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卡妃的冒险
旁约“观察部队”的克洛佩特罗少校，对于自己队伍里被塞来一个女人，还是个上了天，“奇迹少女”、“当代圣女”名头被铺天盖地宣传了的女人，他只觉得是个麻烦，天大的麻烦，搞不清楚上面人的脑回路，要作秀也不该把这瓷娃娃放到炸药山上……虽然她来后士气确实肉眼可见的高涨起来。
原本不说死气沉沉吧，但僵硬没活力的小伙子们全打了鸡血，一个个恨不得当场干掉十个凯联人的模样。
还不断有部队，找各种借口路过这个偏离一切战略地点的山村，只为远远看一眼圣女王妃下榻的木屋。
问一句。
“奇迹少女就在哪儿吧？”
获得肯定答案之后，就手搭凉棚远眺两眼，然后心满意足离开……完全不敢接近，生怕惊扰到了人家一样。
少校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他印象里，见到母猪都要扑上去的大兵……于是就更加坚定了他，要把卡妃供起来，不准踏出木屋半步的决心。
极端年代，极端气候，睁眼什么都是压抑的，但凡有一点什么能让自己可以坚持下去，人们都会疯狂地抓住不放。
这位圣女大小姐要是有半点闪失，不用等被押回去接受审判，怕是现在马上就地直接被大兵们给撕碎。
所以，当10星1、2日，卡妃几经周折，兴冲冲、急匆匆下了飞机转了车，抵达分界山脉驻地……可以说她到了目的地，但又没完全到——前线确实是前线，距离大本营65公里外也是分界山脉前线，别说去找总司令私聊对话了，她连木屋都走不远。
军用电台联络？
电台有电波辐射，可能引来导弹，所有电台都必须离她木屋一公里远……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应当清楚一件事实——有这种锁定攻击方式，敌人的第一目标绝对是尤乌道尔，干嘛总司令部不炸，跑来炸你个深山老林里的单人宗教目标？
然而道理归道理，不止克洛佩特罗少校，他手下的那群大兵们，对于把通讯车、电台、发电车迁出村子，甚至自己这帮子人都驻扎到村外去，将村子非武装化没有一丁点儿异议……
卡妃表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官兵们就是不听。
而山村的村民们到是挺开心的，因为既有大兵们打白工，帮忙处理随时随地出现的灾情，种植农耕阴性作物，又自觉离开了村子，不再呆在村子里了，这种好事，真是白捡的大便宜。
结果最后不满意就只有卡妃了，过来的这几天里，她就只能透过木板窗缝隙，看着远处高耸山脉。唯一能期待的事情，变成能看到电磁炮对空发射。
实际上，卡妃并没有被关在屋子里，不准外出。
虽然少校有专门换人给卡妃值班站岗，让村长安排人照顾她起居，但实际上并没有人对卡妃的行动进行自由，有任何限制，她可以自由出入屋子甚至村子，到附近山林里转悠。
卡妃外出的时候，除了值班的外，还会有一队士兵会专门负责她的安全，跟随在她左右，只不过也不会禁止她到处走动，爬上山巅、悬崖边上都不会阻止，甚至还会打起大手电筒，热情主动地给她打灯照路。
然而，最后她还是乖乖回到屋子里，哪里都不去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必要——村子周围到处转悠没有任何意义，她确实没有被限制行动自由，但想要调用车辆那就绝无可能了，她又不可能靠双脚走65公里路去到营地那边……
这一段故事，局内局外人，
在妮芙琪眼中。光是卡妃从新霍西人民城这边抵达无名山村的经历，都无比精彩，充满戏剧性，看得津津有味。
但剧中人却一点不觉得什么地方有趣。
卡妃自认为自己办事成功到位，成熟又成长了，还有在利用天启音，由于从最开始就只顾着上前线来，但具体怎么走、怎么整，奇迹少女也是人，一路上吃喝拉撒怎么搞，一概不知。
卡妃的思维，完全是书本里主人翁的，说走就走，按照小说里的套路，从家乡到了目的地一行字就完成了，然后就是直接展开冒险故事的大段文字。
结果到头来，这些具体事情，都是奥尔蕾替她计划着的——这种纸上谈兵，还是隔着人多重间接的行程安排，不出意外才叫怪。
这也不是谁有心在针对卡妃。
作为同夫姐妹，奥尔蕾挺喜欢这个“很纯”、“很天使”的小妹妹，既然铁了心要去战场上走走，那她也只能支持了……趁着局势还可以控制，多锻炼锻炼，要不然是无法生存下来的。
对人嗅觉敏锐的间谍特工，能从卡妃身上嗅到一股仿佛殉道者的味道……
奥尔蕾作为间谍，走南闯北的经历可比希拿波丰富，因此安排起旅行方案来也是井井有条，把卡妃教得一愣一愣的，别看两、三天很短，全天在路上，这在当下这个时代，可是十分艰辛的旅程。
其实没有提供给“普通市民”直达分解山脉的军机，除非你坐的是双座重型战斗机，那倒是可以直接降落在工程部队的临时机场上，卡妃，或者说新姆瓦萨亚，自然没人有这个福分……就算冯巴恩手头上还有战斗机，他也是舍不得让卡妃坐战斗机过去的。
那片空域已经默认是交战状态了，战斗机默认是可以攻击对象，虽然驱逐过了一次凯联空中力量，但天知道他们有没有补充，而且地面防空火力，凯联人也一直没有暴露，但根据战斗机反馈的被雷达照射情况，那是有对空导弹的。
在分界山脉上空被击落，跳伞落进了深山老林里，幸存率基本是零了……奇迹要是能连着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可就太奇迹，所以最好还是远离危险。
因此，卡妃的行程，第一天就是乘坐大型运输机，飞往位于分界山脉外的安纳塔城——自古以来出分界山脉后，抵达霍西的第一座大城市就是安纳塔城，其形成就是因为其位于分界山脉出入口外的一片平原上，旁边山涧、河流又不少，是商旅们聚集休息地，走出山头后歇歇脚喘口气的地方，岁月流逝，慢慢就变成了城市……
第29章 坐飞机
第一次坐超级运输机的卡妃，感觉自己进了一座楼，拥挤杂乱，阴暗潮湿，所有空间都被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
有点像她小时候住过的那种狭小集体宿舍，莫名有点怀念，上飞机之后到处乱窜，一个人长途旅行，地球上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得不到了，然后就被抓住按到座位上，绑好安全带，套上通讯耳机，飞机内交流也全用无线电进行的。
一开始不知道原因，直到飞机之后，卡妃才意识到机舱里有多吵，密闭的金属壳内的回音，完美放大了四个螺旋桨引擎带来的震动，感觉拿下耳机之后，那就是震碎耳膜的程度。
卡妃她在运输机上的座位，被安排在机鼻机枪位，本来以为自己是坐在玻璃吊舱里的，结果那是机枪手位置，她并不能坐，她的座位根本没有一点玻璃，是在后段，斜向上通往上层舱室的弹药、储物空间里，如同一个铁盒子“小厕所”一般，而且这个小厕所还是连坐的，面对面两排，一共十六个位置，只不过现在只有她一个乘客，其它位置上堆满了箱子。
应该说飞机内每一寸空间，走道、支撑架，全部都被堆满东西。
老老实实被安全带绑死后，卡妃连探身出去，往机枪位那边张望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无聊地拿着手电筒开关照自己玩儿——她现在对坐飞机没有什么新奇感了，毕竟悬浮车超低空飙车都坐多了，而且现在被强化过的身体，坐飞机的一切不适感都没有。
起飞，在空中平稳飞行一段时间后，有机组人员下来询问卡妃冷暖情况。他们运输机上可没有空调，全靠电子设备自行发热……
卡妃趁机询问可以解开安全带了，她就又开始在大飞机里上上下下窜起来，气流颠簸，摇摇晃晃，五个玻璃球机枪位她都去参观了，自然还有机身侧面的舷窗。
她蹭的是一支机队，十多架大型运输机，集中在首都机场装卸后，再编队飞往分界山脉，这样编队的最大好处，自然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护航战斗机。
这批护卫战斗机，一共有三十三架，来至西边旁约诸国，是各种型号、外观的重型战斗机，护航完毕之后，将直接加入到前线对敌空战序列中。
将近半天的飞行时间，卡妃有幸目睹了一次空中加油，机队里有好几架运油机。运送燃油的空中加油机，在为空军基地补充燃料前，先喂了一遍护航战机。
然后就是空中的景致，起飞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周围机队闪烁着的信号灯，提供队列指示，同时防止撞机。
要上升到沉降尘埃云层上面去，还得寻找空档，厚实的被从地面掀上千万米高空的尘屑、烟尘，对精密的飞机引擎十分致命，除了交战时，为了摆脱敌人而不得已钻入沉降云内外，一般飞行都会远离厚实的黑云。
那么飞到黑云之上就能看到太阳了吗？
根据机组成员的说法，这黑云充满了整个大气圈，黑云之上就是直接飞出大气圈了，在星球轨道上，确实可以看到太阳，然而他们这些烧油的飞机就别想了。
黑云由于大气环流等原因，也并不是均匀的，有的下降中，有的在上面，机队得躲着黑云，同时寻找最佳的巡航高度……空中加油，就是在黑云较薄的地方进行的，干扰比较少，视野都比较好，飞行稳定，容易进行高空加油操作。
加油的时候，所有运输机上的探照大灯都打起来，照亮战斗机、加油机、油管，保证最好的视野……这要是一个看不清撞上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卡妃也是在这个时候目睹空中加油过程的，她待在一个机顶机枪手位置里，看着一机组成员控制着360°探照灯进行照明工作。
然后她就要了过去，也玩了一下探照灯……
卡妃还跟机长、机组成员们，用机内通讯交流开，主要是飞行员们对“奇迹少女”十分好奇，知道卡妃懂霍西语，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卡妃也知道了运输机的很多事情，比如，现在不是去作战，在不会遇到敌机的情况下，他们一个机组就只五个人，两个驾驶员，一个领航员兼通讯员，然后两个打杂的。
别看“打杂”说得简单，但要复杂机内巡视，装卸货物，一切飞行过程中遇到的修理、检查、观察、机内操作工作，全部都由这两人负责。
卡妃也跟着他们两个体验了一把“打杂”——金属罐子里，有点什么动静，都能传导到各处，听见机腹“叮里哐啷”声响后，卡妃就追着两个打杂的，前往机腹仓库里查看——只是引擎进了脏东西，燃烧混乱造成的剧烈颠簸，让货物倒了，他们重新收拾、码整齐后用绑带加固。
如今这个天空，对于飞机地勤来说，没有更糟糕的灾难了……
