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2 一个封爵拜将的机会
几十年前,经营皮货的沙俄富商史徒卡诺夫,最先嗅到其中隐含着的巨大财富,于是,就向沙皇用租约的形势取得东扩权力,而后招募了犯案在逃的流氓头目耶马克,招兵买马,啸聚了哈萨克兵及暴民,共八百四十人,加上两名俄国正教会的牧师,东越乌拉山,前往攻打西伯汗国。经过六年之战,在大明万历九年时,西伯汗国终亡于耶马克这区区不到一千人。
俄皇见财心喜,又获疆域上的扩展,便将许多作恶多端及通缉在案的人赦免其罪,并拨派了骑兵五百,由耶马克率领,命他继续东进,配以充足的给养,粮饷和军火,后派亲信卡利塔随军前往,监督收支,并制定了征服的收税章则。
被征服区的法令之一为:成年人每年需缴纳七个貂皮当作人口税,唯凡入正教受洗者,便豁免其人口税,但须将其猎获十分之一缴公。
如今最初为首的这几个人虽然已经死了,可因为财富的效应,新的沙皇,新的东侵首领依旧乐此不疲地向东,向东,再向东,如今这个时候,再要不了多久,都能到达东边的海边了。
崇祯皇帝刚好上线,想着先了解下海兰珠那边战事的情况,没想到战事不但已经结束,海兰珠还意外抓获了一个懂蒙语的西夷,了解到了那么多情况。
一条条私聊看完,崇祯皇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在后世的时候,他有了解过。经过工业革命强大起来的西方各国,不断地进行全球殖民,不管是西伯利亚也好,还是南北美洲也罢,他们不承认当地人的统治权,就按谁发现就归哪个国家所有的原则进行。依据是这些部落都是野蛮人,不配有主权,也没有文字记载。
就比如说,西西伯利亚在俄国人来到之前就属于蒙古语和突厥语民族领土,而东西伯利亚更是通古斯语部落的势力范围,无论是蒙古帝国还是满清帝国都比俄国人早发现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生活在那里。
可惜,西方国家不承认这种说法,因为蒙古和满清都没有这种文字记载,就如印第安人没有文字记载一样。这个所谓法律根据其实非常可笑,按照这个法理全球就只有西方国家有权“发现”新领土,并合法占据。
如果只是在冷兵器时代,这些土地在大明等中原国家看来,并没有什么价值,被别人占去也无所谓了。但崇祯皇帝却知道,等人类进入工业时代之后,这些土地所蕴含的财富有多惊人!而且,如果不是西伯利亚,沙俄也不知道会被灭多少次。
“既然朕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决不能让沙俄得逞!”崇祯皇帝心中想着,再次下定了决心,对自己发誓道。
海兰珠所说的消息确实很多,他也从中获得了一些提醒,在嘱咐海兰珠平安归来后,退出聊天群,认真地考虑了半天时间,终于被他想出了目前就出兵西伯利亚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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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节,风中已经带了寒气,吹走了草原的绿色。往年的这个时候,草原上的人,就要考虑这个冬天该怎么过了!大多的时候,都是发愁!而例行不可避免的事情,很可能就要南下打草谷。
这个事情,其实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关内每到这个时候,也会有预防。打草谷,名声不好听是其次,关键是要付出人命的代价!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有的时候南下队伍损失惨重也是有的。
而如今,关外草原上的牧民,在面临寒冬的威胁时,却再也不用担心过冬的事情,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南下打草谷了。放牧归来的牧民,看着归化城外金黄色的庄稼地,一个个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汉人在这里种庄稼,蒙古人在这里放牧,而后在总督府的管理下,汉人有肉吃,蒙古人有粮食吃,互相配合着,这日子不知道比以前要好多少倍!
此时归化城治下,不管汉蒙,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平时里议论着,也是对未来的规划。
“如果早有这样的事情,我们蒙古人和汉人打这么多年的仗是干什么!以前的时候,怎么就不这样做呢!”
“这还用说,现在我们都是一个皇帝,大家都是大明的百姓。皇上英明,对我们一视同仁,所以才有这样的事情。要是以前的话,不管是那些大汗还是关内的皇帝,都各管各的,怎么可能会有这好事呢!”
“其实你说得不对,主要是当今皇帝英明神武,不但击败了林丹汗他们,还能知道这片土地的好处,让汉人过来大规模的种庄稼,补了我们蒙古人的短处,这样一来,老天爷对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自古以来,又不是没有统一过,不管是以前成吉思汗的时候,还是后来大明占领这里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的事情。这么说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当今皇上英明,也是我们的福分!”
“可不是,皇上不但解决了我们的温饱问题,还给我们建了住房,还有学校,以后我们的孩子,再也不用经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苦难日子了!”
“……”
大部分百姓,不管汉蒙,都是很满足的。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不满足,渴望着自己的生活能更进一步,能当官,能去京师看看,能去关内看看。
不管他们怎么个想法,日子就这么过着。
这一日,归化城附近的百姓,忽然发现不时有骑队飞驰而来,匆匆进入归化城内。有认识的,都很惊讶,似乎归化总督治下各路将领,甚至连包头那边的,也都来总督府了,这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该不会是卫拉特部那边想打过来了吧?”有人担心地猜测道。
立刻,有人反驳道:“那不可能,卫拉特部才向我们大明臣服,上次你没看到么,他们的使者从京师返回来时,一个个都对我们大明很恭敬的,他们不可能打我们河套的主意!”
“那会是什么,难道是建虏?对,肯定是建虏,他们想来抢我们的牛羊,抢我们的粮食!”有人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对于这种猜测,同样有人嗤之以鼻,马上反驳道:“这不可能,你以为是以前啊!现在的建虏,都被我们大明东部的军队打得只能龟缩在窝里了,不可能来我们河套的!”
都不可能,最后有人就指着北方,有点怀疑地说道:“那……难道是喀尔喀部族么?可隔着大青山脉啊!”
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北方的喀尔喀部族一般很少直接绕过大青山脉南下,而是向西迁移,和西部蒙古倒是经常有冲突。
这么一来,这些百姓就都想不明白了,琢磨不出来敌人来自哪里。最终,有个年纪大点的蒙古人恨声说道:“不管是谁来破坏这些,我决不答应,和他们拼了!”
一听这话,其他百姓,不管蒙古人还是汉人,都跟着点头,神情严肃地附和,都要坚决地维护自己的利益。
在外面议论纷纷的时候,总督府衙门大堂,各路集结而来的将领,也多是一头雾水。他们站在堂下等候总督大人的同时,熟人之间,纷纷低声交流着情况。
可互相交流的结果,却依旧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总督大人急传所有人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后堂脚步声传来,洪承畴终于出现了。
“参见总督大人!”众将纷纷抱拳见礼,同时偷瞧洪承畴的脸色,不过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如此一来,他们就更吃惊了,难不成总督大人召集大家,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见礼完毕,洪承畴坐在主位上扫视底下众将。在这些将领中,有正儿八经朝廷官军出身,也有以前流贼出身,还有蒙古族投靠过来的将领,可以说,成份有点杂。
想起皇上的旨意,他却又有点恍然,难怪皇上会把这差事交给归化城这边。
这么想着,洪承畴便缓缓开口说道:“昔年大汉帝国的时候,有骠骑将军封狼居胥,甚至兵锋直达浩海,到处留下了大汉帝国的辉煌事迹。那时候,天下虽大,却无一人没有听说过大汉帝国!大汉的敌人,无处可躲,闻大汉之名而慑慑发抖,天下万族,莫不对大汉帝国心生敬意,心生向往之……”
堂下众将听到总督大人的开场白,不由得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总督大人说这是什么意思?
洪承畴自然也明白手下这些将领的心中在想什么,他也不以为意,依旧在缓缓地说道:“骠骑将军霍去病,年十七便受封冠军侯,如此丰功伟绩,至今想来,实在让人钦佩不已。本官以为,冠军侯实乃武将之楷模!“
冠军侯的威名,不要说汉家儿郎了,就是蒙古人,也多有听说过。可他们不明白,总督大人为什么突然感慨起冠军侯来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总督大人在感慨,他们总得回应下。因此,不管他们之中个别人没听说过冠军侯事迹的,纷纷抱拳回应道:“冠军侯乃我辈之楷模!”
洪承畴点点头,看着底下众将,似乎有点感慨道:“其实,本官看来,你们中有不少人的本领都相当不错,只是缺少了冠军侯那样的机会。否则的话,本官相信,你们当中,当能有人也有封侯之望!”
如果是连续打败仗的情况下,大多数将领,恐怕只想着保命,博取马上封侯的想法,想都不会想。可要是战事顺利,士气高涨,那将领们自然也会得陇望蜀,不再想着只是保命,而是想高升,想要封侯了。
听到这话,不少将领慢慢地琢磨出了总督大人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机会,能立下军功去搏个封侯的机会。这么一想,顿时,这些将领就激动了。
洪承畴在主位上看到底下将领跃跃欲试的表情,话锋一转,忽然又说道:“不过我们归化这边,这几年都将是休养生息为主,只要没有敌人出现,便不会主动出击……”
听到这话,堂下将领的脸色顿时非常精彩,纷纷在肚子里诽谤着:什么意思?总督大人,您虽然高高在上,可这话绕来绕去的,把我们拜将封侯的心思勾了起来,然后又一盘冷水泼了下来?好玩么?
当然,也有几个将领善于把握人心,从总督大人不寻常的话语中听出了点什么,不由得很是好奇,静静地期待总督大人把话说完。
果然,洪承畴的脸色忽然变得肃穆,抱拳向京师方向一示意道:“然而,本官刚接到皇上旨意,有一个机会给你们。只要你们能做到,不说荣华富贵,拜将封爵亦是有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底下众将的脸,忽然着重强调道:“不是让你们去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也不是让你们去灭了建虏。这个机会,危险性其实并不高,最为困难的,其实是要吃苦!”
一听这话,顿时,众将都激动了,有拜将封爵的机会,吃点苦算什么!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抱拳回应道:“单凭总督大人吩咐!”
洪承畴听得点点头,看着他们说道:“皇上有意继续往北开疆扩土,让大明的兵锋直达最北方,天的尽头。昔日冠军侯饮马浩海,今日皇上想我大明将军能饮马北冰洋!就是浩海一直再往北,在天的尽头。一路上,征服所遇部族,让所有部族都成为大明子民!”
“……”听到这话,所有将领都哑口无言了。
他们被皇上的雄心壮志所吓到,更为这个目标的难度所吓到。要知道,在大青山的北面,还有一个喀尔喀蒙古,那可是十几万人的大部族。以目前归化城这边的实力,也不见得能打赢啊!
或者知道他们的担心,洪承畴马上解释道:“当然了,此次出征,是避开喀尔喀部族。所遇部族,都是小部族而已……”
他秉承崇祯皇帝的旨意,详细解说着情况,就是因为环境太为艰苦,如果有人自愿那是最好了。
1003 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
“不过眼下我大明粮草物资极其有限,因此出征北方,第一次预估也就一千兵力左右。”洪承畴详细解说任务道,“最大的敌人,本官已经说过,是酷寒和千里无人烟的处境。另外,皇上有交代,远在西边的沙俄帝国也派了军队在活动,他们人数也不多,却多是穷凶极恶之徒组成。此次的任务,除了征服小部族,获得北方部族活动的详情之外,就是要消灭沙俄军队……”
听着洪承畴详细解说,原本还有不少跃跃欲试的将领,顿时都冷静了下来。特别是那些汉族的将领,对于他们来说,这河套地区都已经够冷了,再往北去,还是传说中浩海更北的地方,那还能有活人么?更何况,还有什么沙俄的军队,拜将封爵是诱惑,可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看着底下将领的表情,洪承畴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猜得不错,能自愿接这份旨意的,怕是还要在投靠过来的蒙古将领中选才行。
他说完了北征的困难后,正想说出崇祯皇帝交代的其他好处时,却忽然看到堂下有一人大步出列,双手抱拳,抬头挺胸,大声说道:“末将愿往!”
说得话儿,带着陕北口音,却是一名汉人。
仔细一看,洪承畴认出是流贼出身的将领,游击将军李自成!他不由得很是吃惊,皇上交代的额外好处都还没说,就一个拜将封爵的画饼,就让他心动了?
不止是洪承畴吃惊,在场的其他将领也都很吃惊。特别是一只虎李过,原闯王高迎祥,他们比别人更吃惊。在他们看来,李自成是一个聪明人,做事稳重,一般不会吃什么亏,是个理智的人。
可如今这份差事,其实是份非常艰难的差事,不但要和小部族打仗,还要和穷凶极恶的沙俄军队打仗,而且还是长期受苦受累的差事。对于自身,对于部下的要求很高。眼下的生活,比起以前是好多了,不但不用担心生活,而且还是一名游击将军,算起来,荣华富贵都有了。这么一对比,大家都不愿意接的旨意,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算不清这里面的好坏呢?
洪承畴看着李自成,神情严肃,再次确认道:“本官说过,兵力不会给多,粮草物资有限,更需要你跑遍整个北方,直至天边,为皇上开疆拓土。期间不但需要打仗,还需要灵活变通,如何在酷寒环境中带着军队生存下去,如何处理好所遇部族的事情,如果歼灭所遇沙俄之军队,压力非常之大,你可还愿意领旨前往?”
“末将愿往!”虽然洪承畴又说了这么多,李自成却毫不犹豫,依旧立刻抱拳回应,态度坚决。
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出列和李自成争这份差事,他们看着李自成的眼神中,有敬佩,有诧异,有不屑,有嘲讽,不一而足。
洪承畴在主位上快速扫视了遍底下众将,当即点头道:“如此甚好,今日议事就这么了,李自成留下!”
众将听令,当即辞别总督,一起退出了大堂,往总督府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一些人就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他一个汉人,知道北方有多冷么?冻不死他!”
“对,千里无人烟,都能让人绝望!”
“比浩海还远,呵呵,他肯定不知道,北方那边,估计比整个大明还大,这辈子,估计都要留在北方了!”
“真是想封爵想疯了,一个空头馅饼而已,搞不好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时,皇上却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哈哈!”
“……”
听着别人讨论的这些话,李过和高迎祥都有点担心,李自成这要一去的话,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
“要不,我去和总督说下,我也去,我陪李叔一起!”李过终于停下了脚步,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听了,看了眼总督府大堂所在,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算了,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就不要陪着他把前程给耽搁了。”
李过因为能和皇帝直接沟通,很受总督和中丞大人重视。如果不出意外,所有将领中,除满桂之外,李过将是最容易出人头地的一名将领。
高迎祥顿了顿,又摇头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接这样的一份差事。等他出来,我再好好说说他!不过……他既然已经接了,就没法反悔了,说都是白说!”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一叹道:“连那些蒙古将领都没人愿意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过听了,也是皱眉不语,显然同样想不通李自成这是怎么了。
夜幕降临后,许多认识的将领,都聚集在高迎祥的宅子里,说着话儿,等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归化城回各自的驻地。他们讨论的话题,无外乎是这次的事情。对于李自成,没人想得通。能得到的结论,就是李自成的雄心太大!当然,这是自己人,否则估计都会说是野心太大了,不甘心眼前的一切,还一心想往上爬。
他们正说着,忽然李自成过来了。
一看到李自成面带着微笑走进来,众人不由得纷纷七嘴八舌地说起他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在归化城这边,我们都已经是一方将领,日子也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为什么还站出来?”高迎祥首先就带着点责怪之意道。
李过也是担心,跟着说道:“要是总督大人点将,那是没法的事情,可叔你却去抢了一般,这是为何?”
“李兄弟啊,你就这么想拜将封爵?国朝有多少武将能封爵的?”神一魁也是摇头叹道,“这次只是给你一千左右的兵力算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上面的人只是想试试看而已,并没有多少重视!”
神一元瞧着李自成,用手指着他道:“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就傻了呢?这是在河套了,再北方的那些荒凉地方,我们汉人去得了么?那么荒凉的地方,朝廷会有多重视,皇上能有多重视?开疆拓土,那也必须得有人,能缴税才行的啊!我跟你说,十之八九,等你回来,都不知道什么猴年马月了,皇上能不能记得这事都是个问题!”
“……”
听着他们的各种说话,李自成也不恼,依旧是带着微笑,先上前抓过刚热好的酒壶,试了下温度,觉得可以,就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痛快。一直把酒壶中的酒都喝完了,才丢下酒壶,连声大笑道:”痛快,痛快!“
所有在场的这些人见了,不由得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李自成怎么高兴成这样!
现场气氛被李自成这么一搞,不由得有点诡异。作为当事人的李自成看着高兴,而旁观者却是担心、疑惑、不解等等神情。
高迎祥被搞得有点郁闷,正待再说之时,李自成却先开口说道:“总督大人有令,这次北上,不带我原本的手下,而是从各军挑选合适的手下……”
他才说个头,高迎祥终于说出了口,带着点恼意道:“就这,把你给高兴了?”
虽然从各军挑选手下,确实有利于李自成北上完成差事,可这点好处,就这么开心了?
李自成听了,笑着看着他舅舅说道:“另外,总督大人说,皇上的旨意,让我带手下中级军官进京面圣,我们这些人,要在京师初级武备堂上课,由皇上亲自授课,交代北征的各项事宜。这个冬天,估计就在京师过了。等明年天气转暖一点后,再开拔出征。“
一听这话,顿时,所有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嘴巴张大地仿佛能塞进鸡蛋。随后,立刻,他们一个个都神情激动地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什么?进京面圣,还是皇上亲自授课?”
“不可能吧,皇上怎么会亲自授课?以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对啊,这是什么?这可是天子门生了啊!”
“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重视此事!没得说,李兄弟,你要能回来,皇上肯定能给你封爵!”
“……”
听到他们前后对待自己这事的态度竟然如此之大,李自成笑得更开心了。他也不打断他们,只是笑着听他们说话,享受地看着他们吃惊中带着羡慕的神态。
过了好一会后,在场的人激动地情绪终于和缓了一点后,李自成便对李过说道:“总督大人还说了,皇上这次会赋予我你的那种能力,这样一来,我虽然去了遥远的北方,却能直接把军情第一时间禀告给皇上。”
众人听了一愣,随后看向李过,又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一下,所有人顿时又不淡定了。
说实话,李过那种神奇的沟通能力,能直达御前的能力,让他们不知道有多羡慕。李过在他们之中,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不是说他能力最强,而是因为他有这种能力!只是这种能力,他们又羡慕不来,只能叹李过的命好。
可此时,他们听到李自成也会被皇上赋予这种能力,这种对于他们不知情的人来说,简直是神仙般手段的能力,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好像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如此一来,他们看向李自成的眼神中,就全是羡慕,甚至隐隐还有一丝嫉妒的份了。
在场的不少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有点恍然大悟。其中高迎祥更是说道:“你在大堂上这么积极主动,该不会是早就知道有这些好处了吧?”
一听这话,其他人想着李自成的聪明稳重,却做出这样的事情,难怪有这么反常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了还有不少好处!
谁知李自成听了,却是笑着摇摇头道:“我又不是总督大人的心腹,朝中也没任何后台,我怎么可能会事先知道这些事情!”
一听这话,神一魁不服气了,立刻质问道:“那你怎么会这么积极地站出来,毕竟谁都能知道,总督大人前面所说的事儿,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事儿啊!”
其他人听得点头,确实是这个理。要不是总督大人在前面强调困难,他们中的人少些顾虑,说不定还有能站出来的呢!
李自成听了,还是笑着回答道:“虽然我不知道,但其实啊,这事也不难猜……”
一听这话,有人就不服气了,不过他们都没说话,只是聚精会神地听李自成继续讲解。
“……不知道你们有关注过当今皇上没有?”李自成说话中带着敬佩之意道,“我们皇上是中兴之主,登基之后所做,已经远超历代皇帝。别的不说,就说这河套吧,以前就算占下来,也占不长久。可如今你们看看,皇上治理河套的手段,蒙汉互相取长补短,一视同仁,由这样的基础在,谁能再从大明手中把河套夺了去?“
”还有,东部蒙古各族,也被皇上收拾的服服帖帖,一改以前和建虏结盟的态势,全都被我大明所融合。整个草原,都将为我大明所有!”
