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7 大展拳脚
“我的侄儿,你且听我说。”固始汗慈祥的脸上带了一点严肃道,“我已决定出兵青藏,卫拉特蒙古的汗位,将传位给你,以后有关卫拉特蒙古的事情,将由你来做主,不用再征得我同意……”
鄂齐尔图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点惊呆了。一直以来,是固始汗抚养他长大,又是卫拉特蒙古的汗王,战无不胜,是卫拉特蒙古的主心骨,也是他鄂齐尔图的主心骨。突然之间,固始汗说要带兵走人,真是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叔汗,我……”
鄂齐尔图才开了口,固始汗便用手一举,阻止了他说话,而后又严肃地开口说道:“原本我还不放心,还想着等几年,等你有能力接替汗王之位后再出兵青藏的。但刚才听到你说得那些话,我觉得是时候了……”
“怎么会是时候呢?”鄂齐尔图急了,连忙打断道,“侄儿这么年轻,诸事不懂,叔汗……”
“稍安勿躁!”固始汗摇摇头,伸手去摸了摸鄂齐尔图的头发,而后才继续说道,“你此次去京师,能见机行事,不但获得明国皇帝的好感,还能当机立断获得明国的军国重器,一举一动皆为我部族考虑,这就是汗王的基本要求。而你,已经达到了。”
说到这里,他不等鄂齐尔图说话,缩回手后继续说道:“青藏之行,我意已决,不可能再改变的。不过也不是立刻出发,至少再等个一年的时间,看着你顺当地能处理和硕特部的事物,顺当地能处理卫拉特蒙古诸部的事物时,我再传位于你,带兵出征青藏。”
听到固始汗说会给他一年的上手时间,鄂齐尔图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他的叔汗,很早就获得了大国师的称号,对于黄教一直很上心。而目前来看,不管是西藏还是青海那,都对黄教不善。固始汗要出兵讨伐他们,是以前就预料到的。如今看来,还是自己表现得可以,让叔汗决定早日出发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固始汗出征青藏,推翻了青海和康巴的政权,一六四二年又入藏推翻了噶玛噶举派的藏巴汗王国,是还要过好几年的。由于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的蝴蝶效应存在,让这一个历史事件提前了。
固始汗给鄂齐尔图言明,会为他接替汗位打好基础。会带走其他部族的一些精锐,给他减少对手。总之,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他在边上看着鄂齐尔图施政,一直到能真正放心离开。
在确认这事已成定局之后,鄂齐尔图便开始了卫拉特蒙古大汗权力的试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部族的财力,而后按照和大明皇帝约定的价格,大量采购燧发枪,同时开始用明国新军训练方法,训练部族中不是最强壮的那些族人。
而边上看着的固始汗,并不加干涉。从他偶尔露出的笑容看,鄂齐尔图的施政,他应该是满意的。
在鄂齐尔图大展拳脚的时候,远在大明东南的台湾,荷兰总督普特曼斯正在发脾气,恼怒地大骂着刘香,反正就一个意思,竖子不足为谋。
原本在刘香派人过来联络的时候,他是已经答应了的。可没想到,他这边才安排好岛上的事情,正准备再度领着舰队去和刘香汇合的时候,又传来了消息,说刘香领着其他海盗都卷铺盖跑南洋去了。这就好比,普特曼斯信心满满地休息了好多天,正准备和队友一道去赢拔河比赛的时候,他队友缺席不来了!这种情况,让他如何能不气!
大厅内,全是普特曼斯骂人的声音,门口的卫兵,相视苦笑,偷偷往自己耳朵里塞纸团。但厅内的艾碧阁却不能这么做,垂手而立,不得不听着总督大人的脏话。
过了好一阵,估计是骂累了,又或者是知道骂再多也没用,普特曼斯终于不骂了,坐在位置上,看着艾碧阁问道:“你懂明国官话,对明国的事情也了解,你来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他不等艾碧阁回答,又立刻补充道:“你知道的,巴达维亚的要求是什么,这个不能有问题!”
艾碧阁听了,自然知道要完成巴达维亚交代下来的任务,才是普特曼斯最为关心的事情。因此,他想了一会,慎重地回答道:“总督大人,如今明国那边,是郑一官和李魁奇两支水师。他们这两人,总督大人可能就只听说过郑一官而已。实际上,在总督大人来明国之前,那个叫李魁奇的海上势力,甚至比郑一官还要大。刘香比起他们,都是不入流的角色了。他们两人联手,刘香他们逃了,其实也不难理解!”
普特曼斯一听,稍微有点意外,他不由得问道:“那李魁奇有那么厉害?”
“总督大人来的时候,李魁奇被郑一官费尽心思才打败被抓。原本以为他已经被官府杀了,因此这东南沿海就少有他的消息了。”艾碧阁果然算是荷兰人中的大明通,站在那里侃侃而谈道,“没想到的是,他当了明国北方水师的统领,如今领着水师南下了。”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对普特曼斯说道:“说句丧气的话,如今就只有我们的话,要继续去和明国交锋,怕是不现实。就算能赢,怕也损失惨重,到头来只会便宜了葡萄牙人!因此,最好的办法,不如我们先把这里经营好,至于贸易么,先尽量扩大倭国那边!”
荷兰人占据台湾已经有多年,在原来的砦城旧城址上,重新兴建规模宏大的城堡,在一六二七年时命名为热兰遮城,这时刚刚完成首期堡底工程。
普特曼斯并没有说话,只是挥手示意下,让艾碧阁继续说话。
“总督阁下,明国水师的船只相对我们舰队来说,并不合适海上作战。因此,只要我们派船巡查海上,明国水师便拿我们没办法。”艾碧阁按他自己的思路说道,“而热兰遮城的施工,还得继续,也要再多去抓些明人过来才行!”
988 聊天群的又一功能
台湾岛上的汉人也好,高山族人也好,对于远道而来的荷兰人来说,都是黄皮肤黑眼睛,就是明人而已。他们在占据了台湾岛之后,自然也少不了压榨剥削岛上居民。
在原本的历史上,随着荷兰人在台湾岛上时间越来越长,其对岛上居民的殖民统治和剥削也越来越残酷。
荷兰人的统治,一方面通过在政治上通过任命汉族和高山族中听话的“长老“进行管理;另一方面,在经济上将台湾土地全部占为己有,向岛上居民强收高额地租,每甲田(约合十一亩)年收租为上田十八石,中田十五石六斗,下田十二石二斗,还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在思想方面派遣传教士向岛上居民灌输宗教思想,试图把台湾彻底变成荷兰的台湾。
为此,在一六五二年的时候,爆发了郭怀一起义,是台湾岛上反抗荷兰人规模最大的一次。只是这次起义因为叛徒的出卖很快失败,而郭怀一在作战中牺牲,副指挥龙官等多达九千余人被杀。
普特曼斯听到这里,算是了解了艾碧阁的思路,想了想,便点点头道:“这样也可以,既然不出去了,那就把人派出去,多抓一些人来修城堡。还有,岛上其他地方也要多查探,要让岛上所有的明人都为我荷兰劳作,敢反抗或者逃进深山的,一律杀无赦。”
修筑城堡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由荷兰人自己来干的。他们只需要拿着枪,握着皮鞭,监督着那些明人干活就成。累死也无所谓,直接往悬崖下的海里一丢,轻松得很。
普特曼斯似乎说完了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不过皱着的眉头没松开,继续问艾碧阁道:“就算我们修好了城堡,岛上也全部收税,加上倭国那边的贸易收入,也抵不过与明国的贸易吧?”
倭国那边的风声也有点紧,掌权的德川幕府似乎不想和外来人做生意,如今虽然指定了城市可以继续交易,但看趋势,搞不好未来就彻底断了和外人贸易的事情。
艾碧阁听了,思考了一会后才回答道:“总督阁下,倭国那边,实在不行,就用舰炮说话好了。至于明国这边,那李魁奇的水师是北方水师,不可能长久待在南方的。听说北方还在打仗的,看到那边这些海盗都跑去南洋了,就肯定会回北方去的。到了那个时候,南边就只有郑一官的一支水师,就容易对付了。而且搞不好,等到那个时候,刘香他们说不定又会溜回来。”
听到这话,普特曼斯又愤怒了,大声骂道:“那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还回来干什么?都给我去死!”
骂完之后,想想艾碧阁的这个思路确实不错,便命令道:“你说得这些都不错,那就按这个先做着吧!我给你派一支军队,你走远点,多抓些明人回来!”
艾碧阁一听大喜,这种领兵去抓土著的事情,肥水不要太多,又没有太大风险。看到好的,就抢;看到漂亮的,就抢;看到不顺眼的,就杀;看到不喜欢的,就烧,怎么开心怎么来!任何在本国会触发律法的事情,在这里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于是,艾碧阁便兴高采烈地领命,离开了城堡,乐呵呵地走了。他却不知道,历史已经不一样,他们在台湾的好日子,已经没多少天了。
聊天群中,崇祯皇帝拉了个临时群,对群里的郑芝菀和刘金生交代道:“红夷的火器犀利,目前两支水师在火器方面是比不过他们的。就算有佛郎机人,但他们并不会为了我大明而死战,因此,对他们不要太过抱有期望!”
他说得这话,其实是对郑芝龙和李芝奇说的。大军集结完毕,出发在即,崇祯皇帝有点不放心,就在聊天群中交代了:“而且红夷的城堡易守难攻,如果硬攻的话,我大明将士怕是要损失惨重。因此,朕这里有个建议,就是登陆之后,用围城之法围之。也不需要多少兵力,只要地形利用得当就能困死红夷……”
这个法子,自然是用了后世郑成功打败红夷的法子了。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的是,郑成功当年是迫于无奈才最后采用了围困的方法;而这个时候,崇祯皇帝是直接在战前就提了出来。
“另外,只要了解了火器的优缺点,要对付起来也不是难事。”崇祯皇帝此时犹如小脚老太婆,在谆谆教导道,“建虏对付火器,就有一手,我们可以学学。佛郎机人那边,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混着而已……”
能说得都已经说完了,崇祯皇帝感觉没什么可以交代了,但群里的两人,却几乎同时问出了话。
“陛下,此次出征,该由谁统领全军?”
“陛下,此次出战,该由谁统领水师?”
一见这话,崇祯皇帝才想起来,李芝奇和郑芝龙都是水师统领,且海战能耐也是差不多。两人之前的经历不愉快,似乎谁也不会服谁!
孙传庭已经就任三省总督,他的身份,不适合统领出征。洪云蒸接任福建巡抚,或者可以,但他的军事才能,说句实话,崇祯皇帝心中没底。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心中一动道:“此战就由朕亲自指挥!”
通过视频照片等等,远程遥控似乎也没问题。而且这一次的指挥,还能为明年御驾亲征辽东预热。只是消耗的成就值会有点多了。不过这没关系,从江南那边收获来的成就值还有很多。再者说了,出宫去多逛逛,也是能对付这次出征要消耗的成就值的。
郑芝龙和李芝奇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皇帝的这个答复。对于这答复,他们两个也没脾气,反正不是对方统领自己就最好了。
虽然是崇祯皇帝要亲自指挥,但实际上,真正指挥战事的,还是李芝奇和郑芝龙两人。只是在两人之间需要协调的时候,崇祯皇帝才会出手。
不过由此一来,李芝奇和郑芝龙的事先准备就更充分了,毕竟是皇帝亲自指挥,物资、人员方面谁敢为难?
