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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崇祯聊天群txt下载     崇祯聊天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07 蒸汽船

    在对岸远处,视野位置最好的这些地方,几乎都是京师和通州以及附近的有钱人。他们之中,有的人是早就派了家里仆役过来占得位置,还有的人,则是过来后看到满意的位置,直接用钱砸出来的;

    他们这些人,或者是好奇心爆棚,想要一睹那传说中的蒸汽船,到底怎么让水上的船动起来;或者是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商机,想来看看,证实一下……

    在等待的过程中,自然不会鸦雀无声。事实上,在船厂对岸这边,几乎一直是嗡嗡嗡的声音,那些站在河边的衙役官差也不会管,甚至他们自己,基本上也都在瞧着船厂这边。

    “你们说,这蒸汽是用煤炭来烧,就能让船动起来的话,简直是不可思议啊!”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虽是冬天,却也穿得比较华丽,看来似乎是有钱人,缴个人所得税比较多的人有点感慨地说道。

    “咦,你没去看看礼部在大力推广的那些科技之书?你这也太孤陋寡闻了!”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看着也像是读书人,不过衣服穿着中规中矩的一人,用鄙视地眼神和语气说道,“能量转换你懂不懂?你给本公子说说,什么是能量怕也不知道吧?“

    他的同伴听了,当即跟着说话,带着一点嘲笑道:“都别说,他肯定是来自江南吧!呵呵,他们和我们北人可不同,那精力和学问,都用在空谈上了,夸夸其谈,谈天说地,谈朝政谈女人,谈风花雪月,哪会去看一些实在的书籍?朝廷可是说了,这科技之书乃是致富之书,开民智之书,划时代之书,他们南人不懂的!”

    “……”花俏年轻人听了,顿时满脸通红,楞了一下后,就有点底气不足地反驳道:“请你不要乱说,本公子……”

    他都没说完话,就被刚才这人给打断了:“还不承认?看看你这身衣裳,这衣裳税缴过的吧?宁可交税也要好看,爱慕虚荣就是你们江南人的特点,还有,你别给本公子说,你没有加入复社,哼,那些复社中人不就是这样一群人!”

    “你……”花俏年轻人一听,那脸色似乎更红了,指着鄙视他的人,却一下说不出话来,很显然,应该是被人说中了。其实这也不奇怪,在崇祯初年,江南那边,只要是文人,只要是稍微有头有脸的,全都加入了复社。

    这个复社,其实是由多个社团糅合而成的。而社团的出现,一开始是吟诗作对而结的诗社团体,但因为是读书人,不可避免地会谈及和科举有关的东西,性质就慢慢地变了,最终各种社团都发展了起来,而且都以科举为目的,而这,就吸引了更多的读书人进社团。

    于是,很自然地,这些社团的人就开始追求怎么科举得中,那些学问好的,自然就慢慢成为了领袖,又或者,是那些官宦子弟,在官场有家里关系的,资源利用了起来,又吸引更多的人进团,最终许多社团进行合并,才有了如今遍及江南的复社。为了获取政治上的地位,不可避免地会谈及朝政,抨击朝政,吸引朝野官员的注意,以博取声望。

    复社领袖张溥,就以一篇连后世都有名的《五人墓碑记》扬名天下,从而奠定了他的领袖基础。而这,又吸引了更多的江南士人的效仿,在江南那边文人聚会,不是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就是抨击朝政,语不惊人死不休。正因为如此,才有刚才这些北方文人的冷嘲热讽。因为,他们终于找到比文风鼎盛的江南文人,更为优越的地方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复社几乎控制了崇祯朝的生员科举,如果不拜复社的码头,想要成为秀才几乎是不可能的。等到崇祯末年的时候,甚至连举人、进士都被其掌控。复社领袖张溥,更是隐隐有“民间皇帝”之称。

    周边的那些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南人出身的,基本不说话了,免得招来嘲讽;而北人出身的,则一个个议论起了科技这个新鲜事物,不少士子侃侃而谈,口沫横飞,似乎一个个都是科技大师,在南人面前很是显摆了起来。

    很明显,在以京师为起源、中心的科技推广中,北方这边受到的影响最大,而在大明南边,多少缓慢了一些。毕竟风气的转变,不可能那么容易!

    但只要大明百姓以了解科技为荣,以对科技的精通为荣,那么迟早有一天,大明现有的风气,都会为之转变。而这,就是崇祯皇帝不惜大张旗鼓地鼓励开智,并广为宣传和科技有关的事情,从而来推动科学技术的传播。比如眼下的改良船只,就是最好的例子。

    正在他们谈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嘭嘭嘭”地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就看到远处河边,御驾所在那边的几条船,冒出了浓烟。

    “开始了,开始了……”

    不少百姓兴奋地宣布,随后这对岸的百姓,都自觉地不再说话,敛声屏气地关注着对面河上冒黑烟的蒸汽动力船。

    等了一会后,就见海面上的四膄冒着黑烟的船,果然都动了,慢慢地驶离港湾。

    见此情况,不少百姓都欢呼出声,欢庆新船的出现,欢庆见证新鲜事物的诞生。

    然而,就在他们的欢呼声中,就看到有一艘蒸汽机船,慢慢地落后,而后似乎不动了。很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这还没完,紧接着,另外三艘蒸汽机船中,又有一膄停了下来,似乎还出了什么比较大的问题,就见船上的匠人手忙脚乱起来,好像……好像还进水了。

    船厂中,很快就有几艘普通的船划了出来,拖着那两艘有问题的船回船厂里去了。

    不过最后那两艘船,却没有再出什么变故,一前一后,就在河面上往前驶着。

    “看到没有,那有两个大轮子的船,这个叫做明轮,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轮子没有这么巨大!”有见多识广的人,赶紧给身边的人介绍道。

    “哦,原来如此,蒸汽机是带动了这两个大轮子在水面上转动起来,才让船在河里能往前的啊!”也有别的人恍然大悟,“以前的明轮,可是有两排人坐在船底,用脚踩着的。”

    这个蒸汽明轮船,不少百姓还能说上一说,毕竟有他们熟悉的东西。可另外一艘蒸汽机船,他们就没人能点评了。

    “那船是怎么搞的?没有风帆,也没人划桨,更没有明轮,它到底怎么动起来的?”有人一脸迷惑地说道,“而且看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明显要超过明轮蒸汽船了!”

    “哇,超过明轮蒸汽船了,而且还越来越快。”另外也有人惊呼了起来,“厉害,厉害,好厉害……”

    那膄没有明轮的蒸汽船,随着时间的推移,速度越来越快,不但超过了明轮船,甚至还远远地甩掉了明轮船,简直是”一骑绝尘“而去。

    如此奇迹之下,几乎所有的百姓,甚至连警戒地衙役和官差,都不由得欢呼了起来。这欢呼的声响,可谓惊天动地,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为自己能见证一艘厉害的船,一艘新式船,一艘能改变如今大明船只现状的船而兴奋不已。

    “看,看到没有,那船又开回来了,看到没有?”

    “哇,这速度还真快,这真是太厉害了!”

    “……”

    然而,意外又发生了,就在这艘蒸汽船离船厂,也就是御驾所在只有一里左右的地方时,忽然又慢了下来,船上的匠人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最终有小旗帜挥舞,船厂那边又派出了大船,前去拉那艘蒸汽船了。

    看到这个情况,岸边的百姓,不少人都惋惜地很。他们也都很可惜,这一幕没有完美。然而,刚才这艘蒸汽船的之前表现,还是让他们兴奋不已。此时的他们,都有相当高的包容性。

    “真是可惜了!要是不出问题该多好啊!没想到,最终,还是趴窝!”

    “不是还有那明轮蒸汽机船么,那不是没事,看到没有,又安全地开回来了!”

    “呀,这速度也太慢了!”

    “你就知足吧,这明轮蒸汽机船的速度慢,是因为刚才那艘蒸汽机船太快了好不好?你拿这明轮蒸汽机船去和其他船比比看,真是!”

    “这个倒也是,比以前的船好像也是要快一些的!”

    “没事,没事,刚才那艘最快的蒸汽机船不是开了这么远的地方么?回头工匠们再改改,搞不好就不会有事了!”

    “对啊,就说这蒸汽船,有皇上亲自参与,都试验了好多次,才造出如今这种蒸汽机船的。这蒸汽机船不试验个多少次,一下就能行驶才叫怪事了!”

    “……”

    在崇祯皇帝刻意地宣传下,并没有掩盖皇帝如何英明神武,一蹴而就,而是把发明蒸汽机的过程,都广而告之,让大明百姓明白这个蒸汽机经历了多少次失败。这使得大明百姓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接受了试验…改进…再试验…再改进…这种发明模式,

    因此,对于此次的蒸汽机船的首航试验,大多人都是很满意的,他们的兴奋点有可能不同,讨论的侧重点也不同。可观点最终是一致的,即这蒸汽机船,最终肯定能真正造出来。以后大明的船,肯定都是这种蒸汽机船。

    穿着华丽的那年轻士子,也被现场的情绪所带动,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回头一定要好好了解那科技之书,那样回转江南后,当这种蒸汽机船出现在江南时,自己也能比别人了解得多,更能引人注目,为他人仰视了……

    不说这些百姓这边最终是如何兴奋地散去,就说在造船厂这边,各条蒸汽机船所出的事故原因,随着船被拖拉靠岸,自然有人禀告到了御前。

    而这些原因,其实也和历史上出现的原因差不多。热能带动螺旋桨转动,会有振动,而这,在木船上非常明显。一开始便抛锚的那只,就是因为振动太大的原因导致。

    综合起来,明轮船虽然比较稳定,但浪费的动能太多,转化为推进船前进的能量消耗太大;而螺旋桨的那船,却也要克服很多问题,比如木船上可怕的振动,在水线下的螺旋桨轴轴承磨损,桨轴密封,推力轴承等等。

    对于最后那艘机船,能航行那么长时间,速度也比明轮要快,这让崇祯皇帝非常振奋,当即下令放弃其他几种形式螺旋桨的研发,转而攻克这种螺旋桨,要把问题都改进掉。

    他不知道,因为有他这个后世人的参与,使得这螺旋桨蒸汽船没有遇到原本历史上螺旋桨所遇到的一些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上,对于蒸汽轮船最开始的试验中,其实螺旋桨船是比不上明轮机船的快速。有各种原因,比如螺旋桨的设计模式,轴的长度问题等等。

    非常地巧合,崇祯皇帝给出的几种螺旋桨中,就有一种和后世大名鼎鼎地“关刀桨”差不多的螺旋桨。这种由后世解放后国人发明的螺旋桨,类似于关公刀,因此才得了“关刀桨”之名,它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不但提高了船的航速,更奇的是螺旋的振动却大大地减弱了。

    在崇祯皇帝对蒸汽机船的研发方向做出明确指示之后,造船厂管事太监又向他禀告道:“陛下,铁甲船如今遇到的困难,是船体之间的契合,不过奴婢已经在组织人手,打造一个巨大的模具,直接用浇灌的方式尝试,或者不久之后,铁甲船也能有了。”

    崇祯皇帝听了,不由得无语。不过他的脑海中,立刻想到的,却是长城和埃及的金字塔!

    虽然他没去参观管事太监所说的那个巨大的模具,可他却能知道,这种方式或者还真能行,只是不计成本而已,而且造出的船,不可能太大,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此,他便指示道:“可以多种方式去尝试,但最终研发的方向,是要具备简单操作,能流水线作业,能量产的,铁甲之间的契合打造难题,也要攻关,现在没法解决不代表以后也没法解决!”

1108 刺探

    等到傍晚时分时,崇祯皇帝基本对蒸汽机船的进度情况有所了解。不要看今天的试验似乎不错,可实际情况表明,也就明轮蒸汽机船需要解决的问题少一些,估计一年内就能投入量产。但这只是指内河,至于大海上,还需要去试验获取实际数据才能下定论。

    而螺旋桨动力的蒸汽机木船,则要解决的问题就多了。量产短期内看不到可能性,但调集工匠精心打造有问题的关键部位的话,倒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趴窝。一如明轮蒸汽机船,螺旋桨动力的蒸汽机木船在海上如何,也还需要去试验才行。

    至于铁甲蒸汽机船,这个最困难的,还是铁甲船的打造。目前来说,木船包裹铁皮倒是可以的。

    而这一切,其实都和战舰没关系。如果要用于军事,那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比如大炮的设计,一艘船要放置多少大炮,每次大炮的开炮对于蒸汽机船的影响如何?还有火药的存储、水兵的仓位等等。

    蒸汽机军舰的量产,其实还不止是这些硬件,还有船上的将士,其素质和知识水平都要比陆军要求更高。另外新式战船的战法研究等等,也是要一起完善的。而所有的这些,都需要从现在开始慢慢地摸索,没有前例可供参考。

    “要想拿铁甲蒸汽战舰去虐西夷,还是需要时间啊!”崇祯皇帝心中想着,便摆驾离开了造船厂。

    以大明的人口基础,就目前来说,只要国内调整好了,有钱了,那暴兵的速度,就算用目前的战船水平,有港口可以依靠,照样能虐南洋的西夷,对于这点,崇祯皇帝还是有点自信的。至于欧洲本土那边,等大明势力扩张过去的时候,新式战舰也肯定是有了。

    所以,就目前来说,大明还是需要练内功,解决周边问题好了。比如,目前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云南的土司问题和安南的叛乱。

    在崇祯皇帝惦记的这当口,阿迷州万彩莲派去昆明卧底的生员汤嘉宾,已经在昆明活动了好几天了。或者还真是因为云南省读书人少得原因,汤嘉宾这个在江南遍地都是的生员,在用钱开道的情况下,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这不,此时的他,又在昆明最好的迎宾楼雅间款待客人。就两个人而已,可却是一桌子的招牌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只见汤嘉宾又端起酒壶,给他的客人,一名四十多岁,留着长须,一看就是儒生的人倒酒,同时带着笑容说道:“廖师爷,这酒可是迎宾楼珍藏的好酒,可不是用钱能买到的。是小生好说歹说,最后硬是搬出总督府的名头,才沾了您的光,算是买到了。来来来,好酒就得多品尝几杯!”

    这廖师爷一听,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能说沾了我的光?该是总督大人的光才对!这酒确实是好酒,不错,不错!”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看到汤嘉宾又给他倒满酒,廖师爷就伸手去挡道:“可以了,可以了,回头总督大人还要召见我,要是看到我一身酒气,这个不大好,不大好啊……”

    “呵呵,廖师爷这么好的酒量,没事,没事!”汤嘉宾又硬是给他倒满酒,依旧笑着说道:“您就是负责服舍违式之事而已,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误不了什么事情的!”

    廖师爷一听,有可能是酒喝多了,说话明显比一开始见面时多了不少:“贤弟可不要小瞧了这服舍违式!贤弟可知这乃是朝廷最为重视的国策之一?就算在富有的江南之地,豪商遍地,有钱的很,但在朝廷的服舍违式之下,也不得不乖乖掏钱,要不,让他们去住小门小户的,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似乎有点感慨地说道:”也幸亏是这些服舍违式所罚之钱用之于民!修路铺桥、修建童校等等,倒也看得见,又能图个好名声,那些豪商世家才会掏了这个钱。而云南这边,读书人如此之少,文风不畅,我辈儒士,又岂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为往圣继绝学!“

    “呵呵,那是,那是!”汤嘉宾听了,连连点头附和。不过随即他又露出了一点担忧之色,似乎有点替廖师爷担心道:“可这云南乃是遍地土司,他们不准那些平头百姓读书,可以说,朝廷要是在云南用服舍违式的钱来开童校这些,土司们未必会领情,这个钱要他们掏出来,怕也是不容易吧?”

    廖师爷一听,忽然猛地拍了下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响,震得那些菜盘子都蹦了蹦,就见他一脸涨红地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之国策,又岂能这些见识浅薄之土司可反对?”

    他这突然来了一下,汤嘉宾没有想到,硬是被吓了一跳。心中怒骂一声的同时,表面却露出附和之意,跟着生气道:“廖师爷所言极是,云南也不是法外之地!这次总督府召集那么多土司过来议事,也是因为这服舍违式?”

    “正是!”聊师爷似乎还在生着气,声音有点大地说道,“皇上有严旨下来,说云南这边的服舍违式不甚满意,所建童校也太少了。总督大人都被训斥,因此便召集土司前来了。”

    汤嘉宾听了,点点头后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又问廖师爷道:“可如今云南南边的叛乱未平,而总督府又如此做的话,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兵力应对可能的那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到廖师爷看向他,便又连忙解释道:“廖师爷有所不知,我们云南这边的土司,其实很不讲道理,只管拳头大小而已。如果总督府想以道理服之,怕是不大可能!”

    “哼,一群化外蛮夷而已!”廖师爷听了,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一次,也不用汤嘉宾劝酒,他自己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道,“别以为现在能猖狂,等朝廷缓过劲来,谁要敢闹事,就决不轻饶!”

    听到这里,汤嘉宾连忙追问道:“廖师爷,等朝廷缓过劲来是什么意思?有一点小生也很奇怪,为何南方反叛这么久了,总督府却一直没有调集重兵镇压呢?”

    听他这么一问,刚才还很愤怒的廖师爷,忽然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道:“要是有重兵能平叛的,早就平叛了。你不知道,总督以为,普名声就是借助参与镇压奢安之乱才壮大了兵力,有了实力才反叛的。如果这一次,为了镇压普名声,又调集其他土司去镇压得话,总督大人怕会有第二个普名声!”

    听到这话,汤嘉宾不由得心中暗自窃喜,不过表面上他自然不会流露出来,而是关切地问道:“那总督府是什么意思,总不能任由叛逆逍遥法外吧?该不会……该不会就目前总督府在招兵买马,训练兵力后再去平叛吧?”

    “唉,你不懂!”廖师爷听了,指着他说了句,而后才解释道,“朝廷以为,洞吾和周边土司之乱,闵阁老就是通过练兵平叛的,他们就以为,以总督大人之能,当然也可以。如此一来,不但能解决云南的流民、灾民问题,还能不依靠土司进行镇压,可谓一举多得,因此,才严旨总督府也必须这么做。可他们却不知道,云南这边,能招的兵源,早被闵阁老给招走了。总督大人,眼下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

    说到这里,他不等汤嘉宾说话,就又接着说道:“朝廷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依我瞧啊,这次总督府召集土司前来传达服舍违式的事情,八成不会有什么效果!”

    汤嘉宾听了心中很是欢喜,不过他的脸上,则是露出一副替廖师爷考虑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那周边的卫所军队呢?这不是可用之兵么?”

    廖师爷听了,伸手去夹菜吃,同时叹道:“朝廷的意思,刚我已经说过,想要的是一举多得!再者说了,如今卫所军制的革新,在全国都在展开,各处卫所军队,哪有那么容易抽调。所以我刚刚才说,要等朝廷缓过劲来,其实就是这个意思,等卫所军制革新完成,汰弱留强,得到强军,那就不怕这些土司心怀不轨了。到时候,普名声之乱又算得了什么,朝廷百万大军一到,立刻便能踏平阿迷州!”

    汤嘉宾听了,心中不由得放心了不少,阿迷州就是怕朝廷立刻派兵镇压。可如今看来,这种担忧是多余的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又问廖师爷道:“呀,朝廷也真是,如今南北都乱成一团,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要进行什么卫所军制革新?就不能等北方战事平定之后再搞么?对了,好像这几个月的邸报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北方怎么了?”

    廖师爷一听,也露出一丝纳闷之色道:“谁说不是!该不会是哪里又有叛乱,把道路阻隔了吧?邸报没了就没了,反正大明也就这样!”

    说到这里,他主动去端了酒壶,给自己倒酒后举着酒杯说道:“来来来,国事如此,我等只能尽力而已,有总督大人顶着,也没有天大的事情,来来来,喝,喝……”

    汤嘉宾听了,也连忙举杯,似乎是和廖师爷一样,喝酒浇愁,为国事哀叹!

    这期间,他又拿话再去试探,所得结果和之前得到的信息差不多。心中窃喜之下,不由得自己都有点喝多了。到了最后,他叫了人,扶了廖师爷回总督府。而他自己则立刻吩咐心腹家丁,让他立刻往阿迷州送信,把打听到的情况禀告给普名声和万彩莲,同时还表态道:“以目前局势来说,各地土司对朝廷多有不满,我当尽心尽力,趁此机会,当能再给朝廷添乱一二!”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那家丁出门而去时,外面都有几双眼睛看着的。

    “千户大人,要不要拿下此人,看他送什么消息出去?”

