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拔腿就走的是谁
飞上树梢的茗烟真地一下子就隐身不见了。
且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几息过去了,仍然没有消息。
在竹林下面的人们都热切地张望、等待着……
“果真?”大家伙虽然没说,可都在暗自思忖:“连老张都难以过的第二关,就这么让没啥修为的茗烟给踩着热石头过河般、给轻易穿过去了?!”
人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如果此次茗烟能过去,那么,几位黑衣人多少有些脸上挂不住。那可是集体荣誉啊!
晴雯屏气谛听……
在她,当然是希望茗烟借着自己喜欢的石头发功,然后顺利过关。
没一息的功夫,就听到地面上传来拨开竹叶的声音和凑近人堆儿的脚步声。
晴雯放松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老张则裂开大嘴在笑。
不大一会功夫,茗烟就满脸黑气、一瘸一拐地从密林中回到了大家扎堆儿等待的地方。
“怎么回事?”晴雯问。
“还以为你过关了。”老张不无戏谑地对茗烟说。
茗烟低眉耷拉眼的,说:“石头功这种方法,咱没选错。咱错,就错在计算上,用咱这点功力来助力,也就只能飞出去一半行程。我这不是也掉了下来?”
黑衣人们听后,笑了起来,完全不掩饰黑衣人自己与茗烟之间紧张的竞争态势。
“你们要是行,你们来试一试啊?”茗烟明显感到了大家伙儿轻视的笑意。
老张说的很诚恳:“我若上不去,他们几个也难上去。”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密林里,出不去,也回不去啊?”茗烟是最吃不住劲的,一下子就露出了爱抱怨的尾巴。
晴雯说:“都成功一半了,你还抱怨,真是没旗子。”
茗烟顿时如蔫茄子一般不说话啦,因为他听见了晴雯的前半句话:“成功了一半”。看来,晴雯真的认为离成功还有一半的距离。
“这人和人的区别咋这么大!我看到的是我自己的失败,你看到的却是我已经成功了一半。”茗烟不由地点头,对晴雯称许有嘉。
风铃也点头说:“这正印证了一种说法:人不是以阶层来分类的,人是靠知识和态度而有分别的。”
茗烟一向以来处处给风铃面子,即便是风铃的观点和自己的相抵触,茗烟也会想方设法地迁就风铃。为的就是风铃这笔杆子回去会给自己做文章做宣传,然而,越接触下去,茗烟就越觉得风铃讨厌,他实在是有些不能忍了。
怎么就有人有特权,可以天天凭着一张嘴四处混饭呢?做什么,却什么不灵,偏偏,有着总要品评、发表观点的习惯!
茗烟心说:“好,风铃,你说什么,我都让着你,可是,你这不停地发表意见的知识青年的优越感,和有闲阶级肩不能挑手不能扶的懒惰,早晚会让你吃亏的,不需要我亲自教育。”
见大家伙儿,包括茗烟和老张对自己说了一半的话均有所期待,晴雯清了清嗓子,继续给大家伙打气,说:
“让我们再重新来研究研究。你们看,我师傅能够长笛一啸飞身过关,不仅是因为借由了自己心爱的曲子,更是因为他攒足了功力、足够他飞身出去。”
“我们不是没有那么多功力嘛。”风铃接话说。
“是你没有功力,”茗烟再也忍不住了,虽然有求于风铃,可是,风铃这人的脾性实在是和他不“合炉”,茗烟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了:
“你没有功力,不代表俺们都没有功力啊。”
风铃笑了,早知道茗烟对自己有意见却一直压抑着,风铃这才故意这么说,以激起茗烟的脾气。
他每每深入生活做报道,就要看着人们撕下伪善、虚荣、客套的伪装,真实的发生人与人之间的互动。
风铃故意激怒茗烟,还乐此不疲。
风铃看到茗烟动怒也不马上罢手,继续故意说:“我虽然没能耐,可好歹我自己心里有数啊,不像有些人不自量力,夸下海口,结果,真正做起事情来,并不比别人强啊,照样还不是一样折在密林里出不去吗?!”
茗烟哪里受得了别人挑战自己的能力,他既没有韦小宝能屈能伸的灵活性,也没有韦小宝的脸皮超厚,茗烟经风铃这么一激,简直要暴跳起来。
晴雯见茗烟脸红脖子粗,正要和风铃对峙,她知道拦也无益,于是就特意岔开了话题,对大家伙说:
“时间紧、任务难度系数大,看来,我们成功的另一半要靠大家一起来努力啦。”
黑衣人们纷纷说:“小书生,看你主意,我们听命就是。”
老张也点头,表示授权。
茗烟按耐住自己躁动、挫败的心绪,满怀期待地注目晴雯。
晴雯镇定地说:“看来,此关,单打独斗是过不了啦,我们只有携起手来,打配合。”
茗烟一听,马上就从风铃的身边拔腿而走,心想我可不和你一起打配合。
风铃摊了摊手,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晴雯一步走到风铃的身边,对大家伙来说:“我和风铃一起做示范,试一试,看看这样可以不可以。”
茗烟在晴雯的背后吐了吐舌头。
风铃很不自信,当听说小书生要和自己一起打配合来过关的时候,简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己没啥武功,不招人待见,却得到了小书生主动要求合作,忧的是老张和茗烟都没成功过去的关卡,自己会不会马上就得给搞砸。
晴雯拽住风铃的手臂,说:“风铃,你说一说,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风铃说:“那还用说嘛?当然是我的笔杆子喽。”
晴雯说:“那好,我们俩就打配合,试着用你的笔杆子来发功。”
风铃说:“笔杆子那是比喻的说法,笔杆子,指的是我的文采。文采,怎么用来过关啊?”
“我说书生,你莫不是在做梦娶媳妇吧?”茗烟也跟着在旁边添油加醋。
晴雯瞪了一眼茗烟:“茗烟,要不,咱俩打配合?”
茗烟一听,吓得缩了头,心说:“我这刚败下阵的心理阴影还没消除,要再来一次失败,估计我的小心灵还不得垮了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如何打配合
晴雯说:“笔杆子就笔杆子吧,咱们来一起试一试。”
风铃不禁感叹说:“小书生,难怪……那个谁,她喜欢你,你的确有胆识有气魄,也很有独创精神。”
茗烟说:“嘿嘿,别跑题啊,该干嘛的时候,咱们就干嘛,绝不含糊。而且,你别忘了,”说到这里,茗烟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风铃:“小书生他是个男生,你这么含情脉脉地看他、赞他,就不怕大伙儿对你有看法有意见?!”
风铃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茗烟一眼。
茗烟却很高兴,第一为惹恼了自己讨厌的人,第二是有些自得于自己怎么这么会恫吓别人呢。
晴雯说:“茗烟,你学学你主子宝玉,他什么时候没事就说一些小话儿挤兑别人啦,那是小市民的作风。真正的公子哥,对别人大度得很。你,也是我心目中的公子。”晴雯最后一句,不失为一种鼓励。
茗烟觉着晴雯这么久了都没有批评过自己,自己虽然在众人面前被她批评得有些脸上挂不住,但是,他转念一想,晴雯批评得对啊。
可不是嘛,宝玉可从来不这么叽叽歪歪,不会从小事、小的方面打击异己。
想到这里,茗烟还真有些惭愧,不觉低下了头。
风铃说:“小书生,你说,怎么个开始法儿呢?”
晴雯说:“听说你著有大悲咒的诠释,里面应该内含能量,不如你就现在诵读出来。”
风铃笑得很灿烂,坦然说:“那本大悲咒的诠释,是我应景之作,是用来交作业的,可不是什么发自内心、不得不吐的心里动能。”
晴雯说:“那,你有什么著作是在本心驱动下激情创作的?”
风铃想了想,不禁掩面,不好意思地说:“我激情创作过的,都是些男欢女爱的小曲儿,上不了大雅之堂。”
晴雯说:“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男人不钟情啊?这也没啥丢人的,不妨拿出来读一读,说不定,我们正是借你作品的能量飞过此关的。”
风铃说好的,于是乎,他开始在自己的行囊里翻找起来。
老张说:“既然是打配合,那么,晴雯你拿什么来配合风铃呢?”
茗烟插话说:“她能有什么特长啊?我看也就是做个饭、提个包、唱个山歌……”
晴雯说:“我真的是一无长物,也就是会教学。”
茗烟说:“你这么说,是想说你有师尊、你有管理学生的能力吗?这本事能用于通关吗?我表示怀疑。”
晴雯挠了挠头,说:“的确不能。”
茗烟说:“你那小绣花针也就是个摆件,杀不得人、劈不了竹子,我看也就能充当个绣花针,你该不会是用它……”
晴雯点了点头,说:“虽然用绣花剑来绣花有些太女人气啦,可实在是,我身上除了管理、教学能力,真正的技术能力也就是绣花啦。”
“切。”茗烟对自己青峰功的师妹如此的没出息,他没法同情,只有嫌弃。
老张怕晴雯脸皮薄,受不了茗烟如此嘲笑,遂来助阵晴雯,说:“小书生,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太认理啦,那茗烟说你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照这样下去,你哪里还有信心带队伍啊?”
晴雯笑说:“老张,你放心,我不至于因这点小事而乱了心绪、乱了章法。”
茗烟说:“有些人越乱,越出活儿……没准,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风铃对晴雯说:“小书生,亏你厚待这个茗烟,你看,他处处和你作对。”
晴雯说:“他是寂寞的。”
茗烟眼睛一红,说:“你最了解我啦。但是,我也求你现在别废话了,赶紧和你的搭档一起动手吧。”
晴雯点了点头,她后退了几步,拿出绣花剑,振振有词:“妈咪妈咪哄——,穿针又引线——”
在晴雯的颂祷声中,绣花剑真的把地上的落竹叶给一一穿了起来,连成了一个绿色叶子做出的飘带,飘带随风,越来越长……
风铃看晴雯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明白这是要让他马上启动起来,于是,他振作起精神,翻开自己的书卷,将自己的旧诗作朗读了出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姑娘一去兮不复还。”
茗烟对老张说:“嗯,明显是失恋的时候留下的诗句。”
如此诗作一出,竹林抖动,好像也感同身受了风铃当初的失意。
人们见连竹子都有人类的情感,不禁也动容,立时间,气氛变得哀伤幽怨。
此刻,晴雯手上绣花针绣起的竹叶飘带越来越长,好像一支不断生长的藤蔓……
风铃见众人听了自己的诗句脸上都挂着悲哀,不禁有了被知遇的感觉,一下子,底气就足了起来。风铃继续诵道:
“浊酒一杯家万里,媳妇没影儿归无计。”
“好!”茗烟很是认同风铃的这句感慨,的确,他茗烟不也和风铃一样,是王老五一个吗?!家在万里之外不说,连个想象中的媳妇儿的影儿都没有。
茗烟说:“一会说,姑娘一去兮不复还,一会又说,媳妇儿没影儿归无计。这狗悲催的。”
此刻,晴雯的竹叶飘带已经卷成了一个竹叶的“旋涡”,竹叶飘带画着圆圈,正在围绕着旋涡旋转。
在旋涡的中心,形成了一股向内的气浪……
且气浪越涌,越强劲……
“君说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刚诵读到这里,大家伙儿就觉着从密林的竹叶上方开始淋起雨来。
而晴雯手上如鞭子的竹叶飘带则在向旋涡运转的过程中,打散了飘来的雨滴,让晴雯和黑衣人们都免受了雨淋。
“看来,我们开始在慢慢地做到。”晴雯不忘鼓励风铃。
同时,她开始合计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能量与风铃的能量合二为一。
风铃正搜肠刮肚,看来平日里的习作多为应景之物,到了真正需要自己发自内心的作品时,却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多少激情驱动下的创作作品。
风铃沉吟了许久,终于,再一次开口:
“江畔独步寻花,
梦里边角联营,
都说红楼梦好,
不知金瓶赏梅。”
正说道这里的时候,晴雯的竹叶旋风已经虎虎生威,带着不可一世的王者之风。
而风铃的小情小调也风味有嘉,品味独到、发自真心……
“老张,我怎么都看不出来两者搭调,难道这样也能打配合吗?”