三天后,两支水师和佛郎机人的舰队汇合,浩浩荡荡地开往台湾大员,也就是荷兰人所在的热兰遮城。
989 扫荡
青山连绵不绝,山上树木茂盛,山脚下,一条小河蜿蜒流向远处。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一间间茅草房若隐若现,村子中间,则是几间黄泥房子,算是最好的了。
一些光屁股的小孩,正在树荫下嬉戏。几个老人一边打着草鞋,一边不时抬头看看那些玩耍的小屁孩,脸上尽是慈祥的笑容。他们偶尔也抬头望望小河的对岸,那里是一片庄稼地,不少青壮男女正在伺候着庄稼。绿油油地稻田,已经有一些转为金黄,估计不要太多时间,就能有收获了。
村子不大,一片祥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在没有官府的地方,倒也逍遥自在。
可不知何时,忽然有喊声传来,似乎还带着一点惊慌。老人们有点惊愕,转头看去,却发现小河对岸庄稼地那边,正在劳作的村民们,都吩咐见到了老虎一般,疯狂地逃离庄稼地,一边还在往这边大喊着。
一看这个情况,老人们顿时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他们虽然听不清声音,可却能感觉到不妙。而树荫下的小孩们却没怎么在意,依旧在玩得不亦乐乎。
老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看到在逃的那些村民,有好几个忽然仰天倒地,随后才听到了一连串的“呯呯呯”声响起,还能看到庄稼地的边缘有烟冒起。隐隐约约地,有许多人正往这边而来。只一看,就能看到这些人和他们不一样。
“红夷进村了,红夷进村了!”老人们都吓到了,丢了手中没有编制完成的草鞋,有的直起嗓子向村子里大喊起来,而有的,则立刻扑向树荫下的那些光屁股小孩,驱赶着他们赶紧离开。
这个村子在大山深处,总觉得海边的红夷不可能找上门来。虽然他们也听说了那些红夷长得和鬼一样,杀人不眨眼,是吃人的恶鬼,可整个村子搬迁实在是件大事,难事,好不容易开垦出了农田,有了村子的模样,能不动还是不动了。可没想到,那些像鬼一样的红夷还是摸上门来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宁静的村子顿时鸡飞狗跳,小孩的哭喊声,大人揪心的呼叫声,响成了一片。
艾碧阁看着自己的手下围上了村子,乐呵呵地双手叉腰,就站在村头,看着热闹,心中很是高兴。这边以前没来过,估计能有不少油水。村子的规模也比较大,回头抓的人也能多上一些。这一趟出来,真够舒心的,总算是冲没了以前在明国那当孙子的窝囊气。
他在村口待了一阵,没多少时间,就有手下来禀告说,只跑了很少一点人,躲进山里不好抓。另外除了打死十多个明人之外,其余人等,不管老小都已经抓起来了。
艾碧阁听了,便在手下的护卫下往村子里走去。一路上,都能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脸色轻松,不少还面有喜气。
到了村子里面的一块大空地上,四处站着的手下,监督着蹲在那里的一个个害怕地发抖的明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自然也有年轻人。大概估计下,有三四百人的样子。
眼睛扫过,艾碧阁还能看到自己的一些手下,还在各处房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在空地的一角,已经堆了不少还值钱的东西。当然,最多的还是粮食。
艾碧阁昂首挺胸,走到了年轻女人那边。他的手下立刻上前,揪着女人的头发,强迫那些女人抬起头来。另外一边有老人和年轻男人骚动起来,便有另外的手下用枪托招呼了过去,顿时就头破血流,一下就压住了骚动。
艾碧阁依次过目,却是有点失望。好歹在福州城那边待的时间长了,眼光高了一点,这里的竟然没有一个瞧得上眼。
他的手下看他摇了摇头,顿时一个个都欢喜起来。边上的一队手下立刻上前,如狼似虎地拖着那些女人去了附近的房子里。而其他手下则笑看着这一切,低声讨论着,说着这个村子的货色不好,刚好没轮到,就盼着到下一个村子,轮到他们的时候,希望有好货色之类的话。
广场上再次骚动起来,那些看着在说笑的手下,忽然就有动手,直接刺死了两个闹得最凶的明人,鲜血喷了一地,再次把骚动镇压了下去。而后拍了拍手,似乎就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艾碧阁看着这一切,显然习以为常,他压根就没干涉的意思,只是走到那堆财货那,翻着看看,偶尔捡起什么看看,随手就留身上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村子里的明人背着那些财货,被艾碧阁的手下驱赶着离开了他们生活的地方。身后的村子,升起的浓烟越来越多,显然是他的手下正在四处纵火。
等这些红夷都走了之后,山上下来了几个人,看着已经烧光的村子,一个个睚眦欲裂。遍地寻去,什么都没给他们留下,就只有朝夕相处的村民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陈哥,和他们拼了!”有一人到了一个矮壮的汉子面前,厉声喊道。
其他闻声过来的,也纷纷对这陈哥大声喊着,显然这个汉子,应该是个有威望的人,是他们的头。
矮壮的汉子,叫陈明,同样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点点头道:“先埋了他们,跟上那些红夷找机会拼命!”
然而,过了两天后,他们就几乎绝望了。
因为他们发现红夷来了很多人,不但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而且手中火器还很厉害。他们就亲眼看到了和他们一样处境的一些汉子,摸黑想去报仇的,都被那些红夷打成了筛子,真是死得惨不忍睹。
陈明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红夷扫荡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子,虽然到了后来,他们尽力赶在前头去通风报信,可还是被红夷抓了很多的人,全都绑了手,背负着他们搜刮去的财货,被驱赶着缓慢往海边而去,那里是他们的巢穴。
动手是死,不动手就看着亲人去死!许多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遭遇。他们纷纷跟陈明喊着,拼了算了!
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发现,陈明似乎在发呆,傻在那里。
990 联系上了
“诸位,红夷正在到处烧杀劫掠,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村子全部被烧掉,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谁能帮忙求求官府,出兵灭了红夷,小人甘为死士,第一个冲杀在前。”
陈明被拉进了聊天群,由系统解释明白了聊天群是怎么回事,看到聊天群里有那么多人,便忍不住求援了。因为他知道,光只是他们自己的话,对上红夷只能是以卵击石,没有一点用处。
听到他这话,正在聊天的那些人,便转移了他们的话题,回应了陈明。
“红夷是什么鬼?红色的蛮夷?”
“你自己不会去报官么?发生这样的大事,官府自然会派兵进剿的啊!”
“……”
不是大明东南沿海的人,压根不清楚怎么回事,七嘴八舌地说得陈明心中只有干着急。
当然了,群里自然也有东南沿海的人,这些人说话,也一样让陈明不满意的。
”前段时间的太平港之战,红夷不是被打跑了么?怎么还来烧杀劫掠,不可能吧?“
“对啊,我是厦门的,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朝廷两大水师已经齐聚东南,红夷还有这个胆子上岸来烧杀劫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子,一来就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好歹拿另外的事情来说,这种事情乱说的话,告诉你,群里有官府中人哦!”
“对啊,群主好像就和官府是有关系的,你看公告,严禁通虏,看到没有……”
“……”
陈明看到这些,见他们不信自己,便连忙解释道:“红夷早就在我们这边了,都有十来年了吧,还在修城呢!如今他们派了很多兵出来,很多村子都是家破人亡,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不会吧,红夷已有十来年了,还修城,难不成你是在台湾岛上?”
“那不是化为之地,难怪了!”
“呵呵,逃过去很好吧,没有官府,不用交田赋,如今有事了,才想到官府了?”
“活该,都是一群刁民!”
“话也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了生活,不过你们在岛上太远了,官府就算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啊!”
“……”
他们在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又有新人说道:“大家好,鄙人钱塘人氏,正准备去参加乡试,不知可有……”
新来的人,说着科举的事情,顿时又吸引了群里人的注意,毕竟这是举国大事,像红夷在蛮荒之地烧杀劫掠的事情,便一下被抛之脑后了。
听着这些话,看着话题的转移,陈明带着试试看的一颗心,顿时有点绝望了,看来是没有任何用处。
想想也是,官府压根就没在意台湾岛,一直以来,大都是海盗的聚集地。在大陆活不下去,或者想活得好一点的,也纷纷逃到这岛上过着没有官府的日子。算起来自己这些人都是隐户,都是逃民,如今有事了,官府又怎么可能为自己这些人出头?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叮”地一声系统提示,一条私聊发了过来:“你是在台湾岛上,红夷所在的那个岛,他们正派兵在四处劫掠?”
陈明看到,再一看名字,是普渡众生,边上还有一个注释:群主。突然,他想起群里说群主的事情,好像有官府的背景,见他关注,不由得大喜,连忙回应道:“正是,小人的村子也毁了,如今正和几个同伴一起悄悄跟着红夷的队伍。他们抓了很多人,正要回去了。我们人少,拼不过他们……”
崇祯皇帝已经琢磨出了点什么,每有大事要做的时候,就开始加一些人。果不其然,这次竟然又加进来一个和眼下之事有关系的人,他连忙又问道:“你把情况,都详细地给我说说,还有,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说完这话,他又想起什么,索性就拉了个临时群,把陈明和郑芝菀、刘金生都拉进了群里。毕竟和他们有关,对于台湾那边的事情,他们也更熟悉一些,回头还能免了自己的转达。
陈明仿佛看到了一丝能报仇雪恨的机会,自然是抓住不放的。立刻把红夷在岛上做下的种种恶事都说了遍,而后也大概描述了位置所在。
等他说完,崇祯皇帝便在临时群中问道:“你们谁知道这支红夷的位置?”
“属下知道!”要是换了别人,郑芝菀不想说这话,可群主是皇上,他不敢隐瞒,便马上回答道,“以前的时候,曾在台湾岛待过一段时间,刚好有了解!”
台湾岛上作为他们以前曾经的落脚地,盟誓地,不管是刘金生还是郑芝菀,都是待过的。不过刘金生并没有郑芝菀活动的范围大,对于陈明所说的地方迷迷糊糊,想不出来。
他此时一听郑芝菀回答了,同样明白皇帝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这就意味着,义父那边要立功了。不过他怕皇帝怀疑他,就立刻表明心迹道:“属下当初多是负责闽地之事,因此对于岛上的情况并不熟悉。”
目前水师所在的位置,崇祯皇帝心里有数,他没理刘金生,只记得郑芝菀所说,大喜地说道:“既然如此,着李魁奇所部登莱水师尽快择近靠岸,埋伏于红夷劫掠队伍必经之地,歼灭这些外出的红夷!”
“属下遵旨!”郑芝菀一听,立刻回应道。
边上的陈明看到对话,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细节,但他却明白一事,好像朝廷的水师已经在来台湾岛的路上,并且这个群主还命令什么登莱水师登陆来伏击那些红夷!
原本他只是想着官府能过来灭了红夷,能为他的亲人报仇。可没想到的是,如今竟然还有机会,能救出那些被红夷掠走的亲人。这个意外之喜,让他压根就没想着去管对话中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
此时的他,就担心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正想在确认时,却见那郑芝菀说道:“你们速度派人去海边等待领路,我们还有一天时间便能到达了。”
他果然是熟悉地形,接着说出的地点什么的,全都能对上,让陈明一下确认,这肯定是真的。顿时,他连声答应。
这时,旁观了一会的崇祯皇帝又开口交代了。
991 疯了么
“这次的伏击战,以消灭敌人为主。红夷离我们大明非常远,少一个是一个。如果有俘虏的话……“崇祯皇帝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下,而后就又交代道,”大明不需要俘虏,交给百姓自行处置吧!“
如果换了有的掌权者,这些红夷在火器和航海方面都是比较厉害的,可能会想用这些红夷。但崇祯皇帝的脑海中只是出现了这个念头,就马上掐掉了。因为这些红夷的所作所为,就和后世的鬼子差不多,对于这种人渣,留下来都是浪费粮食,不如让给被他们祸害过的百姓,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
郑芝菀听了,自然立刻答应下来。这个对话,让陈明再次喜出望外。要是能亲手报仇,那真是太好了!这么想得同时,他心中暗暗决定:如果真是这样,这条命以后就卖给官府了!
临时群解散,陈明从聊天群中退了出来。而后,他不由得呆住了,有点狐疑地问道:“怎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身上有什么?”
此时,他的同伴都围在他的面前,脸上全是担心,甚至有人还伸手过去摸陈明的额头,只是没摸到,被陈明打掉了。
“陈哥,我们和你心里一样苦,一样恨死他们了!”有同伴回应道,“可没关系,大不了一死而已,好歹去拉个垫背!”
陈明听得莫名其妙,一脸狐疑,正待说话时,另外一个同伴也跟着担忧地说道:“对啊,陈哥,要是我们自个疯了,那算什么,连仇都没法报了。所以,与其要疯,不如和他们拼了!“
“我没疯啊!”陈明无奈地解释道。
他的同伴压根不信,有人立刻说道:“要是不疯,这种情况下,你还笑得出来。看你那笑容,别说你不开心!可是……可是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就开心地起来呢?”
听到这话,看到其他人都在点头附和,陈明不由得恍然大悟,他想笑,可好像又不能笑,顿时,有点憋住了。
硬是楞了好一会后,陈明终于严肃了脸,对他的同伴说道:“我没疯,只是已经有报仇、救出亲人的方法了……”
一听这话,顿时,他周边的同伴都激动了,毕竟原本陈明在他们之中就有点威信,真要有办法能想出来的,也只有他陈明了。
于是,他的同伴,立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拉着他说开了。
“陈哥,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啊!”
“怎么救他们?就算要我这条命,都是可以的。陈哥说吧!”
