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做不得数
“小鱼妹妹，今日是太子哥哥冲动了，没有下次，太子哥哥不会让小鱼妹妹为难。”凤辞摸摸许小鱼的头，“谢谢小鱼妹妹的提醒。”
他会做好他该做的事，而不是让心仪的姑娘无端承受那么多压力。
“太子哥哥，我只是……”
“嘘，太子哥哥明白。”
凤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小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关若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成为太子妃，许小鱼不会不支持她。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比谁都明白，嫁入皇家就要接受丈夫身边女人多，不是说许小鱼赞同这种一妻多妾的婚姻模式，而是世道如此，她无法以一己之力去撼动或者改变。
卢贞一心想要将关容推到顶级阶层，关容也一直谋划着成为太子妃，再也没有什么比关若成为太子妃更打这两个人的脸了。
可惜，事情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许小鱼能控制的。
如果她早些知道太子心仪关若，她不会让关若这么快报仇，至少也要等到太子妃人选定了之后。
这么多年都忍了，还差那么一年半载么？
唉，世上没有早知道！
“小鱼，我觉得有些饿，后厨好像做了点心，你帮我去看看好了没行吗？”许明哲委婉地支开许小鱼。
许小鱼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呢？
她点点头：“好咧，我去看看，五哥等着啊。”
说完，许小鱼拔腿就跑。
“慢点。”许明哲无奈地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后，眼底满是宠溺。
“小鱼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很细腻。”凤辞道，“言诺好眼光。”
“嗯，不过小鱼没什么心机，有时候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许明哲替许小鱼解释，“殿下莫要理会她那些无心的话。”
“她说得对，是我唐突了。”凤辞笑笑，“我听闻了些不好的事，心里担忧，便没想那么多了。”
“阿若会好好的，殿下放心。”
许明哲早就知道关若在太子心里不一样。
只是有些话他并不方便说出来。
而他也不知道关若这么快就将一切抖落出来。
他本来以为关若会等到太子妃选定后。
毕竟卢贞和关容的目标都是太子妃。
“唉。”凤辞叹了口气，他极少会像此刻这般苦恼。
哪怕当初被皇帝冷落，储君之位不稳，他也未曾像今天这样莽撞过。
许小鱼那些话提醒了他不该这么冲动。
凤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关若。
诚然，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但都没有关若带给他的那种心动。
就好像是他们已经相守过很久似的，她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让他猜到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致远可有心仪的姑娘？”凤辞侧首看着他。
许明哲摇摇头：“没有。”
“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会入致远的眼。”
“殿下，我觉得我现在更应该愁的是明年春闱的事。”
许小鱼已经告诉过凤辞，许明哲下场没问题，所以凤辞这会也顺着许明哲的话说道：“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战，来个一鸣惊人！”
许明哲抬起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但愿吧！”
“对了，天水国即将派七皇子和小公主出使我朝，约莫元宵节到达上京。”凤辞话锋一转，神色严肃起来。
“一个即将被立储的皇子，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天水国派这两人来，只怕是来意不善。”许明哲眉心微蹙，“总不会是来和亲的，只怕是……”
剩下的话许明哲没有说，但凤辞明白。
怕是跟地下城有关。
地下城这段时间一直沉寂，莫不是就在等天水国来使？
“父皇的意思是，到时候让你协助我与言诺接待他们。”
许明哲有些意外。
他现在虽然有举人功名，但并未真正踏入仕途。
尽管现在只是协助太子和傅承彦，可这不是小差事。
许明哲躬身道：“殿下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从旁协助殿下办好此事。”
凤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的话没有多说。
他相信许明哲，说不定许明哲还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毕竟这个少年从来都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量度他所想。
许明哲面上笑着，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隐隐觉得七皇子是冲着许小鱼来的。
……
朝廷是腊月二十三封印，也就是所有衙门停止公务，放官员们休假过年。
镇抚司也不例外，马元飞一案要等年后衙门开印才能继续审理。
在关容的前世，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关志才早早死了。
所以发生这件事之后，她其实很慌，她有些怀疑自己所谓的前世是不是自己臆测出来的，并没有真正发生过。
不然怎么那么多事跟她认知的前世里差别这么大？
关容想去昭狱从马元飞口中探些消息，结果她根本连院子都出不去！
两个强壮的婆子守在院子门口，不允许她踏出半步。
关容怒不可遏：“让开！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要是敢拦着，别怪我不客气。”
“夫人有命，请姑娘回去。”
“姑娘？你这刁奴什么意思？敢以下犯上？”
连少夫人三字都当不起？关容气炸。
“未曾拜堂，做不得数。”婆子冷笑一声。
关容闻言，死死握紧拳头压抑着滔天杀意。
她不能在苏家杀人，否则到时候她真的会什么都没有。
“姑娘回去吧！”婆子冷声道，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关容深深吸了口气，退回院子去。
她的陪嫁丫鬟全都被支使到别处，留在这里的都是苏家的下人，可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苏家的盯视之下。
关容的忍耐到了极限。
她回到房间，重新拿出早就做好、专门用来放她的毒药的簪子。
看着簪子，关容目露狠意。
本来她还想让苏家过个好年的，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关容等到夜深人静，让盯着她的人以为她睡过去而降低戒备时，悄然离开院子，去了苏家的后厨。
她将毒投到那慢慢的水缸里，那缸水明日一早就会被苏家的人全部用完！
第677章 都别好过
她本来打算回院子的，但行至半路，忽然改变主意，转而去了苏廷翰的小妾那。
作为正妻入门，苏家的人百般羞辱也就算了，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小妾却到都没到过她那，更别说敬茶。
关容怨恨着苏家的同时，也恨不得将这小妾碎尸万段。
关容也是从下人们的交谈里知道小妾住的地方。
找到之后，关容心里的怒火更甚。
她住的那个院子又小又偏，小妾住的院子竟然比她的大！
这让关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更让关容恼火的是，两个值夜的小丫鬟在窃窃私语：“少爷真疼那位姨娘，今晚已经要了三次水，说不定等下还要！”
“嘘，小声点，别讨论主子的事。”
“我瞧着那一位怕不是就抬回来就由着自生自灭了。”
“那管我们什么事？”
“也是！”
小丫鬟说了几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关容知道她们说的就是她的。
她费了很大劲，才没让自己上前弄死两个小丫鬟。
关容看向屋里。
小丫鬟说得没错，苏廷翰还会要第四次水的。
苏廷翰说娶她，会让她当少夫人，将来再放她自由。
可现在呢，将她丢在偏院里，任由苏家的人羞辱欺负她，不闻不问，却跟小妾颠鸾倒凤，一夜要四次水！
好，好得很哪！
既然这么疼爱，那就将下半辈子剩余的一并疼爱够！
关容捏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痕印也丝毫不觉得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寒风里站了将近两刻钟的。
等到苏廷翰要水的时候，关容才回过神来。
趁着门打开，她闪身入内，悄无声息躲在屏风后。
屋里的气味还未散去，关容很清楚那是什么。
而苏廷翰那小妾此刻正依偎着苏廷翰，温柔小意。
苏廷翰一脸餍足。
关容恨得牙痒痒。
她是不喜欢苏廷翰，但不代表可以容忍苏廷翰这样对她！
如果苏廷翰没有过河拆桥这么过分、连最基本的面子也不给她的话，她并不是不能接受苏廷翰在小妾这边。
事实是，苏廷翰因为卢贞和“关志才”下了昭狱，就无所顾忌没把她当个人！
“少爷真坏，奴家都累坏了！”小妾跟苏廷翰撒娇。
“刚刚不是很喜欢么？现在怎么怪起我来了？”苏廷翰低头捏了捏她的脸，“要不爷再办你一次？”
“少爷，饶了奴家吧，奴家受不住的！”
“哈哈哈！”
“少爷还笑。”
“多少女人求之不得，你倒好，还嫌弃起我来？”
“没有没有，奴家没有，少爷别误会奴家，奴家心里装的全是少爷。只是少爷太过强悍，奴家身子受不住，但奴家、奴家还是欢喜的。”
小妾娇羞地依偎在苏廷翰怀里。
关容看得牙痒痒，暗暗骂了句狗男女。
她看了眼桌上丫鬟刚刚端进来的茶壶，里面的茶水还是热的，便又取出另外一个簪子，将藏在里面的粉末倒了些许下去。
粉末无色无味，很快就溶解在茶水里。
丫鬟很快抬水进来，苏廷翰便抱着小妾去净身，而丫鬟们则趁机将床上的被褥都换了干净的。
净房那边，又传来苏廷翰和小妾嬉笑的声音，关容一不做不二休，等丫鬟出去后，又在床上加了些特别的料！
随后关容才离开这间房。
她没有走远，就在外面等着。
苏廷翰沐浴完了，大概是口渴，便去倒了杯茶水喝。
茶水里有助兴的药。
苏廷翰本来就已经要了四次水，哪怕再年轻，也到了极限，毕竟他平时也没怎么歇过的。
关容那些药非常阴毒。
中毒的人，会在药性的支配下无休止地欢好下去，直至精疲力竭。
而且还有很严重的后遗症，那就是从此之后，这男人都不行！
关容怨恨苏廷翰的无情和背信弃义，再加上苏夫人一而再羞辱她，她已经心存灭掉苏家的意思了。
她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许小鱼和关若也一样。
她现在没有动她们是她在忍，等时机到了，她要让她们跪下来求饶！
小妾一开始还以为苏廷翰故意闹她的，强打起精神应付他。
但渐渐的，她也被床上的药支配了意志，和苏廷翰一次又一次的欢好。
外面值夜的小丫鬟都震惊了。
然而，主家做什么，不是她们这些小丫鬟能干涉的，暗暗惊讶苏廷翰的能力后，便面红耳赤地守在外面。
这样持续到天明，里面的声音就没断过。
其中一个丫鬟渐渐觉得不对劲，天都亮了还在继续？
她同另一个丫鬟说了声，随即鼓起勇气跑去找苏夫人院子里找管事妈妈。
早上正是忙的时候，管事妈妈见她不在姨娘院子里伺候着却跑到夫人院子，立刻将她拉到一边训斥：“没轻没重，还不赶紧回去，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再莽撞信不信我教训你？”