听到李自成说得这些话,李过等人都不由得静下心来,仔细去想着自己知道的事情。西部蒙古的事情,他是亲身参与其中的,在李自成的解说下,他隐隐也体察到了皇帝的雄心。
“你们不知道有没有关注辽东那边的战事,皇上已经下旨,以后的辽东,不再是都司自治管辖,而是行省制,和关内一样的管辖方式,这说明什么?皇上重视辽东之地!“李自成却不管他们,继续又说道,“还有,知不知道朝鲜的情况?依我看,以后朝鲜藩国也不会再有了,而只会是我大明的一个行省!”
“……”
听着李自成说那么多事情,神一元等人不由得心中有点感慨,自己只关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时,人家李自成却在关注河套以外的事情,大概,这就是差距吧!
李自成说了很多例子,最终断言道:“因此,我当时就觉得,皇上对于北方的蛮荒之地,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1004 大明高级武备堂
听到这话,高迎祥等人看着李自成的目光中,就只有佩服了!皇上这次只给了一千军队的数目而已,李自成这个游击将军的兵员都不能满员,他们这些人,自然就不可能再参与进去。这么好的机会错过,真是非常地遗憾了!
其实,李自成有一点没有说出来。就是他不甘心目前的现状,所以才会关心河套以外的消息,想着有什么机会能够让他再度飞黄腾达。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后,李自成便从各军中挑选出了一千手下。这些手下,绝大部分都是蒙古人,而且还是蒙古人中和他一样不甘心眼前的处境,还想着搏出一番荣华富贵、封妻荫子功劳的人。
对于这事,洪承畴也够面子,在李自成带着中级军官进京之时,他竟然亲自送到了总督府门口,让不少人都能看到。李自成所收获的待遇,很是被羡慕嫉妒恨了一番。
而在京师中,当崇祯皇帝知道第一个愿意站出来接受这份旨意的,竟然是李自成时,楞了一会后又不得不承认,李自成能在原本历史上脱颖而出,确实是有其优秀之处。至少他对这事的嗅觉,就很灵敏。
在李自成领着中级军官到达京师的时候,崇祯皇帝看着御案上早已准备妥当的多份小册子,心中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觉得趁这个机会,应该把之前就想好的事情做了。
于是,第二天,五军都督府正二品及以上的都督佥事、都督同知和左右都督全都奉旨,早早到了紫禁城。
五军都督府,在大明开国之初时,权力是很大的,后来太祖明确,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之权,而无调兵之权,这也就是说,五军都督府只负责军队训练。调兵之权归于兵部,一有战事,皇帝旨意下去后,兵部调配将领和军队出征,这是制衡之策,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可到了大明后期的时候,兵部权力越发地大了,五军都督府实际上,只是沦为了兵部的执行部门,隐隐成了一个下属衙门而已。
如此一来,五军都督府可以说是个闲散衙门,就连世袭武官的考核什么,都不会尽心尽力,因为最终成绩的确定,还有武将名单的选定,都要送兵部去决定。
也是因为如此,五军都督府的这些主官,平日里几乎没事可做,无所事事,连参政议政之权都逐渐没了。但最近这一年,崇祯皇帝在涉及军政大事的时候,也有让五军都督府的这些高官出席。但因为历史原因,这些五军都督府的主官,几乎就充当了看客的角色,只有崇祯皇帝问起来了,才答上一句。一如上次对虏战事的商议中,崇祯皇帝咨询了祖大寿一般。
对于这种情况,文官们也无所谓,无非是走走形式而已。武将们也没啥激动的,反正不会有啥意见,只是去当下泥菩萨而已。文武双方,几乎都有共识。唯有祖大寿在以前的时候,得到过崇祯皇帝的口风,因此有点期待。
不过这都快两年了,除了有京师初级武备堂之外,也没看到武将有实质性的提高。说句实话,他的内心,隐隐是有点失望的。但他也知道,要想改变武将的地位,阻力实在太大。只要崇祯皇帝一直记着这事,不要说说而已,那就还是能盼一下的。
此时,五军都督府的这些主管们,都集齐在武英殿前。虽然天气已是有些凉,风吹着也冷。不过他们却都不在意这点,只是看到同僚之后,都有点诧异,互相一交流,不由得都是有点吃惊。
祖大寿却因此而欣喜,因为他们发现,皇上昨天竟然给他们每人下发了一本小册子,各不相同,涉及到了军队训练的方方面面。虽然有许多内容摘自《纪效新书》,可也多了不少实用的东西。祖大寿有实际带兵经验,一看就知道皇上这是找了专门的人编写出来的。
比如夜不收的哨探,比《纪效新书》中的内容更为详细,甚至有许多特定案例的讲解。还有对火器的描述,如何运用威力巨大,又如何防护才能减少火器伤害。可以说,对火器这一块的描述,是大明如今最为详尽深刻了。还有行军打仗时,如何面对严寒、酷暑、沙漠、草原等等特定环境的讲解……
祖大寿心中大概猜出了点什么,皇上这恐怕是要践行他以前说过的诺言了。这么想着,他便很是期待。
崇祯皇帝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崇祯皇帝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祖大寿等人连忙见礼,同时偷眼查看时,不由得都有点意外。
只见崇祯皇帝穿着一身金盔金甲,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他们面前。在皇上的身后,还跟着方正化等宦官。其中两人的手中,还抬着一块盖着红布的东西,似乎是一块牌匾。
“走吧,去京营。”崇祯皇帝也不废话,只是挥手示意他们道。
祖大寿虽然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可他领着实差,担任着暂代京营总戎的职权。因此,他自然了解京营那边的情况,一看皇上这架势,看到那块红布盖着的东西后,他就不像其他同僚一般莫名其妙,而是心中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得很是欣喜。
果然,崇祯皇帝到了京营之后,并没有和以往一般,前往新军训练的校场,而是径直来到了京师初级武备堂。
虽然第一批新军早已从京师初级武备堂毕业,并已在辽东征战。但如今的京师初级武备堂内,依旧还有学员,都是后续新军的低级军官。
随着皇帝的驾临,所有京师初级武备堂的师生,全都出来迎驾。就在京师初级武备堂内的小广场上,齐齐站满了人。
崇祯皇帝的目光扫视过这些大明低级官员,找到了李自成和他手下的中级军官,就站在他边侧的角落,和其他人隔了个空位,泾渭分明。
看着底下这些人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激动和不解,崇祯皇帝便开口说道:“京师初级武备堂自设置以来,为大明培养了众多人才。如今的他们,已在辽东立下赫赫军功,为我大明光复辽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对此,朕心甚慰!”
前辈的事迹,他们自然有所耳闻,听到皇帝说来,他们一个个都多了些振奋。
“不过他们原本就是朕从百万边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因此京师初级武备堂中教授的内容虽少,却已能让他们纵横沙场。”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稍微严肃了一点道,“不过以后京师初级武备堂中的将士,不可能有他们这么好的基础,这就需要有一个逐级递增学习沙场杀敌的本事。”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知道朕当初为什么要命名为京师初级武备堂么?”
听到这话,不管是站着的学员,还是刚到京师的李自成他们,又或者是五军都督府的这些主官们,都有点诧异,同时也有点猜测。但祖大寿到此时已经是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皇上当初答应的事情,又开始进一步推进了。这么想着,他的城府虽深,可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笑容。
崇祯皇帝的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回答,他也没想着要人回答,只是采用这种自问自答的方式而已:“朕就是要为你们准备更深入的武备学识,能让你们更深入地了解多变的战场,学到更多的杀敌本事,能做到战场上少流血!”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捧着红布盖着东西的两名宦官,齐步走到了崇祯皇帝的面前。
这一下,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这块红布盖着的东西上了。不少人很是好奇,不知道这红布下盖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和皇上刚才说得这些话又有什么关联?
李自成也有点纳闷,他从昨日到达京师后,就住进了京营内,来到了这京师初级武备堂。原本兴奋的他,只是一问情况后,顿时就不解了。因为这京师初级武备堂的祭酒,是都督府的都督同知祖大寿而已,各讲师也只是普通人,说好的皇帝亲自教导呢?哪怕只是挂个名,那也只是都督同知挂名而已啊?
这种情况下,皇上怎么都不可能亲自教导吧?毕竟武备堂内最大的是都督同知,皇上不可能居于其下。临时为了自己这些人革除都督同知祭酒的位置,似乎也不可能啊?
看着红布盖着的东西,李自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琢磨刚才皇帝的话中,该不会是为了自己这些人,另外再设置一个武备堂?
想到这个,李自成忽然有点兴奋。不过随后他又立刻冷静了下来,自己是什么人?只是一名边关的游击而已,还是流贼出身,皇上怎么可能为此另外设置武备堂?幸好这个想法别人都不知道,要不就成笑话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这边正在想着,却见崇祯皇帝伸手过去,把那红布一揭开,顿时,一块牌匾就露了出来。所有人,包括李自成,第一时间便看向这块牌匾上的字。
“大明高级武备堂”
就简单的七个字而已,却让所有认识这些字的人都大吃一惊,而后随之而来的是兴奋。
李自成更是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竟然真得是另外在设置一个武备堂,而且从名字上看,显然是更为厉害的衙门。京师初级武备堂,大明高级武备堂,京师对大明,孰轻孰重?初级对高级就更不用说了!皇上刚才所说那番话的内容,就尽在这块牌匾上了。
李自成实在没想到,皇上对于那所谓的西伯利亚的重视,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为了他们,竟然新设置了“大明高级武备堂”这样一个新衙门出来。想着皇上要亲自教导的话,他忽然对这大明高级武备堂很是期待。
果然,崇祯皇帝扫视全场后又说道:“以后,将不止京师初级武备堂,朕将根据需要设置其他地方的初级武备堂。而从初级武备堂毕业之后,或者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将士,就都有可能进这大明高级武备堂进一步的深造,朕再委以重任!”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嗓门,更大声地宣布道:“这个大明高级武备堂,朕将亲自担任祭酒,而都督府的都督们,则将为各科司业……”
崇祯皇帝后面的话,已经很少有人能听进去了。他们全都被崇祯皇帝刚才的话所震惊。除了李自成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祖大寿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担任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祭酒。如此一来,这大明高级武备堂的地位一下会被拔得很高。要知道,文科进士,所谓的天子门生,都只是由皇帝负责殿试而已。而在大明高级武备堂的人,他们的祭酒却是皇上本人,这是比所谓的天子门生还要天子门生了!
皇帝亲自担任祭酒,五军都督府这个大明最高武官的都督们再担任司业也就合情合理了。这个大明高级武备堂的规格之高,怕是里面教授的是屎一样的内容,怕也将成为大明众多武人花尽心思都想进的地方了!
这一次,五军都督府的这些都督们,也都是喜出望外。由皇帝担任祭酒,那就说明这个大明高级武备堂将不再是摆设,兵部那边,也不可能来和皇帝争。这也就是说,大明武将中最高贵的出身,便是这大明高级武备堂;以后大明的高级武将中,很多人将出自这大明高级武备堂。换句话说,至少从今往后,统兵之权,将真正回到五军都督府的手中!
他们正在想着,崇祯皇帝却亲自领着宦官,指挥着他们到了京师初级武备堂的一件房子内,把这牌匾挂了上去。看着一切很是简陋,只是一块牌匾一间房而已,可却成为所有人都最为眼热的地方。
没有意外的,李自成等人被崇祯皇帝宣布成为第一批学员时,看向他们的目光,几乎全是嫉妒羡慕死了!
1005 今日朕之将士将饮马北冰洋
房间内,大明高级武备堂的唯一一间房子内,崇祯皇帝站在讲台上。在讲台的两侧,站着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在他们的前面,正襟危坐着第一批学员,即李自成和他的中级军官们。他们一个个神情激动,脸色红了的都有不少。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缓缓地扫过每个人的脸,而后开口说道:“在我大明有百万军队,其中立功者不少。不说别的,就如今的辽东战场,建虏被打得成了缩头乌龟,再也没有以前的嚣张气焰,这其中,就涌现出了很多战功卓著的将士。按朕的要求,他们已经有资格来这大明高级武备堂深造,而后朕再委以重任。不过……”
拖了点长音,看着底下这些汉蒙将士,崇祯皇帝忽然提高了点声音说道:“朕还是决定选择你们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听到这里,边上站着的都督们,都有些好奇。按理来说,确实如此,眼前这些人只是归化城那边的普通将士,在之前夺取河套的战事中,似乎也没什么功劳,有的人说不定还是后来才投靠大明的蒙古人而已。他们这些人,凭什么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成为天子门生?
李自成和他的手下军官听了,却明白是为什么,因为除了他们将要做的事情之后,别无其他解释。但想想那些地方是渺无人烟的地方,对大明其实没什么价值,相比起那些和建虏在征战立功的同袍,似乎有点惭愧自己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第一批真正的天子门生。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就更显得皇上是有多么重视他们要去做的那件事情了。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严肃了脸,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要替朕,替我大明去开疆拓土。有人可能会认为,北地贫瘠,酷寒,甚至千里无人烟,又没什么产出,像这样的地方,就算为我大明拿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朕要告诉你们,意义大了去了!“
一听这话,李自成等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更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了。而祖大寿等都督们,则眨着眼睛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之所以现在的我们,认为北地贫瘠,酷寒,千里无人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是因为我们看到的东西有限。我们目前的能力,只能很有限地去利用上天给我们的东西。比如,树木,煤炭,铁,铜等等东西,在那个大家都认为贫瘠的地方,其实这些东西的数量非常之巨大……“
崇祯皇帝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了,而听众也都在认真听着,听着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些话。
“可能有的人会不以为然,会觉得这些东西,在我们大明也有,不稀罕北地的这些东西。但朕可以告诉你们,我们消耗这些东西的能力,会越来越快,快到一个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如此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大明境内的这些上天赐予的东西,终将耗尽。到了那一天,没有木头,没有煤炭,没有铁、铜等等东西,我们的子孙将怎么办?”
这个说法,谁都没想过。不管是李自成,还是祖大寿,又或者是其他那些人,他们都被崇祯皇帝所描述的远景给震惊了。他们没想过,他们眼前看到的东西,会在将来的一天所耗尽。如果是别人来说这话,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会认为这是杞人忧天。可这话是大明皇帝说出来的,这效果就不一样了。他们很自然地认为这是高瞻远瞩,也去认真地想象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的话,子孙将会怎么办?
崇祯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强有力的语气,继续大声说着:“在这里,朕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将让大明腾飞的神器,一个让大明百姓都能富足起来的神器,一个能把铜铁等上天赐予的东西变成我们大明财富的神器,已经快能用了。等到这神器正式能打造之后,朕所说消耗煤炭等上天赐予东西的速度,将会快到你们都想不到。朕要用这神器,让大明变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让大明的百姓成为天底下最富足的百姓,让大明的百姓安居乐业,再不会有人饿死,再不会有人冻死……“
听着这番匪夷所思的话,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是什么神器,竟然如此厉害?一如之前,如果是普通人所说,估计听众只会嗤之以鼻,并下一个“痴人说梦”的定论。然而,这话是大明的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的大明皇帝所说,那这可信度就很高了。特别是在场这些人,已经被皇帝所掌握的“千里眼”、“顺风耳”所影响过,如今说会有这么一个神器,他们也是相信得多。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也不解释自己说得神器,其实就是蒸汽机这个能量转换的动力装置,将会让大明进入工业时代。因为说这些,眼下这些人是不会懂的。与其浪费口舌说,还不如不说。
他看着李自成等人,继续大声说道:“或者现在我们为将来努力图谋北地的事情,不被大多数人所理解,可等到将来有一天,我们大明所掌握的资源耗尽之时,我们的子孙发现,我们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北地的宝库,能够继续让他们消耗无数年的时候。他们将会无限地感激我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让他们消化了下刚才说得这些话之后,他才又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你们或者等不到将来的荣耀,但朕知道,朕给你们这个荣誉,让你们成为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第一批将士。朕也相信,你们这第一批将士,将是大明武备堂的骄傲,是后来进入大明高级武备堂将士们学习的榜样,引以为傲的对象!”
听到这话,李自成等人已是热血沸腾,这个时候,他们没人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会惭愧。一个个昂首挺胸,恨不得引吭高吼一番来抒发心中的自傲。
“北地这个宝库,其实现在已经有人意识到了!”崇祯皇帝的脸色严肃了不少,继续讲解道,“一个西北方的沙俄小国,已经派出了他们的军队,囚犯,把他们能派的人派往北地,试图先一步占领那里。对此,朕决不答应。你们说,你们能答应让他们抢我们要留给子孙后世的东西么?”
“不能!”李自成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没有人教,因为这是他们下意识地共识。对于东方人来说,给子孙谋福利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崇祯皇帝已经讲得如此明白的事情,他们给出的答案自然也就非常明确了的!
“好!”崇祯皇帝听了,大喝一声,而后才又说道,”根据朕得到的消息,目前沙俄所派出的人也不多,你们有一千余骑,已经足够对付他们了。朕接下来要给你们讲解出征北地索要注意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又用手一指两侧站着的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才又接着道:“而他们,也将会教授你们出征北地的各方面细节。朕可以告诉你们,只有你们,才能享受到朕和他们的亲自教导,以后的将士再进大明高级武备堂,就不会有这个待遇了。之所以这样,是朕觉得,你们值得朕如此重视,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大大的宝库!”
这时候的李自成,已经忘记了封爵不封爵的事情,他很是激动,当即离席站在一侧,而后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向崇祯皇帝大声奏道:“陛下放心,末将就算死也要把这个宝地占下来!”
其他中级军官也立刻学着李自成,离席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承诺了下来。
“好!”崇祯皇帝大赞一声道,“曾经骠骑将军马踏浩海,今日朕之将士将饮马北冰洋,让我们的子孙,一如我们为骠骑将军骄傲一般,也为你们世代骄傲!”
说完之后,他亲自上前,先扶起了李自成,再一个个亲自去扶其他中级军官。
祖大寿等人,在边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也隐隐激动。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呢?皇上如此恩遇,去做如此有意义的事情,真是死也值了!
当李自成等人重归座位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始讲解北征要注意的事情了。
他需要李自成去摸清西伯利亚的地形,还有何地有人烟,而后会决定在什么地方筑城比较好,方便大明的统治,以后有一天,再通上火车,使之联系能更紧密……
他主要讲解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借签了沙俄东侵所做的一些有效控制西伯利亚的手段,一如利用河流,一如在关键点修筑城池,并以这些为节点,进一步拓展大明在西伯利亚的势力。
作为对这些大明将士的回报,前面所获得战利品,都将赏给开拓西伯利亚的将士。反正以大明的富足,也不喜欢最开始的一点财物。依此为代价,这些北征的将士,后期由大明供应的物资也不会多。否则的话,这后勤供应就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除了这些之外,崇祯皇帝,包括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根据册子上的内容,给李自成他们讲解北地遇到的各种情况,如何防范以及如何处理等等。由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在,李自成等人对北地的征服,将比沙俄一抹黑地往东扩张更为容易。至少,一张西伯利亚大致地地图,就悬挂在教室的墙上。
方方面面的事情,要讲得很多,一如李自成在归化城所预计的那样,他们的这个冬天,基本上要在京师过了。除了理论之外,还有军事训练,也正好在京营这里先期展开训练。
而崇祯皇帝日理万机,至少在臣子们的心中,应该是日理万机的,自然就不可能天天耗在这里。他也就是在第一天给李自成他们讲了一节课,其他内容,都是祖大寿等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给讲解。
不过就算这样,这规格也够高了。虽然大明高级武备堂确实非常简陋,没有自己的衙门,只有在京师初级武备堂中征用了一个房间当教室而已;只有一块牌匾提示这里有个新衙门而已。可天子直讲,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授课,这种规格的待遇,很快就传开了。
一时之间,京师的话题,再次被新鲜事物所吸引,所有人,基本上都会讨论这大明高级武备堂,不管什么人,都会说上个一两句。而在军队中,自然反响就更大了。所有大明的将士,几乎都渴望自己也能进大明高级武备堂去深造。
这个事情,同样震惊了大明官场。首先兵部尚书申用懋就沉不住气了。以前京师初级武备堂的设立,他还看成是为新军而设,皇帝要搞,就搞好了,就当皇帝是在玩。虽然到了后来,事实证明新军通过京师初级武备堂之后,战斗力更强,确实是好事,他也没有过多操心。
可如今大明高级武备堂的成立,那和京师初级武备堂就完全不同了。根据传闻,各地都可以设立初级武备堂,但要想进一步,就要到这大明高级武备堂。如此一来,以后各地武人的晋身之路,岂不是犹如科举一样,要从初级武备堂到高级武备堂了。那如此一来,如今兵部所掌握的统兵之权的最终拍板权力,岂不是被这高级武备堂夺了去了?这个权力,可是好不容易从五军都督府斗争过来的,要是这样失去,谁能甘心?