这是平时飞机的编制，战时的话，运输机上会看情况增加5到26人，新加的5人自然都是机枪手，而机枪手是个高危岗位，被咬上狗斗的时候，防弹玻璃球机枪吊舱，防御效果，还是比不上机身钢板。
运输机机身只要被一梭子扫射命中，那机枪手八成就没了，所以需要20来个替补枪手，随时补位，同时他们还要负责搬运弹药、灭火，中弹迫降后进行战斗，保护飞行员。
卡妃的小厕所座位，就是飞机战斗人员呆的地方之一，另外一处位置在机尾机枪位。
机队是赶在“白天”起飞的，虽然天色都差不多黑，但跟着人类自己定义的时间，钟表来的作息还得继续，在人员精神好的时候飞，风险肯定更小。
而卡妃因为要赶到军用机场，所以起的更早，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睡，新家族的大家都要给她送行，从头一天晚餐到早上，所有卡妃的新家人，都给她忙前忙后，打理行礼、叮嘱、交代，一幅成员众多的大家族，集体出动送小女儿独自出远门的架势……
第30章 飞机上呆一天
总之，卡妃在飞机上体验完打杂工作后，亢奋的时间段过去，深深的倦意袭来，卡妃就披着军大衣，清开货物，横躺到八人座位上，用安全带横绑住腰部，睡起觉来。
这一觉就直接错过了两顿飞机餐，最后她也是被饿醒的……奥尔蕾有交代她飞机上的注意事项，吃饭喝水上厕所都不用担心，但还是有其她嫔妃塞了盒饭、零食给她带在路上吃……以前上学的时候，卡妃也经常自己带盒饭去学校里吃。
学校食堂只对老师们免费，属于教员们的福利，学生们可以花钱购买，但必须登记班级姓名，而外来人员则需要花货币跟相应的粮票来换。因为学校的伙食标准是很高的，肉蛋奶粮油蔬菜供应，第一位自然是军队，第二位就是学校了，政府机要都排在第三位……
翻着固定在座位上方绑带架的行李，掏出一铁桶饭盒来，大概半个热水瓶大小，这是大家为她准备的今天一整天伙食，还有一饼干盒点心，一铁罐硬糖，一小罐茶叶，一盒……总之光吃的都一大箱，换洗衣物，山区厚重衣服，加盖用绒毯、毛毯等等又是两大箱。
一开始，大家还担心小小个子的卡妃根本拿不动，就算是绑在两轮拉货铲车上，应该也是很难移动的，力气最大的希拿波自己试了试，推的都很吃力……然而卡妃推抚起来，表现却十分轻松写意，甚至还表演了一把抱起来下楼梯，连冯巴恩都赞叹她小小身材里蕴藏着巨大力量。
卡妃则是打哈哈，工人家的独生女早当家，皮实有力量，把这一茬给糊弄了过去……
把手电筒挂到头顶的装备吊绳上，查看自己的盒饭，一股温馨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爸妈都没给她准备过盒饭的——这不就是她看到的那么多传奇小说里，姆瓦萨亚大地上公主们，最终的幸福结局吗？
大饭桶只是保温、保护作用，真正的食物，分装在多个独立铁饭盒里面，每个饭盒里，而盒盖上面用记号笔，写着里面装的是什么食物，以及是谁做的，还会带上一句“加油”之类或者斯瓯克祈祷词的祝福词句。
打开一盒肉菜杂烩，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个男人的手艺，但那毕竟是外星技术，想不到那些养尊处优的真正深闺小姐们，一个个厨艺居然都不错……
然后，卡妃就把盒饭食物分了大概一半给机组成员，给他们当加餐了，同时换来了一堆飞机餐——她莫名对军队伙食，尤其是传说中伙食条件最好的空军餐食感兴趣，当然，飞行、作战途中的便餐并不会是最顶尖的，但卡妃觉得，一份一份的已经堪比学校食堂教师餐了。
虽然都是冷食。
而机组成员们则表示，这还是由于“世界末日”的大背景，后勤补给水准下降，条件有所变差后的机上便餐情况。
分享过食物之后，两边关系显著拉近了，语言又相通，就让大兵们打开了话匣子。
卡妃的霍西话，当然是天启音“教”的，要不然再怎么语言天才，也不可能40来天就学会一门外语。
机组成员也都是普通一线战士，在飞机上的对话，让卡妃第一次接触到了真实的战争，在此之前，她还真没长时间跟普通士兵们长时间待在一起过，了解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第一条反掉了卡妃直觉，想当然想法的是，她看到运输机上又窄又油污还很冷，环境这么艰苦，大家应该都更喜欢在地勤工作吧。
大伙回答，福利是要比飞行员差一些，但伙食标准，只要上天就跟飞行员一样！
战乱年代里，吃好喝好就是最高等级的福利了，更不用说现在都进入世界末日了。
结果食物外交之后，五个机组成员不把卡妃当外人，直接说大白话——
苦不苦？
没人认为飞机上苦的，理由很多，把炸弹亲手丢敌人头上，是最后一条，头几个原因，第一就是岗位更加重要，被人重视，荣誉感、虚荣心可不是一般的，出去一说自己是飞行员，群众的眼光就都不一样了。
五人最看重的理由各不相同。
有的人单纯是军校成绩好，飞行员体检又全部达标，就被组织需要，给选拔上了，大家都懂的道理，这种情况下，不上也得上。
有的则是从小好奇星球是不是圆的，知道飞机后，就一直想开飞机后，后来长大了，不好奇星球形状，却迷上了精密机械设备，就更喜欢飞机了，而这个年代，飞机只有军用一种，那么加入空军就是理所当然的结局了。
还有就是机场伤亡概率，其实比飞行员更高，敌人要空袭的话第一目标就是机场。
当然伤亡率，这也是相对，像他们这种主要飞势力范围内空域任务的运输机，被击落跳伞降落在本土、占领区，也能安全回来。而执行袭击任务的轰炸机、战斗机飞行员，落到敌人地盘上，那绝对就是“失踪”了。
世界末日前，这架运输机也执行过不少出境运输任务，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危险的任务了，满战斗编制，机枪赶苍蝇一样，驱逐来袭的战斗机，玻璃球里的机枪手死了不少——所以他们都坚决不让卡妃进机枪吊舱里参观、看风景，那个座位，不说不吉利吧，座位、金属框架、枪体上黑黝黝的，其实都是弄不干净的血。
但他们运输机总体上来说，机况算是这几波里最好的，内部元器件没有怎么受损，只有个个位数火灾记录，暗伤算是最少的了，所以矮子里拔高个，他们的飞机就被幸运地选为了卡妃的座驾。
另外两名打杂士兵是新来的，上飞机出任务没超过五次，他们两人是主动从地勤转上来的，因此他们两个是最有资格说上天比待在地面好的机组成员了。
年轻的那个小战士表示，男人嘛，没有谁能拒绝得了上天飞翔的。
第31章 杀戮与工作
干飞机勤务，到底是好是坏？苦不苦？老一点的地勤这么的说：
上天后可以拿更多补助，他家里有六口人要靠他养，以前还行，家里几个大的老的还能自己出门干点活，贴补家计，然而现在世界末日了，所有人日子都不好过，没活干了，那他就只能多努力些，赚多一点粮票是一点。
这是卡妃接触基层后，学到的第二件事，她就算是亲身被轨道轰炸砸过的人，也并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完蛋了，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认为现在就是“世界末日”。
详细问了问。
在下沉社会中，一般人民群众朴素的认知里，现在这个世界的光景，是远比政府宣传中，不反抗就会被敌人核洗地、被制造的核冬天，更加可怕又现实的世界末日。
第三个被反掉了的，但又没完全反卡妃认知的就是，机组成员并没有对凯联人深恶痛绝，憎恨是憎恨，见面动手杀，那是绝对不会眨下眼的，但就是少了一种情感，卡妃认知里，应该会有更加激烈的情感表达才对……
然而大家对待这件事，却更像是在对待一件工作的态度，杀猪宰羊，开个什么机器设备，工厂里做件什么产品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每个人都有不少同伴、亲友死在凯联人手上，然而连最年轻的打杂兵都没任何激烈情感表现……
那你们这不就成了战争机器？机械杀戮？
面对卡妃的疑惑，机组成员也都疑惑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开个电灯开关。成了，你会欢呼胜利，失败，会仇恨没开成功吗？不会。一件工作罢了。
最后还是卡妃自己，或者说天启音提示引导下，让得以想通——战士们，或者说广大普通旁约群众们，都没把凯联人当人看了，他们不是他们是它们，一些披着人皮，模仿人类行为的东西罢了——十年、百年，政府宣传、妖魔化，一代又一代人积累下来的结果。
卡妃此时才意识到，她似乎一直都把所有人类都当人看，可能跟她小时候的经历，一直阅读各种小说有关，跟大大小小妖魔鬼怪神话传说相比较，凯联人也没什么太奇怪的，都是可以认知、了解、理解、接触的——她能开来至凯联伯国的代表们，不带有色眼镜地友好商谈，这种思想是一切的基础。
宾馆本身的服务人员们，都不愿意接待凯联人来着，厨师一听是给凯联做饭，马上就罢工不干了，所以进行宾馆服务的，其实都是旁约这边的特工伪装的——虽然本来就有这么个步骤的，但专门的厨师、客房服务人员没了，还是挺让情报部门头疼。
卡妃是知道宾馆服务生们真实身份的，所以凡是被他们搭话，连被服务，问询饮料、食物需要，她都会认真思考一会儿，谨慎发言。还有围绕凯联使团隐秘战线的白热化情况，卡妃也是略知一二。
虽然前几波发生在新霍西人民城里的非常事态，把外国间谍特工力量给清扫了一遍又一遍。但这一行当的情况就是，并非被扫除了就不会再补充，尤其是过来这么大一条鱼，来不及补充暗的，那就直接来明的，不少旁约驻霍西的大使馆人员，借着各种名头跟随着姆瓦萨亚人员，尤其是国王，更是被黏上了，不为别的，只为了接触被霍XZ起来了的凯联人。
这种秘密谈判是最遭忌讳的，所以霍西人死也不会暴露凯联人真实身份，对外任内文这帮子人，只是一群来至各行各业的凯联商人、技术人员，过来谈姆瓦萨亚工程项目重建事宜的。
而这里的所谓对外，也是外国间谍特工大使能挖到的外围情报……
霍西本来就只是中间牵线搭桥提供场地的，占着收留了姆瓦萨亚人员的好处，让伯国绕不开他们，想跟姆瓦萨亚会见，就必须跟他们谈谈，这种好事，在世界末日，人人自危，国国自保的大背景下，霍西没有理由分享给其它国家，包括盟友在内。
然而姆瓦萨亚国境外，最大的两个特务头头，没有落网，那么多多少少还是能有一些非正规渠道情报的……没人是笨蛋，就算真是工程生意人，也要挖出凯联到底要做什么工程，探探海外建设能力的底牌。
重建姆瓦萨亚，自然绕不开新生的姆瓦萨亚共和国，政府王室关键人物都被盯死的情况，反而是卡妃能比较自由的行动，这也是她能渐渐成为姆瓦萨亚方面商谈代表的背景条件……
这些政治、情报的事情，跟大兵们聊不来，也不能聊，宗教的话题也不太好跟霍西人讨论，而关于食物的话题，卡妃已经把嫔妃们的料理介绍完，除了让大兵们惊叹一下自己尝到了王室手艺外，也没有更进一步可说的了。