“不是的，梁妈妈，事情好像不太好，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小丫鬟有些着急。
“怎么？你最好真的有事，不然看不大扒了你的皮！”管事妈妈吓唬她。
小丫鬟毕竟年纪小，那样的事怎么说得出口，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管事妈妈绷着脸：“给我滚回去，别妨碍我做事，晚点我再找你算账！”
“梁妈妈，是少爷，少爷昨夜要了四次水，后面一直到天亮还跟姨娘在、在……”小丫鬟脱口而出，因为紧张，声音特别大，一下将院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苏夫人的大丫鬟闻言，立刻沉下脸走过来：“哪个院子的？怎么嘴巴跟门把似的到处拿主子的事乱说？给我掌嘴！”
“姐姐，别打我，还、还是去姨娘院子看看吧，都一夜了，我真的担心少爷他、他……”小丫鬟急得哭了。
“什么一夜？”
“这小丫头说，少爷昨晚要了四次水，现在还跟姨娘在、在……”
大丫鬟和管事妈妈脸色大变。
“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看夫人不发卖了你！”大丫鬟冷声，随即快步入内，将此事告知苏夫人。
苏夫人顾不上洗漱，急匆匆去了苏廷翰小妾院子那边。
第678章 我要了你的命
关容恨极了苏廷翰，下药的剂量很重。
苏夫人带着人赶过去时，早已失去神智的苏廷翰仍未停下来。
苏夫人气得发抖，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带着婆子丫鬟冲进去。
“翰哥儿！”苏夫人撕心裂肺大叫。
苏廷翰对她们的闯入无动于衷，仿佛扯线木偶那样。
众人都觉得苏廷翰很不对，分明就像是别人下了药的。
众人管不了那么多，上前生生将人拉开。
小妾已经如同死人那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夫人眼前阵阵发黑，“快去请大夫啊！”
苏廷翰被拉开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已经差不多了还是怎么的，软软倒了下去。
幸亏苏家的婆子嬷嬷都身强体壮，这才撑住了苏廷翰。
“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杖毙！”苏夫人怒不可遏，“敢这样勾引我儿子，不要脸的贱人！”
然而嬷嬷上前一探鼻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人已经没了气息。
“夫、夫人，没、没气了！”那嬷嬷转过身，颤声到，“人、人已经凉、凉了！”
“给我拖出去丢到山上喂野狗。”苏夫人咬牙切齿，死了也不给那小妾安生，她要那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大夫匆匆赶来，给苏廷翰把脉之后心头大震。
苏廷翰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虽然许明哲入京后将他压得没有翻身的余地，可在此之前，谁不夸他一句丰神俊朗芝兰玉树？
可如今，这人人夸赞的苏廷翰却因为毫无节制，伤及根本，往后很难再有子息了。
苏夫人看到大夫脸色不好，遍体生寒：“大夫，我儿如何了？”
“人倒是没什么大碍，好生休养就好，只是……”大夫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苏夫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若是有半句隐瞒，看我不着人教训你！”
“夫人，小人医术浅薄，对大少爷的身体束手无策，只怕是要夫人请明德公主给大少爷看看比较好。”
“什么意思？”
“小人听闻明德公主很擅长调理身体。”
“你再说一次？”
“苏少爷过于放纵，伤及根本，子息艰难，若是及时调理，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苏夫人还是早些请公主过来吧。”
“放肆，敢在苏府信口雌黄？”
“夫人不信，可寻其他大夫看看，小人真的无能为力。”
苏廷翰自己不节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虎狼之药，这样害自己，子息艰难还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点就是他往后能不能人道还是个问题！
当然，这话大夫不敢说，否则还没出苏家大门就要被灭口了。
谁不知道苏廷翰是苏家未来的家主，苏家对他寄予厚望，若是传出他不能人道，苏家还会让他当继承人吗？
“给我治，治不好别怪我不客气！”苏夫人恶狠狠地道，“今天的事要是敢传出去半分，我要了你的命！”
这种摆明了遭人笑话的丑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更多人知道！
她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就被女人这样害了？
她知道他十六岁就已经有通房丫鬟了，可他一直很节制的，如今却因为这个小妾……
就算是将那贱人碎尸万段也难以消她心头之恨！
“夫人，小人真的无能为力，就算是杀了小人，小人还是这句话。”大夫无比后悔，早知道这样，今天天一亮就出诊去，免得被请来蹚浑水。
这高门大户的后院腌臜事最多，而掩藏这些腌臜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灭口。
他一个小小大夫，怎么斗得过苏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即便是花妃已经被打入冷宫，可苏家在朝堂经营这么多年，又是哪是他这种小屁民能抗衡的？
苏夫人浑身发抖，指着大夫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家因为苏廷翰的是一团糟。
苏夫人请了两个信得过的大夫，诊断结果都和第一个一样。
苏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就这么个儿子，往后都可能不能人道，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这件事没瞒住，很快传到苏老爷子那儿去。
苏老爷子差点就晕厥过去。
而苏老夫人第一时间就给苏夫人两巴掌。
“都是你害的翰哥儿，关容再不是，至少也是个知进退的，你看看你给翰哥儿纳的什么妾？你这是要他的命！”
苏夫人捂着脸，满腹委屈，却半句都不敢辩驳。
因为苏廷翰要纳妾一事确实是她坚持的。
如今闹成这个样子，苏夫人理亏。
“行了，事情已经这样，说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救救翰哥儿。我现在就去请太医过来，翰哥儿会好起来的。”苏老爷子脸色难看，但至少比老妻冷静。
顿了顿，他看向苏夫人：“你也别瞎站着，却想想办法才是。既然大夫都说明德公主有办法，那就去请明德公主过来给翰哥儿医治。公主要是不肯，你就算是跪一天一夜也要把人给我跪回来！不然……”
后面的话苏老爷子没说下去，但苏夫人知道，这是要将她休了！
苏亮下朝得知此事后，又给苏夫人两个耳光。
苏夫人活了几十年，从未试过像今天这样受尽折辱。
而关容知道这件事后，终于露出了嫁入苏家后的第一个笑脸，对着镜子慢慢妆点自己。
这算什么？
开始而已。
苏家要是连这样都承受不住，那后面就难咯！
唉，怪谁呢？
先背信弃义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
关容倒是期待苏家去求许小鱼，到时候许小鱼一定会变本加厉羞辱苏家，只要让苏家彻底恨上许小鱼，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想想，关容就觉得开心。
也不枉费她在苏家受了这么多罪。
至于那个小妾，也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人家。
苏廷翰生生把人女儿折腾死，对方会吃这个哑巴亏？
这个年过得真有意思。
……
苏夫人并不愿意去求许小鱼，然而苏廷翰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她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被毁掉？
无论如何，她都要舌下面子去求人！
第67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苏夫人低声下气求到许小鱼面前的时候，许小鱼觉得很新奇。
天没塌下来啊，太阳还是打东边出的。
如此倨傲不可一世的苏夫人竟让求到她头上？
啧啧啧！
“求公主大人大量，饶恕妾身曾经的不敬，久久妾身的儿子吧。”苏夫人见自己说了那么多，许小鱼也无动于衷，甚至还微微一笑，她就顾不上那么多扑通跪下磕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公主救救妾身儿子，妾身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做牛做马？你会吗？”许小鱼轻笑，“苏夫人，我身边多的是人伺候，真不缺你这样的祖宗，还有，我不想造什么浮屠，我现在很累，想要休息，苏夫人请便吧！”
苏廷翰那样算计她，还指望着她大人大量饶过苏廷翰？
没有落井下石是因为她今天心情好，否则，她苏廷翰休想好过。
“公主，妾身求求你了！”苏夫人砰砰磕头，很快就把额头磕出血迹。
她身边的嬷嬷见状，也跟着哭着跪下：“求求公主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少爷，就当是可怜怜我们夫人的父母心吧！她就这么一个孩子，公主怎么忍心……”
“我当然忍心，我有什么不能忍心的？有些事我没放到台面上说，你就真的当我不知道这回事是么？”许小鱼打断嬷嬷的话，“别给我来道德绑架那一套，我真的不吃，我可没这么大方以德报怨。”
“公主，您医者仁心……”
“哦，不是的哦，我一点都不医者仁心，我救人都是看心情的，恰巧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你们走吧，我就不送客了。”
结合苏家迎娶关容之后的举动，许小鱼略微一思索，就知道这是苏家逼得关容那贱人动手。
恶人自有恶人磨，古话真错不了。
不过关容活该，苏家也活该。
她谁都不同情甚至想要搬小板凳嗑瓜子看戏。
多么精彩啊！
“只要公主出手，银钱不是问题，公主求求你了。”只要想到苏廷翰以后没有子息，苏夫人就眩晕，在没有求到许小鱼点头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我差你那点钱？我还嫌脏呢，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堂堂苏家夫人被丢出去，那可就不好看了，苏夫人也不想成为京城的笑话吧？”
“公主，妾身……”
许小鱼恶声恶气打断她的话，指着门口神色冷厉下来：“滚！”
苏夫人一颤。
她看向许小鱼，方才还笑着的许小鱼如今面罩寒霜，
眼底的杀意叫人骇然。
苏夫人下意识地后退。
许小鱼一步步逼着苏夫人：“你们苏家算计我的事，你真当没有发生过还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好糊弄呢？苏夫人，我瞧着你应该也打探清楚了，我这人呢说不救就不救，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公主，我只有一个儿子。”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生！来人，把人给我轰出去！”
眼看着许小鱼真的做到冷血无情，苏夫人再怎么样也不敢逗留了，只能抹泪灰溜溜的离开霍家。
“这苏家怎么了？”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凭空响起。