这提出疑问的,自然的茗烟。
第四百二十七章 观点有点反动
“春风吹,战鼓擂,美人醉,盼君回,捷报飞,壮士归——”风铃在众人的关注下益发卖力地诵读起来,从嘴里飞出的诗篇越来越美、越来越给力。
而晴雯此时的绣花剑也不输给风铃,已经抖出了长长的竹叶飘带,并形成一个漩涡形的飞转,旋涡的中心明显已经产生了吸力,这吸力虽然不大,却越来越汇聚、越来越强盛。
在众人看来,她两人各自生发出两股能量,一个靠写作在产出,一个靠天生绣娘的绣花本事。
两股力量都分别发挥了出来,只是,还没有合二为一的契机。
“一个人是条龙,三个人就成了虫!你看你们俩各自显摆各自的,哪里符合你们起先定下来的‘打配合’?!”茗烟在一旁说着。
晴雯也知道茗烟此话正切中了要害,怎么看来,这诵读和竹叶旋涡也不搭调。
晴雯很自知:自己的能量也就这么大,虽然能形成理论,却没有能力完全付诸实际;虽然自己可以就对策和观点与大家交流、并指导大家,可到了自己运用的时候,凭晴雯的能力能够真的把控并做到,则又得另当别论。
晴雯一边旋转着竹叶旋涡,一边心里担心着。
这时,竹林的深处传来师傅的笛声,笛声悠扬婉转,且连绵不绝……
晴雯仔细谛听的一刹那,自己旋转旋涡的节奏一下子就和笛声的节奏合上了节拍。
而风铃在听到这悠远、舒缓的笛声的一刻,不自主地,他自己朗诵的节奏也完全与笛声合了拍,笛声自然而然地与朗诵融合在一起,尤其是此时的笛声,在与朗诵融合后竟然担当起了朗诵诗句时不可或缺的背景音乐。
此刻,最感动的不是晴雯和风铃,而是众人。对于大家伙来说,能单独听见风铃朗诵自己的原创创作,已是一种机缘,特别是在这远离家园的他乡,这样的诗句就更容易引起共鸣,而能够在舒缓、不违和的音乐下听到朗诵的诗句,让人格外感到一番哲理与诗意的美,如入教化之旅……
人人听得入了迷,甚而,有个别人都感动地掉下了眼泪。
而笛声在晴雯舞动的竹叶旋涡中更是有节奏地悠然而起,声音更加清丽、高妙……旋涡似乎在吸收着这来自笛声的营养和能量,转化为生生不息……
真的,竟然是师傅的一曲笛声救了晴雯和风铃这一关,让本没有相关性的两股能量——竹叶旋涡和诗歌朗诵随笛声成为了一体……
这种力的汇合,不是一加一的关系,而是成倍递增的关系。
晴雯不仅明显感到自己的能量得到了增加,她更觉着风铃的诗句朗诵也是越来越美、越来越沉静、越来越富有音乐性……产生了相互激发的作用。
看似是互补的关系,在笛声的作用下,晴雯和风铃所生发的各自的能量有了关联,形成了多元素叠加的一体。
此时,旋涡的吸力竟然将朗诵声吸附了进去,朗诵的声音因此在晴雯他们听起来,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清晰……
晴雯竹叶旋涡在吸附了足够多的声浪和诗句之后,突然爆破般放大了旋涡的体积……
旋涡的吸附力量在旋涡体积膨胀的情况下,大力吸附着周围的竹子,甚而将一根根高大参天的竹子给连根拔起,将地上的土壤也掀起三尺……通通吸入到自己的旋涡中。
老张和黑衣人们紧紧地抱成团儿,才险些没有被吸附进旋涡里去。
就在这个晴雯已经控制不住局势的时刻,笛声“啪——”地一声停歇了。
曲子还没有奏完,被旋涡吸附得飞身而起的茗烟、风铃都重重地跌回到地面上。
晴雯再看四周,是一片龙卷风刮过地面的重灾区景象。
“看,前方就是断崖隘口了!我们的第二关已过。”晴雯欢喜地指着远方,给大家看。
茗烟说:“哎呦呦,要不是师傅及时中断了笛声,那旋涡的吸附力那么强,估计现在咱们还在黑洞里飞着呢。”
老张着实在擦着汗,一脸后怕的表情。
晴雯满不在乎地说:“做什么事能不用牺牲啊?!我把握不好的尺度,我师傅替我把握了。这是……”
“是好命,对吗?”茗烟酸不溜丢地替晴雯说。
“这是因缘。”晴雯用手里的绣花剑柄敲了一下茗烟的额头,仿佛在说:“嗯,让你总挤兑我,教训你一下!”
风铃自始至终,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然而,属他最镇静,也凡事最有团队精神、最配合,他对大家伙儿说:
“我们都得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小书生,第一关上,大家伙就是听你的建议,所以通关了。可到了第二关的时候,你虽然想法没错,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你也跟不上对方智力的提升了。这时候,多亏大家伙齐心,不仅不拆你的台,还听你的指示,在最后的关头,并不是你的决定起了最关键的作用,而是大家齐心合力地打配合,再就是,你师傅的笛声救了大家伙儿,用笛声形成了广泛联系,这才通过了第二关。”
晴雯说:“你说的都对。不过,我想补充一点。”
茗烟嘟囔着说:“我饿了,我去找师傅去,不听你们马后炮的总结。”
晴雯不理会他,接着说:“说起打配合来,看来,我们都在发挥自己的所长来产生个体最大的能量,然而,这样的能量却是和别人的能量不搭界的,没有任何关联性。多亏了师傅的笛声!这也为我们接下来做事提供了一个思路。”
风铃点了点头,说:“什么思路?我要看看你的想法,和我的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晴雯说:“个人的快乐最大化、爱好最大化、利益最大化,从来都没有错。”
茗烟鼓掌,他也不着急去找他师傅去了,因为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你说的对,”茗烟说:“这叫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晴雯点了点头。
她这一认同茗烟的观点,惹得所有人都很不高兴起来。
老张说:“小书生,你这就不对了,这个观点反动。”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切不可大意
晴雯说:“我想说的才说了一半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我们合起来,现在就是一个大‘己’,要想存活,要想获取利益,就不能再注重于每一个小的组成部分、小的我,而是要从大‘己’的整体做起,从大局出发。”
茗烟说:“嗯,照你这么说,那要是无限放大这个‘己’,还真的没办法做事啦。打比方说吧,国恨,从来都是大‘己’,也就是这个国家的利益。从国恨出发,我们每个人该以无条件地报效祖国为首要任务。但是,若现在横空出世个混世魔王,欺压、残害所有的人类,那么我们还分什么胡人、周人、越人……,我们人类肯定会联手成一个大‘己’,一起对抗混世魔王。”
风铃拍了拍茗烟的肩膀,叹服地说:“茗烟,我真是平日里眼皮子浅,看走眼了你。你,没有拘于奴仆的天花板,反而,你有很多反叛的意识和思想!”
茗烟得意地一扬头,说:“你也不看我跟的是什么主子?!”
他言外之意,就是说宝玉那可是货真价实有思想的人。
老张说:“既然诸位都这么高的境界,那我就在咱们开拔向最后一关——剑鞘峰断崖之前,再次声明一下我们这个大‘己’的任务。”
晴雯心想:“一直以来,黑衣人都在通过绑架我,来胁迫我帮助他们通关,想来,他们对我的师傅马教长用的也是同样的伎俩。我跟从他们黑衣人打关,少说也有十余天的功夫了,也没见他们透露过一场这次追击的目标。这会儿,看来老张是要向大家重申任务了。然而,对于我来说,可是第一次听闻。”
见大家伙儿静了下来,等待老张发话,老张清了请嗓子,郑重地说道:
“本次御林军行动,乃秉皇上的谕旨,即刻缉拿公主党,事成押往京都。”
晴雯听到这里,觉着和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并没有什么新意。
与此同时,她发现,此时的风铃竟然和黑衣人们列队在一起,对老张行了个军礼。
晴雯狐疑地看了看风铃,没有吱声。
晴雯心说:“你不是今天早上还特意透露给我说你是公主党吗?!这到底,你是个什么身份?”
老张继续说:“这山中之追击不同于我们以往在战场上征讨伐掠,不仅需要武功,还需要悟性。这些瓶颈,着实是我们御林军的弱项,我们平日里注重杀人,很少有过专门的精神层面的提升和修为。好在,本次,我们在临时吸纳的有生力量的帮助下,最终还是过了这两道关,磨炼了我们的队伍,也增长了些过关经验。”
茗烟说:“老张,咱们都不是外人,咱能不能别这么官话,咱能不能有一说一?”
风铃笑了,一边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着什么,一边对茗烟说:“你小子可真行,我要给你出个语录。”
茗烟摆手说:“可别,我虽然还没有借你的笔杆子出名呢,但是,我已经过了那个亢奋到急需成名、有野心的状态,说实话,我现在就想着能活得自在点,少点周围的束缚。你说的编辑什么我的语录,第一,我觉着我不配,第二,我也就是有一说一,没说出什么新意来。”
风铃说:“你嬉笑怒骂都暗含着不少道道,说实在的,劳动人民本色的你还真的是个聪明人,不过……”
茗烟问:“不过什么?”
风铃说:“你最得不偿失了。”
茗烟侧头看了风铃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知己。
风铃给他解释道:“通常吧,有钱有势的人喜欢的小字辈都是走‘乖觉’路线的,你看你,是不是不够乖?而主子呢,喜欢的仆人是那种主子指哪儿仆人就打哪儿的,你看你,是不是又太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还有呢……”
茗烟看着风铃说:“小书生不就不乖?不就很有自己的主意?”
