆了摆手,说:“这,人之命啊,天注定。黛玉你记住了,人算,不如天算。”

    晴雯嘟起小嘴,破天荒地表露出生气的神情。

    响铃问:“晴雯,难道你不同意我的说法?”

    晴雯说:“要按照公主的这种宿命论,那我们这伙人还苦心一诣地筹备个啥?不如去撞大运好了。”

    响铃冲晴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她一指宝玉,说:“本公主就这个话题请宝玉替我代言。”

    宝玉没想到响铃会点兵点将地点到他,他苦笑着说:“响铃公主此话并不是消极的态度,她是对我们的计划放心,但对计划的执行效果没谱,才会流露出这种将命运交给上天的说法。这说法里也包含着对我们这些小催吧的宽谅,意思就是,要是万一计划不得逞,咱们一个个地也不要难过了,也别怨天尤人的,因为,这最终结果,都还是命运说的算。”

    响铃哥们义气地一拍宝玉的肩膀,说:“嘿,让你给说着了,宝玉你领会得恰到好处,就是这个意思。”

    黛玉撇了撇嘴,没有再搭言。

    宝玉看见了,以为黛玉是嫌弃自己顺着响铃公主的意思说话呢,就一再地提醒自己要低调,于是,他低下了平日里高贵的头。

    这个直肠子、无所顾忌的公主问黛玉:

    “我说林姑娘,你这样冷眼对宝玉,可别怪我们错以为你是不赞成本公主的观点呢。”

    黛玉说:“公主这番好意,经宝玉这么一解释,我也是懂得了。我只是气那宝玉,没个对自己严格要求自己的意识,公主作为大BOSS,可以这么如是说,这是公主体恤宽解下人,让下人在不背思想包袱的情况下好轻松地上战场。你宝玉可倒好……”

    宝玉一听,吓成缩头乌龟。

    黛玉见宝玉对自己的批评能够诺诺地点头承认,也就消了一番气。

    晴雯对黛玉说:“林姑娘,你嘱咐的对,大BOSS可以大度、宽谅人,咱当小兵的可不能不严格要求自己。”

    宝玉拍掌笑说:“呵呵,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时而唇枪舌剑,时而和风细雨,我算是看出来了,晴雯,合着你们俩个是穿一条裤子的,联手挤兑我不是?”

    黛玉掩口一乐,她和晴雯都冲天白眼,根本对宝玉的问话不予回答。

    响铃说:“好了,好了,你们也闹够了不是?我这会儿提议大家伙玩耍起来,有啥子不可?”

    宝玉说:“没啥不可……就是缺了小宝不好玩。”

    小宝一脚迈进大门,说:“说曹操,曹爷就到。你们老实交代,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说我什么坏话啦?”

    袭人跟着进来一个作揖,说:“公主殿下,这厮,我是拦也拦不住啊。”

    晴雯对小宝说:“我们没说你坏话,我们只是说你和茗烟都是厮。”

    小宝鼻子差点气歪,连说:“晴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可跟你没完!”

    宝玉说:“茗烟那两下子拳脚可比你强多了,你咋还嫌弃人家和你的秉性相像?这是歧视人家是奴才,应属于等级歧视。”

    黛玉说:“宝玉,难道你读过的马列卷都当饭给吃啦?此乃阶级歧视,非等级歧视也。”

    小宝气歪的鼻子重新正了过来,但是,嘴巴却一撇,委屈地说:

    “你们别当着公主给我乱扣帽子,什么阶级歧视啊?我又不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最近,皇上发动的严打可害苦了俺们听鹂馆,俺妈都快破产啦,若要阶级划分,怎么也该是个城市小业主吧,应该不是被朝廷打击的对象,而是被教育、帮衬的对象吧?”

    响铃一看小宝这是真的上火了,不由地,她心善的一面给激发了出来,她忙说:

    “不打紧,不打紧,最近皇上忙我的大婚一事,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关心、帮扶你们这些落后阶层,只要你们不造反,不颠覆我大周天下,保证都不在衙门的严管、严打之下。”

    响铃这么一说,让小宝更加将信将疑起来。

    小宝说:“公主啊,你这话远没达到让我小宝吃定心丸的程度,想我沦落成和茗烟一个待遇,这说明了什么呢?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国家就要变成一个以强军为重的国家,全民征兵,城市贫民和奴隶一样去当兵、去拼命。”

    响铃听了,咋了咋舌,说:“想不到城市百姓怨声载道,连小宝都对国策有微词。”