许小鱼闻声看去。
傅承彦从拱门处走出，身上还穿着四营统一制式的军甲，腰挂佩剑，大步走向许小鱼。
“言诺！”许小鱼惊喜不已，“你怎么回来了？”
“朝廷封印，我跟我爹告假离开军营。”傅承彦走到许小鱼面前，望着日思夜想的小姑娘，眉目满是温柔的笑，他低下头，轻声道，“小鱼，我想你了。”
许小鱼一把搂住他的腰，“我也想你了，傅哥哥。”
傅承彦的耳根悄悄红了。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小姑娘了。
如今拥入怀中的感觉却不太真实。
“言诺，你是不是要等过年之后才回四营？”
“嗯，不回了，年后我应该要在宫里当差。”
“为什么是宫里？”
“这是皇上的意思。”
傅承彦也不明白景昭帝为什么要将他调入宫中在御前当值。
不过在宫中当值比在四营轻松些，可以时时见到小姑娘。
四营里，等闲是不能外出的。
“那我们是不是时时能见面啦？”
“对的！”
“真好。”
许小鱼开心地依偎在傅承彦怀中。
傅承彦比之前瘦了些也黑了些，但看着比之前更多了几分铁血的气概，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更男人了。
军营果然是养汉子的好地方。
“我们先去看看五哥吧。”傅承彦有很多话想跟许小鱼说，但到了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想五哥了？”许小鱼仰头，总觉得怪怪的。
傅承彦：“……”
许明哲就在前面的回廊，他要是再不放开，怕不是要被许明哲眼神杀了。
“五哥在前面。”他低声道。
许小鱼这才发现园子里果然多了个人。
唉，她看到傅承彦太高兴，有点得意忘形。
“好好好，我们去看五哥。”许小鱼立刻撒手，假装不知道许明哲也在，“五哥最近在家里教天天他们念书，丫丫和豆豆可喜欢他了。”
“五哥的手怎么样了？”傅承彦问。
“挺好的。”许小鱼道。
许明哲冷笑。
这两个小混蛋以为这样就能瞒得过他们已经发现他这件事？
如此刻意，当谁傻子？
“呀，五哥你怎么在这？”这时，许小鱼像是才看到许明哲那样，惊讶地叫出来。
“刚给孩子们上完课，出来走走。”许明哲没有拆穿许小鱼，太浮夸了。
许小鱼在许明哲面前总是没由来的心虚，好像什么都会被看透似的。
以前她刚刚从末世回来的时候，五哥的眼神没有这么犀利来着，是什么时候变的呀？
“五哥。”傅承彦笑着迎上去。
许明哲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傅承彦。
傅承彦对上他的目光，倒是不像许小鱼那样心虚。
“回来了？”许明哲淡淡开口，很是不满傅承彦刚才的举动。
“嗯，提前告假回来。”傅承彦点点头，“同时，有些事要跟五哥说说。”
第680章 我错了
许明哲看向许小鱼：“五哥想吃你做得酸菜鱼，我记得言诺也喜欢。”
“好呀。”许小鱼立刻欢天喜地应下来，“阿娘方才还念叨着想吃糖醋鱼，我正打算晚上给阿娘做呢，五哥也想吃，那做个全鱼宴吧！”
“辛苦你了。”许明哲摸摸她的头。
“不辛苦，阿娘想吃，五哥想吃，言诺想吃吗？”许小鱼仰头望着傅承彦，眼底盛满笑意。
傅承彦想都没想就点头：“想。”
在四营的时候，就想得不行。
军营的饭菜没得挑，伙房做什么就得吃什么，哪怕镇国公也一样，他们偶尔也会做鱼，但满营地都是鱼腥味，见着了更没胃口吃饭。
后来还是他记得许小鱼做鱼会用姜葱去腥，跟伙房说了声，这才没了那可怕的鱼腥味。
但那些伙夫都是糙汉子，进了军营才开始做饭，手艺完全不能跟许小鱼比，吃惯了许小鱼做的，傅承彦哪还吃得下他们做的？
“那我去做，晚些让爹爹也过来。”许小鱼笑眯眯地道，“那你们谈事去吧，我先去准备，看看有什么鱼。”
说罢，许小鱼蹦蹦跳跳跑了。
傅承彦和许明哲都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走吧！”许小鱼一走，许明哲眼底的笑意不见了，傅承彦迅速感受到氛围有些冷。
许明哲率先抬脚往他住的院子走去，傅承彦摸摸鼻子跟上。
估计是又在恼刚才他和小姑娘拥抱的事了。
唉，今天估计又要在这吃挂落了，傅承彦心想。
不过让傅承彦意外的是，许明哲居然只字不提刚才的事，只问他此番回来是不是跟天水七皇子出使本朝有关。
“不是，是地下城。”傅承彦摇摇头，天水国出使本朝一事他已经知道，但暂未收到宫中要他协助朝臣接待的旨意。
“地下城怎么了？”
“这个月他们已经找过我五次。”
“五次？”
“嗯，让我杀人了。”
傅承彦脸上不复往日的嬉笑，显得有些冷凝。
“你杀了几个？”
“一百三十二个。”
许明哲皱眉：“平江那个一夜被荡平的乌寨是你所为？”
傅承彦点点头：“嗯，不过五哥放心，我没有滥杀无辜。大概是因为有祁王失控的先例，他们如今很谨慎，让我杀的都是些该死的草寇悍匪。”
接着他将那夜的事与许明哲说。
地下城派出的都不是寻常人，他们的速度极快，平江与京城有数百里之遥，他们却能带着他在一个时辰内到达。
乌寨是个悍匪窝，这两年开始为祸平江，一个月前下山血洗了好几户富商，手段极其凶残，朝廷正在派兵围剿，但乌寨地势险要，占据了天然优势，官兵几次进攻都铩羽而归。
然而就在十天前，乌寨附近村子的樵夫忽然发现乌寨血流成河，无人生还，而且死相极其惨烈，像是被恶鬼从中间将一个人生生撕成两半似的。
这事震惊朝野，平江第一时间把这件事上奏京城。
许明哲虽然最近没有在宫中伴读，但也从凤辞那里听说了这事。
由于现场没有找到人任何线索，大家只当是某个武艺高强的江湖游侠嫉恶如仇，为民除害。
当然，平江的百姓是开心得像过年一样，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庆祝。
但许明哲隐隐觉得这件事跟地下城有关，可又想不出地下城为什么突然行善。
如今听傅承彦这么一说，许明哲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试探傅承彦！
“那你觉得如何？”许明哲看向傅承彦，“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傅承彦摇摇头。
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手段残忍。
不过对那些悍匪，他没有丝毫的心软。
做戏给地下城看而已，狠点又有何妨？
再说了，乌寨的悍匪哪个手上没有十条八条人命？
就这样弄死，傅承彦还觉得便宜了他们。
“晚些还是让小鱼给你看看吧。”许明哲到底担心傅承彦，毕竟地下城行事没个章法，若是傅承彦真的有个什么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好，五哥的手现在如何了？”傅承彦看着他仍旧打着夹板的右手。
“无碍。”
“哦，对了，方才忘记跟小鱼说，关容身份的证据已经找着，至于她的兄长，暂时没有线索。”
“有关容身世这个就够了。”
“我方才回来的路上，听说苏廷翰出事，往后都不能人道？”
许明哲眉梢一挑：“你这些倒是挺感兴趣？”
“不是啊五哥，我这不是想起你么？”傅承彦坏笑，“不知道五哥如今可好？”
许明哲神色未变：“言诺。”
“啊？怎么了五哥？”
“小鱼明年就及笄了。”
“对啊。”
“但是我忽然觉得姑娘家嫁太早不是好事，正好祁王也有多留小鱼几年的想法。”
傅承彦：“……”
五哥不带这样的，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就能出王炸了呢？
“太后也有心弥补小鱼。”
“五哥我错了！”
傅承彦可怜兮兮。
许明哲看着清冷，也不太喜欢与人交谈的样子，可他能三言两语将人说服。
要是许明哲在祁王面前说上什么，他的娶媳妇儿的路就更难了！
因为景昭帝现在已经开始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再加上祁王的话……傅承彦觉得就算自己有圣旨，说不定也会被反悔。
“错在哪儿？”
“错在不该乱说。”
傅承彦还是挺怵许明哲的。
没看到陶钰跟商恕己这两人先前在家里多吃亏，许明哲一出手就教他们扭转乾坤，还把家里眼中钉给除掉。
傅承彦曾觉得自己算计人的本事也不错，可跟许明哲比起来，真的差得有点远。
如今能胜许明哲，也就只有武力值了。
傅承彦想想，有时候还是有些心酸的。
将来，他大概只能凭借军功在朝堂上与许明哲平起平坐，所以，要想办法攒军功才行！
“只是这样？”许明哲斜睨了他一眼。
傅承彦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来算账了！
“还有其他吗？”傅承彦垂死挣扎。
许明哲冷笑一声：“呵……”
第681章 你怕不怕？
傅承彦被许明哲引经据典训了将近半个时辰，还得赔着笑。
谁能想到京城的混世小魔王也有今天呢？
但傅承彦能怎么办？
这个大舅子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他没怕过谁，唯独许明哲，不能不听啊！
要不然小姑娘的夫婿哪天换了人的话，他上哪儿哭去。
最后，还是许星听说傅承彦回来了，巴巴跑过来找，这才将傅承彦从许明哲的训诫中解救出来。
傅承彦觉得许星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
“言诺哥哥！”许星看到傅承彦非常高兴，飞扑过来。
傅承彦张开手接住他，接着就被小家伙搂住了脖子蹭来蹭去，奶声奶气：“言诺哥哥，星星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哦。”
傅承彦心都化了：“言诺哥哥也很想小星星。”
“言诺哥哥真好看，小星星长大了是不是也能像言诺哥哥这样穿得那么威风？”
小孩子对军人总是有着天然的崇拜。
傅承彦还穿着军甲，在许星看来就是个大将军，威风凛凛。
“可以呀，不过这衣服不是那么容易穿的，穿上就要承担保家卫国的责任，小星星还想穿吗？”
“想。”
许星点点头。
“乖孩子。”
傅承彦摸摸他的头。
“五叔，我可不可以带言诺哥哥去看看豆豆哥哥呀，他最喜欢将军了，看到言诺哥哥一定很高兴。”许星看向许明哲。
许明哲点点头：“去吧。”
许星立马对傅承彦道：“言诺哥哥，我有姐姐了，还多了个哥哥，但是哥哥不能走路，所以他很崇拜将军，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呀？”
傅承彦知道丫丫兄妹的事，自然是愿意的。
因着许家孩子都可爱的缘故，傅承彦很喜欢他们，哪怕是素未谋面的丫丫豆豆也一样。
“好啊。”傅承彦笑着应下。
许星下了地，拉着傅承彦欢天喜地去看豆豆。
许明哲见状，也一道跟了去。
豆豆看到傅承彦，真的就以为是将军，高兴之余又有些害羞，小心翼翼地问：“大将军，我能不能摸摸你的剑？”
傅承彦大大方方解下佩剑，递到豆豆跟前：“剑很锋利，你要小心。”
豆豆摸着冰冷的剑身，眼底发光。
“大将军是用这把剑杀了多少敌军？”
“还没上过战场，暂时未杀过敌。”
“以后会吗？”
“会，但我希望永远都不用。”傅承彦在豆豆面前蹲下，“战争苦的不止是边关将士，也苦天下百姓。”
豆豆似懂非懂。
他很喜欢傅承彦的佩剑，但是摸过之后，就将佩剑还给傅承彦了。
“小姑姑说，我将来也能站起来的。”
“会的，你小姑姑从来不说谎。”
豆豆高兴地点点头：“小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当然。”傅承彦与有荣焉，哪怕这话是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
大概心里的怯意消退，豆豆大着胆子问了不少关于军人的问题。
除了不能说的，傅承彦都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
心中困惑的事得到了答案，豆豆非常开心，也很喜欢这个大将军。
傅承彦见他笑，便主动道：“那我给你露几手好不好？”
“啊，大将军要舞剑吗？”
“嗯，你要不要看？”
“要要要！”
这下不止是豆豆了，连带着许星也跟着拍掌跳起来。
许明哲将豆豆推开，示意其他几个孩子也过来，给傅承彦留下一大片空地。
长剑出鞘后，原本冷冰冰的兵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剑光挥洒，气势如虹，饶是就这样围观，也能感受到长剑舞动后带出来的杀意，看得众人凛然。
许明哲知道傅承彦武艺高强，但却不知道竟是这般厉害。
