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我难过
等许星背完，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对于小孩来说，医术是很晦涩难懂的，可霍瑛随便挑了记住的内容考他，他都能一字不漏地回答。
霍瑛眼睛一亮：“小星星，你愿不愿意先跟霍奶奶学医呀？”
许星很高兴，但很快又看向屋里的许小鱼和姜瑞雪，然后将许月拖出来：“霍奶奶，我不想学医，但是我三哥学医，不过小姑姑让三哥拜雪姑姑为师了，还能让三哥跟您学吗？”
许月有些紧张：“霍奶奶，我比星星还会多背一本药书。不过我有师父了，星星说的那些话，您别放在心上。”
姜瑞雪笑着道：“没事，小月月可以跟你霍奶奶学。”
“阿雪你不介意？”霍瑛有些意外。
姜瑞雪摇摇头：“不会，就是怕霍姨会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呢？都是自家的孩子，我巴不得他多学点本事，最好能掏空我的本事又掏空你的本事！”
霍瑛是知道姜瑞雪医术不差，她已经将许家视为是自己家人，对许月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医术。
而且，许小鱼也跟她说过想要让许月将来继承杏林堂的衣钵。
霍瑛对许小鱼言听计从，许小鱼想做什么她都支持，别说是小小的医馆。
“我本来就打算让小月月先跟阿娘学些基础的药理知识，等大些再跟着瑞雪学她的本事。”许小鱼早就安排好，这样可以让霍瑛一点点重拾信心。
因为许小鱼看得出来，霍瑛虽然回来了，但这十几年的囚禁在心里落下很大的阴影。
眼下看着是好的，可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郁结在心，哪天突然就爆发了。
而让她教许月，一方面让她有事可做，另一方面也能让知道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这样才能慢慢融入正常的生活里。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许月是个很萌很暖的孩子，有他陪着霍瑛，会弥补霍瑛很多遗憾。
“那小月月愿不愿意跟霍奶奶学？”霍瑛问许星。
许月点点头：“愿意，我要掏空霍奶奶的本事，还有掏空小姑姑和雪姑姑，到时候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超过小姑姑。”
众人忍俊不禁。
许小鱼佯装生气：“那你要取代小姑姑了，小姑姑怎么谋生？”
“我养小姑姑呀，等我学会了你们的本事，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照顾女人是理所当然的！”许月拍拍小胸脯，挺直了腰杆。
满屋大笑。
“你呀你呀，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往后可叫人笑话你！”李氏瞪了他一眼。
许星大声说：“哥哥肯定可以的，大家都说哥哥聪明，霍奶奶她们教得好，一定会成为神医。”
有许星的地方，总是格外的欢乐。
这也是许小鱼为什么特别喜欢许星的地方。
当然，许天许阳许月她也喜欢，只是相对而言，可能会稍稍偏爱许星多一些。
“公主，丫丫小姐和豆豆少爷过来了。”这时，下人进来禀报。
许小鱼道：“快让他们进来吧。”
豆豆被家丁抱着进来的，丫丫跟在一旁。
原本屋里的欢笑在豆豆姐弟进来的一刹那，瞬间鸦雀无声。
许星瞪大了双眼盯着豆豆的脚看。
豆豆敏感地发现，整个人都下意识缩了起来。
李氏皱眉，正要训斥许星没礼貌，许星却冲过去愤怒地道：“哥哥，是谁伤了你的？你告诉我，我跟我哥哥们揍死他！”
豆豆愣了一下。
许星双眼通红：“你一定很疼是不是？”
可是治不好了！许星在心里说。
“不、不疼了。”豆豆小声道，“你、你别哭！”
所有忐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豆豆知道，许小鱼没有骗他，哥哥弟弟都会是对他很好的人。
“呜呜呜，小姑姑，我难过。”许星哭了起来。
他入京之前就听说家里以后会多一个姐姐和哥哥，而哥哥的腿被坏蛋打断了，不良于行，他当时就很难过。
“没事啊小星星，哥哥以后还能走路的，你要是心疼哥哥，以后就不许欺负哥哥知道吗？”许小鱼搂住许星安慰。
许天许阳许月都上前了，才将许星安慰好。
然后许小鱼将豆豆介绍给他们兄弟四人，四兄弟除了红着眼睛心疼豆豆之外，没有任何瞧不起的异样。
他们还很主动地要求去豆豆房间玩，将自己心爱的小玩意都搬过去送给豆豆，让豆豆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兄弟情。
丫丫看到弟弟有了这么多玩伴，喜极而泣。
张桂英见状，连忙将人拉入怀中：“哎哟小心肝你怎么了？好端端哭起来，是不是谁给你委屈了？”
“没有，我只是很高兴。”丫丫摇头，她在这里一点委屈都没有，过得甚至比爹娘在世时还要好。
“好了好了，都高兴起来，今天我们一大家子团聚呢！”许小鱼笑着道，“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对了，你们先准备晚饭，我去王府把爹爹和五哥都接过来，咱们今晚一起吃饭。”
“你去吧！”霍瑛也想见凤南星了。
“那我跟瑞雪去啦，你们先叙叙旧。”许小鱼跟他们说一声，拉上姜瑞雪就走。
赵翎入京之后就跟她们分道扬镳了，但许小鱼和姜瑞雪这会才有机会说上话。
“你是怎么发现赵翎有问题的？”许小鱼问。
“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从清河县入京这条官道往日人也多，但今天却没人，你不觉得奇怪么？”姜瑞雪反问。
“我倒是没注意这些，当时一心关注着他们的安危。”
“我后面还问了赵翎几个问题，陶年丰将军驻守在信阳关，是西北那边，我说起那边关外的气候风俗，她回答我的是北方长偃关的天气。赵翎在信阳关长大，怎么连信阳关那边怎么样都不知道？”
“诈出来了，这女人想干什么？”
“不是你，就是五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那等会跟五哥说说这事才行，万一对我五哥霸王硬上弓怎么办？他就一文弱书生，哎，男孩子长得太好看也不行，危险！”
姜瑞雪看着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的许小鱼：“……”
她一句话，小姑娘怎么脑补这么多？
“打住！五哥是书生，但一点都不文弱，如果觉得武力值比他高就能碾压他的话，一定会很惨！”
聪明人不会只动武，动起脑来那才叫杀人于无形！
第662章 有五哥在，别担心
许小鱼撇撇嘴：“我觉得你在嫌弃我！”
“已经很明显了！”姜瑞雪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别把五哥当傻白甜，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五哥就是个白切黑吧？”
“没有。”许小鱼摇摇头。
“那就好，与其担心五哥，你还不如担心下你家傅承彦，最近他怎么样了？”
“应该一切都挺好的。”
小虫子没传来什么异样的信息，证明傅承彦那边没事。
“赵翎肯定会往你们霍家跑，这段时间你要留意些。尤其是大嫂二嫂，她们淳朴没有心机，再加上赵翎有恩于她们，会是赵翎打入你们许家的缺口。”
“嗯，回头我提醒一下她们就好，她们都愿意听我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
姜瑞雪也知道许小鱼在许家的地位，只要是她说的事，许家的人都依着她，从来不给她拖后腿。
一路说着，就到了祁王府。
凤南星正在跟许明哲下棋，看到许小鱼来，凤南星立刻顾不得下棋，朝许小鱼两人招招手：“宝宝，过来爹爹这里坐。阿雪你棋艺了得，来来，替伯父把这局棋下完。”
许小鱼瞄眼棋盘，凤南星已经快输了，只不过还在垂死挣扎而已。
姜瑞雪大大方方上前，“伯父信得过，那瑞雪就献丑了。五哥，请多多承让啊！”
许明哲笑着道：“你别取笑五哥了，五哥想赢你可不容易。”
姜瑞雪莞尔，随后将注意力放到棋局上。
许小鱼和凤南星则坐在边上旁观。
原本凤南星这边已经落了下风，但在姜瑞雪接手后，慢慢就将差距拉了回来，开始惨烈的厮杀。
凤南星悄声跟许小鱼说：“原来你五哥一直在让我，拿出现在的实力，我应该输得很惨吧？”
“爹爹，不一样，五哥之前生病的时候，经常自己跟自己对弈，棋艺早就练出来了，你天天忙着学医，哪能是五哥对手是不是？你让五哥跟你比医术，他也比不过你。”许小鱼安慰凤南星。
凤南星深以为然：“宝宝说得对。”
许明哲全神贯注，并没有听许小鱼和凤南星说什么。
本来必胜的一局棋，被姜瑞雪接手后，厮杀了半个多时辰，许明哲才以一丝微弱的优势赢了姜瑞雪。
“精彩！”凤南星鼓掌，“五郎啊五郎，我当自己和你不相上下呢，原来你在偷偷隐藏自己实力？”
“爹爹，五哥给你留了你面子，你咋把自己搬上去下不来台呢？”许小鱼好笑，“总不能让五哥说，哎呀，我让你吧？”
“哈哈哈，爹爹这是佩服你五哥，爹爹没这么小气，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爹爹没有倚老卖老的坏毛病。”凤南星朗声大笑。
“王爷许久没有下棋，技艺生疏也是正常，多下下，五郎就不能这么侥幸了。”
“五郎是有真本事，阿雪也是，阿雪这手棋放眼京城，怕是没什么敌手。阿雪，要不我以祁王府的名义发起一场棋赛，你看怎么样？正好也给你扬扬名，免得那些什么阿猫阿狗也自称才女。”
“好啊，那就有劳伯父！”
凤南星要给她铺路，她欣然应下。
更何况，还可以趁机查查地下城城主究竟是不是京城哪家姑娘。
“我出玉容膏和美肤丸作为奖励。”许小鱼这会反应很快，知道用什么来吸引姑娘，“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我可不轻易往外卖。”
“那等会爹爹跟俊生商量一下，这个棋赛要怎么办比较好。”
“明天吧，爹爹，我这会是过来接你跟五哥去霍家那边的，我爹他们从清河县来了，晚上大伙一起在霍家吃饭呀！”
“好好，爹爹马上去换衣裳。”
一听说去霍家，凤南星比谁都积极，立马起身匆匆离开许明哲住的院子。
许小鱼见状，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是不是爹遇到什么事了？”许明哲开门见山。
“五哥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外伤药的味道，许是有人受伤了。”
许明哲喝了多年的药，对药味很是敏感，许小鱼进来他就嗅到了。
许小鱼便将许有才一行人遭遇伏击之事告知许明哲。
许明哲听完，眼底的寒意教人不寒而栗。
“大哥真的没受伤吗？”他看向许小鱼。
许小鱼点点头：“多亏了言诺之前教过天天他们打弹弓，才趁他们没有防备救了大哥，不然大哥受伤是免不了的！不过后面是赵翎现身，将大哥他们救下。但阿雪说赵翎疑点重重，五哥你怎么看？”
“我怀疑她不是赵翎。”许明哲不假思索，“金玉提过赵翎最不喜欢红色，她不可能穿红色回京的。”
“为什么？”
“不清楚。”
这点许明哲就无从得知了。
但陶钰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而且作为一个常年在边关的人，若真是遇上悍匪，定然是二话不说先大开杀戒，剿灭悍匪再说，而这个赵翎，上来也只是救人而已，这不符合赵翎的性子。
“阿雪也是这么怀疑的！”许小鱼看了看两人。
姜瑞雪便将她认为的疑点告知许明哲。
许明哲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你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剩下的交给五哥就好。我们先回霍家吧，也别跟家里说这事。”
“可是这个赵翎万一利用大嫂二嫂呢？”
“有五哥在，别担心。”
许明哲也没具体说自己要做什么，但显然已经有了计划。
对许家有如此深仇大恨且不顾一切的，也就关容一个了。
许明哲知道关容最想要什么，就利用一下她最想要的东西好了。
而许小鱼和姜瑞雪有了许明哲这句话，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五哥那我们到外面等你，你先换衣裳吧。”
“嗯。”
许明哲点点头。
许小鱼便与姜瑞雪出去了。
等许明哲和凤南星都准备好，这才一道去了霍家。
许小鱼以为赵翎最快也要等明天才来找她，可没想到赵翎今天就带着礼上门来拜访，还很有耐心地教许天几个玩她带来的那些小玩意。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许小鱼不大开心。
第663章 什么都不是
许小鱼一直都很讨厌心机女。
