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好像在做梦
“弟弟以后会长大，男女有别，你能一直照顾他吗？”许小鱼含笑问她，“既然你们姐弟现在跟着我们生活，就不要跟我们这么客气，不管怎样，都要为了你的名声考虑。
书上有语，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我们不必这么迂腐，但男女之间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更何况我也没打算让你闲着，你也要跟着弟弟一起读书识字，你要是当他书童，你怎么学东西？”
丫丫闻言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小鱼，半晌都没说话。
“怎么了？不想读书吗？”许小鱼以为她听到读书吓到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丫丫猛然回神，瞪大双眼：“小姑姑，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也可以读书？”
爹娘都没想过让她读书，相认没多久的小姑姑竟然让她读书？
丫丫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为什么梦寐以求的愿望会突然实现了？
“是，你看像三婶那样，识文断字多好对不对？姑娘家也要多学些技能，技多不压身啊。丫丫，等你五叔回来，让五叔重新给你们起个名字好不好？”
“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
许小鱼笑着摸摸她的头。
丫丫一下子控制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叔奶奶，小姑姑，你们怎么对我们这么好？让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害怕是在做梦。”
张桂英失笑：“不是做梦，是真的，叔奶奶现在还没有孙女，你来了正好，以后就当叔奶奶的孙女好不好？”
“谢谢叔奶奶，谢谢小姑姑……”丫丫的眼泪汹涌而出，她实在是不感相信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世间冷暖后，还能遇上这么好的家人。
张桂英心疼地把丫丫抱入怀中。
反正孩子已经没有爹娘，就当成是自家的娃那样了。
许家现在不同以前，日子过得好了，多两个好孩子也不成问题。
这件事许有才已经跟几个儿子商量过了，都一致同意养着丫丫姐弟二人。
张桂英和许有才都不会仗着是长辈就事事自己决定，很多事都会跟儿子儿媳商量过才会定下来，这也是许家一直如此和睦的原因。
张桂英也已经知道了许有才当初背井离乡的原因，她相信丈夫的为人，没有因此怀疑他真的做过这些从而吵架，反倒是还揶揄他性子太软，背了这样的黑锅也不想办法澄清自己。
反正人家女人都不要脸了，他一个男的，还怕什么？
但笑归笑，那只是夫妻间私底下的枕边玩笑，若是许家本家的人真要到她跟前来吵着让许有才给个交代，看她不撕了那些人！
许有才再怎么样，也没欠那些人什么的，虽然这些年过得苦，但张桂英是很认同并且很庆幸自己当年大胆选了这个人，所以她绝不会让旁人欺负到她丈夫身上。
反正她在大富村就已经是有名的泼妇，也不怕在京城扬名，道理在她这边，就不会影响儿孙们的前程！
除了当年因为被孝道两个字压着，一直隐忍贪得无厌的娘家，其他事张桂英倒是没怎么忍。
“好孩子，以前吃了那么多苦，往后就不要想那些事，都过去了，只要叔奶奶活着一天，都不会再叫你们流落街头挨饿受冻。”
“呜呜呜，谢谢叔奶奶，等丫丫长大，一定会好好报答叔奶奶的。”
“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只要你们姐弟二人平安长大就好。咱们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对得住自己和良心，不要为非作歹就好，这是叔奶奶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我一定会牢牢记住叔奶奶的话，绝对不会做坏人。”
“不做坏人，但也不能做任人欺负的人。该反击的时候就反击，知道吗？”
“好。叔奶奶，我能不能提个很无理的要求？”
“说吧孩子。”
丫丫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当年爹娘是被悍匪杀了，我们姐弟二人逃命后，后来悄悄回去过那，可是没有找到爹娘尸首，能不能请叔奶奶帮帮我找到爹娘的尸首，让他们入土为安。”
“这事叔奶奶已经找人去打听了，只是现在天冷，消息没这么快传到京城。你放心，你爹娘的尸首一定会找回来的，到时候咱们再去好好安葬他们好不好？”
在和丫丫姐弟相认后，许明哲就已经找人去做这件事了。
只不过现在许明哲在祁王府，一直没有回来过，而她跟许有才也不敢总是往祁王府跑，怕麻烦到祁王，所以这事倒是一直没有消息。
但张桂英相信自己小儿子，肯定能办好这件事。
“叔奶奶已经请人去找了？”丫丫愣住，“叔奶奶没跟我说过。”
“傻孩子，这些本来就是大人的事，哪用你一个孩子来提醒呢？你爹娘也是我的侄子，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爹娘暴尸荒野是不是？”
“谢谢叔奶奶。”丫丫再次泪崩。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每夜里睡着，总会被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惊醒。
她希望能让父母入土为安，可是跟弟弟两个人连活下去都那么难。
这两年里，风餐露宿，饿肚子是常态，一个馒头可以分成几天来吃。
遇上小姑姑被带回来后，小姑姑说她的身体很差，如今和弟弟每天都要吃药来调养身体，而且对吃食要求还很高。
在霍宅这段时间，是丫丫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当中过得最好的日子。