    黛玉说:“公主,你别听他的,他是代表了一部分人发声,可是,目前时代主流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生死存亡,你死我活,这样的时代,如果不穷兵黩武,那简直就只有灭国这一条道路啦。”

    小宝见宝玉的林妹妹竟然当着响铃公主的面驳斥自己的观点,很是有些不高兴。

    黛玉看在眼里,就说:“哪里有三代以上的富裕和亨达,这个时代,就是把每一个人都打回到原型,也就是:他自己有什么水平,就展现出什么水平来,和家史、和人脉渊源、甚而都和文化程度不完全相关。这个时代,是出人才的时代,也是出蠢材的时代。”

    小宝觉着虽然黛玉说话虽然不中听,过于直接,很容易伤人,但是,黛玉这句句话都让人觉着她是发自真心的,且经过了头脑的思考。

    黛玉并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世俗之人,为此,小宝还真的很重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小宝并没有嫉恨黛玉,反而,他点了点头,说:“的确,这是个时不我待的时代。”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哥几个还愣着干啥,还不耍起来?”响铃公主调皮地眨着眼睛。

    晴雯心想:“这公主玩性太大,就这样,可怎么带队伍?”

    黛玉心想:“临阵不慌,大局不乱,我给公主你记上一笔。”

    小宝心想:“我就知道你们离不开我,我一出现,你们就想起玩耍来了,让我好有存在感。”

    袭人心想:“这公主可是个靠谱的?将来若是公主党犯了事,她这一黄毛丫头可能罩得住大家伙儿?我怎么看,怎么觉着玄。”

    宝玉心想:“就等公主你这句话呢,成天价听老爹功名利禄地在耳边磨茧子,成天价听薛蟠之流谈爱国黩武也是听出逆反心理啦,就单单公主是个真性情,啥时候,啥情况,她都能真情流露,且不知掩饰,真真是个真人。”

    公主一句话随便抛去来,她准没想到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反应,都会在嘀嘀咕咕。

    ……

    正要商量该如何玩耍之际,薛蟠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麝月,她对宝玉一个请安,说:

    “这位大爷硬是往里闯,不准通报在先,丫头我实在是拦他不住啊。”

    宝玉一脸轻松,连说:不碍事不碍事。

    麝月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下。

    薛蟠进来,响铃也不抬眼皮,这时候,可是显出主从尊卑来了。

    薛蟠急吼吼地对公主报说:“这外面乱的很,出事啦。”

    大家一听,好奇心被吊了出来,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响铃上上下下地打量薛蟠,然后说:“连我们京城霸王都着忙着慌的,我看是真出事啦。”

    听者都还当响铃公主是在说笑话呢,除了晴雯和黛玉以外,他们一个个连忙赔笑。

    薛蟠认真地说:“真的不骗你公主。”

    响铃说:“既然是真急,那就请说来。”

    薛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清了清嗓子,说:“京城老百姓都慌神啦,有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趁着皇上领着御林军到塞上秋点兵,钻空子,深夜偷袭京城各处。今天早上一清点,有百十来户都遭了劫。”

    小宝一听,摩拳擦掌,说:“那咱还玩耍个啥?祖国现正需要咱们呢。”

    宝玉说:“小宝,你能不能听人家说完再表态啊。”

    小宝说:“我若不现在立马表态,能引起公主对我的重视吗?宝玉啊宝玉,我这辈子怎么净赶上你拆我台?!”

    宝玉吐了吐舌头,这才收回了话。

    黛玉也批评宝玉,说:“宝玉,不是我说你,怎么小宝做什么事,你都有直戳其要害,不让他露出尾巴你就不罢休是怎的?!”

    小宝一听黛玉这话,终于寻思过味来,也对宝玉说:“黛玉妹妹要是没指出来,我还没有意识到,宝玉,你就是故意为之,每每,似乎是在接我的茬儿、捧我的场,而其实,你那却是在拆我台、露我马脚。”

    宝玉白眼道:“马脚在哪里?”

    小宝从来在嘴上没有吃过亏,让宝玉这么一问,倒还平生第一次地卡了壳儿。

    响铃公主说:“你们叽叽喳喳的,有没有点正事?我这等着薛蟠给汇报呢,你们倒好,一点都GET到这一点,心里还有主子没?!”

    一个个的,他们立时咋舌、闭嘴,老实了下来。

    薛蟠继续说:“现在还没有查到是哪个帮派所为。”

    小宝舒了口气是,说:“皇上不急,你薛蟠急啊。咱们可以放心玩耍去了,至于抓坏蛋,那不是御林军的事儿吗?”