因为心机女用虚假伪善的感情欺骗人，最后露出真面目再狠狠捅人一刀。
被信任的人背叛，是一件令人很难受的事。
而眼前这个女人就在做这种事。
“小姑姑，你回来啦？”许星第一时间看到许小鱼，高兴地跑过去，还扬了扬手中的小玩具，“这是赵姑姑给我带的，好好玩呀。”
“公主。”赵翎起身，笑着看向许小鱼，“回到家觉得无聊至极，便想着上来找你陪我逛逛京城的，没想到这么不巧你出去了。”
“嗯，我去接我五哥回来。”许小鱼点点头。
正好许明哲这会走了进来，许小鱼便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赵翎，这是我五哥许明哲。”
“许五公子，久仰大名。”赵翎直视着许明哲。
“赵姑娘。”许明哲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赵翎见许明哲的手还夹着木板，便疑惑询问：“五公子的手这是怎么了？”
“受了些外伤而已。”许明哲轻描淡写。
“马上就要春闱了，没什么大碍吧？”
“无妨，再等三年便是。”
赵翎一脸诧异。
“我还有些事要同兄长商议，赵姑娘请自便，小鱼，招呼好赵姑娘。”许明哲并没有给赵翎更多说话的机会，叮嘱过许小鱼之后，便离开此处去了许大郎他们。
赵翎望着许明哲的背影，有些失神。
姜瑞雪面无表情。
许小鱼则被许星缠着，根本没机会去观察赵翎。
好一会，赵翎才侧首看向许小鱼：“公主，五公子的手伤得很重吗？”
“被人打断了。”许小鱼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下来，好似很自责，“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但还是……只怕是要耽误他明年的春闱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是这样的公主，我在关外的时候，倒是听过一个方子可以令人断骨再续，而且真的有人用这个方子治好了断腿，要不你给五公子试试。他学识渊博，若是错过明年春闱多可惜。”
“你要给我？”
“可以给五公子试试的，不过还是等公主看过方子之后再做决断吧。”
说罢，赵翎也不等许小鱼拒绝，便让下人取来文房四宝，干脆利落把方子写出来，吹干后递给许小鱼：“公主过目一下。”
许小鱼接过来，认真扫了眼方子。
不得不说，这赵翎是下了血本啊，这方子确实用于粉碎性骨折，而且所用的药材效果应该很好。
但许明哲的手早就治好了，如今不过是做戏上了夹板而已。
“这方子跟我给五哥用的有些冲突，我就不用了，多谢赵姐姐一片心意。”许小鱼将方子还给赵翎。
赵翎不肯要：“要是五公子的手没有好转，公主可以停药再试试的。”
许小鱼轻轻一笑，指了指姜瑞雪：“她擅长外伤，尤其筋骨这方面，想要让我五哥短时间内好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便是用药强行下场，到时候发挥不行，也是白白浪费了机会，届时还会影响他的心态，倒不如等三年之后再去。说不定沉淀了三年，五哥的文章更能一鸣惊人。”
“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公主了，不过方子公主还是留着吧，要是哪天想用了，便试试呗。你是大夫，应该知道这上面的药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不好影响。”
“赵姐姐，这个方子这么珍贵，你就这样轻易拿出来不好。虽然我记住了方子，但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你这个方子的。”
还想强行给许家一份恩情呢？
她会给赵翎机会才怪！
今天是她慢了半步，让赵翎白得个大好时机，但那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许小鱼的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赵翎也没有继续强求许小鱼的意义。
她只能将药方收回来：“公主这是跟我见外么？”
“不是的，这样的好方子将来可以成为你立足的根本，我能拿了去。作为大夫，可以学习总结别人的经验，但不能直接拿过来用。”许小鱼说了一堆废话。
其实就是她瞧不上这个药方子。
对别的大夫而言可能如获至宝，但在许小鱼这里什么都不是！
“五哥都已经放平心态，打算沉淀三年再下场，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操心太多，免得给了他希望最后又变成失望，那不好。”姜瑞雪笑着道，“赵姐姐的衣裳真好看，看得我喜欢红色了。”
“好看吗？”赵翎在姜瑞雪面前转了一圈，“以前我不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但是这两年特别喜欢，要不明天我们去外边逛逛，挑几匹布好不好？我许久没回京城了，感觉京城都变得陌生起来。”
“可以，小鱼你去不去？”
“这种热闹怎么少得了我呢？”
姜瑞雪拉着赵翎坐到一边，从头到脚都夸了赵翎一番。
赵翎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将头面首饰什么的都给姜瑞雪说了是什么做的，哪个银楼买的。
姜瑞雪表示都记下了。
她暗自好笑，赵翎一个活得跟汉子似的姑娘，常年舞刀弄枪，做男子打扮，怕是对姑娘家的饰物一窍不通，怎么可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呢？
许小鱼虽然没怎么搭话，但都竖起耳朵听两人的交谈，心里也渐渐的跟明镜似的，抓到了赵翎露出的不少破绽。
她家五哥应该已经安排人去查真正的赵翎下落，不知道过年时会不会有消息？
那边姜瑞雪已经跟赵翎谈笑风生，像是多年闺中密友似的，对赵翎有问必答，当然，说的全是跟没说过一样的废话。
可能这赵翎觉得姜瑞雪年纪小没什么心机，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翎一直等到许家吃饭都没走。
许小鱼自然是不能赶人家走。
加上姜瑞雪一家子也过来了，最后只能多加了个外人。
赵翎对小孩子都很有耐心，吃饭的时候也帮忙照顾着小孩。
然而，当她给豆豆夹了个鸡腿，而豆豆没拿稳掉到桌子上又弹到她身上时，她低头衣裳上的油污，眼底的嫌恶一闪而过。
第664章 他更幸运
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但却敏感的豆豆捕捉到了。
豆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低下头小声开口：“姐、姐姐，对、对不起……”
赵翎忍下心中的不适，面上笑着道：“没事没事，你还要不要鸡腿，姐姐再给你夹一个？”
“就要这个可以了。”豆豆怯怯地看了赵翎一眼。
“掉地上脏了，不能吃。”赵翎又重新给豆豆夹了个鸡腿。
“赵姐姐来擦擦。”许小鱼刚刚在给许星挑鱼刺，并没有发现赵翎那转瞬即逝的变脸，还递了块干净的帕子过去。
但姜瑞雪没有。
姜瑞雪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赵翎，并没有忽略鸡腿掉到她身上时的反应。
下意识的行为是人最真实的内心。
赵翎再怎么装着和许家亲近，也无法掩饰她并不喜欢许家的事实。
“公主，您觉不觉得辈分有些乱？我比公主年长几岁，孩子们喊你姑姑却喊我姐姐……”
“这样才显得赵姐姐年轻呀，什么辈分不辈分的，孩子喊孩子的，我们喊我们的，讲究那么多规矩干什么不是？”
“公主不拘小节，赵姐姐也别太讲究。”姜瑞雪笑着接过话来。
赵翎闻言，只好放弃纠正孩子们的称呼。
虽然她隐隐有种被许小鱼占便宜的感觉。
“要不去换一套衣裳吧？这油污太明显了。”许小鱼见那块污迹擦不掉，主动提醒，“不然等会太难看了，正好你跟我三嫂的身形差不多，她先前做了些新衣裳，你换上刚合适。”
“好，麻烦公主了。”赵翎也受不了脏兮兮的衣服，许小鱼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乐意。
“你们先吃，我带赵姐姐换衣服。豆豆啊，好好吃饭。”许小鱼见豆豆还是那副自责愧疚的样子，知道这孩子又开始敏感自卑了，“等会吃过饭我有个惊喜要给你哦！”
豆豆立刻抬头看着许小鱼：“什么惊喜？”
“好好吃饭，等吃完饭再告诉你，现在就让你知道，没有惊喜可言！”
“哥哥吃鸡爪爪，很好吃的。”许星夹了个盐焗鸡爪放到豆豆碗里，“别看鸡爪爪没肉，但是小姑姑做得超级香。”
这个鸡爪是许小鱼在清河县的时候给孩子们做的，本来都嫌弃鸡爪没有肉的他们，那天把鸡爪抢得干干净净，后面就一直惦记着。
霍家有了厨娘后，许小鱼就将这个菜教给了厨娘，特地让厨娘今天做的。
豆豆尝了一口，果然跟以前吃过的鸡爪味道不一样，心情又渐渐好了起来。
许小鱼见状，知道豆豆没有再钻牛角尖，就带赵翎去换衣裳。
赵翎倒是安安分分，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很快就把衣服换好随许小鱼出去。
这段小小的插曲翻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赵翎没有再继续逗留的借口，便由着霍家的马车将她送回去。
姜瑞雪一家子则留下来在霍家过夜。
霍家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看得出来霍瑛很开心。
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许小鱼将送给豆豆的惊喜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轮椅。
许小鱼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位手巧的工匠做出来的。
比起许小鱼给的设计图，那位工匠还加以改进，让使用者用来更加的方便。
许小鱼将豆豆抱上轮椅，告诉豆豆轮椅上的各个小机关都怎么用，除了代步，还装了暗器，若是有人想害豆豆，豆豆还可以反击。
豆豆试了一下，很快就能自己控制着轮椅在屋里转来转去。
众人都惊呆了。
“宝宝，这是你找谁做出来的？往常见过那些轮椅，都得人推着才能走，豆豆自己都能动？”凤南星新奇地蹲下来研究那张轮椅。
“我跟瑞雪讨论过后画的图找人做的，不过那位老师傅手巧，把我画的图还加以改进，比起我设想的还要方便，往后豆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也能行动自如了！”许小鱼笑眯眯地道，然后问豆豆，“豆豆，你喜欢吗？”
豆豆眼里蓄满了眼泪，哽咽得快说不出话来：“喜、喜欢，谢谢小姑姑！”
小姑姑给他的不止是惊喜，而是奇迹！
许小鱼摸摸他的头：“乖乖别哭，等过完年，我应该还有更好的礼物送你，到时候你会比现在更自由。豆豆，小姑姑很遗憾没有在你出事的时候救你，但很多事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所以不要自卑绝望，小姑姑会尽自己能力，让你恢复行动的。”
“呜呜呜，谢谢你小姑姑！”这一刻，豆豆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外放，抱着许小鱼嚎啕大哭。
丫丫在边上也跟着哭起来，不停道谢：“谢谢小姑姑！”
张桂英和霍瑛都见不得孩子哭，赶紧安慰：“这是好事，都别哭了啊。好日子还在后头的，咱们要开开心心的。”
“豆豆，要听小姑姑的话。”
两个孩子哪里止得住哭？
豆豆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许明哲看着豆豆，想起过去的自己，感同身受。
只是他比豆豆幸运，更早遇上了许小鱼，才全须全尾地保住了自己。
不过，他会替豆豆讨回这个公道的。
众人好说歹说，才将丫丫姐弟给哄好。
豆豆吸着鼻子，在屋里转来转去，欢喜溢于言表。
“要不明天就把家里的门槛台阶什么都填平，这样也好方便豆豆来去。”霍瑛提议。
“阿娘说了算。”许小鱼凑过去，靠在霍瑛肩膀上。
“谢谢姨奶奶。”豆豆朝着霍瑛深深鞠躬，“豆豆一定会努力变得有出息，不让你们失望的。”
“傻孩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比什么都好。”霍瑛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姨奶奶别的都不求。”
“宝宝过年后还要送豆豆什么惊喜？能不能告诉爹爹，爹爹现在很好奇。”凤南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这个女儿真的给他带来太多太多的惊喜，他有种直觉，这份送给豆豆的惊喜，也许也是医术上的奇迹，“现在就告诉爹爹好不好？”