    韩五听了,摇摇头道:“不用,就是要让他把总督府的消息传出去。我们只要盯着汤嘉宾,看他和什么人接触即可!”

    “遵命!”他手下的锦衣卫校尉听了,虽然有点不解,却还是遵令而行。

    而在另外一边,总督府,当醉醺醺的廖师爷被交给总督府的人,进了几个院落,不可能被外人看见之后,忽然就看到廖师爷一下清醒过来,也不用别人再扶,自个往总督府后衙而去。

    “东家,学生回来了!”廖师爷在见到朱燮元之后,便拱手禀告道。

    朱燮元一见,闻声酒气,便笑着问道:“锦衣卫的消息没错?”

    “没错!”廖师爷立刻回答道,“此人确实有问题,居心叵测!学生已按照总督大人事先的意思,把消息传给他了。”

    说到这里,他便又把他和汤嘉宾谈话的主要内容做了禀告,最后,有点担心的说道:“东家,朝廷如此示弱,万一反叛的土司多了的话,怕是难以应付了吧?”

    “呵呵,这点无需担忧!”朱燮元听了,笑着回答,神态很轻松地说道:“朝廷既然如此部署,自然是准备了重兵,就等着那些早已心怀叵测之徒都跳出来!”

    说到这里,他一指自己桌面的那些文本道:“新一期的邸报也已经到了,你可以看看。”

    他自己因为有聊天群的这个渠道,因此,对于邸报上的内容,看都不用看,还知道的更详尽。但别人不一样,路途遥远不说,还很难走,外面的消息要想第一时间了解到,也唯有邸报这么一条途径。

    廖师爷只是知道局势肯定不会那么坏,但心中始终是有点担心的,此时一听总督大人的话,告罪一声,连忙上前去拿了邸报看了起来。

    这邸报不能出这个门,这是总督大人有严令的,这点他也知道。

    不看

    不看邸报还好,一看之下,他一时忘形,不由得“啊”了一声!

1109 得偿所愿

    “总督大人,这……这……”廖师爷的手中捏着邸报,神情激动地看着朱燮元,甚至说话都带了点结巴道:“辽东建虏竟然……竟然被皇上御驾亲征给灭了?”

    多少年了,辽东建虏对于大明来说,是一块非常大的顽疾,只要关注国家大事的,自然都知道辽东建虏崛起之凶猛,大明几乎无法子能制约!甚至在崇祯二年的时候,凶狠的建虏还入侵了,京畿之地,震惊天下,逼使朝廷发下勤王诏书。国朝开国以来,有几次有过勤王诏书的?一般来说,都是王朝末期,才会有勤王诏书的!

    可是廖师爷实在是没想到,当年兵部尚书于谦这样的名臣,在土木堡之变之后,发下勤王诏书,最终也只是把入侵的蒙古人击退了而已;可如今,当今皇上竟然事后御驾亲征,一举歼灭了辽东建虏,收复辽东,治好了大明这块最大的顽疾!

    见廖师爷如此激动,朱燮元微笑着点点头,手捋颏下长须,缓缓笑着说道:“邸报上的事情,难道还有假?其实,这个已经很旧了。不但皇上已经凯旋回京,而且朝鲜之满清余孽也被赶下了海,朝鲜君臣尽灭,其百姓写下万民血书,呈送我大明,要求成为我大明一份子。”

    说到这里,他也颇为感慨的说道:“说起来,不知不觉间,皇上竟然就一举解决了北方蒙古、建虏之威胁,从此以后,大明北方再无强大的敌人,这在我大明,甚至是以前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的事情,皇上竟然做到了!老夫其实非常想回京去看看,我们年轻的皇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蒙古被灭,或者说被大明吞并,建立归化省,设总督、巡抚的事情,廖师爷之前已经是知道的。如今震撼建虏被灭时,又被总督提及这事,他也不由得非常感慨:“有如此英明神武的皇上在,就这些土司而已,还能翻起什么浪来!学生看来是白担心了!”

    朱燮元听了不由得笑笑道:“皇上是英明神武,可也要底下能干的臣子去做。你这次就做得不错。如果你有意多为朝廷效力的话,老夫可以保举你去辽东或者朝鲜,你是举人出身,去北方至少是个一县之尊,有这南方的功劳,平时多注意点民生,有老夫的保举,一府之尊也不是不可能的!”

    北方苦寒,如今更是经过建虏的祸害,人烟稀少,百废待兴,去那边当官,不是去享受的,而是要真正地当父母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什么读书人愿意去。就算是崇祯皇帝早有收集读书人才,也只有几个举人和一群秀才去那边当官。

    当然了,如果只是想去辽东朝鲜混个官职,然后就平调回关内来当官,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崇祯皇帝早有名言,特旨提拔这些地方的父母官,就得在那边当父母官,虽然有任期调换升迁,也只是在辽东朝鲜而已。除非真得是一步步升迁到封疆大吏,才有机会回京师。

    廖师爷听了,不由得有点心动了,想了一想,忽然正色地说道:“圣人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学生不才,愿以身实践之!“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点笑呵呵的朱燮元,不由得一下收了笑容,认真了起来,严肃地点点头说道:“汝既有如此志向,老夫自当成全之!辽东和朝鲜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正需要汝之类读书人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效命!”

    说到这里,他沉吟片刻,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后说道:“汝且安心在总督府,不会太久,土司之乱便会被镇压。之后,老夫便举荐你入京,给汝一个觐见皇上的机会,只要通过皇上那一关,一府之尊肯定不是问题!老夫也有一些想法,可以和汝说上一说,看汝能否用上!”

    廖师爷听了,便作揖弯腰,一躬身道:“学生得大人知遇之恩,此生没齿难忘!”

    他在应付汤嘉宾的时候,说到横渠先生的名言时,其实是有感而发的。得到朱燮元的提醒,知道有这样一个机会时,便没有犹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此时的他,不是说非常想当一个知府,而是这官位高了,所要实现的抱负就越容易实现。

    朱燮元见此,坦然受之,而后微笑着说道:“如今之文人多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唯独汝能不畏艰难险阻,出征大明西南,已是难得。老夫更没想到,汝牢记横渠先生之言,以此实践之,实在难得也!”

    他这也是有感而发,近几十年来,大明富有的人越来越多,奢靡之风盛行,这种事情,只靠个人的力量,要想有所改变真得是非常之难!就算是朱燮元,其实也无能为力。如今看到一堆烂泥中有一株青莲,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为此,朱燮元对廖师爷还进行了适当的保护,每日和他谈论一些治理地方的经验,不再让他代表总督府去向各地土司施压,执行朝廷要求的服舍违式和相关国策。

    但廖师爷不去,自然有其他人去,随后的消息也一个个地报到朱燮元这里。

    “禀总督大人,生员汤嘉宾极为活跃,私下接触奉令来到昆明的各地土司。”

    “禀告总督大人,汤嘉宾和两名土司来往频繁,似有动静!”

    “各地土司对服舍违式多有不满,特别是对朝廷所派,前往各土司领地宣传童校之类甚是不满,意见很大!”

    “……”

    对于这些禀告,朱燮元表现得都很云淡风轻,多是让人继续监视,或者让人继续把朝廷国策广而告之,土司不满就不满,不管!

    别人不知道,其实锦衣卫那边,也在暗地里监视的。局势的发展,在总督府和锦衣卫暗中监控之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各省抽调出来的精锐卫所边军的行程,以及秦良玉所部的白杆军行程,都根据局势的变化而加以调控,一张大网已经笼罩向云南和安南,可绝大部分人却毫无自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聊天群的存在,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没过几日,汤嘉宾又在锦衣卫的目送下,派出了一个亲信家丁,出南门赶往阿迷州。发现万彩莲和普名声都不在后,又立刻赶往土弄山。

    而在土弄山,沙普两地土司已经合并一起,声势更为浩大,周边奉总督府之令围困叛乱的各路土司,纷纷采取了守势,一时之间,双方气势此消彼长,沙普土司的气焰,甚是嚣张。

    这不,双方土司首领,又在一起大摆宴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哈哈大笑,不绝于耳。

    不过其中有一人,居于上座,却并没有多开心的样子。在应酬了几下之后,他端着酒杯又对普名声说道:“如今我们殿下已经领兵西进,即将和郑氏在升龙府决一胜负!”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转头看向万彩莲和沙万海等人,才继续又说道:“郑氏恐惧我阮军和佛郎机军之联军,向明国求援未得,便把西部兵力抽调一空,试图负隅顽抗。此时正是各位领兵南下的好时候,郑氏不备,必定势如破竹,和我阮军会师升龙府,共谋大业!诸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普名声听了,似乎很是意动,不过他还是先看了下万彩莲,眼神中带了点咨询之意。

    万彩莲刚好也看过去,夫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万彩莲转头又看了一眼沙万海,最后才转回头看着那人说道:“不是我们不知道有这样的好机会,只是……你也应该理解,昆明的那个朱燮元不是吃素的,奢安起事,声势何等浩大,就是被此老贼平定了的。如今这老贼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直小打小闹地,我们……我们这心中也是没底啊!“

    听到这话,这人其实也能理解,可形势不等人,安南那边即将进入决战,他耽搁不起。

    于是,他皱着眉头就又说道:“万夫人女中豪杰也!而普知州又是人中之龙!奢安之变,最终还不是壮大了普知州!如今形势大好,以吾之见,这边其实是没事的!到时候,事成之时,你我两边合纵联合,佛郎机人的枪炮,也绝对足量供应,明国就算再有动静,也难奈我等也!“

    不是人家的老巢,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万彩莲和普名声虽然眼热佛郎机人的枪炮,可相对来说,自然更不愿意老巢有丢失的可能!毕竟他们和他们的亲信手下在阿迷州等地经营日久,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不得已,又是万彩莲开口说道:“不若这样,我们再等等。奴家已经派妹夫前去昆明刺探那老匹夫的虚实,只要得到准确消息,我等两家相信阮主不会食言,答应给的枪炮不会不给,这出兵自然不在话下!”

    火枪火炮的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对兵卒的要求不会太高。用不着孔武有力,也没必要强调身手敏捷,只要是正常人,训练一段时间后都能用火枪火炮。而土司手下的人口有限,拿刀拿枪的人手,挑了又挑,才有了目前的兵力规模。可要是有了佛郎机人提供的火枪火炮,那至少他们的兵力能扩大一倍以上。如果这兵练得好,比起原有冷兵器军队都要厉害。而这,就是最吸引这些土司的地方了。

    不过,主位这人却不肯答应,他就是要争取时间,错过了,那这边的盟友其实用处就没有那么大了!

    因此,他的眉毛紧锁,坚持说道:“万夫人,我主答应过得事情,自然不会食言,但我主也要求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外面传来动静。还没等这边说话,动静就越来越大,只一会功夫,就见一人闯了进来,只是对普名声拱手见礼后,却对着万彩莲禀告道:“我家主人已经刺探明白,朱燮元老匹夫……”

    这人就是汤嘉宾派回来的亲信家丁,刚好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不但带回了万彩莲最希望听到的消息,即朱燮元此时无力进剿,而且,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也让在座的这些人喜出望外。

    据这个人的禀告,说在汤嘉宾努力之下,鼓动了昆明北方有两个土司也准备起事,并且就在近日,如此一来,朱燮元这个老匹夫必定顾不得阿迷州这边了。

    听到这个消息,普名声终于出声,追问道:“汤嘉宾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他在朱燮元手下待过,知道这个老上司善于施展离间计,对人心的把握很有一套,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又让其他土司造反的吧?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朱燮元的威望还是不错的,至少让普名声还是有点忌惮,甚至都亲自开口想询问个明白。

    那报信之人听了,便最终实话实说道:“那朱燮元老匹夫顶不住朝廷压力,召集土司要强制实施服舍违式,开创童校等等。不但如此,甚至不顾各土司意见,径直派人去各地宣传朝廷之策。如此,便把不少土司给惹恼了!”

    一听这话,普名声稍微楞了一会后,终于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朱燮元这个老匹夫也有今天!其实如果奢安起事中,朝廷也有精力来干涉的话,怕也不可能让这老匹夫给平定了!”

    看到丈夫如此,万彩莲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下好了,刚才的顾虑没有了,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能够立刻出兵安南,去赚取自己想要的火枪火炮了!

    这么想着,她便举杯站了起来,向主位那人笑着说道:“我等两家立刻发兵南下,如此,阮主该当满意与否?”

    “哈哈!”那人也高兴地站了起来,得偿所愿,自然开心地回应道:“我主也必不会食言,万夫人,普知州,沙知州尽管放心,以后我们三家共同进退,佛郎机人给的枪炮,定然也分你们一半。”

    “来,为了我们的未来,干杯!”

1110 完美了么?

    欢庆之后,立刻准备出兵的就准备出兵,而负责留守的则安排留守,当然,也少不了飞报消息回去。

    而远在安南北部,从海上登陆而来的阮式和葡萄牙军队,突袭了郑氏在陆地上防御的军队,和北进的军队前后夹击,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水陆两路进攻的军队,得以胜利会师。

    联军的军营,连绵不绝,人数之多,在这安南实属罕见。中军大营中,阮主阮福源和葡萄牙总督乔治正和手下一群将领一起宴席庆祝。他们手下的将领,不时举杯邀酒。

    “殿下,如今在我们的面前,就只剩下一座升龙府了,只要再打下升龙府,安南就是殿下了的。末将为殿下贺,先干为敬了!”

    “郑贼尸位素餐,其军不堪一击,安南是殿下之安南也!臣为殿下贺!”

    “……”

    喝多了之后,就有将领把话题扩散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迟迟未见明国之援军,怕是知道佛郎机枪炮之厉害,因此怕了吧?哈哈……”

    “就是,明国好像也就只派了个总督而已,不给兵马,就凭一个老头子,难道还能吓住我们的联军不成?“

    “对,真以为是以前,派个使者过来,就能调停两边战事。他们也不想想,如今我们可是有佛郎机盟友,还能怕他们明国不成!”

    “……”

    听着这些喝多了将领的话,不少佛郎机人听得得意,兴致一来,就逮着这些人敬酒,似乎他们之间很是互为赏识。当然了,也有一些比较老成持重地,则由另外的分析:

    “这是郑贼无用,完全不堪一击,估计是明国都想不到,郑贼会败得如此之快!”

    “对啊,谁会想到郑贼如此不堪一击。早知道这样的话,殿下应该早点出兵,也就早点统一整个安南了!”

    “……”

    主位上坐着两个人,自然是阮福源和乔治两人,他们接受底下将领的敬酒,听着他们的那些话,脸上都是笑容。

    不过,阮福源自己却是知道,这场战事之所以如此顺利,其实也是他破釜沉舟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被动用了起来,甚至不惜成本收买、利用郑主手下的人,起用一直以来潜伏在北方的内应,如此种种,又加上有佛郎机人的直接出兵,才能如此快的打到升龙府来。

    这样的攻势规模,不要说郑氏没料到,明国没想到,就算是阮福源本人,其实在此之前,也绝对不会想到的。因为发动这样的战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其他可能性!

    不过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这让阮福源心中和这些将领一样,都很是高兴!

    云南那边的土司已经反叛,可以成功吸引明国朝廷的注意。而这,也是明国迟迟无法对安南这边做出反应的原因之一。这事他一手营造出来的,不过没必要让手下人知道。

    眼下就只有最后的升龙府决战了,如果云南那边顺利的话,东西夹击,升龙府也能很快攻下。如此一来,加上自己的后续安排,明国那边就算再有反应,自己也有足够的筹码来换取安南实际的地位了!

    他正在想着,不由得有点走神,还是身边的侍女稍微提醒了他,才发现佛郎机总督乔治正满脸笑容地举杯对着他。

    见此情况,阮福源不敢怠慢,连忙端起酒杯回应。

    “怎么样,殿下,听本人的没错吧?”乔治笑着说道,“有我佛郎机人的支持,这安南很快就是殿下您的了!来,干杯!”

    听到这话,阮福源露出一脸感激之色回应道:“只要孤拿下安南,按计划得到明国的承认,孤对阁下的承诺,将永远不变!我安南和佛郎机,将为世代友好之国!”

    乔治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如此一来,佛郎机就算在明国那没有了舰队驻军,可有了安南这边,也将无忧了。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如此一来的话,安南这边的地位就将变得更为重要,至少他这个总督会比明国那边的总督地位要高多了。对于明国贸易的功劳,也将是他多一些了。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说动了国内,最终才有了如今的局势,看来,有一点是没错的,一切都需要争取才行,不争取,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局面。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又和阮福源碰杯起来。要论酒量,两个阮福源都不是他的对手。

    有一点,乔治其实没有想错,满清占据华夏之地后实施闭关锁国之策,澳门那边的贸易大受影响,于是,安南这边就成了对华夏和倭国最为重要的贸易点了。然而,历史已经改变,乔治的算盘打不响了。任何事情,都得有强大起来的大明说了算!

    这不,他们正在欢庆着,忽然帐外闯进来一个护卫,禀告说有佛郎机信使到。这让中军帐内的这些人稍微有些好奇,不知道佛郎机信使,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阮福源自然不敢耽搁,连忙让信使进来。让乔治没有想到的是,这进来的信使不是别人,而是明国那边的总督施维拉。一见之下,他便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感觉。因为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的话,施维拉不可能离开明国。而且这一点,从施维拉有点难看的脸色,也能看出一二了。

    一介绍身份,阮福源也吃了一惊,连忙提升规格接见。然而,施维拉却一点不感冒,而是和乔治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嘀咕了一下。而后,心中有点忐忑的阮福源就看到,乔治的脸色大变,很显然,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一会后,乔治低声给他说了几句。不过阮福源倒还是沉得住气,下令其他人继续欢庆,而他自己,则带着两个佛郎机总督转入后帐。

    这一进后帐之后,阮福源就一脸担忧之色问道:“怎么回事,这么会这样的?“

    他实在没想到,佛郎机人竟然敢和明国直接反目,不但大量杀伤明国军民,甚至还劫掠了明国百姓。明国那边,会有如何反应,这实在让他担心!

    乔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包括施维拉也是一样。他们两人谁也没理阮福源,就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在那里快速地对话。乔治的那名翻译则是一脸尴尬,也没有翻译,让阮福源不由得很是担忧。

    他从两位佛郎机总督的言语神情中就知道,他们在吵架!

    过了好一会后,就见那施维拉似乎很是生气,指着乔治叽里咕噜几声,不用反应,都知道这几句话不外乎是骂人放狠话的那种,而后,他就甩手转身就走了,甚至连和阮福源都不打招呼。

    乔治也没去拦他,自己沉默了一会后,才通过翻译对阮福源说道:“施维拉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把明国那边的事情彻底搞僵了。他说按照明国浙闽粤三省总督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事是他的责任,得由他自己负责。安南这边,不能让他停留,我已经让他离开了。”

    其实,施维拉跑来,刚才和他争吵中,认为这事是乔治的责任,他受此无妄之灾,要求乔治负责,向本土请罪。这个事情,乔治很显然是不会答应的,就争吵了起来,最终不欢而散了。

    听了乔治的一面之词之后,阮福源有些担心,安南眼看着就要按计划吞下,可突然出现了这意外之事,他都没法估计这事对后续计划的影响。这次的南北之战,不成功便是成仁的后果,他也承受不起。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乔治立刻便强调道:“还是之前我所说的,升龙府之战,要尽快结束。而且不能让郑氏逃了,木已成舟之下,再加上那几个人的首级,我们表现出足够的低姿态,相信我们还是可以渡过这一关的!”

    看到阮福源似乎还有点担忧的样子,乔治便又补充道:“施维拉的事情,我会向上禀告,这事必须得他自己负责才行,绝对不能影响到安南这边。这点,殿下放心好了。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在明国出兵干涉之前,尽快结束战事!”