战士们不是美食家，除了美味好吃好吃外，再说不出更多词儿来了，唯一比较有趣的事情就是，只有在驾驶室里值班巡航的副驾驶，不断在耳机大声要求给他留一点，大家怎么再三保证，他还是不信，直到机长被他吵得受不了，端了一份送上去给他尝鲜，这事才算是消停。
大家熟络了，但没有话题，机头休息室里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最后还是卡妃主动问起了战争军事的事情，战士们才有了话头——他们潜意识里认为不该在小姑娘面前说打打杀杀的话题。
一开始年轻的小兵，把酒吧泡妞吹嘘打仗的那套拿了出来，结果被他前辈们一巴掌给拍了回去，主动权交给卡妃，让她问些想知道的。
于是最重要的，自然是目的地的情况。
分界山脉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多说的，因为跟凯联之间的战争过去从来就没有打到过这个地方来，这可是那遮古陆的正中心，不管那个方向打到这里，都意味着东南西北，至少有一个方向的旁约成员国被完全消灭了。
所以如今凯联军队踏足分界山脉，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总之意思就是，现在发生在分界山脉的一切军事事件，卡妃都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他们这些开运输机的那就更不会知道了。
第32章 分界山脉的印象
漫长的飞行旅程之后的话题，主要就都围绕着安纳塔城了，作为霍西人，对于这座城市，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随便张口就能说上一大段。
历史上，在近代大航海时代之前，那遮古陆的世界史，还是大陆内部诸国历史的年代，分界山脉东西走廊，就一直是大陆横向交流的唯一通道。
这条通道的商业、军事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国家统治力无法有效覆盖，自古就山贼、匪徒、叛军横行，只不过山脉穷山恶水，他们也无法在山内长期生存，一般都只是躲进山区暂避锋芒而已。
过往商旅都是结伴，组织大规模武装护卫同行，所以商业、宗教传播，从来就没有因为山匪的原因而中段过。
卡妃对分界山脉的印象，来至传奇小说——在冒险故事里，有作为大结局，跑到世界的尽头，退隐江湖，解甲归田，隐居山脉之中过幸福小日这类。
也有作为一次重大事件，主角冒险穿越山脉，碰上天灾匪徒这样的剧情走向。
但经过机组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卡妃发现走山脉，并没有那么浪漫，就算是走廊，古代也并没有现代平整的国际公路，看似没什么起伏，其实依然上上下下，一天只能走平地上1/3的路程，这还是最好走的山脉走廊。
走路都已经精疲力竭，匪徒也是人类，高原之上更高处，没那个力气打打杀杀，抢到了东西也要拿命搬运出去，吃力不讨好，所以他们一般做另外一种营生——卖水——一种变相的收过路费方法。
走廊没有任何雪山河流经过，要不然就变成了河流，人也走不了，加上高海拔，一般都是下雪，融化了也都渗入山体地下——赛林的山体基地建造的第一步就是修防水层。
山匪、山民们就把山峰上的雪、冰块，搬到山下来给化了，然后卖给路过商旅们，比起索要钱财，更多的是交换食物、布匹、柴火、金属器物之类。
商旅们也乐得这样的交易，花钱消灾，出发时还可以减少不少水源负重，加快脚程，不然在山里拖太久没人受得了。
这里卡妃没有继续再提问，应该是没想到，而且她关心的重点不在山脉里，而是在安纳塔城，所以话题就直接跳到了这座霍西名城市上。
但妮芙琪就有了两个问题，主要也跟白莫邪这方，在山脉内有基业有关系——
一、卖水以物易物？山匪、山民？
这些历史知识，属于本地情报，茜弥玥她们有认真收集。
在古代，山匪跟山民其实一回事，看他们自己、别人想怎么称呼他们而已，有好路好营生可走的，谁进大山里面窝着啊？
说是分界山脉是无人区，其实在古代有一些山村的，但都是飘忽不定，一夜出现再过一夜可能就没了，说是村子，其实也就三五人，不可能超过十人，山脉内无法进行农耕，高山植被都不能食用，超过十人，团队物资维持将无以为续，卖水经济模式崩溃，会自行解体，化作更小的团队。
主要原因是商队来往的不确定性，天气的不确定性，物资贸易、储备，人少还好说，当匪一多，一支商队也没那么多东西可以给你的，他们还要留着东西，走上几天，等待下一次交换。
后来，还是封建王朝的时代，霍西跟姆瓦萨亚都是王国的时候，信奉着各自的斯瓯克，为了方便霍西本国朝圣者去姆瓦萨亚，姆瓦萨亚的“东之圣人西来”，两国一度共同修筑了条古公路，一人负责了一半工程。
虽然只是把古走廊沿线简单平整，然后就地取材铺上石子，就算是“通途大道”了，但放在只有人力没有机械的古代，确实是堪比开凿大运河的超级工程。
古走廊道路化，虽说是事出宗教原因，但最后却繁荣了贸易，安纳塔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发展壮大的，“山民”也多了起来。
一代人好，一代人闹掰，两国开战，古代军事能力有限，修好的石子道路，都没那个能力、精力全部破坏掉，但依托个大城市，驻军封锁，还是可以轻易锁死两边来往的，所以安纳塔城没有衰退，“山匪”则多了起来。
打着打着，然后又莫名其妙和平了，还互相嫁娶公主，迎亲送亲队伍，来往穿梭于白山间，变成了不少故事传奇小说……古走廊见证的古代历史，就是战争与和平的往复。
初级工业时代，霍西迅速世俗化，跟姆瓦萨亚彻底交恶，修好了一点的古走廊，马上被两边军队全线炸毁，防止对方部队能快速通过，甚至埋上地雷，变得比最初原始地貌更加不平、凶险。
山民们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彻底绝迹，并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赛林在山里忙建设并不用担心扰民问题。
古走廊这一段就是两、三百年，直到新的威胁出现在海上，那旁遮普公约组织的雏形出现，并且一点点演变，发展壮大，霍西跟姆瓦萨亚关系开始缓和。
全球局势紧张，整片那遮古陆上所有国家都迫切需要商业、军事沟通，快捷交通通道的建设提上议程，于是分解山脉内，东南西北各种过山隧道，公路、铁路工程，让霍西跟姆瓦萨亚进入了蜜月期。
虽然现代炸药工业化开山手段，已经没必要死守古走廊一条道了，分界山脉南北向的，吉妲托萨亚跟霍西人民民主共和国之间的穿山铁道都有了好几条了。
然而到了现代，并不是古走廊养育了安纳塔城，而是反过来，为了能从姆瓦萨亚到安纳塔城，需要一条道路……于是古走廊被修成了国际高速公路，还有一条平行的国际铁路线。
只不过这一切道路、铁路、隧道，全部都在世界末日里，被高频地震给全部毁掉了。
二、古走廊到底多远多长，什么个路线？
上了高原后，正式进入分界山脉，山川内走廊的长度约为250公里，从山脉东南部一路横穿到西北最远端出山，然后再进入西半边的高原地形……
第33章 土地悠久的文化历史
鸟瞰分界山脉的形状，是一个拉长压扁的“y”字形，一根平躺的香蕉，往左上多斜长出一个枝丫，而古走廊则差不多是从香蕉右边进入，从左斜上的枝丫出去。
这种奇怪的地理结构，现代地理学家们，利用深层勘探、卫星等技术判断，其形成原因，是两个板块的碰撞。
两片大陆板块，造山运动，形成了世界屋脊分界山脉，而这条古走廊其实就是两大陆板块的分界线，其地下部分更长，贯穿真个大陆，只不过因为没有跟着造山运动一起隆起，深藏地底，人类用肉眼无法直接看到罢了。
所以分界山脉是个地理奇迹，不是划分出了东南西北各国国界而已，而是划分出了整个大陆板块的构造。
古代要走出古走廊有多难呢，在被人们走出了路的情况下，如果说商队平原徒步行进，一天走三十公里，那在古走廊里就只能走十公里，沿途没有任何绿洲之类的地点，得硬生生走上25天，这是纯数据并且按照直线距离来计算的，实际要花的时间至少5倍。
山川走廊从高空拉远视角来看，在地图上，确实像是一条比较笔直的弧线，但实际上真走进去，没有任何一段路程是直线的，路程曲折，就算是现代修筑的公路，也是走“S”形的。
所以这段旅程，放在古代绝对是一项事关生死的考验。
而出了走廊后就好了，就能看到人烟了，只用再走两天，大约60公里就能抵达安纳塔城……
这一段话题里，白莫邪、妮芙琪是对分界山脉的地理环境，人文情况感兴趣，他们自己找茜弥玥她们要信息进行了了解。
白莫邪跟妮芙琪聊——这是一个有趣的社会观察，按照一般比较普遍的情况来讲，封闭的地理环境应该更加保守，社会进步会更加缓慢，但那遮古陆这边的情况却是相反的，最封闭的没有任何任何出海口的山地国家，反而最先共和了，其它国家还在不同程度的宗教思想统治之下，其中又以姆瓦萨亚最为保守。
而卡妃关心的则是土匪，山中“天城”、“雪山圣域”这些事情。
机组成员们本国的小说都没看过，更别说姆瓦萨亚的传说故事了，两个打杂的甚至都不识字，自然无法回答卡妃关于小说内容，只能说说斯瓯克圣经故事里关于过“恶魔山”众所周知的段子。
但这也算是从侧面说明了，卡妃关于分界山脉的知识基本都是假的。
唯一真实的情况就是土匪们，只不过也跟故事里的出入很大，除了资料上的书名记载外，霍西人这边还知道不少，不止卡妃没有听说过，连白莫邪这边也查不到的关于山匪们的事实，毕竟他们山域高原这头流通、流传的信息，跟周围平原的不大一样，地理因素，天然屏障带来的文化差异，最后让霍西走在了世俗化的最前面。
机组成员们用的“土匪”这个词，听着比起通常的贬义，在他们的语境中有过多是调侃的意味——分界山脉是“异见者”天然的躲藏地，山里一钻，就算是现代的空军、轨道兵种，都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更别说古代了，官兵别说搜山了，封锁道路都难，想要沿着山脉全境封锁那更是不可能。
所以自古以来造反、被造反，凡是权力斗争的失败者，反叛大军在山脉里活不了，但“首恶”一个人倒是可以在山里勉强活下来，这样就让霍西不管好的坏的“革命的核心”一直都保留下来，斩之不尽，十年、二十年，春风吹又生。
还有不少来往商队，其实就是顺路去资助这些存在的——见面就斩立决的反叛者，最后还能活着躲进山里的存在，这在侧面也说明了，被官方赶尽杀绝，这也是侧面也说明了他们的强大，这种强人，没有支持者、信徒是不可能的，在山里多少都可以依然收到一些援助。