第665章 他配不上我
许小鱼本来不想这么快说的，不过见凤南星和其他人都这么好奇，便不再卖关子。
“做一双假肢，给豆豆装上去，让豆豆重新走路。不过到时候豆豆自己也很辛苦，要重新学走路。虽然不能跟他本来的腿比，但至少可以让他在日常生活里更方便照顾自己。”
“假肢？”
“嗯，材料已经选好了，但是没这么快做好，因为假肢要是量身订造的，不像轮椅这么快。”
豆豆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发抖：“小姑姑，你说的事真的吗？”
“真的，小姑姑不骗小孩。豆豆，小姑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的，哪怕不能变得跟从前一样，但至少能让你正常生活，不用事事依赖着别人。”
“呜呜呜，我相信小姑姑，小姑姑你为什么这么好？”豆豆又开始哭起来。
许小鱼再次摸摸他的头：“豆豆，轮椅和假肢都不是小姑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你雪姑姑哦。”
“雪姑姑，谢谢你！”豆豆看向姜瑞雪，泪流不止。
姜瑞雪走过去在豆豆面前蹲下，望着豆豆：“豆豆，你知道天底下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少，尤其是那些保家卫国的英雄。我和你小姑姑一直想让他们也能恢复行动，但旁人不会相信我们，所以我们只能让你先试试，你会介意吗？”
“雪姑姑，我不介意，如果我能用了，那些在英雄是不是也能恢复行动？”
“嗯，可以的！”
“小姑姑，雪姑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豆豆的小脸写满了坚定。
“你是好孩子，但是雪姑姑要告诉你，重新练习走路会辛苦辛苦哦。”
“我不怕，只要能重新走路，多苦多累我都受得住！”
没了双腿，才知道能跑能跳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对于豆豆来说，再辛苦的人生也不会像这两年那样了。
“那豆豆好好等着，等着你的小姑姑给你重新装上腿。”
“嗯！”豆豆用力点点头。
“天天，你们先带弟弟回去房间好不好？小姑姑还有话跟你爷爷他们说。”
“好。”许天几兄弟围上来，一块推着豆豆回去。
豆豆坐在轮椅上，笑容满面。
等孩子走后，凤南星和霍瑛异口同声：“宝宝，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这假肢，是人的脚吗？”
“当然不是，把一个人的脚接到另一个人腿上，这都成什么了？我让人做的假肢是暂时是用木头做的，到时候装上去，豆豆还要重新学走路。”
“为什么？”
“因为他的腿已经忘记了脚的存在，他需要重新感受到脚的存在，并加以控制，这过程要花不少时间。”
“虽然如此，但如果可行，那很多打仗时失去双腿的将士，也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对，不过材料还要继续找，目前我能找到最好的就是木材了。”
后世的铝板塑料什么的，她没有能力造出来，只能选取最容易的材料。
“到时候看看吧，宝宝，你真是让爹爹骄傲。”凤南星对许小鱼无条件信任，许小鱼说得出来，他就觉得许小鱼一定能做到。
许小鱼眨眨眼：“那是因为我有聪明的父母呀！”
凤南星和霍瑛被哄得心花怒放。
“唉，其实我要是能在豆豆腿被锯的时候遇上他，说不定还能救回他的腿，可惜啊……”许小鱼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是真有这个能力，然而造化弄人！
关容这个贱人！
……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
凤南星终于可以向霍瑛提亲了！
这件事传遍了京城，百姓们都替凤南星高兴。
然而，今天同时也是关容嫁给苏廷翰的日子。
比起霍宅热热闹闹，门庭若市，关家显得冷冷清清。
大家都知道关容为什么会跟苏廷翰成亲，再加上关容还偷了许明哲的字话冒充是自己的，公开与许小鱼交恶，很多人家收到了关家喜帖，也只是随随便便送了礼走个过场，没人来喝这喜酒。
关容上妆的时候，听到凤南星向霍瑛提亲的消息，难以置信地倏然起身，令正在画的眉被拉出长长一条，像蜈蚣那样显得她面目狰狞。
“怎么可能？”关容怒不可遏。
为什么凤南星不是向她提亲？而是给霍瑛？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
她盛装打扮，可不是为了嫁给苏廷翰，而是等着凤南星来抢亲的！
结果现在她都听到了什么？
给她上妆的人见状，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二姑娘，吉时就快到了，一会新郎官要过来了，您还是先坐下让我给你装扮好吧？”
“滚！”关容大发雷霆。
关夫人正好过来，听到关容的怒吼赶紧进入房间：“怎么了这是？容容，吉时快到了，你快些坐好上妆，别等会误了吉时，让苏家那边挑你错！”
“娘，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嫁给苏廷翰！”关容也不管有外人在场，大吵大闹，“苏廷翰配不上我。”
“关容！”关夫人脸色大变，立刻捂住她的嘴，“你在瞎说什么？”
关容将关夫人狠狠推开：“娘，苏家怎么对我的？”
“你给我闭嘴！”关夫人这会也来气了，关容走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到这个时候闹幺蛾子，这要传到苏家耳朵里，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容容，我知道你舍不得娘，但是女大当嫁，娘是盼着你好的！”
关容还想说什么，可关夫人警告的眼神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如果凤南星那边也出了意外，那苏廷翰真的就是她唯一的退路。
再不甘心，她也只能先认命了！
关容死死捏着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娘，我真的舍不得你。”
“好孩子，娘也舍不得你，但这是人生经历，到了苏家要好好侍奉长辈。你过来，快些给她梳洗装扮好，别误了吉时。”关夫人看了眼上妆的人。
那人吞了吞口水，提心吊胆上前，好在关容总算是配合了，顺顺利利装扮好。
这时，外头的人匆匆进来：“夫人，苏家迎亲队伍到了，但、但是——姑爷没来！”
第666章 该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关容听到这话，猛地将红盖头扯下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她的神色有些狰狞，来禀报的丫鬟被狠狠吓了一跳：“迎、迎亲队、队伍来了，新、新郎官没、没来……”
“苏廷翰欺人太甚！”关容勃然大怒，大婚之日，新郎不在迎亲队伍里算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看错了？姑爷怎么可能不来？”关夫人立刻拉住关容，拧眉给那丫鬟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你给我看仔细了再来回禀！”
“是、是，奴婢这就再去看看。”丫鬟连忙退了出去。
“这亲我不成了，谁爱嫁谁嫁！”关容咬牙切齿，“苏廷翰敢在这样羞辱我？”
关夫人也很恼火，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假如关容真的不嫁，那以后势必找不到比苏家更好的门户。
为了关容以后着想，关夫人不得不劝她：“容容，娘知道你很委屈，但事情都到这地步了，如果真的跟苏家解除这个婚约，我们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成亲时不来迎娶新娘子的也不是苏廷翰一人，听娘的劝，不管如何都要光明正大地嫁入苏家。就算他苏廷翰今天不来，只要你是八台大轿抬入苏家的门，那苏家的当家主母就只能是你，除非苏家连脸皮都撕破。
但到了那个时候，吃亏的只会是苏廷翰而不是你，苏廷翰是个聪明人，他不满这场婚事，但绝不会让那样事情发生了，所以咱忍忍，有什么账以后再慢慢算！”
“苏家这样对我，你怎么还能劝我继续嫁过去？是要我成为京城的笑话吗？娘，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关容不敢置信地看着关夫人。
关夫人闭了闭眼：“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不心疼你？可我们都被算计了，没有别的路可走。容容，要是你爹的官再大些，就轮不到苏家今天这样来欺负咱们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
“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容容，听娘一句，嫁过去苏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咱们忍忍，总有一天会让苏家付出代价的。容容，就把这当成是人生中的一次考验吧，娘求你了。”
关容从不怀疑关夫人对她的爱护。
她打从心底将关夫人当成母亲，虽然她知道关夫人并不是，但她对于母爱的认知，全部来自关夫人。
所以，关容冷静下来后，也知道关夫人的话有道理。
她现在真的没有路可以走，除非地下那个世界显露人前，她才有扬眉吐气的资本。
可关容深知，地下城现在还没有打算入世呼风唤雨，再加上她弄丢了疫种，也不敢再找她师父求助，最终愤怒过后，她选择了听从关夫人的劝，重新盖上盖头。
除了没有新郎官，迎亲队伍的阵仗倒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关容拜别了父母后就上了花轿。
苏家不满这场婚事，但聘礼却也下得不少，而关夫人为了给关容在苏家立足的底气，嫁妆制式差一点点就赶上了皇家嫁女。
若非有这个规矩，只怕是连关家都要掏空。
关老夫人和关若自然也在关家。
关夫人哭着送关容出嫁后，一转身就看到人群里的关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嫁去苏家的不是这个孽障？
关若感受到关夫人对她的怨恨，心中无悲无喜。
要不是关老夫人坚持，她并不愿意踏足有关夫人和假关志才的关家半步！
关夫人过分悲伤，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也不多，她就全部交给了管家招待，自己回了后院，让丫鬟将关若也喊了过去。
关若知道关夫人要为难自己，但没想到她刚进关夫人的房门，迎接她的就是一记耳光。
但关若没有让这记耳光打到自己脸上，她扼住了关夫人的手腕，神色淡淡地看着母亲：“今天是关容大喜日子，母亲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关若，你这孽障怎么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容容会受这样的委屈？你这个扫把星，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
“母亲息怒，劝母亲打我之前先三思，我是公主的徒弟，打我等同于打公主的脸。”
“我是你母亲，我教训你天经地义，就算是公主也说不得我什么！别以为有公主当靠山，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一个孝字，我能让你喘不过气！”
“母亲是想杀了我么？”
关若的冷静和关夫人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关夫人看着关若没有波澜的眸子，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甚至是狼狈。
她越发的恼羞成怒：“关若，我是你母亲，就算我让你去死，你也不得违抗半句。”
关若听到这话轻轻地笑了，她与关夫人对视，平静地反问：“为什么要我去死？死了一个女儿还不够，最后剩下的我，你也要逼死我？母亲，你疼爱女儿无可厚非，可要是疼错人将来打脸不要后悔！”
“你这贱人，还挑拨离间？”关夫人勃然大怒。
关若一推将关夫人推开，讥诮地道：“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胡搅蛮缠，你与关志才做的那些事，我桩桩件件都清楚，你不用着急弄死我，因为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自称我母亲，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关夫人闻言，脸色大变。