    阮福源听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又问了乔治一些情况之后,便明白,看来只有按照乔治所言去做了。

    于是,很快,宴席结束。阮福源传下旨意,给出重赏,甚至不惜再从后方收刮尽可能的兵力,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兵力,要真正包围升龙府,水泄不通,誓要把郑氏歼灭,不让他逃脱。

    然而,有一点,让阮福源和乔治也没想到。虽然他们已经收到情报,说郑氏把其他地方的兵力也抽调过来护卫升龙府,谁知这郑氏还真是怕死,竟然到了对别的地方不管不顾的地步,能战的兵力都抽调到了升龙府,弃其他地方于不顾。

    如此一来,阮福源和葡萄牙的联军,压根就没法完成真正合围的战略目标。实际上,郑氏的军队数量,比阮福源和葡萄牙的联军还要多一些。

    面对这种情况,阮福源和乔治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此时的他们,不是怕打不下升龙府,而是怕时间拖久了,明国会派兵来干涉。和计划有出入的话,会让他们非常被动。

    升龙府的城头上,郑氏就站在箭楼上,面对城外大军前面的人,厉声大喝道:“乱臣贼子,勾结佛郎机人,天朝震怒,就算安南被你一时得手,也休想能长久!”

    “孤先摘下你的脑袋,以后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阮福源丝毫不示弱,同样大声回应道。

    郑氏一声冷笑,再次大喝道:“就凭你们,也不看看谁的兵力更多,有本事来啊,看是你这个乱臣贼子先攻下升龙府还是天朝大军先到安南!”

    ……

    一顿骂战之后,双方人马交战。郑氏的军队,不止是城内,还有城下据城而守的。一场大战下来,特别是在佛郎机人的火枪火炮之下,郑氏军队败退城下,不过损失的人马不是很多。

    城头上观战的郑氏一见,不由得大笑,不胜而胜,得意回宫;而城外的阮福源,却是一脸阴沉,不败而败。边上的乔治见了,不由得叹道:“没想到敌人的兵力实在有点多!我还真是有点后悔了,应该让施维拉把他的手下留下,这样也能多些兵力!”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阮福源,带着点焦虑问道:“殿下派出去的信使,怎么还没有一个回信?如此重大的事情,当初应该派个能说会道的才去才好!”

    阮福源听了,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其实这事都不用乔治说,如此重大的事情,他自然派出了最得力的人手。可他也知道,云南那边成功与否,如愿与否,还得取决于云南那边的情况,并不是说派了得力的人过去就可以的。

    没办法的事情,阮福源为了争取时间,便不惜代价攻打升龙府。虽然有所进展,可他手下损失也不少。

    不过,正当他恼怒于损失了手下兵力,却没法攻克升龙府时,信使快马来报,说沙普土司联军,总计八千多人,已经顺江而下,不日即将到达升龙府。

    这个喜讯,顿时就让阮福源和乔治大喜过望。有这八千多人马的补充,郑氏的军队数量优势不再,再在佛郎机的大炮火枪支援下,就有把握攻占升龙府了。

    为此,阮福源和乔治都不惜迎出十里,把来源的沙普土司联军迎到了升龙府。

    不过他们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和沙普土司联军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一支他们想不到的小分队。只有二十来人,远远地吊着军队,只是用望远镜观察情况而已。

    与此同时,在云南的汤嘉宾果然也收到了消息,说昆明北边的两个土司先后起兵反叛,大有杀向昆明之势。

    “哈哈哈……”汤嘉宾躲在自己的府里高兴万分,“如此一来,阿迷州无忧也!就算朱燮元能集结到兵力,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对阿迷州用兵。等平定了北方土司之乱,怕是安南大事已定也!”

1111 大明发力

    又一名亲信家丁离开汤府,匆匆骑马出门而去。

    然而,汤嘉宾的兴奋心情还没有恢复,忽然就传来了砸门的动静。

    “大胆,谁如此无礼,竟然敢闹上门来?”汤嘉宾走到房门屋檐下,对门口的家丁大声喝问时,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随后又跟着“哐当”一声,似乎那门被踹掉了。

    一时之间,汤嘉宾和他的家丁都是为之一愣,闻声抬头看向传来杂乱地脚步声的大门方向,却见门口照壁处拥进来无数的官军。或者握着长枪,或者握着出鞘的腰刀,一个个杀气腾腾地,速度就围了过来。

    汤嘉宾见此,心中一惊,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连忙大着胆子厉声喝道:“这是生员府邸,谁敢放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笑声传来,一听就能听出,充满了讽刺意味:“呵呵,生员府邸?生员很了不起么?”

    汤嘉宾听到,看向照壁处转出的那人,有点失声说道:“廖师爷?”

    从他的语气中,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廖师爷带兵气势汹汹地跑来,我们两个互相之间关系不是很好的么?

    “大明其余地方的生员多如牛毛,也就这土司遍地的边陲之地才文风不盛!”廖师爷站定身子忽然严肃地说道,“没有老虎,病猫都把自己当虎了!区区生员而已,不思朝廷之恩,反而去帮土司,去帮一群蛮夷!孔孟大义,难道就抵不过女人的肚皮?来啊,把他带走!”

    他说着这话时,却又想起了北方那个,帮着建虏,害了不知道多少辽东百姓的那个,同样也是生员!这种没节操的生员,还真是多!

    “不不不,廖师爷,误会,误会,我们肯定是有误会!”汤嘉宾有点被廖师爷吓到了,连忙分辨道,“小生是读书人,岂会不知道礼义廉耻!廖师爷怕是真误会了……”

    “误会什么?反叛土司首领之一的万彩莲妹妹,可是你夫人?”廖师爷冷笑一声喝道,“你来昆明,难道就不是奉万彩莲之命?在昆明兴风作浪,难道你以为总督府、锦衣卫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数典忘祖之辈,也有脸说礼义廉耻!来啊,给我掌嘴五十再带走!”

    他边上的军卒一听,二话不说,立刻上前,两个人架起汤嘉宾,其中一人顺手就抓着他的头发固定住他脑袋,另外一名军卒立刻上前,左右反手,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打得汤嘉宾眼神中全是绝望。

    此时的他已经明白,看来朝廷对自己早就了如指掌,甚至连锦衣卫都在暗中监视。如此情况下,就算是有苏秦张仪之能,怕也没法颠倒黑白了!

    没过多久一会,汤嘉宾被拖走。只是临走之时,他或者已经绝望,满嘴流血的同时,却还厉声恐吓道:“朝廷不得人心,就等着逼反全部土司,最好大明东南西北全部乱了,你们就等死吧!”

    听到这话,廖师爷顿时一声令下,让人站住,而后缓步走到汤嘉宾面前,盯着他那狰狞地脸,冷声说道:“好叫你死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御驾亲征,早已收复辽东,奴酋纷纷枭首,大明北方定也!有关邸报早已到了,只是一直扣在总督府而已!”

    “什么?”汤嘉宾满是带血的嘴,都惊得张得大大地,眼神中全是震撼,“这不可能,建虏如此强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灭了呢?这不可能……”

    要是那么强大的建虏都这么容易被朝廷消灭,那阿迷州这点叛乱对朝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全云南的土司都造反,也比不过辽东建虏当初的实力!毕竟云南这边地方没有辽东大,而且土司越多,其实就越是一盘散沙而已……

    这么想着,汤嘉宾都不由得绝望了!

    出到街上,他又发现,不止是他被抓。还有好些个“志同道合”地,或者是土司的人,都被官兵抓了。这些官兵中,有总督府的,也有沐王府的,街头上军卒人头涌动,却又井然有序。很显然,这不是临时动作,而是瞧好了才抓的。似乎官府这边,早就料到了会有动乱,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此时此刻,汤嘉宾忽然想到,朝廷之前没有动静,如今却在突然之间,如此大规模地动作,或者说是在进行精准抓捕。这岂不是说,朝廷早就料到了云南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而暗中早有了防备?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明白了一点,搞不好云南的这一切,就是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不好,她怕是危险了!”汤嘉宾突然之间,失声惊叫道。

    不过他的这个反应,立刻换来了身后猛的一推,同时响起一个厌恶地声音喝斥道:“啰嗦什么,快点走!”

    汤嘉宾确实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然而,这个事情的真相,绝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

    这不,在安南升龙府,普名声和沙定海双双来到阮福源这边商议军情。几个人,全都脸上带着微笑,显然形势大好。就听到阮福源笑呵呵地说道:“城外敌人已经全部清理完毕,而据孤的人传出来的消息,城内的敌人也是人心惶惶。只要我们加大压力,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重压之下,必定能早日攻下升龙府!”

    看到普名声和沙定海似乎想说话,阮福源看了一眼身边的乔治后,就又转回头继续抢先一步说道:“你们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这不,佛郎机总督也在此,孤不可能说话不算话的!”

    得到翻译的通传,乔治也是点点头肯定道:“如果能早日打下升龙府,本人可以额外再提供你们一些枪炮,如何?”

    普名声和沙定海一听,不由得大喜,当即答应,没有问题!

    于是,双方又商议了一阵之后,便决定昼夜不停地攻城,一定要给城内足够的压力,迫使城里内乱。

    当阮福源笑看着攻城开始时,他绝对没有想到,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费福外海徘徊。其中有一艘战舰更是缓缓驶进港口方向。

    在一六一五年左右,阮福源允许葡萄牙人建立商业港口费福,也就是后世的会安。经过将近二十来年的发展,这里早已很是繁华,是葡萄牙人在安南那边的大本营。

    当然,所谓的葡萄牙人在安南的大本营,也只是说这里是葡萄牙人最多的地方,但这里也不只是葡萄牙人而已,安南人就不用说了,还有南洋人,大明的,甚至连倭国的人都有。这其中,除了本地人之外,自然是以大明人最多。以至于这里有土地庙、妈祖庙、关公庙等等都有。

    在这些大明人中,就有不少人在海上讨生活的,都和郑芝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基础在,在当初的御前联席会议中,他才首先提出了那个方案。

    这不,在海边就有一艘小船,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迎着那艘战船开了过去。

    没过多久,两船汇合,有人上了战船一番商议后离去,而战船也去了外海。

    次日凌晨,在阮福源和乔治昼夜不停的攻打升龙府的时候,费福外海的大量战船,在一艘小船的引导下,在一处偏僻的港湾靠岸了。

    与此同时,刘金生的一条私聊便发到了群主这边,崇祯皇帝刚好在,点开一看:“陛下,福建水师已经安全到达,福建卫所军队成功登陆,并在当地大明百姓的引导下,正从陆地上进攻费福!”

    刚看完这条私聊,崇祯皇帝便又看到第二条私聊到了:“陛下,据当地大明百姓所言,费福这边,阮军和佛郎机军队的兵力都很空虚,早在一个月前左右,主力就被抽调去前方和郑氏去打仗了!因此,末将准备拿下佛郎机人的火炮作坊和造船厂!”

    崇祯皇帝一见,不由得大喜。郑芝龙要是能成功拿下佛郎机人的火炮作坊和造船厂的话,不但有的技术能得到印证并用于大明战船的改进上,还能节省大明在安南建立向南洋挺进据点的时间!

    这里的火炮作坊,是阮氏火炮的最主要来源。当然了,阮氏其他地方也有,不过是在佛郎机人的指点下打造,自然不及费福这处了。还有,阮氏拥有强大的舰队,使得阮氏能打赢郑氏的水师。而这,也是因为有佛郎机人的帮助。这处造船厂,又是目前阮氏规模最大的点。

    这火炮作坊和造船厂被大明一举端掉的话,可以说阮氏就只剩下半条命了!顺带着,在安南的佛郎机人也成了无根的浮萍。

    因此,崇祯皇帝立刻做出指示道:“阮氏的其余地方可以先不管,夺取费福,并固守,有把握后再考虑其他地方。费福,决不能得而复失!“

    其实,他这担心,还是有点多余的。

    阮福源为了早日打下升龙府,达到他占据整个安南的目的,已经把后方的兵力抽调一空。甚至连他的舰队也运送军队从海上登陆,和陆地上进行南北夹击。因此,这阮福源的整个后方,其实是相当空虚的。郑芝龙占领费福之后,压根就不会有多大的压力。就算阮福源的水师获悉消息后回援,也不可能再讨得了好!

    郑芝龙其实也是如同崇祯皇帝一般的打算。他毕竟是海盗出身,又是大明水师统领,自然知道船和炮对水师的重要性!于是,在当地大明百姓,或者说在当地大明的江湖势力帮助下,郑芝龙运过来的福建卫所军几乎就没有费多少力,就一举攻占了造船厂,哪怕是佛郎机人主导的火炮坊,也只是花了很小的代价就拿下了。

    事实上,当大明军队突然从陆地上攻进费福时,几乎所有人都是惊得目瞪口呆,都反应不过来,为何明军会突然出现在费福!

    而且,郑芝龙也领着他的福建水师舰队在海上进行了配合,几乎可以说,是水陆夹击下的突袭,又有内应,拿下也就轻松了。

    有一点,不得不说,郑芝龙的威名在攻占费福的过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以至于占领费福不久之后,随着捷报传给崇祯皇帝的同时,另外也有一条建议呈送御前:“陛下,末将以为,我大军突袭安南,效果很好。如果拖久的话,失去突然性,则在攻占其他地方时,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因此,末将想将费福的大明百姓青壮编组成军队,以补充我军在数量上即将出现的短缺,同时以费福为中心,向外及时出击!”

    崇祯皇帝听了,稍微想了一会,便点头同意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那些临时编组的军队,给大明正规军打打下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这样一来,虽然大明收复安南城池的数量会增多,但有这些人的存在,就能有效保留主力部队,保证不会分兵。

    最后,崇祯皇帝在同意郑芝龙的方案后,又补充发了条私聊过去道:“费福名字太过西夷化,以后就改名会安吧!”

    这金口一下,就又体现了,有的历史已经改变,而有的历史,却不一定会改变的至理名言。

    郑芝龙的动作也非常快,在会安登陆的明军,用最快的速度向周边推进。加上有当地大明百姓的帮助,形势简直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当然了,如此一来,明军突然在安南那边登陆的消息,再也藏不住。阮福源的南方残余手下,用最快的速度向升龙府那边紧急报信。

    而崇祯皇帝这边知道安南那边得手之后,原本在广西和广东集结的卫所军队,也得到旨意,开始缓缓向安南推进了。他们的行进速度,还有待在安南的锦衣卫小分队的消息。

    此时,在升龙府,虽然进展一如预期般顺利,眼看着快要拿下升龙府了,可阮福源却一脸不高兴,恨声指着残破地城头怒骂了起来。甚至连他边上的佛郎机总督乔治,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1112 摔杯

    乔治不用翻译,都能猜出来,大概阮福源会骂些什么!

    其实想想也是,这个北方的郑氏又岂会是一无是处的人!在这种危急关头,铁血手腕肯定也是必然的。任何人大概都知道,这种时候不整治内部的话,是无法守住城的。

    当然了,如果只是这得话,也只是双方你来我往的手段,不至于让阮福源如此发怒。城里的郑氏怕是恨极了反叛的阮福源,竟然集中了精锐,弃其他点于不顾,对阮福源的手下军队发动防守反击,算是狠狠地打击了阮福源的军队,甚至可以说,就是想和阮福源同归于尽,或者说,就算郑氏要死,也要阮福源不好过。

    阮福源原本是想着早点解决郑氏,而他手中又有足够的实力,这样在对上明国的时候,他才又更多的牌可以打。但没想到,郑氏怕是猜到了这点,就逮着他反咬,咬死他!

    “来啊,传阿迷州土司普名声,土弄山土司沙定海过来开军议!”阮福源骂了一阵后,感觉没有用处,便对亲卫下令道。

    说完之后,他看着乔治,还带着狠意说道:“最迟明天,一定要打下升龙府,孤要拿他的头颅当尿壶!”

    攻城还在继续,军议再次召开。

    阮福源定下计策,就以自己这边为诱饵,让城里郑氏再从其他城墙抽调兵力,加大对他的反击。而后,他用上威逼利诱的手段,不管如何,都要普名声和沙定海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加大攻城力度,和他配合,从其他城头一举攻入。

    会议末了,他恶狠狠地说道:“最迟明天,一定要拿下升龙府,否则,孤之前的承诺全部作废……”

    阮福源这话,让普名声和沙定海的脸色突变,心里不由得骂娘:费了这么大功夫,死伤了不少人,结果要毁约,有这样的么?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表达想法,阮福源就又接着厉声喝道:“……只要能在明天之前拿下升龙府,孤之军队不入城,等两日之后再进场,期间缴获全部归于你们。而且以后你们两个受到明国攻击,孤也绝对和你们共进退!”

    普名声和沙定海此时自然明白,阮福源是真急了,要狗急跳墙了!他此时就是条疯狗!又或者是个红了眼睛的赌徒!这个时候,最好别惹他,要顺着他,否则管你是不是友军都会被攻击的!而且能先进城两日,估计也能抢到无数金银财宝,这也算是重赏了!

    在这种情况下,普名声和沙定海也不敢再保留实力了。几个方面同时用力,最终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普名声的阿迷州军队率先攻入了升龙府。

    而这,也引发了连锁反应,最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升龙府城破在即。

    郑氏也算是了解阮福源的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竟然放火烧城,不但烧死自己,也要毁掉升龙府,用整个升龙府为他陪葬。

    烈焰熊熊之下,阮福源狰狞着脸,远观着陷入火海的升龙府。不管这结果如何,最终还是他灭掉了郑氏!

    “殿下,这第一步,我们总算是没有超过预期就完成了!”乔治有点感慨地在一边说道,在他看来,这个目标的达成也实在是不容易。

    其实,说来也是,双方的实力其实差不多,就算有狡诈的佛郎机人加入,也那最多是让阮福源增加了一点优势。可要轻松碾压北方郑氏,还是有些困难的,哪怕是勾结上土司也一样。

    阮福源还没回应乔治的话,就忽然看到有快马飞驰而来,看那样子,显然是赶了远路。到了近前,有亲卫拦住,稍微一问话之后,骑马之人便被带了过来。

    “禀陛下,明国广东、广西诸省皆有军队往安南开过来了!”

    阮福源知道这人是自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斥候头目,一听之下他连忙问具体情况。乔治也很是关注,让翻译赶紧也给他翻译翻译。

    等到了解完情况之后,阮福源看向乔治,不由得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亏了孤下定决心在今天就攻下了升龙府,否则再拖后几天,这么多明军出现的话,非得局势逆转,功亏一篑!”

    乔治听了,也是连连夸奖道:“殿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魄力,够果断!换你们东方人的说法,殿下是有大气运的人,注定了这安南是殿下的,否则不会刚好能及时打下升龙府!”

    “哈哈哈……”阮福源一听,笑得非常开心!

    然而,他们却做梦都不会想到,之所以时机刚刚好,乃是因为这里在大明锦衣卫的监控之下,知道打得怎么样了,然后通过聊天群禀告过去,才有了军队调动,及时赶过来,就是不想让阮福源在大战后能有什么休整的机会。

    乔治也跟着笑了,安南是阮福源的,那也就是说,安南也将是葡萄牙的势力范围,临近大明有这么大的势力范围,对于他本人,对于葡萄牙,都将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局面。

    因此,乔治只是笑了一会,就惦记着后续,连忙提醒阮福源道:“明国军队正在赶过来,我们必须要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不错,接下来这一步,也必须走好了才可以!”阮福源听了,立刻点头赞同道,“是到了安抚明国的时候了!天朝上国,哈哈,无非就面子而已!”

    说完之后,他立刻下令道:“来啊,把沙普土司给孤找来,就说孤感激他们,摆酒庆祝,要立刻兑现承诺!”

    中军帐这边,很快摆上了丰盛的酒席。不过阮福源和乔治在这之后又等了好长一会时间后,才看到普名声和沙定海匆匆而来。很显然,他们此时在城里忙得不亦乐乎,找他们都找得有点费劲。

    普名声大笑而入,双手抱拳,对站起来迎候他们的阮福源笑着道:“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拿下升龙府,让我们两家先行进城,按理说起来,也该我们宴请殿下之恩才对!”

    沙定海年轻,似乎也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在边上笑着,不过能看出来,他的心情非常地不错!

    阮福源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似乎非常的高兴,伸手做出迎候的动作,同时笑道:“城池已下,一朝得偿所愿,孤岂能不和诸位大醉一场!来来来,快快入座!”

    在这中军帐中,就只摆了几个座位,很显然,就只有他们这几个头领的座位。而在中军帐前面倒也有一些宴席摆着,坐着一些低级一点的将领,很明显是低级将领的庆功点了。

    果然,当普名声等人和阮福源客气地入内时,他们身后的亲卫以及陪同将领,便被人客气地拦下,拉到了该他们所在的宴席去了。

    中军帐内,双方按主宾坐定。阮福源看着普名声,笑着问道:“匆忙间让你们过来,没耽搁你们吧?”