他虽然也习武，但更多是强身健体，与傅承彦一比，根本不堪一击。
剑舞罢，几个孩子还处于目瞪口呆之中。
傅承彦气定神闲把剑收回剑鞘，笑着问道：“怎么样？可还好？”
许星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傅承彦大腿眼巴巴第望着他：“言诺哥哥，我觉得你好像缺了一样东西？”
“哦，我缺了什么？”傅承彦怎么可能看不出许星的心思，便是假装不知而已。
“你缺小星星这个徒弟哦，师父在上，收了小星星吧？”经历过入京险些被人伏击杀掉的事，许星恨不得自己能为天下第一的高手。
孩子心性，什么都想要，以前说要念书，然后又说让哥哥给钱种田，接着又想学医，反正没有什么是许星没想过的。
不过许星想归想，该学的也没落下，他比起上面三个兄长更要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而且还有许明哲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
“好啊，那你要跟我去四营吗？”傅承彦忍住笑意，“去了四营，你就见不到你小姑姑，而且每天天还没亮就要开始操练，一天都闲不下来，你怕不怕？”
到底是孩子，听到这样辛苦，就打了退堂鼓：“那我还是让小姑姑教我吧！”
傅承彦哈哈大笑。
许星撇撇嘴：“小姑姑比你厉害。”
傅承彦笑不出来了。
许明哲闻言，唇角却微微上扬。
“啊，我想起了。”丫丫这时忽然惊叫一声，“大将军救过我。”
傅承彦顿时侧首看向丫丫。
丫丫如今在许家锦衣玉食，又有许小鱼给她调养身子，如今气色好多了，加上许家基因不错，也是玉雪可爱的孩子。
丫丫红着脸：“今年年初三那天，我跟弟弟捡别人丢掉的馒头，被人打了，是大将军出手救了我们，还给了我们银子。”
她这么一说，傅承彦才回忆起来好像真是有那么一回事。
当时那小乞儿为了捡那个馒头，被人欺负得不像样。他
虽然号称混世魔王，却见不得别人这样欺负弱小，随即替小乞儿出头了。
将那些人赶走后，因为有要事急着离去，将身上所有银子都给了她，便匆忙走了。
而后，也想不起来这事。
“后来，银子被人抢了。”丫丫低下头。
傅承彦：“！！！”
京城有人竟敢抢他给出去的银子？
活得不耐烦了？
“告诉我，是谁。”傅承彦面上依旧带笑，可笑得就说不上温柔了。
第682章 儿大不中留
“我不认识。”丫丫摇头，京城人来人往何其多，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认识呢？
“样子记得吗？”傅承彦又问。
这个丫丫倒是记得，同傅承彦细细描述了那些人的长相，最后还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告诉傅承彦：“他们走的时候，他们喊带头那个人彪哥。”
“彪哥？”傅承彦笑了，他知道是谁了。
有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地往他跟前撞啊！
京城那些三教九流，就没有傅承彦不认识的。
而这个彪哥呢，正是苏家管家的表侄，虽然苏廷翰瞧不上他，但却没少让那彪哥替他做些龌龊事。
“大将军认识他吗？”丫丫问。
傅承彦摸摸她的头：“不认识，但知道这个人。”
“他们很凶。”丫丫想起那会被彪哥一巴掌打得摔地上的情景，仍旧心有戚戚，仿佛脸还在疼。
“告诉我，他们怎么欺负你们姐弟的？”
“他们打姐姐了，说要不是姐姐是个丑不拉几的小乞儿，就把姐姐卖到青楼去。”豆豆抢先说，“大将军，他们不是好人。”
“什么样的恶人见到我，也得乖乖趴下，等着，晚点就带你们去报仇。”傅承彦看着豆豆，“欺你辱你，咱一个也不放过好不好？”
丫丫姐弟下意识看向许明哲。
许明哲点点头。
他知道这姐弟两人吃尽苦头，这段经历在他们心底留下很深的阴影，虽然眼下看着在他们身上好像过去了，但比起许天四兄弟，他们还是少了自信和活泼，乖巧得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虽然境遇不同，但有些情绪他感同身受。
他们需要摆脱那种自卑，不然往后迟早会因为自卑而心理扭曲，许明哲不希望他们将来会变成那样。
傅承彦也是个聪明人，看出了这对姐弟内心症结所在，也想帮帮他们，让他们像寻常孩童那样活泼些，而不是假装一切都好，将所有的不安都深埋在心底，逆来顺受。
“以德报怨也要看人，而坏人不配。”傅承彦对他们说道，“当初是我不好，我应该先安置好你们的，而不是给了银子就走人，没帮到你们不要紧，反而给你们惹了麻烦，对不起啊！”
“大将军你没有错……”
“不要喊我大将军，天天他们都喊我言诺哥哥，你们也跟着这样喊好不好？”
豆豆闻言，低头对手指，小声问：“哥哥们说，你将来要娶小姑姑的，那我们喊你哥哥，辈分是不是乱了？”
“不怕，等他娶到小姑姑再改口。”许星立刻接过话头，“那还要好久呢，我们先喊哥哥。”
明知道不能笑，许明哲还是忍俊不禁，柔声喊住许星：“小星星，不得胡说。”
“哦，好的五叔！言诺哥哥，那你是不是也要喊五叔啊？”许星眨了眨眼睛。
傅承彦：“……”
这辈分降得突如其来。
傅承彦觉得这小豆丁蔫坏蔫坏的，他看错人了！
“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京城，等明天就带你们找人算账好不好？”傅承彦刻意忽略上个话题，辈分是不可能降辈分的，他要娶媳妇又不是找姑姑！
“五叔，我们可以吗？”丫丫怯怯地看向许明哲。
“可以，他们欺辱你们，抢走你们的银子，必须拿回来。”许明哲蹲下来，与丫丫平视，“许家永远是你的靠山，你不用担心惹什么麻烦。还有，谁以前欺负过你的，都跟五叔说，五叔给你们出气。”
本来这些事许明哲不打算多管，毕竟已经过去，但他没想到有些人畜生到连小乞儿的主意都打。
要是丫丫年纪再大些，怕不是真的要被卖到青楼去，好好的姑娘就这样被毁掉一生！
“丫丫是许家的姑娘，不管过去如何，但从你回家开始，你就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你是被人庇护的！”
丫丫闻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五叔……”她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乖，五叔一直都在的，丫丫也要开开心心的，永远不要因为那些苦难的经历而看轻自己知道吗？”许明哲温柔地将小姑娘揽入怀中，“往后只要有五叔在，谁也不能让我们丫丫受委屈。”
“呜呜呜……”丫丫失声痛哭。
没错，她是担心的。
哪怕张桂英她们极尽所能的对她好，她也害怕，怕自己姐弟成了拖油瓶，将来会再度被丢出去。
流落街头的姑娘，名声那么差，她们如何能接受？等她长大，就会成为被嫌弃的人。
如今得了许明哲的承诺，丫丫知道，只要自己乖乖的，永远不会担心许家抛下她。
因为她的五叔很厉害，整个许家都听他的。
“别哭，乖，你除了五叔，还有公主小姑姑不是？你的靠山可大着呢，咱们许家的姑娘不用受任何委屈，哪怕是过去了，咱们也可以翻旧账，只要是别人做错的！但是丫丫也要记得，不能恃宠而骄哦。”
“嗯，我记得的。”
“等过年祭拜祖宗的时候，五叔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写进族谱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许家的姑娘也要有自己的闺名，丫丫是小名，只能亲近的人喊。”
“好。”丫丫又开心起来，真好，她也要有自己的名字了！
哄好丫丫姐弟，傅承彦便暂时离开霍家，找人去查查彪哥最近做什么。
至于许明哲？
许明哲当然是看看黄历，哪天适合谁不好过咯。
……
傍晚，傅承彦在霍家吃饱喝足，这才回国公府。
国公夫人一早就听说傅承彦回京了，结果到了下午也没见着，便知道自家儿子往哪儿跑去了。
别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她倒好，儿大留不住！
不过国公夫人是个豁达的女子，并不会因为儿子太过喜欢许小鱼而吃醋。
相反，她更希望傅承彦争气些，早点争取许家和祁王点头把女儿嫁了。
毕竟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儿子走了狗屎运，当然得早些定下名分才好，不然被人抢走了，哭都没地哭！
国公夫人这般想着的时候，她的儿子总算是现身了。
第683章 又被嫌弃
“真好，我家养的都知道拱白菜了。”国公夫人看到傅承彦，就故意板着脸揶揄他，“是不是连母亲是谁都忘了？”
傅承彦立刻向前，一副乖儿子的模样在国公夫人旁边坐下：“娘，瞧您说的，儿子怎么不记得呢？娘啊，养这么多年不容易，会拱白菜多好，不用你操心不是？”
国公夫人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伸手戳了一下他额头：“一天天的，就知道贫嘴。”
“这不是希望母上大人能开心么？”
“你骂自己是猪我能开心？不是把自己给骂进去？”
“这可是娘您自己说的，儿子是您生的，当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但并没有生气。
他们母子二人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
“彦哥儿啊，小鱼的娘亲可还好？一直想去看看她的，但因着你们的关系，反倒不好上门。”
不然旁人反倒以为国公府迫不及待想要攀高枝，让傅承彦尚公主。
“身子有些虚弱，不过许小鱼说已经好多了，仔细调养便是。”
“那就好，真是老天有眼，让她又与女儿团聚。”国公夫人也替她庆幸。
两人年轻时也是相识的，但一个醉心医术，一个天天往关外跑，关系也仅限于认识而已。
不过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国公夫人听闻她去世的时候，还很遗憾没有跟她成为闺中好友。
“对了，过了年小鱼就要及笄了，你祖母的意思是，想要先订亲，你觉得如何？”
傅承彦当然说好，可祁王和许家好像不太乐意啊。
“祁王似乎有意多留小鱼几年，娘，这事……”
“订亲而已，又不是马上成亲，多留几年又有何妨？娘也为人母，自然明白祁王殿下与霍大小姐那片拳拳爱女之心。更何况，现在又不是前朝，女子十七必须出嫁。祁王府都不介意，我们有什么好介意的？彦哥儿，小鱼是难得好姑娘，咱们宁愿等，也不能错过，娘不急抱孙子。”
人家一家三口骨肉分离十几年，眼下才相认，便是多留女儿几年那也是人之常情。
她可不会因此看轻许小鱼，觉得过几年十八九岁了，才嫁人是老姑娘什么的！
“那娘和祖母商量着办吧，你知道我什么也不懂，万一坏了规矩可不好。娘，既然你觉得祁王府要多留小鱼几年是理所当然，那将来可不能逼我，我只认小鱼一个姑娘。”
“行了行了，娘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国公夫人没好气。
其实京城大多高门主母在儿子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安排通房丫鬟，让他们早早知人事，也免得什么都不懂，将来被外面的人迷得团团转。
但国公夫人从来没有，甚至讨厌这事。
一个男人连自己都管不住，要来何用？
所以她从来不给傅承彦安排通房，甚至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她希望自己儿子清清白白，将来与儿媳不会因为这些事红脸。
就如同自己跟丈夫那样。
“嘿嘿，我知道娘最好了。”
“行了，别拍马屁，你在军营里也辛苦了，难得回家，赶紧回去洗漱歇着吧，娘现在不想看到你了。”国公夫人嫌弃地挥挥手。
她就是等傅承彦回来问问订亲一事。
不然傅承彦老是这样登门入室，传出去也不好听。
不管许家介不介意，她作为傅承彦的母亲，都要负责人姑娘的名声，早些把名分定下来，傅承彦上门也名正言顺。
本朝不像前朝那么迂腐，男女大防也有，但却很松懈，只要不逾矩，未婚夫妻见见又怎么了？
没看到还有姑娘到追着男子跑的事么？也不见得就伤风败俗，谁还没追求自己幸福的自由？
“娘……”
“去去去，别烦我，你就不该回来的，呆在四营过年算了。”
傅承彦：“……”
爱会消失对吗？
他会不会是被捡来的？
母上大人前后变脸太大了，大到让他受打击。
“娘要去跟你祖母商量下提亲这事，早些定下来，也免得那么多人对小鱼虎视眈眈，这样的好姑娘，咱们国公府要先下手为强。”国公夫人念叨着，抛下傅承彦走了。