就算没有，全部残党都被剿灭，或则被众叛亲离了，但只要人在山脉里，那就还有希望，完全是陌生的商队途经，就算没有水能做“交易”，只要说出你的故事来，不管是谁，在最后关头给口饭吃、一些补给，都还是可以的。
走这条古走廊的商队里，要去霍西做生意，队伍里至少会有一个精通霍西语的商人，或则干脆就是霍西向导。
商人帮助逃难者，一般也不会想到什么长远投资，毕竟把救助叛贼的事情说出来，那他们商人也完了，只是老了之后，作为旅途冒险中的一个谈资。
“想当年我救了那任霍西王！”之类的，吹牛、咵天、侃大山，社交生物的天性。
当然，也有无心插柳，后来跟着发达了的情况，比如霍西共和国之父，虽然第一任大总统不是他，但作为第一个挑起民主共和这个事头的人，他依然被尊为了国父。
在山脉里屡次救助过国父的普通商队，后来都获得了不少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霍西这边总是喜欢禁商，封锁古走廊，加强安纳塔城军事力量另一层的原因。
姆瓦萨亚这边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没有往山里跑的传统，古代传说中，这片山区就是世界的尽头了，斯瓯克更是认定了这里是“恶魔之地”，高耸、生命绝迹、不祥。
进了边界山脉的人，那就是“恶魔人”，而且平原人类本来就不适应高原、山区生活，更难存活，所以第一个穿越分界山脉，完成地理大发现的人类，是霍西人，而第一批抵达姆瓦萨亚的霍西人，自然受到了当地人的“热情款待”，被当“恶魔人”烧死的烧死，被杀掉了的，也要火焰净化。
只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没有多少时间再细聊了。
霍西跟姆瓦萨亚的接触经历，是卡妃跟机组成员都知道的历史，两国都加入旁约组织后，关系良好，姆瓦萨亚的首都，都搬到了跟霍西通商的古都苏瓦费济，两国就把这段历史拿出来大肆宣传，邦交源远流长，收音机、广播、报纸、墙壁宣传画，是人都知道两国关系好。
第34章 降落安纳塔城
当然，这段“恶魔人”遭遇，还有之后的不断的“圣战”、“侵略战”，都是经过了“艺术美化”后，再拿出来做政治宣传的。
总之，卡妃对自己第一站目的地，是有了一个初步而又真实的概念了，而他们的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
负责无线电的机组成员，接到了来至机群的即将抵达目的地的通报，机组成员全员各就各位，机内通讯停止了闲聊……没过五分钟，机长就收到了地面塔台的导航，有一排信号弹在远方被打上天空，指明机场精确位置所在。
这是末日永夜的好处跟坏处——不用太担心暴露位置给敌人，而自己人也不太能找到机场。
一片漆黑，天地一色，白天跟黑夜越来越没有区别，好在运输机为了安全运输，多半任务都是夜航的，因此夜飞、起降经验丰富……
在安全降落安纳塔城之后，运输机机组成员们丢下装卸任务，热情地把卡妃送到了机场跟营区的交界处，放下帮她拖着的行李，虽然千般不舍，但也只能依依惜别。
他们五人，跟这位好说话的，活泼而又高贵少女的缘分，到此也就永远结束了。
向着运输机远去的五人行了斯瓯克完整教礼后，卡妃就军大衣、大军帽、围脖把自己包裹起来，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遵守跟丈夫、王妃姐姐们的约定，在外保护好自己的这身皮囊，不能受一丁点伤，哪怕被降尘沾染都不行……
一身衣物穿得像防护服一样。
一直以来被放养着，可以随性滚泥巴的小野猫，现在变成了被人宝贝着的家猫了，这种束缚挺暖心，但也挺麻烦，令人头疼……好在卡妃体力改造得已经不是人类，裹着一大圈衣物，也丝毫不会影响到行动。
所谓机场军营，就是一片营房跟仓库，一排排灯柱把整个机场区域照得灯火通明。
看向营区方向，车辆人员货物来来往往，喧嚣冲天，密密麻麻的人流令人头皮发麻，每当卡妃挡路的时候，都会有一群人出声呵斥她躲开点……
应该说当机组大兵们打着手电离开后，卡妃就感觉自己站在那里都不是了，怎么挪地方，甚至待在营房墙角都有人叫她挪开……其实她一直在找机会，想把希拿波给自己做的行程，那个写写画画满了二十页的，巴掌大小的随身笔记小本本给掏出来。
但除了站在靠机场大平地那边，行教礼的时候，没人呵斥她让道外，当她想找个两处，走向营房方向，来到灯柱下面之后，就开始有人嫌她挡道。
主要原因是来往人员、货物太多太密集，空中盘旋时，机长偶尔说过一句，这小小临时机场，现在少说有十几万人挤在这里……空中看下去不太清楚，到了地面上，看向灯柱这边，营区的时候，瞬间就让卡妃想到了打临工纺织厂的食堂，所有人同一时间挤在打菜台前的时候。
而且大家都沿着灯柱来往，要不然不太好找方向……而卡妃是凭着自己强悍的力量，拖着箱子，硬是杀入湍急的人浪之中，只不过她在动的话也就算了，一旦靠着个灯柱停下来，那就真是挡着一堆人的道了。
细细的铁杆灯柱，由空中电线连接着，人、货、车贴着移动，摩肩接踵，铁柱不是墙壁，当人流是擦着铁柱移动的时候，当兵的大老爷们，可不是什么彬彬有礼，会温文尔雅，细声细气“能请您稍微挪一挪位置吗”的绅士……
才不管是同僚，还是什么大将军，开口就骂，反正一句末日天黑没看清人就糊弄过去了。
从来都是优等生、好孩子的卡妃，从来没有被这样，这么多人吼过，整个人懵懵的，本能地光光听话，“拔起尾椎动起来”，离开灯柱下面，随便跟着一股往营区方向的人群移动。
被货车撞了两下，手上的笔记本差点被撞掉，幸好她力量大，巍然不动，反而让推车轮轴打了偏，让推车大兵惊呼着让人帮忙扶一下恢复平衡……
被惊呼给喊醒了卡妃，魂儿归位，我是谁？我在那？我在干什么？然后就找了个空当，闪出了人群，背靠一速干混凝土营房墙壁站定，准备借着从营房大窗里透出来的光亮，看看笔记。
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虽然晚饭时间早过了，但机场后勤给营区内各部队人马送餐任务还在继续着，此时一队送便餐的手推车，排了两排沿着营房墙壁推过来，卡妃本人其实还好，但她的那堆行李，确实碍到人家道。
半人高看着就又重又皮实的实心箱子，让后勤兵们直皱眉，连日下来，军情紧张，作为整个旁约部队，往分界山脉方向阵线第一集结地点的安纳塔国际机场，自从他们团被安排在这里负责后勤后，他们全团人就再也没有休息过了。
对后勤团的第一项考验，就是必须昼夜来回跑，给整个营区送餐，让士兵们自己去食堂？他们下机后的营房就是食堂、战术室、宿舍、休息室、娱乐室了……总之这些天下来，早起透支光了后勤人员的精神跟体力，一想到可能还要给面前这个小个子元帅带路提行李，后勤兵们烦躁语气里透着疲惫跟无奈，只希望面前的元帅不是迷路了，只是偶尔靠在墙边休息，让他们不用跑额外的任务。
餐车车队后勤兵们，前前后后互相看了看，虽然看不清眼色，但回头、侧脸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传递出想法了，然后全员瞬间达成默契——假装没看见这个小个元帅，咱们绕过去！
从窗户透出来的营房大灯，把卡妃的官阶标识，华丽丽的漂亮绶带跟披风照得晃瞎人眼，虽然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所属部队的标识图案也没见过，但他们这些勤务小兵又见过几个孤零零站着的某部队总司令官儿，大元帅呢？
身上套的官阶标识，这是卡妃丈夫给她的最大的“防护服”，只要是在军队里，看到她这身披挂就都得掂量掂量。
第35章 要塞化大型机场
再说送餐车，一路推过来停在了箱子山前，卡妃知道自己又挡道了，楞了一下后，连忙拖着箱子离开墙壁，结果正好又挡住了弯一脚绕道了的餐车。
卡妃跟后勤兵们都愣住了。
后勤兵连忙又往墙壁方向弯，继续绕，结果又跟卡妃撞上了，两边都想让，结果反而变成来回平移堵路，谁都没让成，最后再次都呆愣原地。
周围路过的士兵群好奇地探头张望这边，看他们在演些个什么，可惜他们也同样不能停下脚步，不能围观到最后的结局……
卡妃愣住是真的愣住。而后勤兵们愣住，还有一方面原因——这元帅好力气，这么重的货箱，在泥地上，推拖起来轻飘飘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然而，比起心中感叹，更现实的问题是，这么对堵了几次下来，就再也不可能当做没看到对方是元帅了。于是领头的后勤兵长官，无可奈何地从餐车后面闪出身，上前来到卡妃面前敬礼，大声报道。
而卡妃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总司令了，连忙笨拙地还了一个礼……敬得十分别扭。
该不会是个假货吧？
还在把着一排排的餐车后勤兵们心里只嘀咕，而他们的长官依然立正站在比他矮一个多头的元帅面前。
自己是个总司令了，那是不是可以问路？希拿波姐姐也说可以多问官兵……
卡妃突然觉得自己好聪明，不敬礼了，连忙掏出笔记本，按照记忆，一把就翻到了记载安纳塔行程的页面——
“请问总参309在哪里？”
女人？小长官惊诧：“嗯？”
卡妃以为自己声音小了，或者发音不对，于是详细重复了一遍：“请问！总参，就是房号309的楼！机场的总参谋部那边！309在哪里？”
“你是？”
“我？哦。”卡妃解开帽子下搭，推上护目镜，拉下围巾，小脸蛋往灯光下凑了凑，用不算流利的霍西语，道，“我是姆瓦萨亚复国军总司令，坎皮婼卡妃·伊纳！”
虽然奇迹少女的名号是这个绝望末日世界的精神寄托，但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要像每个人都认识你，那是不可能的，不知道“坎皮婼卡妃·伊纳”是谁才是常态，尤其是在封闭的军营之中，收音机、电台那都是军官们才能有的东西，小兵们捡到了，自己玩玩后也得上缴，不然就是政治思想问题，只能偶尔能聚在军官们旁边听听看。
送餐小官虽然不认识卡妃，但听到“姆瓦萨亚复国军”这个新词儿后，印象里，觉得似乎听说过什么传闻，大几个月前聊过什么来着，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但却心里已经确认，面前的少女应该不是骗人。
于是转身交代了下手下，继续送餐任务后，就开始亲自为小元帅带路……
卡妃虽然多次说不用，但小军官怎么可能让元帅自己搬行李？
不得不说，泥路上拖箱子，真是个力气活，尤其是拖车本身小不说，轮子也是又小又窄，还只有两个，在湿漉的沉降灰中，根本滚不动，基本就是硬拖着垒起来人高的箱子走。
额头沁汗，偷偷斜眼打量身旁……这姑娘真有那么大力气？还没自己肩膀高，自己可不能丢了人！