“……”
陈明看着他们,伸手示意他们静下来,正待说明情况时,忽然刚张开的嘴巴,硬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最终又闭上了。因为他想到了,要是如实说官府派了水师过来,能帮他们报仇,救出他们的亲人来,估计这些同伴就真当自己已经疯了。
“陈哥,说啊,怎么不说了?”有同伴等不及了,带着殷切地希望催道。
陈明看着一双双热切地眼睛,脑中一动,便对他们说道:“这样,留两个人跟着他们走,其他人跟我走,相信我,等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知道怎么救人和报仇了!”
听他这么说,他的同伴都相信他,就听他的话,留下了两个人在暗地里跟着红夷的这支劫掠军队,其他人都跟着陈明的身后,快速离开了这里。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终于,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在陈明的带领下,走捷径到了一处海岸边。不过看到漫漫的大海上,除了海鸟在飞,海浪在拍岸,还有偶尔跃出海面的鱼之外,什么都没有时,有同伴就忍不住问道:“陈哥,你带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
这话问出了众人的心声,所有人都看着陈明,甚至其中一个人还补了一句道:“陈哥要是想带我们去红夷老巢杀人的话,也来错地方了啊!他们不在这边!”
此时的陈明,在同伴的面前,表现得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样子,也不告诉他们真实目的,只是交代道:“走,我们去那边高处,都搭把手,跟着我做事就成。”
看他这样子,好吧,他的同伴都照着做了。不过等他们看到陈明带着他们把悬崖顶上的树木都砍光了,只留下一颗直的棕榈树,还去修枝叶,把衣服接下来绑在一根杆子上,再帮到棕榈树上,让那衣服高高地飘扬在空中时,他们就纳闷了。
再度看看什么都没有大海,就有同伴忍不住问道:“陈哥,这是干什么,在等人?”
那飘在空中的衣服,虽然是件破破烂烂地衣服,可还是能让海上很远的地方看到这里的特殊。对于生活在岛上的人而言,立刻就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可如此一来,他们就不明白了。海上能来什么人?这里除了红夷,来得最多的就是海盗吧?听说那些海盗,都和红夷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要是过来,也只会祸害岛上这些人,又如何会帮忙救人和报仇呢!除非有非常大的好处,可是,自己这些人又一无所有,哪来的好处给海盗?
官府倒是不用给好处,毕竟官府本来就有维持地方安稳的职责。可是,这里是岛上,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大陆逃出来的,对于官府来说,是逃民,抓住了都要治罪的,至少要打板子吧?所以说,官府也指望不上的!
那么,陈哥在这里,是给谁指路?难不成是妈祖娘娘?
得到这样荒谬的结论,让他们相视苦笑,唯有继续问陈明。可陈明却知道,不能说,说了反而会让他们失望,因为这些同伴压根就不会信!
于是,他只是说等,说让他们休息,偶尔做的事情,就是估摸着路程,派个人回去,随时掌握红夷那支劫掠队伍的位置。
众人见陈明如此,也没别的办法,唯有在各种猜疑中照办。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终于有人担心亲人,不愿再陪时不时会发会呆的陈明继续等下去,提出要回去,大不了和红夷同归于尽。
有人带头,其他人就都按捺不住愤怒地心,与其耗在这里,不如回去拼了。可他们如此要求,却引不了陈明一丝关注,只是呆呆地在看大海时,众人都得到了一个结论,陈哥终归是疯了,以为会有救兵,呵呵……
正当他们失望着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陈明犹如癫狂一般地喊了起来。
992 东拐禀告东药
”快看,来了,来了,来了啊!“
“他们真得来了,真得来了……”
陈明疯狂地喊着,激动地情绪无以加复,挥手挥脚地示意着,忽然,又一下跪倒在地,面对大海上,一头磕到底,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带着泥土,他却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又重重地一下磕了下去,势如疯狂一般。
他那些转身要走的同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首先被疯狂了的陈明所吸引,所有的目光,一下注视到陈明身上。他们这些人,一脸的惊容,不知道陈明到底得了什么魔障。可当他们沿着陈明示意的方向看去时,却见海平面的尽头,隐隐出现了很多小点。在海岛上讨生活的他们,就只是这么看一下,就知道那是大批的船过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非常吃惊,他们中的好几个人,快步冲到陈明面前问道:“陈哥,他们是什么人?来帮我们的么?”
“陈哥,难道真是能帮我们救人,帮我们报仇的人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
然而,此时的陈明,已经激动地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了。
他深知自己这些人对上西夷,压根就没法报仇,更不用说去抢回亲人了。死,他不怕,他怕的是,他死了,却没法改变目前的这种仇不能报,亲人无法救的遭遇。
在看到船队出现之前,虽然他在聊天群中,虽然一直有和郑芝菀保持联系,可没有眼见为实,总是觉得有点不信。他明白,自己是逃民,官府来救,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
而且,就算那些当官的真有几个青天,能不计较他们逃民的身份,可能派来多少人?登莱水师?五条船还是六条船,五百人还是一千人?他们能斗得过那些红夷么?那些红夷可是想地狱中的恶鬼一般,穷凶极恶的!
但他此时看到的,那是大海尽头密密麻麻的黑点,少说也有上百条船吧?这么多人,要对付那些出来劫掠的红夷,绝对是可以了!这在他的眼里,那就是能报仇、能救亲人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对那个群主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能派这么多船过来,那位群主怎么得都是知府大人以上的官了吧?
癫狂了好一会的陈明,终于被身边的聒噪唤回了神,带着一脸的泥土,他也只是用手一摸,顿时成了泥脸,却一点不在乎,看向他的同伴,回答他们的问题道:“他们是官府派来的,来帮我们报仇,救我们村子的人。他们是来消灭那些红夷的!”
“什么?官府派来的?不可能吧!”
“就是,以前我在老家那边的时候,可没少受官府的欺压,他们能有这么好心,跑这么远来为我们做主?”
“对啊,我们可是逃民啊,被官府抓到,那可是要打板子,服苦役的,又怎么可能来为我们做主?”
“……”
七嘴八舌地质疑声,让陈明一下愤怒了起来,只见他大喝一声,咆哮道:“你们想不想报仇,想不想救人的?”
被他这么一吼,他的同伴顿时就安静了,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是怕打板子,还是不想救人,不想报仇了?”陈明的又一声大吼,顿时打破了这个沉静,他的同伴立刻把逃民不逃民的抛之脑后,纷纷拍着胸脯跟着喊了起来。
“谁怕打板子了?”
“我死都不怕,怕什么打板子?”
“对,只要官府真能剿了这些红夷,能帮我们报仇,救出我们的亲人,我这颗脑袋,就卖给官府了!”
“说得对,以后我这条命也是官府的,绝不反悔!”
“……”
陈明听了,大喝一声“好!”,而后,他就分派了两个人在这山上守着,然后就带着其余的人往山下而去,虽然知道那些船只过来还要很久,可他们却几乎连滚带爬地下去,就好像要赶不及一般。
不管是站在山顶的逃民,还是迎在海边的陈明他们,看到船队越来越近,一面面大明的旗帜,在船上迎风飘扬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第一次感觉到这些大明的旗帜,份外的亲切,有一种离家好多年后,第一次看到家,看到家里迎出来的亲人的感觉。
李芝奇就站在旗舰的船头,身边站着郑芝菀,看着山顶的信号,看着海边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般的人在那手舞足蹈地招呼。离得近了后,在他的命令下,一艏小船先行离开船队上岸,其他船只则在减速,却并不靠岸。
一名总旗领着五十来人四散而开,多往海岸里侧搜索而去,还有的人则往边上那座小山爬去,而总旗自己则对迎上来跪着的人抢先一步问道:“谁是陈明?”
陈明看着这队衣甲鲜明的朝廷官兵,个个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精锐,不由得很是激动,连忙回应道:“罪民就是!”
而他的同伴,则更多的诧异于这队官军似乎说话还挺和气的,这和他们印象中的从前那些官军完全不同,就又多了份喜悦,也多了份激动。
“你说得红夷在哪里?”总旗单刀直入,立刻提问道。他的任务,就是核实有没有诈,有没有红夷的埋伏,探明红夷在那里,为大军哨探军情。
这种方式,又再一次让陈明等人惊喜。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为了早点救出亲人。于是,立刻二话不说,前头带路。
一路之上,匆匆赶路之间,陈明等人,看着身边的这些穿着大明军服的北方汉子,感觉格外的亲切。等到偷偷核实了行进中的红夷情况,陈明先前所说的情况确实属实后,总旗等人就没有返回,只是对陈明要求道:“你立刻联系船队,东拐禀告东药,情况属实。记住,一定要加这一句,东拐禀告东药!“
陈明的脑海中闪出一连串的问号,东拐是什么,东药是什么?东拐禀告东药?这是哪和哪啊?
不过他虽然想不明白,却也立刻照办了。
于是,还在海上的郑芝菀收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禀告给李芝奇,整个水师就立刻开始靠岸行动了起来。在这过程中,还有陆路赶回报信的军卒也才赶到,进一步核实了具体情况。
于是,伏击战立刻按部就班地正式拉开了序幕。
993 神兵天降
将近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骑在一匹马上的艾碧阁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身边的人道:“扎营吧!”
他的手下一听,顿时大喜,连忙答应一声,立刻去传令了。
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每天扎营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将是他们寻欢作乐的好时候。眼看着还有一天就要回到热兰遮城,那里终归没有在外面自由,因此,他们对于艾碧阁比往日要提前扎营,都很是欢迎。
这些红夷就像驱赶牲口一样,把那些麻木绝望的明人驱赶到一块,绑了手脚,男女分开,男的在最里面,女的在外面,中间空出一块地方,任何男人敢越过这块空地,就当逃跑论,会被当众处死。
一些红夷监督着一群挑选出来的男人在干体力活,而另外一些红夷则笑嘻嘻地开始徘徊在女人堆那边。这好几千明人,女人就有将近七八百,总有他们满意的人。看到何意的,就上前拖人,要是敢反抗的,立刻拳脚相加,再蛮力拖走。
而艾碧阁则坐在一张专门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享受着人上之人的待遇。偶尔也会感慨下,还是出来了好,虽然远离家乡十万八千里,可这享受也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这里的感觉,正好!
他正在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有一名手下过来禀告,说周边窥探的明人残余似乎少了一些。
艾碧阁听了,也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说道:“想必是绝望了,跟着没希望就走了吧!不管他!”
有明人跟着,艾碧阁自然知道,最初的时候,他都有派手下试图去抓这些残余的明人。可这些明人很狡猾。如果不是嗷嗷叫地冲上来送死,那就是想狡猾的兔子一样,听到动静就跑了。试了几次,达不到他要的效果,就放弃了,任凭那些明人在暗处跟着,反正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刚刚享受了一番的艾碧阁,就接到手下的禀告,说死了十七八个女人,打死了不听话的一些男人。对于,艾碧阁无所谓,反正这些抓捕过来的明人够多,死上一点也无所谓,犯不着让自己的手下不高兴!
他甚至都还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还要再死上一些明人。毕竟一天只给他们很少一点吃的,不饿着他们,万一这么多人有了力气闹事的话,就会比较麻烦。还不如饿着,就算饿死一点,只要明天将大部分明人带回去,都能修筑热兰遮城好一阵了!
想着这事,艾碧阁不由得又想着下一次出来抓明人的事了。这次出来,吃饱喝足,私下也藏了不少好东西。多来几次,等以后回去后,就活得潇洒了!
哎,要是什么时候能去福州那样的城镇抢一把,那才叫一个好啊!艾碧阁的念头转得很快,明国还真是繁华,自己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就没见过有比明国更富裕、繁华的地方!
想着在福州看到的一切,艾碧阁忽然一叹,就是明人不像其他地方的人一样好对付,要不然的话,也不用缩在这岛上了!真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打到陆地上去,狠狠地抢他一次……
艾碧阁意淫着这些,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折腾了好一阵的营地,也慢慢地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才能听到有压抑地哭声。有一声没一声地,努力不让巡夜的红夷听到,否则打一顿都是轻的,很可能被残酷虐待而死!
第二天,当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营地中的情况,不用火把,也隐约可见时,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那些轮值下半夜的红夷,都打着哈欠,准备下岗好好休息一下了。而那些没有轮值的红夷,在最后一个晚上都折腾的厉害,这个时候,都还像死猪一般睡着。
一名红夷,努力睁开着在打架的眼皮,正待伸个懒腰时,忽然就保持着那个朝天伸手的姿势,一下傻在了那里。眼花了么?是眼花了吧?