风铃说:“小书生和你大不同啊,小书生和你的不同,在于他有才华啊。人一旦才华横溢起来,任谁,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茗烟听到这里,直给气得鼓鼓的,说:“嘿,我说风铃,我哪辈子得罪你了?你这么挤兑我。小书生是不错,我也不赖啊。”
风铃说:“但凡人类有开创历史的,都在日常生活中没有怨言。所以,和小书生比起来,你怨言多,他实干多。”
茗烟一溜烟走了,甩下句话,说:“那什么,我得去找我那仁义师傅去了。”
风铃看着茗烟的背影还不罢休,说:“你看历朝历代,哪有皇亲国戚、王孙贵族肯让自己的奴才里出来聪明人的?明眼人的?心里有杆秤的人的?”
茗烟回头说:“风铃兄,你这是提醒我枪打出头鸟、老板不留我,对不对?”
风铃点了点头:“茗烟,切记啊,你可得管住你那张嘴,否则,后果堪忧。”
晴雯却插言道:“无大碍,无大碍,人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脾气。”
风铃让晴雯这句打马虎眼的话给逗乐了,说:“你啊你,脾气都用在创新上了吧?!赶紧出发吧,老张正等着你一起过剑鞘峰下的断崖呢。”
晴雯对风铃说:“若剑鞘峰下的断崖一过,咱们那可就能轻易地爬上山顶了。”
晴雯言外之意是在对风铃说:“你小子不是今早已经特意暴露给我你的身份是公主党了吗?那么,一边是皇上,另一边是公主党,看你到底心里向着哪一方?”
风铃说:“断崖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古往今来,有名气就在于它易守不易攻。我们去那里强攻,还不是死路一条?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找山顶上负隅顽抗的公主党党羽,和他们谈判。这样,双方损失都会小很多。”
老张听得这样的主意,点了点头。
晴雯说:“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公主党不那么轻易就屈服吧?!”
晴雯她这是话里有话。
实际上,她想的是:既然你风铃透露给她说自己是公主党,那么,就要看看风铃对公主党怎样“下菜碟”。
风铃说:“我愿意去断崖下喊话,和崖上的公主党进行交涉,以期达成好的结果。”
老张嘱咐风铃说:“毕竟,我们也算是过关斩将,就差这最后一关了,切不可大意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剑鞘断崖千余丈
这是一片纵贯南北的山脉,史称“皇脉”。
皇脉离南周的京都也就五百里地加急的距离。
传说,在这座山脉的深处,有一个神奇的泉眼,保护着整个大周的气运。
故而,这里不仅为南周提供了丰沛的气场,也用广柔连绵的山脉与自东向西奔腾的大秦河挡住了北方的严寒和胡人的侵犯。
山脉当中,当初晴雯被马教长绑架时所在的那座山峰正是整个山脉的南边入口,叫作奔马峰。
这也说明了当时晴雯差一点就从山脉深处下到南边的入口处,几近要走出大山、去往南周京城见响铃公主了,然而,她却遭遇到了马教长。
藏身在很多个与“奔马峰”一样的山峰之间的是那个最高峰,人称剑鞘峰。
而剑鞘峰下的断崖高百余尺,很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这是众人所知的上剑鞘峰山顶的唯一道路。
传说,有很多文人志士都向往过这眼传说中神奇的泉水,想独得其惠顾。
然而,没有一人曾经在千辛万苦下上得山顶后,能够解开皇家禁制,触碰到泉水。
后来,就有人说起,说这眼泉水根本就只是个传说,并不真实存在,是大周王朝为了渲染自己的皇权威严而散布的谎言。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
此番,薛蟠和宝玉他们这些公主党被黑衣御林军追击着,就不得不上了山顶。
这十余天下来他们生死不明,让黑衣人队伍里被绑架的晴雯着实地抓心挠肺。
如今,晴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不得已帮助了黑衣御林军连破了两关。
最终,黑衣人站在了这断崖之下。
要说晴雯的心理,她是恨不得能插翅飞上断崖,好和宝玉他们一道打击敌人,然而,现如今,茗烟和黑衣人把她看得紧。
若真从自己师傅那里学来了金蝉脱壳的青峰功技法,晴雯也就不会赶鸭子上架地亦步亦趋,被迫成了敌人的参谋,挨到如今。
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切对晴雯来说,还真够讽刺的。
在此次进发山顶的过程中,不期然地,让晴雯领教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就是南周京城大娱记——风铃先生,他得到黑衣人的允许,随军进行跟踪报道,随时将消息传往京师,给他的老板汇报。
可同时,在这个御用身份之外、在他大众娱乐记者的商业身份之外,风铃似乎还另有隐情。
在第二关过关的早上,风铃曾经借机和晴雯并肩,暗示晴雯说自己也是公主党的。
他到底是御用的宣传工具呢?还是老百姓八卦的恶俗窗口?还是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真正是个公主党成员?
实在是有些扑朔迷离。
此刻,风铃又向黑衣领头人老张建议说希望能由他去劝降薛蟠他们,这无疑又给事情的发展增加了一分不可定因素。
晴雯是赞成风铃去劝降的,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知道薛蟠他们是不会改弦易辙的,更不会轻易被说服。如果如晴雯所预料,那么,风铃此举一定会给黑衣人他们增加上山的难度,也更影响了他们的士气。
见黑衣人和茗烟都同意让风铃前去谈判,晴雯也就打定主意不拦着这计划,也好让她从旁观察事情的发展,有朝一日揭露出风铃的真身面目。
此刻,晴雯一行人来到断崖下,举头望剑鞘峰。
山体已然有一半都插到云中。
晴雯的银鹰雏儿展翅飞翔,奋力上飞,也才仅能飞上断崖,然而,却距离剑鞘峰的山顶,还有着千丈的垂直距离。
几个人举头仰望,连脖子都给仰酸了。最后,大家得出的结论就是:此崖只应天上有,生还皆是顶好汉。
能活着回到地面上,那就已经是个顶个的好汉了。
风铃上前喊话:“薛蟠大人,薛蟠大人。”
“嘿,”茗烟心想:“我平日里因为有些功夫而受到别人额外尊敬的缘故,已然和薛蟠能称兄道弟了。没想到你风铃今天句句不离‘大人’二字,在薛蟠的面前,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真是能屈能伸啊。”
茗烟又想:“都说,这样能屈能伸的人才最有忍耐力,是成大事的料。今后,我还真得多巴结着点儿。”
风铃的喊声并不小,然而,自然,他的喊声上不了断崖之上。
断崖上的冰面千尺不断、不掉,雷打都不动地,对这喊声,既没有回音,也不吸收。
“怎么,连回音都没有?”晴雯心里纳闷得很,
再看环境,脚下是一座座山峰连绵,抬头处,是断崖百丈,四周则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寒冷在这个深夏徒然因高度而出现,让黑衣人们一个个紧着衣领、缩成了一团。
眼下,并不是士气最足的时候。
连晴雯自己也禁不住加上件包袱里的冬衣。
站在断崖下的平台上,人人心绪不宁,都在隐隐地等待着什么发生似的。
此处无声胜有声……
晴雯手搭凉棚、再次寻找自己的银鹰雏儿。
她发现,它正奋力向上方飞翔着,然而,似乎,跟刚才自己目测的进展相比,银鹰雏儿并没有能够拔高多少飞行的高度。
山腰处,在晴雯他们看来,已然高不可攀。空气稀薄、气压很低、连鹰都飞着吃力。
就目前这种情况,想要如韦小宝上次那样以个人力量上得断崖,是万万不可能的。
韦小宝那次团练,愣是用冰凿爬上了百余丈的断崖,而这里,人们面临的是千余丈、不露岩石的冰崖。
“真不知道这些天,宝玉和薛蟠他们是怎么将自己安置到山上去的?”想到这里,晴雯不免有些心疼。
风铃喊了半天话,喊得嗓子嘶哑,脖子酸痛,却全然看不到对方的动静,看不见任何希望,很有些气馁。
人们见此场景,也开始生出偃旗息鼓的念头。
老张不失为团队的统帅,他走过去,对风铃鼓励地说:“得不到回音,这是正常。”
风铃很是委屈,又没有更好地解决方法。
自己曾经在整个团队面前夸下了海口,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第二百五十章 到了该二百五的时候,方才二百五
老张对大家伙说:“要知道,我们御林军做事,并不是完全照章办事的,如果需要,我们是会灵活变通的,在做事的方法上是可以自由选择,并自由发挥……”
正当大家伙等待老张作为头儿真正拿出杀手锏的时候,突然,声势隆隆,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下……
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平台上的黑衣人和晴雯他们此时就在冰崖的正下方。
立时间,人们胆战心惊,却又逃无可逃。
晴雯定睛一看,原来是从断崖之上砸下无数的冰锥,落在半空中时,就好像一把把晶亮的锥子,直扎向平台上的人们。
“好家伙!不是不到,刚才那是时候未到啊。”茗烟心里叹说。
此刻,晴雯有了一丝的犹豫:“如果以身救助平台上的自己和黑衣人,那么,就又是一档背叛宝玉他们的行为。
“可是,如果自己不同时自救,并连带着救人的话,不消一眨眼的功夫,所谓的小书生和追击而来的黑衣人们就要一起灰飞烟灭啦。”
晴雯心思果断,专注力一凝,她那仅破镜级别的青峰功再度派上了用场。
女巫出场般,晴雯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
在黑衣人和茗烟都抱头的一刹那此刻,他们要想鼠窜,也都窜无可窜,晴雯口诀之力上扬,竟然,截取了下落中的根根致命的冰锥,口诀之力神奇地产生了热力,将一根根冰锥在半途中热得化掉……
“哗啦啦——”,半空中全无了冰锥的影子,只见一桶桶冰水不期然地浇灌下来,将晴雯和黑衣人重重地砸趴在了地面上。
“哎呦!你大爷的!太冰啦。”同样被冰水扑倒在地面上的茗烟止不住地骂娘。
劫后余生,老张第一个吃力地站起身来。
茗烟简直眼睛湿润,连风铃也在沉痛的被砸之后趴在原地、吃力地转头,然后崇拜地看向老张。
老张他这是体现了南周御林军打不垮的军人风范啊,原本,军人信条就包括有“忠孝不能两全!”、“打死也不说!”等等。而此刻,老张很符合军队信条中的一条——那就是“站直喽别趴下”。
任万人也想不到,遭此冰雨厚厚的砸击,还能有谁站得起身来,且气焰不灭,器宇照旧轩昂?!
况且,老张那是始终在挺直着腰板。
茗烟感动加钦佩,直说:“头儿,你真有骨气。”
老张双手叉在腰际,豪气不减,对众黑衣人说:“这还不是我御林军的本色?!”
风铃也是钦佩加感动,动情地说:“张大哥,咱们虽然是劫后余生吧,或者说,劫还在道上呢,但是,也烦请能容小弟给你来一张影像,并上传那云端。
“想我风铃半生浮萍遭际,随军记者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啊,什么英雄豪杰没采访过,然而,这次,我才真正地逢到了,也才真地见识到了什么是历经百战的架势。瞧,你这叉腰的军人风姿、绷直身板的军人气势!”