    响铃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薛蟠,不是咱家的事儿咱们少操心,收好了心,咱留在精神头儿在我大婚那天再办大事。”

    宝玉点头。

    这一次,在黛玉看来,宝玉是真心赞同响铃公主的说法,而非先前的为赞而赞、违心而赞。

    薛蟠急了,说:“关键的是……”

    响铃公主说:“薛兄,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紧张、这么以天下事为己任啦?没有‘关键’好不好,咱们一起玩耍去。”

    薛蟠苦笑着说:“关键是那帮歹徒自称是公主党。”

    啊?!

    在座的一个个,这下子是真给惊住了。

    鸦雀无声。

    隔了有半晌,小宝第一个缓过神来,说:“哪个厮如此大胆,敢冒我公主党之名而行天下大不违之事?!该杀!该杀!”

    薛蟠说:“这烧杀掳掠的,我们的名声都给这帮挨千刀的祸害啦。”

    响铃公主更是被气得咬牙切齿,说:“公主二字岂是这帮屌丝歹徒可以用的?!辱我名!辱我名!”

    黛玉说:“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才敢如此大胆,妄用公主之名来为非作歹。”

    袭人私底下偷问晴雯,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着蹊跷。”晴雯回说袭人道。

    宝玉听见了,问晴雯:“你说觉着蹊跷,是什么意思?”

    晴雯说:“公主党的罪名,并没有得到皇上的赦免,只不过,皇上放了公主党一马,暂时不予追究。现如今,突然就有人冒公主党之名,行不义之事,分明是在栽赃公主党,陷害公主。”

    响铃道:“宝玉,你说的再正确不过啦。想我一世英名,竟然毁于栽赃。不公啊,真是不公平。”

    小宝可是找到了响铃的短处,在伤口上撒盐,说:

    “我一向觉着公主大度、体人,怎么这会儿却突发感慨,说什么不公平。世间对俺们老百姓来说,那是千千万万的、千真万确的不公平。这回,竟然好不容易轮到公主也大呼不公平啦,这让俺们这小老百姓很满足,突然觉着人间正道是沧桑,苍天有眼也公允,直把公主拉下马。好!好!好!”

    薛蟠上去,就给小宝的屁股是来了一脚,说::“实在让人想不到,到这番地步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幸灾乐祸?你还是不是公主党党徒?”

    小宝哎哟哟捂住屁股,痛苦的表情就说明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小宝说:“我若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那还算什么合格的公主党党羽。”

    响铃看了看大家,很具领导风范地说:

    “玩耍,那是无聊中之对抗无聊之举。现如今,咱有了案子在身,恶名在案,咱们若再贪玩,自己都得耻笑自己。咱是有理想的有为青年,让他们这些冒充咱们的人见识见识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抓大放小

    大家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茗烟跑了进来,急吼吼地说:“报告。”

    上气不接下气的茗烟所叙述的正和薛蟠说的大抵相同。

    另外,茗烟还带来了新的消息,听说那受损失的一百零八家店铺正在召集代表,要和朝廷理论呢。

    宝玉一惊,说:“竟还有这等闹事法儿?!看来有挑事的。”

    黛玉沉吟了一下,说:“这不会是某个集团要影响公主大婚而设置的阴谋吧?!”

    响铃公主跌坐在座位上,说:“真是一息刚平,一波又起啊。烦。”

    宝玉说:“响铃公主,你现在不好露面,我们几个商量个计策,先暗地里追查一下,待有了什么进展,随时向你通报,你看可以吗?”

    薛蟠直着嗓门嚷嚷着:“若是被俺抓住了那嫌疑犯,绝轻饶不了他。”

    响铃看大家群情义愤的,比自己还要上心,于是嘱咐大家伙说:

    “那好吧,我和黛玉在这里等信儿,晴雯,你也跟着,还女扮男装,作那个小书生,去协助宝玉他们一起纠察。”

    晴雯点头。

    袭人听了响铃公主对晴雯的安排,很是有些诧异。

    第一,她觉着响铃公主和晴雯不是一般的相熟,否则,晴雯也不会一直站在响铃公主的身后,好像一个贴身保镖;这第二点呢,就是,晴雯对响铃的任何话都能有所理解,俩人不是一般的默契,好似响铃公主的任何想法都能够得到晴雯的有效回馈似的,可见信任颇深。