“好了好了，怎么跟个小花猫似的哭个不停。丫丫，以后你跟弟弟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就不要将自己当成客人甚至下人，你就是自家人。叔奶奶也不会把你们过继过来，往后你们那房人，还是要你们自己担起来知道吗？”
“丫丫知道的。”
许小鱼这一老一小，忍不住打断她们：“我说你们两个老说这么煽情的话干什么呢？丫丫，那你现在同意给豆豆找书童了吗？”
“小姑姑说找那就找，丫丫都听小姑姑的。”
“这样才乖嘛，再过几天，清河县的弟弟们也要入京了，到时候你还要带四个弟弟呢，所以要有个大姐姐的样子知不知道？”
第632章 帮谁都是错
丫丫问：“是天天他们吗？”
张桂英跟丫丫提过许天四兄弟，她很期待又很忐忑，担心他们会因为豆豆残疾而看不起他们。
许小鱼一眼就看出了丫丫的担心，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丫丫不用担心，天天他们都是很礼貌的孩子，以前你们三叔腿脚也不好，他们不会看不起豆豆的，你放心好了。”
“对不起小姑姑，我是……”
“你是因为见多了那些熊孩子欺负豆豆对吗？许天、许阳、许月、许星他们都不是熊孩子，他们很听话，也会照顾豆豆的，你放心好了。”
“好。”
“那你先过去三婶四婶那边好不好？小姑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叔奶奶商量。”许小鱼语气越发温柔，丫丫姐弟过得太苦了，她不希望他们因此心理扭曲，尽可能的让他们感受到世上还有温情。
如果像她猜测那般，豆豆真的是被关容害成这样的话，那么豆豆在关容前世里，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否则关容不会先下手为强。
丫丫乖巧地出去了，还替她们把门带上。
张桂英目送着她离去，门关上了才侧首对许小鱼说道：“这孩子命可真苦，看到她我就想起以前的你，虽然经历不同，可受的罪却一点都不差。”
“没事，都过去了。”许小鱼轻轻一笑，然后抱住张桂英，“娘你也不要再想了。”
张桂英贴着许小鱼的脸：“娘最高兴的是有你这么个闺女，把什么好运福运都带到咱们家来。”
“那我要是带不来，娘就不喜欢我呀？”
“说什么傻话呢？你啥都不懂那会，娘嫌弃过你没有？”
张桂英佯怒瞪了许小鱼一眼。
许小鱼赶紧哄她：“没有没有，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就你嘴甜，对了，你要跟娘商量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丫丫去三嫂那边，换换心情，不然她一直呆在这，总会被情绪影响的。三嫂现在可会开导人了，她比我更会讲道理。”
“你呀你呀，一天小嘴叭叭的，谁能说得过你。对了小鱼，最近又有不少人来找娘问你五哥的亲事，你要不回去问问你五哥，可有相中的姑娘？不然我这一天天的心里没底。”
“不问，问我五哥也不说。但是娘你要相信我五哥，他要是有心仪的姑娘，绝对不用娘操心，突然间就让娘找媒人去提亲了。”
“我就怕你五哥一天到晚只会读书，都不知道娶媳妇的事了。”
许小鱼哈哈大笑：“原来在娘心中，五哥就是个书呆子呀？那五哥估计不乐意了！”
“那会在大富村的时候，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多看一眼……”
“停停停，别说大富村的奇葩，就她们哪里配得上我五哥，我五哥不正眼看她们是正常的。再说了，娘你别忘了当初我为了避免五哥麻烦，说过五哥不能人道的。”
“诶，你这孩子……现在人家不是都已经忘了这事么？咋又提起来呢？”
“总会有人提的，娘你没发现来找你的人家都不怎么样吗？而且大都是给庶女说亲的。”
不是许小鱼看不起庶女，实在是这些想要找张桂英说亲的人家他们的庶女都不怎样，不就是冲着许明哲“不能人道”来的么？
当然，也有家世还不错的，可这些人不安好心哪，都是三皇子党，许明哲既然已经站在太子这边，就不能跟三皇子派系的人扯上关系。
到时候真出事，许明哲帮谁都是错！
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还会对许明哲心存猜忌，提防许明哲。
被君王猜忌的，迟早没有好下场。
“唉，娘对京城的人家不了解，所以也不敢轻易做些什么决定，都照着你三嫂说的婉拒了。小鱼啊，娘现在真的很庆幸当初阿婉愿意嫁给你三哥，这下如果没有阿婉在，娘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
“娘，以后就慢慢了解了。不要担心做错什么，你还有你女儿我这个靠山呢，我可是皇帝叔叔册封的公主。”
“是是是，我的小公主。可娘还是担心哪，不能老给你们添麻烦不是？”
许小鱼看着张桂英苦恼的样子，无奈地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五哥现在手断了不也是最好的拒绝理由么？就跟那些人说连我都不敢保证他明年一定能下场参加春闱。”
“唉……”说到这个，张桂英比许明哲娶不上媳妇还要闹心。
小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拉了回来，这入京没多久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能不让她操心？
许小鱼满头黑线，但有些话她不能跟张桂英说。
而且许明哲的手恢复如常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本来想瞒着太子的，但许明哲选择了向太子坦诚。
许明哲的意思是，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等凤辞将来登上高位，不起眼的事就会变成一根针刺在他心上，虽然不致命，但会让他很不舒服。
让君王心中有刺，这个臣子早晚也会变成君王眼中的一根刺，这不是许明哲想要的。
不过人人都知道她许小鱼医术高明，凤辞倒也没有因此怀疑什么。
“娘，你想这么这么多做什么？你看看你，头发都白了好多根，到时候天天他们入京，都要认不出你了。星星那个小家伙藏不住话的，要是说你老了什么，你可别扎心。”