行李交了出去，空出手来了卡妃，就着自己的手电筒，一边跟着走一边翻看起笔记本，希拿波的字写得比她可好看多了……
一路七弯八绕，作为霍西东部地区最大的国际机场，也只能勉强维持庞大的机场跑道清洁，原本的机场防空驻军，全部来36小时“扫雪”，其它地勤、后勤任务，就需要其它支援部队来做了。
从2季10星开始，战争大势是，凯联人从甫佩奇海方向登陆姆瓦萨亚、原东南沿海诸国，而旁约的乌布利克的战役又失败，只留下一个“七天攻势”的名号，旁约驻扎乌布利克海陆空大军，无法摆脱凯联牵制，回撤支援那遮古陆，姆瓦萨亚方向。
霍西见姆瓦萨亚被侵噬已成定局，那么依托分界山脉构建防线就成了定局，安纳塔城的地位就无比重要起来，整个东部战线的支点，就算后来因灾难开展和谈，不再在边境地区增兵屯兵，但在高原山川之外的安纳塔，显然不属于边境范畴。
全城开始戒严，要塞化，大型机场首当其冲。
原本的机场航站楼被堆满了转运物资，变成了大型物资仓库，空地上开始建设大大小小的楼房，用来临时安置过往部队、货物，慢慢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营房、人员楼栋区域。
渐渐离开大道后，人流就没那么多了，大晚上的，不少大兵不进屋里暖和，待在营房门口、墙边站着说话聊天，抽着烟草，简易营房里太封闭、气闷，抽大烟的自然会被轰出去，蹲到外面马路上，就着电筒，抽烟打牌。
此时看到一个大兵，吃力地拖着差不多他人高的行李，为一个小个子元帅带路，不由得纷纷侧目，但也没人太过关心、围观，瞅两眼这对奇怪的组合，跟伙伴聊两口、开两句玩笑，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一路抵达309楼，餐车小队长，长长出了一口气，努力不做出气喘弯腰动作，立正向卡妃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就告辞离去、归队继续他的送晚饭任务……要去的营房太多，加上每批人员抵达时间又不同，有队伍提交了食物补给申请，他们搞后勤伙食的，就得审批、准备、制作、配送。
卡妃这次敬军礼熟练了点，然后向带路军官道谢，并且以教礼为他送行……
309楼，所谓的“楼”其实就是一层四四方方的平板营房，楼顶再搭一层速干水泥营房，就这样一层层码上去，炸弹不用命中，旁边近炸都能将其吹倒的样子，然而垒了三层的309楼，就是在比炸弹威力很大的，频繁地震震动下，依然屹立不倒。
这就是跟“海德哈恩楼”一样的模块化快速建筑，从工厂生产线上下来的模块化建材，坚固韧性强，比就地施工强上一个等级，运到就地搭积木一样搭建而起，又不用像居民楼那样搭建那么高，应对地震还是没问题。
第36章 第一晚
海德哈恩楼，这种模块化速建式城市公寓楼，最开始的诞生目的就是为了应对导弹、炸弹轰击，就算倒塌，模块也会保持形状完整，比如十乘以十米的天花板，楼塌了，它也是基本保持10X10米一整块，墙壁同理，这样倒塌形成的废墟，会有大量结构空隙。
卡妃从小不管家里还是学校，受到的教育都是，空袭时，原理窗户，躲实心墙壁转角。这个转角最容易形成三角坍塌结构，同时一边家里、学校、工厂，都会在这个转角放置下空的桌子、床铺、货架，方便钻躲。
总之，营区里转了怎么半天，第一次进楼里面，但只一眼，就看出了建筑结构是那熟悉的模块……
“你好，你是？”楼内门口站岗的士兵，敬礼，开口询问。
“我是姆瓦萨亚复国军总司令，坎皮婼卡妃·伊纳！找我们姆瓦萨亚军的军情部门。”
小笔记本上说，到了机场会有专人接机，是希拿波通过电报安排的……卡妃一开始的想象中，是她卡德拉西亚火车站的情境，飞机一排排降落，人一排排下来，然后站台出口会有人举着牌子迎接，然而实际到了地头上，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见到正规机场，而飞机场不可能有“站台”这种东西的吧。
不管是人流量之大，还是来来去去的车辆，不断起飞降落着飞机，都出乎卡妃想象，天色漆黑，伴随轻微地震，这种场面根本找不到特定的人物的……毕竟希拿波也不清楚现场具体什么个情况，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如果没有碰到面的可能性，那么如何找到联络人呢？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没有网络没有通讯的年代里，每一步都会安排好几个备用方案，尤其是做间谍特工的，都会有一堆预案。既然联络人不可能来接机，那么就直接去找他好了，希拿波有把联络人办公地点告诉卡妃……
结果那人下班了。
她的飞机到底什么时候到，是个什么飞机，战场环境每个准信，等不到人，到了点就回宿舍，也不能怪联络人他什么。
在参谋部309楼值夜班的是一个少校，给卡妃指出她要找的人所在营房后，这位知道她身份、名号的少校，建议她先休息一晚，飞机劳顿，有什么事，明天早再说，他会在明早上班后通知联络人，她的到来。
卡妃一想也是，自己再急，大家都是人，强行叫人配合自己不太好，于是就接受了少校的意见。
先不提卡妃是女孩子，这里有专门的一片女兵营区，她元帅身份，就让她不用挤宿舍，而是被少校亲自带进了航站楼里去。
出发的时候，少校自己推了两下，寄放在门口门卫处的卡妃行李，感觉不是自己能搞得定的，就展示官威，命令门口的卫兵，找来了两个没事干的大兵，来专门当搬运工……
反正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航站楼大厅里探照灯打得大大的，装卸搬运工作比机场那边更忙碌，或者应该说，这正是由于机场货物最终目的地是这里的原因。
到处堆满弹药物资，一层层金字塔一样囤积到5、6米高，不断有物资被运过来，用起重机码放堆砌起来，也不断有货物，在一队人马嚷嚷中被领运走……
少校楼上楼下跑着，让卡妃在一处门卫室里休息下，等候他去各部门跑一下，帮她办好元帅待遇手续。
卡妃坐了一会儿，这一班卫兵老老实实，坐得正儿八经笔挺，看起来应该是她的存在，让大家紧张到了，完全没有运输机上那帮将士放得开……
这么干坐着，大家都尴尬，于是卡妃让他们帮忙看好行李，就起身到了门卫室外，跟站岗的卫兵打了声招呼，就在附近溜达起来。
有顶棚、有完整的电源线路，航站楼的灯光、供暖都挺足，让飞机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卡妃开始有点燥热了。
不止一路看到的军需物资，这里还停放着各式军用车辆，甚至还有数量看起来挺新的坦克。
感觉溜达了老半天，少校在门卫的指引下，呼喊着，找到了被坦克装甲板挡住了的小个子元帅，而少校旁边，这会儿多了一个披挂绶带的将军，是现在机场值班的最高将领，来至旁约空军将领。
也不知道这将军是尽职尽责，还是单纯好奇，想看看传说中的卡妃，所以本该卡妃去她办公室完成最后登记的，结果将军亲自跑了下来，过来见她……应该是机场管理工作太无聊了，导航、调度等等技术活儿，都是下面人干，他值班最重要的任务是，做战略级别的发号施令。
宽广的大厅改成了仓库，而二楼、三楼以及沿着墙边，以前航站楼的办公室、员工休息室、贵宾室，现在都被改成了有独立卫浴的宾馆客房了，虽然比不上外面专业的大宾馆，但已经是机场现在最好的临时招待处，专门用来接待上校级别及以上官员的地方。
卡妃在少校跟将军的亲自带领下，来到了三楼最豪华的一间大房，原本是机场40人大会议室，现在被砌墙隔断，改成了贵宾馆级别的客房，机场的三间大型会议室全都按照宾馆标准进行了改造，应该说就是把宾馆的全套内装给搬了过来，编花地毯、挂毯，长条浴缸，实木桌椅板凳床铺，中央锅炉供暖。
这些房间，本来是预留给各种超级高官用的套房，光杆元帅那也是元帅，在流程上说得过去。更何况是让一名美少女住一晚，想必没有那个会挑刺说旁约档案上，还没有“姆瓦萨亚复国军总司令”这么个编制。
获得房间使用权，只剩她一个人跟一大堆行李之后，卡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似乎确实受了点某人洁癖的影响……
人类感知不够灵敏，但澡盆的水面，却忠实地反应着小地震，水面波纹不断，卡妃开始玩水，拍击、挥扫波纹，玩得不亦乐乎。
第37章 每人一生一次的传奇故事
卡妃也是“入宫”后，才经常有机会泡澡，霍西人提供的条件十分优渥。她原来的生活，就算是后来的海德哈恩楼公寓里，一般也是水桶澡盆里洗刷……那个男人来后，但是有机会享受外星人的清洁科技……
个人卫生搞好后，接着享受了下夜间客房食物，柔软舒适的大软床，居然比她皇宫里睡的还软，不由就想到了新婚丈夫，能嫁给帅气王子变成公主，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果然国王比外星人是更好的选择……
潜意识里默默做着对比，卡妃慢慢进入了梦乡。
飞机轰鸣，楼内大厅里的喧嚣，真是一刻没停过，在这种嘈杂环境下居然都能睡着，果然还是太累了……噪音虽然没影响入睡，但却影响到了起床，卡妃是呼啸飞机引擎声给吵醒的。
这飞机声，让她做了空袭的噩梦，惊醒过来后，发现出了一身汗，看了看怀表，居然快到朝饭时间了，自己真是没有紧张感……少校是有问有没有早餐、叫醒需要，但卡妃觉得自己起得来，送早餐过来还不如自己去航站楼军官餐厅，所以就没有要早上敲门。
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这么能睡。
虽然想马上出发，但一想到出门就得穿上那层层衣服防护，最后还是又去快速冲了一个澡。
收拾妥当后，结果一开套房的门，就看见走廊上那排等候椅子上坐着一个军官。
见卡妃开门，军官立马敬礼自报家门，原来他就是卡妃的联络人，目前负责姆瓦萨亚方面对接，这边旁约有什么事情要通报姆瓦萨亚的话，就由他负责具体的传达操作。
看似是他是旁约里的一名普通下级军官，实际上是拿希拿波资助的国际特工……正是由于他对接姆瓦萨亚，希拿波才找上了他。
大走廊上，虽然吵吵闹闹，噪音分贝极大，周围整层套房区，又没有任何人，根本没人偷听他们这边门口的对话。
但卡妃还是一脸惊诧，加害怕，左顾右盼，让上尉别这么光明正大的跟她汇报什么特工话题。
但上尉倒是挺无所谓的，哈哈一笑，表示——
虽然间谍、情报人员听着挺高大上的，实际上大多数底层人员，都只是大人物们广撒网，莫名其妙就当上了的，就比如他这种。而且他也不会传递什么机密，就连“边界山脉突发战况”、“对空激光”这样的电文，他也是等着上面命令他传达，他才传达的，根本没有因为自己是希拿波的特工，就提前哪怕一小时发。
