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战火
“真正的孩子啊，有过几个……”
“诶？啊？？咦！？”
“我死后，汀娜拿我的基因组生的，到现在好几代人了吧，嗯，跟雪可兰不一样，是桑都司的直系血脉，茉维依有发档案给我，我没关注，连汀娜怎么死的我都没关注呢。”
“诶？！有夫君血缘关系的子孙？！我都不知道哎！雪可兰也都没提过啊，跟她拉家常，没听过‘桑都司后代’的事情啊！她身边的兄弟姐妹们，都是夫君同辈的后裔……”
“她当然不知道，我那一支后裔，被汀娜带在身边养去了，她没有带回克多斯堡老家去过。”
“心里有愧疚吧。”
“我也有愧疚啊，完全管生不管养的，我们目前这个状态……人类不同于动物就在于，没有个安稳环境的话，是不会考虑繁衍的。”
“这样啊，诶，不对啊，我们通天塔世界……”
“这就是两个极端了呗，太不稳定的年代里，也会出现靠新生儿维持灾难时期种群存续的情况，小妮子那个世界啊。”
“哦，是呢，大家都疯狂多生，尤其是等级者们，不管男女，都找一堆普通人，不是自己找，就是被别人找上，这是为了延续族群的本能吧，依附强者。”
“我就被小妮子找上了呢。”
“讨厌——”
“总之，有点怕，小孩啊，有小孩了，我的故事不就结束了吗，还有几百、几千年好活呢，冒险怎么就能结束啊……”
“带着孩子一起冒险啊？！羲家他们不就是上阵父子兵的……”
“……关键是，一想到女儿要嫁人……”
“诶？白玲玲？奈琪露蒂、奈琪露娜？”
“嘿嘿，这个时代，并不是必须婚嫁的，你看，这么多性征，还有完人，不是真的疯狂爱上了，或者想找些亲密伙伴一起玩，根本没有社会、种族、基因层面上组建家庭的必要啊。”
“哎，文化、时代差异……我还要多适应……嗯，妮芙琪得记住自己不是马上要死，还有好几百倍寿命，没有青春年纪概念，不用急着留后代，延续血脉……”
“不是延续血脉那么简单，有时候，‘孩子’就被认为是自己的延续，存在的延续，所以经常被父母寄托上很夸张的‘希望’……现在没必要咯，有什么理想、愿望，有大把时间，可以自己去实现咯。”
“知道的，就是‘传承’对吧，我父王也想把自己的‘意志’，让姐姐传承下去呢，寿命太短，平均30岁，又只有繁衍这一条传承的方法啊……要是那天妮芙琪找到了什么想实现的愿望——”
“嗯，会支持。”
“嘻嘻，哟，好酸呀……不情不愿呀？舍不得放手呀？”
“才、才没有！走，尽管走，自我实现去吧！”
“好，那妮芙琪走咯。”
“回来！”
“哎呀——嘻嘻，啊——”
这一夜，悬浮车内外都是战火连天。
II式坦的四履带不是固定的履带，每条履带都有独立的悬挂，还能多轴变形支撑，除了可以提供对空的炮口仰角外，“蜘蛛车”一样的变形四履带，其目的自然不是越野，而是全地形机动。
这种跨时代，参考了当年太空殖民蛮荒星球、太空岩设计思路的，全地形车战车，第一次正式亮相，是在10星9日的分界山脉战场——
这天12点12分左右，无线电电台线路全面瘫痪，听筒里全是多国语言的，满是斯瓯克风格的某种宣言。
尤乌道尔将军能听出里面的战争味道。
他是在跟他的参谋、集团军军官们，一起在参谋大营里吃朝饭时听到的——
明亮电灯下，后勤兵们进进出出送着餐，由三层尼龙防水布搭建起来的营帐里，有独立排烟扇的火炉熊熊燃烧，供着暖的同时，热着咖啡，而火炉对面的置物架上，一只大功率，正播放着霍西地方电台舒缓音乐的收音机，突然在一阵电流音之后，响起了一个少年，唱诗般的宣言声……
一两分钟的文字，在用那遮古陆上某国语言，宣言完一遍后，接着是用凯歌荻亚大陆某国语言重复一遍，如此来回往复，一遍旁约语，一遍凯联语，甚至还可以听出乌布利克语种的发音。
尤乌道尔一群人就这么听了几遍，举着水杯餐具面面相觑，一名参谋突然如梦初醒，跳将起来，跨到置物架前，切换收音机频率，结果不管怎么调全都是一样的宣言……
这时有联络兵钻进营帐里，报告通讯电台出了“问题”，然后一个接一个通讯部队的联络员闯了进来，最后进不来了，就堵在帐篷门口，外面一片吵杂，。
朝饭吃不下去了，军官们起身维持秩序，出营帐了解联络员们的汇报情况。
全部都是通讯中断的紧急情况，最后的结论就是，大本营所有通讯设备全部出了问题，整个集团军其它各部的电台应该也都一样——有的联络员，是接到电话线路的汇报，过来报告下级指挥机关电台故障问题的。
尤乌道尔看着听着，慢慢意识到，这音频屏蔽覆盖不会短时间停止，而且不是己方能破解的全频无线电攻击……在阻止那群围着置物架研究，恼羞成怒，要关掉收音机的同时，下令全军关闭电台、无线电喇叭，禁止收听任何无线电频道。
虽然他自己这边还开着，同时底下大兵们还可以拿车载、自带的收音机收听……
他判断这是一出“心理战”，旁约、凯联数百年来，各种心理战战术层出不穷，广播更是老一套了，收听地方电台在各国都是违法行为，被抓到了，一般统统按间谍罪处置，最轻是发配军队，最重自然就是死刑。
而面对这种广播电台心理战不听就完事，但这里本身就是军队了，军法虽更严格，私底下干些小偷小摸的事儿，只要不被宪兵、军纪抓到就没事。
战区一般在边境、中间，双方又特意搞大功率电台放送节目，在娱乐内容里，夹杂各种劝降投诚，宣传本方优越之类的私货，这种电台心理战，属于战争传统艺能。
第14章 集团军司令部营地
双方战士们都图新鲜，会偷偷听敌人的电台，基层长官们发现了后，一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会坐下来一起听听看，聊聊敌人播音员妹子声音好听，应该长得是个什么样，语言发音标准，会不会是个投降过去的，总之气氛很轻松。
面对心理战很轻松，是因为这么长久历史下来，广播没一次成功的，百年战争，从老祖宗到同辈人，一代代累积的血海深仇，已经杜绝了“投诚能有好果子吃”的可能性。
然而，电台心理战已经成了某种传统，仪式一般，如同古代战争叫阵对骂，不来上一嗓子就总会感觉差点什么，所以就算没用，在对峙期间，双方还是会开大了心理战电台。同时还会力求广播效果，要比对面播放得更清晰，要让敌人比听自家节目更清晰，以获得压倒对手了的优越感、胜利感。
虽然大多数时候，双方都挺乐得听对面广播，既不理会你们里面夹杂的私货，又能听得很开心。
但是如今尤乌道尔有些心惊肉跳，面对这波“电台心理战”——这种能覆盖掉对方内容的技术，用凯联语进行宣言，而且文章具体内容……
他只希望自己想多了。
12点55分，前方哨所发回来电报，一批侦查回来的直升机报告了发现超大型建造群拔地而起的消息。
如果只是一架、几架这么报告，尤乌道尔还可以认为是他们把地震造山看错了，但现在是一批直升机，其它前哨也开始有相似报告传回来了……
尤乌道尔不由得庆幸之前的下令，命令拉通讯电线，前出到山脉内构建前哨、观察所，现在直升机垂直降人下来，就有地方能快速发电报汇报了。
尤乌道尔没有多想，立即命令全军一级战备。
13点12分，无线电通讯恢复畅通，瞬间大量报告传回来。
在高空警戒的战斗机报告，他们跟凯联的重型战斗机交上了火，请求支援。这也是自然而然的，无线电里突然开始播意义不明的广播，神经紧绷，在空中一线对峙将士，第一反应，自然是前面的敌人做了什么手脚，不想坐以待毙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还击。
于是两边飞行员，动作出奇一致的冲向了对面——比起大角度转向，降速把背后留给发动了电子攻击的敌人，不如迎上去，既然电子战都打过来了，那敌人绝对就在很近的地方。
长期高烈度作战环境下的士兵们，战斗意志、技战术都是极其强悍的……不强的人，早都重新投胎了。高空打起了来，中等空域的汇报则更要命——大规模装甲部队在山间高速突进，有坦克就够不可思议了，还高速移动，这就完全是在挑战常识了。
但战场上，大兵们不会说谎，再离奇的情况，他们只是也会把自己所见描述出来，分析判断留给电话另一头的人。
这也是战争迷雾的一部分，信息从一线下级一层层传递到上级、高层，难免会走样。这个时代可不是未来，最高指挥官，直接能看到前线士兵所见所闻。
光是把士兵语言精简翻译成电报文案，其中就会出现大量误差。
然而尤乌道尔还是直接下令开火，对发现的装甲部队发动打击，所有火炮瞄准不明部队通过方向……
此时，尤乌道尔跟旁约统治层不谋而合——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人，那么下攻击命令就完全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这支装甲部队，会不会就是7天前，被巡逻机发现，之后就消灭了自己一支步兵团，又打掉了飞机的神秘敌人？激光？大规模？山地飙车？
现在除了等消息，做不了其它任何别的事情了。
时间到了16点。
攻击命令确实是在三个来小时前就下达了，但回信却是时有时无，总司令部营帐群，所有帐篷的四面围帐直接掀起，几百名参谋，在几百张战术桌、办公桌间来回奔跑。
勤务兵们在营帐间，点起了篝火、燃烧桶，清扫着满地不知道是雪还是尘屑的灰色天空沉降物，确保着构成集团军司令部的营帐群间，步行通畅的同时，还在按照营区规划，挖掘着隐蔽用战壕，以应对可能的炮击、轰炸。
组成集团军大脑的营帐五颜六色，挂着彩旗飘带，远远就能区分出各区域功能，跑进对应色彩营区后，每座营帐门口都挂有、插着带自身编号、标记旗帜、彩带标识，来方便通讯兵、联络兵、联络员快速抵达自己的目的地。橙色的一片是作战参谋，黑色的是管后勤的参谋，橙黑相间的是总参谋。参谋营区总面积最大。
蓝色的是无线电台区域，红色的是师、团级直属电台，红蓝相间的则是有线电话区。白色的则是总司令部直属部队，就是警卫、值班、伙房等等。
而正中心，跟普通官兵们营帐一个颜色，军灰色的一片营区，自然就是尤乌道尔将军待着的，另一片，直接下达命令的总参谋营帐，整个大脑的中枢。这种彩色营帐如果是在正常情况，那绝对是敌人空袭、炮兵侦察兵的标靶。
然而现在如今大气灾害，没有白昼可分的可视度情况下，方便自己人快速找路找人，尤其是在管理、指挥系统层面上，快速高效传递信息，才是第一要务，否则整个军团就会陷入混乱，变成没有脑袋的巨人，下场就是死亡。
对于大部队来说，混乱才是最致命的。
而且冬季搭营，都是三层的——这里的三层并不是夹心饼干的那种三层面料，而是一座营帐套一座。同一型号大小的三座帐篷，通过绳索、填充物控制间距，每座间隔5到10厘米，空气是最好的保温材料。
所以，彩色部分一般是第二层，最外层还是隐蔽迷彩，遇到敌袭把迷彩放下来就是了。
这是几百年物资短缺年代以来，拜媞塔人想出来的应对寒冬的办法。而身处高原山区，平均气温更低的霍西人，对这一套露营方法，更加娴熟。
第15章 时间到了17点
指挥营区的帐篷，一般都是四面墙幔全拉起。