一直以为瞒天过海的秘密被关若猝不及防地戳中，她心中陡然一寒，全身血液都好似在倒流那般。
“你、你胡说什么？”关夫人慌了，用怒骂来掩饰自己的恐惧，“你这个孽障，你不……”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辩解，曾经对你的敬重我一生的耻辱。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这么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可否害怕过？”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关若，你越来越过分了，你……”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在关家见到你，希望下次见面是在公堂之上。”
关若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关夫人目光一寒：“来人，把关若给我拿下！”
既然关若知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让她从此都说不出话来！
第667章 败露
丫鬟婆子冲出来，将关若按住。
关若面色依旧平静，不见半分害怕，也不挣扎，就那样定定看着关夫人，看得关夫人心里发寒。
关夫人定了定心神，冷声道：“大姑娘病了说胡话，从今天起就关在院子里日夜看守着，不许离开半步。谁敢违背，别怪我不客气！”
关若淡淡地开口：“算算时间，官兵应该快到了。在我回关家之前，已经向应天府递了状纸和证据，现在也是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关夫人冷汗涔涔。
“没什么意思，就是状告你跟关志才谋财害命罢了。”关若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但很快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血债血偿，你们一个都别想逃掉！”
“来人，立刻把她给我绑起来带回院子去！”关夫人六神无主，乱了分寸，“关若已经疯了，还不快动手。”
然而下人们在听到关若刚才那番话，都被震住了，哪里还敢上前半步。
关若轻轻一甩，就挣脱了禁锢，她一步步走到关夫人面前：“我在清河县的时候，我天天都在反思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不讨你喜欢，曾一度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过是女儿，你只是把我当成让你奸夫平步青云的工具。卢贞，你知道我回京这段时间，是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找你算账的冲动吗？
我爹为了娶你不惜忤逆长辈，他一片真心，换来的是你的虚情假意甚至是杀意，你害死我爹，还让你的奸夫取代我爹，拿走了他全部的人生！你享受着这荣华富贵，就不怕埋在你床底下冤魂突然出来索命吗？“
最后那句话，关容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当她知道自己亲爹的尸骨就被埋在他曾经睡的床底下，日日夜夜看着那对害死他的男女苟且偷欢，他该是多恨啊！
关容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这个亲生母亲。
多恶毒，才想得出这样法子？
关夫人直接被关容说出藏尸地点吓得脸上血色尽褪，寒意蹿向四肢百骸，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惊恐地看着关若，本能否认：“没有，你瞎说！”
“我是不是瞎说，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卢贞，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哪怕是要下地狱，我也要送你去死！”关若咬牙切齿，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恨意喷涌而出。
她真的想现在就杀了关夫人。
可许家五哥说了，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就算是死，也要他们在律法的惩治下死。
他们不就是想要变成人上人吗？那就将他们偷走抢走的一切都拿回来，让他们从云端摔下，一无所有的离开这个人世。
关夫人歇斯底里：“没有的事，快，快把这个关若这个疯子拿下，立刻灌药，免得她再胡说八道中伤关家。动手啊，再不动手我就将你们一个个发卖了！”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嘈杂。
关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有一群官兵蜂拥而入，将屋里的人团团围住。
带队的竟然是六扇门出了名六亲不认、铁面无私的总捕头。
关夫人一看到他，眼前就阵阵发黑。
事迹败露了！
“拿下！”总捕头是个多做事少废话的人，直接就让人拿下关夫人。
关夫人回过神来，立刻挣扎：“我是朝廷命官的夫人，你们胆敢如此无礼？”
“呵！到了府衙自有给你说理的地方，带走！”总捕头冷笑一声。
关夫人拼命挣扎，很快就弄得一身狼狈。
然而她又怎么可能是官兵们的对手？
不一会就被上了脚镣，直接带走。
“关若，你这个孽障不孝女，你会遭报应的！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早知如此，当年我应该先掐死你，也好过养你出来气死我！”关夫人破口大骂。
关若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受控制涌上来的泪水，湿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多希望一切都停留在父亲还在世之前……
可那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总捕头已经带人去撬开关夫人的床，挖出了埋在下面的一个大酒瓮。
抬出酒瓮打开一看，里面的尸骨都是一截截的。
关若当场就晕了过去。
许小鱼和姜瑞雪正好赶到，眼疾手快扶住了关若。
仵作还没到，但许小鱼两人都是大夫，一看那些尸骨就知道是被人分尸了。
关夫人真是太恶毒了！
许小鱼一边将关若弄醒，一边在心里诅咒关夫人和假关志才。
关若悠悠转醒，第一句话就是：“别让祖母知道！”
连她都受不了，她的祖母如何能接受？
“我知道的，乖，没事的，你爹爹一定会得到公道的！”许小鱼看着醒过来冷静得可怕的关若，心疼得不行，“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我没事。”关若摇摇头。
可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有如何瞒得过许小鱼？
“我们先出去吧？”
“没事，我爹刚刚重见天日，我想陪陪他。”
“阿若……”
姜瑞雪拉住许小鱼，递了个眼色过去摇摇头。
许小鱼难受得不得了。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着关若。
“关大姑娘节哀，仵作要验尸了，还请姑娘先出去。”总捕头开口。
“好。”关若很很配合，起身走了出去。
许小鱼和姜瑞雪相视一眼，也追了上去。
许小鱼是跟在官兵后面过来的，关家太乱，她第一时间把关老夫人送回了霍家那边。
眼下，关家来来往往都是官兵。
关若静静地站在园子里的池塘边上，一言不发。
“让她静静。”姜瑞雪低声对许小鱼说，“谁也没料到结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卢贞不是人。”
“我不会让她这么快死的，就跟江涛一样，要受尽活罪！”许小鱼咬牙道，“绝对不能让她痛快。”
“师父。”关若忽然回过身，“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许小鱼走上前：“别说求不求的，有事你直说，师父没有不护着徒弟的道理。”
第668章 我没有这样的妹妹
在不知道父亲被这样对待之前，关若想到只是亲手送卢贞上路。
可现在，她不想让卢贞这么痛快了。
酒瓮上还用红绳捆着，贴着一道道的符，这分明是要让她父亲永世不得超生啊！
为什么她能这么恶毒的对待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丈夫？
关若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让卢贞这样死了。
“别让她死得这么痛快。”关若哑着声音，一字一顿，“死罪不能免，活罪亦难逃。”
“好。”许小鱼答应了关若，这种事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她也没想着让卢贞这么痛快。
关容的身份还没揭穿呢，这么快让卢贞死了那多没意思？
得让卢贞知道，她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儿”其实是杀了她心头肉的仇人。
亲生女儿不顾，却对仇人无微不至，将所有母爱都放在仇人身上，这对卢贞来说才是最大的报复。
而且，她以为奸夫对她一心一意，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她为之付出所有的男人早就在外面养着外室生了儿子。
卢贞把关志才当成踏脚石，马元飞不也是把卢贞利用得彻底？
“谢谢师父。”
“别说那些客气的话，你也要节哀。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也要好好的，这一定也是你爹的夙愿。”
“嗯。”
关若实在是难受，喉咙总像是被什么哽住一样很难发出声音。
但她从看到父亲尸骨起，悲痛到极点，反而哭不出来了。
卢家的人听闻了这件事后，马上过来找关若。（看了看前文，关夫人应该叫卢贞才是，回头会改一下）
他们看到关若立刻劈头盖脑地骂了起来：“你不要脸的白眼狼，早知道你要这样害你亲娘，当初在清河县就该由着你去死，好过你现在要送你娘去死！”
“你马上给我去应天府把你娘放出来，你念这么多书，都念到狗肚子去了？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你娘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下去！”
“呸，你这害人精、扫把星，心如蛇蝎的歹毒女人，你怎么不去死？就因为你娘将你送到清河县，你就怀恨在心这样报复她？你要是还把自己当个人，立刻去澄清一切，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
……
关若冷冷地看着他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滚出去！”
她的大舅顿时跳脚：“反了你，敢这样跟长辈说话！好，今天我就替你娘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人。”
其他人跟着一顿怂恿：“打，狠狠的打，当初在清河县我就说了这种人要不得，将来一定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看看现在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卢家大舅扬手狠狠打下去。
但他的手落到半空时，只听见咔嚓一声，顿时惨叫出来。
许小鱼冷笑一声：“当初在清河县就想拿着关若换钱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呢？还以长辈身份教训关若？你配你吗？”
许小鱼的出现，让卢家那些人脸色大变。
卢家大舅握着断掉的手腕，惊恐后退，脸上血色尽失。
“来人，把这些人也拿下，说不定就是共犯！”许小鱼一声令下，还在关家的官兵立刻上前将卢家的人一并拿下。
卢家的人顿时哇哇大叫：“你凭什么抓我们？”
“凭什么？就凭卢贞伙同奸夫谋财害命，也许你们就是帮凶。”关若噙着阴冷的笑，“我跟她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你们什么都不是！”