尤其是当金主也是旁约国家时，那就更没心理负担了，暴露也不会像对待凯联间谍那样，怎么残酷怎么来，最多发配充军，本身就在军中了的，就被发配前线——这类内部国家互相之间的间谍，其存在都算是一种默认了，也算是一种台面下的互信表现，互相监督。
奥尔蕾、希拿波这种高级的隐秘战线人员另说，下面的所谓“情报人员”，好听点的高情商说法是，“被布局暗子”，实际上大多数，就是需要拿份额外工资，生活作风多少有点问题的小人物，通常本身也都没什么本事，胆小怕事，不是各种经济原因被逼，根本不会走上这条路。
就算走在这条道上，也跟首都、大都会里进行的谍战，是两个概念。他们这种，一辈子也赶不上任何惊心动魄故事，永远只是个无名小角……
极端年代，各种牛鬼蛇神，本来任何时候，都无法要求全人类都是圣贤君子，只是有的时代小人更多些罢了。
以上这些详情，是“小人物特工”少尉在送卡妃的路上，跟她聊天时交谈的内容，让卡妃大开眼界，进一步了解了世界的多样、多元，不能以一概全，见到一点颜色就认为了解了整幅画面。
……中午才起床的卡妃，简单吃过饭，跟机场各方要员打过招呼后，拿上行李，以及机场方面送的一些“土特产”，就由少尉驾车带着她前往下一站。
只不过事情出现了点变化。
希拿波给的行程安排，笔记本上写得很清楚，希拿波已经联系到52集团军的一个后勤参谋负责接待，也就是说，卡妃应该是直接前往位于山脉内，总司令尤乌道尔所在的大本营。
然而机场方面说大本营那边，以安全、交通不便为由，让卡妃先到集团军的一处驻地里。
这个变化就完全超出了笔记本上的所有预案了，卡妃一懵，本能地坚持要求直接前往大本营，然而机场这边也是好声好气建议卡妃先到驻地看看，驻地也是前线。
此时机场值班的领导们，已经换了一批。
卡妃想联络一下谁，也不知道该找谁，跟怎么表达现在情况，最后被办公室里军官们你一言我一语给说服了。
最关键的一条是说，卡妃现在再不出发，今晚前就到不了驻地，路上得多吃好几餐，护卫人员方面安排都会很麻烦。
时间不容多想……心里只觉得，确实，能进到山脉区域里，反正都是前线，52集团军驻扎所在，走一步看一步先。
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不是在家里的小姑娘，服从组织安排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算身份有那么一点点特殊，但也不能任性妄为。
……如今原野行进，虽然看不见山，但却能感觉到是在一路朝着高山方向前进，因为地震越来越剧烈而频繁……原先完好的路面都没了，车速不快，但毕竟是平地，又是装甲车，开得四平八稳。
路上没什么事，卡妃、少尉接着聊。
最开始少尉接到上面命令下来——他并不知道他现在的上线直接是希拿波了——只是要他接机一个人，同时上面有照会过旁约方面，会给少尉安排正式的旁约流程任务，特别交代他，只是让他更上心点接待。
少尉本来以为会是个什么人物要“搭便车”，再怎么想都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王妃过来，这一趟接送任务，应该就是他一生中，唯一亲历的惊心动魄“传奇故事”了吧。
第38章 世界末日吃什么
卡妃坐在越野装甲车副驾驶位置上，被少尉的热情交谈，夸张的用词，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跟其他的姆瓦萨亚人说过话了。
中途停下来休息过3次，遇到新出现的大裂缝一次，4名装甲车随车护卫兵，下车制作反光带指示标志物。
真在晚饭前抵达了驻地……于是卡妃心中浮现了一个疑问，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被交给驻地负责人，也是一个少校军官，名叫克洛佩特罗，卡妃才渐渐意识到——分界山脉，车开一路是这么平坦，甚至不带什么转弯的吗？
本地驻军打着大灯，跟随车护卫搬运着行李跟土特产，另一边少尉跟少校完成交接后，敬礼向卡妃道别。
卡妃一把，把少尉拉到一边，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少尉按按自己的胳膊，虽然有点惊诧少女的臂力，四下张望一下后，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那么也就可以直言不讳了——这就是这片地区管事大人物们的意见，昨晚卡妃到来的消息传开后，其实在她酣睡的时候，少尉就被拉了起来，跟一堆旁约高官一起，在参谋楼那边开会……
甚至还电话连线了尤乌道尔，询问前线总司令的意见，最后的结论就是，卡妃接受了斯瓯克最高规格仪式，酒礼、贡礼，就算在霍西，她都算是人们的精神支柱了，
不管具体是不是每个人都认识，都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了，但“奇迹少女”如果莫名其妙死在了前线，这万军从中的事情，可很难瞒得住……这世界末日的日子里，好不容易发挥点宗教的精神支撑作用，所以还是别没事找事刺激大众神经的好……
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事，以为打仗跟城里谈判一样，大家都会卖她本人、她身后人、她所代表利益的面子？还是老实待在安全地方，等事态稳定了再说。
所以卡妃被送到的所谓“前线”，确实是52集团军一部驻地，只不过52集团军驻地范围可大了，此处到尤乌道尔所在大本营，直线距离为65公里，位于大本营正北方向，完全不在山脉之中，甚至不在山脉高原地带上。
少尉还以为卡妃会大发脾气，但少女确实怒气冲冲，但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古代的时候霍西到姆瓦萨亚，最近南北直线距离其实不到50公里，然而这是50公里，全是千米、万米高山，所以在古代的时候只能老老实实走250公里的斜线走廊。
到了现代，通过盘山公路跟爆破开凿过山隧道，姆瓦萨亚、霍西、吉妲三国的最近陆路距离都在50公里内，只不过由于都是新出现的道路，沿途没有任何城镇，所以这些道路都是军用的，如今全部被地震给毁灭。
卡妃被丢到的“驻地”，是霍西境内高原边缘的一处森林山村，主要营生以贩卖木材、森林内食材、皮毛为主。
由于其是距离山脉内军事区，直线距最离近的居民点，却又完全在山脉之外，山村周围林木被砍伐，可以快速开辟出停机坪台来，在能快速使用直升机往来机动的同时，不用担心被陆地部队袭击，又有山林作为天然隐蔽，没有太大遭到空中轰炸的忧虑。
在空中搜索部队被“激光武器”摧毁后，这个山村就被军区征用，作为之后直升机紧急起降地，现在又被建成了指挥联络支点之一。
少尉跟卡妃做完最后的交谈后，告别上车。
少校克洛佩特罗开始招呼卡妃，先到驻地里，为她准备的房间休息。
跟所有人一样，克洛佩特罗也完全没想到，自己要接待的“大佬”居然是个小姑娘……来个元帅他好他手下的大兵们都不会害怕，但居然是个小姑娘，而且是那个传说中的奇迹少女。
糙汉子们一开始都有点虚，看似热情接待招呼，心理却怂得很，如同面对的是什么洪荒猛兽一样，小心翼翼，晚上把卡妃安排在了村子里最好的木屋，糊了保温层的村民家里后，少校安排了三岗六班，巡逻加固定哨岗，把木屋团团围住后，自己才安心去休息。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双方开始磨合，卡妃渐渐认清了现实，笔记本上虽然没有被困在山村里的预案，但有这类情况的大体行动方向还是有的——如果当地部队、驻军、整个集团军都按她安排来的话，该怎么办——那只能反过来配合他们，慢慢寻找机会。
如今卡妃在天启音的引领下，开始熟悉所在地周围环境，机会可不会自己找上门。
而相对应的，少校安排了专门的人员跟随保护卡妃，有时候他还会亲自跟着卡妃一起行动，官兵、村民们在见到卡妃猴子一样满山林里乱窜，还会霍西话，跟他们问东问西后，帮村民们收集阴生菜后……
所有人都渐渐放开来，接受了这个村里的新成员，意识到她不但是圣女，也是一个普通的活泼小姑娘，而且还很能干，每次近森林里，她一个人就能找到最多的，深藏在土里，不需要阳光的根茎食物，让随行的大兵们背得满满的……
以前这种本地被叫做“地扒扒”的阴生根茎，山里人都只是偶尔碰到就挖回家吃吃，并不是主食，毕竟又难找又不是特别美味……如今世界末日情况下，那自然是能收集到的食物就都多多收集了。
似乎由于没了太阳，森林树木开始大规模死亡，没植物来争夺地扒扒们的土壤养分不说，之前树木焚毁加上如今大规模枯萎落叶，反而变成了地扒扒的养分，结果这几个月下来，地扒扒开始大规模增生，只要有技巧，就能找到一堆一堆。
可惜村民们从来就没有收集地扒扒的经验，而卡妃她则是靠着增强的身体素质，眼神跟嗅觉，来快速寻找土层、沉降灰层下的地扒扒的……
然后进行各种尝试，在实验出不用“超能力”，普通人也能用的寻找方法后，卡妃总结成“木棍经验”教给了村民们。
第39章 发电报
有了“地扒扒”做补充，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粮食问题，让大家不用太节衣缩食了，同时一些为了减少村子粮食压力，而被分散出去，住到了远处去进行收集、采集的村民们，都被招了回来，一起科学挖掘、种植地扒扒，搞起可持续发展起来。
没错，卡妃在天启音的潜意识模因灌输教育下，掌握了“地扒扒”种植方法，同时还知道了地扒扒多种品种，根据根茎形状，主干颜色什么的，分类了当地口中的红扒扒、白扒扒、分叉扒扒、圆盘扒扒等等等。
同时还让克洛佩特罗想办法，把地扒扒的发现汇报给旁约高层，虽然粮食作为战略物资，国家、国家联盟级别的主食、肉类、蔬菜罐头储备，可以维持一年以上，更别说一般民众都有囤积物资的习惯，人民可以维持不断的时间。
卡妃老家里就大大小小一堆罐头，厨房也是物资储备库，可惜都被轨道轰炸砸没了……
但要是在末日里，有个什么可持续发展的农作物，那还是能让人更加安心，不用每时每刻想着一年后，断供应之后怎么办……旁约高层也不用时刻筹划着，再来次乌布利克七日，减少一下嘴，能真安下心来和谈了。
短短两天就做了这么多，让所有人，连带着驻扎在这里的百来官兵，都觉得卡妃真是圣女降世了……
卡妃的经历，在妮芙琪眼里挺有趣，所以看得津津有味，但对白莫邪来说，这种微观层面的行动细节，真没有太多了解的必要，但老婆想看，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跟着一起看……虽然只用知道时间主线——
10星1日晚抵达机场，2日晚抵达山村，4日晚获得山村驻军信任，5日获准使用军用电台，直接跟52集团军大本营联络就足够了。