愁眉苦脸的张桂英听到这话，噗哧笑了：“好好好，我不操心，反正有女儿为我操心。对了小鱼，江涛那个人渣现在怎么样了？好像许久没听你提过他，他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没有，还在镇抚司的昭狱里呢，锦麟卫招待着他呢，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死的。其实罪证已经掌握了，但还有些事没有查清，还需要等锦麟卫那边找到真相再做判决。”
“可现在京城里还是有你的流言蜚语，说你忘恩负义什么的。”
“让他们说去吧，我又不会少块肉。”
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这些流言是谁让放出来的。
第633章 无从反驳
除了垂死挣扎的关容，还能有谁？
许小鱼一点都不慌。
要不是她亲娘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会让江涛活这么久？
总该是要让江涛看看，他害死的人死而复生站在他面前才是。
不过，许小鱼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去昭狱看看江涛了。
相信江涛也一直在等着她过去吧！
指不定能从江涛那知道些关于地下城的秘密呢？
“可你是公主，这样下去终归对你名声不好。”张桂英叹气，“你呀，倒是看得开，但这世道却最爱为难女人。”
“娘，我不能改变其他人的想法，却也不会让其他人改变我的想法。我行得正坐得端，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对我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是是是，娘知道你的性子。小鱼啊，娘可能迂腐些，可娘还是希望娘的小鱼儿可以一直无忧无虑。”
“那就一定能入娘所愿了，毕竟我就是自由自在的小鱼儿呀。你看，我爹爹给我起的名字叫凤宝，连皇上也同意了，我除了是许家的宝贝我还是凤家的宝贝。”
张桂英无奈地笑笑，这闺女总是有能冒出很多奇奇怪怪的道理，可又让人无从反驳。
“豆豆书童的事，是娘去找还是……”
“我来给豆豆安排吧。”
许小鱼信不过张桂英，张桂英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软得不行。
现在不管是地下城还是京城其他人家都在盯着许家，若是让张桂英给豆豆挑选书童，指不定就让人钻了空子把人安插进来。
而且许小鱼觉得豆豆被她认了回来，要害豆豆的人肯定还会再度下手的。
所以许小鱼是打算从傅承彦那边要一个年级小点的暗卫过来，变成豆豆的书童保护豆豆。
许小鱼等关容彻底崩溃那天，再从她口中套出些前世的事。
地下城现在太安分了，留守在地下城的虫宝宝最近也没有什么消息递回来。
许小鱼唯一能得知的就是，那几条虫宝宝现在越发的白胖，已经有点乐不思蜀了，惹得空间其他虫宝宝纷纷抗议，要求许小鱼给它们换班。
许小鱼暂时没打算再去地下城，所以只能安抚虫宝宝们等春闱之后给它们换回来，这才安静了。
“那成，都听你的。还有啊小鱼，我听说那个关容偷了五郎的画作这事是不是真的？”张桂英憋在心中已久的疑惑，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嗯，千真万确，连国子监的祭酒都断定是，关容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无从抵赖。现在京城的‘壮丽河山图’已经是五哥的作品，不再是关容的。”
“那她怎么偷到咱们家的？”
许小鱼道：“娘，五哥十岁中秀才这事早就传到京城了，而且五哥的文章连京城的夫子都认可的。你想想，关容这么无耻的人，知道偷大人的画作不行，当然只能偷到同龄人身上。
再说了，五哥那会病重，不正是最好的人选么？她肯定觉得五哥要是没了，他的书画势必也会烧掉的，不偷他的偷谁？所以五哥才会出事啊！”
这么有逻辑的忽悠的，让张桂英立刻就信了。
什么穿越重生这些太匪夷所思，许小鱼就没打算在张桂英这里把事情变复杂。
“杀千刀的关容，真该死！”张桂英义愤填膺，“所以五郎的手也是她打断的？”
“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是个很狡猾的人，而我和瑞雪大概是她预料到变数，不然事情就不会死今天这模样了。”
“小鱼，你一定要找到证据将她绳之以法，不能让她这么逍遥下去！”
“娘，我知道的。敢害我五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对了娘，关于那边的宅子，我爹爹的意思是想卖掉换另外一座宅子给你们……”
“不用不用，让祁王殿下不要这么麻烦。你五哥出事是被人害的，跟宅子没有任何关系，娘不是那种很迷信的人，辨得出事情好赖。更何况你五哥也说过，这件事是他的事。”
“好，那我回头跟我爹爹说一声。宅子什么都是现成的，只管入住即可。不过爹爹希望今年许家能到祁王府过年，说是一家人团聚。”
“啊？去祁王府？”张桂英傻了，“可我们都是些泥腿子……”
“娘！”许小鱼不高兴地打断她的话，“什么泥腿子不泥腿子的？你现在已经有个举人功名的儿子，你还有个公主的女儿，身份不比谁低。这也是爹爹和我过的第一个年，希望祁王府能热闹些。”
张桂英还是迟疑：“可……”
“娘，你要是还这么磨磨唧唧，那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许小鱼使出杀手锏。
她何尝不知张桂英是怕别人说他们许家攀上祁王府就使劲抱大腿，担心会给祁王丢脸。
其实凤南星对这些根本不在意。
不然当初也不会放着储君之位不要，偷偷学医，还跑出宫来行医救人。
“好好好，娘去娘去还不行？不过你哥哥嫂嫂他们我不知道愿不愿意去，我还是得问问他们。”
“放心，天天他们可盼望着呢，就等娘你点头了。”
“你已经问过他们？”
“当然，他们要是不想去，你压着去也没意思，所以我先问他们，最后再来搞定你。”
“你这鬼丫头。”
“年关已近，这是许家第一年入京，也是我爹爹失踪多年回京，都是好事。祁王府太冷清了，爹爹喜欢热闹些。”
“娘答应你还不成？”张桂英哪经得住许小鱼这样磨？
“嘿嘿，那我先回府，跟我爹爹说一声咯。他老早就开始让长史准备这些，还添置了很多小孩喜欢的玩具，就是希望你们能来祁王府。”
“那就麻烦祁王殿下了。”
“才不呢，那娘我先走啦！”
说罢，许小鱼便起身离开了，和梁婉她们说了声，便打道回府。
从霍宅到祁王府要经过应天府。
许小鱼还未靠近，就听到应天府门口的鸣冤鼓被人击响。