老张听此由衷地赞赏和钦佩,不觉尬笑着说:“两位兄弟,咱能不能不夸啦?!实际情况是你们的理想照进了现实,让你们的审美在这我这个形象上找到了对应。”茗烟睁大眼睛说:“老张,你这话我听不懂啊。”
风铃说:“老张,想不到你的分析如此鞭辟入里,我这是第一次发现你根本就不是个大老粗。”
老张才不理会这二人的多话,继续说道:“这袄,已经冻成直筒子啦,板板地,僵硬不弯。所以,我就是想折腰,那条件也不允许啊!”
“千万别这么说,”茗烟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哥,你这是谦逊啊。谦虚过分就是虚伪。”
老张苦笑着,连摆手拒绝的气力都没有啦。
风铃说:“别说,叫这么冰雨一砸,立马,我人就头脑清醒起来,诗句简直是喷涌而出、拦也拦不住啊,什么铁马冰河入梦来、什么独钓寒山雪……”
“啧啧,”茗烟被冰水折磨到这个地步、却还能坚毅不拔地保有吐糟的天分,他再次有感而发地对风铃说:
“敢情,你这创作都是这么靠外力给激发出来的啊,那好说啊!打明天起,兄弟为了帮你,就先胖揍你一通。”
风铃白了茗烟一眼,说:“早就告诉你,创作那是很金贵、很娇气的一件事情,心情很重要、新鲜度很重要、老天赏不赏饭很重要,不期然的知遇很重要……
“所以说啊,如果你已经预谋好了任何针对我的刺激计划,假若事先被我给知道了,那对创作起不来什么作用。
“什么情况对创作起作用呢,倒是这种猝不及防地一阵冰锥变冰雨,把人都给吓了个半死的时候,那创作者还会愁写不出从心里发出来的原创?!”
茗烟大呼:“哇,你这回可是给我说明白了:有原创能力的人就是受虐狂,越遭受到那些猝不及防的罪,越忙不迭地、喜不自胜、不胜感激施虐方地把这些困难转化成激情写作。”
晴雯听得,也不小心地“扑哧——”一下给逗乐啦。心想:“茗烟你如此有慧根,你要是是宝玉那种含着金钥匙降生的公子哥,就凭你这悟性,估计还没守住王孙贵族的福命,就已经看破红尘、直接出家去了呢。”
茗烟正拍着自己的胸脯,继续说道:“要想被猝不及防地刺激,那还不容易?!这一点,在和平时期,你尽管来找我,我出点子,我还执行点子,保管让你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遭上一通罪,我这出力出点子也没啥私心,也不是什么癖好戒不掉的,我就权当是为了你的写作做贡献了吧。”
此时,老张身上的衣服已化。
经这么一折腾,他一下子就如一朵开败了的花,瘫坐在地上。
在大太阳之下,众人身上的冰水开始被一点点蒸发,一时间,一个个被冻得龇牙咧嘴、面目苍白、呼吸困难……
茗烟哆哆嗦嗦,看向断崖的尽头。
然而,大太阳下,地面上蒸发出的水分开始云雾缭绕,茗烟根本就看不清头顶上的断崖所在。...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各有各的算计
第一轮的冰锥落地之战已经停歇。
看似,双方都暂停了行动。
断崖下,黑衣人们,也包括晴雯他们,没有做出再次攀登的行动。
而那断崖上的公主党,也没有动静,似乎没有再次对崖下的他们发起进攻。
趁着太阳出来,大家正一道晒着太阳,想努力去除身上的寒气。
一侧,风铃和老张则交头接耳了很久。
之后,风铃一声口哨,将自己的信鸽唤来,由老张将一个纸条绑在信鸽的腿上。
茗烟凑上前去,好奇地问:“怎么,不是说好了,先不对朝廷做汇报吗?”
风铃说:“派遣信鸽,这不是为了要回京城。我打算遣他去上面送个信儿,看看有没有讲和的可能。”
茗烟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不在这个决策圈内,遂不再多话。
风铃为难地站在原地,说:“我的信鸽根本飞不上断崖,还真得有赖你师父的笛声帮助。”
茗烟说:“你这说话晚了,我师傅和那崇拜土地爷的黑衣人一道,入地去寻什么宝贝去了。”
风铃也不看着老张,而是看着晴雯的眼睛问道:“这可怎么办?”
晴雯仰头看了看足有千尺高的断崖,自己的银鹰雏儿都无法飞上去,就更别说一只小小的信鸽啦。
正寻思间,只见有个什么银色的物体直掉下来,砸在茗烟的头上。
茗烟倒是没有被砸昏过去,却已然被吓得够呛。
晴雯将那物件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自己银鹰雏儿的绑腿,想来,一定是鹰雏儿在高飞时绑腿被冻僵而脱落了下来,结果,直掉了下来。
正惦念自己银鹰雏儿下落的时候,晴雯忽然有了个成全风铃的主意。
与其说是成全风铃的主意,倒不如说晴雯发现了一个机会,她对风铃说:“我替你爬上断崖去送信,如何?”
风铃和老张听后,哈哈大笑。
风铃对晴雯说:“小书生,我们都知道,这千余丈的断崖,如何能爬得上去?你真以为自己青峰功了得啊,不知道别人平日里对你的尊重,并不是建立在你的武功了得之上,而是在于你的为人很好!”
这样拆穿晴雯,也真是够直接的啦。
茗烟再次在一旁吐了吐舌头,跟着敲边鼓,说:“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老张也发话了:“小书生,你和薛蟠,还有那个宝玉是什么关系,我们御林军可是心里有数。你真以为帮了我们几天忙就能赢得我们完全的信任?!”
晴雯听了老张如此直白的语言,也不生气。
她想了想,再次企图说服老张:“我也知道,你们挟持我到这一步,无非也就是要把我作为一记筹码,好帮助你们将公主党一网打尽。”
老张赞曰:“小书生,你的思路很清晰啊。你说的没错。”
晴雯说:“我既然前期能帮你们过关,那么,遇到这愁人的断崖,我也照样能够帮到你们。”
老张歪了歪头,明显想不明白这话是怎么个道理,他问:“那,你是图个什么呢?”
茗烟也歪了歪头,问:“你夸下海口的同时,想没想过,到底能不能做得到?”
面对这么多的质疑,晴雯的心里素质超好,她脸不红心不跳,镇定地回答:
“路是人走出来的,崖,是人一脚一脚爬上去的。世上本没有路,走得多了也就成了路。”
茗烟说:“打住,请打住,我怎么觉得这像是照本宣科呢?”只可惜,茗烟跟着宝玉上学堂的时候,就没好好听讲过,因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张没有茗烟这样的反应,他对晴雯说:“你说的很在理。只是,为什么我不能叫我的黑衣人去爬断崖,而偏偏要你去呢?”
晴雯小脸挺严峻的,回答说:“我如果去爬,料薛蟠他们就不会丢石头下来,也不会刀剑相加,而且,我还能将讲和的结果带回到下面。”
老张点了点头,明显有些被晴雯给说服了的样子。
风铃这个偷偷曾向晴雯自称是公主党的、任谁也不知其属于什么派别的娱记,则站了出来,直表示反对。
他对老张说:“本来,小书生就主意多、本事大,这一路上来,御林军哪次行动都没少仰仗他。现在,让他作信使,去讲和,这无疑是放虎归山。”
晴雯冷冷地看了一眼风铃,对他自称是公主党身份更增了怀疑。
晴雯才不理会风铃的意见,反而,她巧妙地利用了风铃的说话,对老张说:“我有个提议:不如让我和风铃一起去爬断崖,一来,爬这断崖,我们二人相互有个照应,二来,我们一起去讲和,风铃更能代表御林军的意见。”
老张听到晴雯的提议,他的眼睛一下子从迷顿状态变得清澈明亮起来,再次发话的时候,他不再犹疑不定,而是果断明确。
老张对风铃说:“我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倒是可以让小书生和你一道去爬断崖。”
风铃一脸的不乐意。
老张接着说:“打着讲和的旗号,我想那上面的薛蟠他们,也不至于把你们置于死地。尤其是,他们会在意小书生的安危。”
风铃看看大家伙儿,似乎,大家对这个决定都表示赞成,纷纷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本来,讲和这件事就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裁定去讲和的人员的时候,老张既然已经指令自己去了,就有些个让风铃骑虎难下,难于推脱了。
风铃说:“那好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老张很痛快,答道:“你尽管提,直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风铃大声说:“给小书生吃一记清砂记,如果他不听我的话,就让他生不如死,下辈子都不得超升。”
连茗烟听到都大呼好狠毒啊。
老张听得不觉一愣,说:“我所知道的清砂记,是专门给童男吃的,是怕他做了那男女之事。你这用清砂记,来限制我们御林军的人质,是不是说出去,有些个不地道。”
茗烟一听,大吃一惊,原来,清砂记是为了检验和约束男生不要失贞的。怎么被风铃给创新式地运用,运用于制约晴雯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心眼多的和心眼少的
茗烟禁不住插话,说:“要真是派这个用场,那应该用的不是清砂记,而应该是朱砂记啊!”
说完,茗烟才发现自己险些个就暴露了小书生是个女娃子的秘密,于是乎,他赶紧开溜,一边呆着去了。
黑衣人诸位对茗烟说过的话,从来就只当是个屁,放了就好。故而,这句茗烟不经意说出的真话,竟然被除了晴雯以外,没有人听懂,他们也懒得去分析。
而晴雯对茗烟的一向态度,就像对韦小宝的一向态度一样,是老母鸡对皮小鸡的态度。虽然,茗烟不同于韦小宝,他是已经站在了公主党的敌对面上,是晴雯的敌人。
但是,晴雯总是念在他是同龄的玩伴、同样在怡红院当差的共同经历,而任茗烟怎么地失误、怎么地埋汰自己、出卖自己,她都不以为意。
不是晴雯不以为意,而是晴雯一见到茗烟,就全然生不起气来,就更别说去教训他了。
此刻,对于茗烟差点泄露自己是女娃子身份一事,晴雯照旧二话没说,充耳不闻。
茗烟远远地看着晴雯的脸色,心安地想:“俺咋那么幸运呢,遇见个不会生自己气的主儿。这样的姑娘要是能娶回家,岂不美哉?!只可惜,自己多少怕了这个功夫堪比母夜叉的同道师妹。”
老张此时一个箭步上前,拿了根针在晴雯的手腕上就是一点,登时,晴雯的手腕就起了一个大包。
“嘿嘿,扎针疼不?”风铃假装同情,对晴雯说。
晴雯也不理睬他,反而,她淡淡地对老张说:“要不,也给风铃点一个清砂记?他可能是公主党的卧底也说不定,有了清砂记,你也好管控。”
老张每每最听得进去晴雯的诤言。
故而,他也不顾风铃的一脸忧惧和抵触了,毫不犹豫地,老张上前就是点了一记。
风铃措不及防被中了招儿,登时,就抹起眼泪。
“大记者,你这样就不好了,怎么给别人点清砂记就可以,轮到你自己了,你就哭天抹泪的呀?”说这话的,本应该是茗烟,可其实,这话是出自老张的嘴。
因为老张实在也看不过去了。
他觉着:“这个风铃,功夫水平没见有多少,可歪主意倒是挺多、挺大的。而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怎么就他能唆使我老张对小书生下清砂记,轮到我要给他下清砂记啦,他却表现得很抵制呢?!”