傅承彦：“……”
他一定是捡来的。
这么些日子没见了，母亲居然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啧啧啧。
傅承彦笑笑，随即也离开回自己院子了。
习惯了军营的生活，到家之后，傅承彦反倒觉得处处不自在。
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提剑在院子练了半个多时辰，这才觉得痛快了些。
傅承彦泡在浴桶里，想起今天听到的流言，说是苏廷翰因为床上不节制狠过头，往后子息艰难，甚至是不能人道。
傅承彦一开始还以为是许小鱼动手，但后来想想觉得不太可能，最后将注意力放到关容身上。
关容嫁入苏家那天，假关志才和卢贞都被锦麟卫带走下了昭狱，据说关容连堂都不曾和苏廷翰拜。
向来也是关容动的手了！
不过让傅承彦疑惑的是，关容这么张扬的人，若是懂医术不可能不公诸于众的。
所以她的那些药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先前关容用过的毒药都入了宫中，如果关容真的有这个能耐把手伸到皇宫里，早就算计到凤辞了，何必巴巴地营造这么多盛名引起太子注意？
关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肯定不止地下城的！
傅承彦想不通其中关键，便仰头靠着浴桶，将帕子覆到脸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傅承彦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立刻将帕子扯下来，侧首看了眼窗外。
傅承彦悄然从浴桶跃出，动作奇快地把衣服穿上。
他闪身入了屏风后。
此时天色已黑，屋里又不曾点灯，傅承彦的身形隐得很好。
片刻之后，门被人悄悄推开，伸入了一根管子往屋里吹出一阵烟。
傅承彦：“……”
这么低下的手段，是哪个白痴要用到他身上？
能不能长点脑子？
他都快被气笑了，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那阵烟消弭后，一人蹑手蹑脚进了屋里，直奔房里隔间的净房。
第684章 别让刺客逃了
看身形，是个女子。
当她抬头那一刹那，傅承彦眸光变得阴沉。
竟然是贺锦绣！
贺锦绣早就被送出国公府，什么时候又来国公府了？
傅承彦冷眼看着贺锦绣跑到净房，给林一打了个手势，林一会意，悄然退出房间。
贺锦绣正在激动之中。
只要过了今晚，她就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谁也别想从她身边把表哥抢走，表哥是她的，许小鱼是公主又如何！
浴桶前面是有屏风隔着的。
屏风上搭着傅承彦换下的衣服。
屋里很暗，贺锦绣只能隐隐瞧见轮廓，以为傅承彦是她掌中之物了，不由得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表哥，我以后只爱你一人！
贺锦绣屏着呼吸走过去，越是接近屏风就越是紧张，满脑子都是傅承彦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哪怕是夜里，也不禁红了脸。
与此同时，屋外忽然吵闹起来：“快快，刺客进了世子爷院子，仔细搜，别让刺客伤害到世子！”
贺锦绣心头大惊，猛地看向窗子，外面灯火摇曳，阵阵脚步声正快速朝这边冲来。
这架势反倒让贺锦绣兴奋起来，要是被国公府这么多人抓到她跟表哥共处一室，就算姑母再不愿意，也必须为她名声着想，让表哥娶了她！
表哥，我来了！
贺锦绣快步走到浴桶前。
就在这一刻，外头响起了傅承彦的声音：“半夜三更的这样大张旗鼓跑来我的院子是怎么了？”
贺锦绣惊恐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浴桶。
怎么回事？
刚才表哥明明还在这里的，怎么现在去了外面？
她不是下药了吗？
“启禀世子，方才有刺客潜入国公府，朝世子院子跑来了，小的担心刺客伤到世子，这才急急赶来，世子可曾见到刺客？”
“刺客？我刚刚从园子练武回来，并不知道有刺客，既然你们瞧见了，那就进去搜吧！”
贺锦绣闻言两腿一软。
若是被人当成刺客搜出来，到时候别说嫁给表哥，就连京城都没她的立足之地！
表哥平日不是很蛮横吗？为什么现在会让人进来搜？
贺锦绣瑟瑟发抖。
而国公府的护院得了傅承彦的允许，立刻蜂拥而入。
贺锦绣心一横，跳进浴桶里，在护院过来搜的时候沉到低下去。
傅承彦在浴桶里泡了那么久，水早就冷了，贺锦绣只觉得刺骨的寒意袭来，让她差点从浴桶里跳出来。
但护院已经冲进屋里，她只能死死忍着不敢乱动。
“搜！”
护院四下散开。
傅承彦优哉游哉地在院子外等着。
他的鬓发有些湿意，看着就像是刚刚练完武的样子。
过了一会，傅承彦又沉声吩咐：“搜仔细些，别让刺客逃了，务必要将刺客拿下，否则府中要是有人受伤，别怪我不客气。
“是，世子。”
贺锦绣以为这些护院随便搜一下就走的，没想到傅承彦的命令下来之后，他们还真一个角落一个角落慢慢搜寻。
她本就不会闭气，在水里呆了这么一会，肺都像是要炸掉一样，身体反应快于脑袋，哗啦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护院立刻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冰冷的武器架在贺锦绣的脖子上，贺锦绣险些魂飞魄散，她带着哭腔开口：“表哥是我，我不是刺客！”
护院这会也看到衣裳尽湿的贺锦绣的模样，一脸诧异：“表小姐？”
“我不是刺客！”贺锦绣冷得浑身发抖，“我是来找表哥的。”
傅承彦这会才大步走进来。
贺锦绣看到他，立刻可怜兮兮地哭起来：“表哥，我不是刺客……”
“贺锦绣，竟然是你！”傅承彦沉下脸盯着她，“你偷偷摸摸跑来国公府干什么？说，是谁派你来的？”
“表哥，我不是，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拿下，带去前院！”傅承彦径自打断她的话，“护院看到刺客往这边来了，可这里就搜到你。贺锦绣啊贺锦绣，国公府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
“不是的表哥，我……”
“塞住她的嘴边，有什么话，等见到母亲再说。”
“是！”
护院没有再给贺锦绣说话的机会。
贺锦绣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傅承彦，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摇头：表哥，我不是刺客！
傅承彦不为所动，亲自去将国公夫人贺氏请出来。
贺氏一听说贺锦绣偷偷摸摸跑到他房间，顿时气炸：“怎会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姑娘家？竟然半夜跑到男子房间，她想做什么？”
“母亲去问问便知了，护院说是瞧见刺客跑到我院子的，兴许是对你我将她赶出国公府一事怀恨在心。”
“岂有此理！”
贺氏怒气冲冲去了前院。
浑身湿透的贺锦绣跪在地上，虽然护院看在她是表小姐的份上给了她一件披风盖住身子，但她仍旧冷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待贺氏过来，贺锦绣立刻哭着扑过去：“姑母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刺客！”
“一没邀请，二没做客，你半夜三更来国公府意欲何为？锦绣，真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国公府有哪儿对不起你？”贺氏神色阴沉，“护院抓刺客抓到，难道只是巧合？若非彦哥儿在园子里练武，你是不是要杀了他？”
贺氏的指控太严重，贺锦绣身子一僵：“姑母，我没有，我只是想见见表哥，我太想……”
“你闭嘴！见人需要这样大半夜潜入国公府摸到彦哥儿房间？你分明是想杀他！”贺氏可不会让贺锦绣败坏傅承彦的名声。
早些才跟婆母商量好给傅承彦议亲的事，如果现在闹出表妹夜会他的事，不管是祁王还是太后，都不会让傅承彦娶许小鱼！
贺氏是高门主母，哪怕傅承彦不是嫡子，也不会让娘家的姑娘这样坑，更别说傅承彦还是国公府的世子。
“锦绣，我对你很失望。来人，去贺家，把贺家的长辈都请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把人带回去之后是怎么管教的，竟然教出这样的姑娘！”贺氏厉声道。
第685章 不要打了
贺锦绣跌坐下去。
就是因为贺家要将她嫁入小门小户，她才为自己谋后路的。
如果贺家的人到来，她如何能逃脱那样的命运？
不，她不要回去贺家，她一定要留在国公府。
想到这里，贺锦绣猛地跪下，朝着贺氏砰砰磕头：“求求姑母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救救锦绣吧！别让锦绣回那个吃人的贺家，就算是给表哥做通房我也愿意，求求姑母了！”
“贺锦绣！”贺氏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你是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你要不要脸了？国公府哪里对不起你？”
“姑母，求求你了，只要让我留在国公府，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不能嫁给表哥当正妻，就算是侍妾我也无所谓，求求姑母了。”
“你不配！”傅承彦面无表情，“贺锦绣，你暗杀我不成，还这么厚颜无耻要国公府留你一命？你算哪根蒜？贺锦绣，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善良了？”
傅承彦沉沉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贺锦绣身上，不带一丝感情的注视，如同看着四人那样残酷。
贺锦绣见了，陡然发冷。
“说，是谁命令你来的？”傅承彦喝问，“不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表哥，我真的没有……”贺锦绣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啪！
傅承彦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长鞭，狠狠落在贺锦绣身上，打得贺锦绣皮开肉绽。
贺锦绣惨叫一声。
“彦哥儿！”贺氏惊得猛地站起来。
“说不说？”傅承彦扬鞭，鞭子在半空甩得啪啪作响。
贺锦绣打死都没想到，傅承彦居然真的狠得下心来打她！
这一刻，贺锦绣才明白，混世小魔王从来不止是仇视他的人故意丑化他而起的外号，他是真的毫无人情味的男人！
本来贺锦绣以为，傅承彦或多或少会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轻轻揭过这件事！
可眼下，他并不是这样想的。
贺锦绣从他眼底的杀意可以看出，若是她再继续攀咬下去，只怕是真的会被他活活打死。
就在贺锦绣愣神的片刻，第二鞭又下来了。
贺锦绣疼得在地上打滚。
“彦哥儿别打了。”贺氏见状，担心傅承彦一下子要将贺锦绣打死，连忙制止他。
她是相信贺锦绣没有这个胆子暗杀傅承彦，应该就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赖上傅承彦。
贺锦绣这样算计傅承彦，贺氏当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进国公府的门，否则国公府还不知道会被闹得怎么样鸡飞狗跳，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但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痛恨贺锦绣这样算计她儿子，但要她眼睁睁看着贺锦绣被打死，她做不出来。
“说不说？”
傅承彦像是没听到母亲的话，凌厉地逼视着贺锦绣。