在他的视线所在,就见营地的外围,密密麻麻地冲过来很多人,都穿着明军的服饰,还一个个高大凶悍。呵呵,这岛上怎么可能有明军,还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眼前的一切,绝对不是眼花能解释的。蜂拥冲过来的那些明军,是无比的真实。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真的!
一想至此,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就要大喊。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支羽箭,就射入他的嘴巴,带着他仰面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他的那些同伙,几乎也跟他得到了一样的待遇,羽箭、飞斧等等,运气差点的,身上都几乎插满了却没中要害,倒在哪里垂死哀嚎。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营地的四面八方,几乎是同时间,从四面八方开始了攻击。这些明军,自然是李魁奇手下的登莱水师。他们潜伏了一晚上,休整好了,就等着黎明这个时刻发动的攻击。
这些登莱水师的水兵,要是去陆地上列阵厮杀,那肯定不如其他兵种。但要是混战的话,那和他们在船上跳板捉对厮杀没什么不同,都凭着个人武勇,蜂拥向前,杀他个你死我活而已!
为劫掠来的逃民,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忘记了他们的悲伤,忘记了他们的苦难,不可思议的表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果他们以前害怕看到官军,害怕撞见官军。可此时此刻,他们虽然不知道官军会拿他们怎么样,可他们的心中,却无比盼望这些官军能把这些红夷杀光!
当官军杀进营地中时,各营帐内睡大觉的红夷才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明军会突然神兵天降,突袭了他们。
就短短半个时辰后,李芝奇在一群手下将领的簇拥下,大步走进了营地内。
而如今的营地中间,已经不是那些快饿死的逃民,而是以穿着短裤,或者干脆什么都没穿的红夷,跪满了一地。
994 是皇上英明神武
在军纪方面,总体来说,登莱水师的军纪要好于福建水师。但这并不是说李芝奇比郑一官好,而是因为福建水师的前身就是海盗。他们成为官军后,依旧是郑芝龙统领,多以兄弟相称,江湖义气为约束。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郑芝龙在各种因素的印象下,在慢慢地去江湖化,可还是有个过程的。
相比来说,登莱水师就正规多了,另外,登莱巡抚卢象升上任已经有段时间。他对手下的要求就严格多了。最为关键的是,崇祯皇帝事先有强调了。在这个现场,有陈明在看着,还有李芝奇以前的对头,郑芝菀为皇帝的耳目,如果有问题,就会上达天听。
因此,当登莱水师突然出现在营地,并把红夷一锅端了的时候,被劫掠地这些逃民们,看着这些朝廷官兵,似乎和他们以前印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些官军,对待红夷这些人是凶神恶煞一般;而对待他们,不说和蔼悦色,嘘寒问暖,至少没有受到苛待,甚至一掌握营地之后,就有一部分军卒立刻开始煮饭,每个人都能分上一碗。
当李芝奇身着将领盔甲,被人簇拥着走进营地时,那些被解救出来的逃民,纷纷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还要给李芝奇立长生牌位。
对于这种场景,说句实话,李芝奇以前是没有遇到过的。被人真心实意地表达敬意,这是好事,就算是作恶多端的人,也是不会拒绝的。李芝奇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高兴。不过他身边跟着郑芝菀,因此,他对于这些感激,立刻义正言辞地回应道:“诸位乡亲,本将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行事。你们要谢,就要谢皇上才对!”
这个说得其实也是实情,他们就是奉旨出来剿灭红夷,中途又得圣旨,先来救下这些人,顺便歼灭出了大本营的这些红夷。
在老百姓的心中,基本上都是这么一个观点,皇上肯定是好的,只是有贪官污吏会作怪,朝中奸臣会蒙骗皇上。哪怕这些都是逃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们听到李芝奇的话,一个个深信不疑,立刻把感激之意转向了皇上。
当然了,也有一些心思多的人,觉得县官不如现管,皇帝远在北方的京师,眼前这位将领可是实打实地掌握他们的命运,因此在感激一句皇帝之后,就又拍起李芝奇的马屁。
“将军英明神武,一战而定这么厉害的红夷,真是太厉害了!”
“将军为国为民,所以才能统领这么多厉害的官军!”
“对,肯定是将军心怀百姓,对百姓秋毫无犯就可见一斑。皇上肯定是听了将军的话,知道将军是忠臣,才会派将军不远万里前来解救我们!”
“对啊,要不皇上在紫禁城里待着,怎么可能知道红夷在祸害我们?”
“……”
一开始,李芝奇还听得高兴,可听到后来,他瞧着身边的郑芝菀似笑非笑的样子,便立刻严肃了脸,大声地喝道:“你们不要乱说话!皇上才是英明神武,天下有任何不平事,皇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着这话,他原本想说有天级密探,可一想这些逃民肯定不相信,就又想起了一事,便马上接着道:“皇上微服私巡过江南,如今更是在地方上都在设置都察院,任何不平之事,为官者要为非作歹,贪污腐败等等,百姓都可以告知地方都察院,皇上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逃民们听到这些消息,顿时一个个都是大吃一惊。皇上微服私访?皇上在地方设置都察院,还能民告官?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难道陆地上,已经有天翻地覆地变化,当今皇上,是圣明天子在位?
李芝奇不善于说这些,额头上已经见汗了,因此说了一点后,便不在逃民区停留,立刻大步离去,往营地中间走去,奶奶的,得出出气才行!
伏在地上的那些红夷,看到有明军将领走过来,一个个都连忙求饶,只不过他们说得是鸟语,也没人听得懂。
倒是有一个人,能说一些蹩脚的官话,在这些红夷中显得格外醒目。他说了几句之后发现被同伴的求饶声影响,就怕那位明将听不清,就连忙先用母语喝斥同伴:“都给我闭嘴!我会明国官话,我来说,我们对明国是有用的,放心听我来说!”
红夷们一见是他们的头艾碧阁,顿时都有了信心。不错,他会明国官话,而且自己这些人都是明人需要的人才,听说对头,那些葡萄牙人,被明国雇佣过都是几倍薪水的。
这么想着,他们就都有了信心,一个个都闭口不言,让艾碧阁一个人说话。在等待的同时,他们脸上的惶恐之色也少了好多。
“将军大人,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
“将军大人,我们很有用的,对火器很有了解,你们不是喜欢红夷大炮么,我们会铸炮,我们还能训练你们开炮,而且肯定比葡萄牙人干得好,将军,我们还知道不少事情,你们明国这边还没有的……”
艾碧阁相信利益至上,因此为了自己的小命,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这些人是如何地优秀,明国这位将军肯定要考虑考虑。
可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芝奇一脚踹倒,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祸害我大明,杀了我们多少百姓?还想着活命?”
看到凶神恶煞般地李芝奇,其他红夷就算不通大明官话,也感觉好像有点不对。想着该不会是艾碧阁对薪水的要求太多,惹怒这位将军了吧?
这么想着,他们纷纷对艾碧阁说话,嚷着让他不要太黑心,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相信降低了薪水要求,总是可以过关的。
艾碧阁享受过了好日子,藏了不少好东西,就想着以后也能享受的,那还想着要死。
此时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提薪水的事情,自己这些人却还在嚷嚷,影响他继续求饶,他顿时就急了。
艾碧阁挣扎了起来,正待大怒要同伴闭嘴让他来说时,就听到这位明将大声说道:“来啊,传令下去,让百姓们自行处置这些红夷!”
听到这话,艾碧阁顿时就呆了一下,让那些人来处置?愣愣地转首看去,他就看到不少被他们欺负,之前还视若牲畜的明人,一个个充满愤恨地围了上来。想起自己对他们做过的事情,顿时,就算是艾碧阁这样的红夷高官,也吓得屎尿齐流,魂飞魄散。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明军处置了呢!
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早已盯着他的陈明飞过来一脚,再次踹倒在地。
其他红夷一见,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艾碧阁没说清楚?肯定是,自己这些人对明国很有用的,肯定是艾碧阁太贪财惹恼了这位将军。
他们这时不管自己说话能不能听懂,巴拉巴拉地开始求饶,想求得一命时,其他逃民已经拥了过来,几乎是五六个围着一个一脸求饶之色的红夷,拳打脚踢地招呼上去,甚至有的早握了石块之类的工具,发泄他们的愤怒。而在外围,还有更多愤怒的逃民,都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努力地想挤进人群去亲手复仇。
陈明双手鲜血淋漓地被挤了出来,仰天喊叫着大仇得报时,忽然眼角瞅见外围又出现了红夷,顿时吓了一大跳。
995 南洋按此例
再定睛细看时,又发现这些新出现的红夷似乎有点不一样。而且,这些红夷并没有恶意,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些官军一起的。
陈明有点茫然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用手指着那些红夷,想提醒边上官军注意,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他边上的郑芝菀见了,看在他是聊天群成员的份上,对他解释道:“这些是在澳门的佛郎机人,奉旨前来一起剿灭红夷的。”
他才说完,和他一起站着的李芝奇有点奇怪了,问郑芝菀道:“他们怎么来了?”
郑芝龙听了,转头看向他道:“刚接到陛下旨意,说让他们过来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假扮红夷,能以最小代价快点歼灭剩下的红夷!”
一听这话,李芝奇不由得大喜。对啊,这些佛郎机人,其实和红夷长得差不多。要是光线昏暗一点的时候,谁能分清?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很是佩服崇祯皇帝。
毕竟皇上远在京师,可这主意却一个接一个,但又不具体干涉,提供的点子,却又无比实用,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上经历得多,所以经验才丰富,也才能如此足智多谋。但偏偏皇上是那么年轻,又哪来的经验丰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他却不知道,在后世,网络发达,电影电视剧都很多,哪怕是年轻人,看得多了后,纸上谈兵的能力,信不信从中学里随便抽几个出来,都能给你说得头头是道。
崇祯皇帝所储备的知识,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比的。脑子随便回想一下,就能想到一些东西,而后再衡量衡量后,提出一条有可行性的主意,并不会怎么费力。
李芝奇这边在想着,佛郎机人也看到他了,正要过去报到的时候,忽然就看到空地中间大群大群的明人忽然散开了一些,而后一个个全都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闻声看过去的佛郎机人,看到这些明人的边上,散落着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只能从一些毛发特征,还有从现场推测上能得到结论,那些都是荷兰人。
这些荷兰人死得那叫一个惨,让这些见多了死人的佛郎机人,哪怕他们知道这些死人都是他们佛郎机人的敌人,也有点不忍心看。平时那么温顺的明人,竟然会如此残暴,这个认识,极大地震惊了这些佛郎机人。
李芝奇看到他们这样子,不以为意地给他们说道:“这些红夷欺压我们大明百姓,皇上有旨,这次抓到的俘虏,就交给这些受害的大明百姓处置,以牙还牙而已。如果不是这些红夷欺人太甚,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在北方和建虏的战事中,听说皇上也是如此对待俘虏,交给当地百姓处置或者公审,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基本都不会有好下场!
“呵呵,这个,在我大明有种说法,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边上的郑芝菀听了,也插嘴说道,“皇上乃是天子,代天刑法,执掌善恶,最好不要有人心存侥幸。一如这些红夷,以为远离闽地,结果呢?呵呵……“
佛郎机人久居澳门,比红夷懂官话的人要多不少。因此,他们在听了这番话后,心中都是凛然。而边上的陈明等人,也听明白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里的逃民都知道了官军乃是皇上所派,又是皇上给了他们亲手报仇的机会。
陈明最先跪在地上,面向北方,激动地大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学他的样子,跪地后面向北方,一起磕头同时激动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边上的李芝奇看到几千逃民,如此虔诚地喊出这些话,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要知道,他是海盗出身,对于这些岛上的逃民,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这些逃民,多是没法在家乡安稳地活下去,因此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祖辈以来一直生活的地方。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你要说他们不怨恨官府,那是不可能的。然而,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就算李芝奇并不像郑一官那样懂人心,但他也看得明白,皇上在他们这些逃民的心中,将变得非常非常重要。这些逃民,对于官府的印象,也已经改观。相信以后在这岛上设置官衙的话,能很好地管理这些逃民,而不会有什么刁民作乱!
想着这些,李芝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更深的一层。皇上曾经说过,以后水师壮大之后,还要纵横南洋。而在南洋那边,同样有很多明人在那边讨生活。按照这个岛上的方式进行处理的话,那些在南洋的明人,岂不是会如同眼前这些逃民一般,非常地拥护朝廷官军。那样一来,水师纵横南洋,岂不是事半功倍了?