风铃的这种不吃亏的做法引起了老张深深的不满。军旅之中,最忌讳人很龟毛。
而风铃他,在某些方面真的很龟毛。
晴雯倒是不看热闹,见风铃抹了把眼泪,就立刻闪到一边,恐让风铃觉着被外人瞧见感觉尴尬。
风铃勉强辩解道:“我哪里是在哭,这是风在刮。”
“收拾收拾,就赶紧趁着正午太阳足,上路吧。”老张扔下鱼线、渔网、竹钉鞋、貂皮袄、冰凿、捆绳等一大推东西,嘱咐了几句,就带上兄弟几个下山找僻静地方生火做饭去了。
风铃多有微词,嘟嘟囔囔道:“这叫什么头儿啊?!把自己人全都揽在怀里,又吃饭又整休的,却叫外来兵种去攻坚。这样带队伍,能服众吗?!”
晴雯自是一笑,也不搭言。
风铃说:“这会儿上路不好,我感觉气场不对。”
晴雯摊了摊手,表示悉听尊便。
风铃见晴雯是这么个乖觉的态度,也就消了几分气。
摸着自己手腕上新被老张给种下的清砂记,风铃再次欲哭无泪。
“真的这么重要吗,这清砂记?”茗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热闹过来了,他这一问,不知是在挑衅呢,还是真的想安慰风铃。
风铃没好气地说:“你小孩子家家,不懂。”
茗烟厚着脸皮,并不罢休,问:“我一个家仆,一个世代农民家出身的孩子当然不懂了,不比大哥,博闻强识,所以,还望大哥赐教。”
风铃看了看左右,见没有闲杂人等,于是,就自然而然地端出大哥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这清砂记可不是乱点的,被点了清砂记,不仅在一年之内都不能啪啪啦,而且,即便是将来由种砂的人给彻底去除了清砂记的痕迹,其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和心理创伤,是没法弥补的。”
茗烟吐舌吐成了习惯,接话道:“想不到会这么糟糕啊。”
风铃点了点头,继续说:“再说,俺今冬是要成亲的。”
茗烟一拍脑袋,好像要成亲的是自己一般,说:“糟糕啊!到时候可如何行房?”
风铃看哥儿们对他理解加同情,心绪顺当了许多。
“大哥,我先祝福你百年好合吧。不知是京都里哪家的小姐如此幸运,得遇文曲星下凡的大哥啊?!”茗烟拿出了拍马屁的本事。
“就这方面的本事,只有韦小宝和茗烟有得一比。”晴雯默默地看着对话中的茗烟和风铃,心里想到有可能不日就见到宝玉和韦小宝,遂心花怒放起来。
风铃边打包行李卷,边不厌其烦地对茗烟说着。
看来,这个话题很对他的心思。
“哪里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是什么京城百姓家的宠闺女,俺要明媒正娶的,是俺娘给俺定的乡下娃娃亲。”
茗烟听得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大哥,你真行哈,被老人家定下这实实在在、知根知底的婚事,特么有福气啦。”
风铃美滋滋地说:“是哈。城里姑娘娇贵,咱乡下老婆能吃苦,肯干活。”
茗烟说:“这被种了清砂记,你今冬大婚可如何向新娘子交代啊?”
风铃被提及到这痛处,不由得又一次陷入痛苦之中。
晴雯走上前,一向以来,最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罪的晴雯此时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清砂记就是风铃这家伙给出的损招。
不记仇的晴雯对风铃说:“你今冬大婚的时候,我们都出席,给你做证人,好不?”
本是好意,可怪只怪对方的心眼太多。
风铃不满地说:“多谢,可不用劳您大驾了。”
晴雯不理解,只问道:“不用担心打扰了我们,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风铃说:“说白了吧,我是怕你个小书生迷倒一大片,到时候抢了我的风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师傅在,大不同
茗烟首先叫了起来:“师傅,你回来了!”
马教长和一位黑衣人从山下爬了上来,全身暴土扬长的,看似很落魄的样子。然而,他俩的精神状态却格外地矍铄,好像刚打过鸡血的样子。
老张闻讯赶了过来,忙问:“怎么样?”
黑衣人禀报老张说:“报告,收获颇丰。”
马教长一看各位的情形,反而皱起了眉头,说:“情况不妙啊。”
老张一听就急了,问:“马教长,此话怎讲啊?”
马教长不温不火,慢吞吞地说:“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身上的衣服一定是挨过雨淋,此刻又用火烤过,衣服贴在身上好像浆过的布板一样吧,特别不舒服。”
几位黑衣人可逮着有人同情他们的处境,纷纷点头。
属茗烟最能诉委屈,对马教长说:“嗯嗯,师傅,你说的可真对,这衣服太硬,把皮肉都给磨破了。”
晴雯听着直皱眉,心想师傅该关心的事情一律不关心,不该关心的事情瞎操心,而且,成天价来无影,去无踪的,完全摸不出他的立场、他的头绪。
马教长说:“这样的天气,又冷又潮,恐怕……”
老张很急地追问:“恐怕什么?”
那位和马教长一起回来的黑衣人接话说:“我们从土地公公那里好不容易借来了硝石,这又冷又潮的地方恐怕不能久放。久放,容易受潮,不走火。”
晴雯恍然大悟,原来师傅此趟出门是有目的的。
茗烟说:“让我看看,什么东东这么神奇?”
黑衣人把布口袋往胸前揽了揽,狠狠瞪了茗烟一眼。
茗烟见状,只好止步。
老张和马教长嘀咕了有半天。
之后,老张当场写了一封鸡毛信,递给了马教长。马教长也不退让,接过来,然后折好鸡毛信,就往弓箭上搭。
晴雯看在眼里,心想:“虽然师傅武艺高强,可是,这么久俺那银鹰雏儿都不见回来,说明断崖上面太高了。师傅这一箭难道就能保得齐飞上断崖?”
正狐疑的时候,就见茗烟拍了拍她的肩膀。
茗烟最能看出别人的心思,想必晴雯此时的质疑已经毫无遮拦地挂在了脸上,让茗烟给抓了个正着。
茗烟凑到晴雯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青峰功要想学到家,第一点就是得完全信任师傅。”
晴雯不满地回看了茗烟一眼,说:“你小子咒我不会学到家。”
茗烟正对晴雯抱以坏笑,说:“果真被我猜中了,你确实不信!”马教长抬头,说:“茗烟,她不信什么?”
晴雯和茗烟不成想他两师兄妹在一旁的嘀咕,竟然能够让十步之外的师傅给听到。茗烟忙说:“她是不信我将来能娶到个也会武功的姑娘。”
马教长弯弓搭箭,“嗤——”的一声,那带着信笺的箭被射上了天空。
众人仰头观望,那箭一离弦就好像一个没头没脑、充满火气的臭小子,后屁股已然被硝石点燃,还一再发脾气地往天上蹿……
眼见着那离弦的箭穿过断崖上的云层,然后,就一下子没了踪影。
茗烟一边看一边啧啧赞赏自己的师傅,然后,他不忘嘱咐晴雯说:“你得信咱师傅。要说,咱师傅什么时候让咱们失望过?!”
晴雯心里嘀咕:“咱师傅最没有责任感了,就这样,还不让你失望,这说明你这个徒弟有多愚昧、多盲从啊。”
心里虽然这么骂,可在门面上,晴雯还是对茗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茗烟崇拜看着自己师傅的眼神,让一旁的风铃都看不过眼了。
风铃说:“唉,茗烟,没想到你这么崇拜你师傅。”
茗烟说:“那是啊,师傅最喜欢的徒弟,不一定是那个最爱他的徒弟。”
风铃似乎对茗烟的话很有所触动,说:“嗯,我家里六个兄弟,的确是这样的情况,我爹妈最喜欢的孩子,不一定是那个最有孝心的孩子。”
茗烟一听,就怒了,说:“怎么一说话,就被你给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给引偏题啦,忠孝不能两全,忠了师傅,哪里还能听爹娘的啊?”
风铃又点了点头,说:“照你这么个情感丰富、表达丰富的积累法,不日,你那本语录就能出书了。”
茗烟一个抱拳,颇怀志向地看了风铃一眼。
正在这时,马教长走了过来,对茗烟和晴雯说:“学武要心无旁骛,瞧你俩,一天换三百个话题,动嘴不动腿的,进步就慢。”
“是!徒弟知道了。”晴雯和茗烟各自向马教长施了一礼。
晴雯说:“师傅,刚才您没到场的时候,马教长已经给我和这位娱记分配了任务,要上断崖和薛蟠他们讲和。”
马教长点了一下头说:“我的顺风耳一刻也没离开现场,这情况,我知道。”
晴雯说:“不知现在师傅回来了,整体的计划有没有什么变动?”
老张说:“小书生,刚才你师傅就是把我的劝降信给射箭传了上去,我们还是先等待消息为佳。”
风铃如释重负,兴奋地连脸都涨红了,然而,他却克制着自己,矫情地说:“可不是我们不爬断崖啊,是任务有了更改。”
茗烟说:“人是铁饭是钢,老张,你是不是得给开饭了?”
老张说:“有野鸽子汤……闷土豆。”
风铃大叫一声,说:“我不吃了,这顿饭省了。”
茗烟笑说:“你那份我替你喝。”
正说笑间,风声又紧。
晴雯竖起耳朵的刹那,只见马教长一个箭步来到平台的中央,手臂一张,一下子抓住了一支箭。
这支箭正是刚才自己射向天空的那一箭。
大家也顾不得喊饿啦,一个个把脑袋凑上前,看那支马教长手上的箭。
马教长摘下箭尾的信函,仔细地读了起来。
之后,他将信函递给了老张。老张继续读,也不言语,让在一旁翘首等待信息的人们很是苦恼。
过了半晌,似乎老张才回过了神,说:“对方已经同意我们派小书生和风铃上去谈判。”
晴雯悄悄地舒了口气,风铃则着实生了口闷气。...
第二百五十四章 达摩是谁
吃饭的时候,茗烟一直凑在师傅的跟前,不离左右。
风铃远远地瞧见了,遂悄声对身边的晴雯说:
“你这师兄是不是也太激进了,这样个活法,他周围的人有多不舒服啊。”
晴雯怂了怂肩,不以为意,说:“每个人的目标不同,自然表达也不同。茗烟他从小出身就是个家仆,总觉得低人一等,这回,终于可以有师傅来庇护他了,他这样积极,只是因为太珍惜了。”
风铃的眼睛好像要看穿晴雯似的,问:“你倒还替他说话?!你俩同是师兄妹,他这么独占师傅,想处处取得师傅的赞扬和鼓励,这么个争宠法儿,你不觉得有压力吗?”