而外面正里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许小鱼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第634章 击鼓鸣冤
“霍瑛啊，她说她是杏林堂的霍瑛！”
“霍大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连杏林堂都给江涛占了去？”
“不，霍大小姐没有死，她、就是霍大小姐啊，她现在就是要状告江涛谋财害命！”
……
站在鸣冤鼓前一袭白衣、身形削瘦的女子，不正是霍瑛吗？
此刻，她正用尽全身力气，一下一下地击响鸣冤鼓，眼底的愤恨如此浓烈。
十三年……她生生熬过了十三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江涛，血债血偿！
她身子尚未完全恢复，每一下都用尽她全身力气。
她是全凭那股恨意站在这里，她要为父亲为自己为丈夫儿女讨回公道，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江涛是怎样的衣冠禽兽！
府尹很快出来升堂，看到霍瑛那一刹那，他彻底震住：“霍大小姐？”
当年入京赶考一病不起，因为身上没有什么银钱，没有一个大夫愿意救治他，最后病得被客栈丢了出门去，是霍瑛路过遇上将他带回杏林堂救了他。
病好之后霍老爷子还让他帮忙抄些医术留在杏林堂暂住，这才顺利赶上了春闱中了进士，而后被外放偏远之地做官，偶有书信来往，后面渐渐失联。等他升迁入京，杏林堂已经变成了姓江的。
府尹不是没查过这件事，但事情过去太久，他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便只能将此事放下。
没想到多年后，竟遇上了霍瑛“死而复活”。
霍瑛觉得府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外头围观了太多百姓，府尹正了正神色，沉声道：“你为何状告江涛？”
霍瑛字字泣血：“民女霍瑛状告江涛谋财害命，杀了我的父亲霍茂平，强占我霍家杏林堂，还将我囚禁在不见天日的暗室，逼我替他诊治疑难杂症，甚至还加害我的女儿，要将我女儿养成药人！
公堂之上一片哗然。
府尹连忙拍打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肃静！”
顿了顿，府尹又问：“江涛将你囚禁于何处？又是如何让你替他诊治疑难杂症？”
“城外霍家的庄子，这段日子江涛一直没来庄子拿病症给我，我便用多年来积下的毒药杀了看守我的哑巴，这才逃了出来。请求大人抓拿江涛，替我死去的父亲和女儿伸冤！”
霍瑛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许小鱼藏在角落里看着她的阿娘这般请求别人，便是知道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一场戏，她还是心疼，而且还不能现在出面。
否则地下城一定知晓是她将霍瑛救了出来，到时候就不知道地下城会采取什么疯狂的行动了。
“霍大小姐，你的女儿没死，她现在已经被皇上封为明德公主！”
“大小姐，恶人会有恶报，公主已经揭露了江涛丑陋面目！”
“江涛现在已经被锦麟卫带走收押在镇抚司的昭狱，朝廷一定会给你公道的。”
……
府尹还未说话，外头围观的百姓就纷纷将如今的情况告知霍瑛。
府尹不得不又拍惊堂木，让公堂再次清静下来。
“来人，给霍大小姐看座，霍大小姐医者仁心，曾救了不少人，受得起如此对待。”府尹见霍瑛单薄瘦弱且摇摇欲坠的身形，也顾不上其他让人给搬来椅子。
随后，府尹又派人去镇抚司，将霍瑛状告江涛一事禀告过去。
应天府和镇抚司两个衙门隔得不远，而镇抚司那边动作很快，立刻将把江涛从昭狱提了出来，押到应天府去。
江涛还以为自己熬到头被人从镇抚司捞出来。
在镇抚司关了两个多月，还不到四十的江涛看起来如同年过花甲一般。
走出镇抚司大门那一刹那，他抬眼看着灰蒙蒙的天，虽然没有太阳，但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一次。
许小鱼，我要你全家都不得好死！江涛恶狠狠地发誓。
然而江涛的兴奋还没过去，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锦麟卫并没有要给他打开镣铐的打算，甚至还将他推上了囚车。
江涛慌了：“大、大人，这、这是要去哪儿？”
锦麟卫没有一个回他的。
“大人，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要哪儿？”
“给老子闭嘴，再问半个字，老子废了你！”
锦麟卫也是个暴脾气的。
说真的，不少锦麟卫就是京城贫苦人家出身的，他们家里的长辈或多或少都受过霍家的恩，对于江涛这种恩将仇报、还谋夺了杏林堂的无耻小人，杀了他都不足惜的。
只是上头有令，不能让江涛死了，否则江涛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不过江涛听到锦麟卫这种语气，反倒是吃了定心丸，知道自己不是去刑场。
江涛非常相信自己身后的人会把自己捞出来。
至于在昭狱受的罪，以后再慢慢加到许小鱼和许家人头上清算便是。
他能屈能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行至一半，江涛渐渐觉得不对。
这不是去应天府的吗？
镇抚司和应天府是两个衙门，一般镇抚司负责的案件都不会移交给应天府，反倒是应天府对于些棘手的案件会移交给镇抚司处理。
难不成那位爷发力了，将他从镇抚司转到应天府，再将他放出来？
念及此，江涛又开始觉得看到了希望。
然而他的这种希望在到了应天府见着了满眼仇恨的霍瑛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你、你怎么还活着？你是人还是鬼？”江涛下意识大叫。
“我是人是鬼？还有比你这无耻小人更清楚吗？”霍瑛咬牙切齿，“十三年，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十三年，江涛，我要你血债血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当年明明已经死了！”江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霍瑛是个活人，他亲自给霍瑛补刀的，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她怎么还活着呢？