想着这些,李芝奇似乎看到了未来,他在南洋纵横无敌的威风,不由得咧开嘴笑了。
和他一样,心情不错的还有荷兰驻台湾总督普特曼斯。他在昨天的时候,已经接到艾碧阁先期传回的消息,说这次收获很大,抓来的明人,足以好好地修筑热兰遮城了。而且粮食物资也不少,大概是这些明人都不用向明国缴税,因此收获出乎意料的多。
此时的普特曼斯,就看着挂在那里的全岛地图,很多地方都还没有探索清楚,但沿海部分,都已经清楚了。普特曼斯就在那研究,看看等热兰遮城修筑完成之后,再去什么地方再修一个城堡,把这个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如此一来的话,这次的远东之行,功劳就大了!
他一直研究到傍晚时分,感觉光线有点暗下来了,才看着自己拟出来的三个方案,心满意足地笑了。等艾碧阁回来后,看看收获的东西,回头再决定从这三个方案中选哪个方案好!
普特曼斯正这么想着,忽然有人在喊,听动静,好像是说外出的军队回来了!
996 袭营
普特曼斯一听,不由得大喜,他也没端架子,连忙出去看看所谓的大收获到底有多少。
此时,夕阳西下,光线已经不是很明亮。不过站在营地边,还能看到远处来了很多人。从衣着上看,正是派出的军队回来了。
从规模上看,确实人数不少,被抓的明人怎么都有两三千吧?还有很多东西,都由那些明人扛着,或者拖着慢慢地往这边过来。
留在营地的这些红夷,都三五成群的在门口这看着,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哇,这么多啊,他们这次出去肯定是爽了!”
“怎么的,下次应该轮到我们了吧?“
“……”
对于红夷来说,岛上的明人简直就是弱鸡,是待宰的羔羊,出去可以为所欲为,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相比留在营地里没有什么乐子,他们都愿意出去。也只有在这个岛上,他们才能找到在其他殖民地的感觉。如果能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当然更愿意去海的那边,只是可惜那边的国家还是太强了!
“咦,看到没有,好像有好多年轻女人,哈哈……”
“都被他们玩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出去的好啊!”
“怎么,你还想娶了么?这种明国的女人,玩玩而已,还想怎么样?”
“对了,约翰,要不今晚我们来比一把,看谁能坚持最久……”
“来来来,押注了……”
“……”
普特曼斯听着手下的喧哗声,他也不以为意,心中很是高兴,果然这次出去时间长一些,艾碧阁的收获还真是大!看来是可以选方案三了,不过最好还是等艾碧阁的具体收获数据才好。
这么想着,普特曼斯就有点急了,同时也有点奇怪,都能望见营地了,艾碧阁怎么还在慢吞吞地走着,这么下去,等到营地这边,天都黑了。
此时的他,其实也就这想法而已,并没有想过其他意外。
毕竟在这岛上,并没有明军,也没有海盗,他手下的力量,是绝对的强大。再者说了,远处过来的人群中,就有白人穿着他们的军服,这种在明国这边,是不可能冒充的。而且眼前种种,都和艾碧阁昨天报过来的情况差不多一样。
这种种因素加起来,就不止是普特曼斯没别的想法,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没有额外的想法,只是在想着未来几天的好日子。最多对于远处慢腾腾而来的队伍,在速度上有点不满,让他们等得有点心急。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西边的太阳终于沉入西山彻底消失,甚至连余光都很吝啬,反倒是月亮和星星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马上就要接管阳光对大地的统治了。
终于,人群磨蹭磨蹭地更近了。有不少红夷看着普特曼斯,都想着自己这边能被他点到,去换防艾碧阁的人。按照以前的惯例,那些明人会在营地前的那片空地过夜,而看守将换成他们。
在众多红夷的期待下,普特曼斯终于点了几个小队,让他们去换防。同时有点生气,艾碧阁怎么还不赶紧滚过来汇报。
被点到了的小队,非常高兴地出了营门,迎了过去。而没有被点到的红夷,有不少人失望地转身走了。毕竟这个时候光线暗了,看不清远一点的人,不管如何,就只能等明白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呯呯呯”的声音连续响起,在红夷的耳中,一听就知道是火枪开火的声音。在营门口的红夷,立刻闻声看去;而不在营门口的,则纷纷转身,一边赶回去看究竟,一边在说着猜测的话。
“怎么回事,难道有明人想逃?”
“到营地了还打死,太可惜了!”
“……”
此时,在营地外面,出去换防的几个小队,已经倒了十之七八,剩下的那些红夷,全都恐惧地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是葡萄牙人,是葡萄牙人来了……“
刚射击完一轮的葡萄牙人并没有追击,反而是那些被抓的明人,不知何时,手中有了各种武器,盾牌,朴刀,长枪,大刀,斧头等等,就追在红夷的身后冲向营门。
这时候的红夷,压根就没想到有敌袭,因此,除了去换防的小队手中有枪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没有带枪的。更因为事出突然,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以前一直觉得犹如待宰羔羊的明人,已经凶神恶煞般地冲进了营门,逢人便砍,逢人便杀,每次出手,都会喊声”杀“!
普特曼斯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下傻了。事情怎么会这样的,甚至他一下冒出的念头中,还有艾碧阁投靠了葡萄牙人的想法。
他抬头看看,不少明人已经冲进营地,而在营门的外面,还有更多的明人拿着闪着寒光的武器,在往里面拥。
此时的他,很快就只有一个念头,大势已去,快跑。
其实,不止是他有这个想法,明人实在太多,根本没法反击。于是,他们都想到了战船。就纷纷往码头那跑去。只要上了船,开出了码头,那就安全了。回过头后,再想办法来打败这些敌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红夷的营地中,压根就没有像样的抵抗。就犹如所谓的攻城,围三缺一,就是给守军以逃跑的希望,而不是逼迫他们困兽犹斗。
于是,明军很顺利地攻进了营地,并四散而开,用很快的速度占领营地的各个角落。而营地中的红夷,则纷纷在往码头的船上汇聚。慌乱中,甚至不时有惊慌失措的红夷,被自己的同伴挤入海中。
普特曼斯身为总督,自然有护卫,有登船的优先权。他是最早一批逃到船上的。惊魂未定地一边下令赶紧开船离岸,一边注视着已经沦陷了大半的营地,心中慢慢地升起了极其愤怒地感觉。毕竟老巢被端,这是他这个总督的重大失责。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普特曼斯愤怒地大声发誓,可他刚说完,就见他的护卫忽然又惊慌了起来。
997 南海平
“不好了,不好了,海上也有敌人!”
“好多船,快,快跑!”
“……”
普特曼斯闻声,转身往海面上看去,果然,不知何时,海面上出现了无数的船只,一字排开,在月光之下,隐隐约约地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和陆地上的进攻配合得这么好?普特曼斯的脑海中,在看到海面上的船队之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无法理解?
还没等他想其他事情,就见已经离近了的那些船只,忽然都冒出火光,只往港口这边开过来。
“快,快闪开,快闪开啊!”
普特曼斯等红夷都慌了,他们才登船而已,还没来及离开避风的港口海湾,要是被那些纵火船撞上了,非得都烧在这港湾里。
火船在靠近,红夷的船在努力躲闪,可港湾又不是很大,挪腾闪避的空间有限,大量纵火船一进港湾,顿时就撞上了几艏红夷的船,火光熊熊之下,船上的红夷再也不敢逗留,也不管跳海的结果会怎么样,纷纷往海里跳了下去,又或者站在船上,离火势处远一点的地方,哭喊着让其他船过来救上一救。
没过多久,港湾处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海湾。
火光之下,能够看到岸上的红夷营地,已经全是拿着武器的明人,他们就围在码头附近,守着海边,但凡有海里的人上来,就三四个人一起跑去抓。如果是红夷,二话不说绑了丢一边,如果是纵火船上的水师官兵,则立刻迎上岸去。
夜晚其实是不适合作战的,而且这还是海战。因此,虽然在聊天群的联系下,水陆配合无间,郑芝龙和葡萄牙人的船队刚好在红夷逃到船上的时候及时出现,又有纵火船去堵港湾,外围又散开其余战船,可终归还是被红夷逃了一些船出来。
在港口火势的映照下,水师战船靠了上去,勾住了其中一些红夷的船进行跳板战。而且,只要有一艏被勾住,明军这边往往是几艏一起攻击一艏,以众凌寡。此时的红夷,又哪来的战意,基本上就没有激烈的抵抗。
但不管怎么样,终归还是被红夷逃出了三艏战船。虽然葡萄牙战船和郑一官的战船都有追赶,但海面辽阔,怕是无法全歼红夷了。
此时,月亮挂在空中,月光洒在大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一场歼灭红夷,夺回台湾的战事,已经可以宣告结束。刘金生和郑芝菀先后把海陆战况都在聊天群内做了禀告,并附有战役照片。
崇祯皇帝看到,很是满意。他当初吩咐下去的原则,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尽快把红夷歼灭。如今对红夷这一仗,没有像原本的历史上,和郑成功一样用围困的方法,耗时耗资而打败红夷,这就节约了很大的兵力和物资了。
“陛下,已经确认,红夷总督普特曼斯的旗舰在逃走的三艏战船中。”刘金生在过了一会后,又马上向崇祯皇帝禀告道,“海面堵截有空隙!”
他这隐隐的意思,就是说郑芝龙失职。
但崇祯皇帝见了,却并没有做出他所希望的事情,反而回答道:“无妨,回头发出告示,晓瑜天下,并传南洋,宣布红夷总督之罪责,我大明誓必将所有在大明犯罪之红夷,绳之於法。”
这其实也就是“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的海上版本,台湾的红夷,老巢被端,主力被歼,已经是达到了作战目标。而逃走的三艏战船,又刚好成了大明以后出兵南洋的借口之一,这种情况,对于目标长远的崇祯皇帝来说,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几天以后,朝廷宣布在台湾设县,在岛上的所有逃民,凡自觉在限期内往县治所在登记造册,则往事一律不再追究。如果是换了以前,官府贸然登岸,宣布这策的话,怕是会引来逃民的反抗。可经过了红夷的事情后,岛上的逃民,已经深深地知道了一个道理,官府虽然收税,却能保护他们。如果没有了官府,他们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有了陈明等人的现身说法,朝廷在台湾设县治的事儿,推进地非常顺利。
于是,在福建巡抚的管辖下,又正儿八经地多了一个台湾县。
至此,大明东南沿海,海盗都逃亡南洋,几乎绝迹,而红夷也被大明水师歼灭,剩下的海上武装力量,在澳门的佛郎机人,在见证了大明的水师力量,见证了红夷的下场之后,表现得很乖!
于是,李芝奇的登莱水师,在南洋返航的粮船到达之后,就护送着粮船返回北方。
在这其中,台湾一战,论功行赏,有郑芝龙的人担任了登莱水师中的中级官职,也有李芝奇的手下担任了福建水师中的中级官职,互有混杂。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朝廷防止一家独大,混编起来有利于控制。对于李芝奇和郑芝龙来说,他们肯定是不希望这样的。可朝廷这么做,他们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在两个死对头的身边,都有对方最亲近的人跟着。平日里如果想凭借手中权势刁难那些混调过来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是认了。
解决了大明东南沿海的海盗问题,三省总督孙传庭的奏报中,明显提到了大明海商在增加,海税的收入,又开始突飞猛进的事情。这让崇祯皇帝很是高兴,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信参与海贸的人,还会更多。开海一事,进入了良性循环。接下来,澳门的葡萄牙人表现得还乖顺,就暂时先放过他们。先行发展水师,等水师足够强大之后再说了。
崇祯皇帝想完这些,就拿起御案上放着的一本奏章,又再次看了起来。这份奏章很厚,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递上来的。回头他又拿起另外一本奏章,这是东厂提督王承恩递上来的。
崇祯皇帝两本放开,各自查看了一番之后,心中做出了决定,抬头对身边的轮值太监吩咐道:“传刘兴祚、王承恩觐见!”
998 江湖追杀令
没多久,刘兴祚和王承恩两人并到了御前,行礼完毕,崇祯皇帝便把两份奏章换了下,让内侍转给他们两人道:“卫所军制的革新,事关重大,朕不容许有任何差错!这才开始,就有好多个来京师兵部和吏部跑官,不是想要继续世袭武职,就是想换去都察院衙门。不想着按规定选拔,反而就干这些歪门邪道之事!此风决不能长,必须在卫所军制革新之初就抑制住!”
听到这番话,两大巨头便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皇帝这是要用他们这把刀了,心中隐约有点兴奋。
果然,崇祯皇帝接下来,就听他说道:“证据确凿地这些人,兵部和吏部所属官吏,直接抄家,人员流放归化。而行贿之人,取消当前所属品级,废为庶民,另除罚没行贿金之外,另外再罚十倍行贿金,资不抵债者,流放台湾县。”
不管是北方的归化城,还是南方新成立的台湾县,都需要大量有文化的汉人去充实。获罪的官吏,就是最好的人力来源了。对这种犯罪,与其一刀砍了,还不如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为好!