    当袭人这样去解读晴雯和响铃公主的关系时,以往,因小主人宝玉而争风吃醋的心态也就烟消云散了。

    袭人的直觉让她敏锐地感知到这帮团练人员之间人与人的关系,特别是每个人和团练的灵魂人物——响铃公主的关系……这些,都远远超出了怡红院,乃至大观园人际关系的范畴和影响。

    虽然,袭人只作为旁观者在敬服着和冷眼观瞧着宝玉身边的这些人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变化,但是,袭人是理解的,也能够接受晴雯在这个团队中具有重要作用的事实。这,就颠覆了袭人对晴雯曾经有的敌意。

    因为,晴雯的存在价值已经超出了与袭人休戚相关的怡红院里的生活价值,故而,袭人还有什么可嫉妒的呢。只有惊叹和仰止。

    果不其然,宝玉如袭人所料想的那样,临到该出面、下手的时候,宝玉这个公子哥轻易不会自己亲自出马,而是喜欢调兵遣将。

    只听宝玉对晴雯发话了,说:“晴雯,我看现如今公主党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不,我们这些公主党的骨干分子先都不要出面啦,免得招人耳目,先就由你以小书生的打扮,去探访四处一下,给我们个汇报。”

    晴雯着了一声,表示领命。

    众人见响铃公主不住地点头,就知道她很是赞同宝玉的这个决定。

    只薛蟠一个人在众人中气呼呼的,他说:“这么关键的事情,就交办给晴雯一个人,合适吗?我倒是街头巷尾的帮派脉络齐全,可以出去主打。”

    宝玉摆摆手,对薛蟠说:“可别,薛学兄,我求你啦,你先慢着。”

    薛蟠有些个不高兴,不知道他是因为这回的建议被宝玉给先提请了,还是因为自己没能领命不算,还受到宝玉这小子的阻隔和牵制。

    宝玉也看出来薛蟠不对心思,就连忙对薛蟠解释说:

    “薛学兄,小弟的意思:不是不靠您的人脉和资源给咱公主办事,谁不知道啊,您随便在京城洒洒水,就能闹个天翻地覆,你这个小霸王动静太大,着实会引起那些嫉贤妒能的老家伙们的不满,到时候,专盯上你,就是把咱们公主党给搞死的节奏。”

    薛蟠听这宝玉的话很有道理,尤其对自己在京城这一带口碑和名誉的肯定,更让薛蟠听着舒服,也就自然不再那么赌气了。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宝玉派遣晴雯的布置。

    薛蟠这边被宝玉给摆平了,可是,小宝又冒出了头。

    小宝说:“我这人小心细,又事事低调的,其实,我愿领命,和晴雯一道去探访。”

    响铃看了一眼小宝,没作反应,好像还在细细琢磨着这个可能性到底能有多大。

    晴雯对小宝说:“你搭档上我,我们在一起,肯定能比较开心。”

    薛蟠叫道:“干嘛呢!干嘛呢!都火烧眉毛急得要死啦,还什么讲求开心,你们当这领任务为儿戏呢,随便穷开心呢?!”

    响铃说:“嘿嘿,我说薛蟠,咱们作领导的,可得抓大放小,怎么你揪着细节就不放,那还让下属怎么个干活法啊?!”

    薛蟠被公主这么一说,有些个难为情,不禁摸着脑袋嘻嘻地赔笑,说:“我还不是着急给急成这样的,我恨不得立刻把那敢冒名顶替咱们、为非作歹的坏蛋给早点抓到。”

    “心急,”宝玉冲着薛蟠调皮地一眨眼睛,说:“你心急,就能吃到热豆腐?!”

    响铃公主说:“作领导,就合当着该不理具体事情,什么明察暗访,什么递话挖坑,什么没戏造戏……这些具体的事,让下属去做好了,咱们只看结果。”

    宝玉对薛蟠吐了吐舌头,薛蟠马上就理解了。两人心里估计正在对话,说:“兄弟你看,这个公主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她是甩手掌柜不假,可累死了一个个的下属。”

    小宝说:“晴雯,我跟你走比较踏实,毕竟,你虽然功夫不深,可是有皇家禁制保驾护航啊。这样,我这个跟班的料想也不会在路上吃大亏。”

    袭人一听,这似乎又是个什么故事。

    晴雯笑了,说:“皇家禁制只能附体,不能应用,这是千古之理,你难道忘记啦?”

    小宝大吃一惊,说:“多亏我现在多和你说了这几句,怎么着,原打算出门,能一路得到你的保护,现在我可知道实情了,我这个四六不靠、武功水平二愣子的还得随时保护拥有皇家禁制的你,这……我能不能现在改主意,不去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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