这么想着,申用懋就沉不住气了。屁股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迫使他不得不去找崇祯皇帝,想要拿回兵部的权力。可是,崇祯皇帝看着他,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让他哑口无言,不得不跪地请罪了。
1006 科技神器
“朕是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祭酒,申卿的意思是朕掌握这大明高级武备堂不妥,还是得你兵部来掌握才行?你兵部已有调兵之权,又想要这统兵之权……”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稍微俯身向前,带着点威严问道,“居心何在?”
事实上,以往的时候,兵部就是掌握了调兵之权,而且武将的最终考核,任职的权力,也从五军都督府抢了过来,使得五军都督府沦为了兵部的附庸。可自始至终,兵部也没有出现权臣的时候,更没有造反的例子。可这事儿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不管是谁,再怎么有理,都不能把统兵之权和调兵之权握在手中。
只有皇帝可以,毕竟天下乃是皇帝之天下,不管是五军都督府还是兵部,说起来都是皇帝的手下,是给皇帝做事的,他们所拥有的权力,乃是皇帝所赐。
如果大明高级武备堂的祭酒是别人,比如五军都督府或者皇亲勋贵,可能兵部尚书还能据理力争,可如今却是皇帝本人,他想争这个,那是和皇帝本人来争了,由此,崇祯皇帝这问题,申用懋如何回答?
申用懋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皇帝抛过来的帽子他没法待,不管是造反还是权臣,都不是他能承受的,因此,他连忙跪地请罪,并试图解释道:“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只是想,武人粗鄙,不知圣人教导,拥权而会心生妄想,臣只是根据历朝之惯例,想着不给武人有此机会,为我大明长治久安而……”
“呵呵!”崇祯皇帝听了,看着已经跪倒在那里的申用懋,冷笑一声道:“所以,我大明遍地烽火,辽东的区区几万人的蛮夷,都能打到京师城下了,连朕这个皇帝都要上城头去抵御敌寇。西南的土司连年作乱,海上的盗贼肆虐沿海,你给朕说说,朕的精锐军队呢?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兵部掌握了实际的统兵之权后,大明的精锐军队去哪了?”
这话其实有点过了,就算是五军都督府依旧掌握统兵之权,再过去了几百年后,军队该腐败就还是腐败,这个责任也不应该全部由兵部抗下。
可是此时,既然你申用懋过来反对大明高级武备堂,崇祯皇帝自然嘴皮子动动,把事儿说得严重点了,看着申用懋脑门上出汗了,他就继续说道:“朕革新军制,编练新军,效果都摆在那里,打得建虏连续败退就是实证,证明朕的做法是有用的。因此,除了初级武备堂之外,朕还成立了大明高级武备堂,更不惜抽出时间,亲自担任祭酒,就是想要我大明军队重新走上强大,让四夷慑服,让我大明百姓不再遭受兵灾。此事,卿还有意见否?”
就是苏秦张仪在世,在已经证明了战力的新军事实面前,也没法多说什么。不过申用懋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大明连续取得胜仗的前提,并不只是军制革新,用了新的训练方法这些,还有粮饷的解决,统兵之人的能耐等等各方面都变好才会这样。比如西北镇压土司造反上,新军就没有参与,是朱燮元领着军队镇压下去的。
但申用懋就算明白这些也没用,身份摆在这里,皇帝说得又有道理,统兵之权原本就不该兵部所有,再和皇帝去斤斤计较,一条条辩解,那皇帝之前所问诛心之话,可就真有可能会压下来的。
因此,申用懋唯有低头了:“陛下英明!”
原本的时候,他还想再说,文人进士之路,都没有天子直接训导,只是一个殿试的事情,就自认为是天子门生,往脸上贴金。可如今武人却是真正的天子门生,如此一对比,让文人情以何堪,那些武人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可这话,如今却已是说不出口了。不正因为统兵之权的重要,一如申用懋所担心,所以皇上亲自担任祭酒,这权力就等于是在皇帝本人手中。涉及武事,皇上要如此防范武人,这不正式历朝文人所强调、追捧的事情么?总不能公开说,这个权力之所以强调,其实是想掌握在文官的手中,不是你皇帝的手中!不管是谁,皇帝亲自赤膊上阵了,谁能去和皇帝抢?
于是,大明高级武备堂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也亏了内阁的人都是温体仁举荐,能一条心地站在崇祯皇帝这边,而都察院又正在革新,所有的御史言官都在关心自己分到那里去,拥有多少手下等等,并没有多少人能有额外的心思,想着去找皇帝的麻烦。万一让皇帝不痛快了,那这都察院前所未有的革新中,很可能会因此出局。
可就算这样,也还是有言官上了奏章,申用懋这个角度没法驳斥,就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添乱,说李自成他们这些人不配成为天子门生,看看他们的出身,看看他们有何功绩,要进大明高级武备堂,怎么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人吧?
对于这些奏章,崇祯皇帝都懒得驳斥,一律留中,等到积累到一定程度,他才开了一次朝会,把对李自成他们所说,有关西伯利亚的重要性,就又说了一遍。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人都不去关注西伯利亚怎么样了,他们都关心皇上所说的神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子曰,不语怪,力,乱,神。皇上,你这是有问题的啊!
皇上的权威,在文官眼中,自然没有在武将心中那么重大。说句不好听的,这些文官,一个个都是有文化的流氓,一辈子所追求的,就是打倒皇帝的权威。以挨皇帝的廷杖为荣耀,就是一个例子。因此,李自成他们能一下就相信的事情,在文官这边却受到了质疑。
崇祯皇帝对此也没有生气,和文官这边,最主要的一项工作不就是扯皮么!文官的本事,就是一张嘴。因此,崇祯皇帝看着满朝文武,稍微严肃了脸,认真地说道:“朕所说这神器,有一个名字,叫做科技!”
一听这话,所有臣子,不管是否老奸巨猾,老成持重什么的,都心中讶然,什么科技?这是什么东西?
首辅温体仁作为崇祯皇帝的心腹,算是最了解崇祯皇帝的人了。一听这话,他就明锐地感觉到,皇上很可能是要有新东西要说了。既然如此,他便出列配合问道:“陛下,这科技又是何物?”
听到首辅的问话,其他人都保持了安静,他们都想听听这科技到底是什么东西?
“科技,其实是科学和技术的合称!”崇祯皇帝回答温体仁的问题,其实也是给他所有臣子上一次课了,“发现天下万物中确凿的事实与现象之间的关系,并建立理论把事实与现象联系起来,这就是科学。而把科学的成果应用到实际问题中去,就是技术了。”
看到底下臣子都听得一头雾水的,崇祯皇帝便又举例解释道:“就比如说,热胀冷缩,这个都知道吧?得到这个结论,再进一步分析出热多少会涨,冷多少会缩等更进一步的细节,这个就是科学了。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孔明灯,其实和热胀冷缩相关,加热了的气体就往上浮,带动了孔明灯往天上飞,做出这个孔明灯来,就是技术了。朕所说的神器,就是科学技术,简称科技!”
原本在举这个热胀冷缩的例子时,崇祯皇帝是想说蒸汽机的。可他想想,在场中的很多官员还不知道蒸汽机,所以临时就改了个主意,把所有人都知道的孔明灯当例子说了下。
没想到这个例子一举出来之后,立刻就有臣子出列,一脸严肃,大声奏道:“陛下,孔明灯这等事物,除了飘去空中好看一点,又有何用?此等奇技淫巧,徒费人力物力。陛下要说此等事物乃是利国利民之神器,微臣实不敢苟同!”
自有史记载以来,很多人都会想方设法获取君王的开心,从而获得官职。例如在没有市场经济的需求下,只能作为宫廷游乐之用的东西,献给君王后,君王看着开心,自然就有赏赐,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官。孔明灯,竹蜻蜓,爆竹等物,就是这么来的。
也因此,崇祯皇帝一说孔明灯,就有文官跳出来说了。不止如此,另有一臣子跟着出列,大声奏道:“臣听闻陛下在江南收了一个匠人为徒弟,就做这孔明灯而已。臣以为,陛下之心思谬也!为大明计,为祖宗社稷计,臣恳请陛下拨乱反正……”
没等他说完,崇祯皇帝就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下打断了那臣子的话语。
他想过皇上或者会发怒,或者会被打廷杖,甚至会降罪,可就是没想过,皇上竟然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笑的话一般在发笑,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不知何时,首辅温体仁早已退回队列里去了。此时看到这一幕,心中便明白,皇帝要开始发飙,说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话来。
果然,崇祯皇帝笑了一会后,忽然收声看着这个臣子,他依稀有印象,这个臣子出自江南那边,也因此,他才知道徐木匠的事吧!
就听崇祯皇帝大声说道:“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竟然说出如此没有见识之言语。井底之蛙,莫过于此!你可知道,在军中夜晚,是用悬在空中的孔明灯传达军令?此乃其一……“
很显然,冲出来劝谏的这两个臣子,来自富裕的江南。其人生经历中,也多是温柔乡中,知道孔明灯的用途,是他们平时在嬉戏时用来玩耍之物而已,却不知道孔明灯已经被应用到很多方面去了。
这两个臣子被崇祯皇帝当众这么一说,顿时脸色通红,就想辩驳一番,可皇帝还在说话,他也没资格去打断皇帝的话,只好先憋着了。
“其二,朕所说之热胀冷缩之科技,体现在孔明灯上只是一个例子。朕且问你,如果这个孔明灯造地无比巨大,其在空中的浮力必定很大,当它大到一定程度,是否会带人上天呢?如果目前的孔明灯不合适,那根据热胀冷缩之科技原理,再加以改进,那是否就能带人上天了呢?目前的孔明灯只能漂浮上空,那如果再加上其他装置,那是否就可以控制其在空中按人之心思升高降低,前进后退……”
崇祯皇帝的这一连串的基于热胀冷缩上的反问,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是震耳发聩。一时之间,现场变得非常安静,就只有崇祯皇帝滔滔不绝的声音。
人类一直向往像鸟儿一般能在天上飞,但与此同时,人类却又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像鸟儿那样飞在空中的。可在场的文武百官,此时听到崇祯皇帝的描述,似乎让他们开了眼,按照皇帝所描述地做法,似乎还真有可能做到,人在天上去飞!
想想不可能的事情,竟然有可能会有实现的可能?那人在天上飞,俯视着大地时,又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感受呢?
“……朕确实收了一个徒弟,是朕在江南看到他有志于做出人能在天上飞的工具。因此,朕让他琢磨孔明灯,让他体会孔明灯中所蕴含的科技原理。因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不可能做出来的。朕可以明确告诉诸位,能带人上天的东西,必定会在这两年内出现。“
又是一个震耳发聩的声明,一时之间,群臣都有点无法接受。下意识地,他们在想,能带人上天的,总是神器了吧?
此时,两个出来反对的文官,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了。因为皇上一连串的话,似乎就在证明,他们是井底之蛙!这个结论,实在让他们俩有点羞于站在中间,就想着躲到人群中去,躲到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去。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臣子们的表情,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今天,就要为科技在大明撕开一条口子,能让科技这个概念在大明扎根下来!
1007 泪流满面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的臣子,大声地问道:“你们还有谁认为这是奇技淫巧?”
都这样了,谁还敢说这是奇技淫巧了?一时之间,大部分臣子都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和皇帝的目光对视。
不过让崇祯皇帝意外的是,忽然,有一人跨步出列,难道他认为这是奇技淫巧?
等到崇祯皇帝看明白这人时,不由得又有点惊讶。来人可是徐光启,是明末开眼开世界的代表人物啊,他会执着地认为这是奇技淫巧?
“陛下,臣举荐一书,或为陛下所言之科技能献上一点绵薄之力!”徐光启激动地躬身奏道。
崇祯皇帝一听,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就是再多的人会以为奇技淫巧什么的,但这位老徐可不会啊!
徐光启这一开口,他差不多就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便点点头道:“准奏!”
“陛下,臣在万历三十五年译出来的《几何原本》,此书为用极广,在此时尤所急需。能令学理者祛其浮气、练其精心;学事者资其定法,发其巧思,故举世无一人不当学。”徐光启大声地奏道,”是以,老臣以为,我大明当广而学之,为科技保驾护航!“
“准奏!”崇祯皇帝想也不想,立刻答应道。虽然这不是他事先安排的,可出现了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谁知这还没完,徐光启的学生孙元化也跟着出列奏道:“陛下所传之数理化三门基础,臣以为是科技之法的重中之重,理当让天下人学习之!”
这又是什么情况?不少臣子对此很是意外,看看孙元化又看看崇祯皇帝,眼神中都带着狐疑。
“老臣附议!”这时,徐光启回过神来,想起皇帝所传学识,似乎比自己翻译出来的《几何原本》还要来得实在,不由得连忙表态道。
崇祯皇帝在驱逐传教士之后,就有在整理数理化三门学科的基础知识,当时徐光启为推广番薯等高产作物出了京师,是孙元化在负责对接的。但徐光启回京之后,自然有从孙元化那里拿到看过。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最后完本,毕竟崇祯皇帝的事多,也因此,徐光启才没有第一时间推荐这个。
崇祯皇帝听了,便笑着说道:“此事就交给卿等礼部来安排吧!”
徐光启是礼部尚书,刚好是份内之事,得皇帝口谕,立刻躬身领命。其他臣子,都被皇帝所讲得科技震惊到了,虽然他们有的人,明锐地感觉到,似乎皇帝要开始动科举这块内容了。可此时此刻,他们也没看到首辅有反对,便也没有出头。
于是,这事自然就算定下来了。当然了,崇祯皇帝也没想过,这事会一帆风顺,不管怎么样,先开了口子也是好的。
崇祯皇帝此时的心情不错,看看时间还早,便低声吩咐了轮值太监高时月几句,而后对底下大臣又说道:“热胀冷缩之科技,还能应用到别的方面。之前的时候,朕已经给一部分臣工见识了。如今又有改进,朕就给诸位爱卿都见识见识。”
一听这话,六部尚书及内阁辅臣一听就明白,皇上这是在说那什么蒸汽机了!上次看了之后,就听皇上说要继续改进,可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这么想着,他们这些人不由得都有点期待,不知道蒸汽机会被皇上改进成什么样子?
而那些低一些的官员,那日没有去参观过的,则一个个都非常地好奇,这次皇上竟然能拿出现成的东西,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样的能耐,会不会带着人飞上天呢?
在底下臣子的窃窃私语中,一群内侍用平板车拉了蒸汽机过来了,就在朝议广场中间,现场再进行装卸,安置,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大部分文官武将看到他们要见识的东西,竟然是一个铁做的大疙瘩。看着有桶一样的东西,还有炉子?还有那转轮是什么……
从外型上看,除了那些先前已经听过解释的臣子之外,竟然没有一个臣子知道这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有一天他们是肯定的,这东西肯定不能飞上天!
等一切准备完毕,兵仗局的匠人和帮手的内侍侍立一边时,静鞭响起,众人安静下来,崇祯皇帝才微笑着介绍道:“这个东西,其实才是朕所说的科技神器,当然了,这是科技神器之一,是用科技的理念打造出来的家伙,用来改变我大明的方方面面。”
看着底下臣子都在注意那蒸汽机,崇祯皇帝便继续介绍道:“这东西,朕称之为蒸汽机,最主要的原理,就是通过燃烧煤炭,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燃烧产生的能量,可以用来作为其他事情的动能!”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后又道:“朕知道,卿等可能听不懂朕说得这些话,也不明白这台蒸汽机的好处。因此,卿等先看吧!”
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那些兵仗局的匠人便当场开始操作了起来。
这台蒸汽机,经过一年的改进,在热能的利用效率上,已经提高了不少,虽然比起后世的蒸汽机来说,热能利用效率还是低,却也算是勉强能用了。
朝议中的文官武将,就看着那些匠人往那什么蒸汽机的肚子里添煤炭烧着,然后这里摆弄一下,那里摆弄一下,他们就发现,这个蒸汽机的手就开始动了起来,很有规律地在一动一动的。
“嗯???”不少文官武将看不明白,这算是什么意思?这有什么用?
崇祯皇帝知道这些没见识的人,不会有多少联想能力,就主动介绍道:“诸卿请看,这伸出的杠杆,要是连在提水的水井轱辘上,就能匀速提上水,且这提的力气很大,可以提很多量的水,更为关键的是,只要煤炭不断,无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它都会永远不知疲倦地提水。当然了,诸卿可能觉得对提水这种事情不以为然。但诸卿可知,这个提水的方式应用于矿井会如何?应用于干旱地区的灌溉会如何?”
他的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跳跃,让这些文官武将不得不跟随他的思路,再次开始跟着跳跃。如果说水井提水这事,他们会嗤之以鼻的话,那干旱地区的灌溉,就会受他们重视了。而一些知道矿井之事的官员,则也对矿井中提水的事情很是在意。因为很多矿井挖到后来不得不放弃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地下水。可如果有这么一个东西在日夜不停地提水,那矿井中的水还需要担心么?
想到这些,不少文官武将就开始重视眼前这个奇怪的蒸汽机了。
但是这还没完,崇祯皇帝又继续介绍道:“还有,这杠杆如果是连在击锤上呢?一如铁匠击打铁料,人力有时而穷,可这蒸汽机却能永不疲倦地工作。如此一来,什么百炼成钢,类似这个的还会有多难么?如果连上钻头来钻东西呢?朕可以告诉你们,如今兵仗局中打造燧发枪等,就已经在用上这蒸汽机了。打造出来的燧发枪,质量也比以前高了一个台阶,速度上也加快了很多……”
这个话,让之前剩下那些还不以为然的文官武将,都纷纷吃惊了。燧发枪可是军国重器,这眼前这东西竟然能用到制造军国重器,而且是能造出更好的军国重器,那这作用,就实在不容忽视了!
“……还有,当这杠杆连接到纺纱机上呢?用人力脚踩纺纱的情况是否会大大改变呢?这一台蒸汽机,可以带动多少纺纱机?如果把这杆杠连接到马车的轮子上呢,那这轮子是否能一直转动,只要煤炭没烧完,就会一直前进呢?如果把这杆杠连到船的桨上面,那是否这船就再也不需要人力,就会自动前进了呢?如果……”
随着崇祯皇帝举了一个又一个的例子,随着这些例子一个又一个地匪夷所思,就连事先已经对这蒸汽机有所了解的那些大臣,如温体仁等人,都脸上带着惊讶,眼睛放光地看着眼前这台蒸汽机了。如果皇上所举的这些例子真得都能一一实现,他们都有点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连温体仁他们都惊讶得很,就不用说第一次听说的文官武将了,他们没想到这蒸汽机竟然有如此多的好处!此时他们的心中,已经再无怀疑,这个就是皇上所说的科技神器!