“哈哈哈，什么叫当年我已经死了？江涛，你杀我父亲，下毒害我，甚至连我女儿都不放过……桩桩件件，都是血海深仇，我便是死，也要你偿命！”
第635章 引起民愤
“你胡说？大人，她是个疯子，我不认识她，霍瑛早就死了！”江涛惊惧地对府尹大喊道。
府尹冷笑一声：“江涛，本官还没说她是谁呢，你便认定是她是霍瑛？”
江涛脸色发白，止不住微微发抖。
“大人，民女就是要状告江涛谋财害命，杀我父亲加害于我甚至连我女儿都不放过！”霍瑛像是没听到刚才那些百姓说什么似的，认定了女儿已经不在世上。
她不能害了女儿，让女儿被那些恶魔发现，所以只能“诅咒”着女儿，只有这样，那些恶魔才不会怀疑是她女儿将她从地狱救出来。
霍瑛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在许小鱼精湛高超的医术下，霍瑛身体上的大毛病基本上已经复原，剩下的只能慢慢调养回来，不能一蹴而就。
而霍瑛等这天真的等得太久了。
她几乎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个机会站在公堂上，和江涛对质，揭开江涛丑陋的面孔。
这个男人来杏林堂的时候，勤恳实在，在得知她有身孕的情况下，表示愿意娶她给孩子一个正经的名分。当时她为了这来之不易、也许是凤南星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她选择了接受江涛的提议做对假夫妻。
一开始，这个男人确实如他所言那般尊重她。她甚至觉得自己耽误了这个男人，除了银钱上补偿之外，还提出了给他纳妾，并且愿意将小妾生的所有孩子都记在她名下成为他的嫡子嫡女，他拒绝了。
到最后她才知道，原来他隐忍谋划的是霍家的一切，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她和父亲都沉迷于钻研医术，从来没有将心思放到算计上，她将心比心以为旁人也是如此，结果是她太单纯太天真。
这样的代价很惨重，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后，接连又失去了至亲，甚至想要用命护着的孩子也没保住……
念及此，当她再度与江涛面对面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压下那种要把江涛碎尸万段的冲动！
“你就是个疯子，我根本不认识你，霍瑛无论如何不可能变成你这样的！”江涛死活不肯承认霍瑛的身份，觉得这样就能赖掉一切。
可惜了，霍瑛对京城太多人有恩。
她击鼓鸣冤一事以绝对的速度在京城传开，那些受过霍瑛恩情的人不管多年长外头多冷，只要能走动，都非要来应天府看看他们的恩人。
所以此时此时应天府外面里外三层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江涛这话瞬间引起了百姓的公愤：
“江涛，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恶毒小人，这分明就是霍大小姐，你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杀人的罪责才不敢承认霍大小姐身份！”
“没错，你不认，我们认，她就是霍家杏林堂的大小姐、那个曾经救了我们许多人的霍瑛！”
“当年霍大小姐突然被你宣称重病不治我就奇怪，为什么她的女儿就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反倒是江彤彤在京城招摇过市，好像她才是杏林堂真正的大小姐！”
“公主先前不已经揭露了他的真面目么？他还狡辩，不就是仗着死无对证？现在倒好，霍大小姐福大命大没有死，正好可以证明江涛就是个谋财害命的罪人！”
“江涛你这个狗娘养的玩意，怎么不去死？”
……
公堂外的声浪一波比一波大。
为了避免人多发生什么踩踏事件，锦麟卫只能出面维持秩序。
有锦麟卫坐镇
，外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霍瑛已经死了，就埋在城外的霍家的庄子里，不信你们去挖出来看看……”江涛垂死挣扎。
负责把江涛压送过来的锦麟卫指挥佥事冷笑着道：“锦麟卫查明，那个坟墓是空的，连棺材都没有。还有，这是江涛谋财害命的证据！”
说罢，他命人将这些日子收集来的证据，全部搬到了公堂上，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霍瑛这个受害者，江涛根本无从狡辩。
而江老太太和柳云华因为受不住昭狱的刑罚，早早就招供认罪。
这会她们也被带到了应天府的公堂之上，看到霍瑛还活着时，都跟见鬼似的吓得魂飞魄散。
江老太太直接疯了，口中大喊大叫：“你不要过来，不是我杀你的，你的死跟我没关系，你赶紧滚，别来找我。要找，你找柳云华，是柳云华下毒的，跟涛儿也没关系，你去找柳云华报仇！”
柳云华本来就被霍瑛吓到，这会还被老太太甩锅到头上，哪里肯？
“大人，都是江涛一人所为，民妇也是被他威逼利诱才从了他的！”大难临头各自飞，柳云华知道江涛活不下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罪过都推到江涛身上。
“当年我也是有了身孕才知道，他是霍家的上门女婿，可他花言巧语哄骗我，还说霍大小姐病重，我信了他，万万没想到他是为了谋夺杏林堂害死”大小姐……后来江榆，也就是小公主，我其实未曾见过几次小公主，小公主一直都被江涛关着。
直到后来江涛觉得小公主活不下去了，想要偷偷送出京城杀了，让我随行，我才知道那是小公主。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要不是彤彤故意将小公主推到河里，小公主早就死了。我一直没敢说这件事，是因为当时江涛打定主意要杀了小公主，我和彤彤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只能祈求小公主福大命大能捡回一条命……