“你胡说，关若，你这个白眼狼，早晚会遭报应的。”
“如果世上真的有因果轮回报应的话，那么首先要时遭报应的就是你们卢家！别急，刑部和大理寺已经接手此案，两大衙门一定会把真相查得明明白白，还我爹一个公道。”
“那是你亲娘……”
“可关志才也是我亲爹！卢贞不止害我爹，她还要杀了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关夫人当我的母亲？”
“你妹妹呢？她今天才出嫁，你是不是要把所有人都害惨才甘心？”
“呵……妹妹？我可没有这样的妹妹。”关若嗤之以鼻，随后转头看向许小鱼，“师父，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带走，把嘴巴塞住。”许小鱼吩咐官兵。
“是，公主。”
几个机灵的官兵马上脱下袜子塞到他们嘴里。
园子里顿时清静下来。
等人被带走之后，关若闭了闭眼睛。
她在卢家的时候还在被下毒，卢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卢贞做的那些恶毒的事。
关家做错了什么？
她爹又做错了什么？
要被人算计成这样？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遇上许小鱼，也许她的父亲永远被埋在无人知道的床底下，变成无名无姓的冤魂，永世不得超生。
关若还是哭不出来。
姜瑞雪叹了口气：“若若，你还有小鱼和我们，就算关家只剩下你跟你祖母二人，也不会孤苦无依的。而且现在你除了要处理你爹的事，还得面对来自你们家族的压力。”
姜瑞雪的话很现实，关若还有其他族人，虽然他们没在京城，但关志才被害一事一旦公开，他们定会入京，到时候肯定会跟关若争夺财产。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一旦没有了父兄，族人就会虎视眈眈，要从姑娘家手中夺过一切，美名其曰不能让关家的家业变成外人，得由他们代管。
管来管去，最终管成他们的了，而继承这一切的姑娘却一无所有。
并且这样的事屡见不鲜，百姓还习以为常，觉得是理所当然。
“就算我爹不在，我也不会让他们从我手中抢走一分一毫的。”关若咬牙道。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将这件事揭开会面对多大的压力。
但为了给她爹一个公道，多重的担子她都要挑起来。
“怕什么？有我在，他们谁敢抢？抢一样我砸一样，我要他们最终两手空空。”许小鱼挥挥拳头，“我的徒弟，我会护着，绝不让他们欺辱半分。”
“小鱼，你低估了那些人的厚颜无耻。他们不会光明正大的抢，会用各种各样的名义代管，而你虽然是她师父，但家族的事，你作为外人很难插手，只能让若若自己处理，还得看看老太太的态度。”
第669章 乖乖听话
关老夫人要是愿意分给族人，许小鱼真的没有立场说什么，而关若也只能接受。
但关老夫人坚持要给关若的话，族人就无话可说了。
所以整件事，关键还是在老夫人身上，只希望老夫人不要这么糊涂。
关若受了这么多苦，要是还把关家的财产送给别人，那姜瑞雪真的替关若不值了。
“哦，这样啊，那行，我去给老夫人洗脑。”许小鱼立刻就有了对策，“现在老夫人特别信任我，我肯定能成功的。”
姜瑞雪：“……”
她是真的服许小鱼天马行空的思维。
不过不得不说，这办法也许真的有用。
“你可以试试的。”
“相信我，我不会让老夫人犯糊涂的。”
关家的本家不在京城，有也只是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旁家。
本家入京大概还得好些天，也够许小鱼给老夫人洗脑的了。
不是姜瑞雪把老夫人想得太坏，而是当下风气使然，关老夫人见多了，指不定也觉得理所当然。
关若看着正在为她的事商量的许小鱼和姜瑞雪，悲痛的心涌上一阵阵温暖。
亲娘不是亲娘，半路认的师父姐妹反倒更像至亲。
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关若又一次晕了过去。
许小鱼抱住她，这次没有将她弄醒，而是把她抱到了房间里让她躺下。
“我来帮忙处理关家的事吧。”见惯了生死的姜瑞雪见状也不由得难受起来。
“我来吧，你去验证一下酒瓮里的尸骨。”
“好。”
姜瑞雪看了眼床上的关若，转身走了出去。
许小鱼守了关若一会，便留下两只虫崽护着关若，随后也跟着出去帮关若处理关家大大小小的事。
冯嬷嬷一直等许小鱼出来。
“公主，能不能告诉老奴，少爷他到底……”
“嬷嬷，关大人的尸骨已经找到了，至于别的，你不要打听好不好？你只要相信你们家大姑娘一定会替他讨回公道就行。”
许小鱼真不忍心告诉冯嬷嬷。
冯嬷嬷是看着关志才长大的，若是知道关志才受了那样的折磨，估计也会受不住。
“公主您说吧，老奴受得住。”冯嬷嬷哀求，“公主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老夫人的。”
许小鱼看着冯嬷嬷，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关大人就被埋在床底下，用酒瓮装着。”
冯嬷嬷闻言，眼前阵阵发黑。
虽然已经猜想过最坏的结果，可真相却往往比人能想象到的还要残酷。
“嬷嬷节哀，阿若会替关大人讨回公道的。但是这件事，我希望嬷嬷不要告诉老夫人，她的身子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老奴知道的。”冯嬷嬷悲痛欲绝，“我可怜的少爷……当年老夫人就不同意他娶卢氏，可少爷一意孤行，老夫人爱子心切，除了点头之外还能如何？谁知道……”
“嬷嬷，知人知面不知心，关大人少年慕艾，所求不过是白头偕老的妻子，他又如何知道那样美好的外表下藏着颗蛇蝎之心？如果知道，她早就远离了，而不是忤逆长辈娶卢氏。”
“呜呜呜，我的少爷。”
冯嬷嬷泣不成声。
许小鱼看着也难过。
原本好好一个家，被卢贞搅成如今这番模样。
尤其是关老夫人……
许小鱼都不敢想象要是关老夫人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气得有个什么好歹。
毕竟卢氏真的太恶毒。
杀人分尸还埋在床底下，让关志才日日夜夜对着她和奸夫，这对关老夫人来说，是多大的刺激啊。
连关若都受不了，更别说关老夫人了。
“嬷嬷，人已经被害了，我们要做的是还他一个公道，让他在天之灵也能瞑目。”
“老奴知道，谢谢公主。要不是公主，就算赔上我跟老夫人两条命，也不一定能报仇的。只是公主，卢氏做出这样的事，以后大姑娘该怎么办？大姑娘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有这样的母亲，哪户人家还愿意跟关若说亲？
冯嬷嬷真的恨不得将卢氏碎尸万段。
“嬷嬷，这件事不是阿若的过错，若是那些人家因此来挑剔阿若的过错，证明不是良配。就算他们勉强点头同意了婚事，阿若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不分好歹，好的人家只会心疼阿若的遭遇，从而更加怜惜她！”
“公主，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卢氏做的事真……”
“神医的徒弟，多的人是人家求娶。嬷嬷放一百个心，不过眼下也不是说亲的好时机，婚姻大事，还是延后再议吧。”
“公主，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是……”
“嬷嬷，我明白的意思，你不用解释。”
冯嬷嬷不过是担心关若往后说不到好人家，没人跟关若撑腰被族人欺负罢了。
“公主明白就好，老奴真是惭愧。”
“好了嬷嬷，老夫人那边离不得人，你回去照顾老夫人吧，别让什么人到她面前瞎咧咧，老夫人承受不住的。”
“是，公主，老奴这就回去。”
冯嬷嬷抹掉眼泪，行礼退了下去。
许小鱼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苏家的方向。
此时的苏家，丝毫没有欢喜的氛围，冷冷清清的，仿佛不是苏廷翰娶妻的大好日子。
而新房中，关容正在大发雷霆。
因为苏廷翰娶她的同时，还抬了个贵妾。
并且，妾还在关容面前入门。
这何止是打脸，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你关容要嫁入苏家，不过是为了平息事态而已，苏家不接受你！
苏廷翰听到下人禀告之后，大步入内，一把按住在发疯的关容：“你给我住手，要干什么？是不是想拆了苏家？”
“苏廷翰，你这个混账东西，
咱们说得好好的，你竟敢这样背叛我，羞辱我？”关容怒瞪着苏廷翰，火气滔天。
苏廷翰云淡风轻地笑笑：“背叛？我们有过什么誓言了？不过就是堵住悠悠之口而已，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关容，容我提醒你一句，乖乖听话，还有个容身之处，要是你再闹，信不信我立刻休了你，让你流落街头！”
第670章 记住自己身份
“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我嫁入苏家，就要处处受你掌控吧？苏廷翰，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关容面色发冷，“你一而再的羞辱我，真当我是没有什么性子的泥人任你揉捏？”
苏廷翰看着她，带着一丝丝怜悯：“关容，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爹娘被官兵带走的事吧？”
“你说什么？”关容涌上不祥的预感，“什么叫我爹娘被官兵带走？我爹品级虽不及你爹，但好歹也是五品京官，应天府有什么资格带走他？”
“应天府没资格？关若状告你爹娘谋财害命，这可就不是小事了，应该很快会移交到刑部。”
“你胡说八道，卑鄙小人，竟敢如此陷害我爹娘。我告诉你苏廷翰，你最好马上将他们放出来，否则，你别后悔。”
苏廷翰嗤笑：“我说你这人脾气怎么那么暴躁？以前温温婉婉的，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你可别怪我头上来。状告你爹娘的是关若，跟我苏家无关。
若是苏家真想做点什么，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嫁入苏家，平白得了个苏少夫人的头衔？关容，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你跟流落街头的狗没什么区别，关若要打死你，轻而易举！”
“嘴巴放尊重点！”
“你不信我所言，差人去打听打听便知道真假了。”
关容狠狠地瞪了苏廷翰一眼，随即让陪嫁丫鬟立刻出去打听。
苏廷翰也不着急离开，倚在榻上眯着眼悠闲地剥花生往嘴里抛去。
平心而论，苏廷翰相貌不俗，此时的姿态倒是显得多了几分不羁的潇洒。
然而关容什么都听不到。
她只知道如果这名义上的爹娘入狱，她在苏家的日子会倍加艰难。
苏家本来就不乐意迎娶她入门，如今娘家又落难，说不定等会就有一封休书砸过来，让她立刻离开苏家。
关容心中怨恨的同时又着急。
短短的一刻钟，漫长如千年，终于是等到了脸色不对的丫鬟匆匆入屋：“二、二姑娘，老爷夫人确实被官兵带走，大姑娘状告他们谋财害命。”
关容咬牙切齿：“关若这个贱人，处处与我作对！”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现在的你，连娘家都没有了。你要是安安分分的，苏家还有你一席之地，不然，等待你的，只有一封休书。”苏廷翰坐直身子看向关容。
“我现在没休你，是给你最后的面子。关容，你应该知道在苏家要怎么做了，千万千万要记住自己身份，别把自己当成少夫人。对我而言，你这样的破鞋我还真不稀罕碰你，脏！”
关容双拳紧握，死死压抑着现在就上前弄死苏廷翰的冲动。
这个人渣占了她便宜，现在还反过来嫌她脏？
好，好得很！
苏廷翰，你别怪我心狠手辣！
“好好照顾你们的二姑娘，没什么事，都不要离开这个院子。”苏廷翰拍拍手，警告一句之后，扬长而去。
什么拜堂揭盖头喝交杯酒都不存在的。
关容就像货物一样被抬到苏家，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承认她是苏家少夫人。
而苏廷翰一出院子，就被下人请到苏老爷子的书房。
“把这个女人休了！”苏老爷子开门见山，“关志才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皇上，他不会落得好下场的。翰哥儿，你还年轻，背负个薄幸的骂名总比被关家连累的好。”
“祖父，暂时不急。关容肯定是要休的，但不是现在。”苏廷翰这次拒绝了苏老爷子。
他还有用得上关容的地方，眼下休了她，到时候不太好行事。
“你被那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被她连累得还不够？”