然而,虽然他们已经同意了,可崇祯皇帝还在说,继续给他们开脑洞:“科技是永无止境的,能让我们大明的国力跃上一个又一个的台阶,能让我们大明的百姓过得越来越好。朕可以再告诉你们,这还只是煤炭燃烧产生的热能,转化为动能的例子。而这煤炭燃烧所产生的热能其实有限,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一种更容易燃烧的东西产生的热能,那是不是这台蒸汽机就会变得很小?还有,眼下这个蒸汽机,转化的动能其实有限,大部分热能其实已经浪费掉了。可是卿等想想,如果这些热在将来有一天能全部转化为动能呢?那是不是烧一块煤炭,车子都能走很远了?朕可以告诉你们,只要我们大明一直研究下去,以我们大明人的聪明,朕所说的这些必将能实现!”
“朕可以告诉你们,在科技的帮助下,以后我们大明的房子会越建越高,我们大明的产出会越来越多,粮食再也吃不完,衣服再也穿不完,日行千里都只是小意思,甚至将来有一天,我们将能翱翔于空中,更甚至能上月亮去看看……”
大部分文官武将的爱好,就是当官,可终归有一部分人是有别的爱好的,比如徐光启,孙元化等等,他们听着崇祯皇帝描述的远景,想象着皇上所说的那些东西,如果在将来有一天,真得一一实现的话,那将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大明了。想到激动处,不由得泪流满面。此时的徐光启,忽然真恨自己早生了那么多年,以自己的年龄,怕是没法等到那一天了!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是摆出了具体的东西,而后一步步地论述,有理有据,实实在在,并不是空口白话乱说,朝议中的文官武将,个个都是大明的人精,除了个别人之外,绝大部分人只要沿着皇帝的思路想想,就能知道皇上所描述的那种种场景,很可能在将来有一天都会实现!
一念至此,谁还敢说这东西是奇技淫巧?又有谁不羡慕能带来巨大改变的蒸汽机?又有多少人,从这一刻起会对皇上口中的科技产生兴趣?而近日朝议内容传出去后,又会带动多少人去学习、研究科技?
这一次的朝议,在大明的历史上,甚至在中国的历史上,都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大明其实不乏爱研究的士大夫,在明末这个百花齐放的年代,思想的爆炸,生活条件的优越,都促使不少士大夫在做各种研究。也是因此,明末时候的科技,其实也是很璀璨的。只是因为王朝的灭亡,满清入主中原后的杀戮,其统治者害怕汉人造反而后采取的种种限制措施,硬生生地把这个好的现象给扼杀了。
文武百官们,在惊讶之后是惊叹,而后不顾君前礼仪,低声和身边的同僚窃窃私语,把心中爆发出来的想法,忍不住第一时间说出来,同时又对着蒸汽机指指点点。
对此,崇祯皇帝不以为意,只是看着眼前这些开了眼界的古人,让他们多讨论下,激动下也是好的。
等过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崇祯皇帝才又说道:“这个蒸汽机,朕已经让人在版权专利局进行了登记,明年就将开始生产,同时其应用也将逐步展开。当然了,朕其实对这个蒸汽机还是不满意的,会同时让兵仗局继续进行改进。如果我大明有人也能对蒸汽机有改进,使之更加完备的,朕亦不惜重赏!不过朕可以告诉诸卿,想要掌握科技神器,最好先了解科技基础!”
1008 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蝴蝶效应了
原本的时候,徐光启上奏《几何原本》,而后孙元化又上奏另外的书,对于这些,大部分文官武将是没什么兴趣的,是那种谁爱看谁看去的态度。
可此时,不要说那些自以为能做学问的文官了,就是那些武将中连不认识字的那些,都忍不住想立刻去看看,皇上所说的科技基础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自己看了会,会不会能突发奇想,想出一个非常绝妙的想法?
看着底下有臣子已经在私底下向徐光启和孙元化询问的情况,崇祯皇帝不由得从心底笑了。新生事物,哪怕是身为皇帝,如果不让臣子知道其中的好处,只是强按牛去吃草喝水的话,怕也会是困难重重。可如今,借助开拓西伯利亚的契机,及时拿出了大致可用的蒸汽机,竟然顺带着能让这些大明官员对科技产生兴趣,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是可以相辅相成的。相信等以后徐光启拿出推广科技基础知识的具体方案时,会容易实施之!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忽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他便马上宣布道:“朕决定在通州新建一家造船厂,用于制造铁船,全是铁打造的船,用这蒸汽机作为动力,不再用船工划桨,逆风也能前进!”
这份旨意一宣布下去,顿时就吸引了所有文臣武将的注意。很多人第一个想法,就是心中纳闷:全是铁打造的船?以前也有铁船,可那是用铁甲包裹的木船啊,如果全部是铁打造的话,不会沉么?当然,也有人的第一想法,是关注蒸汽机怎么来驱动船这方面。反正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对这铁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着底下臣子的表情,崇祯皇帝心中高兴。他就是要这效果,在通州的造船厂,以后将大张旗鼓地打造铁甲船,不管实用不实用,先造出一艘能开的铁甲船,用来亮瞎这个时代人的眼,用这种方式,可以间接为科技的传播,起到最大,最有效的推广作用。
终于,朝议结束。
这次的朝议,不比以前的朝议时间短。但以前的时候,朝议结束时,众多臣子都是累坏的样子,没多少人愿意说话。可这一次,所有文官武将,在崇祯皇帝先走了之后,往外走之时,全都和相熟同僚,边走边窃窃私语,每个人或者有疑惑,或者有兴奋,或者有激动,或者有……,在众多神情中,就是没有疲惫之色,没有疲倦地不想说话的人!
而随着这些朝臣散去,这次朝议的内容也随之传开。如果说以前的时候,能和建虏的战事中打一个胜仗,就是京师中了不得的大事,那如今这时候,这种消息已经完全没有多少影响力了,甚至都还没有皇上在江南微服私访遇险的话题更让人八卦。可所有的这些消息,都没有今次朝议中的内容,能让人震惊,让人感兴趣。
对于皇上所描述的前景,京师中,不论富贵或者贫穷,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有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加以仔细讨论。激动着有之,高兴地也有,当然也有担忧的……但不管如何,这个声势算是浩大了。
崇祯五年十月中旬,当寒风开始席卷大明的北方时,海兰珠终于带着七百余骑并一个沙俄俘虏回到了山海关。
崇祯皇帝自然也没有食言,增设贵妃位给海兰珠,择良辰吉日迎娶了海兰珠,同时,封布和为科尔沁伯爵。这个待遇,可以说比田贵妃和袁贵妃的待遇要高,因为只有皇后的爹封了伯爵而已,田贵妃的爹在原本的历史上最多只封到了左都督而已。
对于崇祯皇帝给的这番待遇,倒也没有人有异议。毕竟科尔沁族很早就投靠大明,暗地里为大明多次立下功勋,最后甚至连儿子也死在了对建虏的战事中。
这一年投靠过来的蒙古族人,看到崇祯皇帝给了如此待遇,也让他们为之安心。而汉臣中,首辅温体仁等人倒是有点异议,不过随着吴克善的战死,科尔沁族前往归化城进行整编,也算符合祖制,皇帝妃子的娘家无实际势力,不会有危及皇权的外戚,也就没有异议了。
紫禁城中,洞房花烛夜,崇祯皇帝面对海兰珠而坐,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这个新娘子。
说句实话,海兰珠今天特别的美。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其她妃子所没有的成熟。在这个时代,海兰珠是大龄女青年了,可在后世,海兰珠这个年龄也才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而已。这个年龄段,对于后世穿越来的崇祯皇帝而言,心中并不会介意。
看着她,想着在原本的历史上,奴酋皇太极对她的着迷,想着后世有关她的一些传说,崇祯皇帝忽然感觉好像有点不真实。如果说蝴蝶效应这事,他本人似乎以前感觉不深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面对貌美如花的新娘子,他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蝴蝶效应了。
思绪慢慢地回答这个时代,崇祯皇帝又想起自己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想着她穿着假都不能再假的男人服饰,却丝毫没发觉地跳出来打抱不平,想着在聊天群中的往事,忽然,崇祯皇帝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和海兰珠这个,算不算是网恋?如果是的话,应该是地球上最早的一对网恋了吧?
在崇祯皇帝打量海兰珠的时候,海兰珠也同时在看着崇祯皇帝。她没有汉家儿女的羞涩,就大大方方地对视着,只是脸颊多少带了点红晕,却又使得她多了一份动人。
脑中闪过一幕幕和崇祯皇帝的事情,看着崇祯皇帝久久不说话,海兰珠便主动开口了:“陛下,妾身听闻陛下要御驾亲征辽东建虏?”
“……”崇祯皇帝没想到自己这个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夜,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说“天色不早了,陛下该歇息了”,而是问出了军国大事,这是不是有点煞风景啊!
不过崇祯皇帝转念一想,便大概知道了海兰珠此时内心的想法,就点点头说道:“朕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包括粮食,军械,军队,甚至是战后官员的安排,各地治理的事情,也都在准备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在建虏最虚弱的时候,御驾亲征,一举平定辽东!”
“妾身有个请求。”海兰珠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恳切之意道:“明年御驾亲征时,希望陛下能带上妾身,妾身要亲眼看到大仇得报!”
带妃子出征?崇祯皇帝想着,朝臣怕是会阻拦吧?不过他回头想想,自己御驾亲征的事情,估计都会有不少臣子反对,既然这样,又何必在意多这个事情?而且海兰珠不比别人,她能骑马射箭,对于辽东也是熟悉,带了也不会是累赘,晚上还能抱抱睡,倒也是可以!
这么想着,他便答应了下来,这让有点不抱希望的海兰珠大喜过望。感激之余,是用了心地服侍皇帝。
而崇祯皇帝却从刚才的事情上想到了自己这边,也该为御驾亲征做些准备了。这么想着,他便在第二日就联系辽东那边的孙承宗、曹变蛟和卢象升,还有归化城的洪承畴,传达他的旨意。
与此同时,在云南永昌府的知府衙门大堂,坐在主位上的不是永昌府知府,而是有两人并坐。其中一人穿着蟒袍,而另外一人则穿着大红绯袍,一看就知道比知府要大很多。
年纪比较大的这位,是钦差大臣,内阁辅臣闵洪学,就见他扫视底下众人。在他的左手边,是编练唐王军的各级将领,而在他的右手边,则是召集而来的各路土司。
此时的他,神情威严地开口说道:“洞吾一边陲小国,却觊觎中华久矣!历年以来,无视我大明皇帝之宽宏大量,屡次犯边,杀我百姓,抢我财物,甚至强占我大明领土不还。如此种种恶行,如不教训之,不足为他国戒!”
这底下站着的土司,分别来自瓦甸安抚司、干崖安抚司、盏达付安抚司、蛮莫安抚司、陇川安抚司、潞江安抚司等等。这些土司的领地,都在永昌府到大明边境之间。可以说,如果洞吾的兵锋继续推进的话,他们的领地也将受到威胁。
因此,此时听到大明钦差的这番话,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在之前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有担心。自从猛将刘梃调往北方之后,云南这边,就只有洞吾攻打明国,烧杀劫掠的份,而朝廷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孟密,孟养,木邦这些最靠近洞吾的地方,全都被洞吾所夺取。他们不得不提心吊胆,就怕洞吾再往前打,他们各自的实力,没法抵挡洞吾的兵锋,他们就要步木邦等地的下场了。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对于北方的建虏,还有各地的天灾人祸,甚至流贼乱窜已经力不从心,就更不用说顾及西南边陲了。也因此,大明一直到灭亡,再没有对洞吾出兵过。
这些土司对于这一次,明显不比以前的规格,更是欢欣鼓舞。
以前的时候,朝廷就算要对付洞吾,也只是让云南巡抚自行解决。可这一次,却是内阁辅臣作为钦差大臣牵头,虽然不知道唐王这个藩王也来了是什么意思,可这种规格,已经足以证明朝廷的重视。看来朝廷对洞吾,是认真了!
在他们想着的时候,闵洪学在继续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诸位知道,洞吾为其所作之事,必须要付出代价。朝廷决定出兵,狠狠地教训洞吾。诸位各自出兵,自行负责粮草物资,配合朝廷大军,不日开拔,可有意见?”
对洞吾的战事,一直以来,都是有让各地土司出兵配合的惯例。因此,闵洪学这一要求,这些土司一点都不反对。其实,在朝廷大军从云南开拔来永昌府的时候,虽然说是为卫所军制革新的事情,可有些明锐的土司已经有所察觉。此时得到证实,有所准备的土司便立刻出列,拍胸脯大声保证道:“钦差大人但请放心,我盏达付安抚司愿出两千兵力,配合朝廷大军行事!”
“我潞江安抚司也愿意出一千五百的兵力,单凭钦差大人调遣!”
“……”
在闵洪学边上坐着的唐王,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军议,很是兴奋,特别是听到这些土司一个个都很配合,内心更是高兴地很。有自己手下的那支军队为骨干,在这些土司军队的配合下,相信攻打洞吾当摧古拉朽一般。
而闵洪学以前就当过云贵巡抚,对于土司的情况比较了解,虽然这些土司一个个慷概激昂地报出一支又一支的兵力,但他却没有一点欣喜。因为他知道,这些土司的兵马其实并不怎么强,用来打打下手可以,顺风仗打起来的时候也能表现出凶悍的一面。可要是打硬仗的话,这些土司兵就靠不住了。和洞吾关键的战事,还是要靠朝廷大军自己来打才行!
在听他们说完之后,闵洪学便点头回应了一下,而后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诸位且先回去准备兵马,半个月的时间内,一定得听令行事,不得有任何怠慢。谁若敢延误军机,本官严惩不贷!”
他是钦差大臣,又是内阁辅臣,说出来的话,那和炸雷了一般,没人敢当放屁。军议一结束,这些土司便纷纷往自己的安抚司赶去。
知府衙门后堂,唐王终于从激动地心情中恢复过来,想起一事,不由得有点担心,就对在喝茶的闵洪学说道:“要是这些土司中有的人和洞吾有勾结,我们大明确定出兵的消息,肯定会被他们传回去,如此一来,洞吾岂不是有了准备?”
说完之后,他又感觉有点难办。这事儿肯定是要和这些土司说的,因为要用到他们的兵力,可说了就有消息走漏的风险,好像有点两难!
谁知闵洪学听了,却依旧是不慌不忙地在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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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出兵洞吾
唐王一见,有点急了。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那是压上了唐王府的前途,压上了唐王府几百年来的积蓄,要是败了的话,那是血本无归。换句话说,朝廷可以承受失败,他却无法承受失败的!
看着闵洪学在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到案几上时,他忍不住又再次带着点焦虑之色说道:“闽阁老,此事不得不防啊!”
闵洪学听了,看他很着急的样子,理解他的心急,便微笑着说道:“殿下,那些土司中有人和洞吾有勾结,这是肯定的事情……”
听他这么确定,唐王就急得等不及他把话说完,就忍不住打断,紧皱着眉头,带着焦虑道:“那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殿下,此事无需惊慌!”闵洪学不得不安慰了他一下道,“皇上有旨意传来,对于殿下打下洞吾并分封一事,也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有关这点,殿下尽管放心好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唐王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便又继续说道:“不管是从皇上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是我们派去的细作传回的消息,如今这洞吾的他隆王是个人物,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今他试图休养生息,巩固他的统治。有关这点,时间拖得越久,将越有利他的统治!也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同意殿下的请求,在后续军队还未训练完成时,允许你带兵出征!”
这支军队的兵卒,还有军械物资等等,全都是唐王出的钱,是属于唐王以后在洞吾建国的军队。因此,这军队的最高统帅是唐王,这也是让唐王能尽可能多的武装这支军队,配给足够给养的原因所在。因此,唐王对于这支军队有很大的发言权。而正是因为他有很大的发言权,又恰恰能证明,皇上、朝廷是言而有信,是确实要帮他在洞吾建国,完成封建海外之举。
闵洪学其实有点不看好唐王的能力,毕竟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有皇上那样的能力。从和唐王接触的这一年多来,闵洪学觉得唐王稍微有些急功近利,性子上不够沉稳。当然,这和他的年龄、阅历也有关系。
此时,就听闵洪学又缓缓地说道:“洞吾的实力不可小觑,从他们能统一整个洞吾,并把西夷的军队赶出他们的国土,种种情况都表明,此次洞吾的灭国之战,必须谨慎小心才是!“
“对对对,阁老说得太对了!”唐王一听,连忙点头赞同。闵洪学的这个态度,让他很满意。不过他担心之前的事情,就想着再问下有什么解决办法?
但他还没问出来,闵洪学已经又在说了:“因此,我们此次出战的第一阶段目标,就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孟养、孟密以及木邦三地,而后以守待攻,消耗洞吾的实力,等到后续兵力训练完毕,燧发枪等军国重器配备完毕,再寻机和洞吾主力决战,以占领产粮地阿瓦为目标。第三阶段才是占领整个洞吾。对于这个计划,殿下没有异议吧?”
这个是皇帝在聊天群中和几方商谈之后,刚得到的结果,唐王也有参与,自然是知道的。他明白自己对于这些不是很懂,既然商议出来这样的话,那肯定是可以的。此时再听闵洪学提起,便连忙点头回应道:”当然没有异议!只是,阁老,孤担心之事,可得要重视啊!“
闵洪学一听,不由得笑了,摇摇头道:“殿下,本官刚才已经说了解决之道了啊!”
唐王一听,很是诧异,想了一会,忽然回过神来,不由得惊喜地说道:“是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对!”闵洪学听了,点点头道,“本官在刚才军议中已经言明,诸土司在半月内听从调遣,不得耽误。这话可不代表说,我们要在半月后再出兵!明日一早,殿下之军便分成两军,一军直取木邦,再攻孟密,另一军则拿下孟养,如此先联成一片。后续首尾,再让土司军队协助。”
说到这里,他又给唐王解释道:“这些土司,虽然和洞吾会有勾结,可多是担心洞吾会侵犯其地,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向着洞吾。只要殿下之军能及时拿下这些地方,就算这些土司以前和洞吾有勾结,以后也不可能会有的。”
唐王听得眉头不自觉间松开,有点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想得很难的事情,在闵阁老这边,确实轻描淡写就有了法子解决了。他使劲搓着手,连声说道:“不错,不错,应该如此!”
闵洪学看到他这样子,就又提醒道:“殿下,此次出征,当多布疑兵,让洞吾方面,不知道我大明去了多少人马。占领木邦等地后,就算僵持下去,如果他隆王觉得朝廷大军数量多的话,迫不得已也必须起大军应对。如此有助于消耗洞吾的国力,为殿下的下一步计划减少阻力!”
又听到一条实在的计策,唐王心中更是高兴,连连点头。又议了一会后,他忍不住就告辞,跑去军营检查粮草物资去了。
闵洪学送唐王出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稍微有些担心。
以前的时候,皇上对洞吾这边定下的方略不是这样的。而是准备好了之后,朝廷会宣布藩王封建海外的国策,而后历数洞吾之罪状,誓师出征。
但到了后来,从各方面的消息传来,发现拖不得,就只能先提前进行。又不能影响藩王封建海外之国策,索性就偷偷进行,等到打得有把握之时,再宣布高调起来也为时不晚。
当然了,唐王领军出征,不等于是唐王去指挥打仗了。他手下的将领,有不少是从各地卫所抽调出来的。重要的几个将领,其领军能力至少获得了闵洪学的认可。由他们这些当地熟悉洞吾的人去指挥打仗,至少在战术层面上,不用太大担心。
一如计划,第二天一早,唐王军队便悄悄开拔,开始实施第一阶段作战。
几天后,汉龙关内,唐王站在城头上,俯视着底下站着的五千兵卒,心情颇为激动。藩王领兵,大明朝这么多年来,终于在自己手中重新得以实现了!
混吃等死,又岂是太祖子孙之愿。男儿大丈夫,就当纵横四海,学太祖一般,开国立业,才是男儿本色,无愧太祖子孙。唐王心中想着,感觉心中有一股气憋着,真想仰天长啸,我朱聿键定不负这次的机会,一定要把洞吾给打下来!