克洛佩特罗少校虽然同意让卡妃使用电台了，但内容就得她自己去说了——这个时候赛林还没发表宣言，卡妃在语言组织表达上没好办法，也没有好用的借口，能把外星科技的事情给说清，还被自己摘出来的。
天启音给的方案是直接把电磁炮的事情说完，至于卡妃她是怎么知道这种高科技武器的，就无可奉告，除了技术的事情，其它事项一概闭口不谈，爱信不信。
于是卡妃试着委婉向少校说明，自己知道“激光炮”工作原理，大量电力利用是其弱点等等，把少校听得云里雾里，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又不能当没听见，万一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呢？
她的离谱身份确实有一定让人无条件信服的能力。
然而在军队系统里，不能发这种没经证实，又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内容，而且还是越级、跨指挥通讯系统发。要是人人突然有个什么“重大发现”、“改变战局的绝妙点子”就往总司令那边塞，本就冗余的指挥系统将直接崩溃……
看到这一段时，白莫邪不由的跟妮芙琪调侃道——“百万网民指挥军队”的故事永远不可能发生。
就这个话题，白莫邪跟妮芙琪，本体各忙个的，通讯里却聊了起来。
不管一个点子再精妙，就算事后也被证实200%能锁定胜局，毕竟大基数之下，出一两个正好言中的也并非不可能，但如果这个来至民间点子，不说别的复杂的，仅仅只是技术上的，这个点子传递过程中，让一支部队的弹药短缺通讯延误了，挤掉了一个紧急火力支援请求，那么传点子这件事就罪该万死了。
将士们拿命在前线作战，不是只为了能让“网友们”在后面指手画脚的……
然而这个情况在未来发生了改变，两个方面。
首先信息就不可能堵塞了，但信息流同样几何爆炸增长了，让司令一个人来一条条看还是绝无可能。
其次第二条就重要了，就是计算力上来之后，开放全民指手画脚通道，人工智能筛选出合理的点子，从最大的总战略到士兵军服颜色都可以通过，然后提交给同样大脑算力提升的总司令、元首来判断决定，是否执行。
这种群力群策的方法，被广泛应用于银河系内战时期。尤其是信奉意识集群，奉行全民意识连接，精神大一统的国家，比如英耐普联邦，元首本身就是一个意识集团，更加不抵触全面参与战争行动策划了。
这些都是技术力提升的后话了，现在的情况就是，电话线路还要转接员进行转接，一占线就没法，无线电波频道就那么些，很容易被敌人窃听到，或者反向塞“垃圾信息”过来阻塞通讯，只不过一般电文抬头“暗号”不对的，就直接被排除掉不收听了——这全是靠人工来进行，电报员坐在电报接受机器前，拿着耳机来听“滴滴答答”的。
白莫邪并不知道地球上二战、冷战期间是不是也是这个样，毕竟他出生的时候都玩智能手机5G上网了，但现在他跟妮芙琪看到的拜媞塔世界，就是这么个情况……
所以少校这边发电报的话，会被参谋直接拦下丢进垃圾桶，署名只能是卡妃的，才有可能到总司令尤乌道尔手上。那么让卡妃叙述，少校的人代发，伪造一封卡妃亲自发的电报呢？那本质上，最后追究起来，就又是少校下令同意发的电报了。
让军队造假，还是监军部队，绝无可能。
里面的弯很绕，不是系统里的人很难理解。核心关键点在于，用的是军方电台，军方的通讯系统，不是民用的……
然而在卡妃的视角里，她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面对转不过弯，拗不过的大兵们没法，少校、发报员都讲不通道理，只把她真给气到了，自己动手写电报总行了。
好在少校是真允许她使用电报，把密码本给了她，其实，有了密码本、电码字典进行对照，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找，自己想写封电报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如果不考虑电文长度的话……
第40章 10星9日
少校的这一套安排，可以说完全是形式主义……但不死抠条款，非按规矩来，那什么事情就都做不了了。不是当下末日时期才这样，之前战争年代里更严苛……
既然是走形式给人看的，所以，卡妃完全不用学习发报机如何使用，发报可以让发报员发出去，只要文本是卡妃自己写的，这就是卡妃的私人命令了，跟部队系统无关。
因此，真正的难点在其它地方。
这几天来，卡妃就在屋子里遣词造句琢磨小作文，如何精简又高效的使用电码语言，表述出她的意思来。
一封电报最大只能容纳50个词，多段长电报除非是专线，这个语言精炼工作可愁死卡妃了……但再难也要去完成，毕竟这就是她到这里的目的，况且她还素有“文学少女”之称，文书工作很有可能成为她今后人生里的主要工作。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卡妃总共发了55封，她自认为是杰作的电文给尤乌道尔大本营，然而只收到了一份回文——已收到。
就这么一句话，把卡妃的所有热情全部都给浇灭了，让她的电文也停留在了第55封，兴冲冲准备着的第56封，再也拿不出手，一切都变得无所谓起来，仿佛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嘲讽……
第一次受到软钉子，却直插心窝打击的卡妃，颓废了一整天，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直到第二天10星9日，本来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起床后卡妃就一如既往呆在屋子里，先是望着密码字典，又看看之前抓紧时间编辑文字时，书写出来的一叠叠草稿，想着尽快跟第52集团军总司令部联系，获得认可，如今都变成了废纸……
还是出去看看地扒扒田怎么样，脚踏实地，做做事实比较好吧……干活到了中午，跟村民、随行官兵们一起在棚子里吃午饭，带头的村民，一如既往地打开随身收音机，听听音乐、午间新闻或者军情。
一切看起来跟往日来没什么两样，圣女也回到了大家中间，饭间聊天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也多了一分……
直到全频段信号覆盖，来至冈查布厄尼尔提尔斯救世军的赛林发表宣言为止……
如今他的这则宣言，被广泛地简称为“提尔斯宣言”。
总之10星9日，有了赛林来这么一出，敌人祭出了斯瓯克，那卡妃这个圣女怎么都不能坐视吧？
少校顶不住官兵、村民们的压力，同时他跟所有人一样陷入了混乱，这种全频、全部通讯设备都“被控制、支配”的状况，只有“神”才做得到吧？
没了主见了大家，卡妃成了唯一的灯塔，少校见无力再阻止卡妃前往大本营，同时由于断了联系，他也急需前往大本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亲自带上两个士兵，于12点30分出发，跟卡妃一起驱车前往尤乌道尔那边。
黑色的军用车辆都是专门为领导准备的，卡妃是元帅够级别。
不用直升机，一是没了通讯引导，很难安全飞行、降落，同时还担心分界山脉地区，来至地面的恐怖神秘对空火力。
而前进道路，则是这几个月来，工兵部队一直在尝试疏通、清理的跨过捷径，隧道虽然走不了，但可以盘山绕路，这样走的距离，虽然危险，但要比绕回去要近得多。
绕道路线是，先往西弯回安纳塔城方向，沿着道路走，找到古走廊入口后，再弯回东南方向，来回跑Z字。
而所谓“近道”是，地震毁掉了所有隧道的同时，又创造了很多山川间隙、山坡，原本大陆版碰撞形成的笔直断崖，出现空隙，让工程部队可以尝试修盘山通路……
当然目前这道路，虽然有数万人在施工，但既没能贯通两国，也只能让能爬30度、甚至45度坡的，有越野能力的车辆行驶。这也是这条路最危险的地方，按公里计的无人区域，指示标识全是战场上用那种电池的指示标，地震不但破坏临时道路，制造各种险情，还会毁坏路标，以现在的能见度，有路没路都一样迷路。
黑色越野吉普，能只花六个来小时，下午18点多抵达大营，全靠车上有卡妃在——没有比天启音更准确的导航。而从拔地而起，突然出现的巨型“天桥”下方穿过，也让众人确信，卡妃指的方向是对。
而超现实的实物，也让车上三名霍西挺唯物的官兵们，潜意识里开始依赖车上唯一的宗教代表，卡妃……
一开始大家没人注意到天上出现的人造物体，环境能见度是一方面，另一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上，不止盯着车正前方大灯照亮的地方，同时四周车窗也从车内打着大电筒照着，观察周边情况，不要出侧滑什么的状况。
还是当从时空定位系统正下方经过时，天启音提示了卡妃之后，卡妃才叫大家停一下车，观察一下头顶的——
下车，在朦朦胧胧的黑雾之中，能明显感觉出，大地有节奏的震动，不同于不断的天然地震，脚下的震感更加平和而有规律，是一种巨物正在冉冉升起的感觉，神秘未知，不可名状，恐怖异常。
克洛佩特罗还尚且能支撑得住双腿，仰头举着大电筒，努力像看见覆盖了整个天际般巨物的真面目。而他带着的两名战士，则已经只能靠在车身上，麻木地举着电筒望天。
卡妃叫了他们几声，试着跟他们交谈，没得到什么良好反应之后，转身就钻进车里，打开后备箱，掏出自卫用的反装甲火箭筒，对着头顶就是一发。
巨大的人造物体，根本用不着瞄准，不可能打偏。
轰——
也有可能只是，啪，的一声轻响，如同往漆黑大海远处丢了一支蜡烛，浓浓尘屑黑雾之中，火箭的爆炸就只这么一丁点火光，激起的水花还没手上的大电筒亮。
然而就是这么一声熟悉的火药爆炸声、光影，让克洛佩特罗三人回过了神来——手上的常规武器，能有效果，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士兵们放心的了。
第41章 3季10星10日
只见克洛佩特罗也举枪对天射击，另外两个大兵也在开枪，还伴随着无意义的大吼大叫，发泄着内心对未知的不安与恐惧。
虽说对手头武器的攻击有反馈挺令人放心，而同时让人灰心丧气的，则是手头的武器显然无法撼动这神秘出现，似乎蔓延整个山脉的人造物分毫，必须拉重武器上来……
这是一项很重要的发现，克洛佩特罗又多了一条前往大本营的理由……之后再次开车上路，四人没人再提起这不可名状建筑。
另外，一路上，吉普还有几次防不胜防地翻下了山谷、地震沟壑，卡住轮胎、底盘，卡妃用她的怪力帮车辆化险为夷。
由于是大家一起下车推，卡妃也只是自告奋勇跟大家一起推，克洛佩特罗他们暂时还没人怀疑，主要出力气的人会是卡妃，只是觉得这次旅途推车比平时来得快而已……