“祖父，孙儿自有打算。祖父放心，孙儿还没有眼瞎到这种地步会看上关容那样的女人。”
“当真？”
“千真万确。”
苏老爷子没有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眼里辨别出真假。
苏廷翰坦荡地任由老爷子审视，没有丝毫的心虚。
苏老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苏廷翰跟关容被抓在床上一事，一直是他心中拔不掉的刺。
对于关容，他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
苏廷翰将来是要继承苏家的，关容那样的女人，如何担得起当家主母？
可惜错已经铸成，那丑事还是太子亲眼所见，依照皇帝现在对太子的宠信，苏家但凡有半个不字都会惹来皇帝的厌弃。
皇帝已经开始冷落苏家，若是还厌弃，那苏家真的会慢慢衰败。
他都差不多致仕了，实在不愿意是这么个不美好的结局。
“翰哥儿，现在苏家在朝堂上的位置很尴尬，祖父希望你凡事都再三斟酌之后再做决定。关容这个女人不宜久留，你最好尽快的将她送出苏家。”
“孙儿明白，谨遵祖父教诲。”
“嗯，你明白就好。”
苏老爷子点点头。
“祖父还有别的事？”
“没了，你先出去吧！”
“孙儿告退。”
等苏廷翰出去之后，苏老爷子闭了闭眼，满心无力感。
孙子外孙，没有一个省心的。
大好的局面就这样失了优势。
苏老爷子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在短短数月之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这一夜，苏廷翰自是没有踏入新房，但也没有在小妾那边歇下。
读书人的脸面他还是要顾的。
但关容却恨得牙痒痒，一夜未眠。
翌日还要起来敬茶，关容看着铜镜里憔悴的自己，眼神像是淬了毒那样狠。
想到关家如今的境况，关容再不屑苏家，也得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规矩。
她敷了些粉，让气色看起来好些。
伺候的下人对关容很不客气，完全没有对待主子的敬重。
关容一而再想要发脾气，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忍下来。
过去敬茶的时候，苏廷翰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根本不打算遮掩昨夜没有跟关容洞房的事。
苏夫人看着梳上妇人发髻的关容，格外刺眼。
她何止是讨厌关容，简直连见都不想见到她。
“那些琐碎的规矩就免了，你回去吧，往后没什么事也不要到我跟前来。”苏夫人一脸冷淡，还没等关容敬茶就叫关容走人。
第671章 我受得住
屋里其他人则幸灾乐祸地看着关容。
关容的脸火辣辣的烫，就好像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了似的，无地自容。
苏廷翰也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
关容站在那，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她忍了又忍。
“下去吧。”苏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关容低眉顺目地退出去，转身的刹那，神色阴狠到极点。
都是你们逼我的！
关容死死咬着牙压抑内心的恨意。
你们很快就会后悔。
“晦气！”关容还未走远，就听到苏夫人在那骂了这么一句，“苏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招来这样的祸害。”
“事情都已经这样，苏家还能怎么样，只能受着呗，这能怪谁？要怪就怪翰哥儿被人算计了去。”
“让这种女人进门，往后还不知道会在苏家作什么妖。”
“翰哥儿，到时候你可得撑着点，人是你娶进门来的，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其他所有人。”
……
其他的女眷不敢明说，但都在指责苏廷翰。
“闭嘴！”苏夫人拍案而起，“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她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些人还在这拱火，能不把她激怒？
没看到公爹婆母都不愿意出来受关容的敬茶？
要是可以，苏夫人都恨不得将关容碎尸万段。
她儿子的大好前程眼看着就要被这个女人葬送掉，这些人还说风凉话？被毁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的？
苏家年轻一辈也就她儿子有点出息，不指望着点她儿子好，还巴不得他落难？
若真有那一日，距离苏家落败也不远了。
这些人当真以为自己的丈夫儿子有这个本事撑起苏家？
照照镜子吧！
苏夫人这么一发怒，屋里就安静了下来。
苏廷翰淡淡地开口：“诸位婶婶还是盼着点我好吧，我若是不好，你们也不会好，不要忘了，我们苏家本是一体，没有分家。有些话，还是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才是。”
众人沉默。
“娘，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你忙去吧。”
苏夫人对上苏廷翰，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些。
苏廷翰环顾一周，这才走了出去。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苏夫人摆摆手，懒得应付这些妯娌。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屋内很快就剩下苏夫人和她的丫鬟婆子们。
“给我盯着点关容，别让这贱人又做出什么丢我儿子颜面的事。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要与这样的人结亲。”苏夫人恨恨地道，“记住，不要让她踏出院门半步，我不想看到她。”
“是，夫人。”
等人都下去后，苏夫人的奶娘钱嬷嬷上前，悄声道：“夫人，要不……”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夫人摇摇头：“不行，奶娘你不要轻举妄动。”
“交给我来处理便是，不用夫人操心。”
“奶娘你不能这么做，现在满京城都在盯着苏家，一旦关容有个什么闪失，苏家落不到好。我们不但不能动关容，还得防止别人对关容下毒手。”
公爹已经被皇上冷落了，怕不是现在就等着找机会整治苏家。
要是关容真的死在了苏家，那可真是上赶着送把柄过去。
她不是没有抗拒过不让关容嫁入苏家，可结果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的苏家，真没有那样的底气和天家讲条件。
所以关容要娶，哪怕只是当个摆设。
“可这……”
“我知道奶娘疼我，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苏家不能再出什么事了。至于关容，就当是家里摆了个烧坏的瓶子好了。”
“唉，我心疼小少爷受这样的委屈。”
“我何尝不心疼？可只有这样他往后才会长记性。我自然不会真的让关容毁掉翰哥儿一生，等过一两，关容是死是活没人在意了再动手也不迟，我受得住。”
钱嬷嬷闻言，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时间，屋里沉默。
“夫人，夫人……”没一会儿，管事妈妈急急忙忙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夫人，这、这是清点少夫人嫁妆时发现的。”
书信皱巴巴的，好像是急急忙忙藏起来的样子。
苏夫人抢过来一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蹭蹭燃烧起来。
这个该死的贱人，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主。
都要出嫁了，还跟姘头不清不楚！
她让钱嬷嬷带上人，拿着书信气冲冲地去找关容算账。
而关容回到院子后，将下人都赶了出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从妆奁里取出一根簪子。
簪子中间是空的，放着关容平时做的那些害人的小玩意。
苏家一而再的欺辱她，她可不想咽下这口气。
所以，她要好好教训苏家，免得苏家真的以为她无依无靠好欺负。
关容还没想好怎么动手，房门忽然被人踹开。
她的陪嫁丫鬟想拦住人，却被来人拖开狠狠地打。
关容起身转头去看，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她的头都打偏了。
她捂着脸，怨恨地盯着苏夫人：“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蹄子，害我儿子就算了，你到现在还与人私通？”苏夫人将那封信狠狠地砸到她脸上，“不要脸的女人，今天就用苏家的家法好好教训你。来人，把她给我按住，狠狠打！”
关容哪由得让她们再动手？
她侧身避开，咬牙道：“你们再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法？”
“苏夫人，嘴巴放干净点，我忍你不代表我怕你，你再敢在这里嚷嚷，下场就跟这一样！”
关容抓起桌上的杯子用力一捏，成了粉末。
苏夫人见状，心尖一跳，没想到关容还是个会武的。
“还要上来试试吗？苏夫人！”关容阴沉沉地盯着她。
苏夫人被关容骇住，没敢上前。
关容打开信一看，信上的内容让她浑身血液凝滞，遍体生寒。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信，书信的字迹却和她一模一样，无论是用词习惯还是防止别人模仿的细节没有任何出入。
更可怕的是，她确实跟这封信的收信人有书信往来！
第672章 会是谁？
更让关容心寒的是，她跟收信人并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合作伙伴，可这封信的内容却让她跟那人变得像是有私情一般！
她与此人来往向来隐秘，是谁知道了这件事？
只要想到暗中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关容就脊背发凉。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关容最终只能沉沉盯着苏夫人，矢口否认。
“呵……不是你写？你人尽可夫，多几个姘头有什么出奇的？关容，你现在什么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还当自己是那个关家二姑娘？我告诉你，在苏家你要么乖乖听我的话，要么给我滚出去。”
关容的身手让关夫人忌惮，没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口头上放狠话警告关容。
关容冷笑一声：“苏夫人，我也提醒你一句，不要欺人太甚！”
“从今天起，你不许踏出院子半步，否则我立刻将你送去家庙。”
“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既然苏夫人当我是外人，那自然没有资格约束我什么。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苏夫人好自为之。我乏了，都给我出去。”
最后，关容反客为主，直接对苏夫人下逐客令。
苏夫人气得倒仰。
只是看到关容手中还有被子的残渣，那口气只得硬生生咽下去。
“还不走？”关容猛一拍案，案上的茶壶杯盏都颤了颤，她是发了狠的。
苏夫人很想狠狠教训关容一顿，但眼下她带来的人未必是关容的对手，她不会吃眼前亏落了自己的脸面。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苏夫人丢下这么一句话，拂袖而去。
下人们见状，自然也不敢继续呆在关容的院子里，个个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院子，瞬间清静下来。
关容手中还捏着那封信。
无论怎么看，她都发现不了字迹上有半点模仿的痕迹。
关容甚至有种是不是自己梦游起来写的猜测。
因为实在是太像了，像到连她自己都找不出破绽。
到底是谁，将这样一封信夹在她的嫁妆里，还落入苏家人手中。