如此想着,他便大声说道:“你们之前多是灾民、逃民,是孤给了你们机会,让你们能活下来,也能养活你们的家。如今,是你们回报孤的时候,也是你们去报仇的时候了!”
云南地区的灾民、逃民,特别是西南部这边的,多是因为洞吾侵略的兵灾所致,因此唐王才有此一说。听到他说这话,虽然已经知道自己这支军队是要去打洞吾了,可这些兵卒还是很激动。他们多是云南边境附近的人,自然知道洞吾的事情。以前的时候,朝廷一个把总领着五百兵卒,就能把几万洞吾军队打得大败,如今可是五千军队,这赢得希望很大!
这么想着,有些知道底细地人,便把目光转向最前面的一员将领,他就是当年只是带五百军卒就打败几万洞吾军的把总富国春的儿子富御蛮。相信由他在,这次也肯定能赢得胜利。
唐王在城头上看着底下军卒的动静,自然也顺势瞄了一员那位中年将领。他要打下洞吾,自然对洞吾以前的事情有过了解,当他知道朝廷以前的战绩时,就立刻想请以前打赢洞吾的将领出山。反正有皇帝的支持,他手中有握有足够的荣华富贵,相信能请出山来的。
可是,他没想到,当年打得洞吾军狼狈而逃的明将,不是调往北疆,战死在和建虏的战事中,就是已经老死了。富国春倒是还在,可也只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头了。不过幸好他们都有子孙,相信这些子孙在他们长辈的教导下,应该也能行的。
这么想了一会,唐王的心思立刻又收了回来,对着底下的将士大声喊道:“孤给你们这个报仇的机会,只要洞吾人不投降的,男的都杀,女人归你们,打下的财物,也归你们所有!你们的富贵,都在你们自己的手中,以后想要怎么样过日子,就取决于你们自己的表现!”
听到这话,城头下这些兵卒立刻高声吼了起来:“杀……杀……杀……”
看着士气可用,唐王心中有点自得。对洞吾的战事,绝对不能失败。那些女人钱财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打下洞吾,以后有的是!
这么想着,他看看天色,便一声令下,大军开拔,直袭木邦。而他自己,当然不会随着大军一起出发,就算他愿意,崇祯皇帝也不会愿意。万一战事失利,唐王死在了战场上,那对藩王封建海外一事,绝对是个打击,崇祯皇帝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因此,唐王身边的锦衣卫校尉,就一直紧紧地跟在唐王身边护卫,同时,也算是掌握着唐王,不让他做出他不该做的事情。
“殿下,属下也走了!”唐王身边,一个瘦黑的汉子,躬身向他抱拳一礼说道。
唐王听了,对他点点头道:“你是木邦人,最是熟悉木邦的地形,用心为孤做事,以后孤依旧会把木邦交给你来治理。”
眼前这人,也是聊天群的成员,木邦人巴登顶。他闻声露出大喜之意,连忙谢过,而后就转身准备下城头追随大军而去。
“记住,多禀告消息,孤和阁老,还有陛下都在关注的。”唐王心中激动,又叮嘱了一声道。
巴登顶听了,不得不转回身,再次做了保证,才匆匆离开。
唐王走到汉龙关的外侧城头,看着鱼贯而出,蜿蜒而行的军队,抬头眺望远方山林,久久无语。
此时的木邦,原本就是地广人稀,多是山林的地区。在洞吾和明国的来回交战之后,这地方的民生更是凋零。很多地方,都看不到有人烟,荒废了的村子却能见到几个。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几个城池中,其中以木邦为最。也是因此,洞吾驻守将领的本部,便是在木邦城内。
“大人,明国那边动静不小,恐怕会对我们有企图,不得不防啊!”一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对抱着美妾饮酒作乐的一个大胡子,恳切地劝谏道。
那大胡子听了,没理他,自顾自地乐呵呵地喝着怀中女人口中的美酒。那中年男人见了,眉头有一丝忧虑,不得不加重了声音,又提醒了一次。
一口酒下肚,大胡子终于有点不耐烦了,转头看着那中年男人大声喝道:“你们汉人就喜欢窝里斗,整天不是防备这个,就是要算计那个,有完没完了?本将让你来帮我,是让你把殿下的旨意实施起来,有好的成绩,让本将在殿下那里也能说得上话,明白没有?”
他隆王的新政,这时候已经开始实施,一改前朝穷兵黩武的做法。因此,对于各地的考核,也从武事转为文事。这个木邦守将不擅长治理,就从汉人俘虏里挑了一个秀才当师爷,倒也用得顺手。
中年男人一听,脸色稍微尴尬了一下,不过马上隐去,替而代之的还是忧虑,就听他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道:“大人,明国那边传回的消息实在有点让人担心。好端端地,在练什么兵?大人可能不知道,小人却是清楚地很,明国没钱,如果没事的话,肯定不会浪费钱粮去练兵的。如今既然在练兵,而且差不多一年多了吧,由以前的云贵巡抚所练,这战力不可小觑啊!再说了,这周边,除了我洞吾,小人也想不出来会对谁用兵?”
“呵呵,明国早就不行了!”大胡子一听,忍不住讽刺道,“木邦被我洞吾占领了这么久,有放过一个屁么?就只是一开始时派了个使者,想动动嘴皮子就把木邦要回去,这么多年来,可还有其他动作?”
1010 木邦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又对中年男人说道:“该不会是那些汉奴不够用,你又想怂恿我去明国那边抓些过来了吧?”
他为了鼓励中年男人好好帮他,就有许诺过,产出的百分之一会给他。如此一来,劳作的人越多,那产出就会越多,这中年男人也就赚得越多。
因此,前些年的时候,中年男人就曾向他进言过,说汉人善于耕作,且吃苦耐劳,一个能顶洞吾这边的好几个。如果能抓来一批的话,做出的成绩肯定会比别人好!
说完之后,他看到中年男人似乎有点尴尬之色,便又交代道:“我可告诉你,他隆王的旨意,不是去打仗,先把新政实施下去,把木邦经营成我洞吾的真正领地,这才是功劳。至于其他心思……”
说到这里,大胡子忽然又有点心动了,使劲捏了几把身边的女人,而后似乎下定决心地说道:“那这样吧,明国那边的情况,你比较熟悉,找个防守薄弱的地方,我给你一千人马,替我去抓一些回来!只是你必须记住,此事要悄悄地!”
中年男人听了,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要是以前,倒是可以,可如今?他露出一丝苦笑,不得不继续对大胡子进言道:“大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眼下乃是非常时期,万不可再激怒朝廷……明国啊!昆明那边正在练兵,要是我们去侵边的消息传过去,就算不打我们都会来打我们了……”
“怎么,你怕了?”大胡子一听,有点怒了,“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明国真要打的话,早就打过来了!再说了,要是明国有能力的话,那些土司为什么还来巴结老子?你个猪脑子,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滚!”
中年男人一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站起来躬身一礼道:“那小人告退!”
说完之后,便恭敬地离席,退了出去。
看着他走,大胡子很是不屑地对怀中的美人说道:“这些汉人都是欠抽的,非得要老子生气了才会听话!”
他怀里的美人一听,脸色很是有点尴尬,因为她也是被掠来的汉人。如今为了活命,为了家人能过好一点,也只能以色娱人。
“嗯,美人,怎么这脸色,笑一个!”大胡子见了,有点不高兴地喝道。
美人听了,心中一声叹息。以前的母国可不是这样的,听说能打下阿瓦,狠狠地教训洞吾。那个时候,洞吾的将领,都不敢对汉人如何,还都想着内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正强颜欢笑,要说话哄上一哄时,却见刚才的中年男人又惶惶然进来了。
大胡子一见,不由得大怒道:“老子叫你滚了,还来?真是皮痒了欠抽?”
“不是的,大人,有大事,有大事啊!”中年男人面带惶恐之色,躬身禀告道:“刚才小人派去明国的细作回来了,说明国在昆明训练的军队已经开拔到永昌府了!”
大胡子一听,眉头稍微一皱,眼神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从座位上立刻站了起来喝问道:“什么个说法,是要来讨回木邦?”
“这个倒不是!”中年男人虽然否了这个说法,可脸上的忧容不减,继续说道,“明国好像在进行卫所军制的革新,说那军队的开拔,是为了这事。不过小人总觉得……”
听到他这话,大胡子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霸气的样子,重新坐回座位,伸手一搂美人,另外一手一挥道:“这关我们什么事,去去去,不要来烦我!”
中年男人派出的细作并不专业,毕竟他只是洞吾的一条狗而已,手中的资源有限,细作去了明国那么远的地方一趟,自己捎带着还做点生意,买卖完了才回来木邦。而且这时代的交通远不能和后世比,因此传回来的消息,其实已经延迟很久的了。
这一次,中年男人并没有依言退下,而是一下跪在地上,面露恳切之色劝说道:“大人,小人是汉人,所以对汉人的事才了解。虽然不知道明国的卫所军制革新是怎么回事,可小人觉得,明国是在图谋我洞吾啊,大人,此事必须谨慎应对……”
大胡子听了,倒也没有发怒,而是点头说道:“这个确实,你们汉人才了解汉人。那这样吧,你再派人去打听打听,有消息再禀告给我!”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几十年前,同样是一个叫岳凤的汉人当了洞吾的丞相,而后鼓动洞吾侵犯大明。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势如破竹,虽然那一次的最终结果,是明国大军出动,打败了洞吾,把那岳凤抓了回去,押解到京师明正典刑。可却让番邦小国一下看清了天朝上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也是因此,才有了以后的连年征战。这追根究底起来,汉奸的罪过不小!
中年男人一听大胡子松口,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退下去安排这事了。而大胡子则把这事抛之脑后,继续吃喝玩乐!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在离木邦不远的路上,有一支军队正在行进。
南方的天气多雨,而木邦这边的道路,更是不能和大明内地相比。道路不但狭小,而且多有泥泞。车辆什么的行进,远不如步行来的快。
这支军队,也多是步军,并没有带多少粮草物资,在少量骑军的警戒下,全都埋头赶路。从他们飘扬的旗帜上,还有那大红色的军服,可以看出这是一支明军。
“得得得”地马蹄声,在泥泞的道路上响着,一百余骑急行而过,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了官道上的十多名行人。
看到这么多明军骑军出现在木邦境内,这些行人有点惊讶地同时,更多的是慌乱,纷纷缩成一团,腿脚都在哆嗦。
为首的骑军头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冷声喝道:“说,你们叫什么名字!迟疑不答者,杀!”
他正面对着的那人颤抖着身子,哆嗦地回答道:“小人刘平贵!”
骑军头领听了,转头看向刘平贵身边的那人。那人一见,同样惊慌地回答道:“小人巴把拔!”
说话的同时,他们有点搞不明白这些明国骑军为什么要问这,难道是在捉拿什么逃犯。不过捉拿逃犯会跑木邦境内来?似乎不合理!
骑军头领听了,冷着眼睛盯了巴把拔一眼,接着目光又转向第三个。
那第三个人很是惊慌,张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愣在了那里。刘平贵一见,连忙用洞吾话说道:“这位将军在问你姓名!”
一听这话,那人连忙慌乱地回答道:“&*&%”
一听这,骑军头领一示意,他边上一骑手中的长枪一伸,就把这人戳了个对穿,而后用力一甩,就见这人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血,只是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
这一下,顿时把这些行人都吓傻了。甚至有几个人立刻大小便失禁。
骑军头领似乎一点不以为意,转头盯着第四人。
这第四个人慌了,一下跪倒在地,用汉话报了姓名。其他人见了,不由自主地跟着跪了。
骑军头领没理,继续看向第五个人。
很快,这些行人中,不会说汉话的那些人,一共有四人,全都被这些骑军杀了。直到这时,这些行人才回过神来,琢磨出了一点意思。刘平贵立刻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道:“将军,您是来杀洞吾人,光复木邦的么?”
骑军头领一听,又见他一脸激动,脸色顿时和缓了一点,不过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挥手道:“来啊,把他们都绑了。”
在惊慌的眼神中,没人敢反抗,很快就都被绑了起来。
直到此时,骑军头领才对他们说道:“你们安心待在这里,不要试图逃跑,更不要去向洞吾人告密,后面的步军会给你们解绑的。”
说完之后,骑军头领不再理睬他们,缰绳一牵,马头调转,领着手下继续沿着道路奔驰下去。
这些被绑的行人一直看到这些骑军消失在视野中,才一个个神色轻松了一点。其中刘平贵断言道:“看到没有,我敢肯定,朝廷终于发兵来取回木邦了!”
巴把拔有点后怕,庆幸地说道:”幸好这些明军都是讲理的人,知道大明不止有汉人。你们不知道,刚才我真担心他们因为洞吾人残害我们明国的人,会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
“呵呵,你放心,这一看就是朝廷的正规军队,不会乱杀大明百姓的!”刘平贵听了,笑着安慰他道。
在这个时候,朝廷的法度还没有完全失去控制,军队行事,比起原本历史上的明末,军纪要好多了。虽然做不到后世解放军那样,但至少不会乱杀大明百姓!
他们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等待着,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才听到了有动静传来。转头看向北边是,就见一队队的明军兵卒开拔而来,密密麻麻地,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前面的明军兵卒看到路边绑着的这些路人,边上还有几具尸体,也并不以为意,该赶路的依旧赶路,就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军爷,军爷,行行好,我是大明百姓,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刘平贵赶紧招呼道。
巴把拔也跟着求道:“军爷,我们被绑了一天了,也饿了一天了,放了我们吧!”
……
没人理他们,所有的军卒都在埋头赶路,
泥泞的道路被才得更泥泞了,不少人的裤腿都是沾满了泥水。
刘平贵等人,说了一阵,发现说了也没用,就只好闭嘴不说,看着一队又一队的明军步卒经过。一开始的时候,还看得有点兴趣,会关注下明军的战袍,武器和士气等等,可看到后来,就看麻木了。眼花,索性闭上了眼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你们是都睡着了么?”
一听这话,刘平贵等人立刻睁开了眼,发现有一名军官带着一群人看着他们。在他们的身后,是有很多辆大车。
“这位大人,行行好,我们是大明百姓,绑了一天,也饿了一天了。”刘平贵立刻求救道。
这名军官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给他们解绑。
“你们先吃些东西,把人埋了,然后跟随大军走吧,到后面去推车。”军官说完之后,便自己走了。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些路上撞见的大明百姓,被军队征用了。
刘平贵等人不敢反对,其实也不想反对,跟随朝廷大军前往木邦,肯定可以看到大明的旗帜飘扬在木邦城头。他们都有一个心愿,要去看看这些年来在木邦作福作威的洞吾人下场。
与此同时,在木邦城外远处,一队骑军就躲在山林中,遥看着远处的木邦,并没有察觉到明军的到来,城门大开,城外田野中都有农夫在劳作。
很显然,骑军先锋的屏蔽起到了效果。就见骑军头领低声命令道:“大家好好休息吧,等步军赶到,还得我们去夺下城门!”
这些骑军一个个都很激动,终于到了木邦城下了。那些残暴野蛮的洞吾人,就洗净了脖子等着吧!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城头上,一个中年男人正赔着笑脸,站在城头守将身边说话道:“统领大人有吩咐了,这段时间要多小心一些,仔细盯着城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军不来攻最好,要是来攻的话,一定不能让他们夺下城池!”
城头守将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点不屑,不过听到他搬出了统领,就不耐烦地挥手,似乎在驱赶苍蝇一般道:“就你事多,尽给我们找麻烦。知道了,滚!”
中年男人听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似乎做到了骂不还口,恭声后退,又继续往下一个城门而去。
在家乡混得不如意,而在这里,虽然比洞吾人低了一等,却也算做到了一族之下,他人之上,这种好日子,他不想失去。
1011 男儿大丈夫就当如此
“什么?没有从北方过来的人?“两天后,中年男人听到手下人的禀告,大吃一惊,有点不信地问道:”你是说没有商人过来还是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手下就连忙禀告道:“是北门那边进出的多是城中外出劳作的那些人,小人今天在城门处看了一天了,确实没有从北面官道上来人!”
中年男人听了,便再也坐不住,他转头看看天色,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这种情况很蹊跷,他要亲自去核实下,否则贸然去打扰大人的话,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以他的身份,虽然不被洞吾人所待见,可还是能上城头去的。
在上了城头后,他便仔细打量着城外的一切。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红彤彤地挂在西边的天空,给大地也撒上了一层血色,不,是红色。
中年男人纠正着心中的想法,同时看到,城外的农夫,正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回城里了。
咦,好像不对!中年男人忽然发现了什么,连忙定睛看向那成群结队而来的农夫。
他比较关注农事,因此立刻察觉到不对了。城外的农夫,多是汉奴,一天到晚,不是干活就是干活,哪有心思成群结队,做伴儿行,顶多两三人一起属于一家洞吾人的,才会一起走。好像城外的农夫,也比以往多了不少了!
这么想着,他忽然又发现了一点不同,城外好多个农夫,都是身材魁梧的汉子,在精瘦的农夫衬托下,很是显眼。
中年男人的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他立刻吩咐跟在身边的手下道:“去,到城外拦着,核实下他们的身份!”
他在城头上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正好被走在城下的一名农夫听到了。这名农夫立刻转身,对城外摇晃了手中的锄头。
城外的许多农夫一见,立刻加快了速度,快步往城门这边走来。
“你们站住,不得再进城!”中年男人在城头上有点慌了,立刻用手指着大声说道,“谁敢抗命,小心收拾你们一家老小!”
那些农夫听到,抬头看去,把他的外貌深深地印到了脑海中,而后不但不停,也不是快步,而是跑了起来。
中年男人一见,知道不妙,正待大喊时,忽然眼角看到什么,立刻抬头看去。
只见官道地远处,有骑军出现,足足有上百骑,正飞快地往城门这边奔驰而来。而在骑军的身后,得益于道路的泥泞,并没有尘土带起,清晰地视野中,明显看到许多穿大红战袍的步军,正往这边狂奔。
“不好,敌袭,明军来了,明军来了!”中年男人看清楚之后,吓得连忙大喊大叫。
城头上,懒散地洞吾守军慢了好几拍,在中年男人大喊大叫了好一会后,才发现城外的情况,顿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好?在此时他们的脑海中,城外那是密密麻麻的明军,这可怎么办?
还是中年男人先回过神来,连忙大吼着交代道:“快,快关城门,关城门啊!”
然而,此时的城下,那些强壮的农夫,已经杀了城门下的守卒,抢了他们的兵器,守住了城门洞,同时大声喊道:“大明百万天兵杀到,降者免死!”
这话喊得那些惊慌失措地洞吾军卒更是不知所措了,虽然有中年男人的提醒,可他们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有对天朝上国的敬畏。只是因为这些年来的得意,有些淡忘了。但此时面对明军的攻城,他们终于还是想起来了。
中年男人已经顾不得是不是低人一等了,一把抓住城头守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使劲摇晃,同时大声喊道:“明军要是杀进来,岂会饶过我们,还不快夺回城门,晚了就来不及了!”
城头守将被他唤醒,一把推开了他,连忙指挥手下开始夺取城门。
城门这边,毕竟是守城重点所在,守兵的兵力也比较多。因此,在惊慌失措之下,还是有上百军卒被组织了起来,他们虽然没有几个人穿着盔甲,可至少手中都是拿着长枪等兵器的。对上城门洞下的那些明军农夫时,至少比锄头要占优势。
看着人数比己方多,兵器比己方优,那些明军农夫丝毫不露怯,甚至不但不退,反而主动杀上前,同时大声喝道:“降者免死,敢有抵抗者,杀无赦!”
“杀,杀,杀!”后面的明军农夫齐声大吼,声势惊人,甚至都影响到了那些准备夺回城门的洞吾兵卒。
不过城头守将和中年男人都在大声喝令,洞吾的兵卒最终都犹犹豫豫地上前,准备进行接触战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很多地方都冒出了浓烟,燃起了大火,同时有一些人拿着短兵器从城中冲了过来,和城门洞的明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这些人中领头的那个,正是聊天群成员之一,木邦人巴登顶。他之前已经混进了城,联络好了以前布置的人手,就等着夺城的这一刻!