“我、我不认识，那人蒙着脸的，只说能让我得偿所愿，是那人将我带出贺家将我送到国公府，还给了我药的！”被傅承彦打了两鞭，贺锦绣疼得受不了，立刻如竹筒倒豆子那样通通说出来，“姑母、表哥，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死表哥，我只是想嫁给表哥而已，求求姑母看在我的一片痴心的份上，成全我吧？”
“成全你？呵……”傅承彦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娶你？就算天底下只剩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娶你！贺锦绣，就算你今日不死，我也要叫你断一条腿！”
这话让贺锦绣止住哭声，她惊恐地看着傅承彦：“表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死，也要断一条腿。贺锦绣，你当真以为我这么好算计好说话？”傅承彦阴冷地道。
他从来就不是善良之类。
表妹？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能这样，表哥，我心仪你，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不能！我只想杀了你。”
贺锦绣吓得魂飞魄散。
“彦哥儿，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处理，你才从军营回来，早些歇着。”
贺氏看得出傅承彦是真的动了杀心。
她不能让儿子杀了贺锦绣毁掉自己一生。
傅承彦看了贺氏一眼，半晌才点点头：“好。”
贺锦绣以为他要走，结果傅承彦却倏然出手，竟真的生生打断了贺锦绣一条腿：“留你一命，但也该让你知道，我傅承彦不是你能算计的。”
贺锦绣连喊都没喊出来，直接痛晕过去。
“彦哥儿！”贺氏大惊失色。
“孩儿告退，劳烦母亲费心处理，若是贺家要碰瓷赖上我，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傅承彦淡淡地看着贺氏。
贺氏看出了满满的警告。
她心头骇然。
贺锦绣这会是真的踩到他的底线了，否则他何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罢了，贺锦绣也算是自作自受。
不过贺氏没敢耽误，赶紧让人请大夫过来。
无论如何，贺锦绣这条腿得保住。
傅承彦其实也没真的狠到底，他只是要让贺锦绣知道，算计他没有好下场。
这腿断了一次如果还不长记性，那她会怎么死他也不知道！
傅承彦扬长而去。
贺氏恼恨贺锦绣的同时又很自责，如果当时没有心软将她带回国公府来教养，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帮兄长好好养大女儿。
并且一直以来，她也从来不说那些让贺锦绣误会的事，甚至时时提醒贺锦绣会给她找好人家嫁出去，也会给傅承彦挑合适的妻子，他们表兄妹永远没有可能……
然而，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仍旧没能制止贺锦绣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贺锦绣，贺氏长长叹了口气，让人将她抱上矮塌上，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贺家的人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半死不活的贺锦绣。
贺氏冷着脸将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之后又道：“该说的我早早就跟锦绣说过，如今闹出这样的事，你们倒是说说要如何收场？”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要不就让锦绣入了国公府的门当个贵妾吧？”贺锦绣的继母道，如果可以，当然是希望贺锦绣留在国公府，反正又不是她亲生，当个妾她不心疼。
第686章 来补刀
“锦绣自小养在国公府，也算是与彦哥儿一道长大，亲上加上不是正好？”贺锦绣的继母笑了笑，接着又道，“也不是我自夸，锦绣模样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号，又是瑾娘你亲自教养的，说句实在话，便是主母也当得不是？”
“是吗？”贺氏神色淡淡反问。
贺锦绣继母观察着贺氏，揣摩贺氏的心思，试探地道：“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说起来当妾也委屈锦绣了。瑾娘你看你跟锦绣名字差不多，不如就议亲吧？
你自己养大的女孩儿，也知道什么品性不是？门当户对的亲事才叫好事，知根知底的多好啊！”
她仿佛没看到不省人事的贺锦绣那样，就想着如何作堆送。
虽然知道当傅承彦的正妻是不太可能的，但还是要试试，万一贺氏真的点头呢？那不是赚到了么？
正妻是国公府主母，而小妾其实也是服侍主子的下人，只不过是比一般的奴仆地位要高些而已。
“嫂子这意思是过错都在我身上，是我没教好锦绣？”贺氏看向贺锦绣。
贺锦绣本来不叫贺锦绣，是她这个继母入门后，某天突然带她去高僧那算命，说是名字不行，另外起了锦绣这个名字。
贺氏很清楚她们给贺锦绣起这个名字是为了什么。
她名字叫瑾娘，晚辈是要避开和她同音的名字。
但当时贺锦绣经常生病，改名后身子好转，贺氏就没计较过这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养锦绣不是理所当然的，同样，锦绣犯错我固然有责任，但贺家没有好好看管她闹出这样的事，难不成我还能将手伸到贺家去管她？
嫂子说这话的时候，何不扪心自问一下，我当年为什么要将锦绣带回国公府？至于门当户对，嫂子是不是对此有什么误解？”
贺氏毫不留情的回怼，让贺锦绣的继母讪讪。
“瑾娘，我就是这么说说，锦绣这样做确实不该，但毕竟她是在你跟前长大的，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保住锦绣的名声。所以，我还是觉得，就让锦绣给彦哥儿当个贵妾吧，至少有你在，我们也放心！”
“都这个时候了，你算计着这些东西？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彦哥儿和锦绣只能是表兄妹！”
“可是现在锦绣都这样了，我们总不能逼着她去死对不对？”
“你们可真让我失望！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冷血无情大义灭亲，将锦绣送到应天府交给官差处置。”
“瑾娘，那是你侄女……”
“如果不是我侄女，她早就被彦哥儿打死了！你是要让她被活活打死，还是要将她带回去？彦哥儿是我儿子，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娘家侄女耽误我儿子一生！”
“可让彦哥儿纳她为妾也没什么不妥啊，国公府家大业大，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到时候等彦哥儿娶妻了，再让锦绣生个一儿半女下半生有个依靠，不是最好的安排么？也没必要非得走到逼死她的程度。
瑾娘，你我都是过来人，难道还不知道锦绣那孩子的心思么？便是成全她一次又何妨？”
“你倒是大方，我听闻你娘家有意让你涛哥儿娶你大哥女儿，你为何不亲上加亲，反而推三阻四？”贺氏冷笑质问，“我是见过那孩子的，知书达理，不失为大家闺秀，你怎么挑三拣四，不是要门当户对？”
贺锦绣继母满脸通红，尴尬得无话可说。
“嫂子，我早早就明确跟你们说过，彦哥儿不可能娶锦绣，你们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瑾娘，我……”
“把人带走吧，要是真闹到见官的地步，贺家的姑娘往后就别想说亲。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往后无事，不要来国公府。”
贺氏语气冷淡，俨然已经有了要跟贺家划清界限的意思。
贺锦绣的继母一慌，急忙道：“瑾娘，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开便是，既然是锦绣做得不对，那我带回去好好管教就是，别说气话可好？”
贺氏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话。
贺锦绣的继母急得团团转，丈夫的升迁还得仰仗镇国公，若是把贺氏得罪狠了，对她没什么好果子吃。
既然贺氏已经厌弃了贺锦绣，她要继续说下去，怕是连带着也被讨厌。
反正不是亲闺女，没必要为了她和国公府交恶，到时候把她嫁掉就是了。
“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带锦绣回去，等她好些，再让她上门给你们赔罪。”
“没必要，往后就不要再来国公府了。”
“这……”
“来人，送贺二夫人回去。”
贺氏没给贺锦绣继母再唧唧歪歪的机会。
她向来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先前就几次三番想要将她的亲生女儿送到国公府。
那时候她担心贺锦绣受委屈便婉拒了。
她真的把贺锦绣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样教养，到头来，差点没被气死。
贺氏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见到贺锦绣。
除了伤心，还有她对贺锦绣最后一点情分——免得她被傅承彦活活打死。
贺二夫人自讨了个没趣，喊上人带着贺锦绣灰溜溜走了。
一行人走到国公府正门的时候，傅承彦正提刀在那等着，浑身透着森森杀气。
贺二夫人被狠狠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上前：“这么晚了，彦哥儿你怎么在这？”
“来看看人还活着不？如果剩口气的话，来补一刀。”傅承彦语气阴寒，“看来还活着……”
“彦哥儿不可！”贺二夫人赶紧制止傅承彦。
她可没那胆子看着傅承彦当她面杀人。
即便不喜欢贺锦绣，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贺锦绣死，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嫡女。
“我马上就带锦绣走了，往后都不会让她踏入国公府半步，彦哥儿你就放过她吧！贺家除了她还有别的姑娘，彦哥儿你就看在其他表姐妹的份上，饶过锦绣吧！”贺二夫人哀求。
傅承彦像是在考虑。
第687章 警告
贺二夫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混世小魔王不耐烦，直接动手杀了贺锦绣。
到时候满京城都知道贺锦绣做过什么是，她的闺女也不用嫁人了！
“好，我就放过她这一次。回去告诉他们，再敢放任贺锦绣蹦跶，便是外祖家，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就在贺二夫人等到惊惧时，傅承彦才慢里斯条地开口警告她。
贺二夫人忙不迭点头应下。
“还有，要是让我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还是得小心。无论这话从哪儿传出来的，我一律算到你头上。”
傅承彦无情，让贺二夫人哆嗦。
在傅承彦面前，她永远都不敢摆长辈的架子，而且还是那种看到傅承彦就恨不得绕路的人。
“彦哥儿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怂恿贺锦绣做这些事的。你别忘了你还有女儿，要是被贺锦绣连累了，你对得起我那些无辜的表姐表妹么？舅母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事情轻重。”