和苏夫人彻底撕破脸，她的事再也无法依靠苏府半分。
关容很是恼怒，偏偏又不能做些什么。
难不成是苏廷翰做的？
不对，苏廷翰这个人三分本事都能吹成六分，若是真有这么一手能将别人字体模仿得出神入化的能耐，早就满京城都知道。
关容脑海里又冒出另外一个名字——许明哲。
但许明哲的手早就断了，关容十分肯定许明哲无法提笔。
毕竟连许小鱼都放话出来说，许明哲要等三年之后再下场。
若是治好了，许小鱼这贱人能放过这种扬名的机会？
关容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到底是何人用这样一封信挑拨她和苏家的关系，这人藏得太深，不容小觑，小小一封书信，就让苏家彻底厌弃了她。
关容琢磨了一会也没头绪，索性先将这件事放到一旁。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苏家欺辱她至此，她不会忍气吞声的。
之前在关家做的鼠疫始终没有成功，因为那些老鼠突然死了，而且管家为了不被主家责难，抓了三只猫回来，没几天就将关家的老鼠消灭得干干净净，可没差点把关容给气死。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要是再不抓紧机会，只怕是很难让自己扳回一城。
关容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再去一趟地下城。
——
“哈哈哈，你说什么？苏廷翰洞房花烛夜连新房的门也没踏入？”此时的许小鱼，正饶有兴趣地听关容和苏廷翰的八卦。
假关志才夫妇在关容出嫁后就被官兵带走下了大牢一事昨天就在京城传开了。
几乎满京城的眼睛都在盯着关容。
关容在苏家得到的待遇便是想瞒也瞒不住。
苏夫人连戏都懒得做，直接让人知道苏家就是不喜上赶着嫁过来的儿媳关容。
再加上小妾还是跟关容同一天进门，时辰甚至比关容还早，关容能不成为京城的笑话？
“这瓜应该保真吧？还听说今天早上苏家对着单子清点关容嫁妆的时候，发现了一封关容写给姘头的信，气得苏夫人一大早就去寻她晦气。”
“苏夫人应该没占到什么便宜吧？”
“嗯，据说苏夫人并没有机会动手，估计是关容亮了底牌，让苏夫人退却了。”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啊，本来以为到了关家会成为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看来不一定啊，现在还有的是故事要展开，大概很快就要狗咬狗了。”
“要是关容对苏家的人下毒，苏家人求到你面前来，你救还是不救？”
“不救，抬着金山过来也不救。”许小鱼不知道多讨厌苏家，都巴不得它现在就没落，怎么可能还出手相救，等着别人继续来算计她？
“说不定真的会扛着金山银山来。”
“我缺他苏家那点钱？别脏了我的手，谁知道是不是农夫与蛇，到时候苏家倒打一耙，又学着那个张一鸣搞个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我怕我会灭了苏家满门。”
许小鱼看似漫不经心，但眼底的杀意浓烈得像把出鞘的利剑，随时可能大杀四方。
姜瑞雪看着心惊。
她知道小姑娘的战斗力爆料，三个她加起来都不如许小鱼。
便是在京城，小姑娘想灭谁满门就灭谁满门，没人拦得住她。
只不过姜瑞雪不希望许小鱼这么偏激。
“那倒不至于，杀这种人不要污了自己的手。苏家在朝堂政敌这么多，大把人等着逮机会取而代之。小鱼，你看着，不出半年，苏家定然在京城除名。”
“半年？”
“是不出半年。”
看许明哲和太子的出手速度了。
快的话，应该春闱过后就不复存在。
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姜瑞雪不在朝堂，却对朝堂动向知晓一二。
许小鱼不关心这些，自然是不太理会的。
“哦，那我给他们数着日子好了。”许小鱼哼了哼，“不过让关容跟他们互相折磨也挺好的，你说关容会不会找地下城求助？”
第673章 痛哭
“一定会。”姜瑞雪笃定，“她先前是认为一切胜券在握，才不急不躁，如今事事超出她掌控范围，依她那草包脑袋，必然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法子，唯一能找的就是靠山了！”
“鼠疫失败，知道自己没有能耐了吧！”许小鱼嗤笑，“也不知道丢了疫种会受到什么惩罚，要是把她也变成行尸走肉，那就没意思了。”
重生还活成这个样子，真是个窝囊废。
“不会的，要变早就变了。”
“也对。”
许小鱼想想也是。
不知道地下城到底看中了她什么？
没有绝色容颜，也没有聪明的脑子，除了处处坏事，一无是处。
这是许小鱼想不通的关键。
不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等着就是了。
……
景昭帝对于关志才是个冒牌货一事震怒不已。
本来以为会移交给刑部处理的，但他却让锦麟卫接手了。
锦麟卫接手的案件，最后的大都牵连众多，就比如江涛一事，虽然还未尘埃落定，但已经有不少京官被牵扯进去，一旦水落石出，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假关志才一案也是。
比起江涛谋财害命，假关志才这案件的性质更严重，除了谋害朝廷命官，还欺君犯上。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皇帝就是天，皇帝动怒，血流成河。
而关志才在仵作验尸之后，已经重新装殓。
关若听说锦麟卫接手此案之后，来到关志才的棺椁前烧了一炷香，她恭恭敬敬磕了头，而后才看着棺椁轻轻开口：“爹，女儿不孝，如今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不过女儿很快会还爹你一个公道的。
那对恶毒的男女已经下了昭狱，证据也递交了上去，相信锦麟卫那边很快就会有结果。爹，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希望下辈子还能当爹的女儿。”
关若面色平静，内心却很难过。
谁能接受曾经对自己疼宠入骨的父亲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虽然她的父亲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可他是个好人，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怎么到了她父亲这里，却好人没有好下场？
虽然大仇得报在望，关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宁愿用自己一身病痛来换父亲的健在。
许小鱼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静静跪在关志才灵堂里一动不动的关若。
她走上前，给关志才烧了炷香和一把纸钱，这才在关若身边蹲下：“若若，你去吃点东西吧，从昨晚到现在，你滴水未进。不管怎么样，身体重要，别到时候仇报了自己却垮掉，你还有你祖母呢！”
关若摇摇头：“我不饿。”
“唉，听话。”
“师父，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有种像是在梦中的感觉，总觉得醒过来了，我爹还在。可是，无论我怎么掐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若若……”
“师父你知道吗？我心里很难受，我却一直哭不出来，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不是这样的，人悲伤到极致反而会变得麻木。”
“我一直当成我爹还活着，可他真的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了那么多年，我却一直不知道，还认贼作父，期待着他们的爱，我……”
“不要再说了。”许小鱼打断关若的话，“过世的人已经过世了，活着的人悲伤也只是徒劳，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他一定会比你更难受，没有人比你爹更疼你。”
“我知道，从昨天开始，我脑子里全是我和我爹一起的画面，他会趴在地上当我的马儿让我骑对我千依百顺，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好的父亲了……师父，你知道吗？我真的已经成了孤女。”
直到说出孤女两个字，一直哭不出来的关若忽然泪如雨下。
一夜之间，她没了爹娘。
先前得知父亲可能被母亲害死，她觉得自己应该能接受的。
可真相真的摆在她面前，她才惊觉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去承受这样的打击。
“一夜之间，我失去了双亲！”
关若捂着脸，失声痛哭。
许小鱼见状，不由得鼻子一酸。
亲生母亲害死亲生父亲，还那样恶毒对待已死之人，换做谁都很难接受。
再加上仇人还冒充自己的父亲，关若还喊了那么多年的爹，不崩溃已经算是她强大了。
许小鱼将关若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不是孤女，你还有你祖母，你还有我还有瑞雪还有许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若若，别哭。”
许小鱼最怕亲近的人哭，安慰起来很笨拙，可她又不能不安慰。
“乖啊，咱们好好报仇就是，绝不给他们痛快好不好？师父给你撑腰呢！”
“我没有爹娘了……”关若来来回回就重复这样一句话。
积压了许久的悲痛与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
许小鱼的肩膀都被她的眼泪湿透了。
“乖，别哭。”许小鱼也只能不停重复这句话。
关若能哭出来是好事，要是一直哭不出来，那问题就大了。
虽然不好安慰，但许小鱼宁愿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发泄出来。
关若在关志才灵堂哭了许久，哭得嗓子都哑了，才慢慢止住眼泪。
回过神来，关若觉得自己很失态：“对不起师父，我……”
“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能出来是好事。来，先擦擦眼泪，瞧瞧你都变成小花猫了。”许小鱼递过干净的帕子。
关若双眼通红，肿得像桃子似的。
许小鱼看着心疼。
“我心里难受。”她哽咽。
“我知道的，我也难受，但是咱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你要打起精神来，过两天你们族人还会过来，到时候有得你伤脑子的。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嗯。”
关若点点头。
许小鱼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卢贞会这么丧心病狂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人心，才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
虽然关若听了许小鱼的劝，可下人端上饭菜吃了一口，就哇的一下全吐了。
许小鱼眉头紧皱。
第674章 没有老糊涂
“把饭菜撤了，端些粥上来。”许小鱼吩咐道。
然而，换了粥关若还是吃进去就吐。
许小鱼给她把脉，身体倒是没什么异样。
“公主，大姑娘这是怎么了？”小丫鬟一脸担忧，“吃什么吐什么，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关家之前的下人已经全部被换了，如今留在关家的要么是之前被关夫人逼走的老人，要么是刚刚入府的，暂时来说没有什么小九九，都是真心实意关心关若的。
“没事，她这是悲伤过度，躯体化症状的表现。”许小鱼收回手，倒是稍稍放心了些。
“那怎么办？公主能开方子么？”
“这个吃药没用，要她自己调节。”
顿了顿，许小鱼对关若说道：“天大的事都会过去，你别为难自己，你爹知道该多难受。”
“我没事，我只是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而已。”关若漱了口，白着脸道，“过些时日就好。”
“唉！”许小鱼叹了口气，“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让你想吃的。”
许小鱼担心关若吃不下东西会垮，只能亲自给关若下厨，做了两个开胃又清淡的小菜，在菜里面加了些药泉的水，之后送过去给关若。