洞吾兵卒慌了,可终归还是在他们头目的催促下,双方战到了一起。一时之间,城门下的这片地方,不时有人倒下,有明军的,也有洞吾兵卒的。虽然洞吾兵卒的装备更好,可明军的士气明显更高。
稍微僵持一下后,听到城外的马蹄声越来越响,终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洞吾兵卒发一声喊,纷纷抛了兵器逃跑,引发了其他洞吾兵卒也跟着逃跑,溃败之势,随着铁蹄入城,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了全城。
骑军一路不停留,根据早已得到的城中地图,直接杀到了守将府这边,正好看到有个大胡子将领出了衙门,要骑马逃走。
为首那位骑军头领,二话不说,摘弓搭箭,就没见他瞄上一瞄,“嗖”地一箭,正中刚翻身上马的大胡子后背,直接又把他射下了马。
骑军头领对此似乎很有把握,射箭之后,转头看了下后方,看到穿大红战袍的明军已经杀上城头,并沿着城墙向两边扩散时,脸上微微一笑,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洞吾人一点都没长进,难怪爹当年能以五百人就杀得他们几万人大败!”
源源不断地明军不断冲入城中,除了一部分上城头之外,其他军卒立刻沿着大街小巷攻过去,沿途之中,只要看到有拿兵刃的,一律格杀。杀到后来眼红的时候,是看到前额有纹身的,一律杀无赦。
这是因为,洞吾的兵其实叫阿赫木旦,是直属于国王的兵农合一的军队制度。这个有点类似明国的卫所,这些阿赫木旦既是国王的佃农,又是国王的士兵。洞吾国王是否有力量进行统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能否有效地控制阿赫木旦。
他隆王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下令调查阿赫木旦人员的户口,重新进行登记,编为炮兵、水兵、象兵、步兵、弓箭手、圆盾兵、长盾兵、宫廷卫队和掸族兵等等。
他隆王又多次下令,严禁阿赫木旦的洞吾人混杂到阿台和奴隶中去。这点和明国的卫所军制又很想象,许多人不愿意当这阿赫木旦,想要逃走。,他隆王严旨下发,警告每一个洞吾人,不准窝藏从阿赫木旦中逃离出来的军户,还下令检查债务奴隶,不让阿赫木旦混杂其间。由此可见,身为阿赫木旦的军户,其实有的时候,比奴隶还不如!
为了遏制阿赫木旦的逃跑,他隆王在前不久颁布一道旨意,学宋朝时候的制度,加强阿赫木旦军户的人身束缚和控制,颁下旨意,阿赫木旦军户不愿在前额刺花纹者,以违令罪论处,送去割象草。
这些明军兵卒,多是逃民和灾民,他们自然知道,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人,大都是这些阿赫木旦军户,因为他们才是洞吾发起战争的主力。这杀红了眼的情况下,又有唐王在出发前的许诺,他们顺手就杀了起来,就当这些阿赫木旦军户全部都抵抗。事实上,在城门口那边时,也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但他们没有立刻投降。
再说富御蛮领着一百余骑占了守将府之后,扔给了随后赶到的步军,而他自己,又领着一百余骑,出了南门,继续向前追杀。
一路之上,就没有一个洞吾军卒敢反抗,全都扔了兵器在路上狂奔。富御蛮和他的手下在这种追击溃兵的过程中,轻松地收割着人命,或枪或刀,只是轻轻地往前一送,借助马力,一条人命就已经到手了。
杀到后来,洞吾人终于醒悟过来,发一声喊,全都往两侧山林逃了进去。就像猴子一般,三窜两跳的,几下就隐没于浓密的森林之中。富御蛮等人是骑兵,没法追赶,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的重点所在。他们只是往前追击,一直到看不到溃兵为止。
调转马头,稍事休息之时,有明军骑卒笑呵呵地说道:“这些洞吾人真不经打,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听说北方的建虏那才叫一个凶悍,我们明军往往几个对付一个才行!”
富御蛮听了,笑了下说道:“这些洞吾人其实在骨子里还是怕我们朝廷大军的。想想看,洞吾这边,其实也就我们大明一个行省那么大而已,而且还地广人稀,境内多是山林而已。此次我们大军突袭木邦,他们又不知道有多少军队,兵又不是精兵,不跑才怪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往北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道:“建虏以前是厉害,不过从邸报上能看到,这两年我大明在对虏战事中,不断地打胜仗,建虏虽凶悍,也不可能是我大明的对手!”
他爹最终是以游击之职退下去养老的,以他爹的地位,要想看到邸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比起这些手下,见识自然就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
“怎么回事,以前可是一直打不过建虏,听说辽东的很多地方都丢了,前两年,皇上还发下了勤王诏书。”有一名骑卒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这转眼间,就又不断地打胜仗了呢?该不会是我大明又出了绝世明将了吧?”
听到这种没有见识的话,富御蛮摇头一笑,打了胜仗,心情好,就给他解释道:“其实,这是当今皇上的英明神武。建虏打胜仗,夺下辽东是前朝的事情。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开始革新朝政,那些奸臣杀得杀,流放的流放,我们大明的国力、军力才又好转了起来。说起来我们皇上确实是个雄主,你们不知道,十万建虏大军攻打京师的时候,皇上可是上了城头的,还在城头上当着奴酋的面,许下了御驾亲征的诺言。”
说到这里,他又感慨一下道:“可惜我等是南兵,估计是不可能随圣驾前去剿灭建虏了,这可真是遗憾!”
云南离京师那边太远,而这些骑卒原本又是普通百姓,军户等等,消息知道得有限,此时听到这些意外的消息,一个个都非常震惊。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厉害。
就这样,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事情,不自觉间,心中有多了一份身为大明人的自豪。一阵子之后,才重新出发,前去清理官道上的洞吾逃卒。
一天后,明军已经全面控制了木邦,大军休整了一日后立刻开拔,前往攻打孟密。而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唐王,则是喜不自禁。他在聊天群中,在城破之后,巴登顶就找机会说了拿下木邦的消息。
唐王在汉龙关再也待不住,一再要求前往木邦坐镇。锦衣卫在收到捷报之后,才护送唐王前往木邦。
而等唐王到达木邦,看着这座飘扬着大明旗帜的城池,看着百姓跪道迎接他的到来之时,他内心地激动,简直难以言表。此时此刻,他似乎感觉到了当年太祖打天下时候的豪情。男儿大丈夫,就当如此!
不过,按照约定,木邦以后还是大明的国土,分封他的乃是洞吾的领土,是要完成第一阶段的战事后,才是为他打天下。
1012 通虏者死
豪情一上来,唐王面对众多的百姓,就在刚过城门洞的地方勒马停下,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挥出去,同时大声说道:“孤知道你们受苦了!以后,有孤在,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但凡有事,孤给你们做主!”
他以前不会骑马,可在练兵期间,知道以后要“南征北战”,就硬是学会了骑马。当然了,唐王到现在,也还只是能骑温顺的马而已,那些战马,还没人敢让他骑。
此时的这番话,也是唐王早已考虑过,想了好久才选定的一番话。原本不是现在说的,因为木邦以后还是朝廷管辖之地,可他一激动,还是说出来了。
在他设想的场景中,这番话说出口之后,百姓便会欢呼起来,真心拥戴他。
不过和他想得有点不同,却见一名中年男人走出人群,一下跪倒在唐王的马前不远,脸上全是尊敬之色,拜伏在地,大声说道:“学生乃是生员潘雁五,被木邦守将抓了,不得已替他做事,倒是熟悉木邦事。如今殿下救学生于水火之中,得重归母国,学生感激不尽,甘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唐王一见,不由得大喜,自己正缺人才呢!这不,刚说出一番话,就有人才来投,真是大吉之兆啊!
看到这边有动静,所有跪迎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唐王另外那只手,甚至松开了缰绳,双手虚扶道:“不错,不错,有为国效力之心,起来,快快起来!”
潘雁五听了,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赌对了。如此一来,以后还能再享荣华富贵!
于是,他立刻叩谢,而后才依言站了起来。
唐王看着眼前这人,见他确实一番读书人的装扮,也有这个气质,看来确实是个人才,看着看着,心中不由得欣喜,正待当众给出许诺,就当千金买马骨,吸引更多人才来投。
可就在这时,就听到边上跪着的百姓中,有人带着愤怒喊道:“奸贼,不得好死!”
这一声话说出口,其他人顿时得到确认,一个个大声怒骂了起来:“为虎作伥,害死了我爹,还我爹的命来!”
“我女儿呢?被你带人抢去了,如今在何处?还我女儿!”
“……”
不少人说着说着,甚至起身冲了过去,试图要去打那中年男人。
潘雁五一见,明显吓到了,连忙快走几步,靠近了唐王这边,试图寻求保护。
那些百姓见他离唐王有点近,虽然愤怒,也确实不敢冲过去,只是保持着距离,怒声喝骂潘雁五。
潘雁五见了,心中松了口气,呵呵,自己托庇在唐王这棵大树下,你们这些屁民,能奈我何?
这么想着,他的腰杆也直了,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愤怒人群,眼神中明显带着浓浓的鄙视之意。这世上,从来都是当官的天下,就这些屁民,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唐王见此,也有点不以为意,难得人才来投,自当护住他。曹操不是说过,唯才是举么!
如此想着,他便想喝斥潘雁五几句,算是交代了他以前的事好了,如此,也能施恩于潘雁五。
可就在这时,却见护卫他的锦衣卫总旗忽然跨前几步,来到潘雁五的面前,冷声喝道:“这些百姓所言,可是事实?”
看到锦衣卫出面,唐王发热的脑子顿时一冷,激动的情绪立刻降了下来。
而那些百姓见到有当官的出面,便暂时没再控诉,就看着这位当官的,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事!
潘雁五好歹是秀才出身,虽然云南边地远离大明繁华的内地,更是远离京师,可多少知道多一些,看眼前这位军官穿着好像是黑色的飞鱼服,便明白这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了。
有了这个认识,他的眼角又瞅见唐王没有出声,便知道肯定自己的猜测肯定没有错,就连忙弯了腰,陪了笑容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也是被逼无奈,要是小人不这么做,那洞吾守将便会为难小人。小人实在是没办法……”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唐王,急忙又说道:“殿下,学生可是一心想为殿下效力的,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如果不是明军突袭木邦,他来不及带着家人和财物逃走,也不会走这一步棋,急着为唐王效力。
唐王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个说法,有了这个理由,喝斥他几句,这事基本就算过了。
不过,他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可此时的他,在面对锦衣卫的时候,胆子还是不够大,没敢抢在锦衣卫面前决断。否则万一锦衣卫觉得不妥,他们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因为他们的眼里,就只有皇上一个人。到时候当面否决自己的决断,那就尴尬了。
果然,他这担忧就成真了。
只见那锦衣卫总旗并不为潘雁五的言辞所动,依旧冷着脸喝问道:“如此,你就为虎作伥,祸害大明百姓,祸害自己的同胞?”
他刚才已经听得清楚了,这些百姓的控诉,都是带着血泪的。而且为数不少,可见这人祸害之烈!
听到这话,百姓们都露出了一丝期待之色,期待这位官爷能为他们做主,恶人当有恶报!
而潘雁五听了,心中却慌了,虽然他也看到了唐王在微微点头,可明显如今主事的乃是这位锦衣卫军官。他的腰弯得更低了一分,脸上虚假的笑容也更浓了一分,开口辩解道:“这都是那洞吾守将残暴,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大人,小人是有苦衷的啊!小人可是心向大明……”
这位锦衣卫总旗压根就不理他,求饶的这种事情,他见过不知道有多少,明白这种人说得话,都会很夸张。于是,他转身看向边上的百姓,还是冷着脸,大声喝问道:“他此言属实?”
这话一出口之后,顿时就引来了大量的否定声,更多的人看出了苗头,纷纷大了胆子,控诉起潘雁五的恶行。如果不是有军卒维持着秩序,恐怕现场都要乱了。
锦衣卫总旗听了片刻,目光扫视过那一双双愤怒地眼神,忽然伸手一示意。
那些愤怒地人群见了,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想看看,这位军官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锦衣卫总旗转身走到唐王面前,大声禀告道:“陛下有严旨,通虏卖国,欺压同胞者,罪无可赦,一律从重治罪!我锦衣卫便有此职责,查访此类奸贼。如今看来,此人十足便是通虏卖国,欺压同胞者!殿下,以为然否?”
他的话,声音很大,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
这些久被洞吾欺压的大明百姓听了,顿时个个激动了起来。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旨意,真是圣明啊!此时此刻,他们有一种找到了家,找到了靠山的感觉。
而唐王听了,猛然想起,皇上在聊天群的公告上早已有写,通虏者严惩不贷!这也就是说,锦衣卫总旗钟立之的话,不会有假。这么一想,唐王惜才的心思,顿时就没了,那脸也一下冷了下来。
潘雁五见此情况,吓得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大人明鉴,小人实在是被逼的,判小人通虏,小人不服啊,小人不服……”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名军卒这时站了出来,指着他大声喝道:“你这狗贼,前日可是在城头上,大声向洞吾人示警,还督促洞吾人抢回城门的?”
他之前就是假扮农夫抢城门的兵卒之一,当时潘雁五在城头上的喊声,使得他抬头看过,记住了这张脸。刚才他一直觉得面熟,听了这么久对话,此时终于可以确认,见他还想狡辩,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怒,没顾上军纪,出来指认他了。
潘雁五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一处,这又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还是洞吾守将逼他干这事吧?一时之间,嘴巴张得大大地,却想不出来该说什么话来为自己开脱。
唐王见此,便不再犹豫,立刻大声对锦衣卫总旗说道:“钟总旗,此人就交给你们锦衣卫处置了吧!”
其实,自从锦衣卫站出来之后,场面的主导者就是锦衣卫了。钟立之如此行事,也只是给唐王一个面子。要是唐王想放了此人,他却是不会答应的。
不过很显然,唐王也是一个聪明人。走完过场,得到唐王授意,钟立之便转头对那些百姓大声说道:“此人通虏卖国,祸害同胞,按陛下旨意,此人交由苦主自行处置,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若还敢通虏卖国,祸害同胞的,全都向我锦衣卫举报,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那些百姓一听,顿时一个个激动了起来,看到锦衣卫让开了路,顿时全都冲了上去,就在唐王的马前,几十个人围着潘雁五,拳打脚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
唐王脸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有点不快,好好地一副马骨,就这么没了。缰绳一拉,马头偏转,继续往官衙前进,他已经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思。
当他离开大概五十多步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个别,零散,可随后喊声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喊。
唐王很明显地,能听出那些大喊声中,带着浓浓地感激之情。他不由得又心生羡慕,皇上远在京师,却能赢得远在西南边陲的百姓爱戴。
看来,自己比起皇上,还是远远不如。以后自己当开国国王,应该要好好向皇上学学才行!
五天后,聊天群中,跟随大军前进的巴登顶又在临时群中说话道:“陛下,殿下,阁老,孟密已为我大明拿下!”
崇祯皇帝不在线,唐王却关心那边的战事,时不时就上线,之前就已经了解到大军行动的位置,此时也一直在聊天群中等着的,见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喜,冒泡答道:“好,甚好!如今就只剩下孟养那边了。”
“殿下放心,我们在一年前,就已经暗地往这边布置人手,如今大军突然来攻,洞吾这边又不曾防备,拿下孟养也不会有问题的。”
闵洪学那边,崇祯皇帝也为了洞吾战事,给他安排了一个聊天群中的成员作为通信员,因此,闵洪学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战况。
“殿下无忧,这第一阶段的战事肯定不会有问题。接下来,该让各土司出兵了,配合我大明军队拿下三地附属城池,控制大金沙江和阿瓦河。等战船打造好了,军队休整完成之后,再南下夺取阿瓦!”
军队打仗,后勤是最为要紧的问题。特别是洞吾这边,道路难行,大军人数越多,后勤的保障就越难。也因此,不是闵洪学不想把第一阶段的战事定到阿瓦,而是因为后勤的制约,实在没法打这么长的战线。
虽然万历年间,大明确实有一开始打就直接打到阿瓦的,可那是打了就迅速撤军,因此粮草物资跟不上也没关系,大军退回来就好了。
但这一次,是要灭掉洞吾,打下一地,就占有一地,后勤要是跟不上,大军是要吃大亏的。因此,闵洪学才把灭掉洞吾的战事,分三步走。
有了闵洪学的这一番话,唐王仿佛再次吃了一颗定心丸,便准备安心去准备打造战船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崇祯皇帝也冒泡了:“不过,做得很好,眼下聊天群中的人员还是不够,等朕再加些人,给你们那边多拨几个过去,这样也方便联系,不至于耽搁军情!”
唐王一听大喜,有了这聊天群,这打仗简直不要太无敌。千里之外的事情,就仿佛在眼前,大军的配合必将非常到位。洞吾这边道路的艰难险阻,根本就算不了多少事儿了!
这么想着,唐王忽然发现羡慕,自己要是有陛下这样的聊天群,该有多好啊!
他也不想想,主角是大明皇帝,不是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金大腿呢!
1013 到底谁是神经病
寒风呼呼地刮着,严冬已经降临,野地里,官道上,都很少有行人。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躲在家里暖和。眼看着没有多久,就又要过年了。
永平府城已经在望,有一群人,大概十二人,骑着马,立在官道上,人马皆喷着白气,都在看着远处的城头。
其中一人,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忽然开口感慨道:”这永平府城在以前被烧了个精光,没想到,如今竟然又重建的不错啊!朝廷哪来的那么多钱?“
“老爷,这永平府城搞不好是徒有其表吧?”边上另外一个人,吐着白气回应道。
起先那人一听,转头看过去,严肃地喝道:“记住,要叫师兄!”
“是,老……师兄!”那人被训,连忙回答道,”师弟只是看到边上没人,才一时漏嘴。“
这个师兄听了,调转马头,看着其他人,脸色异常严肃地说道:“我们这次进关,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能成事,陛下封我为异姓王的话,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我范某说到做到!”
这人,就是大汉奸范文程了,奉皇太极之命,进关来寻找和满清交易的商人,以及建立情报网。他为了稳妥起见,不惜去发假扮和尚。当然了,连祖宗都可以不要的人,头发剃掉都是小事情,不过却能出乎很多人意料,也算是一招隐藏身份的招数。
范文程的这些家丁听了,立刻兴奋地齐声回应。
范文程点点头,看向其中一人,他的管家道:“我们都骑马的话,太过招摇。我先领两人进城去打听情况。你带着剩下的人马就缩在附近,等待消息。”
范苟听了,立刻点头应下。
于是,范文程就带着两人,徒步前往远处的永平府城。
这种寒冬腊月的,城门虽开,却也没什么人进出。这种情况下,范文程内心有点紧张,这是第一次进明国的城池。他一切严格学着从真正和尚那里学来的举止,进入了永平府城。
说起来,永平府城在前两年建虏入侵京畿之地的时候,被皇太极下令烧毁,青壮年全都掠走,只留下老弱,还没有吃的。原本在范文程想来,这永平府城就算重建,估计以前的痕迹也很明显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城外感觉还不怎么样,可一进入城内,他不由得有点发愣,心中怀疑,这是永平府城?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只见城中房屋,一看就是新房,墙面都用石灰粉刷过,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没有达到摩肩接踵的地步,可人数之多,实在让人意外。
唯一让他觉得有点正常的地方,是这街上的行人,身穿穿得都比较土,全然没有以前印象中穿得那么多花样。这肯定是之前的时候,皇上下旨掠走财物,才导致永平府城的百姓只能穿这么土了吧?