    “哈哈哈,没事,没事!”普名声听了,大笑着说道,“有底下儿郎们在城里忙碌,我们一时半会不在,也没什么关系的!”

    说着这话,他心中也确实如此想着。这个时候,他其实非常庆幸,当初听从了万彩莲的劝谏,才有了今次这样的满载而归!

    阮福源听了,知道他们两人的手下眼下都在城里烧杀劫掠,他便放心了,当即端起酒杯笑着道:“来,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边上一直听着的乔治,此时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有端酒杯,那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点奇怪。

    普名声见了,倒没有多想,阮福源的热情款待,让他也没时间去多想,和沙定海一起,纷纷端起酒杯向阮福源回敬,而后就准备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到阮福源没有喝酒,反而用力往下一摔酒杯,发出“啪”地一声响,那酒杯四分五裂,简直是碎得不能再碎了!

    这一下,普名声和沙定海都不由得楞在了那里,好好地,突然摔酒杯,是哪门子的意思?

    正在这时,就见中军帐的后帐蜂拥而出一群甲士,端着明晃晃地刀剑,拥向两位目瞪口呆中的土司首领。

    生死关头,普名声先回过神来,此时四周全是刀枪,根本就没法躲,也绝无抵抗之力。他不由得睚眦欲裂,盯着涌动人头的后面,隐约能看到的阮福源,怒声厉喝道:“为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阮福源看着刀枪或刺或砍向目标,他只是冷笑着回答道:“无他,拿你们的首级换取天朝退兵而已!”

    或者是死到临头,或者是有强烈的意志,这一刻,虽然隔着这么多人,普名声却是听清楚了他的话。这一刻,他忽然无比地后悔,悔不该听从妇人之言,落得如此的下场!

    不一会的功夫,两颗死不瞑目地首级便被拎到了阮福源的面前。

    阮福源只看了一眼,便一声冷笑道:“用盒子装了备用!”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乔治时,却露出如释重负地笑容道:“这两个首级在手,我们的筹码便又增加了不少!”

    “不错,不错,一切顺利就好!”乔治也很是高兴,点点头回应道。

    看着两个首级被拎下去处理,阮福源便又一声喝道:“来啊,调集大军,凡有土司军卒有犹豫不降者,一律!杀无赦!”

    “遵命!”帐内的甲士大声领命,便又蜂拥而出中军帐!

    没过多久,中军帐前的土司人马已经被屠戮殆尽,各处的军队也在调动,包围了破败不堪的升龙府,开始围剿城内正在劫掠的土司军卒。

    这次的内乱,一直到天色将近傍晚之时,才逐渐告尾声。

    阮福源和乔治就站在中军帐前,并没有在里面,看着一队队的甲士来来往往,不时有将领过来禀告战况,基本上这情况也都在掌握之中,这让他们两人的心情非常地不错。

    “天朝暂时无力对他们动手,如今由我们奉上他们的首级,这场大功,当能让天朝对安南之事有足够的容忍。奉明国为主的事情,给足他们的面子,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有可能,孤还可以出兵云南,帮天朝讨伐阿迷州和土弄山的残余。孤就不信了,按天朝一惯的做法,还不能退天朝兵马!”

    乔治听了翻译过来的这段话,想了下,脸上带着微笑,又跟着补充道:“殿下不要漏了一点,我们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实力,要让明国知道,如果他们固执己见,对安南不依不饶的话,也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只有这样,明国有了顾忌,又给他们面子,才能让我们达到想要的目的!”

    阮福源的心情显然很好,听了后立刻不断的点头,同时笑着说道:“说得有理,不错不错!没看出来,您也是东方通了啊!”

    “哈哈哈,待久了而已!”乔治听了,也是开心大笑。从此以后,在安南立足,能为本土带去无数的利益。要知道,这地盘可是足够大,又是临近明国!

    正当他们得意的时候,又一队甲士匆匆而来,其中那名将领的脸上,带着一点担忧,小心翼翼地禀告道:“殿下,有一队土司军卒没拦下,被突围逃走了!”

    一听这话,阮福源不由得勃然大怒,如此周全的准备之下,竟然还被人逃走,喝到:“你真是没用的废物!”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发怒,乔治已经笑着摆手道:“无妨无妨,就让他们逃走好了。逃回去才有恐慌,回头明国要是让我们去讨伐他们,也能容易一些!”

    这个理由听得有点勉强,不过佛郎机人总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阮福源听了后便厉声喝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给孤滚!”

    那将领听了,松了口气,连忙连声答应着退下去了。

    阮福源冷着脸看着他退下去,正要转过身去和乔治说话时,忽然又看到有一员将领匆匆而来,神情比刚才那人还忧虑,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顿时,他就怒了,这手下到底是怎么办差的,难道又出了大篓子了?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这名将领果然比之前那人恐慌多了,人未到,那恐慌的气息便已扑面而来。

1113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不等来将说话,阮福源就发怒了,指着那人厉喝道:“为将者,就算身处险境亦不能慌乱!用明国的话说,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才能沉着冷静地处理事情。这个道理,你是不明白么!”

    言语之间,似乎已经有决定,只要这个将领有一丝犹豫地,估计他马上会废了这将领,因为这说明就没资格当一员将领!

    不过,按照他所想,他都已经这样教了,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不会犹豫,会表现出该有的沉着冷静出来。

    然而,这一次,阮福源想错了,这名将领还是惊慌地靠近后,慌里慌张地禀告道:“殿下,大事不妙啊!明军在几日之前就已经在费福登陆,如今已经截断我军退路……”

    “什么?你说什么?”阮福源听得大惊,都等不及这名将领把话说完,就大惊失色地打断问道,“明军在费福登陆?这……这怎么可能?”

    他这话刚说完,边上的乔治也得到了翻译,同样大惊失色地抢先一步,蹿到了阮福源的前面,盯着那名将领大声问道:“什么,费福被明军占了?那炮坊,船厂,还有我葡萄牙的营地呢?”

    说完之后,感觉勾通太慢了,他一把扯过身边的翻译,赶紧推了他一把,让他快点翻译。

    葡萄牙人在安南的势力,如今都集中在费福,完全可以说,安南的葡萄牙人,根就在费福,是花了他们无数心血的地方,这个地方,绝不容有失的!因此,乔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惊慌就怪了!

    那名将领此时没有心情提醒两位头领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只是惊慌地把他所知道的情况给禀告了一遍。无非是费福,也就是会安的明军向北进攻时,阮福源在后方的军队才得到消息,快速赶来升龙府禀告了。

    听完了具体的消息,阮福源犹如失了魂魄一般,有点傻傻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军怎么可能刚好在费福,在后方空虚的时候突然登陆呢?这不可能啊!万一要是中间有什么变故,这支明军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他们怎么就敢冒这个险呢?想不通……”

    葡萄牙总督乔治也和阮福源差不多,难兄难弟的样子,无法接受听到的事实。

    对他们两人来说,明军突然端了他们的老巢,截断了他们的后路,那这意思就很明白了。明国绝对不会轻轻地放过他们,哪怕他们用普名声和沙定海这两个反叛土司的首级也没用,再服软,再做什么面子事情也没用!要不然,明军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端他们的老巢。

    当然了,至少他们两人是这么想的。对于大明来说,有锦衣卫的事先布局,有聊天群可以即时通讯,其实在合适时间端掉他们的老巢还真不是非常冒险。

    “殿下,怎么办?我们怎么办?”那名将领很没眼力,不悄悄溜走,反而是在惊慌地叫唤。

    好一会后,终于把阮福源唤回了神。

    阮福源不知何时,眼睛变得血红,抬头看着夕阳西下的升龙府城墙,似乎是被血染红了一般的颜色。脸色变得狰狞,厉声喝道:“集结所有兵马连夜杀回去,一定要重新夺回来!”

    然而,如今他的军队,都因为围剿土司军卒而散出去了,城里城外都有,根本不可能说集结就集结起来。不要说连夜了,明日一早能不能动身,都是个未知数。

    他的手下将领听了,正想说话时,忽然远处又有飞骑而来,从服饰上看,应该是派出去的斥候。

    这名斥候飞快地滚鞍落马,气喘吁吁地禀告道:“殿下,明军已出镇南关,正杀奔升龙府而来。人数……人数无法估计……”

    “什么?”阮福源那血红地眼睛盯着这名斥候,厉声喝道,“人数都估算不出来,孤要你何用?”

    “不是的,殿下!”那名斥候慌忙回答道,“明军源源不断的出镇南关,走完一支又有一支,实在不知道后方还有多少明军!”

    “……”阮福源一听,有点傻住了。此时的他,已是明白,明军这是南北夹击,是要一举平定安南来了!

    不止是他,连乔治也傻了。或者他比起阮福源来说,不算是地主,因此先回过神来,立刻对阮福源说道:“能不能打赢明军的?要不行的话,我们立刻撤往海边,那里还有我们的舰队!大不了……大不了从海上撤走!”

    他是能走,可阮福源的根就在安南,没法走!再者说了,那些水师也没法把他的军队都装走。就算能装走,没有粮食,要在海上航行多日,也必然会饿死大量的军卒。这个法子,基本上对于阮福源来说是不可行的。

    这么想着,阮福源先是对斥候和底下站着的将领咆哮道:“快,立刻探明明军兵力,明军远道而来,必定疲惫不堪,我军刚获大胜,说不定能打败他们的!”

    看着手下慌里慌张地奉令而去后,他才转过身,看着乔治说道:“明军不是没有占领过安南,可一样被我安南人给赶走了。这一次,照样要把明军赶回去。而这,就是阁下所说的,一定要先展现实力,以后才能和明国去和谈。这一关,只要阁下和孤同心协力,一定能扛过去的。”

    乔治可以说是把他的本全部押在了安南,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放弃的。此时听到阮福源的话,有些犹豫,对于能不能打败明军,他没有一点把握。

    实在是明军突然在费福登陆,刚好抓住了战机,一举端掉了他们的老巢,截断了他们的后路。明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南北夹击,在这样的预谋之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打败明军!

    阮福源看出了乔治的犹豫,便又许重诺,优惠条件简直是要开到和佛郎机人平分安南的地步,又如何描述安南曾经是如何打败明军的事情,才勉强让乔治同意,继续和他并肩作战。

    此时夜幕已经来临,阮福源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乔治身边,却去私下叮嘱手下,让手下看住佛郎机人,万万不可让佛郎机人跑掉。

    忙完了这一切,阮福源发愁了,面对来势汹汹地明军,到底该怎么打才能赢呢?

    在他的心中,其实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他没有退路,必须要打赢明军而已!

    而此时,在云南昆明,气氛却有了明显的转变。原本在两路土司起兵反叛之后,又加上之前已经有阿迷州和土弄山土司的叛乱,就让人感觉,这云南怎么到处都是叛乱了?

    虽然昆明有大明总督坐镇,虽然在之前就开始严查内奸,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可人心之慌乱还是再所难免的。更为关键的是,总督府发出了召集令,召集其他土司到昆明共商军情,结果,只有三四个土司到了。其他土司,不约而同地一起得了病,病情各种各样,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法行动,无法到昆明来了。

    这种状况,甚至还让昆明都有了一些私下的议论。说云南原本在沐王府的治理下,哪有这么多的土司叛乱!结果朝廷先是派了个内阁钦差过来,而后又是调了什么总督来坐镇,结果倒好,土司的叛乱一个接一个,这云南,朝廷还到底要不要了?

    甚至还有更激进点的言论,说朝廷委派来的官员无能,只会逼反土司,却不会擦屁股,把造反的土司镇压下去。这样的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混成朝廷高官的?

    正当这些言论在蔓延时,白杆军忽然出现在昆明。这支精锐军队的出现,顿时,让昆明城内的不和谐言论都止住了。而且,原本造反土司想来围攻昆明的迹象,也一下没了。有病的那些土司中,有几个人忽然病就好了,连夜赶来了昆明。

    但是,白杆军驻扎在昆明按兵不动。几天之后,昆明城内又有谣言起来了。说白杆军也是石柱土司,他们对朝廷目前的政策很是不满,因此才按兵不动。

    可是,没过几天,就犹如一夜之间,忽然从地底冒出来一般。朝廷大军竟然一支支地出现在昆明,各路将领,参杂着各地的口音,纷纷大张旗鼓地入城向总督府报到。

    任何不和谐地言论,一下子就突然没了。所有那些有病土司,全都兵好了,纷纷赶往总督府表忠心。昆明百姓的一颗心,也由此定了下来。说起来,自从开国之后,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么多朝廷的军队进入昆明,进入云南。

    而在这个时候,总督府也终于把那些扣押着的邸报放了出来,这让昆明城一下了解到了外面的情况。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皇上竟然御驾亲征,平定了辽东。大明北方,再无对手,这样一来,这么多朝廷大军进入云南,就很容易理解了。朝廷甚至都实力,能抽调更多的兵力来云南。毕竟大明的百万边军,那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种情况下,就算云南这边所有的土司都反了,相信朝廷也有能力平定之!

    按照计划,大军便要在明日出征,领着各土司军队围堵北方造反土司的军队。这其中,各土司的军队负责围堵,各地方的卫所军队则进攻,和这土司军队进行接触交战,主要用于这些精简后的卫所军队的练兵。

    不过在出发前,总督府朱燮元这边一条私聊便到了崇祯皇帝这里,禀告了昆明这段时间来的情况总结,并奏明道:“陛下,城内的谣言,老臣已经查明,源头来自沐王府,是沐王府的外管家,通过第三者雇佣了一些帮闲散布的。”

    崇祯皇帝看到这条消息,并不吃惊,因为在昆明城内的锦衣卫已经给他禀告了这个事情。如今两者结论一致,他在考虑了一会后,便回复朱燮元这边道:“朕已知悉,今晚朕便会安排这事!”

    对于沐王府,说句实话,朱燮元还真没权限处置,因此,他才把这事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的。因此一听,他又有点好奇皇上会怎么安排这事,只是皇上没说,他也不好问。

    不过这事,他并没有纳闷多久。

    在朱燮元禀告完消息之后没多久,一队锦衣卫便把有关人证物证从总督府提走,直接去了沐王府。

    之后,在沐王府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只是当锦衣卫走得时候,已经没有那些人证物证了。而在第二天一早,沐王府便派人到总督府,说沐家镇守云南,如今出了这么多土司逆贼,沐家也有责任,愿意捐献一部分军资以做大军平叛之用。

    在原本的历史上,沙普之乱的后期,沙定洲之所以千方百计攻占云南昆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沐王府的财富。史载:沐氏世镇云南,府藏盈积。佛顶石、青箭头、丹砂、落红、琥珀、马蹄、赤金皆装以箧,箧皆百斤,藏以高板,板库五十箧,共二百五十余库,他珍宝不可胜计。定洲运入本峒,累月不绝。由此可见,沐王府的财富有多少!

    这个位面上,沐王府不甘心云南的大权旁落,以为看到有机会,就搞一些小动作,结果没想到被总督府和锦衣卫都抓到了把柄。崇祯皇帝便用这个把柄,迫使沐王府捐出了部分财产以作军资。

    这笔意外之财,让朱燮元不由得很是欢喜。他明白,如果是他出面去和沐王府交涉的话,恐怕沐王府不可能拿出这些钱财,毕竟沐王府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到那外管事的头上。然而,锦衣卫上门,那就不一样了。

    有了这笔额外之财,这出征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与此同时,在阿迷州的万彩莲,在款待土弄山土司沙定海之弟沙定洲,同样也是很高兴。说起来,这沙定洲的年龄才和她相当。而且从她接触这沙定洲的过程中,她发现了沙定洲身上有普名声和沙定海所没有的野心。

1114 “朝廷不知道发什么疯了”

    而万彩莲这边,这女人是有手段的,而且在阿迷州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不但普名声对她言听计从,甚至手下不少将领也都认可她。

    因此,万彩莲和沙定洲都互相看对方顺了眼,这个时候,又没有普名声和沙定海在,双方言谈甚欢,这酒宴是开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如同这次一般,不亦乐乎。

    此时,就见万彩莲举着酒杯,敬了沙定洲一杯后,凑上去笑着问道:“奴家知道公子是个有本事的豪杰,不知道白杆军突然出现在昆明,你我两洲该如何应对为好?”

    这个沙定洲,显然比他哥还有城府,虽然比原本历史上造反时还要小不少,却似乎见识不少,只见他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喝了口酒,夹了筷子菜,不慌不忙地吃完,才微笑着回答道:白杆军,其实只是莽夫而已,朝廷手中的一把刀,难有作为!替朝廷南征北战,其兵力难以后续,只要能抗过白杆军的最初攻势,或者耗掉白杆军已有的兵力,后续就难有作为……”

    听到这个分析,万彩莲不由得连连点头。白杆军的兵源其实就是石柱的百姓而已,白杆军光是以前和建虏的浑河一战,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精兵。石柱的白杆军,估计精锐也就目前这支军队而已了。如果再损失的话,回头信不信白杆军的军卒都能有老头少年了。

    历史上其实也是这个理,白杆军之所以名气大,是因为浑河血战打出了名声。而后秦良玉虽然率领白杆军继续为大明南征北战,却没有多少出名的战役,没法在原本的明末力挽狂澜,不得不说,先天的不足制约了白杆军。

    如今这道理虽然简单,可能看破的人确实不多,年轻的沙定洲一口就说破,确实有些能耐,也难怪万彩莲听了之后,都是一脸钦佩的样子。

    不过万彩莲身为阿迷州如今的主事人,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妇人,因此,她便又追问道:“如今我们两家有一半兵力已经抽调去安南了,万一这个时候白杆军过来攻打我们的话,该如何应对之?”

    “无妨,无妨!”沙定洲听了,刚拿起筷子的手摇了摇道,“我料定白杆军不可能过来南边的。夫人的布局,绝对是有先见之明的!”

    万彩莲一听夸她,不由得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缝。如果只是侍女这么说的话,她就当是拍她马屁,并不会稀罕。可被她看重的沙定洲都这么说,她就很得意了。

    对于她来说,之前布局是一回事,可当事情真要发生时,比如白杆军突然出现在昆明时,她就有点没底,咨询沙定洲,其实也是不自信的表现。

    此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也点头笑道:“奴家也是这么想的。朱燮元那老匹夫肯定是要先平定北方那两路土司的反叛!而目前来说,白杆军才是他手中掌握的绝对主力,肯定是不敢轻易调离昆明的!”

    “夫人所言极是!”沙定洲吃了口菜,微笑着说道:“而等朱燮元平定了那两处叛乱,这时间也就拖过去了,到时候安南的大军已经返回,还得到了佛郎机人的火器,对付白杆军,就易如反掌了!更为关键的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以至于万彩莲不由自主地身子前倾,听得更为专注。

    不管是谁,都喜欢听好听话,从沙定洲的语气上看,显然还有更有利的分析,万彩莲自然就更喜欢听了。

    就听沙定洲又继续说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哪怕最终白杆军能把那两路土司镇压下去,必然也要付出代价。如此一来,等到我们两洲面对白杆军的时候,就能轻松不少了!”

    “公子所言极是,奴家为公子干杯!”万彩莲听了大喜,她也是个好酒量,竟然又是一杯见底。

    对万彩莲这女人来说,不要看她似乎不服气白杆军统帅秦良玉,其实正是因为她是极为羡慕、嫉妒,甚至还有点害怕秦良玉,才会动不动就拿秦良玉来比较。此时她听沙定洲分析之后,感觉秦良玉不那么可怕,她有可能会击败秦良玉,又岂能不喜!

    而沙定洲看到万彩莲这个样子,不由得也是心中得意,更是表现出一种指点江山的风度。

    就在这时候,忽然,在外面候着的一名丫鬟匆忙入内,带着惊慌,向万彩莲禀告道:“夫人,刚才有消息来报,说朝廷大军突然出现在昆明,从口音上看,似乎是来自周边各省,目前已到昆明的,至少已经有三路明军了!”

    “什么?”万彩莲一听,吓得顿时一惊,连忙问道,“三路明军?有多少人马?兵力如何?”