卡妃所在的总司令帐篷，三面布幔墙壁，作为帷幕被掀开，最外层的往顶部卷起，最内层的往里面卷，中间的第二层就露出来了，半耷拉着，十分鲜艳，十分显眼。
现在总司令部区域跟外围工地一样，人马川流，车来人往，吵杂声喧嚣直上，有大量没通行证，被警卫连拦下，在营区外嚷嚷的，而被拦下的车辆，造成的交通堵塞，让更多人叫嚷起来。
好在都是军车、装甲车，偷工减料，没有安装喇叭，也可以说没有装车喇叭的必要，根本用得上喇叭的场景，要不然这难得的堵车场面，恐怕车喇叭得响上天。
总司令部虽然地势平缓，但外围一圈已经挖出了战壕，主要用来应对炮击跟空袭，跟营地内的交通壕相连，营地内要员们可以快速撤退出营区，躲进营外地下装甲防空洞里面。
因此，营区里面并不是能大规模行车的地方，只有特种通行证的高级指挥官们的车辆可以进出……虽然通讯恢复了，但这些早在通讯断绝的时候，就从自己部队里出发了的正规联络员、临时客串联络员们，从士兵到中高级将领，等不及了，就直接跳下、翻出车来，不走大道，从壕沟上跳过去进入营地里面了。
对于这些跳进来的将士们，警卫连的人，看见了也不管不拦，只要禁止车辆进来，同时疏通道路，让下了人的车辆先停去旁边营区去……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空间紧张的情况呢？战场上有部队展开空间，扎营也是要空间的，本质上是二维平面的局限性。
总司令部营区，是安置在山间大平地上的，古山区走廊难得的一片平地，虽说空间挺大，但集团军集结自然是挤不下，10星3日就已经塞满，后续部队环绕总司令部，在传统预设驻扎地段驻扎，构建营地、防御工事。
之前的通讯异常，让周围所有营地、战线，就算有电话保持联络，但按照规矩，还是派人或者长官本人亲自跑一趟总司令部，了解情况。
各方人马汇聚到一块，营帐间聚满了人，各种消息满天飞，参谋、将士们大声囔囔着各种离奇假设。
有报告说，整个分界山脉已经全是不明装甲车；有人说山地雪地下，其实都是激光炮阵地；有的说轨道轰炸激怒了天神，世界屋脊法阵发动消灭人类了；还有的说凯联挖出了姆瓦萨亚的斯瓯克法宝，启动了什么玩意儿……
总之所有可能性假设，大家都在有意无意避开那个“宣言”——无线电通讯恢复后，不再只有局域有线联络，大家渐渐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个通讯攻击，是无差别覆盖整个世界的，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个少年音的主人是谁？什么是救世军……就算是尤乌道尔将军，也看不清了。
时间到了17点左右，首先出结果的是空军单位。
几个小时的空战下来，快速赶到的支援，加上本土作战的优势，旁约重型战机取得了绝对优势，然而尤乌道尔却下令空军部队主动脱离接触，下降高度协助低空侦察机提供详细地面信息。
凯联人的空军也没趁机俯冲攻击，而是同样撤了回去，云层中的火光、闷雷声结束，但直冲天际的“激光”多了起来。
可惜固定翼飞机就不是直升机那么好得手的了，有着七天前经验的飞行员们，都不飞直线，而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规则立体机动，加上绝不进入可能受袭的低空高度。
地面的激光，对空中单位杀伤力无限接近于零了……
这是尤乌道尔跟参谋们邀请一线飞行员，在这几天里商量出来的应对方法。万一不明装甲部队再出现，好歹也有了个周旋预案，现在正好就用上了。
虽然“激光”射束很难命中的样子，但这也主要是飞行员们小心谨慎，始终不会降低到5000米，这种没见过的放空模式，另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尤其是射束能打到他们最大升限的样子。
激光也没因为飞机飞得高就说不攻过来了，而是保持着射击……也说不清是战斗机先飞下来的，还是激光先不管战机高度，就不断开火，进行驱逐。总之现在空中的局面，有一种长臂苍蝇拍赶苍蝇的感觉，地面空中都奈何不了对方……
以上是视频记录，以下是现实中房车里的对话——
“哎？这不是II式坦奈何不了空军吗？我刚刚也看了直升机的第一视角，击落视角，我们有监控器沾上去——II式坦打直升机，就是拿手枪打100米外的蚊子一样，这……这样都能命中啊……”
妮芙琪嚼着奶油水果三明治，喝着无糖红茶，坐在床铺上，踢着大头棉拖鞋，美滋滋地一边享受早餐，一边接着看昨晚的没看完的资料。
早餐三明治，可不是普通的三明治，首先外面的包裹用面包，是白莫邪特制的，有流体牛奶内心的华夫饼，表层的焦糖，甜而不腻，一口下去饼、糖、流心牛奶，口中层次感分明，搭配上内里脆脆的水果、蔬菜，柔软的培根，谁规定水果、甜味就不能跟肉类、咸食搭配的？
妮芙琪一口味道丰富到爆炸的早餐三明治，然后一口微微苦涩的红茶，搭配起来正好。
白莫邪就是喜欢各种尝试，自己觉得好吃最重要，而同时自己心爱的人觉得好吃，那就更令人开心了，据说早上有人做早餐，可以提高幸福感，相对的，有个人早上等着自己的早餐，做的人也会感到幸福。
房车虽小，但五脏俱全，两人又都不是大块头，变形扩展之后，妮芙琪坐在一头变形出来的桌子边，白莫邪在另一头还在进行着料理：“好吃吗？我自己觉得还行……以前我妈老是唠叨，早上要早起给家里准备早饭，真是累死她了，后来我们就都在外面过早了。”
第16章 真当只是来度蜜月的？
妮芙琪正在用筷子练习夹咸菜，一愣：“过早？”
“就是早饭，嗯，补习班里一个外地老师的方言。”
现在现实时间已经是10星10日，帝国时制9月12日，虽然大体上帝国一天，拜媞塔也是过一天，但存在些微的时差，而且随着观察者效应，时差越来越不稳定，总之就是睡了个懒觉，本地时间就到了中午。
今天伯国使节团依然被隔离着，依然只有使团团长任内文男爵，一个人被召见问话着，其他人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禁止出门，食物换洗衣物床单什么的，都由宪兵们来递送了，有什么其它需要，比如要香烟、酒水之类的，都只能叫宪兵帮手。
因此白莫邪跟妮芙琪也就不急着回去换下替身了……
醒来后收拾收拾，神清气爽，白莫邪今天虽说准备搞点事情，但也要等老婆吃饱早饭之后。
此时听见妮芙琪说着昨天的事儿，小手在餐桌上空全息战场沙盘上划拉，搭话道：
“操作越来越熟练了啊，房车的变形家具，桌椅板凳也用会了嘛……说直升机，它的速度、高度，首先螺旋桨就限制了它不可能超过音速。”
“啊？为什么啊？”
“这在我们那边是小学生常识吧，大气圈内，螺旋桨飞行器要超音速，那你的旋浆就得先超音速吧，音障、激波，螺旋桨接近音速时，出力效率就大幅下降，碰到机械极限——拜媞塔世界的音速跟地球不一样，但物理法则是一样的，所谓物理定律处处相同，宇宙各向同性原理。”
“通天塔世界的物理原理就不一样。”
“通天塔世界是‘异宇宙’……你看到昨天几点钟了？”
“17点左右，战机都下来侦查了，还当诱饵，引诱电磁炮火力，确认赛林的动向、布置……看，这是全息图，这是监视器的实况录像，这是轨道上卫星的透视。”
白莫邪端着自己做好的新料理，自己的早饭和甜点、饮料，来到了餐桌这边……餐桌是地板升降形成的，妮芙琪坐在顶头床铺上，白莫邪跟她面对面，对坐的沙发座位，是墙壁侧面移动变过来。
两人的幸福小窝，窝小却温馨有趣。
“嗯，尤乌道尔是厉害人物，我来总结一下他接下来4个小时的工作吧——通过II式坦的分布，尺规作图，一点点倒推出了山体基地所在，地面其实是一个2D平面，移动就有路径，可比四维时空简单多了……就算赛林利用宣言的一小时，先把部队四散了开去，布置成似乎多地点同时出发的样子，但依然可以画多个圆，圈出咱们山体基地本体所在范围。”
“哎？！这么强？我们基地暴露了？那、那怎么办啊！”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没有任何有效的超视距打击能力，最厉害的，也就超级要塞炮，还是拿我们没办法。”
“啊，是哦……要把我们头顶的山头削平都得好久……赛林怎么还没跟他们交上火啊？II式坦的山地速度不是40公里每小时吗？距离霍西营地80公里，吉妲营地更只有60公里啊，按理说，昨天15点就应该打起来了……”
“别只看纸面数据，山地可不是山脉，自己看全息地图，平均高5000米的一层层墙，坦克要翻过去可每小时1公里都不到了，而且一辆辆过去有什么用，得集结起来啊，II式坦在厉害，也不可能做到一辆打一百辆的。”
“因为没给赛林等级金属对吧。”
“嗯，用的就是他们拜媞塔能做出来的最强复合甲了，不然不公平……不能打得有来有回，直接全投降了，那我们搞的什么‘均势’，‘怀疑链平衡’？”
“哎，武器装备都考虑这么多，搞政治真累……夫君说今天有计划，是分界山脉那边的，还是……”
“新霍西人民城，这边太拖沓了，没人敢动，按照这个世界的谈判、开会效率，我们使节团被压在这里一两、十几年都可能，得推一把……”
“也对，分界山脉这块，有茜弥玥她们小队看着，旁约那边，班缇萝汀在带卡妃，整个战场确实完全被我们控制着。”
“还有就是，我们根本目的是什么？”
“诶？什么？什么目的？”
“这就忘记了？真当我们只是来度蜜月的啊？这么问吧……算了，不问了，直接说吧，第一是调查反物质核心，二是小妮子的社会适应。”
“哦！噢！记得，我当然记得的啦，怎么可能忘记的嘛，这、这不是就在搞学习吗，啊哈，啊哈哈——”妮芙琪眼神飘忽，同时翻动投影在餐桌上空的资料。
白莫邪笑了笑，举起果汁跟她的碰了碰：“那么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战场局势吧，需不需要为夫分析分析？”
“要要要！”
画面回到10星9日18点，分界山脉军事地带。
尤乌道尔将军坐镇大营，站在边长三米的战场沙盘前，眉头紧锁，对于外面菜市场一样的军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除了跟过来递电报，等到具体命令的参谋、将军对话外，就直直盯着沙盘发呆。
13点之后15点前，他还会接待一下个营区过来的人员，能做的主要事情，也只是安抚一下，但现在18点多了，他就只应对旁约统治集团的电报传信了。
原因很多，除了信息优先级外，还有就是下级师旅团连排，过来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波波来人，每次带来的问题一样，也有不一样的。
就算无线电恢复了，没有神秘宣言覆盖了，但这次换他们内部自己通讯堵塞了——他们的通讯技术，还极其原始，理论上别说信息流了，信息量的概念都还没成型。