范文程心中这么想着,向他的两个手下使了个脸色,便向一处看着人流比较大的酒楼走去。
“客官,里面请。”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要来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叫花子鸡可是一绝,这可是洪七公最爱之物,走过路过不尝尝,会很可惜的!”
范文程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洪七公是谁?他吃的东西,就是好吃的意思?
小二一见他的神情,便明白过来,连忙笑着说道:“这位客官是从小地方来的吧?洪七公都不知道?没事,客官可以去大堂那用餐,那边的说书先生正在开讲《射雕英雄传》呢!”
说到这里,他伸手示意,同时又说道:“这《射雕英雄传》是真好听,如今可是说第三遍了,还有不少人愿意来听上一听。对了,客官,这叫花子鸡绝对好吃,要不要来一只?”
“阿弥陀佛!”范文程疑惑《射雕英雄传》是什么东西的同时,像模像样地唱了个喏,而后说道,“出家人忌荤腥,麻烦施主上些斋菜即可!”
一听这话,小二才发现,原来这三个人穿得是棉袍,僧人穿的,难怪灰不溜秋的。这也是朝廷那服舍违式的强调,才让大家都穿了这种难看衣服,否则换了上半年,估计一下就认出这几个和尚了。
斋菜赚不了几个钱,小二的热情也下来了一点,领着他们去大堂一角坐了,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范文程等人在等待饭菜的时候,竖着耳朵,听着明国百姓在讨论什么。
“兄弟,你可有谋上差事?”
“唉,一言难尽啊!谁都知道都察院是个好去处,这去应征书办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是刚为秀才,轮不上啊!”
“……”
范文程一听,心中又纳闷了,都察院的书办?这里不是永平府么,他们难道是从京师刚回来?
这想法才有,接下来听到的话,又让他更迷糊了。
“其实不止是应征书办的人多,卫所的那些军官,也都排了老长的队,在等着都察院的那些人挑选呢!我刚从那边过来,都看到有人带着干粮吃,硬是不肯离开队伍先去吃个热饭!“
“……”
范文程听着这些话,一脸的迷糊了,心中纳闷:他们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永平府有都察院?卫所的军官也可以去都察院?
隐隐地,范文程感觉到,自己好像要探听到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了。他按着性子继续坐在那里,竖着耳朵偷听。
可就在这时,有小二来上菜了:“几位师父,你们要用的斋菜来了!”
这么一打扰,范文程就听不清边上人说话了,好不容易等小二走了,他一边拿着筷子去夹斋菜吃,一边准备继续探听消息。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小二上来了,刚好到了在说话的那一桌:“客官,叫花子鸡来了!”
于是,那两个食客又不聊了,其中一人说道:“来,王兄,尝尝这叫花子鸡!”
这话音一落,就听到那边似乎剥开了什么,随后那香气就飘了过来,顿时引得范文程和他的两个手下的肚子,一起跟着“咕咕”叫了。
他们在辽东的时候,虽然有钱,却买不到好吃的东西。随着科尔沁族的最后一击,如今连满洲族人都在吃糠咽菜,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奴才了。绕道蒙古跑了这么远的路,又是风餐露宿的,那肚子里还还有半点油水,此时闻到叫花子鸡的香味,管你范汉奸是否文武全才,那肚子一样有了反应。
“嗯,好吃,不错,这叫花子鸡果然名不虚传!”
“那洪七公还真是个懂吃的,人生要是有黄蓉这样的媳妇,那是死而无憾了!”
“……”
范文程的一名手下有点忍不住了,凑近范文程,低声问道:“师兄,要不我们也点一只?”
数典忘祖之辈,不就是追求荣华富贵么?如果苦逼成这个样子,那还有什么人生乐趣?
范文程一听,脸色一沉,压低着声音喝道:“我们是出家人!”
这时候,他自己都隐隐有点后悔,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竟然选择了假扮出家人!
他手下一听,不得已缩回了头。不过看到桌上的斋菜,总也好过在辽东的伙食,于是,在范文程动了筷子之后,他的两名手下也立刻动了筷子。闻着叫花子鸡的香味,就想象自己也在吃叫花子鸡好了,他们一个个这样想着,筷子的速度简直是一绝,只是一眨眼,菜饭全部下肚,可他们却感觉,似乎压根就没有吃什么。
于是,范文程又叫来小二,再点了一次素菜,且量也增加了一倍。
终于好好地吃上一顿饱饭,等到肚子差不多后,范文程继续竖着耳朵听动静。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没在讨论奇怪的都察院的事情,而是说起了让范文程听了更为神奇的事情。
“有关神器的那些学问,王兄可有拿到?”
“哪有那么容易,据说京师那边倒是好搞,等过完这个冬天,我怎么也要去一趟京师。放心,等我要是搞到的话,肯定也会给你带一套。”
“……”
范文程又纳闷了,什么神器?这天底下竟然有所谓的神器?自己不会是听了两个神经病才聊天吧,要不然,怎么会都听不懂他们的说话呢!
不过,这个结论显然不大可能,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两人很正常,还是有钱人,能下馆子吃饭。
“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好像说礼部那边传出来的风声,说朝廷有意把这些学问传遍天下,到时候,会从童校开始学习。只是不知道这些学问,会不会列入科考。”
“还真有可能哦,不是说这些学问是叫科技么,科学和技术的合称,科学是什么?那种拗口的解释,我实在记不住,可要是科考之学,那不就是科学了么?”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难不成皇上说这是科学,其实就是想要加到科考里面,那以后做学问,这是必考之课了?”
“……”
范文程听得又懵了,他自诩为文武双全,可今日听得,好像就一个结论,这两要不是神经病,那自己就是化外野人,不知外界事物,斗转星移,所学知识完全过时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隔壁一桌的食客,听到这两人的谈话,也插嘴说话了。
“这位说得不错,我有一个堂叔在京师做点小本买卖,刚回老家来过年,他就说了,京师那边的传言,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这科技学问啊以后就是科举之学。等着吧,皇上是要让我们大明人,一个个都掌握这神器所学,以后等着上月亮上去看看呢!“
“上月亮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虽然皇上说能实现,可我们肯定是看不到了。不过你们有没有去通州看看,那边造的蒸汽铁甲船如何了?”
“这个,我叔回来,就是从那边路过,这才刚开始搭建船厂呢,哪有那么快啊!”
“……”
范文程听着他们的说话,不得不承认,他们不可能是神经病,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这里坐了一伙神经病在聊天。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听出,两三年没有明国国内的消息,明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他有一个直觉,这些东西绝对是那个年轻的皇帝搞出来的,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而且,从这两年的交手来看,这个明国皇帝实在是个厉害人物,也只有他,或者才能想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吧?
他这么想着,心中又默默地回忆了下:好像永平有了都察院,而且还在招书办,还有卫所军官也在等着谋求职务;还有什么童校,不知道这是那一级别的,从名字上看,该不会是童生这一级吧?那神器又是什么,科技到底是什么样的学问?还能上月亮?还有什么“真气铁甲船”……
真是有太多没法理解的东西了,就感觉自己好像真是山里的和尚,山中一日,外界一年,岁月变迁,已被这个时代淘汰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等范文程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些食客都在追着那个什么叔从京师回来的人,问有关京师的事情。
“我叔可是亲眼去见过蒸汽机了,真别说,光那体型就是霸气,一看就是好东西!”
“吃进煤炭,就力大无穷,还不知疲倦,能日夜不停地做事?”
“那是当然,有好多不同种类的蒸汽机,我叔就参观了两种。听说啊,兵仗局那边对这蒸汽机的研究,皇上还是不满意,不但发出了悬赏,还亲自待在兵仗局那边,要他们继续改进这蒸汽机呢?”
“……”
范文程感觉没法再听下去了,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谈话,他都听不懂。再这样听下去的话,人都要听傻了。一种吃煤炭的真气鸡,有这样的鸡么?叫花子鸡还容易理解,庞然大物般的真气鸡实在没法想象?
他的两个手下其实也在听着,同样听得莫名其妙,等范文程带着他们出了门,就忍不住问范文程道:“师兄,我们……我们是在做梦么?”
幸好他们不知道穿越这个词,否则此时他们的想法,绝对是以为自己穿越了!
1014 童校
不管怎么样,就着别人桌上的叫花子鸡香味,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虽然全是素菜,也总算是吃过瘾了一把。这肚子里有了货,站在外面的寒风中,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师兄,我们现在去哪里?”一名手下打了个饱嗝,很是心满意足地问范文程道。
范文程皱着眉头,就站在那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后才回答道:“走,我们沿着人流去看看?”
他心中还是惦记那什么都察院的事儿,总觉得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都察院都只是在京师才有。地方上的话,也只有一省之省会才有都察院的下属衙门,即提刑按察使司。可这里是永平府啊,又不是什么省会,这里设都察院,简直不可想象!基于这样的想法,他心中终归是想搞个明白!
范文程拿了主意,他的手下自然不会有意见,于是,一行人就沿着街道,往人多的地方走。
果然,没多远之后,就看到在广场附近,知府衙门的边上,排着好多人,文武都有,走得近了,只见上面挂着牌匾“都察院永平府分院”。
这一见之下,范文程不由得失声道:“都察院永平府分院,还真得连府城一级都有了?”
正好,他边上有人经过,听到他这话,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兄弟,乡下来的么?你不知道都察院都设到县城一级了?”
范文程一听,心中一凛,就怕露出马脚,连忙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难得出一趟寺庙,确实未曾听说!”
那人一听,认真打量了下范文程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穿得正是棉袍,头上帽子下,似乎还真没见头发。于是,他就笑着说道:“这位大师,那估计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走走看看,绝对会大开眼界。如今我们大明啊,天子圣明,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啊,多了去了!”
范文程听了心中已经惊讶地麻木了,他正想逮着这个机会,好好问问这人,到底有多少和以前不同的事情。
可他才开了口,就见那人抢先开口说道:“大师,我是真没时间,抱歉,抱歉。“
说完之后,他就匆匆离去。倒是他的同伴,看到这个情况,就好心地提醒范文程道:“这位大师,您要是想知道天下间发生的事情,最好是往京师去。我们大明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哪里开始的。最新鲜的事情,也是从哪里开始的。反正你想知道什么,哪里都能打听到,而且你想知道最新的事情,也只有那里才有!”
说完之后,他也匆匆地走了。
范文程听了,愣在了那里。以前的印象中,大明百姓,这些有点钱的,不是挺闲的么,怎么现在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似的?
对于那人的提醒,范文程并没有一下就听从。因为在他看来,虽然京师确实是消息聚散之地,可那边是天子脚下,也是官府势力最强的地方。什么都不管,一头撞进京师,那不是明智之举。
这么想着,他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冷眼旁观了这个所谓的都察院永平府分院门口的情况。看了很久,他感觉到,应该是这个衙门新设,所以急需大量的人力。文事方面的吏员,就从读书人这里挑选;而武事方面当差的,和普通官府衙门不同,而是从卫所军官中挑选。
范文程确实算是聪明的,从这些迹象中,他立刻隐约察觉到,很可能明国的卫所也有变化!
这么想着,他忽然就真心佩服大清皇帝了。这次自己绝对能带回去大量珍贵的明国消息。而这些消息,对于了解明国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强大起来,从以前对大清的战事,屡败屡战到屡战屡胜,能够分析出真实原因所在。
范文程沿着永平府的主要街道走着,一边观察周边的情况。这一走之下,他忽然发现,原本以为街边普通的房子,似乎也有点不同,好像这不是一般的房子。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房子好像是事先规划好的,统一建造才会有这种格局。
想想也是,永平府之前已经被烧了,自然是要重建。可这才两年左右时间吧,不但全部建好了,还有了人气,明国朝廷不是没钱么,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般来说,越是了解多些东西,事情就会越清楚。可范文程倒好,越是了解多了事情,就越是多了疑惑。自从进城之后,基本就没想明白过事情。
这不,他信步走着走着,已经快要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不自觉间走到了一处建筑前,隐约从里面传来孩童朗朗地读书声。
听到这声音,范文程便不由得驻足观看,发现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永平府童校”五个大字。
这就是童校?他这么想着,便有些好奇。他发现这边的院墙似乎和别的地方不同,那院墙是有孔的那种,成年人经过的话,能从一个个空洞中看到里面的情况。于是,他便走了过去往里面望去。
只见里面的院子比较大,中间靠近房子一侧,有一根竖在那里的木杆,梢头上有一面旗帜,在寒风中毫无畏惧地迎风飘扬。
一见这面旗帜,范文程的瞳孔便是一缩,因为他认得这面旗帜,盖州城下让大清吃了个大亏的那支所谓的明国新军中,就有这面旗帜。
这童校应该只是个小孩启蒙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旗帜的呢?范文程心中纳闷,又多了一件疑惑的事情!
看不懂,实在看不懂,范文程摇头,又仔细看了里面,可以肯定,这里是明国孩童启蒙的地方。说起来也是怪,这里面得有多少孩子一起在里面接受启蒙?这和自己的印象中最大的私塾,也还要大得多,是哪个大族的族学所在?可又不对啊,门口牌匾上不是写着“永平府童校”么?
他正在纳闷着,忽然听到“铛铛铛”地声音响起。
范文程的两个手下一个激灵,立刻四下查看起来。后世极为常见的下课钟声,有点像战场上的鸣金声。在这城里突然出现,很是吓了他们一跳。
范文程也是有点警惕,不过他相对还是镇定。随着这钟声响起,他就看见那些厢房的门都开了,一个个小孩排队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年龄小的才五六岁,大的十来岁左右,穿着都不怎么样,粗布陋色,好像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师兄,这些孩子还能念得起私塾?”范文程的一名手下看到,眼神中全是羡慕,也有一丝疑惑,忍不住问范文程道。
他的这个问题,范文程根本回答不出来。穷人家是不可能读得起书的。一是没钱,二是穷人家的孩子,很小就要帮着家里干活,也不可能有时间去读书。可眼前的事实是,这么多孩子,刚才可都是在读书的。这又怎么解释?
回答不出来,就索性沉默以对。范文程看着院子里面,发现排队出来的孩子,都是背着书包,就在院子里一排排地面对那旗杆站好。心中稍微数了下,大概有上百个孩子。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范文程心中有点疑问。不过忽然之间,他察觉到什么,连忙警惕地看向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在院墙这边,不知不觉已经站了好些个人,都和他们一样,透过孔洞,在往里面看着。
范文程的眼神也很毒的,能看出这些人中,有的似乎是家奴之类,有的虽然穿着不怎么样,可身上的气质却不似穷人。他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从外地来的,对于这童校很好奇么?
那些人看到范文程他们,稍微有点诧异,不过最终都是友好地点了点头,而后就又继续看着里面了。
没有敌意!这是范文程等人的第一个念头,既然如此,他就决定再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好歹弄清楚一件事情,否则那么多疑惑憋肚子里,会很不好受的。
就这一会的功夫,有几个先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就站在那旗杆的下面。有两名看着清秀的大小孩出来,就在旗杆底下,去解绑着的绳子。
看到这里,范文程心中有点明白过来了,这是要把旗帜收了?
然而,这一次,他又只猜对了一点而已。就见一名先生一挥手之后,那一百多个学生,忽然齐声唱了起来,与此同时,那面旗帜在那两名大小孩的手中,缓缓地降落下来。
范文程确实是文武双全的人,只是站在外面这么一听,还是第一次听,就把歌词都听清楚了:
一方有难兮,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兮,其利断金!
南涝北旱兮,何足道哉!
贪官污吏兮,迟早要还!
保家卫国兮,誓要敌亡!
各司其职兮,各尽其职!
国富民强兮,安居乐业!
威加海内兮,四方来贺!
范文程的心中,立刻给出了印象,这些歌词简单易懂,还容易记。可这歌词却包含了方方面面,隐含了期待。如果一个国家,真能做到歌词中这些,那还有谁能胜之?
刚想到这里,他又立刻想了起来。以前皇上曾经给他看过明国的最新纸币,这些歌词不就在那些纸币上有么?
范文程心中非常震撼,纸币中有,启蒙的孩子在唱,那说不定其他地方也有人在唱,这样一种传播途径,还真是能立刻在明国百姓中传开,甚至能刻到明国百姓的骨子里,这么搞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多少年,所有明国百姓都会唱,都会记住这些歌词了。这是教化之功啊!
合唱声中,范文程可以听出这些孩子唱得用心,真挚。或者也只有这些孩子,心思淳朴,才能唱出真心来吧!那要是这些孩子长大后,就算十个人里面有一个记住了这些话,并用这些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做事,那明国这么多人,汇集起来的力量又会有多强大?
范文程想着想着,有点不敢往下想了。如今的明国,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腐朽的明国么?
他正想着,忽然思绪又被院子里面的动静拉了回来。就见那两名大小孩认真地折叠好了那面旗帜,庄重地双手捧给了一名先生。而后,似乎地位最高的那名先生在说话了:“你们要记住,是皇上为你们筹集了钱粮,才能让你们都能来读书。等以后长大,一定要做一名真正的大明人,不得欺压良善,不得贪赃枉法,更不得私通外敌,数典忘祖!希望你们为我大明的强大,添砖加瓦,精忠报国!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一百多名孩子,齐声回应,气势很强。
不知为何,范文程听到这里,有点听不下去了,就想着赶紧走了。可他看看周围的那些人,都没有离开的样子,就又担心自己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会不会引人注意,就只好站着不动。
然而,院子里却没事了,就听刚说话的先生一生解散,而后就看到那些孩子动作整齐地转身,就犹如军队的队列训练一般,按顺序依次走向门口。
这时候,在院墙这边看着的那些人,就呼啦一下全拥到门口去了。那些小孩出了门口后,也一下散了,互相告别,各自离去。
范文程三人就没动,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就听到有对话声不时传进耳朵里。
“少爷,我们回家吧!”
“爷爷,爷爷,先生说明天轮到我升旗了!”
“看来乖孙儿表现很好,爷爷真高兴!”
“……”
看着那些孩子,有的是大人领着走了,有的是结伴自己走的……,一直到院门口都空了,范文程三人才回过神来。
“真看不出来,原来这些孩子里面竟然也有有钱人的孩子!”范文程的一名手下,惊讶地说道,他看着那衣服穿着实在不怎么样,可都是少爷的称呼,家里条件肯定不错。
但范文程却没关注这个,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国皇帝哪来的钱,让明国小孩都能上这童校,而且还早晚这么洗脑,那以后的明国,会厉害成什么样?
其实,有一点,他误会崇祯皇帝了。
1015 江湖汉子
第一,一个府城不可能只有一百来名小孩。此时的大明,虽然经过崇祯皇帝努力,利用太祖规定的服舍违式作为契机,让地方土豪捐钱助学,可也终归是只能让一部分孩子先有学能上。而要所有的小孩都要能上学,仅仅靠这个财源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这时候,这些小孩还都是男孩,崇祯皇帝预想中的女孩也要上学这事,提都还没提过,只能等以后。
另外一点,在崇祯皇帝原本的旨意中,是早上的升旗仪式,需要唱国歌的。不过旨意到了地方上后,不少地方的官员为了逢迎上面,自行加上了收旗的时候,也要唱国歌。
不过从目前来说,这样的效果似乎还不错。或者是因为这个事情刚实施的缘故,也或者是因为崇祯皇帝想尽办法,利用服舍违式的事,凑集了钱能让一部分大明孩子上学,所以这些孩子都感激,有一颗淳朴的心,也都很认真地每天完成这样的仪式。
“师兄,马上要天黑了,我们再不走,估计要关城门了!”范文程的一名手下看范文程似乎在那发愣,就不由得提醒道。
另外一名手下则用手摸着肚子,也在一边低声提醒道:“师兄,这又到饭点了!”