    边上坐着的沙定洲倒没万彩莲这么吃惊,不过他喝酒吃菜的动作明显是僵在那里,竖着耳朵在听。

    “禀夫人,三路明军大概已有上万人之多,且其兵卒似乎都是青壮,是为精锐!”

    听到这话,万彩莲明显有点慌了,脸上带着点惊惧之色,转头看向沙定洲,急切地问道:“公子,这……这情况是否会有变?”

    听到求援似地询问,沙定洲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表现地从容地样子,先吩咐那丫鬟道:“下去吧,还有消息再报来!”

    那丫鬟一听,似乎有点皱眉,不过最终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看向万彩莲,见她也挥手,便退下去了。

    直到此时,沙定洲才转头看向万彩莲,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夫人稍安勿躁,明军不管多少人马,必然是先救援昆明,而后再去平叛北方临近昆明的两路土司军队。对于你我两洲来说,任凭明军在那边折腾,并无多大关系。就算退一步来说,明军分兵来对付我们,只要你我两洲精诚合作,如此广大的地盘,又都是群山连绵,那三路人马都过来也休想对付得了我们!而安南那边一旦战事结束……”

    说到这里,他只是微微一笑,又伸筷子夹了菜,似乎在慢慢地品味那菜的味道,对于明军的事情,根本不再操心。

    他的这番动作,让万彩莲很是放心,对于沙定洲的能耐,似乎认识又更深刻了一点。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刚才已经退出去的侍女又匆匆入内。

    这一见之下,万彩莲顿时吃了一惊,别又是来什么坏消息了吧?甚至连沙定洲都有点不淡定,那夹菜的手又僵在了那里,忘记了他那从容淡定的风度。

    不过,离得近了,看到那侍女一脸喜气的样子,几个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不管什么消息,肯定不是坏事!

    果然,就听那侍女压抑不住喜气地禀告道:“夫人,老爷派人来报,说我们的军队率先攻入了升龙府,阮主遵守承诺,让我们的人先在城里一天,所得归我们自己!”

    “什么?”万彩莲一听,欢喜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喜万分地说道,“老爷竟然这么厉害了?还捞了这么大的好处,啧啧,升龙府啊,一天时间,够抢多少东西了……”

    边上沙定洲的那一口菜终于吃到了嘴里,不过没有像之前一样细嚼慢咽,而是快速吞了回去,淡淡地打断了万彩莲的欢喜道:“其实这消息,也在意料之中。阮主倾国一战,又有你我两洲相帮,升龙府拿下是迟早之事而已!”

    说这话时,看到万彩莲转头看向他,沙定洲便又淡淡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两军回援之日不远,到时候,明国哪怕很快能平定北方叛乱,我们也不必再有担心。和安南联盟这一步棋,我们是走对了!”

    和安南联盟,其实是万彩莲和沙定洲两人共同促成的。这一步棋走对了,也就是说,他和万彩莲的功劳不小。

    万彩莲听了,一个劲地笑,笑得沙定洲在不自觉间兴致更高,就当前的形势,用他的筷子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一场宴会,可谓宾主尽欢,喝到三更天才散场。

    按照以往惯例,这第二天,肯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的。

    然而,这一天早上天才刚放亮,就见有一匹快马,飞骑冲入了营寨。

    “夫人,夫人,不好了!”侍女入内,就在万彩莲的床前,焦急地呼唤道,“夫人,快醒醒,夫人……”

    万彩莲被吵醒,脑袋因为喝酒而有些不舒服,睁开睡眼看到是自己的亲信侍女,依旧躺在那里,还是不满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夫人,和我军对持的前线发现了明军的旗号!”侍女急切地禀告道,“据估计,大概有三千多明军!”

    一开始,万彩莲那睡眼朦胧的眼睛一下睁开,不过等她听到才三千多明军时,便立刻想起了沙定洲昨晚的分析,便重新躺了回去,转了个身,闭上眼睛说道:“没事,就三千多明军而已,不要扰我清梦!”

    侍女见了,不敢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然而,万彩莲还没重新睡着,就又被她的亲信侍女给吵醒了,“夫人,夫人,不好了,又发现明军了!夫人……”

    万彩莲没得睡着,很是恼火,一下坐了起来大声问道:“来了多少明军?”

    “五千,五千明军,这次是北边传来的消息!”

    万彩莲一听,呆坐了片刻,心中有点吃惊,不过一想到沙定洲那自信地分析,她揉了揉有点晕的脑袋,挥挥手道:“知道了,这事沙公子那边知道么?告诉他就成了!”

    说完之后,她便又躺了回去,并没有再放心里。朱燮元那老匹夫看来心还真大,就那么一点人马,竟然也敢分兵同时对南北交战。呵呵,两路明军又如何?有沙公子在,老爷也很快就会回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然而,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刚要睡着时,她的亲信侍女又把她给吵醒了,“夫人,夫人,又发现一路明军,夫人……”

    这一下,万彩莲是彻底没睡意了,她一咕噜坐了起来,仔细询问情况。结果发现,方向似乎有点不对,这明军好像不是来自昆明的。有点……有点好像是直接从外省过来的。

    这一下,她就急了。这种情况,沙公子并没有分析到。于是,她连忙起床,吩咐她的侍女快快伺候她起床。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完毕,就听到侍女过来禀告说沙公子有急事求见。

    沙公子都有急事求见,万彩莲也急了,她顾不得梳妆打扮完毕,就连忙出去见沙定洲。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从容淡定的沙定洲,竟然也是一脸焦急地样子。只是一见面,就听到沙定洲焦急地抢先问道:“夫人,不知道发现几路明军了?”

    “三路!”万彩莲回答了之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三路明军也就一万左右,公子昨晚不是说,就这点人马,我们带着他们在山里转,就能转死他们么?”

    沙定洲一听,年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尴尬,他马上回答道:“今天早上,土弄山那边也有急报传来,说发现了两路明军,如此一来,可以断定,明国是大规模地出兵来云南平叛了!”

    一听这话,万彩莲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上前一把抓住沙定洲道:“沙公子,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明国难以调集重兵前来么?你不是说就算有明军过来,也必然是先去平定北边的叛乱么?可如今……如今怎么会这样……”

    沙定洲听了,也有点失措地回答道:“朝廷这次是发疯了!北方那边肯定有明军在平叛,我们这边,都是另外的明军,呵呵,这次朝廷不知道发什么疯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万彩莲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夫人风采,脸色吓得惨白的神情,心中一想之后,便又安慰道:“没事,不怕。只要我们咬牙坚持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家老爷和我大哥就都回来了,我就不信,我们背后还有阮主支持,又有佛郎机人的枪炮,还有这大山可用,明军就一定能赢?”

1115 朝中有严嵩

    万彩莲听了,感觉有些道理,不再那么心慌。这么一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梳洗完毕,不由要找借口离开,赶紧去梳洗打扮时,她又发现一直很从容地沙定洲,此时似乎也没什么在意。

    沙定洲看到万彩莲看着他的眼神,也立刻便意识到了,连忙辩解道:“听说夫人心急战事,我便赶紧赶过来了。如今明军虽多,我等两洲也有底牌可用,无妨无妨。”

    说到这里,他沉吟一下又道:“不若这样,我亲自前去领军对付最多明军的北方,西边这边就交给夫人,你我携手,对付明军如何?”

    这万彩莲一听,不由得豪气顿生,心中又想着,就算是你秦良玉的白杆军来了又如何?老娘我还怕了不成!拖着你,耗着你,回头老爷回来了就收拾了你!

    这么想着,两人便又振奋起来,就此约定。

    然而,他们还没有说细节,就见一直负责报信的那名侍女,这一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来,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一见万彩莲的身影,就放声大哭道:“夫人!不好了,老爷没了!老爷被人害了……”

    “什么?”万彩莲听得浑身一震,慌忙站起身,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追问道,“什么老爷没了?到底是哪个老爷没了?”

    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普名声已经攻破升龙府,还能劫掠一天,大事已定,还能有什么危险?下意识地,万彩莲就认为此老爷非彼老爷!

    “老爷和沙知州……”侍女说到这里时,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沙定洲后道,“被阮主给诱杀了,还派人四处杀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一点人跑来报信……”

    这个侍女把了解到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这还没说完,就见又一名侍女跑了进来,惊慌地禀告说又发现一路新的明军。

    这些噩耗加在一起,万彩莲顿时双腿一软,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那沙定洲也没有差别,和这妇人一模一样,接连被一个接一个噩耗打击,硬是撑着倒退了几步之后,最后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地上再站不起来的两人,压根没有听到边上侍女的惊慌哭喊声,只是彼此看看,也只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绝望!

    而在聊天群中,崇祯皇帝拉有一个临时群,命名为云南土司之战。群里不但有朱燮元这个总督,各地练兵的卫所军队中,也都有一名锦衣卫,在这聊天群中。各军的动态,随时能在群中反应到总指挥朱燮元这里。

    这样的战事,朱燮元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即时通讯不同地点的军队指挥模式,就算朱燮元的年龄有些大了,照样也一样兴奋不已。

    他的兴致很高,在通盘掌握情况之后,就立刻兴奋地向崇祯皇帝私聊禀告道:“陛下,调入云南省内的各路卫所军队已经围住叛乱土司,微臣即将下令各路人马分进合击,以这些土司为磨刀石,练就我大明精锐之师!”

    崇祯皇帝刚好看到,正想说什么时,就见朱燮元那边又发过来一条私聊道:“这次进兵非常顺利,微臣以为,都是陛下严令服舍违式的推行,要求创建童校,行铺路修桥之善举这些有关。那些土司领地内的百姓,不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敌视朝廷大军,甚至有个别人,还悄悄提供消息,给朝廷大军带路。”

    看到这个,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对于云南的土司,就是要争取这些底层百姓。他们在土司的压榨下,完全就是农奴一个,为他们争取提供好处,他们能看到希望,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取舍。

    这么想着,他便回复朱燮元道:“此次云南这边大规模地动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各卫所精简后的军队有练兵的机会。这些土司军队规模不大,战力相对也一般,正是很好的练兵对象。朱卿记住这点,帮朕把这些卫所兵重新练成精兵出来!”

    “微臣遵旨!”朱燮元如今手中握有强大的朝廷兵力,钱财军资的来源又不用操心,这比他以前镇压奢安之乱简直不要好太多,自然是信心满满,当即就回复了,“微臣相信,经此一役,当能很好地震慑云南土司,让他们再不敢对朝廷阳奉阴违!以后实施改土归流,也将顺利很多!”

    这次朝廷兵力之规模实在罕见,充分展现朝廷之军威,猫戏老鼠式的镇压!更是具备震慑性!

    崇祯皇帝对于朱燮元的能力,自然是放心的。也是因此,他不但让朱燮元指挥云南战事,在另外一个临时群中,也就是广东广西各路明军的指挥权,也交给了朱燮元。按照事先的方案,各路明军最终都会攻入安南,在安南会师。

    如今先行出镇南关的那些军队,还只是在缓步推进,给予阮福源以足够的压力,不让他有实力和精力去夺回老巢。等到云南这边剿灭土司叛乱之后,各路明军一起压向升龙府。

    总的来说,这阮福源和葡萄牙人的联军,比土司的军队要厉害一些。本着先易后难的练兵顺序,最终各路明军就是要拿这支联军来练手的。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便又听到“叮”地一声,系统提示,一条私聊过来了。

    他点开一看,发现是郑芝龙那边发过来的。同样是个好消息,郑芝龙禀告说他在凌晨时分发动突袭,用纵火船把阮福源的水师烧毁在红河口,彻底断了阮氏军队的海上退路。

    崇祯皇帝看了,不由得笑了,这海上打仗的本事,估计李芝奇也不是郑芝龙的对手。这郑芝龙,干得不错!自己给他配备了聊天群中的厂卫,让他能掌握对手情况,这捷报是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临近年关,征辽大军马上回到京师,让内阁牵头准备的阅兵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对六部这边,也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今年能过个好年了啊!

    崇祯皇帝这么想着,心情很是不错,便开始翻翻公众聊天区内的聊天记录,就当闲着无聊随便看看了。

    谁知,他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就注意几个江南士人的聊天记录了。

    “今天潘大员外的庄园有聚会,周阁老和西铭先生都在,可不能错过了啊!”

    “是那大盐商潘儒的那处百花园么?听说他为了保留这次庄园可是大出血了!”

    “谁说不是!不过人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些。本公子也收到了邀请,得走了,听说西铭先生可是有新作啊,不去听听就可以了。”

    “呀,我离得远,赶不过去了,有周阁老和西铭先生在,搞不好都能切磋出新一篇《五人墓碑记》呢!没法过去真是太可惜了!”

    “……”

    崇祯皇帝早已经注意从江南慢慢遍及全国的复社,复社首领张溥,自然也在他这边挂了号的。之前的时候,因为在南浔镇动手太早,或者说张溥离得远,没有赶过去卖他的文章,让他逃过了一劫。如今在大盐商那里,有要写类似《五人墓碑记》这样的东西,崇祯皇帝就不乐意了!

    还有那个周延儒,让他去纠正江南士林风气,结果倒好,和张溥混到了一起去,还在大盐商家里。大盐商有钱,张溥等人有才,周延儒有官府背景,他们聚在一起,难不成要搞什么事情不成?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稍微想了下,便点了东厂提督王承恩的图标,私聊他,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让王承恩的手下去探听具体的情况。

    如今聊天群内的成员数已经快有四百五十多人了,从中很是选出了一些人,经过核查背景之后,由崇祯皇帝批准,吸收进入了东厂和锦衣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南方的各路明军中,才都有聊天群成员随行。而东厂这边的番役,也在全国各大城市,各种行业里开始铺开布局。

    崇祯皇帝记得清楚,这个潘儒所在的扬州,就有东厂番役在。不是紧急情况,他不直接给番役下令,而是由王承恩这个东厂提督去负责这事。

    吩咐完了这个事情之后,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盐商头上。服舍违式的律法,其实还做不到像后世那样的个人所得税。毕竟盐商一年到底赚多少钱这个,是没法知道的。如今的这些盐商,特别是大盐商,肯定是很有钱。如今的他们,只是花了一笔额外的钱,就继续享受他们以前的生活。大量的钱财,肯定被他们藏在地窖里。对于这个,服舍违式的律法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其实,哪怕在后世,对于一些大商人的收入,也做不到一清二楚,做不到每笔收入都要收税。不说合理避税,光是逃税这个,都时不时能听到一些。

    如今这些大盐商,崇祯皇帝早已通过厂卫,以及后世一些资料获悉,他们利用贿赂盐场的官员,优先兑换盐引,又或者在官盐中参杂私盐,从官府和百姓身上大大赚钱。目前整个盐政的体系都存在诸多漏洞,以至于百姓用盐的成本非常之高。官盐价格的居高不下,也导致私盐贩子横行,不管怎么禁,怎么杀都杜绝不了。

    “呵呵,你们且先等着,朕过年立威之时,再宣布釜底抽薪之策,看你们还能不能享受民脂民膏!”崇祯皇帝心中冷笑地想着。

    如今的他,完全可以不用掀桌子的方法来敛财。比如对付这些盐商,几百年来,他们用于敛财的手段,伴随着盐政也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甚至他们当中的违法手段已经是一个行业的潜规则,如果强行改变这种潜规则的话,必然会引来剧烈的反弹。毕竟盐商不只是盐商,他们的背后,有地方和朝廷的官员,这古代的商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商人!

    对于官商勾结又存在几百年的这种情况,简单粗暴的掀桌子,只是最后的手段而已。如果崇祯皇帝敢直接下手的话,搞不好首当其冲要受到损失的就是内库。

    盐业、丝绸等等巨额利润行业的所在,在开国几百年后,早已和各阶层,甚至包括皇家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包括皇帝在内,做事必须遵循一定的游戏规则,更要尊重基本的事物发展规律,如果光是杀杀人就能解决问题!那这皇帝也太好当了!

    管理,归根到底就是和人斗!这种事情,从来就不会简单!

    首辅温体仁也是因为在盐政这块,有种种顾忌,虽然想革新,却一直犹豫不决,听到崇祯皇帝这边有彻底的解决方法后,就一直盯着崇祯皇帝。

    大明两百多年来,像温体仁这样意识到盐政存在问题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人,也有人提出过革新,开中法更是废了又立,反复过好几次,都没法有效解决盐政存在的问题。

    这么想了一会,崇祯皇帝不由得摇头,这古代的读书人,就没有几个人能在经济这门学科上好好总结,甚至,也没人把经济给予应有的重视,都去钻研八股了。

    不过如今有礼部在大力推广科学基础知识,又有日新月异地新鲜事物,比如新设备应用民生也是冲击大明上下的原有的思想体系。如今科学技术对于八股的统治地位,更也已经有了冲击。等条件成熟之后,再开工科,用科举的形式提高科学技术的地位,慢慢地就能从根本上改变旧有的学问体系。那个时候,数理化,经济学什么的都可以慢慢成为专门的学问,让那些有兴趣的读书人去研究。

    就在崇祯皇帝对未来做了一番规划之后的第二天,王承恩这边就来回复旨意了。根据东厂番役在扬州那边的调查,发现盐商普遍对于服舍违式多有怨言。

    潘儒庄园这次聚会,就是一次对服舍违式的不满,其中张溥更是写了一篇文章,从大明百姓的角度出发,明里暗里地控诉了服舍违式。抨击这个政策是鱼肉百姓,不把百姓当人,是朝中有“严嵩”在敛财。

    在文章的末尾,又提及周延儒的学问和做人是如何地卓越,却被人排挤而离开了朝堂,世道之不公,莫过于此!

1116 明暗两套

    对于大明朝来说,是言论自由的,至少不像满清那样会搞文字狱,说错一个字,或者是写错一个字,甚至是什么词有歧义,都能招来杀身之祸。

    崇祯皇帝也没有想着,因为一篇文章就要喊打喊杀的。因言获罪,不是大明的风格。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如果只是一味的堵,那是堵不住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抨击朝政!

    其实对于古代人来说,朝野的议政畅通与否,是衡量一个君主是否开明的重要标准之一,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会受到文人的好评,毕竟舆论是有文人所掌握,历史也是由文人来书写。

    大明从开国以来,对于言论的自由一直是非常重视的,就比如说太祖皇帝给予御史言官不以言获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在崇祯皇帝看来,太祖的初衷是好的,但定下的这个规矩却被文官玩坏了,用到了党争上面,用到了排除异己上面。由此,他一改太祖以来的规矩,御史言官凡有弹劾,必须有真凭实据才行,为此,甚至革新都察院,增加都察院下属机构和人手。

    这张溥虽然在江南士林中,在官宦子弟中有不小的名气,但那又如何,朕连御史言官都给治了,难道还治他不得?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回复东厂提督黄承恩道:“张溥既然写了文章广为传播,你们东厂就问他一问朝中有严嵩到底是指谁,如若没有真凭实据口无遮拦,公开污蔑造成恶劣影响,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话负责。联系学政,革其功名,以示惩戒。”

    “奴婢遵旨!”王承恩一听,连忙回道。他心中自然知道,那张溥就是信口开河,以为会和以前那样随便说而没有关系。呵呵,开革功名,这书都白读了!

    下完这道旨意之后,崇祯皇帝想了一想,就又吩咐王承恩道:“周延儒身为在野官员,却任由士子诽谤朝政,不正确引导士子,做一个大明的有用人才。此等行为,有失为官之道,着东厂记录在案,以观后效。”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除了吏部对官员进行考核之外,东厂这边也应该对官员,甚至那些准官员,比如举人之流也进行调查,凡德行有污者,以后在官途上就给他们打个问号!

    这个事情,也就是私下调查文武官员,东厂也不是没做过。不过以前的时候,并没有系统地去做。如果真要按照设想去做的话,这个工程也会很浩大。

    崇祯皇帝认真想了一会,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必要让东厂去做的。武官方面,则由锦衣卫那边去建档案。这么想着,他就分别联系王承恩和刘兴祚,让他们把这事办起来。当然了,厂卫这边,要暗地里进行。到时候,和兵部、吏部的考核进行明暗结合,对文武官员进行考核之。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间,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征辽大军终于到了京师,浩浩荡荡的几万大军,就暂时驻扎在京师城外。

    毋庸置疑地,随着征辽大军出现在京师百姓的眼前,有关征辽大军的话题,便一下子成了京师讨论的头条消息。街头巷尾,酒楼茶馆,聊得全部都是有关征辽大军的话题。

    “你们知道吗?征辽大军回来啦!”