“末将(奴婢)遵旨!”刘兴祚和王承恩听了,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这种跑官的事情,其实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但这事还没到满清时代的明码标价,多是在暗地里进行,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而且,跑官也不止是用银钱行贿,还包括人的各种需求。只要负责人事的官吏能满意了,就能运作到自己想要的官职。
有的跑官,是很难查的,最容易查的,反而是用银钱行贿这招。崇祯皇帝也知道,跑官的事情,没办法从根本上杜绝。但他不介意,挥动下厂卫这把屠刀,先把容易抓获证据的这些给抓了,要的就是杀一儆百,至少能让下面收敛一点。
对于这种案件,说句实话,动用厂卫,其实是牛刀杀鸡了。毕竟厂卫一般都是办钦案,涉及重大案情,比如谋逆,危急江山社稷等等的案件。这一次动用厂卫的意思,也是在表明他的态度,那就是严惩!
这份旨意一出,顿时,吏部和兵部这两个衙门就热闹了。大批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开了过去,围了两个衙门,威风凛凛地开始抓人。
这厂卫出动抓人,其实在京师并不多见。这几年来其实也就一次而已,就是有关晋商通虏案。那个案子牵连之广,影响之深,让京师上下都记忆犹新。当时,不但富有的晋商被抓,甚至连贵为内阁辅臣、左都御史等等高官也一起被抓。而且不止是京师,包括地方上,也就是山西那边的官吏也抓了不知道多少,持续时间也很长。
如今的厂卫再次抓人,顿时就引爆了京师街头巷尾的话题。在茶馆酒楼之间,讨论的多是这次厂卫抓捕钦犯一事,顺带着谈到了卫所军制革新。
“呵呵,我们大明官场的腐败也不止一天两天了,现在那些当官的,都明目张胆地跑天子眼皮底下来做这事,早就该治一治了!”
“皇上竟然把这事定为钦案,让厂卫出动抓人,看来是大为震怒了!”
“那是肯定的了,卫所军制的革新,可是和都察院改制一起在实施的,这两个革新,关系到我们大明的军队,督查两个体系,皇上肯定非常在意。谁要是想在这两个事情上搞鬼,那可是会动摇国本的事情,皇上能答应?”
“……”
每次公布新政,利国利民之策,崇祯皇帝都会微服私访于京师的茶馆酒楼,听着百姓的这些言论,能够快速地收割了一波成就值。这一次也不例外,成就值又增加了不少。
这一天,他正在看着聊天群左下角的成就值在飞涨时,忽然钱富贵的图标抖动,一条私聊发了过来,点开一看后,崇祯皇帝立刻严肃了起来,甚至带了一点愤怒。
于是,他立刻回宫,再次传旨召见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和东厂提督王承恩。
刘兴祚和王承恩两人正在忙着抓人的事情,突然有旨意过来,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做得让皇帝不满意,都匆匆赶来,神情带了点惶恐。
文华殿内,崇祯皇帝一脸严肃,让他们两人都想着先请罪一番。
不过没等他们开口,崇祯皇帝就已经严肃地说道:“辽东密报,大汉奸范文程潜伏来我大明兴风作浪了!”
说到这里,他又带了点愤怒道:“这范文程数典忘祖,助纣为虐,辽东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而受苦受难。新金之事,可还记得?多少辽东百姓之骸骨,皆是他一手造成!此人非凌迟,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告慰辽东死难百姓,不足以平朕之怒。卿等两人,立刻派出精兵强将,持范文程画像,暗地缉拿,抓至京师!”
范文程这人,在新金事件之后,就已经在他们厂卫的案头了。他们知道,皇上对汉奸一向很厌恶,特别是对此人,更是恨之入骨,谁要是抓到了这个大汉奸,绝对能得皇上欢心。
然而,没有更进一步的情报,不知道范文程是从海上偷渡到大明,还是从蒙古绕道进入关内。人海茫茫,要想抓他也确实有点难度。
但皇帝已经发话,就是再难,也必须去办,最好是抢在对方之前把这个钦犯逮捕归案。
这么想着,刘兴祚和王承恩在到皇帝说完之后,不敢怠慢,立刻躬身领旨。
一时之间,锦衣卫和东厂再次行动起来,缇骑或明里,或暗地里奔赴各地。甚至连江湖势力,也被发动了起来。比如吴二狗控制的斧头帮,也在其势力范围内暗查起来。随着行动的展开,范文程的知名度又得以飙升。
“这人到底是谁,开出的赏格竟然如此之高?”
“对啊,这人到底是谁?江湖上势力最大的斧头帮,竟然发下江湖追杀令,就要活捉这个范文程!”
“没听说么,据说厂卫暗地里也在查这人,官府明面上没有动静,其实我那当捕头的表哥告诉我,他们也在暗地里查呢!”
“……”
999 洞吾大战将起
京畿附近的暗潮汹涌,再怎么样也影响不到远在大明西南的云南行省。首府昆明城的街头巷尾,多是外来人对这里的惊叹。这不,在一座酒楼的大堂,两个明显是外地人就坐在一角喝酒聊天。
一个矮子吃一口菜,感慨一句道:“五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我记得街上很多乞丐,路上还时不时能看到饿殍!看看现在,基本上乞丐已经绝迹,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苦力,也看不到了,这变化可真大啊!”
“对啊,你一说还真是,以前还又脏又乱,如果不是大的商队过来,我肯定打死都不会来!但现在看看,好像以前的印象都要变一变了!”矮子的同伴,一个小白脸也同样感慨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本地的食客明显露出自豪的神情,边上一桌的一名高个子,首先忍不住插嘴道:“洞吾那边经常打过来,昆明虽然离得远,可也有不少人逃过来的,街头看到乞丐,再是正常不过了!年景不好,饿死一些人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些都是以前,是老黄历了,自从两年前,就开始不一样了!”
一听这话,矮子就有点不解了,疑惑地问道:“怎么?我可听说,孟密,孟养,木邦都被洞吾占着呢,那些洞吾人可一直在欺负着,难道这两年就没有逃民过来了?难道……”
“不是这个意思!”高个子立刻挥手打断道,“虽然还是有逃民,可你们不知道么,闽阁老代巡云南,收逃民,赈灾民,力压沐王府,你如今看到的这一切,可都是阁老来之后带来的变化!”
闽阁老出巡云南的这种大事,他们当然有听说过。听说是这原因,小白脸就有点疑惑地问道:“阁老怎么个收逃民,赈灾民?朝廷哪来的钱啊?”
“钱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高个子摇头道,“反正阁老有钱,从灾民、逃民中挑选强壮的编练军队,次一等的编组开荒屯田,就算那些老弱,也有活计可做。反正我们昆明,自从阁老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怎么饿死过人。”
“编练军队?”矮子听了也插嘴问道,“云贵川的土司之乱,不是被朱总督镇压下去了么,怎么还编练军队?难道是要准备收复孟养,孟密和木邦那些地方?”
之前的时候,这些地区被洞吾那边攻占后,明国这边一直没有反应。有传闻就是朝廷忙于北地边防之事,没钱打仗,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洞吾祸害那些地方。原本还想着等洞吾军队再往前打,拖长他们的补给线,说不定朝廷军队才会有动作。
如今看来,这个传闻也不实。至少朝廷有钱,还在编练军队,搞不好还真可能那天就反攻收复那些地方了。
总而言之,大明不是打不过洞吾,而是有没有钱的问题。有钱,就能打疼洞吾,让其不敢北望。没钱,地方被洞吾占了却没法反攻。
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末的腐败,流贼的肆虐,建虏的猖獗,在这个时候,朝廷因为缺钱,又加征了辽饷,那还有余力来管西南边陲之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孟养、孟密和木邦等地,最终一直被洞吾占有,到了后世,也成了缅甸的领土。
酒楼大堂内众人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转为钱这方面了。他们实在想不通,就算最近一年朝廷在财政上稍微有所缓解,可在这大明西南地区,朝廷又怎么可能调拨这么多钱过来?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有金主的原因。此时,作为云南地区的金主,唐王朱聿键就站在军营的点将台上,看着校场上的军卒在训练。
将近一万军卒,虽然不像北方一样多骑兵,可一万的数目,每天训练所消耗的钱粮还是有不少的,而所有的这些钱粮,都是朱聿键一人承担的。
虽然是这样,可朱聿键一点都不心疼。仗着唐王府这么多年的积蓄,这些消耗对他来说并不算多。只要能训练出精兵,能为他打下一片天下,就是付出再多的钱,那也是值得的。
看着上万军卒随着号令在操练,朱聿键骨子里的热血早已被激活。这时候的他,再让他像养猪一样当一辈子的藩王,还真不如去当边陲小国的国王!更不用说,只要用心,就算边陲小国,也能开拓成大国!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内,他就一直在闵洪学的身边,看着闵洪学从逃民、灾民中选拔军卒出来训练,从无到有。如今眼前这支军队,朱聿键自信有这个眼力,要是和沐王府治下的军队比的话,绝对能赢过他们。精兵强将这个词,他自认为就是眼前这支军队的定义。
听着军卒的如雷吼声,朱聿键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了。其实,这个想法早两个月前就有了,一直憋到了现在。
他又看了一刻钟左右,便下了点将台,前去找闵洪学了。
“殿下,您不在军营看着他们训练?”闵洪学见到唐王过来,略微有点好奇地问道。
这一次,朱聿键大了胆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阁老,孤看这支军队,已经足以打败洞吾之军了。孤看是时候,发兵攻打洞吾了吧?”
一听这话,闵洪学沉吟了一下,而后认真地说道:“殿下,洞吾虽为蛮夷小国,可实力却不能忽视。最好是准备妥当了,再一举而定为好!殿下还有田地没有拍卖,钱粮方面,应该是足够消耗的吧?”
“不是钱的问题!”朱聿键一听,当即摇头,而后又再次强调道,“孤是觉得如今这支军队,再辅以各路土司之军,打败洞吾已没有问题。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准备下去呢?”
说到这里,他怕闵洪学不同意,就又立刻解释道:“我们前期对洞吾的刺探,各地的地形地势,洞吾军队的布防等等情况,也都有了解了。有强军在手,地形又熟悉,加上讨伐不义,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其实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打起来,我军必胜!”
唐王说得这些,也确实是实情。得益于从一开始定的目标,就是要攻下洞吾。因此事先派出的细作,在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内,源源不断地传递回来。对于洞吾国内的情况,这边不说了解得彻底,至少基本情况都已经掌握了。
闵洪学也不得不承认,朱聿键说得有些道理,可他还是摇头说道:“殿下,皇上有旨,特意把燧发枪那些最新的军国重器调拨过来,先行装备殿下的军队。如今燧发枪还未到,更是没有训练,这些都还需要时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如今朝廷正在推行卫所军制革新,还涉及到了都察院的改制。这是国朝大政,是重中之重。云南虽然远离京师,可这事必须立刻准备起来。一时之间,本官也抽不出身来。”
听到这些话,朱聿键连忙回答道:“孤不是心疼买燧发枪的钱,真的,孤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如果阁老抽不出身来的话,孤独自领军前去也可。当然了,孤不是说在大明境内领军,而是去了洞吾那边后再领军……”
有些事情,是有忌讳的,比如藩王领兵!朱聿键虽然得到皇帝亲口允许,可他还是有一定的顾忌,手握兵权的事儿,他不得不再三解释一下才好。
“对了,阁老在这也刚好,等朝廷的燧发枪运过来了,正好可以训练燧发枪兵。孤在前线消耗的兵力,正好可以补充之!”朱聿键说到这里,才思泉涌,口生莲花,“朝廷不是一直缺粮么?孤早日打下洞吾,就能早点提供粮食给母国,正好也能震慑周边,让那些对大明阳奉阴违的小国,都乖乖地进贡粮食。孤早日做出了榜样,也能给其他藩王以信心,让他们也能学孤这样,早日封建海外,解决大明国内土地兼并问题和藩王问题!”
他几乎是在赤裸裸地说了,他的这个迫切心思,闵洪学只看一眼,听一句就能感觉出来。此时朱聿键的心思,闵洪学也能理解。不得不说,彼此之间相处久了,朱聿键知道自己担心什么,知道朝廷需要什么。
闵洪学的身边,此时还站着一人,就是木邦人巴登顶。他听了后也插嘴说道:“洞吾那边,我们已经暗地里挑起了很多内乱,他隆王一直在忙于平息内乱,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怕是那些地方势力都会被他平定。征讨洞吾之事,宜早不宜迟!”