在辽东的时候,是实在没饭吃。可现在,银子不缺,饭菜也有,要还过辽东那种饿肚子的日子,就实在有点对不起带着的银子了。
范文程一听,回过神来,果然肚子又空了,抬头看去,夕阳西下,原来不知不觉间,一天就过去了。他想起在城外躲着的手下,再看看两名用期待眼神看着自己的手下,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先行出城,好让他们放心,你们去买点吃的带出城去。”
被他吩咐了的那名手下一听,顿时大喜,不过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范文程又吩咐道:“记住,不要去同一家,也不要去中午去过的那一家。”
这是很谨慎地做法,他的手下听了,虽然不以为然,不过有得吃,还是高兴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范文程知道,这时候收买手下心思最好的做法,不是给银钱,而是带回去一顿大米饭,能吃饱饭。因此,他才允许这两名手下去多买些吃的。在吩咐完了之后,他皱着眉头,想着今天遇到的这么多事情,趁着城门未关,出门而去。
他的两名手下则兴高采烈地往酒楼饭馆而去,分开而动。
“小二,给我把这些包子都包了。”
小二一听,大主顾啊,这都还有三笼包子,竟然都要了,他连忙殷勤地去打包:“这位客官,两笼素菜包,有三十个;一笼肉包,有十五个,俺这都给您打包,您也清点着。”
这手下一听有肉包,那肚子顿时就咕噜一声,嘴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有点警惕,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转头看看街上,似乎不是特别显眼。这么想着,他伸手使劲压了下自己的帽子。不管了,反正没什么人看出自己是假扮和尚的,买点肉包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他就任由小二把所有包子都打包了。他们一共十二个人,这点包子完全不够吃,他就又去了别的铺子,把容易带走的馍,包子都席卷而空。最终身上背了好大一个包袱,里面满满地都是好吃的。
心满意足地背着这么一大坨,快到城门口时,他发现同伙也刚好回来了。不过瞧他脸色,似乎有点惊慌。于是,他心中顿时有点紧张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看你有点慌张的样子?”
那人一听,压根不承认,只是回答道:“我那有,我这是兴奋。你知道不,我这背着的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这人就有点好奇了,连忙问道:“是什么东西?不是吃的东西么?看着也有不少!”
此时的他们两人,全都背着一个大包袱,这个量,看来是应该够他们这些人好好地吃上一顿了。
那人说话时终于露出一丝兴奋之色道:“叫花子鸡,五只!”
“什么?你违背师兄的意思,又去中午那家了?”这人虽然有点诧异,可更多的反应,是嘴中感觉口水多了好多。
“不是,不是,我当然不可能违背师兄的意思!”那人听了,连忙解释道,“另外一家说,他们那的才是最正宗的叫花子鸡,那味道是永平府一绝。只要外地人来永平府,他家的叫花子鸡绝对不会错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忍不住买了几只给师兄他们尝尝了!”
说到这里,他还连忙补充道:“放心,街上都是我们这种灰布棉袍的人,谁知道我们是要吃斋念佛的和尚,对不对?”
这人一听同伙的话,也是点点头道:“对,说得对,我告诉你,我这里也有肉包,走吧,赶紧出去好好地吃上一顿。”
于是,两人一路兴奋,说着话出城而去。
可他们两人却没注意到,就在他们的身后,城门洞那,有两个人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说着话。
其中一名瘦子先问道:“大哥,你不会怀疑他们就是帮主交代要捉拿的辽东奸贼吧?我怎么看着,一点不像啊!”
“这人和画像确实不像,也没有辽东口音。不过你给我说说,一个和尚,买那么多叫花子鸡干什么?还强辩说自己只是天生秃顶!”另外一个壮汉皱着眉头回答道。
瘦子听了,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他是和尚,私下吃肉喝酒的酒肉和尚,我们也不是没见过?”
这个确实,他们混江湖的,接触到酒肉和尚的机会,远比一般人要多。但壮汉还是盯着远处的那两人说道:“江湖追杀令都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点动静,那范贼也太狡猾了一点。帮主说了,要是我们能抓到范贼,京师斧头帮那边都能给我们帮衬,以后也能去京师立足,这可是绝好的机会。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中露出仇恨的光芒道:“范贼身为汉人,却为虎作伥,帮着建虏干了多少坏事,我们永平府惨遭大难,还不是和范贼一样的数典忘祖之辈造成的。因此,抓范贼这事,就算斧头帮没好处给我们,难道我们就不尽心了?”
听他这么一说,瘦子立刻用力点点头道:“大哥说得对,宁肯多费些功夫,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大哥,不说别的了,我支持你!”
永平府这边,要不是朝廷及时救护,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可就算如此,那场大难,基本上影响到了永平府治下的所有家庭。对于建虏的愤恨,对于通虏贼人的愤恨,几乎每个永平府人都刻到了骨子里。
“好,那我们今晚可能要在野地里过夜了!”壮汉这么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出了城门洞,追着远处的人影而去。
那瘦子也没犹豫,跟着他出城而去。
寒风呼啸,普通人要在野地里过上一夜,那是会死人的。就算善于讨生活的江湖中人,这种天气在野地里过夜,那也肯定会冻个半死。可这两人,却依旧追出了城,只为了可能的线索。
夜幕降临,野外某个背风一角,在简易的帐篷中,一群人围着范文程,只是感觉很奇怪。老爷回来后,就不声不吭地坐在这里。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老爷成了和尚在打坐呢!
范苟是最了解自己这位老爷的,他看范文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位老爷似乎是遇到难题了,有很多事情想不通。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很是少见。以前在辽东的时候,皇上问那么多难题,似乎也没怎么难住过老爷,怎么才进关来,老爷就成了这样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老爷如此想不通呢?
说实话,范苟真得很好奇,也无法想象出来。
最终,有一个人进入帐篷,端着一个大锅,热气腾腾地,开口说道:“师兄,该用膳了。”
说是用膳,其实就是一点干粮,就开水填肚子而已。
被这么一打扰,范文程回过神来,看到手下拿出猪食就准备啃,不由得说道:“今晚不用吃这些了,回头就有好吃的。”
一听这话,这些人顿时就回过神来。对啊,这是到了明国境内,有银子,不就可以买好吃的,再也不用像在辽东一般,只能吃糠咽菜!
这么想着,他们又立刻回想起以前吃着白白的大米饭,香喷喷的牛羊肉,顿时,这口水流着,肚子叫着,这帐篷内倒也别有一番动静。
他们当中,有的人见此情况,回头想想,不由得又有点茫然了。甘心为异族效力,一心只求荣华富贵,可自己追求到的是什么?就这种吃糠咽菜的境界?
就在这时,外面有动静传来,是那两个买吃食的回来了。
好家伙,把两大包裹放下,当众摊开,满满地都是包子什么的,甚至还有一些泥疙瘩……
“这是什么?你们背些泥块回来,不嫌重么?”范苟一见,忍不住训斥道。有这力气,怎么不多背些白面馒头回来?
范文程见了,却是脸色一沉道:“怎么会有叫花子鸡?”
那两人连忙解释,反正说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没人会怀疑的。
剥开泥块,香味顿时飘满了帐篷。
有多久没有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这些汉奸只是看着闻着,就不由得泪流满面。肚子的咕咕声,此起彼伏!
看着冒绿光的手下,甚至连管家也是如此,范文程知道此时不能犯众怒,便没有再责备那两人,自己先伸手拿了一只叫花子鸡先啃了起来。
其他人一见,纷纷伸手去抢。他们中的这些人,竟然没人说先热一热再说,就光顾着先吃为上了!如果让人看到,绝对会以为这是一群饿死鬼投胎!
可他们正吃着,忽然外面传来动静,似乎有吆喝示警声。隐约还有剩余传来“站住,什么人?”“别跑!”
这个动静,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打在帐篷内的这些人头顶。甚至有几个人一下被咽着,连声咳嗽,连忙用手掩住,回头再把喷在手中的那些吃回去。
范文程等人就算吃得再痛快,也不得不中断,纷纷放下手中吃食,蹿了出去,借助月光,看到不远处,有人在追,有人在逃。
“决不能让人逃脱!”范文程冷着脸,一声令下,随后就有手下立刻骑马包抄。
一阵忙碌之后,这些汉奸终于擒住了一个人,抓到了范文程的面前。
这人的身子壮实,借助火光,一眼看到站着的范文程,顿时愣了一会后,忽然眼中尽是恨意,没有一点落入敌人之手的觉悟,而是大声喝问道:“你就是范文程那狗贼?”
一群假冒和尚,还人人有快马,这已经让他很是怀疑,一下想到了辽东范文程身上。如今在当面,又和江湖追杀令中的人像一对比,他基本就能肯定,这人就是范文程那狗贼!
范文程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当面一口就说破了他的姓名,吃惊之余,他知道没法否认,反正人已经落到手中,也没必要否认,就沉着脸反问道:“你是锦衣卫密探?”
他想着,这人的身份,十之八九肯定是,否则应该没此能耐。
“呵呵,我要是锦衣卫密探,早就调动官兵抓你们了!”壮汉否认。
一边的范苟听了,显然不信,冷笑着说道:“不是锦衣卫密探,你能咬上我们?”
壮汉一听,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转头环视周围的这些人,随后厉声大喝道:“一群数典忘祖之辈,就算我们混江湖的没多少好人,也比你们要好得多!像你们这样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告诉你们迟早有一天,你们要受到报应的!被你们害死的同胞,都在看着你们的下场!”
说到最后,他简直是怒吼出声,声音传得很远。
范文程听了,眉头一皱,转身问道:“就他一人么?”
1016 范文程要活的
听到这话,负责外围警戒的手下连忙回答道:“当时就看到他一个人,并没有其他。”
不过范文程并不放心,转头看向这名壮汉,冷笑一声道:“朋友,你们来了多少人,最好据实相告,否则撕破脸了,可得吃苦头的!”
“呸!”壮汉一脸怒容,厉喝一声道,“谁和你们这**贼是朋友!老子告诉你,这次我们来了很多人,你们这**贼既然自投罗网,就休想再逃出关去!”
他的话,让这群汉奸的脸色都很难看。一时之间,他们谁也摸不清,到底这个壮汉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真还有同伴一起来的。
范文程的脸色阴沉地很,又吩咐几名手下去周围搜索,而后再对另外一人道:“好好伺候他,让他老实招供!”
“哈哈哈,你以为老子是你们这群没有骨头的东西?”壮汉听了,没有一丝惧怕,大声怒吼道,“来啊,有什么招数,尽往老子身上使,老子要是出个声,就不是江湖好汉子!”
此时此刻,就算是范文程,似乎也不愿直面对着这汉子的目光,只是挥手,让手下去用刑了。
而离这里不是很远的地方,在一处坡下泥洞中,卷缩着躲着那个瘦子,也亏了他的身材,否则换了壮汉的话,根本躲不下。
此时此刻,他泪流满面。
刚之前的时候,不慎被那些狗贼发现,是大哥让他躲起来,而他自己却主动现身引走那些狗贼的注意。如今大哥的那番话,其实又是在告诉他,让他放心,他就是死也不会说的。
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把这个情况禀告给帮主,狗贼这次来永平了,人还不少,还有马,这事必须在整个江湖上通缉,官府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们,为大哥报仇,为那些被他们祸害死的汉人报仇!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就再没有想过抓住这些狗贼,为自己帮派牟利的事情。
这一晚上,狗贼们几次悄悄搜索周边,甚至有一次,都站到了他藏身的坡顶上面。可终归是没有发现,一直到天色微明,这群狗贼才骑马往南而去。
瘦子没有马上现身,江湖经验告诉他,一定要谨慎。这些奸贼在晚上歇息的时候,都放哨地很隐蔽,肯定是很狡猾的人。
他果然没有料错,过了一阵后,马蹄声去而复还,周围兜了一圈后,才又往南而去。
瘦子等到日头升起很高,感觉那些奸贼不会再回来时,才准备出洞。可此时此刻,他的手脚早已冰冷麻木,在冬日的太阳底下,恢复了好一阵后,才算能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第一时间,他便找起大哥来。没有意外,大哥证明了他是江湖好汉,从昨晚那一声怒吼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哪怕那些奸贼在他身上留下了那么多伤痕,用了那么多的手段,可大哥,至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更不用说求饶声了。
瘦子一下跪倒在壮汉尸体边上,伸手帮大哥怒目圆睁的双眼合上,哽咽着发誓道:“大哥,你安息吧,你的仇,还有你家里的仇,我都记着的。我先去报信,要那些奸贼不得好死,绝对不会让他们逃走,我发誓!”
说完之后,他有点恋恋不舍地瞧了壮汉的尸体一眼,毅然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永平府城而去。
永平府城门口,几名守门的兵丁正无聊地靠在墙上取暖。忽然发现城外有一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城门这边而来,为首那人定睛细瞧,不由得笑道:“瞧,那不是侯三么,估计是在野地里过了一夜,都冻成那鸟样了,哈哈!”
其他几个兵卒听到,往外一瞧,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看那嘴唇紫的,似乎牙齿都还在打架呢!
“快,请带我去见我帮主,有重赏!”侯三努力喊着,却又一些跌倒在地,不过又立刻哆嗦地爬起来,往城门而来,“五两银子,立刻给付!”
他知道,这些军卒不给好处的话,是不会帮忙的。江湖追杀令中的事情,官府并不会管,不过那人是通虏奸贼,倒是有可能会管。可官府的效率太低,等官府反应过来,那些奸贼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侯三自然不知道,厂卫都已经大举出动,只是为避免打草惊蛇,除了要斧头帮发出江湖令之外,明面上的衙门并没有发出通缉。否则就怕范文程等人一入大明境内,一看到通告就立刻跑人了。
为首那人一听,颇为吃惊,五两银子,那可不少!他让两名手下去搀扶侯三,自己却站那问道:“侯三,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告诉你,帮派恩怨,我们可不能参与的。”
“我遇到追杀令中的奸贼了,不马上禀告给帮主,那些人就会跑掉的。”侯三连忙回答道。
江湖追杀令可不是小事,这些兵丁也都是听说过的。为首那人一听,顿时便明白是什么,脸上立刻露出惊讶之色,连忙问道:“可是范文程那奸贼?”
“正是,帮下这个忙,我存下的那些钱都归你们。”侯三几乎是哀求道,“我大哥被奸贼杀害在外面,也还等着我去收尸!”
为首这人原本还想再确认一下,可此时一听,便没有再怀疑,立刻吩咐手下道:“来人,扶着他跟我走!”
“大哥,那这城门怎么办?”有手下一见,连忙问了。如今正在轮值,少一个人倒没有多大事。可为首的人不在,还带走几个,上面要是追究起来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可为首这军官却似乎一点不在乎,只是回答一句道:“你一个人看着便成!”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在走了几步之后,看到侯三虽然被扶着,可还是走得不快,立刻吩咐道:“快,背着他走,跟上我。”
侯三纳闷了,这么积极,看来是银子起作用了。
不过他随即发现,方向似乎不对,这是往城门附近的一处宅子走去,就又连忙说道:“我是要去见我们帮主,你走错了!”
那军官却不理他,快步到了那门口,直接闯入进去,到了院子里后,才恭敬地站住,向里面大声禀告道:“大人,有范文程奸贼的消息了!”
这一声话才说出口,顿时里面就蹿出了一个人,看着很精悍的样子,眼睛盯着那军官,带着点惊喜道:“在哪里?”
“他看到的。”那军官立刻转身之了下侯三,而后又提醒侯三道,“这位是锦衣卫刘大人,早在永平府等候多时,有范文程奸贼的消息,快点说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一听这话,侯三大吃一惊,没想到是锦衣卫的人,这抓捕的能力就远比自己这些混江湖的人高多了。立刻,他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仔细描述了范文程等人的形象和最后去向。
这锦衣卫刘大人听了,没敢再耽搁,立刻吩咐军官去什么地方叫人,而后才对侯三说道:“你还能坚持么?那些人只有你见过,怕是还要你随我们前去抓捕人犯。”
此时的侯三,其实状态很不好。这么冷的天,硬生生地一动不动,在野地里待了一天。可他一听锦衣卫的话,二话不说,连忙点头道:“没事,我可以的。那些奸贼,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没过多久,永平府内,忽然冒出了一堆人,显然都是锦衣卫一伙的。他们带着侯三,快马出城,向南而去。而侯三的帮助,则带着帮中兄弟把壮汉的遗体接回了城内。看着被酷刑残害的壮汉,听着守门兵丁转述的情况,几乎所有永平府内的江湖帮派,全都派出了自己的精干能手,用他们自己的渠道,向整个京畿之地撒开了一场大网。
稍微晚些时候,就连紫禁城内的崇祯皇帝,也在聊天群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个大汉奸,还真来关内了。既然如此,朕就不信了,还能逃出去。
这么想着,他立刻传旨,北部边关,立刻加紧巡查,不得让人偷渡出关。京畿之地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全力搜捕范文程下落。聊天群中,直接通知吴二狗,发动他能发动的所有势力,务必擒拿范文程,而且明确要活的!
一时之间,江湖风起云涌,随处可见,大批江湖人士匆匆而过,看谁的眼神都不善。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有帮派斗争,一个个都小心避着这些江湖人士。不过他们也比较奇怪一点,以往的时候,要是这些江湖人士闹得过份的话,官府马上会进行镇压。可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官府对于这种情况,迟迟没有反应。
范文程就是死,也不会想到,江湖为他而动。此时的他,因为永平府城这边出现的异常情况,为安全计,一下跑了很远,跑到了远离永平府城的开平县城,
这个县城虽然处在京师和山海关之间的官道上,可规模却不大,是个小县城来的。范文程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出了门的时候,尽量是和尚的做派,不敢再有大意。
在这里,他见到了都察院开平支院,也见到了开平童校,他耐着心,小心地打听消息,终于被他搞清楚了明国发生的很多事情。
这不,三天后的晚上,在城外的一座小庙厢房,挂单在这里的范文程静心静气,似乎是在打坐,深思良久。到了夜深之后,才捋清了脑中的一切,当即借助油灯的亮光,开始奋笔疾书。
在信中,他把这几天打听来的明国变化一一做了叙述。从明国的开海国策,到卫所军制的革新,从版权专利局的设立,水泥的发明,到蒸汽机的出现,还有银行,纸币等等的一切,他都有详细写到,甚至写得信纸不够,又让手下去庙里轮值僧那专门要了一些。
在这些见闻的最后,范文程脸色异常严肃地进行了点评:“明国之国力,如此持续下去的话,将愈发强大。其不内乱,我大清将再无机会!因此奴才打算冒死前往京师一趟,看是否有机会挑拨明国君臣关系,挑拨明国朝中各派关系,捣乱明国,以给我大清造出一个机会。目前所思,有以下几策!”
“其一,明国皇帝这科技学问虽是好,可却损害了目前读书人的利益,因此奴才打算从这方面下手,挑动读书人闹事,反对这科技之策,不管结果如何,都能分明国君臣之心!”
“其二,仿造明国纸币,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让明国百姓怀疑其纸币信誉,使用纸币时,疑神疑鬼,让明国的财政之策运转不畅。从而影响民生,影响边关。”
“其三,明国正在进行卫所军制革新,凡有革新,便有既得利益者,也有利益受损者。奴才思之,如果有什么契机让那些利益受损者得以发泄的话,当能阻碍其进行革新。军国大事,照样能牵制明国君臣之精力。”
“其四,明国之开海一策,让以前之走私商人利益大损,与西夷的交恶,也给其自身增加了对手。奴才准备京师事了,就往江南、东南一行,可有否机会联络。使以前往南洋走私之商人和我大清沟通往来,使西夷和我们大清结成盟友,组成抗明联盟!”
“……”
范文程就针对大明新政,一条又一条地想着应付之法。不得不说,有的法子虽然不靠谱,比如伪造纸币,就凭他范文程的能耐,压根就不可能伪造的出来,可他有的策略却还是有威胁性的。
比如说,勾结东南走私商人和西夷的事情。那些走私商人为了利益,根本就不会在乎国家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哪管同胞死活。而一旦和荷兰人联系上的话,恐怕荷兰人也会和满清合作。
当范文程停下笔时,看着满满一叠密密麻麻地信纸,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去,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亮了。不过不管如何,总算是对皇上有点交代了。
他正想叫手下进来时,却听见外面隐约传来急促地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