晴雯说:“阳关路啊独木桥,各有各的修行方法,他这样也没害着我,我干嘛要在乎?”
风铃说:“嗯,我多少明白了,不是你不会羡慕嫉妒恨,而是你很大条,大条到对很多该在乎、该留意的事情都不以为意。这样,也好,也不好。”
“怎么讲?”晴雯问。
“好的方面,就是你的心很大,万难的事情在你这里就是一个字——‘干’,埋头苦干的干。”
晴雯给风铃逗乐了,问:“那不好的方面就别说了呗。”
“不行,你别忘了,我可是娱记,不仅需要每天里深入生活,还尤其希望是钻到人心里的蛔虫,时刻关心着人的性情、人的想法、人的初衷,你不让我说出来,不得把我给憋死了?!”
晴雯笑吟吟地说:“好,你接着说,可别憋出病来。”
风铃说:“不好的方面呢,就是,你没有细腻的感情,这样的粗人,放在烽火连年的乱世里是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的,可是,放在和平的年代,你就是个没有情调、不懂得换位思考的人。”
晴雯想了想,说:“你说的只对了一半。”
这回换成是风铃感兴趣了,他也问了同样的话:“你这话怎么讲?”
晴雯说:“我心里有两个我,一个小书生可以不理世事,专只针对一个目标,比如,将来要报效边关什么的。为此,我可以选择一直做个世人不理解的‘粗人’。
“可实际上,还有一个小的‘我’,随时都叽叽歪歪的,没事就强说愁的,很有同理心的。这个小‘我’,被我沉睡在内心深处了。现在,我养不起这个奢侈的小‘我’。”
风铃大惊失色,说:“如果你说的不假。那么,第一个大我就是超我啦,而且是超出平凡意思、超出个人利益、有牺牲精神、为大义而存的大‘我’!”
晴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兄弟,你言重了。”
风铃接着说:“最可怕的是,你竟然亲手戕害了你的小‘我’,真是有毅力,同时,也说明,你这人很残酷。”
晴雯再次不好意思,她抬起头,说:“兄弟你太戏剧化了。”
风铃品咂着晴雯的这两个心里的“我”,不禁大叫着对老张说:“头儿,我申请,不跟小书生一起上断崖了。”
“为什么?”老张问。
“你还有点谱吗?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现在,又开始变卦了。”说这话的,自然是茗烟。
风铃说:“小书生他太可怕,自我控制能力太强。这样的人,我可以在工作中托付于他,在生活中,却没法与之交往。”
晴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老张和自己的师傅。
老张说:“工作可以托付,生活无法交往,不正合适你俩搭伴上断崖去讲和吗?我看不出你有什么正当理由啊。”
风铃说:“关键是这一路上上断崖,那不是生活,又是什么?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我能不和他交流、说笑吗?可一触即到生活层面,小书生如此坚毅到无情的人,是我这样敏感、不认理的人不能接受、不敢接受的。”
老张说:“哦,你还挺较真的。”
茗烟又一次插话说:“头儿,风铃他这是畏惧任务,找个借口就设法推脱。”
老张说:“青砂记,都给你们种下了,要不是那会儿马教长回来一耽搁,你们这会儿正屁颠屁颠地在路上呢。”
风铃说:“这趟出京城可是笔赔了的买卖。清砂记都给种上了。”
老张说:“现在街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禁欲主义好。”
风铃苦笑说:“老张,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这趟,可是为朝廷奉献大发了。”
茗烟抱不平,说:“人家小书生难道不是也种上了清砂记吗?怎么你就是奉献,小书生就不是付出呢?!”
风铃说:“那么好,让你们师傅给我评评理吧。”
大家的目光一起集中到马教长的身上。
马教长正在就着烤土豆滋溜滋溜地品咂着土酿高粱酒,似乎,他跟眼前风铃闹情绪的事情完全不相关。
晴雯看着自己师傅这泰然处之的样子,心说早知道你老人家就会高高挂起。
老张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马教长,马教长这才回过神来,听茗烟简单复述了事情的原委。
他看了看风铃给他出示的清砂记,又看了看晴雯一脸无辜的样子,终于,慢条斯理地发话啦:
“谁这么没有人情味啊,竟然拿人家个人的幸福来做保障任务完成的禁制?实在是有辱南周军人的称号啊。”
老张被马教长这么一教训,有些个愣神,然后,他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
“实在对不住啊,我这个军人是从看烽火台的小兵做起,一点一点从底层爬上来,千辛万苦才坐到了这个位置的,实在是,嘿嘿……用的招数,都是早前在军队的基层跌打滚爬而来的。现在想一想,的确方法有点腹黑,有点漏(谐音)啊。”
马教长香扇一摇,说:“老张,你肯这么批评自己,就是条汉子。”
风铃说:“茗烟他师傅,我们可是请你来给做个主的,你怎么说偏题了?”
马教长说:“你两人被委派了任务,那就该执行任务,哪有挑三拣四的?再不执行军令,就一棍子打死。懂吗?”
茗烟傻在那里,说:“师傅,你这……怎么说话很不讲道理很凶的感觉啊。”
马教长得意地说:“我看见什么,就说什么。有没有点达摩的意味?”
第二百五十五章 被掉包
风铃心想:“看茗烟和小书生的师傅,这个马教长平日里仙风道骨、神来神往的,可说起话来,怎么这么不着调啊?!竟然自比达摩祖师,也太不要脸了。
“回头,将来一定得查查他的底细,了解了解他在江湖的排名地位,也不旺自己这灵通人士信息广泛的优势。再好好写文章,揭露揭露他。”
不过,风铃转念又一想:“这个马教长也不是个特么爱管闲事的人,刚才那一番棒喝,也全都是在为老张解扣。”
这样想的时候,也就消了气。
茗烟早就看出风铃正在看着自己的师傅眼珠儿打转儿,就知道这个知名娱记在打自己心爱的师傅的主意。
茗烟主动跳了出来,说:“要不,风铃,我替你当差去讲和好不好?”
风铃说:“就你,也赔得起我受的损失?我清砂记都给种了,再不亲自去跑一趟,不说是沽名钓誉军功吧,我也觉得真对不住我自己。”
晴雯笑问:“对不起你自己什么?是你的良心呢,还是你的清砂记?”
风铃白了晴雯一眼,说:“你还是男人不?连这都不能理解。当然,我是怕对不起我那被迫种上的清砂记喽。”
茗烟对风铃说:“不碍事,不碍事,你就当她是个娘们好了。”
晴雯被茗烟这句话给逗乐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茗烟见晴雯没心没肺的,被风铃给欺负成这个样子也不生气。被自己险些给揭露出是女娃子的身份也不动气。为此,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茗烟指着风铃,对自己的师傅说:“师傅,你看看,你看看,这京都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小算盘打得特么的精?!”
马教长对茗烟语重心长地说:“茗烟,记住,你在乎什么,什么就是你。”
茗烟低头想了想,到底自己在乎的,和风铃在乎的,以及晴雯在乎的有什么区别呢。突然,好像悟出了什么似的,茗烟说:
“师傅,原来,根本没什么好坏之分,也没有什么在乎不在乎之分,有的只是技艺高低的区别。有了高技艺,就啥都解决了。”
马教长说:“茗烟啊,你错了。高技艺配上心魔,那就会无恶不作。”
听到师傅否定的回答,茗烟这才知道自己是错了。
马教长转而对老张说:“年轻人就是这点好,有无限的可能性。即便想法是错误的也没关系,还可以在错中成长。”
老张点头说:“对啊,他们付得起成长的代价。我们却老了,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闪失。”
只见马教长用扇子柄一拍自己的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倒还真有了个主意。”
继而,他和老张低声商议着什么,期间,不乏激烈的争执。
过了一会,老张好像恍然大悟一样,点头表示理解了马教长的意思。在一旁干看着的人们很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马教长“啪地——”一下子打开了香扇,用扇子尖儿先指向晴雯,再指向风铃,然后,手执扇柄这么一个利落地扇子翻身。
晴雯只觉得自己好像“哐当——”一下身体被掏空了,继而,又被“咔嚓——”一下,什么东西给打中了心脏。
风铃遇到的也是同样的遭际,他给冲击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当费力地起身后,风铃竟然对晴雯说:“我觉着咱俩该出发了。”
晴雯则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清砂记,说:“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糟心货?!害老子上断崖吃苦!”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一下子风铃就变得主动起来,还提出要现在就出发、上阵?而从来不抱怨的小书生怎么就开始埋怨起自己被种上了清砂记的?
简直,就像是两个人被换了灵魂似的!
正在大家伙儿狐疑的时候,马教长说:
“现在,我已经把他俩的魂魄换到对方的躯体里,这回执行任务,让他们都体会一下各自的不容易、各自的优缺点,这样……也不失为一次年轻人很好的成长机会。”
老张一个劲地夸赞马教长有办法。马教长则好像没动过手脚似的、不动声色地继续啃着茗烟奉上的烤鸡腿。
茗烟很是羡慕地旁观到了这一切,他大声对马教长说:“师傅,你怎么早不让我也尝试呢?!”
众人说话间,晴雯和风铃二人已经背上了早已打好的行囊,开始向断崖走去。
“别急,”老张拦着二人,说:“天快黑了,怎么也得明天一早再出发。”
风铃说:“我没有意见啊,我只是怕我师兄茗烟心急,好让我早稍信回来。”
茗烟说:“你都换了身行头了,以风铃的面孔跟我说着小书生的话,我到底认为你是谁?”
风铃说:“师傅就咱俩两个徒弟,还不得相依为命啊?!”
茗烟捂住胸口,说:“你打住,我这心口绞痛了。”
晴雯说:“茗烟,我感觉很不好,尤其感觉身体不对劲儿,好像少了什么物件的感觉。”
茗烟说:“你小便的时候留意啊,别吓到自己。”
晴雯说:“怎么说话呢你?!我可不是小书生,可以随意让你丑化,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货真价实。”
茗烟说:“我不跟你争,等发现问题的时候,有本事你自己搞定你自己的问题就好。”
晴雯不以为然,说:“那还用说,我风铃什么没经历过,难道是吃干饭的?”
风铃语重心长地对晴雯说:“你借用我的身体没问题,你现在就得重新刷牙洗脸,一样也不能省。”
晴雯说:“你看哪个人荒郊野外生存、行军打仗待命的,谁会在乎有没有口气?有没有眼屎啊?”
茗烟无助地看了老张一眼,好像是在说:“头儿,求助!”