    “是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家老爷子都已经唠叨了很长时间了,念叨着要看看这支威武之师!”

    “可不是,我家也一样,我家大舅子一家子在京师城外,被天杀的建虏杀得家破人亡,我家婆娘,都想着要亲口说声谢谢!谢谢帮她报了仇!”

    “一样一样,其实我们京师这边很多人家都是这个想法,毕竟以前受建虏的荼毒不是一家两家!”

    “……“

    京师百姓很显然对于这支征辽大军,都是心怀感激的。甚至他们都把这支军队是真正当作了自己人的军队,而不只是朝廷的军队。

    “可惜呀,军营那边戒严,我们寻常百姓过不去,否则一定要当面谢谢才好!”

    “没事没事,听说过两天,征辽大军就会进京师夸耀武功,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好好的瞻仰下这支大明的威武之师!”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阅兵式,以前有过的!”

    “……”

    京师百姓们说着说着,就无比地盼望了起来,就期待着阅兵的那一天,尽快地到来。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年关,京师又地处北方,寒风呼啸之下,天气格外地寒冷。

    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一般来说,太阳不日上山岗,一般人是不肯起床的,全都愿意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听屋外那呼啸寒风声好赖床。

    可是这一天,也就是征辽大军到达京师的第三天,情况却有很大的不同。

    天还没有亮,就见街上已经有了动静。在宵禁,巡查兵卒的注目下,一顶一顶的官轿,一个又一个的武将,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街头,并且向紫禁城汇聚。按理来说,这都要过年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而且皇上也从来不提倡早朝,可这些在京官员却去紫禁城这么早,实在是京师难得一见的场景!

    当东边的天空刚刚露出一丝光亮,宵禁刚刚结束,早起官员所引发的动静消失不见时,却有更多的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出现在街头。寂静的街上就又有了动静,齐整的脚步声,盔甲的撞击声,以及军卒将官的吆喝声,不时响起。

    如果说五城兵马司的军卒是军人,奉令行事,如同文武官员一样身不由己的话,那另外这事就更反常了。

    京师城中,各家各户也都纷纷有了起床的动静。只一会儿的功夫,沉睡着的京师,就仿佛一下醒了,各家各户的声音,不时响起:“孩子他娘,不要烙饼了,随便吃点就行了,费时间!”

    “你个熊孩子,快点!吵着要去看,现在起床还拖拖拉拉!要是去晚了没位置,老子打不死你!”

    “爹,你慢慢来,孩儿先去占位子啦!”

    “……”

    就在一片喧哗声中,不少人走出了家门,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缩了一下脖子,抬头看看天色,道一声好冷!不过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看左邻右舍的动静,不少人还会呼喊一声:“老李头,走啦,还赖床呢!”

    “老王,还不走吗?今天的事儿估计也就这么一遭,错过就没得看了!”

    “……”

    在京师的各处地方,百姓呼朋唤友,好不热闹,比起往日的正午时分,都要热闹好多。

    京师街头上,已经有不少百姓了,三三两两地快步走着。

    正走着,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喊一声:“哇,下雪啦!”

    边上的百姓听到,纷纷抬头去看,果然。只见天空已经零星地飘起雪花,一朵两朵三朵……,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这雪就下大了一些,落在百姓的身上,有了一片白后,落在地上,也不再融化。

    年纪大一些的老人,见此情况不由得很是欢喜,大声说道:“瑞雪兆丰年啊!庄稼总该有个丰收了!”

    慢慢地,这雪越下越大,然而却挡不住京师百姓的热情。他们依旧不管不顾,继续涌上街头,甚至还有一些随父母上街的顽童,还边走边打起了雪仗。

    这一天,崇祯皇帝也同样起了个早,当他听到宫外传来的热闹声响时,不由得心情很不错,看来京师百姓的热情可期呀!

    当崇祯皇帝摆驾,来到奉天门城头上时,看到奉天门广场上,已经有无数的雪人站在那里等待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崇祯皇帝相信,大明军队在百姓的心中已经有了改变。大明将士,不再只是大头兵,当兵,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鄙视。这对于武人地位的改变,他相信是有助力的!

    说起来,阅兵式其实已经有过一次,就在崇祯皇帝御驾亲征之时就有过。不过那次的阅兵式比较简单,而这一次却是皇帝事先下旨给内阁首辅温体仁,由温体仁去操办,不管是百姓的体验,还是崇祯皇帝的感觉,都显得更为隆重。

    此时,奉天门广场这边,锦衣亲军戒严,在奉天门城头附近更是大汉将军林立,一个个高大威猛,更显气势。城头上,站满了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穿着正式的朝服,簇拥着崇祯皇帝已经就位。

    在温体仁最初的方案中,是想通过聊天群向城外的征辽大军发出命令,但是崇祯皇帝否决了这一条,依旧让人用快马传递的方式,如此更具有仪式感。

    此次阅兵的总指挥,以前的蓟辽督师、内阁辅臣,如今的次辅孙承宗,在时辰刚到时便一声令下,就见一骑快马,从奉天门城下飞驰而去。

    窃窃私语中的百姓,跺脚哈气中的百姓见此,不少人都停止了聊天,停止了动作,虽然他们知道征辽大军没那么快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可是他们却还是伸长脖子,不时望向来的方向。看一看,望一望,似乎忘记了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们的期盼中,终于,征辽大军出现了。

    一如上一次阅兵,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大明国旗,这个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了的旗帜,而后才是征辽大军。

    这次的阅兵主体上和前一次差不多,但是这一次的人数更多,浩浩荡荡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走在最前面的是归化军。这次归化军主要是李过和吴三桂所部,他们的军队都是骑军,将士们骑术了得,骑着高头大马,齐头并进,倒也威武不凡。

    当她们出现在广场上的时候,就有礼仪官开始介绍归化军的战绩,并由大嗓门的军卒把介绍内容散播开到远处。

    “这支骑军由归化省派出,众所周知,归化省是我大明新建省份,可这支归化军却不同凡响,发挥了骑军的优势,在奔驰征辽战事中,千里奔袭,李参将所部,突袭抚顺,端了建虏的老巢……”

    “现在你们看到的是吴总兵所部,少年才俊,喊出了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在此次战事中,也是千里奔袭,为大明拿下了辽东北方的粮田,大大减轻了辽东的粮食压力……”

    听到这些介绍,这些归化军中的将士,一个个昂首挺胸,尽量展现自己的风采。不过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其实也非常的震撼。

    他们震撼于京师百姓之热情,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京师百姓,冒着大雪就站在道路两边,站在广场上夹道欢迎他们。此时的归化军将士,其实心中很是后悔,后悔他们为什么在这次征辽大战中,就没有立下更大的功劳!

    紧随在他们身后的是曹文诏领军的关宁军,这一次,基本上只要参与决战的关宁军都来了,有步军,也有骑军。大部分将士,也是第一次参加阅兵式,和归化军一般,同样震撼于京师百姓的热情,听着礼仪官在介绍他们的战绩,也都一个个昂着头,尽量展现自己的精气神。

    看着一支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走过,听着礼仪官的介绍,旁观的百姓也都在低声议论着:“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军队,真正的大明军队!”

    “看看,和以前的那些不同吧,一看就是精锐!”

    “可不是,这杀气都扑面而来,不是精锐是什么?”

    “……”

    在东江军过后,当新军出现的时候,京师的百姓,忽然不约而同地就停止了议论。他们看着新军将士,脸上都出现了更多的激动之色。对于他们来说,这支新军,就是京师的军队,是他们看着组建、看着出征,就犹如他们看着长大的亲人一般。

    他们也都明白,此次收复辽东,纳朝鲜入大明版图,主力其实就是新军。看着新军走过,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起了“大明万胜!”

    顿时,只一会儿的功夫,广场上就响起了惊天动地地“大明万胜”的吼声!这声音,震撼在每个人的心中,包括普通百姓,文官武将,皇亲勋贵!

1117 新的誓言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注视着整齐行进的征辽大军,不管是新军,还是归化军,又或者是其他两支部队,都是万众瞩目的主角。天地之间,虽有雪花飘扬,可却挡不住那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大明军人的威武,大明军人的荣耀,唯有此时,最为显赫!

    这支大明之精锐,在“万胜”的喊声中,齐步前进。当他们经过奉天门城头时,忽然全都紧握手中武器,整齐如一地转头注视城头上的崇祯皇帝,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从人数上来说,征辽大军远没有旁观之百姓多,可他们吼出来的“吾皇万岁”,却是真正地犹如一个人喊出来一般,这汇聚起来的“吾皇万岁”,犹如金石之音,势不可挡!一下便从“大明万胜”声中突围而出。

    看到征辽将士们的动作,注视着他们的大明百姓,都不约而同地循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奉天门城头上。听到那“吾皇万岁”的吼声,广场上的百姓不约而同地收了声。

    只是一会的功夫,整个广场上,就只剩下“吾皇万岁”的声音。在听清征辽大军的吼声之后,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也都已经醒悟过来。大明之所以万胜,一切皆来源于英明神武的皇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奉天门广场上的百姓,也跟着自发地喊起了“吾皇万岁“的声音。

    一时之间,天地之间,整个京师,似乎就只有“吾皇万岁”的声音。

    大雪纷飞,雪花飘扬,征辽大军最终都在一阵高过一阵的“吾皇万岁”声中,在奉天门城头下的广场列队完毕。将士们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扬,刀枪剑戟,火枪火炮,明亮耀眼,一股萧杀之气直冲云霄。连带着旁观百姓,看着自己的军队如此之精锐,哪怕他们一个个都成了雪人,却依旧振奋不已。

    随后,每支军队的将领,都依次上前,向城头上的皇帝大声禀告着他们的战果,手下军卒则把他们出征的缴获,比如建虏的龙旗,印信,甚至奴酋的首级,把一切拿得出手的战利品,在军中将领的大声禀告中,一一堆放于奉天门城头下。

    看着战利品慢慢地堆积如山,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为大明而骄傲,为皇上而骄傲。

    要知道,在几年以前,不要眼前这些这么多缴获了,哪怕是其中一样东西,都是不可能会缴获到,甚至都可怜到普通建虏的几个首级,都难得拿到。可是如今,看到那么多的战利品,一件件地份量都是那么重,不管是城下的百姓,还是城头上的京师百官,都不由得心中感慨。

    唯有在当今皇上的英明治理之下,大明才有了那么多缴获,才终于灭掉了满清,收复了辽东,大大扩大了大明的版图。

    蒙古、朝鲜、洞吾等等,都已是大明的囊中之物!自开国以来,大明从未有过,像如今这样的强大!

    等战利品进献完毕,将领军卒归队,阅兵总指挥孙承宗,上前几步,来到崇祯皇帝面前,大声地奏道:“征辽大军已经列阵完毕,请陛下训示!”

    说完之后,他退到一边,位居首辅温体仁之后,站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侧。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集中在了崇祯皇帝的身上。

    只见崇祯皇帝上前几步,来到奉天门城头的城垛边,目光徐徐地扫视城下。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奉天门广场上原本还有兴奋地议论声,顿时一下全没了,只有战马的打鼻声,此起彼伏地在响着。除此之外,也就只能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了。

    崇祯皇帝透过飘扬的雪花,看到所有的百姓、军卒带着崇敬的神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说话。

    忽然之间,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天上地下,此时唯我独尊!只要自己一道旨意下去,大明之精锐,上刀山,下火海,相信他们丝毫不会犹豫。一道旨意下去,百姓只会拥护;因为他们,全都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是对的!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的心中,忽然感到非常地自豪:这就是自己的子民,这就是自己的军队!当皇帝,不外如是!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崇祯皇帝突然不想用自己事先准备过的说词来演讲,因为他的心中有一股激情,有一首后世非常熟悉地词,正好能表达此时此刻的情感。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崇祯皇帝一挥手,带着激情,大声朗诵了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谁也没想到,皇上在这个时候竟然即兴作词。要知道,一直以来,皇上可从来没有作词作诗过,一直在忙于朝事。如此场景之下,突然之间做出了一首词,这让所有人都份外的惊讶。

    于是,在皇帝身边站着的内阁辅臣、六部尚书等等大明高官,便都在默默地听着,仔细地品味着皇帝的这首词。哪怕是那些大汉将军、临得近的军卒百姓,就算他们的文学水平不高,也都在竖着耳朵听着。

    大雪纷飞,已有一个多时辰了。此时的京师,一片白雪皑皑。奉天门城头城下,一片安静,所有人,一动不动。唯有崇祯皇帝,在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慷慨的声音到了后来,越加地高昂,充满了豪迈之意,一时之间,温体仁等进士出身的文官,都有点听得愣住了。

    他们的文学水平毋庸置疑,一下就听出了皇上这首词,词牌乃是源自于北宋苏轼的沁园春。这个词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出词来的。

    历朝历代以来,沁园春这个词牌中,只有少数词赋算是有名;也只有少数词人用这词牌,比如苏轼,陆游,辛弃疾。这些词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心有一腔正义,忧国忧民。这个词牌所做之词,也往往抒发他们的这种感情。

    如今崇祯皇帝所做这首词,从雪出发,逐步描述到历代风流人物,最终又点睛,说这些人物全都过去了,数一数能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还要看今天的人。

    温体仁等人感觉出来,皇上这首词,是对征辽大军最好的赞誉,也是对大明朝的赞誉,包括大明百姓、文武官员,还有皇上自己。这首词,充满了豪放的风格、磅礴的气势、深远的意境和广阔的胸怀。

    温体仁等人,全都在心中默默地回味着皇上的这首词。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此时此刻,他们看着崇祯皇帝的背影,似乎格外的高大伟岸!

    崇祯皇帝自己也没想到,一时兴致所至,吟出了后世最为有名的这首诗词后,聊天群的系统提示声,竟然连绵不绝,那数值一直在狂飙。

    看看眼前,很长一会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管本身文采如何,哪怕文学水平了得的这群进士,又或者底下胸无点墨的将士、百姓,全都是一个神情。能看出来,此时的他们,都在脑中回味着自己所吟这首词!

    终于,在过了一会后,首辅温体仁率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真心诚意地向崇祯皇帝躬身奏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他,已经找不到恰当的话来表达眼前的感受,唯有这一句“吾皇万岁”,道明了他心中之意。

    听到动静,其他文武百官也回过神来,立刻跟着一起,就在温体仁的身后,不约而同地躬身奏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语中,少见地听不到任何敷衍,更没有任何马屁之意。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有如此志向的皇上,崇祯朝,定然是个让历史铭记的年代!身处其中,幸甚也!

    奉天门城头上下的锦衣亲军,大汉将军,还有正面广场上的征辽大军,虽然平时没有舞文弄墨,可也能听出,这首词带给他们的力量和向往,看到城头上文武百官的动作,他们也全都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齐声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的这首词,自然有大嗓门的锦衣亲军,一级一级地传向远处,虽然少了崇祯皇帝亲口朗诵的激情,可词本身却是浅显易懂。加上人群中自然有饱学之士,看到城头上的动静,看到大明将士的动作,他们也都被感染,几乎所有的百姓,也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奉天门城头上那个年轻的身影,大声喊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此刻,似乎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甚至连老天也受到了影响,刚才还是鹅毛大雪在飘扬地,随着狂热吼声地冲天而起,这雪竟然慢慢地小了下去。就好像天地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压抑住这种情感的爆发。

    奉天门城头上,崇祯皇帝只是伸出双手,虚往下按。就只是这么一示意。顿时,刚才还惊天动地的广场,突然之间,就一下又重新变得寂静无声。那一双手的力量,似乎是无比的强大。

    文武百官站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皇帝的背影;城上城下的军卒,起身站好,凝视着他们的皇帝。广场上的那些百姓,全都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皇帝。所有人,任凭雪花飘落在身上,没有人想着去拂一下。

    崇祯皇帝收回双手,缓缓的扫视着城下百姓,还有征辽大军的将士,过一会儿后,他才大声地说话,充满着自信,坚定有力:“朕当年在京师城头上的誓言,已经兑现。辽东已经收复,建虏已经灭亡。大明的北方,再没有强大的敌人!从此以后,大明北方的百姓,不用再担心大明的敌人突然袭来,不用再担心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不再有兵灾,大明百姓,将安居乐业……“

    这些事情,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听着仿佛理所当然。可对原本明末历史上的这些百姓来说,却是渴望而不得的事情。如今听到皇帝的这番话,他们一个个的,神情又激动起来。甚至有不少老人,悄悄地抹起了眼角的泪花。

    “……有大明将士在,有朝中众卿在,有朕在,从此以后,朕可以宣告天下:所有人,所有国家,都不要想着来欺负大明。所有大明百姓,都受大明、受朕之护佑。任何胆敢伤害大明百姓,伤害大明利益者,虽远必诛!”

    这是崇祯皇帝新的誓言,如果换成是以前,可能听到的人,也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当真。毕竟这种事情,可能么?

    然而,就在崇祯二年末,就在建虏大军围城之际,崇祯皇帝就在京师城头上对天誓言,当时的人们,也只是听听而已,觉得不可能!当时,这才过去几年时间,皇上已经做到了。由此,皇上的这番新的誓言,谁敢说做不到?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听到崇祯皇帝的这番新的誓言之后,所有的百姓,将士,还有大部分文官武将,心中又燃起激情。也不知道是谁想喊了起来,短短一瞬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又再次惊天动地,久久回荡在京师上空。

    崇祯皇帝的话被打断,可他却没有一丝气恼,对于这个回应,他很是满意。唯有如此之斗志,才是蓬勃向上的王朝该有之气象!

    等他们喊了一会,发泄了他们心中的激情之后,崇祯皇帝再次伸手示意,奉天门广场立刻安静下来,而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崇祯皇帝的一道意料之外的声明。

1118 崇祯皇帝的心愿

    就听到崇祯皇帝在奉天门城头上大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就给自己立下一个心愿,不是收复辽东,更不是打败建虏,平定蒙古……“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包括文武百官和普通百姓,都稍微一愣。崇祯皇帝在登基的时候,辽事败坏,收复辽东,打败建虏,平定蒙古,可一直是历代皇帝的心愿,如今皇上这么说,又会是什么心愿?是虽远必诛么?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由得有点好奇,由此,他们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崇祯皇帝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缓缓却又坚定有力地说道:“朕之心愿,乃是朕之子民,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童年有其乐!读者有其校!弱者有其助!老者有其养!车者有其位!工者有其薪!农者有其地!商者有其利!优者有其荣!能者得其用!阅者有其悟!学者有其为……”

    在奉天门广场上,有穷者,也有富户,有读书人,也有屠夫,自然也少不了做买卖的人。有老者,也有小孩,有勤劳者,也有聪明人……

    不管是什么人,他们听到崇祯皇帝的心愿中,都有有关他们的一方面,一时之间,都有点呆住了。

    皇上这个心愿,也太宏大了吧?他们如此想着,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

    忽然之间,他们感觉,皇上这个心愿要是能实现的话,世外桃源,莫过于如此也!甚至,比起世外桃源,还要世外桃源吧!可这,可能么?

    在这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中时,他们又立刻回想起了崇祯皇帝自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忽然,他们又觉得,皇上好像是真得一直在为这个心愿而努力着。

    比如,居者有其屋,崇祯皇帝亲自发明了水泥,从而能快速建造牢固的房屋。至少在河套地区,就建了无数的房屋,让迁移到此的汉人,还有草原上的牧民,都有了住的地方!永平被建虏烧毁,也是用水泥修建房屋,让活下来的永平百姓能有住的地方……

    还比如,是崇祯皇帝下旨服舍违式所得,用来创建童校,年龄到了的学子,可以免费入学,这不就是少者有其学!读者有其校么!

    再比如,是皇上创立了大明建设银行,面向大明百姓开放借贷,只有一点少得可怜的利息,就能让勤者有其业!

    是皇上设立了大明版权专利局,设大师称号,让商者有其利!优者有其荣!能者得其用!

    ……

    这件件桩桩,虽然还没有在大明境内大规模普及,可却都已有苗头。由此种种,可见皇上的努力!或者在未来的某一天,皇上这宏愿,还真有可能实现呢!