“嗯嗯，舅母会回去好好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夜已深，舅母回去小心。”傅承彦一改方才的阴冷，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顿了顿转身吩咐驾马车的人，“夜路仔细些，可别颠簸了主子。”
“世子爷放心，小的知道。”马夫忙道
“那舅母慢走，我就不送了。”
“彦哥儿留步吧。”
贺二夫人哪里敢让傅承彦送？
他要送，怕不是要将她送到阎罗殿去！
没瞧见刚才那要吃人的眼神么？
贺二夫人虽然有心计，但也不是有点小聪明就使劲蹦跶的人。
她会察言观色，自己没把握掌控的人，她绝对不会去招惹。
之所以敢跟贺氏说出让傅承彦娶了贺锦绣的话，不就是在试探贺氏到底有多心软么？
贺氏态度一强硬起来，她立刻就认怂了。
更别说眼前这个京城恶名在外的傅承彦，她活得不耐烦了，才跑去老虎头上拔毛。
贺二夫人匆匆离开国公府，好像身后有什么追着要杀她似的。
直到离得国公府远了，贺二夫人才拍拍心口舒了口气。。
她皱眉看向贺锦绣，脸色很难看。
身边的嬷嬷问：“夫人，大姑娘这事……”
“我既然是她母亲，自然有管教她的权力，这蠢货做出如此蠢钝的事，简直是把贺家的颜面丢光！”贺二夫人咬牙切齿地道，“国公府那边早就摆明了态度不会让她入门，她倒好，巴巴送上去门去，差点连命都丢掉。”
“事情已经发生，夫人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将这是掩过去。不然就跟世子爷说的那样，要是传得满城皆知，二姑娘三姑娘她们往后就不用说亲了。”
“想要算计人也不学聪明点！还妄想着当正妻，若是国公府真有这个意思，早早就把名分给定下了。”
贺二夫人不是没想过将自己的女儿也送到国公府来，毕竟国公府是京城顶级勋贵，跟贺家不是一个层次的，若是女儿在国公府养着，将来说亲的门第能高很多。
“夫人，要不……”嬷嬷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正有此意，把她嫁出去，往后就不会再祸害她的姐姐妹妹。”
贺二夫人想起在刚才在国公府颜面尽失，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
本来还想着贺锦绣的婚事等丈夫明年回京述职再商议的，但眼下出了这种事，是留不得在贺家了。
她不能让贺家的姑娘都被贺锦绣祸害。
贺锦绣的生母明明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生出这般不知分寸的女儿。
贺二夫人连同丈夫前妻也一并恼恨起来。
贺锦绣对此一无所知。
直至回到贺家，贺锦绣才被生生痛醒。
傅承彦一点也不留情，真的将她腿打断。
好在大夫来得及时，算是保住了贺锦绣这条腿。
虽然没有被傅承彦打死，但是贺锦绣这活罪是受定了。
她至少要休养个一年半载，才能重新走路。
贺锦绣疼得哇哇乱叫。
贺家因为她闹得人仰马翻，贺二夫人差点气绝身亡。
不过，这事倒真叫贺二夫人瞒下来，只对人说是贺锦绣不小心踩空台阶摔成这样的。
贺家也不敢记恨国公府，甚至提都不敢提。
贺二夫人也不敢将这事告诉丈夫，还得安排心腹丫鬟嬷嬷私底下悄悄查这事。
到底是什么人将贺锦绣带到国公府的！
……
翌日。
许小鱼对国公府的事一无所知。
准确来说，她早就忘记贺锦绣这号人。
要不是贺家求到许小鱼那，许小鱼根本想不起来傅承彦的表妹。
“公主，我们家大姑娘昨天夜里不小心摔伤了腿，求公主给大姑娘看看。”来请人的，正是贺二夫人。
她对贺锦绣在国公府中曾经针对过许小鱼的事是知情的，如今许小鱼是公主，国公府又那样的态度，贺二夫人自然也要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立场，免得被许小鱼记恨。
许小鱼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是谁。
哦，表妹呢！
大半夜摔断腿？
有点刺激啊。
该不会是爬墙吧？
不得不说，许小鱼脑补到了一半真相。
但许小鱼并不想看到贺锦绣。
贺二夫人是备足了礼上门，许小鱼想了想，便让贺二夫人找姜瑞雪：“我们家瑞雪姐姐很擅长外伤，贺二夫人请她去给你们家大姑娘看看吧！”
许小鱼都开口了，贺二夫人自是不敢非得要求许小鱼过去。
对于姜瑞雪，她持怀疑的态度。
但因着许小鱼的关系，她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行吧，那走一趟看看。”贺二夫人出手大方，姜瑞雪没将钱往外推的道理。
更何况，这是许小鱼点名让她去。
许小鱼都不介意赚觊觎傅承彦的人的银子，她当然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毕竟贺家除了贺锦绣，也没那么糟糕不是？
贺二夫人颇有心计，但还算个聪明人，不会闹什么幺蛾子。
姜瑞雪跟着贺二夫人去了贺家，见着贺锦绣，姜瑞雪眉梢一挑，明白贺二夫人为什么会跑到杏林堂找许小鱼给贺锦绣治腿了。
第688章 收起你的小聪明
贺二夫人不等姜瑞雪开口，便低声道：“不瞒姜姑娘，昨夜锦绣被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奴撺掇，偷偷跑去了国公府，被当成刺客拿下，还摔了腿。”
“虽说这孩子没在我跟前长大，但不管怎么说都喊我一声母亲，总不能不闻不问，可家里其他姑娘也得顾着些，总不能让她一人毁了所有，这才想着让公主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治好。”
她的言下之意，姜瑞雪一听就明白了，果然跟她猜想中一样。
不过被当成刺客是假，怕是想爬傅承彦的床才是真。
贺二夫人这番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许小鱼要是愿意治她那就治，不愿意治就瘸着。
姜瑞雪不着痕迹地瞥了贺二夫人一眼：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撇清关系，没有强逼着国公府做什么，也没有说故意让许小鱼误会。
姜瑞雪知道许小鱼从来就没将贺锦绣看在眼中，她反正是不会治，但其他人能不能治好，许小鱼估计不会管。
“我先看看吧。”不过姜瑞雪没有马上拒绝。
“那有劳姜姑娘了。”
姜瑞雪点点头，挎着药箱来到床前。
贺锦绣见过姜瑞雪，知道姜瑞雪是跟许小鱼一起的，立即激动地冲着贺二夫人吼：“你干什么把她请来，是不是趁我爹不在，故意羞辱我？”
“锦绣，姜姑娘医术高明，你这腿也得尽早治好不是？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当个瘸子？”贺二夫人淡淡地道，“我不过是为你好，何来羞辱一说？锦绣，你也不是小孩了，不要总是那么任性。”
她才不怕贺锦绣。
这种蠢货，她要是有心针对，她能有好日子过？
虽然她也希望贺锦绣能嫁入国公府，让她两个女儿以后说亲的门第也能提高些，可她豁出脸去人家也不买账，她怎么还可能帮她第二次甚至得罪许小鱼？
毕竟她跟贺锦绣也没什么母女情分，先前她被养在国公府的时候，不可一世，每次回家都高高在上给她的孩子甩脸色。
既然嫁入国公府无望，那就用她在许小鱼面前刷刷脸，讨好一下许小鱼也未尝不可。
反正许小鱼也不会知道国公府发生过的事。
“让她滚，我用不着她看！”贺锦绣指着门口歇斯底里，“你休想看我笑话，我不需要你给我治。”
姜瑞雪嗤笑：“你治不治腿对我而言有什么损失？反正贺家银子也出了，瘸的疼的也是你，我用得着求你给我治？”
“你……”
贺锦绣气得说不出话。
姜瑞雪转过身看贺二夫人：“既然锦绣姑娘不需要我治，为了不让伤患心情起伏太大，我便先行告辞了。”
“锦绣，你怎能如此无礼？”贺二夫人训斥她，“你难道希望腿一辈子都好不了？”
顿了顿，贺二夫人又看向姜瑞雪：“抱歉，姜姑娘，我是管教无方……”
“你也给我滚，假惺惺的狐狸精！”贺锦绣捞起一个枕头，狠狠砸过去。
姜瑞雪反应极快，一把将贺二夫人拉开。
她冷笑着看向贺锦绣：“贺锦绣，当个瘸子挺好的，希望你如愿。”
说罢，姜瑞雪扬长而去。
贺二夫人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姜姑娘医治外伤了得，你到底想怎么样？昨晚之事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别觉得自己无辜，你要真是无辜，就不会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
“你……”
“既然大姑娘不需要大夫，那就自己好好养着，我会将此事告知你父亲！来人，看住大姑娘，在她腿好之前，不允许踏出房门半步。”
“你有什么资格软禁我？我要去边关，我要见我爹，我要告诉他你这个蛇蝎女人利用我不成就苛待我！”
“那你去便是，只要你能走出这里。”
贺二夫人嗤之以鼻，转身离开，她还留下一句话：“贺锦绣，不现在的我也是你嫡母，有的是资格管教你！”
“你、你……”贺锦绣想破口大骂，可是张嘴半天也骂不出半个字。
而贺二夫人已经离开她的房间，追上姜瑞雪。
“姜姑娘，是我管教无方，才让锦绣如此无礼，你放心，在她出嫁之前，我都不会再让她生事的。”
姜瑞雪闻言顿下脚步，侧目道：“贺二夫人，事情到底如何我无意打听，不过你的小聪明还是收着些吧。公主恩怨分明，不会无缘无故迁怒于谁。当然，有人要是自作聪明的话，会适得其反。”
贺二夫人脸色微变。
她没想到看着年纪不大的姜瑞雪竟然什么都看透了，顿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好像自己在她面前是透明那般。
姜瑞雪继续道：“话已至此，贺二夫人好自为之。”
她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贺锦绣去国公府一事贺二夫人是半纵容的态度，只不过可能是国公府那边态度强硬，这才想着讨好许小鱼。
这边占不到便宜，就想着两头讨好，她要收回刚才觉得贺二夫人聪明的念头，分明就是个唯利是图、自私的人。
眼下对贺锦绣如此，不过是因为贺锦绣没能达成她某种算计，若是她的算计成功，此刻恐怕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多谢姜姑娘提点，我会牢记在心的。”贺二夫人讪讪。
“贺二夫人留步吧！”姜瑞雪淡淡说道，随即加快脚步离开贺家。
她一走，贺二夫人两个女儿就出来了。
“娘，公主会记恨我们吗？”
“我们是不是要被大姐姐连累了？”
“没有的事，往后不要再提这事。”
……
姜瑞雪没有回杏林堂，而是直接回了霍家。
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并把自己猜测告诉许小鱼。
许小鱼懒洋洋地道：“断了好，她活该。”
谁知道到底是真想生米煮成熟饭，还是要杀傅承彦呢？
无论哪样，都不值得原谅，让她给贺锦绣治腿？
省省吧！
“她没赶你走，你会给她治好不？”许小鱼笑眯眯地看着她。
姜瑞雪摇摇头：“不会，就算治，也让她受尽活罪。”
“嘿嘿，还是你爱我！”许小鱼眉开眼笑，心情好得很。
被人护短的感觉真好呀。
第689章 面子不值钱
贺锦绣断腿的事虽然瞒了下来，但瞒不住关容。
关容很是生气，砸坏了一个花瓶。
这样的阳关大道也能走成死路，简直就是蠢货！
没错，贺锦绣就是她送到国公府的。
原本想着膈应许小鱼，最后贺锦绣却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可把关容气得。
“关二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砸瓶子，知不知道这些瓶子都是珍品，每个都价值不菲！”负责看管关容的婆子闻声进来，黑着脸就开始训斥关容。
关容抬眼，冷冷地看着那婆子。
“怎么，老奴还说错不成？关二姑娘瞪什么呢？你做错事，老奴还说不得你了？夫人可是下令，让老奴好生看管你，你还是少给老奴添麻烦，不然别怪老奴不客气。关二姑娘，大家都忙着呢，你还是把地上打扫干净吧！”
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将关容当成少夫人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连下人都不如。
下人至少还有自由，但她却被看管得严严实实，半步都走不出院子。
当然，夜里除外。