然而不接待又不行，有些人是大老远，从山川营地、山顶观察哨下来的，他们有直接的肉眼视野，就算天黑看不清细节，但只要能观察到远方火光，报告回来，那就是有重大意义的情报。
电报方面，主要是空军团队发来的信息重要，又没有智能系统能从源头筛选，只能把所有电报做出来，然后人工来审阅判断其重要程度。
第17章 面见总司令
电报设备还有另外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现在没有信息存储，堆栈的功能，记录数据靠人工。
意思是，未来手机关机，再开机依然能收到一小时前关机期间的短信，有服务器提供着网络服务，而拜媞塔现在电报系统还不行，又没有即时接收，“已读”反馈。
那么为了确保信息传送到，唯一的方法就是，一遍遍发送相同信息，这样就又造成了大量冗余，有限的通讯资源，被更加消耗，还不得不如此，越混乱越这样，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指挥官面前的迷雾一层层，组织效率，命令得到彻底执行，全靠老兵跟战场经验……
总之，现在面对未知状况，底下人心里没底，经验派不上用场，如果总司令部不理会，那只会扩大骚乱。
尤乌道尔没精力亲自应对，这种时候就只能靠人力来堆，接待下级部门联络员的工作，统统丢给了参谋团队，尤乌道尔只对最高层负责，以及发布命令。
他还要思考，找到了敌人出发阵地后，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打败对手——激光攻击战机了，跟之前击毁己方空中单位一模一样的光芒，那么来者是敌人这点，已经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吉普停在了营帐外，一个套在厚重保暖军装，戴着全覆盖，连口鼻都遮挡住了的棉帽小孩子，一阵东张西望。两名将军直属警卫，一名巡逻警卫赶忙过来询问——能被放进来的军车，那可都是来头不小的。
不一会儿，这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伙子，就站到了尤乌道尔身旁，探头探脑一起观察起沙盘来。
尤乌道尔其实早注意到了来者，毕竟吉普开过来的时候，本就吵闹的营帐外面，变得更吵杂了。
会变得更吵闹，主要是车上司机拿着手持喇叭一路对着街上人群，滴滴叭叭，呵斥大兵们让开。
路上的人们，战场上的爷们儿，让是会给你大爷让道儿，但本来就等待消息等得窝火，加上交谈间，打听到的消息搞糟心，现在就算总司令来了，他们一肚子脾气一样要发的，于是冲着黑吉普囔囔叫骂。
怂一点的也会背过去，或者等车开过去后，暗啐咒骂，吉普一路过来，一路混乱吵囔，吆喝声、嘀嘀声最后停到了参谋营帐区，尤乌道尔抬眼就能从人缝间，看到侧方不远处的高底盘吉普。
纯黑色的涂装，光这个颜色，就让尤乌道尔将军暗暗皱眉，战场上的军车都是迷彩色，纯色车辆，尤其是黑色的，一般是政府、机关配色。
而下来的人们，穿的也不是自己这支部队的军装，而是旁约总部那边的军服……这时小矮个被人群挡住，并没有看不见。
尤乌道尔思索了一下，这会是那个政府高官过来呢？但不管是谁，此时危机局面，可不是耍什么政治操弄，抖小聪明的场合，于是就当没人过来，让参谋们去接待应对吧，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能力，仗打了这么久，大家经验丰富，应酬政府人员可是很专业的。
然而接下来的动静，再次出乎将军的意料。
见下车的人，过了警卫第一关，被卫兵们引向总营帐这边，已经有准备了的参谋团，主动上前接待，连总参谋都迎上去了，然而对面只一句话就放了人来到自己身边。
这个时候，刚签署完一份电报，放下笔的尤乌道尔，才看清了来者主角是一个小孩子，其他四个军人留在了账外，完全是警卫的模样。
……偷眼打量身旁，矮自己快一个头的小孩，只见他时不时跺跺脚，抖掉靴子上慢慢干涸的泥块，看样子并不是长期出入战场环境的人。
尤乌道尔心里琢磨着，就算元首们的公子哥过来了，也会被参谋们给截住的吧？这紧急状况，是能让无关人员过来打扰自己的时候吗？而且，元首们会让自己的公子哥儿到这么前线来？不会真以为现在和平，分界山脉只是象征对峙吧？都出了整团步兵被歼灭的事件了，没被抓回去，还是刚跑过来的？
对于来战场镀金、见习的人物，一般都是见不到尤乌道尔，都是后勤、通讯那边的人出面，能见到的最高级别将军，也就只到总参谋长，而且还是国家正职官员亲自过来……
主要就是为了不影响作战，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最高司令，要让总司令来应酬，那本就拥堵的联络指挥，总命令下达就更慢……没正事的人随便打发打发完事。所以尤乌道尔将军，对于自己军中到底有多少非作战部队人员，这些人又都是谁，什么身份并不清楚。
想到这里，尤乌道尔心态从糟心不耐，慢慢变成了好奇，在处理完两条电报，下达完指示，让参谋去传达后，开口道：“阁下过来时有什么事？”
小孩抬起脸来，看向尤乌道尔，大黑天的还戴防风镜，就很离谱，声音尖尖细细小小闷闷：“将军阁下好，我是有些情况想跟将军说说，关于部队部署的……”
“什么？”
尤乌道尔的这一声疑惑，是多个方面的，第一，是这个小孩的霍西话口音怪怪的，就算蒙着口鼻，口音也不该会是这个样。第二，过来跟自己讨论部队部署？第三，到底什么理由能让参谋们放行的，不会参谋们觉得这人真带来了总大建议吧。
“阁下是？”尤乌道尔不由询问对方身份……这人不是军中人见面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自报军衔所属部队，真是令人不耐。
“啊，不好意思，这样包着确实不礼貌……但你知道，户外还是战场上的空气，对皮肤危害极大，酸性，腐蚀性的，我必须保护好皮肤跟头发，还请理解……”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神秘小孩还是解开了面罩，推起帽檐，拉松包裹着的围巾，取下眼镜，露出一张就拜媞塔世界的审美来说，称得上万里挑一的秀美俏脸来，震惊到了尤乌道尔。
第18章 10星7日伯国使团
一个勉强算标准的旁约军礼后，一套标准到堪称完美的教礼见礼：
“我是新姆瓦萨亚王国的王妃，坎皮婼卡妃·伊纳，现作为姆瓦萨亚复国军总司令，来前线配合第52集团军作战！斯瓯克叩响，胜利的道路。”
“胜利的道路——”
尤乌道尔将军想了想，本能要行军礼的手停住，最后，还了王妃殿下一个斯瓯克见礼……
——早饭结束，电影暂停，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白莫邪先让妮芙琪试了试霍西传统贵族服饰，来霍西度蜜月的第一天，城市观光逛街购物，在一家高档衣店里为妮芙琪订做的，还在体验计划经济时代纯货币商场的时候，购买了不少玻璃、陶瓷杯具，为房车添置物什，现在早餐用的就是那时候买的。
再说霍西贵族裙装，白莫邪的审美水平，银河系的文化还好，但外星人的服饰……就不太会评判了，类似哥特裙，但色彩并不是暗系，也没有宗教、几何锐角装饰，但整体外形上，就给白莫邪一种哥特的感觉，说是洛丽塔风格吧，但并没有童话、浪漫感，装饰物并不夸张、张扬，更加内敛正式。
让收集了这种类型衣裙有一座城的班缇萝汀过来，绝对可以说得更加专业，用一堆形容辞藻加以精确描述。
而现在白莫邪，面对提着裙摆开开心心转着圈的可爱老婆，除了一句“好看，很适合你”以外，也只能从材料上加以叙述了——别看上窄下宽，复合多件套，完全贴合身体曲线，挺修身的，但面料却用得很厚重，料子十分扎实，拿在手上都很沉。
就让在卡德拉西亚，短袖长衫，冬天也可以在铁皮棚屋里应付过去，现在这么厚实的裙子，看着就热，各个关节部位，还有动物毛皮内衬进一步提高保暖程度，但挺符合高原地形的，霍西平均海拔远高于平原地区的姆瓦萨亚，衣服更加厚实，多件套结构，每一件都可以外穿，能一一层脱出来的服饰，更加符合霍西的国家地理情况。
使团皇家宾馆里，是流传至今的中央排烟管壁炉供暖系统，只不过由于现在众所周知的星球形势，整个宾馆只给住了客人的客房限时供暖。
这个时代还没空调，应该说有空调了，但并不是民用的，所以，所谓“限时”并不能靠定时断电来实现，解决方案简单粗暴，就是每天服务员过来打扫卫生、清理房间时，会提供一份只够夜里取暖燃烧用的燃料，并且再三叮嘱，白天用了的话，晚上不会额外再提供更多了，建议白天的时候穿多点，太冷的话，就别老待在房间里，出去多走动。
燃料自然是计划供给的，而且“燃料”这个词用得挺好听，挺专业的，实际上给客房用的就是一些干柴、煤炭、废旧报纸，点火用的燃油，是服务员事先泞到报纸、干柴上的。
省着点用，早上起床就关掉炉子，其实意义不大，因为清理炉灰的服务员，看见炉子里有残余的柴火、木炭，那么再添加的时候，就会少给一些，总之保证一晚的量就行了，也不管现在全天候都是黑夜的情况。
所以刚到霍西这边的时候，伯国的使团成员们，并不是有意外出花天酒地的，而是由热情的接待人员领着去外面“潇洒”，办公场所跟酒馆、餐厅里，那自然暖气足，熬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回来点暖炉睡觉，时间就正好。
然而好景不长，在6星9日谋杀案，科伦文拿跟拉兹塔万被阿斯瑞文用“完美作案手法”给双杀掉后，使团全员就被禁止外出了，但至少还允许使用宾馆的会议室办公。
知道背后利益链的新人，不出来指证真正的犯人，白莫邪也没当福尔摩斯，出头伸张正义的动力，于是阿斯瑞文算是实行了一次完美犯罪，以那两人一个被仇杀一个畏罪自杀结案，尤其是在犯罪现场被清理之后，更是死无对证了。
其实看看壁炉，里面的燃料一点都没烧过的痕迹，就能把两人是当天晚上醉酒回来后出事的，这条给否决掉了，再醉既然能自己走回来，那么两人就必然能点燃有自动打火装置的壁炉。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样作案时间就发生了变化，阿斯瑞文的完美不在场证明，一起喝酒作乐的大家，看见两人先离开，而阿斯瑞文一直喝到了最后，大家可以互相担保的证词，就失去了意义……
但这些又关白莫邪什么事呢？凌驾在整个星球之上的超然视角下，使团乃至整个伯国的生死都无所谓。
于是稀里糊涂结案，但这次谋杀事件，打破了某种僵局，不管是内部谋杀，还是外部阴谋，旁约各方，在意识到伯国使团的脆弱后，不约而同决定加快动作，不再拖延，靠晾着对方增加谈判优势了。