啪啪啪！
看了很久的许小鱼这会终于忍不住为柳云华颠倒是非的本事鼓掌喝彩。
“要不是我亲身经历，我都差点相信你这一派胡言了！你说你没见过我，可当初大家都看到我手臂上全是被打出来的陈年旧伤疤，这些可都是你跟你女儿不顺心时留下的。还为了救我……倘若不是你再三怂恿，江涛也不会这么快杀了我，毕竟江涛最重要的毒药还没做出来呢！”
江涛和柳云华看到许小鱼，顿时惊恐地跌坐到地上。
“到现在，你们还企图颠倒是非黑白？”许小鱼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都当别人跟你们一样没脑子？”
第636章 对质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要把我朝律法置于何地？”
江涛两人下意识地往后挪去。
柳云华颤声道：“公主，民妇是被逼的，民妇……”
“闭嘴吧你，当初跟你女儿打我的时候这么痛快，还被人逼着，你怎么不说我是求着你打我？”许小鱼冷笑着打断她的话。
“时至今日，你们这对狗男女面对证据不知悔改就算了，还百般推脱，真当应天府这个衙门是摆设的？”
“冤枉呀……”
此时此刻，江涛的都快被柳云华气疯了。
霍瑛没有死，柳云华还反咬他一口，锦麟卫那边重新出具的霍茂平验尸结果，早已证据确凿。
但他这个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可以算计任何人，却无法接受柳云华的背叛。
江涛扪心自问，对柳云华仁至义尽，就连她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能接受。
如今，这个女人却在公堂之上指证他！
“柳云华，你以为你又好到哪儿去？当年要不是你脱了衣服爬上我的床勾引我，你以为我看得上你？贪图富贵的是你，是你策划了谋害霍茂平母女的一切！”江涛咬牙切齿，将所有罪责都推脱到她身上。
“我是眼瞎着了你的道，才一步步走到今日这种地步。柳云华，你就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你连自己亲生妹妹都没放过，将人推到河里害死，还说是失足！”
“你、你胡说！”柳云华听到这话，浑身都颤抖起来。
“大人，我状告这恶妇谋害亲妹！”
“我没有，你、你这是污蔑。”
“有没有一查便知，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
江涛和柳云华彻底撕破脸狗咬狗。
而霍瑛则从许小鱼进来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许小鱼看。
许小鱼其实早就察觉了，但这会她才侧首去看霍瑛。
“你就是我阿娘吗？”许小鱼问，“他们都说，我是霍瑛的女儿。”
虽然早就和许小鱼相认，可在公堂之上，霍瑛仍旧是止不住泪流满面。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认回女儿了！
“你和你爹真像……”霍瑛喃喃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阿娘。”许小鱼上前抱住霍瑛，“你还活着真好。”
“呜呜呜，我的女儿……”霍瑛嚎啕大哭，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
这一天等得太久太漫长了。
还好她的女儿坚强，在江涛的折磨下活了下来。
所有的不公，在这一刻她都觉得值得了。
公堂之上的人，都被霍瑛的情绪感染，忍不住红了眼。
许小鱼的遭遇早就为人所知。
可霍瑛的事，江涛一直没有承认。
如今霍瑛回来，直接鸣鼓状告江涛，总算是让江涛无从狡辩。
外头的百姓纷纷道：
“难怪后来杏林堂变成姓江之后，看病买药都比以前贵那么多，原来都是江涛搞的鬼。杏林堂的百年名望，险些就葬送在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手上。”
“霍大小姐您还活着太好了，虽然没有被救治过，但是家里的长辈说起你，无一不是竖起大拇指夸赞的。往后有什么病痛，还是要去杏林堂看，有公主和霍大小姐她们在，我放心！”
“大人，决不能轻饶江涛这个畜生，一定要好好为霍家和霍大小姐伸张正义，还霍家一个公道！”
……
“阿娘，现在是在公堂之上，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先让府尹把这事给审理清楚。来，擦擦泪，女儿会一直在的。”许小鱼拿出块干净的帕子，细细地给霍瑛把眼泪擦掉。
霍瑛就在这样一直贪婪地望着许小鱼，明知这是真的，她还是有种仿佛做梦一样的感觉。
府尹见许小鱼和霍瑛平静下来，便拍了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外头的声音这才渐渐没了。
江涛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离死不远，立刻爬到霍瑛面前砰砰磕头：“阿瑛，是我不好，是我受不住诱惑做出伤害你的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害死你爹的人是柳云华不是我。
阿瑛，求求你念在过去的情、看在我把江榆养大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愿意做牛做马的报答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柳云华威胁的，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意志坚定些，我就不会被诱惑……”
霍瑛死死地盯着江涛：“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阿瑛，我……”
“你给我闭嘴！”
许小鱼一脚将他踹开了。
“现在才求饶也不嫌晚？你养大我？你不过是拿我当药人试药罢了！江涛，别把自己的恶行美化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十恶不赦，不可饶恕！想要留一条狗命？还不如早些投胎等来世！