大概是因为许小鱼的厨艺是真的好，关若看着那两碟小菜，终于有些胃口，不过也还是吃得不多，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师父，我真的吃不下。”
“能吃多少吃多少吧，不要强迫自己，我只是担心你什么都不吃身体扛不住。”
“我没事的。”
关若还是这句话。
许小鱼动了动唇，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下去没有说出来。
姜瑞雪从杏林堂过后来，许小鱼就让她在关家照看着，自己则回了霍家。
许小鱼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外人，被关老夫人知道关志才的遭遇。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关老夫人很平静。
她不哭也不闹，甚至连提都没提过回去关家。
可冯嬷嬷却很担心，看到许小鱼过来，第一时间给许小鱼递眼色求助。
“老夫人。”许小鱼上前，在关老夫人身边坐下。
此时的关老夫人正在颤颤巍巍地一针针绣着个男子用的荷包。
她年纪已老，加上又病了这么多年，眼神真的很不好，歪歪斜斜的针脚，就好像是刚刚开始学刺绣的新手那般。
“公主回来啦？”关老夫人抬头看向她，波澜不兴，无悲无喜，“关家的事，劳烦公主了，老身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公主才好。”
许小鱼见状心中大惊，先前的关老夫人虽说不是那种天天笑眯眯的人，但至少给人一种生气，而眼前的关老夫人眼底没有一点光，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关若就剩下关老夫人这个祖母，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然关若该如何是好？
“唉，老夫人言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回来，就是想跟老夫人说件事的，若若悲伤过度，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连我都束手无策，老夫人你说着该如何是好？”
许小鱼只能用关若来刺激关老夫人了。
“这种症状，是药材无法调理的，她一直跟我哭着说她就只剩下祖母，没有爹娘……唉，我听着心里好难受，可是说什么安慰她好像都没有用。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若若的身体迟早会垮掉的。老夫人，你是她的祖母，也许你可以劝劝她，让她别继续钻牛角尖。”
听了这番话，关老夫人果然有一丝动容。
“小阿若……这个苦命的孩子。”
“是啊，她命真的太苦了，老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你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若若也活不下去。人来到世上，本来就是一场注定的分离，太过于执着最后伤到的只是自己和身边的人。”
“公主有办法的吧？”
“没有，心病要心药医，若若一直渴望着父爱母爱亲情，可现在前面两样都已经没有了，她只剩下亲情。如果唯一拥有的也要被夺走，她大概也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关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忽然老泪纵横：“公主，老身实在是……”
“老夫人，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可过世的人已经过世，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
“我只当是我儿子死了，可没想到他、他……那对恶毒狗男女啊！”
老夫人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冯嬷嬷慌作得团团转。
许小鱼示意她别忙。
关老夫人和关若一样都是悲伤过度，痛哭一场发泄出来反倒是好事。
不然憋在心里，迟早会把人憋出病来的。
从关老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中，许小鱼知道关志才对卢贞真的是千依百顺、言听计从，卢贞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想方设法给她摘下来。
比起马元飞哄骗卢贞坏事做尽还暗地里背叛卢贞，关志才真的是无可挑剔的丈夫。
可惜啊，这样的好男人好丈夫却死得悄无声息。
直到变成白骨，他的死才重见天日，得到应有的公道。
许小鱼听关老夫人哭诉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关老夫人年纪大了，情绪发泄过后精神跟不上歇着了，许小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让冯嬷嬷出来，问了下怎么回事：“老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冯嬷嬷犹豫了片刻，才说出实情，原来是那些想要跟许家攀交而特地上门来的夫人太太，嘴巴没把门在关老夫人面前说出了关志才遭遇。
许小鱼沉下脸：“这些人，还真是恨不得看着人家当场死过去。回头我会交代门房，不允许任何人上门，但这两天你要好好照看着老夫人，我怕她还是……”
“公主放心，老奴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嗯，过两天你们关家的族人也会过来，到时候若若还有一场仗要打。”
冯嬷嬷顿时冷笑：“老奴知道那些人打着什么主意，放心，只要老夫人还在，他们休想从府里拿走一针一线！”
听到冯嬷嬷这话，许小鱼知道自己不用给关老夫人洗脑了，关老夫人心里明白得很，并没有老糊涂。
第675章 不太好
许小鱼叮嘱了冯嬷嬷好好照顾关老夫人后，许小鱼便离开了关老夫人住的院子。
她去书房找许明哲了。
许明哲现在还是一副伤患的模样，但他并没有闲着，此时正在书房里教许家几个小豆丁念书，包括丫丫姐弟。
许明哲博学多才，又知道如何让孩子对念书感兴趣，自然是将他们收服得服服帖帖，对他一脸崇拜。
他这会正在跟孩子们揠苗助长的典故。
许小鱼的文化水平很一般，胜在记忆力强大，什么都过目不忘。
她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便悄悄入内在一旁站着，也跟着旁听。
许明哲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继续给孩子们讲。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等这个典故讲完了，许明哲就让孩子们先练字，随后走向许小鱼，示意许小鱼到外面去。
“他们都很喜欢听你讲课。”
“爱听就好，就怕他们不乐意听。关家那边如何了？阿若可还好？”
“不太好。”许小鱼摇摇头，接着把关若和关老夫人的状态都跟许明哲说了下。
这种事让许明哲说什么话安慰，许明哲也不会。
毕竟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亲生母亲，无论哪边，都是能让关若痛苦不堪。
这样的双重折磨下，关若没有崩溃疯掉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你这些日子没事多去陪陪阿若，其他事暂且不需要你操心。”
“嗯，我知道的，五哥自己也要保重身子啊。”
那么多人盯着许明哲的手，都巴不得许明哲从此不能再进入考场。
“我很好，小鱼，过年你就要及笄了，两年了，我们还没有给你好好过过一次生辰，希望明年可以。”许明哲看着许小鱼，眼神宠溺，“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耽搁着。”
“明年一定会的！”许小鱼眉眼弯弯。
其实两人心底都知道这大概是个奢望。
地下城还没解决呢，城主的身份也没有线索，谁也不知道地下城什么时候发难。
就算朝廷早早开始做准备，但那也只是安慰自己而已。
地下城藏着那么多可怕的东西，一样现世就足以令天下大乱。
明年的事，谁也无法确定什么。
“对了，关容那边你不要插手。”
“为什么？”
“我自己的仇我来报，小姑娘看着就好。”
“那封信……”
许明哲笑了笑。
他除了字写得好，模仿别人字迹的本事也是一流。
不过许明哲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
就连凤辞，他也只是假装自己练了别人的字迹很久才模仿出来。
凤辞现在是太子，对他不会又什么猜忌。
可哪天他若是登基了，很多在他还是储君时觉得无伤大雅的事，都会变成心中的一根刺。
被帝王猜忌怀疑绝对不是好事。
许明哲尽可能避免这些事。
“五哥真厉害。”许小鱼由衷佩服，想想自己的狗爬字，许小鱼庆幸自己不是许明哲的同窗，不然得多痛苦，天天被这样一个超级学神压着打。
“小鱼也很厉害。”许明哲轻笑，“我们擅长的领域不同，不能拿来对比。”
“哦。”
“好了，我要进去检查他们有没有好好练字，你先去忙关家的事吧！”
“嗯。”许小鱼点点头。
她正要出去，凤辞却来了。
许小鱼有些意外。
“太子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致远的手恢复得怎么样，近来朝中事务繁忙，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致远。”凤辞笑道。
“谢殿下关心，我一切都好。”许明哲见礼，“殿下请稍等片刻，我先让孩子们出去。”
“不必，我们在外面聊聊也无妨，别吵着孩子们了。”
许明哲一听便知道凤辞有事找他，家里人多眼杂，他便与凤辞一道出门去了茶楼。
凤辞示意许小鱼也跟上。
许小鱼以为是地下城的事，没有推辞。
到了茶楼，许小鱼才知道凤辞来找许明哲是假，想从她这里打听关若情况才是真。
没想到她的太子哥哥竟然心仪关若！
辈分有点乱啊，到时候太子要喊她妹妹还是师父？
许小鱼想得有点远。
“小鱼！”许明哲见许小鱼分神，没有回答凤辞的话，唤了她一声。
许小鱼回过神来，忙道：“关大人的后事已经在安排了，等朝廷判处的结果出来，就入土为安。”
“阿若姑娘一切都好吧？”
“不太好。”
许小鱼是个乐于助攻的人。
不过关志才这事出来，太子便是对关若再有意思，关若能嫁给她么？
无父无母，就算太子想娶，朝臣也不愿意。
许小鱼叹了口气，要早知道这样，就让关若先忍忍，等到太子选妃之后再报仇了。
如今，倒是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若若啊？”许小鱼想了想，开门见山，“可我说句不好的，若若现在这样，你的喜欢对她来说可能……”
“小鱼！”许明哲打断她的话，“不要胡说。”
凤辞抬手制止许明哲，示意许小鱼继续说。
“若若现在无父无母，朝臣施加的压力，会让若若无所适从。太子哥哥，你有很多选择，可是若若没有。”
许小鱼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还有最重要她没有说。
那就是太子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而她也不可能要求太子一世一双人，那根本不现实！
毕竟皇帝要王朝安稳，就得平衡各方势力。
而后宫的存在除了子嗣，还有制衡。
凤辞笑了笑，却没有解释什么，只道：“小鱼妹妹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以后的事，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太子哥哥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因为你说的也都是实话。小鱼妹妹，这是太子哥哥的事，你不要让阿若姑娘知道。”
凤辞也说不出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关若，就好像认识了她很久很久那样。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关若是唯一一个。
而且自那次后，只要闲下来，就不由自主想起她。
明明只见过一次，他始终念念不忘。
关家出事，他比谁都担心，可又比谁都不敢去过问太多。
就如同许小鱼说的那样，他的喜欢，会给关若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