“对啊!”朱聿键听了,又立刻回应着巴登顶的话,他知道巴登顶也希望早日打过去的,“孤这边,平日里也已经选了不少能吏,只要能打下洞吾,就能快速稳定地方,孤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闵洪学听了,沉吟不语。
从理论上来说,目前在训练的军队,其实是朱聿键的军队。只是以前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攻打洞吾,必须要闵洪学的支持,因此,朱聿键必须取得闵洪学的同意。
看到闵洪学的样子,朱聿键和巴登顶互相看看,心中不由得都有点惶恐,说了这么多,就怕闵洪学不同意。
等了好长一会后,闵洪学终于开口说道:“这样,这支军队可以先行开拔去永昌府,就以腾冲卫改制为理由前去好了。等朝廷正式旨意一到,就可以兵出永昌,孟养、孟密,木邦三地,进而威胁阿瓦。后续燧发枪兵和其他军队补充后,再一举夺取阿瓦。殿下看此策如何?“
相对来说,孟养、孟密和木邦三地,经过多年的战事,民生凋敝,洞吾那边也没怎么看重这些地方。加上原本就是属于大明的,因此,大明出兵收复这些地方的,难度相对来说会小很多。另外,阿瓦是洞吾的粮仓所在,他隆王在原本的历史上,于一六三五年迁都到阿瓦,由此可见阿瓦的重要性。
闵洪学的这个计策,不管是在巴登顶这个木邦人看来,还是在这一年恶补洞吾消息的朱聿键看来,都是一个稳重之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朱聿键立刻就答应下来。
于是,朱聿键和闵洪学又商讨了一些细节后,由朱聿键和巴登顶在聊天群中各自向崇祯皇帝做了禀告。
崇祯皇帝看到这份报告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于洞吾,也就是后世的缅甸来说,他的印象,是其国王把永历皇帝交给了满清。而且,他还记得,当时洞吾还屠了很多汉人。
一想起这,崇祯皇帝又从以往的奏报中,想到了在万历年间,三宣六慰被洞吾劫掠者有数万,后来洞吾那边听到消息说朝廷大军将南伐,恐其人为内应,举囚于江边,纵火焚死,弃尸蔽野塞江。这件件桩桩,让崇祯皇帝也没做多想,便同意了唐王的请求,一份圣旨便快马从京师而出,直往云南而去。
之所以闵洪学也好,京师这边也好,都要求有圣旨,一是因为这个事情太大,二是因为闵洪学身边的聊天群成员中,就只有唐王朱聿键和木邦人巴登顶而已。因为他们的屁股问题,缺少信任感。
云南这边,军队开始移防,而粮草物资这些,则并不明面进行,只是通过商人贩卖的方式,低调地往永昌府集中粮食物资。否则的话,有心人肯定能想到要发动战事。因为卫所军制的革新,犯得着出动大军又带无数钱粮的么?
在圣旨到来之前,闵洪学也为这次的战事开始做些准备,陆续传唤各地土司,宣布朝廷新政。就估摸着等圣旨到了昆明前后,就能轮到洞吾和云南边界的土司齐聚钦差行辕。而到那个时候,才明确旨意,令他们配合攻打洞吾。
洞吾大战将起,崇祯皇帝不由得在操心卫所军制革新的同时,也将一部分心思放到了洞吾这边。远在京师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聊天群系统,去了解洞吾那边的情况。
1000 残杀
一岁一枯荣,这是自然规律,眼看着要到深秋了,草原上再也见不到绿色的海洋。从北方吹来的寒风,已经让人感觉到深深地寒意。
远在遥远的北方,就在一条河流边上,一大队骑军带着一身疲惫,纷纷停下马来。为首那人,竟然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此时的她,比身边的人更为憔悴,可却依旧强作镇定地说道:“今日就在这过夜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下了马,虽然自己已经疲惫不堪,可还是先照顾战马。但是,他们随身带着的马料早已吃完,战马光啃草儿,早已掉膘地厉害。原本出发的时候,一人双马的,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只剩下一匹马了。
“我们绕了这么远的路,都快到最北方了,建虏早已被甩掉,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安全返回明国。”女人看着队伍的士气不高,就强颜笑道,“我们立下了大功,皇帝会给予重赏的。归化城那边,有坚固的房子,不用再担心大雪,不用再担心挨饿……”
她自然是领着剩余骑军从北绕回的海兰珠了,科尔沁族的骑军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都对未来多了份期望,士气也明显恢复不少,动作也麻利了起来。就在小河边,给自己,给战马洗漱,安营扎寨准备休息。
此时,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科尔沁族人都躺在一个个小小的帐篷内休息,或者几个人一起,烧了小火堆烤着干硬的马肉充饥,同时说着话。
“以后我们再和建虏相遇的话,估计他们肯定会找我们拼命吧?突然之间捅了他们这一刀,肯定恨死我们了!”
“肯定的了,他们一直相信我们科尔沁族,这被盟友突然背弃,肯定要被别人更恨了!”
“你们说那里的话,这是各为其主!不要忘记了,以前我们科尔沁族和建虏也是敌人来的,只是建虏实在强大,后来才不得不结盟的!”
“结盟又怎么了,没见建虏不也随便找了借口灭了好几家部族么?告诉你,建虏就是头狼,饿狠了信不信会吃我们科尔沁族?”
“……”
科尔沁族军队的扎营,特别是这支骑军的扎营,远不是明国新军般军纪严明。他们多是族人,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如今没有了建虏在身后的威胁,心情放松下来,聊着天,说着话,似乎根本不是军队,而是回归了牧民身份。
他们中,有的人对于这次的行动,好像心里过不去。但更多的人,则是看得很开,纷纷给那些过不去的人解答。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能安然回去了。说真的,我觉得啊,我们草原啊,就应该像归化城那样,让汉人种地,而我们放牧,这样结合起来,就再也不会牛羊冻死、出瘟疫而导致我们遭大灾!”
“对啊,以前每年的冬天,都是那么的难熬,但以后就好了,再也不用有以前的担心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其实以前我听说了之后,就羡慕那些投靠明国的部族了,觉得我们科尔沁族和建虏走得太近,是不可能被明国接受的。想想建虏才不可能给我们如同归化城那边的待遇,心中就懊恼。没想到的是,族长竟然早有算计,带着我们走向了这条路!”
“……”
他们的谈话,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再也不用担心凶残的建虏。聊着聊着,他们都开心了起来,士气也明显提高了不少。
夕阳西下,给草原洒了一层金黄色的余晖。营地内一片祥和。海兰珠就躺在自己的简易帐篷内,和崇祯皇帝聊了一会天,禀告了今天的情况后,刚从聊天群退出来,却忽然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什么动静,有点异常。
她还没来得及出营帐查看,就听到有匆匆地脚步声传了过来。顿时,海兰珠的心中一咯噔,已经好多天没见建虏的影子,应该是甩掉了啊,难不成建虏算到了自己这边的路程,又绕路追过来了?
她刚掀开帘子,就见一名族人到了眼前,神情严肃,甚至带了点担忧之色禀告道:“别乞,河里发现了死尸,从上游下来的!”
一听不是发现建虏踪迹,海兰珠便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她也好奇了,在这么偏僻的北方河流中,又怎么会出现死尸呢?
这么想着,她也忘记了疲惫,立刻随着报信的族人,匆匆往河边过去。
此时,在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族人,看到海兰珠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在河边站定,海兰珠果然看到河里飘着死尸,已经是浮在水面,显然不是刚死的那种。
“别乞,那边还有。”有族人用手指着上游说道,“已经派人沿着河流上去看了,这些尸体,看样子也不像喀尔喀部族的人,都是被人杀了扔河里的。”
他们要绕路回归明国,自然不会走喀尔喀部族的势力范围。当然了,在北部草原上,也不止是蒙古部族,还有其他很多小部族生活着的。
海兰珠定睛看去,就见几具死尸,似乎是壮年男子,有的没有了脑袋,有的没有了手脚什么的,一眼就能看出是非正常死亡。
就在这时,从上游位置返回了一个族人,快速来到海兰珠的面前,神情严肃地禀告道:“别乞,还有好多尸体,正沿河漂下来。上游肯定出事了,河里的死尸,男女老少都有。”
海兰珠听得脸色很是严峻,她二话不说,伸手从族人那边要过一匹马,快速往上游而去,要亲眼查看情况。
当她看到族人所说的情况,看到河里还有不少小孩的尸体时,顿时就有点愤怒了。草原上的部族厮杀,一直以来都有。但一般不会杀害妇人和小孩。部族的壮大,离不开妇人和小孩,毕竟妇人能生孩子,而小孩长大后就是部族的战士。
可是,这到底是哪些部族战争,竟然对敌人如此凶残,连默认不会有事的妇人和小孩都能下手杀害?而且从尸体的伤痕看,似乎还不止是杀害而已,这些尸体死前都有遭受折磨!
于是,海兰珠便下令,派出探马往上游摸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营地这边,则抓紧休息,同时戒备,等消息的传回。
科尔沁族的这些兵卒,对此都很愤怒。他们没了之前的轻松,也不再聊天,都抓紧时间休息,以便能应付接下来可能的情况。
安静中等待,等待中带着点紧张。夜幕之下,警戒游骑放出了很远。不过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起来了,还不见有回报。
海兰珠见了,不由得有点担心。如果不是路途遥远,没有来及返回的话,那就是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个时候,海兰珠不由得又有点后悔。或者不应该多管闲事,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带着这余下的七百余骑返回明国,去和家人团聚才是。
她有点不安,不过却强自镇定,就用巡视来分心。
所有的科尔沁族人,都已经收拾停当,这个营地,如果除去烧火的痕迹之外,几乎就看不到这里刚有过宿营。他们安抚着自己的战马,互相之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到海兰珠过来的时候,会礼貌地致礼一下而已。
能看出来,大家都有点紧张,或者不安。不过也没人想着快点回去,都只是在静静地等待。
东边的太阳越升越高,忽然,马蹄声隐隐传来。几乎所有人都很敏感,立刻转头往河流的上游看去。
果然,起伏的草原上,露出了四五骑。虽然离得远,可一看就认出,昨晚出去的探马回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围在海兰珠的周围,留出一条通道,注视着探马直奔海兰珠这边。
“别乞,离这里五六十里远,有一个小湖,那里应该原本是个小部族聚集的地方,不过如今已经全毁了,那边……那边还有好些个小孩被插在木桩上,应该是活活插死的。“探马带着愤怒,同时也带有疲惫之色禀告道,”从痕迹上看,似乎屠杀者往北而去了,但人数应该不会超过一百,走了大概也就半天左右!“
说完之后,他又指了下方向。海兰珠沿着那方向看了一会,似乎想看清在遥远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人下此毒手?
“别乞,这个部族,看着应该是布里雅族的部族。”探马看着海兰珠看着北方,就又补充道,“如此凶狠毒辣的手段,肯定不会是同族人干的,估摸着也不会是喀尔喀部族过来。最有可能的,那就只有可利雅族干得了!”
在这遥远的北方,布里雅族是蒙语,和科尔沁族是同一个语系。而可利雅族则是突厥语系,和布里雅族就是完全不同的族群了。这名探马这么分析,也算是最有可能了。
海兰珠听了,很是愤怒,当即一挥手道:“走,先去看看!”
其他族人听得很是愤怒,早已等着了,听她一声令下,立刻翻身上马,簇拥着她,沿着河流而上。
白天里,骑马行军,六十里路也就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已。这里果然有一个小湖,周边的环境很好,是个适合放牧的地方。可与这美景格格不入的是,湖边不远处,一个部族营地被焚毁,一个个的木桩子上,或者绑着一些受尽折磨而死的人,或者是一个个小孩,被插在木桩上,死不瞑目……
眼前的一切,比探马之前描述的还要悲惨,行凶者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这些科尔沁族人,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能从建虏的追击下逃出升天,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查看现场,纷纷肯定了探马的话,即行凶者不足百人,带着劫掠的东西往北而去,时间不会超过大半天。
“别乞,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妇人小孩!”有人忍不住了,立刻向海兰珠要求道。
边上的人听到,也立刻跟着请战。
“别乞,我们七百余骑,他们才不到百骑而已,追吧?”
“这种人简直不是人,别乞,去宰了他们,为他们报仇吧!”
“……”
现场之惨,让海兰珠都有点不敢看,不忍看,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之人。听到族人纷纷请战,她也忍不住了,立刻把手一挥道:“走,追上去!”