你认不认罪都没有关系，只要把证据呈上去，刑部审查核实之后，你应得的罪责一项都不会少。当真以为不承认所作所为就能躲过律法的惩处？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哈哈哈……他就是个靠吃软饭往上爬的废物！”柳云华狞笑，随后恶狠狠地盯着霍瑛，“我就算死了，我也会诅咒你命途多舛，不得善终！”
许小鱼嗤之以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能不能得到善终吧，你的女儿江彤彤，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柳云华，我从来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死罪不能免，活罪也难逃。
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在镇抚司呆着，是我奈何不了你么？非也，是我将证据放着没有交给镇抚司罢了，只要一日没有结案，你就在镇抚司多受一日的罪。
这些年你们加诸我身上的恶行，每一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还回去，我心里怎么能舒服呢是不是？江家、柳家，但凡参与过谋算霍家的，我一个都不放过。当然，没有参与其中的，我同样不会让他们牵连。”
顿了顿，许小鱼走到江涛面前，弯下腰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让他彻底崩溃的话——
“至于你江涛和柳云华，就慢慢等死吧！毕竟，你治过那些不孕不育的夫妻，最后生下都不是他们夫妻共同的孩子。”
第637章 不能欠十里红妆
江涛吓得跌坐在地上，满头大汗，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
这是他绝对的秘密，连柳云华都不知道，许小鱼是怎么知道？
而且这事一旦宣扬出去，就算有机会逃命，那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许小鱼继续道：“我入京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了，江涛，你真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瞒得过我？我不止一次说过，我的医术远超你想象，你别真的以为能瞒天过海。
我之所以不揭穿你，是为了让锦麟卫好好招待你，怎么样，镇抚司的昭狱可还好？而且，就算你现在认罪了，在行刑之前，你还是要继续在昭狱受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啊，要将我当年受过的罪，十倍的奉还给你。至于你用药毒害我五哥的事，当然也不能这么算了，所以，你得受二十倍的罪哦。”
江涛惊惧：“你、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我救了这么多人，所中的毒都是出自于杏林堂。江涛你又忘了，我医术在你之上，要看穿这些东西并不难。所以我回京可不仅仅是为了拿回杏林堂，我还要让你不得好死。”
“你、你……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堂之上你敢说这样的话？”
“就算我动手，也没人能看得出。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会日日夜夜无法入眠，一直到你死为止。别想着自杀哦，就算你死，我同样有办法让你活过来。”
“你不是人，你一定不是人！”
“你是对了呢，我是回来复仇的恶鬼！”
江涛连连往后退去。
许小鱼笑着直起身，抬头看向府尹：“府尹大人，你继续。”
府尹吞了吞口水，他方才在上面，清清楚楚地看到许小鱼那骇人的神情，他实在无法想象，看着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样浓烈的杀意？
江涛的心理防线已经被许小鱼击溃，接下来的审理就快了很多。
江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甚至连毒害许明哲一事也供了出来。
众人哗然。
许明哲中了解元之后，基本上京城人的人都知道许明哲十岁之后就染上重病，差点活不过十六岁，后面还是因为许小鱼清醒过来，才将许明哲治好的。
如今江涛竟然说是他对许明哲下的毒，理由就是想试试他当时最新研制出来的毒药如何。
这下，愤怒的百姓顾不得是公堂了，拿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烂菜叶烂鸡蛋往江涛身上砸去。
连府尹拍惊堂木都没用，最后还是锦麟卫出面，才将这混乱的场面制止了。
江涛在罪状上签字画押的时候，凤南星赶来了。
看到霍瑛，堂堂七尺男儿还是情难自禁地红了眼，哑声呼唤霍瑛：“妮妮……”
霍瑛闻声看去，两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府尹赶紧把人请到后堂去，那可是祁王，他哪敢看祁王夫妻相认的场面。
相认一事自是不必多说。
江涛谋财害命、证据确凿，和柳云华一道被判斩首，其余涉案人等，一律流放关外，永世不得入关。
许小鱼和凤南星将霍瑛一道接回了祁王府。
霍瑛很忐忑：“我、我这样去王府真的好吗？要不你们先送我回霍宅吧？”
“那不得行，我都是公主了，皇室已经承认我的身份，自然也是承认阿娘的，阿娘以后就是祁王妃，是王府的当家主母，阿娘不要胆怯。”许小鱼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阿娘要鼓起勇气拥抱新生活呀！”
“师兄，宝宝说的是真的吗？”这段时间，霍瑛被许小鱼安置在京城外，和外界联系并不多，是以对这些事并不知情。
“是真的，妮妮，别怕，有我和宝宝在呢，我们都会护着你。先前回京，母后还同我说起你，说若是你还活着多好……想来母后也是喜欢你的，我们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母后不是那等没有人情味的人。”
“可是我现在的身份……”
“对哦，爹爹，你得给阿娘一个身份。还是先把阿娘送回霍宅吧，你入宫好好同皇祖母商量商量，要怎么把我娘迎娶到王府。虽然当初你们拜了天地，可那是你们私底下的，我都这么大了，你可不能欠我阿娘十里红妆。”