要知道，这一波伯国使节要是再死几个，指不定人家还会不会留下来，以后还会不会有秘密使团再过来，凯联各国私底下还会不会相信旁约这边诚意，反正他们旁约是没人敢去凯联地头上那边的。
在旁约这边各方势力先利害谈判，利益交换，然后还假装施舍伯国人，看在你们死了人的份上，我们给予最大诚意的让步，允许提前展开会面……于是乎，台下秘密，谈判、交涉、国家政治博弈开始，卡妃在班缇萝汀的帮助下，第一次登上国家量级的舞台，在一场秘密国际谈判上大放异彩。
时代特色，拜媞塔的会议、谈判，就算有卡妃这个催化剂存在，进度依然还是快不起来的，时间就这么在磨洋工中到了10星7日，分界山脉出事，作为凯联内部主要势力之一的伯格丁廷，自然会被不信任、警惕起来。
旁约跟伯国使团的一切接触、会谈全部停止，既不赶走也不杀掉，整个使团直接被软禁了起来，就这么养着，变成了类似人质一样的存在，同时对待使团团长任内文的态度，也从对等，变成了对待间谍嫌犯一样，每天都要进行例行提审。
第19章 古神低语
于是就在这种背景下，没有了开会任务的卡妃，在班缇萝汀幕后“古神低语”般的出谋划策之下，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包括不限于在对国王撒娇卖萌之后，终于是搞到了前往分界山脉的权利，同时还随便把自己的职务、级别升了几个档次——
换上了霍西衣服的妮芙琪，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了卡妃，这个姆瓦萨亚姑娘，现如今也是入乡随俗，霍西人提供的本地服装，她拿到了就会穿上……这回儿几圈转下来，发散思维就想起了昨天的话题：
“是了是！卡妃！卡妃她就是靠语言、社交，人际关系经营，在‘职场’里升上来的对吧！都当上总司令了哦，可比我厉害多了。”
“小妮子你也是总司令啊，通天塔世界，咱们黑荒的现场总指挥。”
“那怎么能一样哦，我指挥的千军万马99%是假人，卡妃她可是真人、实权的哦！哎，小小年纪的，我可比她大三倍啊，都刚成年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傻白甜的小公主来着，还傻乎乎地到处参加舞会看那家公子哥帅，哎……”
“看到最后，结果就挑了一个最帅、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对吧。”
“嗯嗯嗯，嘿嘿嘿嘿，赚翻——哎，那时候小姑娘不懂事，只懂看脸，夫君地球话是叫‘颜控’对吧，后来才慢慢想多，想了个三十多年……幸好这个时代是大家庭社会，要还是夫君那个地球时代，哎，妮芙琪怕是争不过茉茉她们几个，只能第一个黯然退场，祝你们幸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本质是资源问题，只有跨过光速门槛，离开了太阳系，开始星系级别的大航宇殖民，能源、资源，才能支撑得起每一个普通公民都能过得跟帝王一样，要不然的话，只能构建核心小家庭社会模式，甚至计划生育，不如养不活啊……别觉得俗气，现实就是整个世界如果乱搞，不进行社会规范，法律约束，就会饿死人……血淋淋的。”
“什么俗气？饿死人妮芙琪懂的呀，依附保人，等级者才能嫁娶多人，都是为了保证自身、后代的基本生存权嘛……那我把这套裙子换下来的咯？”
“嗯，换吧，不适合穿出门……我说的俗气，有那时社会的古代民法问题，还有钱、人际关系，20到30世纪的社会，如果多人婚姻大家庭模式，那父母就不止两对了，赡养问题，小孩的抚养，然后是户口、入籍的问题，夫、妻栏只能填一个名字，社会层面上无法通过，那就无法融入当代人类系统，缴税、房产名字，家庭为单位的保险无法办理，大手术签字的话，当丈夫、妻子的没权同意，去世之后子女财产继承也无法保障，很可能被外人、律师团队给侵吞掉，那样就算是亿万富翁乱搞出来的家族，也会垮掉没有未来……”
“所以说，小小民生想要有什么变动，就只能是整个社会发生根本变革啊。”
“生产力决定一切社会关系，而社会关系，包括个人、国家、国际、文明关系……其实看看宫斗剧也没什么的。”
“嗯？”妮芙琪衣服换到一半，抬头看过来，满脸问号，怎么级扯到宫斗剧上面来了？
“没别的意思，人物全都标签化、模式化、概念化，故事都是针对性的，矛盾是一个群体一个群体之间，这种剧作，不可能讲真正的，血淋淋的社会……而且，现代人不是看不懂，是不会去看这种故事了，懒得去理解里面的底层逻辑——简化、淡化背景设定，那么模式化的人物，放在任何时代、国家都能适用，可以套在任何社会里，这就是流量剧作。”
“就是啊，那我还看它干嘛啊，没营养的快餐，妮芙琪就是要学习社会，学习底层逻辑的啊……这裤子怎么穿？里面还是外面？”
“这是秋裤，穿里面一层，不是外面的装饰……快餐不代表不能吃——任何时代地区社会都适用，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普适的大众心理……是大众的，也就是说——是现在，斩云历的银河系社会人类心理的最大公约数，能明白里面的意思吗。全人类能共情的故事内容。”
“……意思是说，古代的故事试着套到其它时代去？剧情、电影的？现在的人，夫君，也能感动，感同身受？”
“没错，看能不能换得动。现在大众排名靠前的，一般台词都不用改的，因为没有历史、没有背景，自然可以套到任何时代、地点，底层逻辑，对立冲突都是简单易懂的，比如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贫富对立这些。”
“哦噢——我觉得古装宫斗没意思，其实是因为我自己没懂社会一般属性对吗！”
“嗯，一般通俗文化，也是社会文明的一部分，审美情趣……其它的剧作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正剧、严肃历史剧，都涉及到每个国家地区文明自己的社会文化，就不能套用到全银河系去，让所有人类都看得懂，最典型的就是喜剧跟悲剧……”
“诶？但，缪莉推荐给妮芙琪的悲剧、喜剧，学习现代社会，随便打发时间的电影，我都看得懂，明白里面人的‘喜怒哀乐’啊。”
“缪莉推的都是经典，什么叫经典，就是那种能让全民共鸣的悲喜剧啊，找到现今人类社会的悲喜剧内核，并且完美剖出来展示给观众，这样的作品，一般都是列秋文学奖作品级别的。”
“难怪，缪莉推荐的电影都好精彩，能当教材的，就是不一样……”
“一般喜剧里面最常用的谐音梗、典故梗，就让其只能在特定语言文化圈里发行，而悲剧来自于对立跟冲突，每个社会、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一套悲剧内核，比如，宇宙适应后，我们对于生离死别、三角恋冲突、情杀的悲剧故事就淡了。”
“明白了，还有昨晚睡觉床上说的‘子孙后代观’对吧，妮芙琪确实还停留在我老家的社会文化环境中——我又承认了一遍啦，怎么似乎最近一直在承认这茬子在啊！”
第20章 妮芙琪的三大拯救
“是吗大家都在问啊？嗯嗯，这说明大家都关心小妮子的病情嘛……那个，‘悲喜剧’啊，还有例子，就是小妮子你哭死了的马库安跟艾瑞奥的战场初恋生离死别。”
“对对对！可让我揪心郁闷老久了哦，他们、他们那么好的一对，怎么就死了一个呢……而且我们明明有能力去做点什么，改变他们命运来着，那种无力感噢，诶，夫君真坏，又让妮芙琪心疼起来了啦！”
“好吧……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他们的故事只是让我有点震撼，还没到感动到哭的程度，说是我死多了的原因吧，后来不是把故事上传，当做我们拜媞塔工作报告放总群里，开放给大家浏览吗……缪莉反馈，没有姑娘回访中有说自己看哭的。”
“哎呀！她们都是冷血战士吗！这么感人的故事……唔，对不起，我不是在骂人，但，那个……”
自己喜欢的故事、人物没被大家接受，妮芙琪自然表现出了普通追星族最基本的反应，也就是忿忿不平，抱怨“你们不懂”。
白莫邪一边帮她整理好衣裤、发型，一身伯国机动部队标准军装，挺英气，精神抖擞的，一边跳过她的抱怨，继续主题：
“……但感动确实是有被感动到的，姑娘们，以至于春节庙会摊位人气第一名，是第五莉莎她们的机动兵器试驾摊子。”
“对对对！我也有去玩过！投影过去的，还给了她们改进意见呢。”
“嚯？你居然还能给高机专业团队意见的？”白莫邪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
“哼，虽然还没真正驾驶过，但有看过猪上树啊！艾瑞奥的最后一战，我可是反反复复看了几百遍呢！我也能做出她所有的神兵操作的！嗯，感觉上……”
“哦？是吗，那今后回凯歌荻亚大陆后就看你的了哦……嗯，话说回来，其实小妮子比起很多人已经不错了，学习文化的第一步就是‘语言’，说真的，你的发音比我还标准哦，我还带着古代发音习惯，很多鼻音，翘舌音什么的，茉茉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成语典故，她可是至少有三百年时间学习的哦……”
“茉茉姐那是只想着夫君，如果是跟夫君有关的成语，那她绝对一学就会，但都是别人的成语，她自然学不会嘛！”
“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那么再说一个高层次的，可以说是由生存、繁衍、族群延续衍生，还是之上的——三大拯救，只有一次机会，那么你的愿望是，拯救种族、拯救文明、自我拯救？嗯，是的，已知世界，银河系，可观测宇宙毁灭，妮芙琪有一次许愿的机会，小妮子会选择拯救什么？”
妮芙琪想都没想，张口就道：“拯救种族！当然种族哎！”
“嗯？哦？为什么，说说看。”
“当然是因为夫君啦，要把夫君救下来嘛！我的宝贝，当然要宝贝起来！”妮芙琪说着就一把搂住白莫邪的胳膊，一幅护食的模样。
白莫邪好笑地轻弹了一下妮芙琪的脑袋顶：“你呀你呀，根本没理解‘三大拯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不是说30多年前就有在学习银河系文化了的吗？怎么到现在这些，引发了几十万年银河系内战的理念纷争还没懂啊？”
“啊？诶？嗯？”妮芙琪捂着头顶，一脸奇怪。
“拯救种族是你自我认知概念中的‘全体人类’，只就我一个人的话，那不是拯救种族，是一种私欲的，自我满足，自我救赎，属于拯救自我。”
“诶？明明是想帮夫君的，居然算是自救？但……想一想确实，我都不管自己家人了，啊——所以妮芙琪的拯救种族，应该就是拯救通天塔世界对吧，‘人类安全理事会’，周鲁斯他们在做的事业对吧？”
“没错，虽然把人类银河系内战的理由不止这三条，但打到最后，就这三条背后的力量最大了……”