以上这些，就是卡妃坐在尤乌道尔办公桌前，喝着热咖啡，无聊时，突然回忆起的这几天经历……
最后卡妃的“圣女宣言”，在一众参谋商量后，安排了多天多场，就根据饭点来，早饭、午饭、燕饭、晚饭，四个饭点，加上两个饭点中间进行一次，一天至少发言七次，十分符合这个时代政治宣传洗脑模式。
专门给卡妃安排了一套静音通讯车，一个专业的通讯、宣传战兵班子划给她指挥，而她的第一场演说，自然是准备9日的晚饭时间进行，发言前的准备工作，太多太负责，光是如何保证大功率电台供电稳定，就是对宣传团队的考验。
而卡妃的主要工作，是跟几名文工团女兵准备稿子，练习朗读，霍西播报标准发音——要是她说什么没人听得懂，那就浪费表情，一切都白搭了。
好在聚集在这里的第52集团军全是霍西人，卡妃能自己开口广播，但稿件还是尽量要避免太过复杂的单词、句子。
然后，跟“提尔斯宣言”相对的“圣女宣言”就在这种仓促环境下开始了——除了鼓励全军天神永在，不要放弃战斗，最终必将胜利外。
卡妃的主要的发言，是要让大家认识她，告诉所有人，她当初一抵达新霍西人民民主城后，所接受到斯瓯克仪式——酒礼跟贡礼。
斯瓯克教祈福仪式、洗礼，分成三个等级，最基本的人人，不管你是不是信徒都可以享受到的祈福仪式，就是斯瓯克式的出生礼跟成年礼，称之为“沐礼”。
在地球上新生儿滴圣水叫“洗礼”，这边斯瓯克的“洗礼”，则是让人沐浴在初升的第一缕阳光之下，关系到信徒生日的祈福仪式。卡妃就是在自己的成年沐礼，12区神殿里跟白莫邪第一次见面的。
第二级的祈福仪式，因为需要斯瓯克祭祀到场主持，所以是只有信徒才能享受得到的宗教仪式，主要就是为婚礼、葬礼服务，由于表现形式，婚葬上的祈福仪式，被称为乐礼、酒礼。
音乐跟酒都不能少。
卡妃跟冯巴恩的婚礼就是在霍西大祭司的主持下，进行的酒礼跟乐礼。
第三级的祈福仪式，则只为少数人专享，是某人当上祭司、国王时候才能举行的祈福仪式，是酒礼跟贡礼。
这里的酒礼跟婚葬的酒礼不大一样，婚葬的酒礼，最后是招待亲朋宾客们的，而成为祭司的酒礼，则是招待天神的，再多再好的酒水，摆上来了，洒地上，放干也不能喝。
贡礼自然是古老的牺牲祭祀模式，期间主持者跟观礼者，都要唱读斯瓯克经典，因此不能有音乐。
卡妃被认证为圣女，就接受了第三级祈福仪式，而二王子，米尔布冯巴伊·恩斯登记新王，也接受了第三级祈福仪式。
总之仪式之后，他们两人的身份、地位就都是合理、合法的了……
第一场圣女宣言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她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的了。
在办完自己的事情，知道没什么大事后，克洛佩特罗没有马上回驻地，而是选择跟卫兵一起就睡在吉普车里，发电报回去，让留守山村的副手、官兵们继续任务，他本人则要留下守护卡妃，在大本营这边逗留一段时间先……
3季10星10日，30点左右，伯国驻霍西使节团下榻宾馆。
妮芙琪：“卡妃第8次圣女宣言结束了哦……”
白莫邪：“都第8次了吗？”
妮芙琪：“夫君，你跟任内文那边行动怎么样了？”
白莫邪：“还行，已经完成第一步了。”
妮芙琪：“那现在有空跟妮芙琪说说呗？”
白莫邪：“我们回去说，就是留着做睡前视频看的。”
妮芙琪：“嗯！”
白莫邪：“现在方便吗？”
妮芙琪：“不太方便，刚吃完晚饭，现在跟大姐坐在炉子边，听广播聊天。”
白莫邪：“怎么样？一天无聊吗？”
妮芙琪：“还行，被大姐教了不少会计知识，怎么算账、公式啊，规程之类……只不过都是伯国的经济知识，还是计划经济，没什么价值。”
白莫邪：“没用的知识不断增加呢……那我先回去准备宵夜了。”
妮芙琪：“嗯！不管凯联还是旁约的饭菜都吃不惯，这里的，嗯……我想吃点炸炸的油多的……”
白莫邪：“好的，没问题，客人还有什么想点的？”
妮芙琪：“那……三明治！面包要那种脆焦黄油皮的！吸溜……”
白莫邪：“点心也做焦糖面点的吧？烤焦奶油撒白砂糖。”
妮芙琪：“好耶！”
两人的私人社交暂时告一段落，一个小时候回到房车里后，再继续……
另一边，卡妃抵达总司令部第二天晚上，为做完饭广播，她是提前吃过了饭的……几天奔波下来，就算是强化过的肉体，也有点扛不住了。
拒绝了宣传班的“下班后庆祝酒会”邀请，卡妃先回去休息了。
克洛佩特罗带着两名卫兵，亦步亦趋跟着卡妃，安排给她住宿的医疗车，位于后勤营帐区域外围，周围是物资堆集地，主要是食物跟水，人员不算密集，但还是每时每刻都有士兵往来配送物资。
第42章 提尔斯军来袭
战地医疗车车厢，卡妃被安排她一个人单独睡，虽然比不上白莫邪的房车，但车内至少能躺下的床铺，保暖也不错，还特地给了她一堆医用洁白被褥……目前没有什么战事，发生的战事也都是直接出人命的，还用不上医疗车。
10星10日，31点过几分钟。车内电热取暖片起热，暖和了起来。
睡前简单酒精兑水擦了一下汗，刚刚躺下，天启音突然给予了预警，说是“天启音”，实际是一直都是直接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
那是一种奇妙的认知体验，有声音却不是耳朵听到，有色彩却不是眼睛看到，还有味道、触觉，但是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甚至还有抽象概念……
天启音并不会影响、干扰正常的视觉、听觉等等五感，那是一种仿佛脑内有另一个“小人”在进行处理，然后她本人就理解了。
卡妃渐渐开始感觉出来，这应该也是外星人的一种通讯模式，就跟那个人跟自己脑内交谈，帮自己出主意一样，只不过交谈通讯模式，应该只是强化听觉方面的“感觉”。
同时她也隐隐觉得，用天启音给自己出主意的，可能不是那个人，甚至不是“人”了——她在那个人的基地里操作过智能生产设备，还搞出过乱子的，知道外星科技有个什么“人工智能”，可以做到跟真人一样思考、反应……
现在画面方面，在她脑内反复出现的是，黑铁、雪山、红色天空的画面，当然，已经熟悉天启音套路了的卡妃，没想第一次那样再被惊吓到，而是安安静静又躺了一会儿，等待“小人”慢慢理解天启音的内容。
安安静静闭目躺了一会儿，十分后，已经熟悉了天启音套路的卡妃，渐渐理清了现在它所想表达的内容，概括起来就两个字：敌袭。
马上睡意全无，出了一身汗。只套上一层厚实军装就跳出了车厢，什么绶带披风都不要了。
挤在一起停着的数辆军车中，黑色吉普自然也在，医疗车外一名士兵正在站岗，见卡妃跳出来，连忙行礼。
卡妃推了他一把：“你少校呢？不管了，我去找尤乌道尔了！”
说完就跑掉了，卫兵惊呼着想追上去，又想去叫长官，然而就这么一瞬的犹豫，卡妃奔马一般，一溜烟就不见了，卫兵只得先去吉普车那边，去找保养维护机修工作的少校他们……
“什么？敌袭？”总司令营帐里值班参谋皱眉，“怎么说？”
“……”笔直冲过来的卡妃，果然遇到了最大的问题——如何解释她知道的情报比所有人都多得多……
“天启！”
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瞎掰。
参谋跟周围聚集过来的同事们对视一眼，如果卡妃是在两天前这么说，那么没人会理会她，然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继续面面相觑两秒。
一参谋：“之前的报告是说，卡妃太过疲劳，没有去食堂那边喝点什么……”
旁边一个声音：“是做噩梦了吗？刚上战场大家是这样。”
卡妃：“不是的！我、我知道我这样很任性，但、但……”
一名女通讯兵：“圣女殿下，司令之前有新安排，说需要继续殿下广播至少五天。”
参谋之一：“要不殿下，先去休息吧，这么累，有什么话，我们转达给司令就行。”
卡妃说不清了，脸上急出了汗：“不，不是，我是说……”
又一个参谋：“明白，我们都明白，还请圣女安心，这里很安全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最后另一个参谋摇头长叹一声：“我去找司令，说一声吧，他应该还没睡下。”
然而时间不等人，一如卡妃之前所预料过的那样，就算她把真相都说出来又能如何呢？现实战争，庞大复杂的调度任务，不是一、两个人，有了点子说动就能动得了的。
32点整，第一发“激光”，从远远的山巅位置，斜向下，射入旁约大本营，命中燃料堆积处，斜斜穿透了多个储存罐，瞬间引发最大爆炸，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
而此时卡妃已经在总司令营帐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克洛佩特罗跟两名卫兵都找了过来，继续守在帐外在，尤乌道尔将军的人影却还是没有见到……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一个人叫出了大家心思，还是可能所有人都这么叫了一声，总之由于帐篷三面墙壁没放下，帐子中心的人员，也只需要往边上挪两步，就能看见后勤方向发生的爆炸。
如此巨大的火球，看不到才反而奇怪。
在场唯一还能冷静下来的人，也就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卡妃……直接来到克洛佩特罗身边。
卡妃：“走！！”
克洛佩特罗傻傻看着后勤方向，此时更多的“激光”斜斜而降，落在各种，引爆一团团大火球，此时整个大本营才如梦初醒一般，炸开了锅，人仰马翻，沸腾了起来。
总司令所在营区，各个帐篷里、帐篷间人员奔跑，人们纷纷跳进防空战壕、交通壕里，包括不少刚刚交谈中，明显是在逗卡妃的参谋们……
卡妃：“克洛佩特罗！”
见他很没反应，连被逃命的人撞了一下都没反应，卡妃恼了，直接抬腿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
第一次遭到这种明亮射线攻击的克洛佩特罗，看傻了眼，毫无防备下，直接被踹进了面前的壕沟里面——如果不是身体反应神经同样强悍的卡妃，敏捷地拽住了他的军大衣的话。
克洛佩特罗：“啊！啊？！啊——卡妃……”
卡妃不理他了，直接向另外两个卫兵下令：“我们走！”
看了看方向，就向后勤营帐方向跑去，这次她放慢了速度，让身后三人得以跟上，免得在烟雾、火光，肉眼完全无法辨识方向的情况下，给走散了。
现在能笔直找对方向的，也就只有，有着外星人导航支持的卡妃了……
一路避让推开挡到的人群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