老张只得出面,对晴雯和风铃说:“你俩都得妥善保护好属于对方的身体,也要尽可能地文明用语,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他人的身体好,就是对自己的身体好。我想你们都做得到。”
晴雯说:“你看看小书生,一再地拿洁癖来要求我、企图控制我的思想,以图最终达到控制他自己的身体的目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掉包后遗症
断崖下面,有一个大大的竹篮子,看来,是薛蟠、宝玉他们为欢迎讲和使者而特派遣下来的。很有可能,从昨天晚上起,篮子就一直等待在这里。
晴雯和风铃顺利地进入了大篮子,在和老张及茗烟他们依依惜别后,由风铃摇了摇竹篮上的一个铃铛。竹篮子应声而动。
看来,这铃铛能给断崖上面的人以启动的信号。
徐徐上升的过程中,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突然大叫:“哇,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的家伙并没有带有色眼镜看对方,只是热心地问:“我能帮到你吗?”
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连说:“我有恐高症,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这要是换作是茗烟对他,茗烟肯定会对他说:“你小子早干什么的?!临阵屎尿多,还变卦!”
然而,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的家伙却很有耐心,对对方建议说:
“要真的太痛苦,不如趁现在离地面还不是那么高,我给你腰上栓跟绳子,把你续下、回到地面上去,你看如何?”
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从篮子边上探头看了看地面,倒吸了口冷气,一下子哆嗦着退回到篮子中心,抱着头蹲在那里,直说:
“不行,不行,我这被续下去的恐惧可比这恐高还严重呢,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篮子里面为好。再说……”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的家伙问:“再说什么?”
“再说,我还得看护好我的身体呢,我怕离开这里,你会随意支配我的身体,不善待它。我必须得张大眼睛盯好你。”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的家伙耸了耸肩,对此荒唐的说法不置可否。
随着云雾弥漫,寒冷加剧,似乎,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变得少了起来……
然而,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呆在篮子的正中央,也就安生了仅仅几个时辰,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重新活跃了起来:
“唉?我怎么觉着有点爱上你这个披着我的皮囊、却有着小书生灵魂的家伙啦?不会是男生爱上男生的开端吧,这可怎么办?”他甚为苦恼地吐露心扉。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的家伙安慰他说:“越到冷的地方,空气稀薄、阳光不能直射,人就越容易抑郁。你这是孤独的绵羊在寻找自己的羊群,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听了后,不但不同意,反而立刻驳斥说:“不对,我感到那种特别细腻特别害羞的感觉,没换皮囊前,就没有过这种情况。”
“我看你是缺空气、呼吸不畅,得了什么妄想症吧?!”
“这不是妄想啊。这明明是中了爱情魔咒的感觉。我原先也偷过姐姐的衣服穿,在家里扮演姑娘,可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一个男人产生了怀春的感觉。”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的家伙听对方这么一说,就心说不好。她担心自己的女娃子身份在这次灵魂换包中会暴露给对方。
于是,她赶紧打马虎眼,说:
“莫不是你爱的不是男生,而是爱上了自己的皮囊,有个名词可以定义这种现象,好像叫做自恋。”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的家伙一听这番解释,不怒反喜:“我是有些自恋。因为皮囊是自己的,结果,连这皮囊里装着的别人的灵魂,也被我在爱自己的同时连带着也给爱上了。”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的家伙见对方对这个问题解释得通,于是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的家伙突然寻思过味了一般,说:
“我虽然爱自己的皮囊,可怎么,此时我心里那甜丝丝的感觉完全是少女对男人的思慕之情?!”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的家伙一听,就寻思着:“完了,完了,风铃莫不是这回在怀疑他自己有断袖之癖吧?!”
不觉间,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篮子摇摇晃晃,向上面看,看不到断崖的山尖儿,向下面看,地面又已然被云雾给遮挡,看不到任何的痕迹。
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也跟着凑热闹,趴在篮子边缘向下面斗胆一望,然后,他突然大跳起来说:“我克服了恐高症!我克服了恐高症。”
刚高兴了不一会儿,他就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新添的烦恼。于是,他走上前去,对他认为是自己的皮囊小书生灵魂的家伙说:
“我得承认,我真的自恋到恋上了自己的皮囊。我得说,我喜欢你。”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的家伙对对方摆了摆手,说:“上去的路还很漫长,我们省着点消耗自己的情感,一路上,我们还得克服许多困难呢。”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的家伙很是不以为然,说:“干嘛要节省?情感消耗能量,就让它消耗好了,情感不是越消耗一空,就越生成、越繁盛吗?!”
小书生皮囊晴雯灵魂的家伙见对方这么执着,就越发地担心自己的女娃子身份会被对方发现。
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说:“其实,被你师傅给掉包了两个灵魂,这事,看似很不爽,可现在,我不仅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还连带着爱上了对方的灵魂,不管他是男是女。这对于孤独到可耻的人来说,难道不是很大的收获吗?!”
“再说了,”他继续喋喋不休:“小书生,你的皮囊长得这么俊美,我风铃既然灵魂暂时寄居在你的皮囊里,应该是一种荣幸,反正也没吃亏。”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的家伙听到这里,气得直咬牙。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得意地说:“等回到京城,我去逛红颜招,到时候,真得借你这身漂亮的皮囊,好好地骗几个姑娘。”
这话说得,让风铃皮囊晴雯灵魂的家伙恨得牙痒痒。
正说话间,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的家伙找来了个便壶就要小号。
突然,他大惊失色,脸色煞白,说话也从志得意满变得磕磕绊绊、哆哆嗦嗦:
“怎么,小书生,原来你一向是……”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回去奏你一本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说:“上苍啊,我怎么找不见了我的小XX啦?难道出了什么事?”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说:“别害怕,让我告诉你实情吧:因为小书生她本就是个女生!”
“啊?”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失声叫道:
“是女生?我现在灵魂潜入的皮囊竟然是个女生的?!那是不是说:我虽然不是天生被装错了‘罐子’,但就目前,我就是被后天给装错了‘罐子’?!”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很同情地看着他,艰难地对他点了点头:
“据说,在南孔雀国那个发达的社会,是允许孩子一生下来就不被固定下性别,而由孩子在自己慢慢认知成长中确认自己的性别。”
“什么?不要啊拜托!”
“还有个词,特意用来形容这种孩子,叫什么跨性别者,说的就是天生的性别倒错。这跟我们俩现在面临的情况只有一点不同:我们俩现在这是后天的性别倒错。”
“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没行新婚之礼呢,就把自己的XX给丢了。我可怎么向我爹娘和父老乡亲交代啊?!”他急的抱头在地。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对对方的大惊小怪并不以为意,她说:“风中飘过一行字:那都不算事儿。”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的家伙一听,可急了,上前就揪住了风铃皮囊晴雯灵魂的脖子,说:“怎么不是事儿啦?把我自己的皮囊还给我!我不要作女生!”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摊了摊手:“这掉包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当然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啦。我们面对比自己强的人、比自己强的体制,全都一样的无能为力。”
紧接着,她又不无同情地看着对方急得猩红的眼睛,说:“我请你善待我的女娃子皮囊!我从来没像你这么戏剧化过,也不会动不动就咆哮暴怒、就喜形于色,这样下去,等到你归还我皮囊的时候,我的脸上褶子大概已经很多了。”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说:“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看来,这娇贵的女娃子的身体无疑对我这么个有道德约束力的正人君子来说,是个天大的包袱!动,动不得,看,看不得。我是不是都不能随便给自己换衣服啊?”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说:“你觉得是包袱,我难道就不觉得吗?!我好好一个清贵、干净的女孩子现如今拖着个一身臭汗的男人的身体,而且,还得提防着他大早上就身体莫名兴奋?我羞不羞啊?!倒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好。”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一听,就吓得连忙陪好脸,说:“万万使不得啊,你要是一时意气自绝于人民,那我冤不冤啊?!我的皮囊被你的灵魂指使着去撞死、被损毁了,那结果,还不是我的皮囊遭了殃、灭了迹?!
“到时候,你的灵魂再找个皮囊就轻易投胎去了,还能继续修下半生了,我的皮囊却不能复生,没法再用了!”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并不理会对方的告饶,依旧一付要寻死觅活的架势。
这一招很灵,把小书生身体风铃灵魂的家伙给震慑住了,再不因为自己的身体被掉包成女娃子的而大呼冤枉了。反而,一改态度,好像学会了换位思考似的,开始劝解起对方来:
“哎呦呦,何必那么认真较真呢?不就是一天、两天咱俩换了皮囊嘛,我有信心,咱们早晚还能换回来。只不过是要忍耐住这些天的心理不适、身体不适罢了。”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生怕对方再次吐糟变卦,于是,假模假样地自语道:
“我说,我这一向假小子似的,好不容易今天得了个男儿的身体,这不正是我当初责怪自己的娘亲怎么没把我生成是个男儿的老天回报吗?!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我就用这个皮囊作成男生好了。”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一听,赶紧告饶般地说:“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我这皮囊也跟了自己快二十年了,眼看着年根上就要娶妻生子,瓜熟蒂落了,怎么一下子皮囊就成了别人的啦?!我可跟你说句老话,叫君子不夺人之爱啊!”
风铃皮囊晴雯灵魂佯装没有听见,反而,在有限的篮子的空间来打起了青峰拳。
看来,真是要借着男人的皮囊精进武功啊。
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坐在篮子里唉声叹气,已然忘记了此行讲和的目的。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性情大变,竟然做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举动,他从自己黑衣的夹层里面不自觉地掏出一展铜镜来,然后,照着镜子,开始细心地给自己挤青春痘、拔眉毛、画眼线……
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举的时候,简直把自己给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想的就是怎么,自己的内心里竟然也藏着颗久未被发现的少女心!
看到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的家伙被自己的此举给吓到了,风铃皮囊晴雯灵魂不由地想站出来,伸出援助之手:
“我记得青峰功教学里,师傅曾经说过,什么样的物质基础决定什么样的上层建筑……”
“我这人没文化,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这家伙是个娱记,对生命的思考并不多。
“我想说的是,”风铃皮囊晴雯灵魂再次解释道:“你现在因为是女娃子的身体,这就是说,你在现实生活中吃喝拉撒睡所使用的载体,是女娃子用的。那么,自然,女娃子的性情、欲望、偏好无疑就会因女娃子的身体基础而在精神层面上对你有所要求、有所改变。这就是你举止越来越像女人、思考越来越像女人的原因。”
“我听不太懂,更不愿意接受……”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照实交代。
“也就是说,”风铃皮囊晴雯灵魂继续耐心地解释道:“你现在在真实的生活中,会因你身体的坯子是女生,而潜移默化地被影响、感染地具有了女生的思想、情感和热望……”
“啊?”小书生皮囊风铃灵魂大叫:“你那倒霉催的师傅,竟然害你我到如此地步,等我回去后奏上一本!”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又见宝玉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四周很静,只能听到篮子被上拽时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两个人就着篮子边上挂着的冰溜子啃,再咬上一口冰冷的面饼。
“呸,就吃这个,简直遭罪遭大啦。”
“能不能厚道一点?!将就一点?”
“不能!被变成女人的躯壳已经够倒霉的啦,现在,还得在这死冷寒天的竹篮子里了无生趣地活着!真是荒废了为人一世不说,怎么就万里挑一的倒霉事情就落在你我的头上呢?!让我想不通!”