这一声令下,所有科尔沁族骑军立刻翻身上马,纷纷沿着行凶者留下的踪迹往北追去。
虽然愤怒,可这支骑军毕竟是精锐,倒也没有丧失理智,不管不顾地追赶。在主力骑军之前,自有探马往前和两侧飞驰而去,充作骑军耳目。
当夜幕降临之时,海兰珠所部不得不停下休整。撒出去的探马,也陆续回归。两侧的探马并没有发现什么,但作为前哨的探马返回时,却带回了行凶者的消息。
“别乞,追上了。”探马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海兰珠边上的护卫都立刻凑了过来听,“那些人在离此大概二十多里的地方扎营,大概八十骑左右,押着十来辆大车。远远看着,有的头戴圆筒卷毛高帽,有的身披黑色大氅,那穿着打扮,以前没见过。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海兰珠一听,连忙追问道。
探马带着点疑惑回答道:“离得有些远,加上光线也不好,看得不似很清楚。模糊地看,好像有点像西夷!”
“就是像鬼一样的那种人?”有亲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
问完之后,见探马点了点头,他就又恍然大悟道:“难怪,原来是他们,怪不得像恶鬼一样干这些坏事!”
边上的人听到这里,又纷纷向海兰珠请战。
才八十来骑而已,海兰珠并没有犹豫,当即点头道:“好,传令下去,大家好好休息,明日黎明,包围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别乞!”周围所有听到命令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显然,他们有点迫不及待了。
1001 沙俄东侵
命令传遍营地,听说那些行凶者不是可利雅族的人,而是像鬼一样的西夷时,所有科尔沁族都愤怒了,纷纷憋着一口气,就准备明天好好杀他一场,把这些不是人的恶鬼都杀了,让他们不再为祸人间!
夜幕之下,想着白天看到的湖边营地的惨状,海兰珠怎么都睡不着,习惯性地,她便进入聊天群去找崇祯皇帝了:“陛下,今天遇到一件事情,不,其实从昨天就发现了一件事情,让妾身非常地愤怒……”
她虽然还没有正式出嫁,可她的内心,却早已不知不觉间把崇祯皇帝当作夫君,遇上如此不平事,自然是一五一十地诉说了。
说到最后,她又恨声说道:“明日黎明,妾身就准备围歼这些恶鬼,为那些惨死的人报仇,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说完之后,她没见崇祯皇帝回复,知道明国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立刻有回复,也不以为意。说了之后,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也好了一些,慢慢地,有了一些睡意。
正当她要睡着之时,忽然系统“叮”地一声,提示她有私聊。
海兰珠心中一喜,进了聊天群一看,果然是崇祯皇帝的回复,不过这回复的内容有点让她意外:“你说是西夷?难道是哥萨克骑兵?他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千万要小心!”
什么哥萨克骑兵?海兰珠不解了,连忙反问了一句:”陛下,您知道这些西夷?“
崇祯皇帝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人,自然知道在沙俄时代,哥萨克骑兵作为沙俄扩张的急先锋,往东,往西伯利亚这边扩张中,就有哥萨克骑兵,当然,还有沙俄境内的罪犯,统统被沙皇流放过来为他开疆拓土。
对于哥萨克骑兵的威名,这时代的大明人可能都不知道,但崇祯皇帝却知道。拿破仑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我的部队里有哥萨克骑兵,我会用他们席卷整个世界。
确实,哥萨克骑兵是出色的轻骑兵,但他们不守纪律,也不愿下马作战,从而限制了他们在战场上的发挥。他们对老百姓冷酷无情,以致整个欧洲,无论敌友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当然了,向东扩张中,那些受害者基本上就没有文字记录,没有立国,没有留存后世,因此就压根没法控诉他们的罪行,自然也就少有哥萨克骑兵在东亚的残暴记录。
海兰珠一行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撞到了哥萨克骑兵,就算不是,也是沙俄的其他走狗。崇祯皇帝有点没想到的是,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沙俄在向东扩张,以致在满清康熙年间,有了著名的《尼布楚条约》。可没想到,沙俄的向东扩张步伐,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
事实上,在一六三二年,也就是在这一年中,后世最寒冷的城市,西伯利亚的东方大城雅库次克开始修建,并在后续年间,以此为跳板,一直扩张到了太平洋的海边。
崇祯皇帝沉吟片刻之后,私聊海兰珠道:“明日一战,不能因为人数上悬殊而大意。你们是疲惫之军,而那些西夷,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可能隔着千山万水来这么远的东方祸害。因此,慎重点才好!”
看到这话,虽然海兰珠有点不以为然,但感觉到崇祯皇帝的关心之意,心中甜甜地之外也回复同意道:“陛下放心,妾身知道了!”
说完之后,海兰珠下了聊天群去重新讨论布置明天的战事,而崇祯皇帝也退出了聊天群,想着有关沙俄东侵西伯利亚的事情。
派兵前往西伯利亚,是肯定的。可要是正常出兵的话,怕是会引来不少压力。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大明人印象中,不要说西伯利亚了,就是漠北那边,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丝毫用兵的价值。用后世的一些观点来说明出兵的必要性,怕是引不来共鸣。出兵所消耗的钱粮,也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作为后世人来说,要是眼睁睁地看着沙俄向东侵略,占领了整个西伯利亚,这也绝对不是能容忍的事情。那么,该怎么去做,才能用最好的方式出兵去干预沙俄的向东侵略,最好把沙俄赶回去,并把它灭了呢?
崇祯皇帝对此不是没有布局,西部蒙古那边,在鄂齐尔图等人身上就已经在着手了。可由西部蒙古出面先牵制沙俄需要时间,从目前看,也没法阻止沙俄向东侵略。最好的办法,还是朝廷派兵去往西伯利亚了。
那该怎么做呢?崇祯皇帝想着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东边的天空,朝阳升起,阳光洒向大地,可在这片草原上,却感觉不到暖和。一般人,在这个时间点上,都还在呼呼大睡。
可海兰珠带着六百骑,已经赶到了目的地。昨晚经过崇祯皇帝提醒之后,她特意挑选了能战之精锐,调配了装备武器,用最慎重的方式来对待这次的战事。
海兰珠自己不可能出战,她就看着她的手下,在目标营地的四个方向都撒了一百多人,而后几乎同时开始了凌晨的攻击。
当他们的距离还远时,目标营地中轮值的西夷就察觉到了不对,似乎对马蹄声格外的敏感。当他发现四周出现骑兵时,立刻开始报警。
海兰珠看着远处的营地,就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一下烧开了水沸腾一般,一下就从各个营帐中冲出了许多人,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就纷纷上马了。
这些人,几乎就没有犹豫,甚至是在没有集结完成的时候,就开始驱马离开营地,并开始加速,就往西北方向,两处敌人之间进行穿插。
海兰珠看得眉头一皱,心想着皇上果然没有说错。这些西夷还真是果断,如果他们只是慌乱一下下,耽搁一点点时间,自己的手下就能冲到了。可如今,他们就抓住了稍纵即逝的一点机会,在合围完成之前,就放弃了所有东西,试图从包围之中逃出去。这种应变能力,确实是罕见!
不过,在西和北两个方向的科尔沁族骑军在看到西夷的动静之后,也立刻开始转向,对西夷进行夹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海兰珠看得目不转睛。
终于,那些西夷并没有冲出合围,但他们的马速也已经提起来了,双方终于撞到了一起。骑战相对步战来说,来得快,结束地也快。就在海兰珠几个眨眼间,远处的两支人马碰撞后又分开,双方都有不少人骡马,看得海兰珠那叫一个心疼。
不过更让她吃惊的是,剩下的西夷,在冲出了包围之后,竟然不管同伴,丝毫不停留,继续往前疾驰,绝尘而去。
而到了此时,东边和南边的科尔沁族骑军才赶到了合围点,没能参与到刚才的骑战中。
逃走的西夷大概还有四五十人左右,科尔沁族骑军这边,分出了两百来骑继续追赶。剩下的骑军,则救治同伴,打扫战场,并前去营地那搜查。
这次的战事,因为西夷的果断,让海兰珠的四面合围之术,反而成了分兵之术,使得西夷逃走了一半多人。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结束了。
“别乞,这些西夷果然够狠,竟然丝毫不顾及他们的同伴。”一名亲卫不由得感慨道。
另外一名亲卫却是脸色严肃地说道:“示警,出帐篷,立刻逃走,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做出了抉择。这些西夷,还真不愧是轻骑,没有机会,就立刻遁走,丝毫不恋战。不可小觑啊!”
海兰珠听了,倒是没说话,上马前往营地而去。
等她到达营地的时候,她的手下已经核实完了战果,过来向她禀告道:“别乞,我们伤了五个人,战死十五个。西夷有三个轻伤,三十一个被我们所杀!”
另外一人是负责核实营地的,也向海兰珠禀告道:“这些车上都是上好的貂皮、狐皮之类毛皮,估计是之前那个部族历年积累下的毛皮,都被他们抢来了。另外,还有不少沙金,算起来,价值不少!“
海兰珠听了,皱着眉头不说话。她平时也喜欢那些上好的毛皮,不过此时却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快步到了伤兵所在,查看伤卒的伤势。
从某种角度来说,骑战比步战更为残酷,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战胜了对手,要么就是死!骑军的高速冲撞,只是受伤的可能性很小。
这伤了的五个人,其中一个重伤,一只手没了,且掉落马下的时候,一条腿也断了。在这种缺少医治的条件下,几乎就不可能活着回到大明。其他两人倒是幸运,只是轻伤,应该没有多大事情。
可就算如此,海兰珠也很是悲伤,再看看战死族人的尸体,她又愤怒了,立刻命令道:“把那几个西夷都杀了,血祭族人!”
听到她这话,三个被绑了跪在不远的西夷中,有两人没什么反应,但另外一人却慌了,用半生不熟的蒙语大声求饶了起来:“我投降,我投降,我愿意为你们效力!”
一听这西夷会蒙语,这让科尔沁族人都吃了一惊。可他们也就只是吃了一惊而已,而后,依旧是一脸愤怒之色,带着恨意继续执刀向前,拖着这三名受伤的西夷到了战死族人面前。
这时候,哪怕另外两名听不懂蒙语的西夷也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纷纷挣扎起来,可为时已晚,就见科尔沁族人手起刀落,这两名西夷的首级落地,鲜血喷出,血祭了战死族人。
那个会蒙语的西夷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挣扎地更厉害,同时还在求饶着:“饶了我,我愿意为你们效力,我能告诉你们所有情况,难道你们不想知道逃走的那些么,求求你们……”
科尔沁族人才不管他说什么,见他挣扎地厉害,又上去了两人,把他按着不让动,执刀那人,举起腰刀就想劈下去。
正在这时,海兰珠已经到近前,伸手阻止,同时冷着脸问道:“你是哥萨克骑兵?是沙俄派过来的?”
这话一问出口,那人顿时就楞了下,远想着提供消息来保命,没想到这个漂亮的蒙古女人竟然知道情况。他也看出来了,他的生死,就在这个漂亮女人的掌握之中,因此,他立刻回答道:“对对对,不过我不是哥萨克骑兵,那些逃走的才是。我只是翻译,负责传达他们的意思,并和蒙古人沟通,执行沙皇的旨意而已!”
海兰珠一听,心中不由得佩服崇祯皇帝的见识实在渊博,竟然连这么北方的情况都知道。同时,她也有点好奇起来,便又问详细情况。
这个西夷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诉说,只求活命。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前去追击的科尔沁族骑军空手而回。他们的战马没有那些逃走的好,追了一阵后,就追不上了,而这边也问得差不多了。
于是,海兰珠便吩咐全军开拔,带着战利品继续返回大明。同时,她进入聊天群,要去给崇祯皇帝禀告她了解到的情况:“陛下,沙俄那边好皮货,是其对其他国家贸易的最重要物资。他们向东一直不断进犯,最主要的是就是掠夺皮货,凡貂,狐,灰鼠,水獭等,都能卖出很高价钱,且供不应求……“
原来,欧洲那边的国家好皮货,沙俄主要的出口,就是皮货,很畅销。加上当时欧洲那边有强大的奥斯曼帝国,且不说这个,沙俄当时的军力,连丹麦等其他国家也打不赢,灭不了,就只好向东扩张。
这一扩张,就让他们发现,这里土地广阔,而在这土地上生活的都只是小部族,没法和沙俄相比。而且由于各族不通婚,缺乏文字,没有统一的领导,不具精良武器,因此沙俄只是派了少数人,就能逐个攻破,予以征服并获得他们想要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