“……自我拯救，感觉好弱哦，其它两条都挺顶天立地，要做大事情的感觉，就这自我拯救，唔。”
“怎么，还不乐意，嫌弃了？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自己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其它的，人人都过得舒服，管好自己，不去干涉其他人，世界自然大治了，比如说现在银河帝国，别对别人指手画脚自以为是就世界和平。”
“那拜媞塔内战，是不是就因为要对方服从？”
“是，但不止，不止要服从，而是要对面死，更加极端，两边‘认知里的全体人类’，只有他们自己一边……好了，我也换好衣服，回使团宾馆吧。”
白莫邪说着就戴上了面具。
“诶——没必要吧，都隔离关注，我们在哪里呆着都一样吧。”
“确实，但我有事要去找任内文，还是我本体亲自过去比较好……智能AI没选择权不说，应变、判断水平，计算力是不错，但怎么说呢，都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吧。”
“哦！夫君要办正事啊！那是我胡闹了……”
妮芙琪说着就连忙放开白莫邪，不再撒娇，同时还一幅贤惠小娇妻的模样，帮白莫邪拍打整理衣服……虽然他的衣物是智能臂辅助穿戴，上身就自带标准拉直步骤的，不需要再人工打理了。
悬浮车此时就隐身停泊在宾馆屋顶，直接开门跳下去，让平定的波波球垫脚，当飞行滑板用，三两步就能从窗户回到自己的客房里。
两人隐身手牵手，御剑飞行一般，先来到妮芙琪的客房。
此时白天火炉没燃料了自然熄灭，她的室友披着床铺上的棉被，在书房沙发上，就着昏黄的电灯，看着宾馆提供的凯联文字书籍打发时间。
妮芙琪翻过窗台，进到了屋里，但还跟白莫邪手拉着手，舍不得放开，搞得白莫邪一阵好笑，到：“好了好了，这边力场一关，就要灌风进去了，乖，快吧窗户关上了，啊。”
妮芙琪依依不舍，突然想到：“那、那，保持联系，挂着社交总行吧？”
第21章 促膝长谈
“嗯，没问题，我们‘连麦’继续看昨天分界山脉的战报吧。”
“嗯！”
吧嗒，窗户关上。
“谁？哦，是伊贝利卡啊，诶？你这几天不是说外面冷，要到吃饭的时候起床的嘛，怎么……怎么衣服都换好了啊？”
原来是妮芙琪的室友，听到了卧室这边的动静，抱着被褥从书房那边过来查看。
妮芙琪看向床铺那边，她的投影已经消失，而支撑被褥的波波球，正在咕噜噜隐身，着悄咪咪滚到床底下去：“吵到你看书了吗，啊哈哈，躺着越久越冷，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身子。”
“就是的嘛，哎，那遮古陆这鬼天气，真冷，果然比我们凯歌荻亚大陆差多了！哈，投降我们多好，帮提高他们生活质量。”室友一边说着，一边往床铺这边走过来，坐回床上。
还在窗边的妮芙琪连忙先一步，一个健步跳回床位边，开始拉扯床单。
放下被褥，人还没坐下的室友奇道：“你，你这是在干嘛？”
“啊，铺下床，嗯，军中习惯，军营纪律，啊哈哈……”
其实是因为床上痕迹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毕竟是波波球用自己智能臂支撑的，刚刚投影仓促取消掉，出被窝下床的痕迹完全没有，连个球印子都没的。
“哈你们那边作战部队真不容易啊……”
“那是、那是，辛苦着呢，都没机会睡懒觉的。”妮芙琪信口开河，回忆着看到的艾瑞奥他们的军营生活。
“反正你起床了就好！前几天啊，一看你，你就睡着，不太好意思打扰你啊。”
“没事，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有什么事都可以说。”
“过来后都没什么机会聊天的……也就聊了聊食物，旁约这边的东西啊，真吃不惯哦，不沾杂碎酱根本下不了口！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吃得下去。”
中年妇女室友绕到床铺这头，拉进距离说话。
妮芙琪这边则连忙调阅波波球的对话记录，一边看，一边接话：“啊，啊是哦，我也吃不惯的味儿……军营里杂碎酱很稀缺，反正我们食堂那边是这样，每个月只有一餐有杂碎酱，平时都是奶油玉米这类的。”
“哇，那可真可怜……现在我们随身带了很多杂碎酱，就放开来吃吧。”
“谢谢，但，还是省着点的好，不知道还得在这里呆多久。”妮芙琪叠好被子，坐下来说话。
“对耶，还是你们年轻人想问题全面，阿姨我在办公室里坐久了，脑子都僵了……这天真冷，还是我们伯国好啊，明明我们国家维度更高一些来着。”
“伯国有洋流，虽然北边就是北冰洋，但从南边过来的暖流就让我们伯国更加温暖，但冬季也会更加湿冷。”
“这样啊……你怎么这么清楚的？”
“了解敌人，指不定要过来打仗的，所以那遮古陆地理知识都有学习，这次来霍西，还专门学习了霍西的知识。”
“这样啊，对耶，我们要征服这片土地的……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阿姨啊，就到了什么都学不进去的年纪咯，伊贝利卡啊，要好好多学点东西啊，别嫌阿姨啰嗦，等老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那可后悔都不来及了啊！”
“是的，是。”妮芙琪赔着笑，连连应是。有一种在应付父王其她嘴碎妃子的感觉，既不能得罪，又不能走开，只能嗯嗯啊啊的，摆出笑脸听着……
多久没有过这种应酬经历了？从被白玲玲、奈琪露蒂、奈琪露娜从城堡里绑出来，搞什么“人体研究”后就没有过了吧，果然文明之间的鸿沟，跟未来人类接触多了，习惯了他们高智商、高信息流互动后，这种拉家常还真应付不太来了……话说，那三只小家伙居然研究如何繁衍生后代，真是笑死人了哦……夫君也一直有在考虑的样子，还真是个永恒的社会家庭问题。
“……所以说啊，马萨茄子肉片……伊贝利卡，你在笑什么？”
“嗯……啊？我，我笑了吗？”
“是哦，你在笑啊，还挺好看的，为什么留着刘海把眼睛遮住啊？明明是短发发型来着，之间你说的，其实没有道理啊……”
“之前，之前我说什么来着？啊……啊，那时候睡迷糊了，确实说的胡话、梦话，怎么可能嘛。”
“就是嘛，怎么可能哦，跟你讲啊——”室友阿姨继续开始叽叽喳喳唠嗑开来，还拍上妮芙琪的膝盖头，一幅促膝长谈的模样。
而妮芙琪自然开始走神。
之前听夫君说他在棚屋时候的经历，感觉人们都挺友善的，现在想来，自己判断大家友善的标准，就是大家都“热情交流”，但、但……真到自己碰上了，才知道想要热情交流，也挺不容易的啊，也不知道夫君离开后去找任内文做什么了。
说着说着，室友阿姨挺的热情充分体现，很想帮面前的小姑娘打扮打扮，伸手就要去撩妮芙琪的刘海——她那落到半截鼻子上的刘海，可是相当于白莫邪面具一样的伪装，要是掀起来，让人们看到了她完全不同于这边世界任何人种的长相……
于是妮芙琪连忙先一步把，自己动手把刘海掀起来，把脸蛋给室友阿姨看：“其实是因为额头有伤，所以才留着长刘海的。”
“啊，真可惜……只不过也是没办法，哎……”室友阿姨一脸同情、惋惜地坐了回去，看样子不会再随便动手动脚了。
“那是那是，其实主要是为了不吓到别人。”
呼——
妮芙琪心中长出一口气，她这里借用了夫君戴假面的借口，这一出，主要是不能让室友阿姨触碰到，触碰就可以让全息失效，而自己来动手，配合全息投影动作，就能让脸上敷上一张标准的，普通乌布利克少女全息面皮……
“对了！说了半天，阿姨应该要先道歉来着，这里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一起住下来的时候，就该说的，只是那时候，感觉我们还不熟，所以想着先熟起来了再说的，就是后来给忘了，老啦……”
第22章 伊贝利卡·奇拉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认真啦，没事没事的。”妮芙琪连连摆手。
“那可不信，立场是真理，什么都可以违背，就是真理不能违背——其实我是同情乌布利克派的，但在平时还是不能太跟伊贝利卡、弗朗贝里走太近，这是大局面，没办法，虽然任内文团长也是同情派，但也不能表现出来。”
“嗯，这个我懂，大家心里明白，自己知道就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我们可以随便点、多聊点。”
“嗯，能聊天挺好……怕被……不受欢迎。”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有几个女儿，要是有一个能像伊贝利卡你一样能干，我也不用操心，一大把年纪了还到处奔波哦！”
“有儿女那是幸福啊。”
“那是那是，都挺听话的，在家里很帮忙，跟你讲，我家小女儿自己做的杂碎酱哦，那真是吞舌头！”
“是吗，我都没怎么吃过，想尝尝……”
“嗯嗯嗯！一定一定的！马上要吃饭了吧？哎呀，这次出差，我小女儿给我准备了两大罐子呢，一定要我带上，等下给伊贝利卡尝尝——老早就像请你来尝了的，但怕你嫌弃私家做的……”
“怎么会，怎么会呢，肯定要尝的啊！”
“一直看你开罐头来着嘛，平时吃饭你也都只跟你的长官一起……来！现在被关禁闭，正好让你尝尝看！哎呀，先去拿出来了啊。”
室友阿姨脸上笑开了花，乐呵呵，淳朴而自然的高兴情绪，十分有感染力，让人感觉她莫名的就有一种朴素的可爱。
妮芙琪微微起身，算是送她离开，去到算是门厅那边，摆放行礼的地方，翻出她藏在箱子内侧，生怕被谁偷去了一般，宝贝得不行的调味酱料……
平等的世界呆久了，都快忘记在科学技术能弥补一切差异之前，人与人之间，存在巨大先天、后天，社会、家庭，环境带来的不平等。
乌布利克人在拜媞塔世界可是三等人来着，不说政治身份敏感的外交人员，就是普通人表示友好，都需要冒巨大的风险，所谓“同情派”看似很多，其实基本上就是一种“施舍”的态度，就如同见到流浪的猫猫狗狗，随手施舍一点食物，抚摸两下以示同情的感觉。
虽说把猫狗当做人，家人来养确实还行，然而乌布利克人是在猫狗之下的，跟猪、老鼠差不多程度的存在，就比身为蟑螂、跳蚤的敌人稍微高那么一等。
所以，难道要把自己跟猪、老鼠放在同等水平上？
这就是这些日子里，在伯国角色扮演以来，妮芙琪对自己身份、国籍的认知。
而且这种“同情”还是几代人事变迁，慢慢带来的缓和结果，第一代绝对藐视、仇视乌布利克人的拜媞塔人全部老死掉了，换了一批人上台之后，现在也都老得、凋零得差不多了。
同时，离开乌布利克群岛的乌布利克人，也渐渐融入了社会，少了抵触对抗精神，硬脖子，“不食嗟来之食”的，同样早死绝了，这样才形成了如今所见的诡异相处关系。