关容已经开始给苏家下药，她用的是慢性药，会让苏家的人一个个在不知不觉中突发疾病而亡。
“关二姑娘，动起来吧，别让老奴请你。”
关容冷笑，“让我打扫？”
“没错，大家都忙着呢，关二姑娘自己的麻烦事自己解决。”
关容再度反问：“你让我打扫？”
“怎么？关二姑娘还当自己是大家闺秀？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苏家护着你，你现在恐怕也是阶下囚了，人呢，要知恩图报！”
那婆子一脸讥诮。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更何况关容也不是什么凤凰，关家还出了那样的事，关容现在什么都不是。
她姐姐关若是明德公主徒弟？
那跟关容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这姐妹两人早就反目成仇了？
婆子可是一点都不怕关容。
反正家里主子厌恶关容，她这样做，说不定还能讨好主子，在主子那露脸，将来给她安排个轻松油水多的肥差。
关容依旧冷笑，拿起另外一个花瓶举起来，还看着那婆子，一字一顿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她狠狠往地上一砸，碎片满地。
婆子额角青筋直跳，厉声地道：“关二姑娘什么意思？这里是苏家，可不是关家，关二姑娘认清自己身份！给我立刻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关容又拿起另外一个瓶子：“我觉得摔瓶子的声音挺好听的，你要不也听听看？”
啪。
又一个瓷瓶落地开花。
婆子气得脸色铁青：“来人，关二姑娘癔症又犯了，给我把她绑起来。”
话一落音，守在门口的丫鬟立刻冲进来将关容按住。
关容也不反抗，只是在那里骂：“你们这些个刁奴，别欺人太甚，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
还没说完，嘴巴就给人塞住。
她忍着要弄死她们的冲动，假意挣扎几下，就被绑了起来。
关容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婆子他们。
婆子冷哼：“为了避免被关二姑娘伤到，今天就不用送饭过来，等关二姑娘冷静下来再说。你们都出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劝劝关二姑娘让她清醒些。”
等人都走后，婆子才盯着关容冷笑：“关二姑娘还是认清自己身份好，父母都已经成了阶下囚，你是不是关家的骨肉还不可知呢，少摆主子的架子，在苏家你什么都不是。
苏家可怜你，才有你一口饭，不然有你这丧家之犬什么事？往后你闹一次事，就饿三天，我倒要看看二姑娘能不能扛住！”
关容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那婆子。
她说不了话，婆子便以为自己震慑住关容，满意地离开。
这事随后就禀到苏夫人那去了。
苏夫人正因为苏廷翰往后没有子息的事伤神，听到关容又作妖，咬牙切齿道：“这个扫把星，翰哥儿碰上她之后，就诸事不顺，一定是这个贱人克他！都怪他们，当初非得为了面子让翰哥儿娶了这个贱人，否则何至于今天这样！”
“夫人息怒，事已至此，说啥也没用，倒不如想想其他办法，让少爷身体恢复。要不夫人再亲自去一趟杏林堂请明德公主吧？”钱嬷嬷劝道，“不管先前她什么身份，但眼下她是公主，为了少爷，夫人就低头一次吧！”
“可那不过是野丫头，让我给她低头不可能！”
“都是权宜之计，有什么比少爷更重要的？夫人，面子不值钱。”
苏夫人又沉默了。
钱嬷嬷继续道：“我都打听过了，明德公主在清河县的时候，治好了好几对不能生育的夫妻，一对是她二嫂娘家大哥夫妻，一对是赵姓夫妇，再者是唐姓夫妇，就连她现在的三嫂也是因为她才重新能怀孕的。”
“她真这么厉害？”
“是的，明德公主是有些本事的。治好一个两个是侥幸，可她治好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就连太子殿下也承了她的救命之恩，还有九公主，关若……”
“我……考虑考虑。”
“夫人不要考虑了，少爷经不起空等。”
“可这许小鱼……”
“她现在是公主！”
苏夫人当初能冷静劝钱嬷嬷不要轻举妄动，如今关系她儿子子息，便无法冷静，心乱得不行。
更何况她本来又瞧不起许小鱼，让她低头，她自恃身份，还真是办不到。
本来她以为让管家去就能把人请到的，结果被轰了出来，面子已经很挂不住了。
如今让她亲自上门低声下气，这件事是要她命。
“夫人，一切都是为了少爷！”钱嬷嬷叹了口气。
苏夫人咬咬牙，心一横：“好，我去便是。如果许小鱼不答应，我不会放过她的。”
钱嬷嬷很想说，这能如何？一次不行只能两次啊！
可惜，苏夫人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钱嬷嬷也不能继续说这些让她生厌的话，只能等有机会再说。
钱嬷嬷有时候想不明白，明明以前什么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夫人，现在怎么变得有些拎不清了呢？
第690章 等会就收拾你
钱嬷嬷在心中叹了口气。
花妃失宠，就是苏家落败的开始。
以前景昭帝多宠三皇子，现在呢？太子都已经开始进入六部跟朝臣们处理政务，三皇子却只能当个闲散皇子。
更遑论许小鱼这个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备受宠爱的明德公主，苏家已经完全没有跟她叫板的资格。
先前要帮着处理关容，还被她制止，那会还算冷静的一个人，扯上苏廷翰就分不出轻重。
不放过许小鱼，有什么底气说这句话？
说不定许小鱼在景昭帝面前一句话，就能让苏家从此在京城除名。
“夫人，该低头时低头也没有什么，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比不过少爷的命。况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有保住少爷，才能谈以后，世事无常，总会有将一切还回去的机会。”钱嬷嬷语重心长劝苏夫人，希望苏夫人能明白这个道理。
她能理解苏夫人的心情。
可担忧恼怒着急有何用呢？
有命在才能说其他。
“我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翰哥儿变成这样就是她搞的鬼，翰哥儿就是被关容这贱人连累的。”苏夫人愤恨道。
“夫人，还是先请她医治了少爷再说吧，少爷才是你在苏家的依仗。”
也许是将钱嬷嬷的话听了进去，苏夫人渐渐冷静下来。
“嗯，你去准备一下，我亲自去请。”
最终，她放软了态度。
“诶！”
钱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真担心苏夫人钻牛角尖，到时候误了苏廷翰不说，还有可能让苏亮怨恨上。
毕竟纳妾这事是苏夫人坚持的。
如今苏廷翰落得这凄惨地步，苏亮能不迁怒苏夫人才怪。
钱嬷嬷退下去准备，苏夫人的眼神又渐渐冷了下来。
她带着人去了关容的院子。
苏廷翰因为被掏空了身子，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苏夫人将这笔账全部记在关容身上。
看管的婆子看到她到来，毕恭毕敬将人迎进去。
关容听到外面的声音，眼神怨毒起来。
苏夫人进屋，瞧见关容被绑着，立刻让人拿来鞭子：“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个扫把星将我翰哥儿害得这么惨，打死也活该！”
“你敢！”关容怒喝，“你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扒光你身上的衣服将你丢出去，泥菩萨还有三分泥性，跟何况是人！你们苏家占了便宜不说，还将什么罪过都甩我头上来，真当我没靠山好欺负？”
“自己没教好儿子，养了个一天就知道在女人肚皮上厮混的下流胚子，不过是个草包罢了，别人奉承两句就以为他是什么文曲星下凡？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拉倒吧你，你当成个宝的儿子，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是谁逼他睡女人的？不就是你这个当娘的塞女人给他？哦，现在废了，就成了我的错？屎盆子都没你脸大。”
“什么名门淑媛，本质上跟市井上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泼妇有什么区别？错都是别人的，你永远是对的！娶妻娶贤，苏亮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苏夫人差点被关容骂得气晕过去。
她颤抖着手指着关容，半天都说出话来。
“放肆，你这个贱人敢顶撞夫人！来人，把这个贱人拿下，狠狠教训。”苏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怒容满面。
关容嗤笑：“我不反抗，你真当我是个吃素的？”
说罢，关容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抬脚一踹，床头边上摆着的物件朝着那大丫鬟飞过去，直直砸中她的脑袋，顿时头破血流。
她的惨叫吓得苏夫人脸色发白。
“大胆，你敢动手？”
“你要不试试？”
关容阴狠地盯着她。
苏夫人被她看得遍体生寒，连连后退。
“给我滚，贱人！”关容恶狠狠地道。
苏夫人咬牙切齿：“关容，你给我等着。”
找茬没找到，还被关容落了面子，苏夫人带着一肚子的怒火离开了。
她不敢继续留在关容的院子。
她怕关容真的不要命跟她拼了，她自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是关容的对手。
说到底，苏夫人还是怕死的。
屋里一片狼藉，关容冷冷看着那个婆子：“收拾干净，不然等会我就收拾你！”
“是，是，关二姑娘。”那婆子立刻哈腰点头，全然不见先前的嚣张。
关容也没让她们解绑，转身又上了床躺着。
那婆子见着关容的狠劲，生怕下一个被砸破脑袋的是自己，便上前讨好关容：“关二姑娘，要不给你松绑吧，先前多有冒犯，还请二姑娘见谅。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是在主子手下讨饭吃的，只能听从主子的命令，并非我我要这么做。”
“嗯。”关容看也不看她一眼。
婆子连忙上前给关容解绑了。
关容得了自由，活动了下筋骨，“打扫干净就下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是是是！”
……
入夜。
关容突然睁开眼，听着下人的呼噜声，神色阴冷。
不过她没有动手，而是离开苏家再度去了地下城。
弄丢疫种这件事早晚会被知道，还不如主动认罪，也许还能落得个好的。
反正再糟也不过如此了。
以前不奢求力量，觉得能自保就行。
可现在，她明白如果能强大起来，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她受够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踩到她头上来。
她不想忍了！
地下城没有黑夜白天之分，一年到头都是同样的。
柯先生看到关容，似乎没有半分意外：“怎么？受不住了？”
“师父，徒弟有错！”关容扑通跪下，“疫种已经被人抢走，徒弟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柯先生顿时满脸杀气：“你说什么？”
“疫种丢了，求师父责罚！”关容如履薄冰，大气也不敢出。
柯先生一脚踹过去。
关容飞了出去，撞到殿中的柱子又重重摔了下来，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猛地吐出一口血。
但是关容连叫都不敢叫，又爬到柯先生跟前：“师父，徒弟学艺不精，求师父饶命。”
“饶命？你知不知道十个你都比不上疫种？”柯先生不复往日的温情，面目狰狞盯着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