    想到这里,特别是广场上的大明百姓,一个个非常地激动了起来。相比较而言,大明强大起来,能征服天下,让万国来朝,在这些老百姓的心目中,根本就比不上皇上这个让大明百姓得到实惠的宏愿。

    这样的皇帝,才是真正一心为民的皇帝!什么秦皇汉武,什么唐宗宋祖,更不要说什么成吉思汗,又有谁能比得上当今皇上呢?

    不止是这些普通百姓,就连崇祯皇帝身后的一大帮文官,对崇祯皇帝的这个心愿,也都很是震惊。

    他们一个个自诩为孔孟门生,天天喊着为国为民,要效仿圣人,或者最初确实有这样的理想,可多年的宦海沉浮,又有几个人能有此初心?

    那些普通老百姓能从皇帝的所作所为中知道,皇帝一直在为之努力;这些朝廷官员,和皇帝打交道更多,也更了解皇帝所实施之政策,自然就更明白,皇帝确实在这么努力着。

    有宏伟的目标,言行合一,一直为之努力,这不就是古之圣人也!

    当今皇上乃是当今圣人?得到这样的结论,对于这些孔孟之徒来说,真是再震撼不过了!

    此时,崇祯皇帝并没有管别人心中在想什么,而是在那继续说道:“……朕这个心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持之以恒就更是难了!但不管有多难,朕也一定会努力去完成!”

    “朕知道,朕之子民,有很多的日子并不好过,生活负担重!”崇祯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再度缓缓扫视城下,同时大声宣布道,“因此,朕决定,在今年过年,朕将给朕之子民一份大礼,减轻朕之子民的生活负担!”

    崇祯皇帝这话说完之后,顿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冒出一个问号:大礼?什么大礼?所有人都受惠,能减轻生活负担?

    他们的心中,不由得热切起来,同时也份外的好奇,就想知道,这个大礼,究竟是什么大礼?

    然而,让他们不甘心地是,皇上竟然没有宣布是什么大礼?而是下了圣旨,宣布这支征辽大军为京营,驻守京师。新军师将镇虏将军曹变蛟,年纪轻轻封勇武伯,一跃成为京营总戎,而监军监掌印太监冯德华则负责为京营监军。

    吴三桂、李过、曹文诏等人,则为京营各军中的统帅,也都一样又封赏。

    说起来,也是搞笑,曹变蛟当年死活要进入新军,曹文诏拦不住,无奈放行。那个时候,他恐怕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个侄儿,有朝一日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对于征辽大军的主要将领封赏下去后,崇祯皇帝便摆驾回宫了,具体的论功行赏,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大机会,大众广庭之下公布,否则的话,一天都忙不完。

    于是,这么一来,心中惦记着大礼的京师百姓,心中就有点抓瞎了。他们一个个在心中想着,皇上所说的大礼,到底是什么大礼啊?

    京师百姓,虽然逐渐地散去,可这个大礼的猜测,却开始盛行在京师的酒楼茶馆,甚至各家各户中。大部分百姓,都在盼望着,到底是什么大礼,能减轻所有百姓的负担?

    “你们说,皇上所说的大礼,该不会是给大家伙儿发钱吧?”

    “你想得美,朝廷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是一人一文钱,你算算我们大明朝有多少人,朝廷给得出这个钱么?”

    “就是,就算一人给一文钱,能减轻多少一点生活负担?”

    “那你们说这大礼是什么?每人给一块地?据说福王的那些赐田也在拍卖了。哦,不对啊,这是拍卖,不是免费送,而且这也不存在每个大明百姓都有的大礼啊!”

    “……”

    琢磨来,琢磨去,硬是没人能想出来,到底皇上所说的这份大礼,到底是什么大礼!

    为了这事,甚至京师中有赌场还开出了盘口,就赌这大礼到底是什么大礼,罗列了很多选项,然后给出赔率开赌。并允许别人增加选项,最终得中者有重奖!

    一时之间,响应者甚多,这赌场的火爆程度,竟然成为年前京师的一道特殊的风景。

    当然了,也有的人没有参与,他们对身边人提醒道:“算了算了,猜不到不猜了,反正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到时候皇上会宣告天下,我们自然就知道了!”

    然而,好奇心之下,反正这大礼是什么的竞猜游戏,一直是热门话题之一。

    始作俑者,崇祯皇帝,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过会引起这样一股热潮。他暂时不说,有他不说的道理。从厂卫那听到京师如今的情况后,只是笑笑而已,并没有过多关注。

    年前这几天,文武官员,特别是文官,都在做总结,喜讯是一个接一个。

    这一年的开海所得,已经达到了七百万两之多。如果不是那佛郎机人突然反目的话,这开海所得税收的金额,估计都能突破到九百万两了。不过不管如何,明年开海所得,肯定能到达九百万两了。

    大明建设银行这边,终于开始小露一点威力,这一年的利润所得,已有三百万两之多。之所以比上一年要多不少,主要原因在于大明内部的逐渐稳定,银行信誉体系的建立,以及银行越做越熟练。可以预见,随着大明建设银行本金的越滚越多,以后的利润肯定会越来越多。

    大明路桥公司这边,倒是还没有盈利。主要原因,第一个是路桥公司是基建项目,修路铺桥,回收成本的周期长。而且所修道路少,大都还在摸索试验中,愿意走水泥路的商人,游客还是比较少。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水泥路对于马车并不是那么友好。

    但不管怎么样,基建项目乃是千秋大业,利于子孙后代的,就算是亏本,也要继续搞下去。

    倒是大明皇家水泥公司,由于水泥越来越多地为人所认知,这销量是越来越大,不管大明干旱的北方,亦或多雨的南方,又或者东部沿海或者西部内陆,都是呈现高速增长的态势。因此,虽然皇帝有旨意,水泥乃是基本军民两用物资,不得谋取暴利,可架不住量大,只是这一年,就有三百万的利润了。

    ……

    以前到了年底的时候,最是发愁的,莫过于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了。朝廷穷啊,没钱,过年了,到处都要钱。这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就如同民间的躲债人一般,恨不得谁也不见。

    可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和内阁首辅,看着一份份财报,一个个地笑得合不拢嘴。特别是户部尚书毕自严,这腰杆都硬了不少,走路轻快了,白头发少了,皱纹也少了很多。有人没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其他衙门的主官,在这年底的时候,其实也都不错。原因无他,朝廷有了大笔收入,特别是朝廷牵头成立,由朝廷占了多数股份的公司和银行,一个个都赚了大钱,这到了年底了,分红就有不少,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当然了,要说最赚钱的衙门,其实还是宫内管着的兵仗局,不说军械这块的利润,光是各项改良,就赚了不少。自从蒸汽机船经过改良,不但缩小了体型,还增加了功率,定型之后,越来越多的地方用到,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这只是第一年,兵仗局在科技创新上就赚了有五十万两之多。

    这个情况,让其他衙门都看得心中痒痒,恨不得伸过去插上一脚。然而,蒸汽机这块还是皇上自己琢磨发明出来的。如今的皇帝,是那么的英明神武,这些文官还没有胆子,敢直接伸去皇帝的口袋里掏皇帝的东西。

    不过,他们听说兵仗局如今又在试验什么新设备安装东西,经常听到兵仗局那边的巨大动静。已经有不少部堂高官在打听了,要是可以的话,他们都想着,向皇上上奏,仿效大明建设银行一般,抽调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公司,然后大家一起分股发财。

    就在他们打着这样的小心思的时候,宫里传出旨意,着六部九卿,内阁辅臣前往文华殿议事,商讨钱财用度之事。

    这可是好事情,所有接到通知的大明高官,全都带着笑容,匆匆赶往文华殿。

    这年底之时,按照惯例,是要分红以及对国库收入预分来年的财物用度。

    没多久,群臣全都到了文华殿,文官一列,司礼监太监一列,一起恭迎圣驾驾临。内阁首辅温体仁手中有各项数据,作为文官之首,自然是由他来主持此次会议。

    而崇祯皇帝,则多是听着底下臣子对于钱财的讨论。一般情况下,司礼监代表着皇帝这边,和外臣协商,得到一个最终的方案,由皇帝批准,就算是完了。

    在会议一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硬说有特别的地方,就是今年随驾前来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他的出现,一开始还真让文华殿的气氛不如往年。可随着钱财讨论地深入,渐渐地,一直不说话的刘兴祚,似乎被人遗忘了,气氛又慢慢地恢复了。

    “……陛下,这就是今年各部的分红!”温体仁得到统一意见,确定方案后,便向御座上的崇祯皇帝禀告道。

1119 奖金

    换在往年,崇祯皇帝对于这个商议好的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意见。因为都是按照事先定好的规则协商出来的,而他又是很讲规则的人。

    此时,各部部堂心中都是很高兴的,毕竟今年的分红,比起以前要翻了好几倍了。

    然而,这一次,就见崇祯皇帝并没有答复首辅的话,而是冷着脸,淡淡地说道:“朕可是记得,当初拆分股份,是给六部衙门的,这一点,朕没有记错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听得都是一愣,他们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皇上会突然提起这个?

    “回陛下,是给六部衙门以及内宫的。”温体仁已经站出来奏对,便顺口肯定地答复道。

    文华殿内的这些人,可都是人精,此时的他们,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皇上似乎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然,他们马上就听到崇祯皇帝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冷声喝道:“可朕怎么就没发现,以往的股权分红是给了六部衙门呢?”

    “……”温体仁听了一愣,就算他再精明,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今天的事情,皇上可没有和他通气过。以往的分红,他心中想了下,确实是交给了六部的啊!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一边的六部尚书。

    六部尚书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到首辅的目光看过来,礼部尚书徐光启首先站出来作证道:“陛下,礼部确实有收到分红,没有问题!”

    吏部尚书李长庚也跟着出列奏道:“吏部也有收到分红,没有问题!”

    “……”

    六部尚书先后都出列奏明,分红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他们的这番话,崇祯皇帝忽然一声冷笑,转头吩咐身边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道:“把这些给他们每个人发一份,让他们看看,到底六部衙门有没有收到历年的分红!”

    “末将遵旨!”刘兴祚当即抱拳答应一声,从御案上拿起一叠奏章,似乎是知道什么内容,走下去给底下的人,一人发了一份。

    温体仁最先拿到,连忙打开这份奏章看了起来。只是那么一瞧,他便一下明白了崇祯皇帝为什么说以往的分红没有给六部衙门,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他转头看向吏部尚书,就见李长庚也展开那份奏章看了起来。

    那李长庚的脸色,刚才还红润着的,忽然就变得很是苍白,甚至捏着奏章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其他衙门的尚书,也都一个个地没有了刚才的兴奋,有几个人的脸色同样变得苍白。

    唯有一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们,倒是波澜不惊,因为这分红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他们看着手中的奏章,看到上面写明着以往的六部分红,那些银子的具体去处。看着吏部尚书李长庚的名字,就在最显眼的位置,而那落入他口袋中的金额,也是所有落入个人口袋中金额最高的,很是刺眼。

    这其中,东厂提督王承恩心中最是得意,这些尚书中,老奸巨猾者甚多,有的银子,是转了几道,用了各种名目,最终才落入这些尚书个人的腰包。而这些,都没瞒过他所派出去的番役之眼。他唯一有点遗憾地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刘兴祚来分,搞得好像这些调查结果是锦衣卫办得差事一般!

    忽然,“啪”地一声响,动静不少。这声音,震得吏部尚书李长庚的手一抖,那份奏章竟然掉到了地上。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是崇祯皇帝猛地一拍御案,脸上已经带着怒意,大声喝道:“卿等皆是大明最高品级之官员,乃是朝廷之重臣,朕对卿等一直信任有加,甚至一改以前惯例,朝廷收入,给予各部分红。结果倒好,这些分红银两,可是有落到六部衙门么?”

    听到这话,就算再傻的人,也都知道皇帝是指什么了。

    吏部尚书李长庚的腿一软,一下跪倒在地,低着头,声音不大,甚至略微带了点颤抖地奏道:“臣有罪!”

    兵部尚书申用懋也跟着跪了下去,同样低着头认罪。

    ……

    唯独礼部尚书徐光启,并没有下跪,因为在这份奏章上,唯有礼部的分红,没有一分钱进他个人的腰包。

    所有人,都没有敢抵赖。因为他们心中明白,这奏章上的内容如此详尽,说明皇上是绝对掌握了分红的来龙去脉。

    更为重要的是,刚刚经历过阅兵仪式,大军的威武,让人印象深刻,而这一切,又尤其是以皇上亲自组建并倾注心血的新军为最!任何人,只要参与了阅兵仪式,就都能明白,不管是那些已经成为京营一份子的将士,还是京师的百姓,全都对皇上敬佩万分。皇上的威望,如日中天!

    对于文官来说,除此之外,皇上还突然在阅兵仪式上即兴作词。所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皆有不放在眼里的气概。这首沁园春的豪迈,根植人心。所谓诗词表达情怀,这让这些文官,都看到了崇祯皇帝有着怎样的情怀!这个对文官的震慑,绝对不会比收复辽东的震撼要小!

    此时的崇祯皇帝,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文武双全的一位皇帝!他如今的威望,牢牢地压制着文官的反抗之欲。

    此时,崇祯皇帝发怒,底下这些臣子,大明的高官们,一个个跪地跪,躬身地躬身。一时之间,文华殿内的气氛,很是紧张,和即将过年的喜庆气氛简直是格格不入。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可能会对此不以为然。以往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朝廷发下的银子,每过一个衙门,都会拔一次毛,呵呵,火耗是吧……”崇祯皇帝说着,又是一声冷笑道,“找得借口倒是冠冕堂皇,你们每次伸手的时候,可有想过孔孟之言?千里为官,就真得只为财?”

    “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已经是几百年来约定成俗,朕过问此事,是小题大做了?”文华殿内,就只有崇祯皇帝的话在回响,哪怕是温体仁,又或者司礼监这边,也全都低着头,承受着皇帝的怒火:“如果依照祖制,堂堂大明六部尚书,有几个可以免除剥皮填草之刑?你们可是要朕,把堂堂朝廷的二品大员都剥皮填草,放到六部衙门去警示后来者?”

    李长庚贪入口袋的钱最多,听到皇上的这些话,哪怕眼下是寒冬腊月之天,殿外正在下着鹅毛大雪,可他的汗却根本止不住,嘀嗒地一直往下流。

    “为了银子!你们可以不要脸!但朕要脸!”崇祯皇帝的愤怒,充斥在文华殿内,他对臣子的称呼,不知觉间,已经从“卿”改为了“你”,全然没有了一点尊重之意,“堂堂大明二品大员,给天下百官起到了什么表率?朕一直在等,等着你们之中有人能醒悟!可是直到今日,没有任何人想着改过自新!如今又到了新的分红时候,难怪朕看到,你们会如此兴奋!”

    其实只要掌握了真凭实据,崇祯皇帝大可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种事情,直接下旨给厂卫把贪赃枉法者拿下。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人会说什么,因为从道理上,在明面上,是站得住脚的。

    然而,崇祯皇帝的目的却并不是如此简单,他的目的,除了要把股权分红收归国库之外,还想碰一碰大明几百年来形成的“雁过拔毛”的潜规则。这就不是惩治几个贪腐,严肃一个衙门风气那么简单。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会,缓缓的注视着底下这些臣子,看着他们一个个要么大汗淋漓,要么战战兢兢,要么躬身默然。

    忽然,他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收了收他的怒意,又对底下这些臣子说道:“朕不是不讲理的人!朕知道,从大明开国以来,我大明朝的官员俸禄并不高。特别是底层官员,更是只够官员自身生活,如果有迎来送往,人情往来,或者人丁兴旺的话,光靠官员的俸禄,肯定是不够的。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慢慢地养成了各部衙门‘雁过拔毛’的潜规则……“

    听到刚才大怒的皇帝,忽然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来,忽然之间,有点让这些臣子回不过神来。与此同时,他们也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感激皇上,感激皇上的理解。

    其实,文华殿内的这些人都知道,崇祯皇帝这么说,是给他们留了面子。如果真要按照事实来说的话,那现实可能会变得非常残酷。有很大一部分官员,哪怕他们的俸禄够用,那些伸手去捞钱的官员,也照样是会伸手去捞钱。

    对于这种情况,太祖当年丝毫不留面子,严峻刑罚,贪污一点银两就用剥皮填草之酷刑,可也照样挡不住贪官的前仆后继。如今的崇祯皇帝,显然没和太祖当年一样来采取那种手段。

    由此,文华殿内的气氛,随着崇祯皇帝说话的缓和,不知不觉间,就变得不再那么紧张了。

    “……然则,此等潜规则,对我大明之危害甚重!拨给边军的军饷,有几成是真正落到边军将士的手中?以前大明军队战力的低下,是怪那些饿着肚子的将士,还是要由其他人来负责?“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语气又严厉了一点,提高了声音道:“因此,这‘雁过拔毛’的潜规则绝对要不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朕踩决定把国库收入中的股权进行拆分,下发到六部衙门去。朕希望,我大明官员,不管官职高低,都能从中受惠,不再为生活所迫而弯腰……“

    到了这个时候,文华殿内的这些官员算是全都明白了,皇上把股权分红的事情下达到各部门,原来是为了想改善六部所有官吏的生活,也就是说如果这个钱是衙门所有人都能拿到,那就是衙门所得而分了,那没关系。可是当这股权分红全部都进了衙门一二把手这些主要官员的腰包时,那就不行!皇上雷霆大怒,就是因为如此。

    首辅温体仁听到这里,琢磨着皇上的用意,心中已有所悟。此时的他,已经想起来了,有关这方面的事情,皇上其实已经有和他谈及过。想明白了这点,他立即出列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之良苦用心,臣相信大明之官员,皆感皇恩浩大!臣以为,股权分红所得应当皆归于国库,而后可与俸禄一同发放,是为俸禄之外大明官员的补充。并昭告天下,凡官员清正廉明,政绩斐然者,可得此股份分红。“

    崇祯皇帝听了心中不由得赞叹,不愧是自己选出来的首辅,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自己开这次会议的目的是什么。甚至还给出了非常前卫的提议,竟然是给出了奖金的形式!

    不得不说,大明官员,这应该也是一份职业,如果要让他们全心全意为百姓,似乎并不符合人性。这种奖金的形式,虽然以前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听着似乎不错,或者可以实行看看效果如何!

    崇祯皇帝正在考虑着这事,另外一列中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也出列奏道:“陛下之仁德,实乃历朝历代之未有。奴婢以为,首辅此议,合情合理。股本分红,出自于国库,乃是陛下恩德,而非部堂之恩赐,此乃天经地义之举。由此,奴婢附议!”

    虽然他说得有点肉麻,可却代表了掌印太监的意思。那些秉笔太监见了,顿时,一个个全部都站出来,纷纷跟着附议,顺带着跟着拍皇帝的马屁。

    外臣官员这边,都察院,礼部尚书等其他等没有和今日之贪腐有多大瓜葛的,或者说自身持正无所谓这钱的,也都纷纷附议。觉得股权分红的这些,就应该归于国库,恩出于上,而不是由部堂掌印来负责分配。文华殿内,很快就都有了这个共识。

    崇祯皇帝见此,便微笑着点点头道:“如此,朕就准卿等所奏。另外,朕还有个想法,就这俸禄之外的奖赏,除清正廉明,政绩优良之外,愿意去大明偏远之地,去大明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之地为官者,可偏重奖励之!”

1120 吏治

    政绩好,能升官,而官越高,则俸禄越多,待遇越好,这本身就已经是对官员的一种激励。然而,这和另外金钱的奖励,也并没有冲突。如果这等政策能早日实施的话,相信嘉靖年间的直臣海瑞,也不会过得那样窘迫了!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底下队列中最前面的两人道:“具体条陈,由温卿和曹大伴一起商讨一份出来,朕再看看,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昭告天下。”

    温体仁一听,立刻躬身奏道:“微臣领旨!”

    “奴婢遵旨!”与此同时,曹化淳也躬身奏道。

    不过,崇祯皇帝显然还有事交代,目光扫视底下群臣,又接着说道:“诸卿应该能看到,国库的钱,一年比一年充盈,且增长速度很快。这有赖于诸卿的努力,还有大明各级官吏的努力。朕以为,以后为朝廷出力,为大明办差者,皆受大明之俸禄。从此以后,就没有官吏一词,而只有官员!”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皇上年年出新招,这到了年末,竟然又出了这么一个大招。这样的事情,可是华夏几千年来未有过的啊!