之前妮芙琪还以为“同情少数族裔”是“政治牌”，一些人为了增加自己的政治资本而进行的走秀，政治作秀……这种看法显然是高估了乌布利克人的存在，连被当做话柄、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不能硬套。
现在室友阿姨显然陷入了一种“照顾猫猫狗狗”的心态，妮芙琪也只能配合着她，按照大众刻板印象，做出“乌布利克人该有的样子”来，恭顺谦卑……
指挥过千军万马，甚至银河系公民的妮芙琪，在伯国基地日子里，还一度心高气傲来着，白莫邪也就迁就着她，顺势安排到他自己手下当亲兵，结果就是没有接触真正严酷的下层军营生活，一般对话中的军旅常识，还得抄袭艾瑞奥、马库安的经历。
在白莫邪角度看来，尽量不让老婆吃亏，十分满足他古典大男人主义心态。但妮芙琪后来慢慢理解了、想通了，连夫君都低声下气融入角色，甚至洁癖都不顾，连真正难民都去当过，那自己还在矫情些什么呢？
这是夫君，黄金骑士团的大家为自己准备的课题，那么融入角色，接触社会，一个时代一个时代慢慢适应下来——存在阶级，人类社会在走上平等的世界，更接近通天塔社会，更容易接受……
于是乎，没过多久，妮芙琪就跟室友阿姨坐到了书桌边，吃着宾馆服务生端进来的，换算丰富的餐食，分享着阿姨小女儿自制的杂碎酱，同时继续进行家长里短的没营养对话。
毕竟上等人还是国家政要机关任职的大人物，在潜意识里，就不会把乌布利克人当做能聊正事的对象。
妮芙琪也不介意，如何说没营养对话也是要学习的，未来社交也是要用上无意义对话的，因为很多时候，交谈本来就不是为了传递什么信息，交谈本身就是目的，根本不用在意说什么，就是种增进友情、感情的方式，这是通过《薇薇安的大危机》了解到的事实。
而且语言本身就是大量冗余构成的，真有要紧事就直接转信息流，用其它更高效交互手段，而不是张嘴用语言对话了，日常上网就都没人开口说话的……
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学习一心多用，无意义的对话，又是对方主导、引导话题……既然，自己这边“嗯嗯”应是就可以了，那不正好可以在视网膜上看视频、开社交，跟夫君连麦看电影吗！
正好眼睛也被刘海遮挡着，对方看不见自己视网膜上的动静……这种偷摸摸当面搞小动作的感觉，就莫名好爽，让妮芙琪有点回到王宫，在各种宫廷老师教课的时候，自己打野开小差时一样舒爽啊！
此时妮芙琪视野里，层层叠叠，最大的一个AR图框，自然是昨天边界山脉情况的录像，大概占据了视野的75%，全息漂浮在面前食物上面，叠在录像画面上面还有一层半透明的社交聊天框。
第23章 巨环
白莫邪那边也一边忙着自己的正事，一边时不时回答一下妮芙琪无意义的叽叽喳喳，“熬通讯粥”，增进感情。
昨天分界山脉旁约总司令部营地的现场记录视频，时间来到了18点34分，总司令大帐，两人行过教礼打过招呼之后，卡妃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继续盯着沙盘打量，似乎是在整理思路。
而将军这边，公务繁忙，不断有人拿着字条、消息过来，请求批示，于是一时间，两人间就没有了交流。
尤乌道尔对卡妃实在好奇，抽了个空，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原来是‘奇迹少女’吗，王妃殿下在首都那边的活动，我这前线也有所耳闻，能让我先问几个问题吗？”
“将军不用客气，有什么尽管问。”
卡妃现在没有再把自己头脸包裹起来，眉眼间严肃专业又超然，微微侧身，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表情。
“真有‘天神’吗……不，我的意思是，啊，天神自然是存在的，但，你知道，没人见过，除了殿下，那天卡德拉西亚发生的事情，被传得很神。”
霍西这边的人比起姆瓦萨亚来说，普遍更加务实世俗。
“是吗，想不到我的事情连将军都知道，真是太惭愧了。”
“不，没有，殿下应该感到自豪……刚刚电台，广播里异常的内容，殿下也听到了吧……”
“嗯，是的，挺拙劣的，是在模仿斯瓯克典籍的句式，很拙劣。”
“哦？这么说，不是什么……那我们就可以放一半心了。”这话尤乌道尔是发自真心的，表情上也是真的长出一口气。
“这就能放心了？明明见到了未知兵器炮击？”
卡妃就这样一直呆在了尤乌道尔将军身边，吃饭的时候跟部队里其他将军们见了面，尤乌道尔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试探大家的看法。
尤乌道尔将军一愣，先让排队等了半天的五个参谋、联络员一一上前，把他们手头递上的事情处理了先。
他们两人说两句话的时间，就让等待命令的队伍排到帐篷外……这也跟侧面没帐墙，两步就出了营帐有关。
“……不放心，怎么可能，见到未知的战斗单位，当然不放心，但是，再怎么未知，只要不是上面的东西，知道还是人造的，就总有办法能对付得了……”
尤乌道尔将军一边签着手令，一边用笔屁股点了点天上，向卡妃这么说道：“对于我们军人来说，手上的枪还有用，能打就行，这点，挺让人放心的。”
“啊，说到有用，我们在过来的时候见到了一种，‘天盖’？很长很远的样子，横跨着山脉，从北边过来的路上，就是……”
“嗯，我们知道，已经收到了各处报告，我们这儿叫‘巨环’，‘环山脉超巨型建筑体’……有试着进行过攻击，但没有任何效果，对这个建筑体，我们现在完全未知，已经派人调查了，卡妃知道些什么吗？”
“哦。我也不知道更多的了……”卡妃看着来来往往背着、抱着枪械的大兵们，“……将军还是军务优先，用不着太过理会我了……”
“不要紧，没交火就都不是什么大事，甩给后勤总参一样做……”
“哦？”
“那支部队先过来，要不要支援过来，到了前线但具体坐标错了，能不能就留在原地不动了……还好，没人问墙修多高，战壕挖多深的……”
“报告！工事建造问题都由工兵参谋那边解决了！”一名等待指示的参谋大声回答。
“去！没问你！”尤乌道尔笑骂着把笔丢还过去，轰走了这个拿到了手令的参谋，接着回头向卡妃说道，“你们后面的，没什么紧急战况报告就别排队了，过五分钟后再过来，我要跟殿下单独说一会儿……殿下借一步。”
卡妃随着尤乌道尔的指引，以往后面将军专用办公桌处，随口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将军还是军务要紧……”
“军务吗，想要不打扰这边军务的话，殿下还会到司令部来？”
“那倒也是，但……其实实际看到这沙盘后，感觉我的有些想法太天真了，战争远比我想象来得复杂。”
“哦？也是……司令部作战沙盘，是最高军事机密，上面有我军的实际部署，外人看去了，一般会被关起来几天，到处传扬的话，会判间谍罪。”
“那我会被抓起来吗？”卡妃满脸天真，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两人在铺上了军绿帆布的折叠金属大桌子边坐下。
“殿下说笑了。”试探失败，尤乌道尔收回目光，开始说正事，“原本是想过来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倒是我这边也有事情要拜托殿下了，殿下不过来的话，我们还真没什么太好办法，现在很多问题都解决了。”
虽然是厚重笨拙的军裤，但卡妃依然穿出了公主裙的感觉，应该说是仪态坐姿上面，规规矩矩正儿八经，仿佛穿着的一身复杂的不方便活动的礼服：
“能为部队做贡献是我的荣幸。”
“……直说吧，殿下应该也看到了，那段斯瓯克救世主内容的广播宣言，对我们军心动摇很大。”
“我看着，还好啊，过来找将军的办事员都没提那广播事情的——不好意思，偷听了将军办事的对话——还是说已经处理完了？军心的事情……”
“没关系，真要紧事情也不会当着殿下面，就那样商谈了……确实是一直没人过来提军心动摇的事情，但是你听——”
尤乌道尔说着就闭上眼睛，做出竖起耳朵来，听营帐外面动静的模样。
卡妃也有样学样，注意力放到了帐外，但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只得顺着尤乌道尔的意思道：“嗯，外面确实很乱，跑来跑去的……”
“不，军营里永远都是这么乱的。”
“那为什么……”
“感觉，感觉啊，战场上，眼睛并看不清前面，要怎么形容呢……气氛吧……舞会上不用人呼喊，气氛自然高涨，酒馆里，一旦纠纷严重，自然会安静死寂下来……人类，是一种气氛动物。”
第24章 卡妃想做点什么
卡妃不由自足地点点头，想思绪飘荡开去，想到了某人周身的特殊气氛：“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了，是‘闻’到了人群里慌乱的气味对吧。”
“是的，我们一般也都是用‘闻’，闻到危险气味这类的，战场老兵们都有那么点……殿下能理解，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是什么神界钟锤人，普普通通集体大院里长大的孩子，见识过世界毁灭……将军用不着用特别高雅的词语迁就我。”
“不，不是迁就，真要用当兵的黑话……真见到了吗？我是说废墟、阳光，天神的目光？”
“……我不知道。”
“也对，凡人要是能够理解，能见到……只不过不要紧，或者应该说，不知道更好！”尤乌道尔搓搓手，“对方打出了宗教牌，我们这边就被动了，霍西人啊，怎么说呢，大家都专没发生……现在既然有了机会，那我们最好采取一些反制……”
“噢，将军是要拜托我来稳定军心？让大家不被影响了，动摇？”
“没错。”尤乌道尔放远目光，“士兵们，这么骚乱的味道，我一般只在注定要大败的场合上时才闻得到……混乱、不安是最容易传播的情绪，积累超过一个阈值，凡人就无能为力了。而且最麻烦的事情在于，这事情啊，看不见摸着，开枪也打不死，无济于事……”
“站前脱逃是直接枪毙的。”
“哈哈哈——殿下知还真知道不少，确实，这种情况，打死逃兵，确实也就‘打死’了混乱，恢复了秩序……可惜啊，可惜的是，现在我们没有那个‘逃兵’。”
“没人散播谣言之类的吗？”
“会散播的人，可能还待在一线部队里吗？大家都是意志坚定的好兵，为了家国，为了胜利的道路……我不希望他们死在莫名其妙的敌人，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明白，那么需要我怎么帮忙？要做些什么？”
“其实大家只用知道奇迹少女在这里，气势就有了。”
“嗯，这也是我从后方驻地赶几个小时的车，赶到这里来的原因。”
“哦？！”