“照我说啊,你现在的问题跟本就不是自己变成女子的问题,你的问题是你这个人的本质就很‘龟毛’。”
“什么叫‘龟毛’,乌龟的毛?乌龟哪里的毛?呜……赶紧说,不要让我总有不好的联想。”
“龟毛,就是当一个人非常的无聊、非常的无趣、非常的认真而产生了一些异于常人的行动,凡事想不开,做事不果断,超完美主义者,鸡蛋里挑骨头。”
“哈,这个解释我接受。我的确比较挑剔,无中生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目前这异常的境地,你师傅一下子就把我的小XX给变没了。”
“你不仅如此,你还在内心的深处存在着严重的轻视女性的倾向。你,深以自己的灵魂现如今寄生在一个女子的躯壳里而感到耻辱。”
“你这说法有道理,可是,我可不敢承认自己有。”
“为什么你不敢承认呢?”
“我不敢承认,是因为作为娱记,我调查过,按人口的组成来说,在京城里女子要比男子多八千人口,我天天生活在其中,报道她们、了解她们的喜怒哀乐,你觉着我敢公然表现出反感她们吗?”
“可是,在我们农村老家,据我了解,为能生出男孩,大量的女婴被溺死、杀掉。如果你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对自己现在是女儿身就更加反感、不安呢?”
“我不安是这女儿身让我性情大变,作为有着男人灵魂的人我现在开始爱上了男生,还有,就是我爱梳妆打扮、喜欢家长里短,对绣花、蒸馒头要超乎想象的热情,拦也拦不住自己。”
“可是,你要坚信一点啊,这只是暂时的,不会长久这样下去的。”
“就这一点,我也和你一样,是有信心的,只不过,虽然结果会被修正好,但这个过程却非常焚火灼心啊。”
他们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由于这身体换包的临时变故,严重到开始撼动了他们那本就脆弱的友谊的小船儿。
就这样,一夜无话。
……
临到早上的时候,只听得篮子“咣当”一下落在了实地上。他们两个人都被给镇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风铃的灵魂问。
“我们似乎到站了。”晴雯的灵魂回复道。
还未及反应过来,两把长矛就已经分别抵在晴雯和风铃的脖子上:“请问来者何人?”
“两军作战,不斩使者!我们是御林军派来的。”晴雯身体讨好地说。风铃的身体则举起双手,作一脸诚恳的投降状。
“咦?”薛蟠粗声大气地上前,问道:“小书生,怎么十几天不见,你这就变节啦?!还亏得响铃公主惦念你、当你是知己!”
宝玉在一旁心疼地直捂胸口,说:“小书生啊,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可不成想,一向相信你的我此刻也是失望了!”
风铃的身体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宝玉的肩膀,说:
“不打紧,不打紧,你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你要去相信你自己的感觉。再说,来日方长,我相信,到最后,小书生她终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一座草屋前,在一个凉棚下坐了下来。
晴雯对大家伙儿说:“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誉满京城的娱记——风铃先生,此次,被御林军委派,前来代表朝廷和各位讲和。”
薛蟠说:“哇,原来是你!”说着,就要拳头相加。
晴雯一躲,反而,风铃的身体没有的意思,被重重地给打在了鼻子上。
“怎么回事?”众兄弟上来拉架。
“哦,”薛蟠气鼓鼓地说:“这家伙在京城以为自己人脉广、懂关系,就感在老子头上动土。私自报道了我家在街头巷尾占了共用的地方。在京城里,我的名声给闹得沸沸扬扬,你说,我能不找他算账吗?!”
“我是娱记,你能让我怎么办?!”晴雯说话。
“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啊,几天不见,小书生你胳膊肘往外拐,替这臭小子说话!你说,你到底是还认不认我们这帮兄弟。”说这话的,自然是一向里和晴雯不见外的韦小宝。
想当初要不是你跑得快,老子早把你给棍棒教育一通十三招啦!娱记,可是满京城里最龌龊、最不得手段的饭碗了,你比红袖招的青楼女都不如。你小子,是不是不记得你是怎么惹得大爷啦比?!”
风铃对薛蟠的话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而倒是晴雯,明明薛蟠说的和她不相干,她却又流汗、又流泪,哆哆嗦嗦,好像筛糠。
宝玉一记重拍在晴雯的肩膀上,说:“我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我只是生气这老天让你羁留在敌人窝里,可是受了不少的苦吧。我还生气我对救你一直无能为力。”
晴雯说:“百闻不如一见,宝玉,你真真个跟那个小道传闻、上层八卦说的一个样,对待仆人那是真的好,对待姑娘也是爱护有嘉,我此行最觉得没有被辜负的,就是能够最终和你打个照面。”
宝玉不解地说:“说的怎么跟个外人似的?!又客套,又宿命论的。下回,可不准你这么说话。”
风铃木呆呆地没有说话。眼睛有些湿润。因自己现如今一身男人行头和男人实质,实在是和自己的主子无法相认啊。
晴雯说:“我们这次来,是带使命的。”这地界看来好熟悉,你们的面孔,我也好熟悉。这让我不禁想起,从京城出发的我当时又多么地志得意满。”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铁哥们怎么会?
“你们这一路辛苦啊,赶紧早点歇息。”
风铃听到宝玉这样嘱咐,投来热切的、并不陌生的目光。
“晴雯,你可知道,我们也辛苦的很,这辘轳上的绳子被磨坏了十根,又接续到这第十一根,我们才得以把你们给拉上来的。”宝玉依旧絮絮叨叨,真是见到了亲人,好生自怜地诉苦着:
“晴雯,最考验我的不是这个用辘轳齐心合力把拉你们上来的环节,而是之前准备工作时,每个人都得上交麻绳,我整整搓了有二十余天呢,你看我这手上的茧子,我跟那焦大也有一比了吧?!”
宝玉真是个公子哥,看见晴雯就马上撒娇、吐糟、要同情。
“要说老祖宗知道你受这些个苦,还不得把我这个贴身丫头给清退出大观园了!”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这样对宝玉说。
宝玉回看了一眼心不在焉、无动于衷的晴雯,又看了看很在意自己的这个风铃,一时之间,他恍然大悟:
“哈哈,晴雯,你这是被谁给掉了包啊?怎么用上这么个糟男人的身体,实在是……”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简直对宝玉这么快就拆穿了她的心理包袱,而立时间眼泪掉了下来,说:
“宝玉,你不愧是个好主子,这么三两句话,就知道了我的苦衷。”风铃身体晴雯灵魂答道。
宝玉摆了摆手,说:“不在话下,知人知面我还知你心。”
晴雯身体风铃灵魂步了过来,问:“有什么好吃的吗?这一路上来竟就着冷馍雪水,现在肠胃还在不舒服呢。”
韦小宝走上前,一搭晴雯身体风铃灵魂的肩膀,说:“你好歹也是京城里响当当的娱记啊,怎么这么吃不得苦、没见过世面啊?!”
晴雯身体风铃灵魂冷笑说:“我是没见过世面,谁能想到迷倒了响铃公主推迟大婚的家伙是个娘们装的!”
薛蟠走过来,说:“鱼儿上钩,是该怨鱼食儿呢,还是怨狡猾的渔夫?
“我可作证,这小书生她可不是故意欺骗响铃公主啊!当初鼓动她女扮男装来投奔团练的是我们几个,要说渔夫,那也是我们!
“至于小书生有没有诱惑响铃公主,我们哥几个打证言,那是绝对没有啊!”
韦小宝也紧跟着说:“我也能作证,绝对没有。”
宝玉叹了口气,说:“作为大娱记,得真实地记载人的情感、人与人的关系、发生的冲突……你一定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有机会,你要自己去看、去判断……”
晴雯身体风铃灵魂听了宝玉的话,点了点头,说:
“到底是京城官宦大户人家的子嗣,这么明理,我这辈子被不同的人误解,以为我们娱记就是歪曲事实、兴风作浪、煽风点火……就宝玉你理解我们,我们是有自己的视角、有自己的观点,一切最终尊重事实。”
薛蟠说:“你尊重事实?你尊重事实怎么把那个抢人媳妇儿的事给宣扬得沸沸扬扬?!我差点因此吃了官司。”
晴雯身体风铃灵魂说:“薛大人您也太容易忘事了,想当初朝廷的风向在抓强买强卖,正在风头上。上面要求我们以你这个案子为典型事例来进行跟踪报道,我一个小民怎敢违抗啊?再说,那时候,我一个小娱记哪里知道大人的厉害和影响力?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薛蟠被拍得舒服,想起当年的时势、状况,也就得过且过地放了这厮一马,当下就说:
“你们早些歇息,明天还得好好和谈呢。”
韦小宝说:“晴雯,我和宝玉呆的草屋还有地方,要不,今晚,你就睡我们这里?”
晴雯身体风铃灵魂说:“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虽是男人心,可是已经是女儿身体啦,咱不能毁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
韦小宝袖子掩嘴,忍不住地偷笑,原来,他是在知道两人的灵魂被掉包在各自的身体里后,在故意捣乱。
宝玉中肯地说:“你若当真变成男人,再也回不到女儿身,我也不嫌弃你。”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说:“这样也方便,可以起居一起、谈天说地、散漫扎堆儿、不分昼夜……”
韦小宝说:“别说了,你这是招我嫉妒你和宝玉的节奏啊。”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说:“还真是,我在下面这么久不怎么想你?!”
韦小宝几乎泪盈于睫,说:“你忘记了,我可是宝玉出现之前在红袖招里你唯一的朋友?!”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见韦小宝果然当真,不觉笑弯了腰,说:“你真中招了,我简直不相信我自己第一次开涮你,就能够成功。哈哈哈——”
韦小宝说:“少来这套,知道人家很认真的,你还……”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说:“我并没有说谎啊。”
韦小宝更是伤心了,大呼:“宝玉,你家女仆学得不仁不义啦。”
宝玉瞪了风铃身体晴雯灵魂一眼,结果,这家伙却依旧美滋滋的,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踩了地雷。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没觉得想你吗?那是因为你好像没有一刻离开过我。”
这回轮到宝玉吃醋了,直接就说:“我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说:“怨也得怨宝玉。”
“你俩有过节,怎么怨起我来了?”宝玉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
韦小宝则气哼哼地瞪了宝玉一眼,这明显是对宝玉这个连坐的惩罚和施压。
宝玉对韦小宝摊开手,怂了怂肩,意思是:“我很无奈啊。”
薛蟠见大家起了内讧,就不耐烦地对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见哥几个因为你起急了吗?再不吐口,把你直接从断崖上扔回去!”
风铃身体晴雯灵魂说:“我说,我说。是这样的,我在下面一直和茗烟在一起,茗烟他简直就是翻版的韦小宝,那个龟毛,那个睚眦必报,那个叽叽歪歪,呵呵呵,这让我能不时刻想起小宝吗?”
众人一听,全都愣住了。
“怎么,茗烟在黑衣人当中混?”宝玉吃了一惊。
“不会吧,我铁哥们还会出卖我?”薛蟠表示完全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