    这么想着,一时之间,没人说话,都是脑筋急转,在思量着这个事情。

    崇祯皇帝却不管他们,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在说道:“虽然朝廷会为此增加大量的俸禄开支,可朕觉得,此事很有必要。为大明出力者,大明亦不能亏待之!以前的时候,朝廷穷,没法子。可朕相信,以后大明会越来越富裕,朝廷也会有更多的钱,绝对可以支付这笔开支!此事,诸卿以为如何?“

    虽然他在最后的时候,是问众卿的意见。可他的语气,却是坚决的,几乎就是斩钉截铁地。崇祯皇帝毫不掩饰地,向底下群臣传达了他的意思。

    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文华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并没有人立刻就有奏对。

    崇祯皇帝也不急,他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是以前王朝从来没有过的,要让这些明朝的官员接受这个提议,自然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户部尚书毕自严首先抬头看了下崇祯皇帝,似乎是想说话,可想起自己虽然拿得不多,可终归是榜上有名,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便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但他的这番举动,却被崇祯皇帝看在眼里。就听崇祯皇帝对他说道:“毕卿如有想法,尽管说出来给朕听听!”

    听到这话,这些人立刻从中听出了皇上的一个态度,就是对于他们这些尚书,皇上并没有打算一棍子都打死!这个事情,很可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皇上之所以这样做,或者是法不责众,又或者是不好一下追究这么多部堂高官吧?毕竟在这份名单里,几乎涉及了六部侍郎以上的高官,是大明文官最顶尖的一部分。一窝端的话,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么想着,毕自严心中松了口气,立刻便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所发放俸禄之官员,一县也就几人而已,办事之吏员,却多大几十倍之多。如若全都给予吏员俸禄,这次支出,罪臣掌管户部,实在是拿不出来的!”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心中不由得想着,感情刚才自己的话都白讲了。这个户部尚书,还真只顾眼前。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没有见过工业化之后,社会财富会以几何级的速度增长。这国库的收入,自然也会以几何级增长。等到以后,国库收入,估计都要以亿为单位来计算,而不是之前的百万两。又或者,毕自严是被以前国库里面能饿死老鼠的往事给吓的?毕竟连他的兄弟,原本的辽东巡抚毕自肃,也是因为发不出军饷,被闹饷的丘八给羞辱而自杀的。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都有点不好意思提,他所说的吏员,其实还包括了那些捕快之类的。官衙中,分官、吏、役三等。这些人,在后世都算是公务员,都是吃国家俸禄的。如果非要有不同意见的话,那这其中的役,也可以和后世的临时工勉强对等起来。按照崇祯皇帝的想法,这些衙门办事的人,都应该给俸禄。

    不过此时的他,想了想,暂时就不提役这一等级了。否则步子迈得大了,很可能会扯到那啥的。这事儿就分两步走好了,先把吏的事情搞定。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对毕自严说道:“一开始的时候,可以量力而行,给予这些吏以朝廷能负担地起的俸禄。等到来年国库收入更多之时,可以再加以调整。朕刚才已经说过,国库收入会越来越多,再不会出现以前的窘迫,这一点,毕卿放心好了。”

    毕自严听到皇上并没有一步到位的想法,而且也再三强调国库之收入会越来越多。想想这几年的情况,再根据现状展望未来,似乎还真是如此,便没再言语了。

    文华殿内,又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看到,户部尚书其实是提出了异议,可皇帝虽然有所退让,但对于原则性的问题,比如吏员要给俸禄这事,却是丝毫没有退让。这个时候,他们就明白崇祯皇帝的决心有多大了。

    这一次的安静,并没有太长时间,就见温体仁躬身奏道:“陛下,有关吏员,说得严重一点,一切事情到了胥吏手里,铨选则可疾可迟,处分则可轻可重,财赋则可侵可化,典礼则可举可废,人命则可出可入,讼狱则可大可小,工程则可增可减。是故,吏员之重要,臣以为须重视之。“

    温体仁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严肃:“我大明朝自成祖开始,吏员不能当御史,不准参加科考。是以我大明朝当吏员之人,多半为科考无望的落第生员或身份卑贱者。此等人,前途无望,多会谋求银钱,败坏吏治!”

    说到这里,温体仁又一躬身,露出一丝钦佩之意道:“陛下之意,给予俸禄,谓之官员,就等于给其出身,微臣以为,乃是整顿吏治之善政也!”

    其实,在明朝以前,官吏是不分家的。三公九卿由“吏”出身,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哪怕是到了宋代,官、吏间的差别也不明显。一如温体仁所说,只有到大明成祖时候开始,这差别才开始显露出来。吏里面的代表人物,就是师爷。他们的俸禄,是由聘请他们的县尊等个人给予的。

    如今这些吏员的俸禄,由朝廷拨给,是为官员,算是承认了他们的地位,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减轻了主官的负担。好处似乎有不少!

    如果换了以前,温体仁未必敢在御前说这番话。毕竟他这么说,是有点对成祖的不满。至少在吏员方面,意见是不同的。他说了出来,就很可能会被御史言官攻击,被皇帝所不喜。

    然而,如今的皇帝,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他的做事风格,和以前的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同。温体仁也算是了解崇祯皇帝的,知道自己这么说出来,不会引起皇帝的不满。或者恰恰相反,他这是在附议皇帝的提议。

    再者说了,那些烦人的御史言官,已经被皇上收拾了。新成立的都察院,还在整个大明范围建立各级体系。他们也没有这个闲心,因为和皇帝一致的意思,就来弹劾温体仁。

    有温体仁牵头附议崇祯皇帝的意思,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跟着出列,一样附议。

    一般来说,司礼监这边,只要皇帝提出来的,基本上就不会有反对的。他们的屁股,就是坐在皇帝这边的。因此,在司礼监太监们的附议声中,文华殿内再度热闹了起来。最终,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具体的章程,依旧是要首辅温体仁和司礼监去商讨。

    崇祯皇帝对此,也很是满意。这次的会议,几个事情算是都比较圆满的。接下来,就是对厂卫奏报上的这个贪腐事情,要有个处理结果了。

    一如皇帝之前所说,如果是各部堂自己觉得不好,自首或者有改过自新者,那就不会有处罚。可如今,是皇帝在等不到想要的情况后,把这些罪证公之于众。如此一来,哪怕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也得打在犯错之人的身上。

    最终的处置结果是,贪腐最多的吏部尚书李长庚以及没有在场的左右侍郎,全都被贬去辽东,重新当一个知县。如今的他们,是没有资格再在吏部待下去的。

    礼部尚书徐光启,自身持正,在股权分红一事上表现突出,调任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吏的升迁。徐光启虽然还是尚书,可吏部乃是六部之首,这也算是升迁,是一种奖赏了。

    而礼部尚书一职,则由礼部左侍郎孙元化担任。毕竟孙元化在徐光启奉旨出京的时候,就曾暂代过礼部尚书一职,而且他是徐光启的学生,同样好科学技术知识。徐光启虽然离开了礼部,却不用担心孙元化会改变徐光启的政策,曹随萧规是肯定的了。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也是放心。

    这次的御前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群臣告退,唯独新任吏部尚书徐光启留了下来。

    崇祯皇帝看着垂手而立的徐光启,微笑着问道:“徐卿可知,朕让卿担任吏部尚书一职,是为了什么?”

    徐光启一听,稍微一想,难道不是自身持正,能整顿吏治?

    他当然是聪明人,知道皇帝既然这么问,就肯定不只是如此而已。稍微一想,心中便大概猜到了什么,就立刻回奏道:“微臣选用大明低级官员之时,会侧重偏好科学技术之知识人才!“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不由得笑了,徐光启果然是猜出了自己的用意。

    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我华夏在西汉之前,诸多学问,层出不穷,兵家、墨家、法家等等,各有特色,算是百家争鸣,各显神通!文化知识之灿烂,为后世之罕见。到了西汉武帝之时,独尊儒术。可就算这样,儒家也注重六艺。“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停了停,微微摇头,似乎有点感慨地又说道:“可自隋唐以来,科举取士,慢慢地,读书人都转为研读四书五经,到了本朝,更是以钻研八股文为主,一心只想着进士及第做官发财!这不能怪那些读书人,朕以为,是朝廷没有引导好!”

    徐光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认真地在听着。

    而崇祯皇帝,也没有让徐光启时时附和,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科学技术知识之力量,相信卿能感受得到。如果大明之百姓,不去格物致知,不去了解自然规律,不去学这科学技术之知识,一心只读四书五经,我华夏文明必定会被西夷赶超。等到将来的某一日,当西夷把科学文化知识上大大甩开大明时,以西夷的野蛮,到时候定然就是大明的祸患。而这,是朕绝不允许出现的!”

    在崇祯皇帝穿越到这个位面之前,徐光启就已经着迷西学,也因此,和西夷传教士相处,不惜改变信仰,一心就学那西夷的科学技术知识。在这大明朝,如果要说对科学技术知识的认识,没有人会比徐光启更深。

    如果说崇祯皇帝的这番话,对于其他人来讲,感触不深,但对徐光启来说,却是感触最深的。因此,他在崇祯皇帝说完之后,非常郑重地向崇祯皇帝躬身一礼,而后郑重地大声保证道:“微臣明白陛下旨意,微臣定然不负陛下之所托!”

    如果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立刻把科学技术知识加入到科举内容里面,哪怕眼下的科学技术知识已经在大明开始传播,那些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突然加入了陌生的科学技术知识,定然是极不情愿,肯定会进行抵制的。

    但要是朝廷在官员的选拔考核方面,开始往科学技术知识这方面倾斜,有了这样的引导,就会有更多的读书人去看、去学科学技术知识,这个普及程度,会以最快的速度加速。如此一来,当学习科学技术知识的人多到一定程度,到那个时候,科举里面加入这些新知识,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弹了。

1121 盐政之议

    崇祯皇帝很欣慰,徐光启能很好地理解自己的意思而不用过多讲解、说服。自己要中兴大明,争霸全球,就离不开好的臣子。只有像温体仁、徐光启、卢象升他们这样的臣子越来越多,自己的事情做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这么想着,他就又微笑着吩咐徐光启道:“徐卿,在官员考核方面加入科学技术知识的内容,需要有一个明确的规章制度,并公告天下,让天下的官员能有章可依,在吏部形成制度一直执行下去。因此,卿当总结一份这样的规章制度出来,递给内阁公开讨论,有足够的共识后昭告天下!”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补充道:“内阁那边,朕亦会提醒之,此事不会有人反对,只会是补充增益!”

    崇祯皇帝相信,以自己的影响力,让内阁、司礼监做到这点,没有丝毫问题。而且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还想到了一点,就是驿站说书体系,以后也不能光讲一些受大众欢迎的侠之大者的小说,也得加上一些玄幻仙侠类的小说,开拓这古代百姓的脑洞,再讲一些科幻类的有名小说,增加大明百姓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如此一来,相信科学技术知识会更容易被大明百姓所接受。

    实在是儒学占据华夏读书人的脑子,已经太长时间了。要推广科学技术知识,必然是挑战四书五经在读书人心目中重要的地位,冲击儒家的垄断地位。而这,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用最大的能力去推动这个事情。

    就这一瞬间,崇祯皇帝甚至还想到了,不能只用新发明来做示范。自己在应天府的那个徒弟,那个什么热气球应该也快搞出来了。等过年之后,自己要过问一下,让人能上得天,如此在江南士林中必然会有很大的震撼。

    他这边在想着,底下的徐光启听了他的话后,很是欢喜。知道这种推广科学技术知识的做法,才是长久之计,心中不由得暗赞:皇上,真乃高瞻远瞩也!

    于是,他真心实意地躬身奏道:“微臣领旨!”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等徐光启告退之后,这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冬日的白天就是这么短,眨眼就会天黑,也罢,还有的事情,等明日再说了,反正离过年还有几天。

    然而此时,崇祯皇帝却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师,一时之间,引起了轰动。

    消息灵通人士第一个传播消息:“你们听说了没有?以前分给六部的股权,被皇上收回国库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股权说分就分,说收就收,那我买的股份会不会被朝廷收回去啊?”有人听到后就立刻担忧了。

    “你这是瞎担心,你不知道么?皇上之所以收回给六部的股权,是因为皇上查明六部所得的股权分红,全部进了部堂高官的口袋,被贪污了!你说这种情况发生,还能继续把股权下放给六部衙门?而且当初六部衙门可是什么都没有付出,白得的股份,收回去有什么稀奇的。你不一样,你是付出了真金白银的,股权就是属于你的,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你担心啥?”

    听到这样的分析,那些有股权的百姓就放心了,不过他们也很好奇,就又打听八卦。当他们得知贪污最严重的吏部被皇上整顿,吏部尚书、侍郎等高官全部被贬苦寒的辽东时,不由得一个个大声叫好,骂上一句“活该!”

    还有的百姓,在听到消息后,很是敏感,立刻便猜测道:“皇上以后要把股权分红的钱,拿出来给官员做奖励,还要给吏员发放俸禄,这……这该不会就是皇上所说的给我们的大礼吧?”

    到底是什么大礼,这个话题一直牢牢地占据年前百姓的话题中心。听到这样的猜测,有人感觉是,也有人感觉不是,一时之间,又很快从股权分红这件事情上转移开了注意力。

    “对啊,皇上所说的大礼就应该是这个。你们想,官员有额外奖励的钱,那他们是不是会少捞一点?为了这个钱,他们是不是会有更多的想法去提高自己的政绩?如此一来,他们治下的百姓会不会得到好处?对吧,十之八九,这就是皇上所说的大礼了!”

    “本公子觉得也是,最简单的一点,吏员全部转为官员,有朝廷所给的俸禄,这算是一份大礼了吧?高不高兴,意不意外?有大礼的份量吧?”

    “……”

    听到这方面言论多了,不同意见的人就少了些,但也还是有的。

    “可皇上是说要给大明所有百姓一份大礼的,你们说得这个,最多是给官员和吏员大礼吧?普通百姓的呢?比如你,我?”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间接的好处,应该不能归于皇上给我们的大礼吧?一家上下,这几天可是一直在唠叨,过年收到皇上的大礼,要是知道只是这样,那还不失望!”

    “……”

    可如果这不算大礼的话,京师的百姓,又想不出来,比这更大的大礼会是什么?而且这也确实是年前几天的事情,也附和皇上所说的给大家的过年礼物。慢慢地,京师百姓有点相信这就是皇上所说的大礼了。得到这个结论,有人失望,有人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也有人还是不相信。唯有官吏,特别是底层的那些,已经是开心了。

    民间百姓对于皇上所说的大礼猜测,基本上都不靠谱。京师中也唯有首辅温体仁一个,对于皇上当初宣布的这个大礼,心中隐约有一些猜测。

    次日一早,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他收到皇帝的口谕,宣他觐见时,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皇上该是要给那份大礼了!

    如此想着,他心中也有点好奇,不知道那事怎么会变成给所有百姓的大礼?

    怀着这个想法,温体仁匆匆前往文华殿觐见。

    见礼完毕,他就看着御座上的崇祯皇帝,静待下文。

    果然,就见崇祯皇帝微笑着对他说道:“朕这次传卿过来,就是为了盐政的事情。温卿,且说来听听?”

    温体仁一听,立刻便来了精神,他早就期待着这一天了。有关盐政的资料,也都已经在他的脑海中。

    在崇祯皇帝的话音刚落之后,就听到温体仁奏道:“陛下,前宋的盐税,每年均有一千多万贯的收入。而我大明,万历年间,也就一百万两而已,如今这些年,经过整顿之后,最多也才只有两百多万两盐税收入而已。此乃其一!”

    “其二,前宋百姓数目远低于我朝,据微臣核查前宋资料,就算六千万人口好了。可我大明,目前就已经差不多有这一倍了。这数字还不准确,那些隐户等都无法估算在内。如此一来,按理来说,我朝百姓的用盐量该有前宋的一倍以上才对!”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就听着温体仁在那里侃侃而谈道:“其三,百姓所食用之盐,零售价格,前宋大概每斤盐五十文,而我大明朝,平均约是每斤三百文之多。这零售价格也是相差巨大。当然,在细节上,这价格可能略有出入,比如不同地方所产之食盐价格会不同,不同时节所售之食盐价格,也会有不同。但总体来说,就是微臣刚才所奏之数。”

    说到这里,温体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大声奏道:“如此,盐之用量,我朝为多;零售之价格,我朝为高,可到头来,盐税之收入,我朝却远低于前宋。微臣这几年一直在抓这一块,这盐税收入算是提高了一倍左右。可是,目前盐税的数目,却还是远低于前宋。此种弊端种种,恳请陛下赐下良策!”

    一如他所说,他是真得尽力了。可是,这盐税的数目,他还是非常地不满。却再努力,却往往是事倍功半,有点无力的感觉。之前时候,听到崇祯皇帝说他有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盐政问题,他就一直在期待着了。

    因此,温体仁在说完之后,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御座上的皇帝期待着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事。

    他禀告的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其实早已知道。除了温体仁之前有上过有关盐政的奏章之外,还有厂卫这条渠道,他也能了解到所要的信息。而且,这还不是他所要求的,是锦衣卫原本就有这样的职能,会打听外面的菜米油盐等价格的波动。

    当崇祯皇帝听完温体仁的奏报之后,脸色略微有点严肃地点点头道:“朕知道,绝大部分盐税并没有收入国库,而是流失了。这些钱,是进了各级地方官吏,还有盐商和私盐贩子的口袋。如果想在原本的盐政上修修改改,那只是脚痛治脚,腰疼治药,都只是治标,而不是治本之道!”

    温体仁听得极为专注,崇祯皇帝刚才所说,切中要害,让他不由得微微点头。现在的他,就想知道怎么来治本?

    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捉弄他的股肱之臣,并没有吊他胃口,认真地说道:“朕以为,治本之法,就是把一直沿用下来的盐政彻底抛掉,转而实施新的盐政!”

    一听这话,温体仁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此事得慎重,慎重啊!”

    盐政乃是国之根本,皇上这一张口,就是要彻底抛开,这动静实在太大,让他连忙出言提醒之。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很是好奇,要是以前的盐政体系彻底抛开的话,那用什么新的形式来代替呢?

    崇祯皇帝见他这样子,不由得笑着说道:“朕其实已经是慎重了。要不,这盐政也不会拖到今日才来说!”

    说笑了一下后,他不等温体仁说话,就又接着说道:“之前时候,盐政确实是不能轻易去动,毕竟朝廷财赋收入,有一大半全部来自盐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朝廷没法承受盐税大幅波动的后果。”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道:“不过今年朝廷的税赋收入已经出来了,盐税所占国库收入的比重已经远远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就算有大幅波动,哪怕明年是一分不得,朝廷也不会太过难!”

    温体仁听得又是微微点头,心中则很是感慨。

    虽然说起来,朝廷财赋收入这个,是自己这个首辅在一力推行新政,税收才有了这么大的增长。可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部分赚大钱的新政,都是出自于皇帝。自己这个首辅,只是执行而已。

    亏了有英明的皇上,财赋收入才有如此之大地增长。

    御座上的崇祯皇帝,却没有去管他在想什么,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道:“另外一点,朕御驾亲征,收复了辽东,灭掉了建虏,扩大了大明版图,整个北方,对大明来说再无大的战事。朝廷的精力,关注的重点,也能腾出许多来了。”

    这个话,另外还有一个言外之意,也就是皇上的威望,朝廷的威望,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也已经达到了多年以来的顶峰。而且这个威望,还不是天启朝时候靠厂卫的威吓得来的,具有更大的震慑力!

    听皇上这么说,温体仁不断地点头。如此看来,皇上其实对于盐政的革新,是非常之慎重的。他一直在悄悄地布局,就等着如今这大势已成之时,才亮剑盐政这块!

    想到这里,温体仁躬身奏道:“陛下,是臣过滤了!这盐政如何替之以新法,还请陛下示下!”

    崇祯皇帝听了,微微一笑道:“其实,朕所想之新的盐政,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把盐政由官府管制的这块废除掉,也不再划分区域,食言的买卖,归于正常商事……”

    一听这话,温体仁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皇上所说新的盐政,竟然是这么胡闹,这怎么可以!

    焦虑之下,以至于皇帝的话还没说完,温体仁便焦急地打断道:“陛下,万万不可,食盐自古以来,皆是官卖的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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