“斯瓯克，广播里响起了‘斯瓯克’的声音，我好歹是过了仪式的斯瓯克圣女，祭司、国王所有人都见证了的，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还在后面坐得住呢！”
尤乌道尔不由点点头：“但这边危险……”
“将军这边也不太关注斯瓯克的教事吧？”
“哈哈哈，我们霍西人都这样，爱信不信的……活着才最实在，所以……”
“不用将军担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到了这里，你的安危可不仅仅只是你的了啊，多少人会……尤乌道尔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圣女殿下霍西话说得倒是挺流利啊。”
“过来后学的，还不算很精通，要表达重要事情，得花时间组织语言。”
“表达清晰很重要……哎，要是上面的所有人都像殿下这么为办事的人着想就好了。”
“将军不就挺为手下士兵着想的吗？”
“不太算吧……之后麻烦殿下在大营里转一圈，我们这边电台向各部通报一下殿下所在就行了，应该能稳定住情绪。”
“不需要我说些什么吗？”
“殿下能说点什么？不，我的意思是……”
“不用解释，大家都明白，广播是需要很多考量……那么我唱首歌吧，借给我用一下电台，三分钟就够了，绝对比转一圈更有效……有办法让全军都听到吗？”
“唱歌？”
“斯瓯克的赞歌，现在这种局面下，应该比什么都能突增士气。”“唱赞歌，‘正面列队对冲’战术吗……值得一试，起码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嘿，我们这边也有‘装甲车’。”
“感谢将军同意。”
“是该我们感谢殿下……”
“那么最大的问题是，能不能让全军听到……”
“我们有心理战的大功率电台设备，虽然无法做到12点时的那种篡改，但功率方面，我们还是有信心的，调到我们军内的频段，有收音设备的，应该就都能听到了吧。”
“那就劳烦将军了。”
“是辛苦殿下了，我们会提前通告下面殿下唱歌的消息，斯瓯克，天神也站在我们这一边……老实说，其实我军挺世俗化的，但就是因为太世俗化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自然动摇会更大……平时士兵们也都听国内音乐频道来着，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明白。那么就等将军安排吧，好了叫我过去就行。”
“好的。”尤乌道尔马上起身去办事，叫过来几个参谋交代任务时，突然想到个事，回头向卡妃道，“殿下是有其它什么意见才过来的吧？”
“没什么，不成熟的军事意见而已，小聪明罢了，在看了实际沙盘之后，感觉我的想法还是天真了点，不够成熟……”
尤乌道尔不再追问，点点头，道：“那么请殿下就在这里稍候，我们去做准备……勤务！勤务兵！滚过来！给殿下最好的热茶，快去！”
卡妃就安安静静坐在总司令桌子边，位于最内里，唯一有一面营帐布幔墙的帐篷，侧头，可以把整个营帐内部看个通透，所有人似乎都有十分重要的，关乎生死存亡、世界毁灭的要务在身，匆匆忙、紧张，在跟尤乌道尔交谈之后，确实能感觉出一股躁动……
但卡妃她，却感觉自己成了局外人，身在此处，心却仿佛飘飞到了整个营地方圆十公里之上，天空开始沉降灰屑、脏雪，高原地面不同于姆瓦萨亚，跟卡德拉西亚的肥沃软土更不一样。
山间的平地，坚硬的土壤，被黑漆天候沾染得一样黑漆的大地，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从高空鸟瞰下来，那就如同是一口平底锅，而她卡妃就在这口锅的正中央，运动的部队，一支支移动的黑点，黑铁豆般，有的单独一粒，有的连成一条黑铁线，从锅缘各处滚入锅中，涌向锅正中。
第25章 光明与恐惧
不知所措往大本营聚集的队伍、联络人员的路径。
外星人高空鸟瞰，仿佛正中心有吸铁石一样，又如深渊旋涡，把它们身不由己地高速卷入其中，
处于正中心卡妃，看着外面跑动个不停的人群，一片黑暗中，令她想到了老师教的趋光本能，世界越漆黑，一点光亮就显得无比夺目，吸引着人群过来飞蛾扑火……
卫星图上，光明旋涡不断吸引着铁豆，同时还不断把铁豆抛撒出去，撒出锅缘之外，消失在黑暗之中……
轰隆轰隆——
一阵阵雷鸣般的声音，把卡妃出窍了的灵魂拉了地面回来——是减装药的，被就地改造拿来施工用的，各式手雷、炸弹、炮弹的爆炸声。
大地本身土质本身就含砂石偏硬，加上低温冰冻效果，平日里就不是适宜耕种的土壤，当下是更加明显。士兵们用铁锹艰难挖掘着，主要施工难点，其实是在需要搬运大块的石头，经常挖到有一人那么大的石块，必须破碎、搬运走才能继续工程。
好在这里是军队，是工程部队在施工，无论是燃油烧蚀，还是直接炮击、炸药暴力开掘，都能保证工程进度，而且战场上施工，自然一切从简，根本没有任何安保规程、安全措施，对爆炸物的使用相当随意，就算是在总司令大帐边上挖沟，也是石头地下挖个坑，手雷一埋，人捂耳朵一趴直接开炸完事。并且还是多点同时开炸，什么连锁、互相干扰、殉爆、波及都不管，只把站在边上的人赶开就能炸。
不断有泥巴、碎石飞进帐内，溅射、翻滚到卡妃脚边，这让她觉得自己进来时，把靴子上的泥土跺下来的举动，实在是矫情。
一声声吆喝，手雷轰隆隆的爆炸声，远远近近，找了一圈通讯兵的尤乌道尔，完全不受外界影响，跟官兵们该商量什么，就继续商量什么。
但卡妃却不断被爆炸声惊给吓到，她还没有适应战场……
刚刚施工是在外围，现在慢慢延伸到了营地核心位置。工兵沿着之前挖掘的浅沟痕迹，开始爆破加深交通壕……
看着看着，不由得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道要打过来的会是什么，居然觉得传统的战地工事还能奏效……
但卡妃自然心里清楚，他们现在正在面对的是什么，那是从战略、战术思想，到武器装备上的全面碾压。
回想还在首都新霍西人民城里的时候，本来会议开得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中断了。
不止霍西一方，连旁约那边的人都紧张得不得了。
过了一天，已经进入国家核心层的卡妃，才从国王丈夫口中得知，发生在分界山脉的离奇事件……
在拿到一组旁约提供的，绝密的用传真技术发回来的黑白照片后。卡妃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男人”终于开始行动了……
虽然他们姆瓦萨亚比别国晚了一天一夜，才拿到分界山脉事态的真相，完全被排除在了旁约统治圈之外，但再怎么说能拿到情报，总比什么都没有，被蒙在鼓里的好……而且这种重要的情报，也才只被押后一天多而已，在国家、民族利益面前，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卡妃是怎么成为姆瓦萨亚核心人物的？
自然是因为，最近几个月，卡妃她在谈判桌上的表现获得了内外一致好评，本来只是挂着个“圣女”头衔，主要还是看着新姆瓦萨亚政府的新国王面子，才让她坐在末席。
有的人觉得在“大炮”互架，火药味十足的会场上，摆个漂亮花瓶，有助于缓解纯男人场合下，双方的攻击性。
有的人觉得应该卖新姆瓦萨亚、新国王人情，毕竟人家整个国家都被扬了，人才凋零是必然，可用之人应该还是有几个的，但绝对可信之人那绝对是短时间内补充不起来了，所以让国王带着个妃子当秘书参与会议也不是不行。
还有的人那根本就是什么都无所谓，管你是加个女人，还是在会场边上摆一排猫猫狗狗当听众都无所谓，只要这场见面交流能搞起来，双方重要人物都到场，那么其它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这些观点来至霍西、旁约、姆瓦萨亚、伯国各方中各种人。
虽然，各方中每个人的具体看法又不尽相同，但唯一的绝大公约数就是，并不认为卡妃个是个什么人物，除了身份、头衔特殊点外，本质上跟那些与会的，坐在后排的书记、随从、陪同们没什么两样。
然而卡妃在“天启之音”的指导下，表现大出所有人意料，无法形成对话的双方、三方，却都能通过卡妃从中斡旋达成交流，就算形成不了共识，至少也能进一步了解，慢慢摸索，寻找公约数，获得通往最终答案的基础。
卡妃一直认为“天启”都是那个男人在捣鬼，什么在梦境中演练、过一遍资料，比“预知梦”、“启示梦”还夸张。而清醒的时候，甚至更是在会谈的时候，都会突然“灵机一动”，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引导向最优解——
虽然不及那个男人的脑内语音模式，来得清晰，仔细去听却什么都没听见，听不到任何具体单词，但确确实实有种“概念”被植入了脑内。
本来卡妃是十分抵触，她已经彻底跟外星人划清界限，随着深入接触难民社会、收容区，姆瓦萨亚幸存者们的凄惨流亡生活，都是她所没见过，深深震撼了她。
而在接触政治，视野开始拓展后，有些时候，觉得凯联会攻击卡德拉西亚，轨道轰炸姆瓦萨亚其实就是冲着外星人来的，不管本意是什么，事实上就是把外星人赶离了那遮古陆。
本质上，外星人、外敌都是入侵者罢了，不管有害还是无害——她确实有段时间喜欢上过那个男人，甚至还为他吃味、怄气过，然而初恋往往是苦涩的，随着见识到的外星科技产品、基地越来越多，卡妃就感觉自己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远，并不是身处两个世界那么简单，而是一种陌生、深入骨髓的恐惧。
恐惧的本质就是未知。
第26章 幸福理论
不是魔法、不是是神迹，是完全由无法理解、不可名状的“道具、物品”、方法、方式实现的各种生活功能……如果把这些神迹般的技术用在其它方面，比如生化改造、军事装备上……
一开始感到恐惧，是看到了外星人基地里的自律化生产线，居然不要人就能开工？！那按照科技课上的自然进化理论，岂不是全人类都要被淘汰掉了？
没用的、不适应世代的，就将被淘汰，例如乌布利克。
然而所谓日久生情，熟悉了，有了好感，卡妃无论是主观情感，还是潜意识里，都坚信那个男人是好的，是不会做出毁灭世界、人类的事情来……本来她是一直这么坚信着的，直到轨道轰炸的那一天，她也被砸醒了——那个男人明明有能力做点什么，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只带着她一个人逃掉了……她宁愿被留在卡德拉西亚。
在被留在地下避难所里等待救援的时间里，她渐渐意识到了外星人科技不止可以运用在军事，他们可以做得更多更多，根本没必要动刀动枪，她开始理解，为什么要侵略？为什么要去占领土地？为什么要物理上消灭异己？
有些人可以直接就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喜欢？爱情？那是什么？
卡妃想要的，一切概念里必须要有的，斯瓯克式生活、家庭，姆瓦萨亚传统社会、家族，那个男人能给她吗？
并不能。
在他眼中卡妃所珍视、看重的一切，都比灰尘还要轻薄，都可以如同她18亿同胞一样，说抛弃不管，就侧过头去不再看一眼的存在。
被砸醒的卡妃成长了，梦想、童话、神话里，天神的女儿，神使的公主她醒了，那个男人只是一场梦，睁开眼看到的一片黑暗天地才是现实。
为了梦境抛弃现实？有些人会义无反顾，抛弃家庭、家族、社会、一切已知传统，这本质上就是否定了塑造现在“自我”的过去一切，值得吗？
卡妃的答案毫不犹豫的就是不值得，那个男人还不值得她放弃自我，她觉得不管换谁来，处在她的这个位置上，异世界偶遇相逢的一对男女，突然爱上了就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在一起，是不可理解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结婚后，虽然世界一片末日，天天地震，但适应之后，日子其实平平淡淡的，比她在卡德拉西亚生活时轻松多了，至少有了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而不是那种只有早上吃饭时才能见十几、二十分钟的父亲。
对于卡妃来说，冯巴恩是比某个男人更好的存在，风趣、见多识广，能跟她交流印证从书本中熟悉到的这个世界，又精通斯瓯克教的一切，还有很多姐姐一样的其她妃子陪伴……这才是卡妃她真正梦想里的生活，而不是做梦都不可能梦得到的梦。
“幸福”，这个抽象的主观感受，是基于个体认知的，所以自古就有“愚民政策”，不知道不比较，那你就幸福了……
时间大概是在6星11日前后，不可名状“天启音”的出现，让初为人妻的少女，心态进一步发展，本来婚嫁就让卡妃她更加认同了自身姆瓦萨亚人身份，现在更加清醒拜媞塔世界跟外星人之间的差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方式，卡妃她的幸福理论，来源于她从小的书籍，广泛小说阅读，那是完全跟外星幻想不沾边的现实、魔幻实现……
两个世界的鸿沟感，越来越显著，果然人是不能靠幻想生存的，跟那个男人的相遇，就当是一个童话、一场梦，生活是现实而又残酷的。
卡妃也渐渐想明白了，她相当于做出了选择了，而选了一边，就必须一头走到死，把事情做绝……首先第一部就是彻底切割关系，不能再听到任何外星人信息了。
其实婚姻的事情，她选择了冯巴恩，就是为了彻底决裂。
所以，卡妃一度把白莫邪送她的通讯联络器，也就是那只拇指大小事的铁方块，给随便找个下水道给丢了，然而第二天总是又能出现在她视野角落里，最后也就无奈放弃，任由铁方块呆在它想呆的地方了。
也是因为她发现，天启音跟通讯器方块无关，以前跟那个男人脑内通话，都是需要接触到方块才行的，然而现在，就算把方块留在房间里面，自己到了会议场上，脑内依然会出现朦胧，似声音似画面的“概念”，指引自己应对一切会议、社交问题。
老实说，如果没有个脑内“老师”的指导，很多时候卡妃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边反感着，一边渐渐依赖上了天启音。
心理进一步变化、发展——借助外星人的力量往上爬，迟早要把他们的一切公布于众，集合全世界的力量来把外星人驱逐出她的星球——从自我催眠接受外星人，到觉醒、认识清楚现实，再到被动的，切割、划清界限，最后到现在的决定站在对立面……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卡妃走完了别人一生的心路历程……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最后一步的“反抗精神”，正是在脑内老师天启音给诱导、暗示下形成的……
心理建设，在“神秘天启之音”的诱导下慢慢完成了，具体行动方面，除了在政治方面，加深、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职场升迁”，拿下话语权之外。
天启音有一天，突然开始反复跟她提及——现在有了个机会，让她可以做出更加激进，更加有意义的动作来了——正是急匆匆赶到分解山脉，要把关于“外星人”的情报，亲自传达给一线部队。
因为现在的她是知道的，就算把外星人消息告诉旁约统治集团，这情报也绝不可能传到一线部队手上。
就算最终能从政府最高层，传到了一线部队手上，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这种情报延误中涉及到的各种政治、人际、资源因素，有些时候，第一时间把真相通报给所有人，并非就是好事。
第27章 到了又没完全到前线
现在卡妃考虑任何问题，渐渐在天启音的有意培养下，想法是越来越复杂，思路越来越现实，抉择越来越高效了。
然而，成长是相对的，就算越来越成熟，但在“大人”们的世界里，卡妃还是显得稚嫩了些，光是让姆瓦萨亚国王，她的丈夫放她去前线战场，就已经是拼尽她的全力了。
最后，还是她国王丈夫主动给她上了一个“总司令”官职，也只是为了让她听起来唬人，不会随便被什么虾兵蟹将给欺负，事实上卡妃就是个光杆司令，手下别说一个兵了，她贵为王妃，传统宫廷中该有的贴身仆佣一个都没有。
只不过以现在姆瓦萨亚的状况，也奢侈不起来，临时宫廷里的厨子、洗衣妇、女佣就是国王其她几个妃子了，万事都自己动手，连奥尔蕾跟希拿波都做着女仆的打扫工作。
当然其中也有一定作秀的成分，国王、贵族多妻的传统，在姆瓦萨亚是理所当然的文化、文明系统、社会常识，然而在老早就推翻了贵族王权、宗教神权的霍西可就不是了。
所谓“入乡随俗”，本身就寄人篱下，人家已经也都迁就你这边传统文化了，我们这边自然也要收敛一点，别想是在故意挑事就行。
所以，虽然国王的妃子之一，新国家里管账本的，希拿波瓦娜剌·麦丁比安，身为国际资本姆巴拿商会的会长，是能雇佣到仆佣的，但目前皇宫都是临时找霍西政府租借的，他们王室还是低调节省点的好，更何况刚刚还宣布了改国体为共和了。
这般局面下，奥尔蕾·皮尔奇·托大马，都好心过来劝说卡妃不要跑到前线去，她们的战场不在正面，继续在谈判桌、政治舞台上表现就够了。
然而现在的她，有了这种莫名的神圣使命感，要驱逐一切、各种形态入侵者，还是坚决、坚定要到去分界山脉。
一开始冯巴恩国王自然也是不同意的，卡妃怎么看都不像是该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娇贵花朵。
只不过在天启音的软语妙招、温柔攻势下，国王最终还是服了软——娱乐文化方面的降维打击，不存在服务业的拜媞塔世界，就算是国王，也没见识过什么膝枕采耳、精油按摩、话疗服务，来上一次之后，在家里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什么现实艰难都抛诸脑后，卡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以十次推背服务为代价，卡妃得以上了一架支援边界山脉的运输机……空军前往边界山脉的机次多了起来，会途经首都的不在少数，就让卡妃随时都可以出发。
在“自主”下定决心前往分界山脉之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她正面出击，主动去对抗那个男人的第一步。
总司令营帐，最后支支吾吾没有说的出事儿，正是这件事，她本来准备要跟尤乌道尔商量，告诉他的，有关外星人情报的事情……
然而当她真的站到了将军面前，看到了战场沙盘，上面一支支旗子，一条条线绳，一根根箭头的含义，都由“天启”给了她概念。
于是卡妃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天真——就算一线部队第一时间知道了外星人的事又能怎么样？战争果然不是谈判桌，动动嘴皮子，用语言就就完成了交手……营地所在、防御体系、要塞建造、人员装备分布、燃料储备、预备队准备等等等，这些实实在在物理现实问题，不是嘴巴，把沙盘上的缩略标识摆摆，就能处理完毕的事情。
而且，尤乌道尔的司令部里上上下下，信不信先另说，就算信了，也无法做得比现在更好了，还平添混乱……这也是行政高层会隐瞒真相的最基本考量之一。
先决条件不成立，但卡妃倒是，怎么把外星人情报完整告诉尤乌道尔，又不暴露自己的话术，在过来分解山脉的飞机上，给先想明白，准备好了。
其实是天启音给她的好点子——就说拿斯瓯克教典里的神战故事来说事，什么天光、神罚、钢铁神兵之类的。
反正外星人跟神仙一样，都是个故事，可接受程度，两边不相上下，而从卡妃口中说出来，说是圣女预言梦，那效果比说实话更好，然后就把启示音给她的，关于电磁炮坦克的内容告诉给尤乌道尔。不需要他全信，半信半疑，有个概念，遇事不会慌乱就好。
要是能“另可信其有”多做点什么作战应对准备，那就更好了。
毕竟就算是世俗的霍西，每个人依然都会教礼。
借斯瓯克的名义，说些神神道道的事情，还是有点用处的，尤其是在斯瓯克广播之后，已经有人发言在先，那感官上，她就并不是空口说白话在忽悠人了……
可惜计划虽然完美，最终并没有得以执行。
总而言之，在白莫邪、妮芙琪的上帝视角中，卡妃被赛林在不知不觉中帮了两次，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蝴蝶效应”，被动接受了赛林行动造成的影响。
这次赛林宗教味道十足的广播，潜意识影响，让卡妃获得了可以实施“神棍忽悠”计划的一定思想基础，但这其实已经是第二次“帮忙”了。第一次，是真的帮大忙，是让卡妃得以从后方驻地，溜到一线总司令部来。
虽说都是“分界山脉前线”，实际上过去的6、7天时间里，卡妃一直远在，距离总司令部65公里，比霍西、吉妲大营间距还要遥远的后方。
别看她挂了一个“姆瓦萨亚复国军总司令”的名头，但手下没有一个兵，跟着她的保镖全是旁约官兵，而她的驻扎地在大后方，一个霍西本地山村里。
她隶属在旁约的军事观察团部队里面，最高话事人是一名旁约少校通讯雷达军官，名字叫做克洛佩特罗。
他的主要任务可以说算是“监军”，不止报告分解山脉敌人情况，更要把尤乌道尔将军第52集团军的一举一动，拍电报汇报给旁约司令部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