许小鱼自己不在意什么婚礼不婚礼这些形式，所以之前也没想到这些。
可刚刚霍瑛的话让许小鱼反应过来，这个朝代比起后世更注重这些三书六礼。
她的亲爹是王爷，若是就这么让霍瑛去祁王府，怎么说不过去。
毕竟有句话叫什么“奔为妾聘为妻”，堂堂亲王，不能寒碜了。
凤南星有些哀怨：“宝宝，就不能让我多陪陪你阿娘么？”
“不能，你得搞定我皇祖母，重新迎娶我阿娘才是。”
许小鱼这会站在了霍瑛这边。
凤南星其实也老早计划着重新迎娶霍瑛的，而且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让太后答应。
只是眼下他真的太想和霍瑛在一起了。
而且婚期不定的话，他们就又要分隔着。
“爹爹，女人心中对婚礼总是有幻想的，你可不能欺负我阿娘早早生下我，就想连这个都省了。”
凤南星无奈地笑道：“你爹爹是这种人么？只是爹爹想跟你阿娘在一起，一天都不想耽搁。”
“好啦好啦，先送阿娘回霍宅，到时候你天天往霍宅跑，别人又能说你什么？可阿娘不一样，阿娘是女子，世道对女子多苛求！”
“宝宝，阿娘没事的，阿娘不在意这些，只想跟你们好好在一起。”
“那我在意啊！”
“妮妮，咱们就听宝宝的吧，她现在是大姑娘了，有自己主意。我们呀，得听着才是。”凤南星笑着道，随后对车夫说，“去霍家。”
“是，王爷。”
……
张桂英听说霍瑛回来，震惊的同时，又不由得为许小鱼高兴。她欢天喜地去找梁婉，正跟梁婉商量明天要不要去祁王府看望霍瑛，下人就来禀告说祁王到了。
婆媳三人闻言，赶紧出去迎接。
在看到削瘦单薄的霍瑛那一刻，张桂英不由得红了眼：她和小鱼母女二人，命怎么都这么苦呢？
【最近过渡情节，卡文，所以更新少了，抱歉啊~】
第638章 生了个好女儿
“阿娘，她就是救了我的娘亲。”许小鱼拉着霍瑛来到张桂英面前，给她们互相介绍彼此，“娘，谢谢你，我的阿娘真的回来了。”
“张家姐姐，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霍瑛说着便要跪下来拜谢张桂英的恩情，“若不是姐姐好心，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我可怜的女儿。”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张桂英急忙将人扶着，没让跪下去，“既然你都喊我一声姐姐了，那我就托大认你这个妹妹，都是自家人，不要这么客气。屋里生了炭火，我们回屋再谈……
哎，瞧我，这是霍妹妹家里，我倒是忘了，厚着脸皮将自己当成主人。不过，还是进去再说吧，别冻坏了。”
说话间，张桂英和两个儿媳将霍瑛迎进屋里去。
霍瑛抓着张桂英的手：“姐姐不要这么客气，就将这当成是自己家，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过，还多亏姐姐先将这打理好，我才能坐享其成。”
进屋之后，张桂英又赶紧让下人送了些暖身的甜汤上来。
霍瑛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家，怔怔呆住。
“阿娘，先前江涛在这住了十几年，我将杏林堂拿回来之后，就做主将宅子全部翻新修整，因为实在是不想看到这里有一丝一毫跟江涛有关的东西。”许小鱼解释。
霍瑛双眸渐渐红了起来：“宝宝，你做得很好。”
“哎哟，怎么又哭了呢，回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别哭了啊。”张桂英递了块干净的帕子过去，“来，擦擦脸。”
霍瑛望着张桂英哽咽道：“张家姐姐，你救了宝宝的事，宝宝都和我说过了。回来之前，我都做好宝宝被江涛折磨死的准备，没想到她竟如此幸运，遇上了你们。
我听说那会许家因为五公子病重，家里都穷得快揭不开锅，还到处去借钱救宝宝。这般恩重如山，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妹妹别这样说，你看，我们名字都带个英，这不正说明我跟妹妹以及孩子都有缘分么？我做梦都盼着家里有个女娃，老天爷把小鱼送来给我们了。”张桂英生怕像平时那样说话吓到霍瑛，尽可能的轻言细语。
许小鱼头回看到养母这么斯文，都快忍不住笑场了。
真的不是她不给面子，而是养母实在不适合这样。
而许有才已经回了清河县，霍家现在没有男人在，凤南星就这样厚着脸皮，巴巴地坐在霍瑛旁边，满眼都是霍瑛，其他人仿佛不存在一般。
“我之前也时常和孩子说，若是你还活着多好，没想到我这张嘴也有开光的一天。霍妹妹，不管多苦多难都已经是过去，好日子在后头呢你说是不是？”
“姐姐说得对，接下来我可能要在家里住一段日子，还要麻烦姐姐多多陪我说话，我已经很多年没跟人说过话了。那会怕自己太久不开口会变成哑巴，便每天自己跟自己说话……”
“好了妹妹，那些事就不要说了，我跟你说说小鱼的事好不好？”张桂英急忙打断她的话，不希望霍瑛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
“真的吗？那姐姐可不要嫌我烦。”
“哪里就烦了？为人父母，惦记着的不就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的那块肉么？这孩子刚到我们家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但也是个很乖的孩子，人人都说她是傻子，可她从来不欺负家里的小孩，哪里就傻呢？她那分明是善良……”
张桂英略过将许小鱼带回家却差点没救活的事，连许小鱼神志不清的那半年，也专挑许小鱼和许天他们闹出的各种趣事来说，最后着重讲许小鱼清醒之后如何露出一手惊人的医术，将许明哲从鬼门关救回来。
霍瑛和凤南星都听得很认真，生怕错过女儿任何一个成长细节。
许小鱼见状，知道一时半会都停不下来的，便悄悄退了出去，交代下人去采买食材，准备亲手给霍瑛和凤南星做一顿晚饭。
而姜瑞雪诊治完病情比较重的几个病人后，跟董昌说一声，便来了霍家。
她很了解许小鱼，轻车熟路地找来了后厨。
关若正坐在小凳子和两个下人帮忙剥花生。
“阿雪你来啦。”关若听到脚步声看过去。
“嗯，咱们的公主殿下与爹娘团聚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当然得逮着机会过来蹭饭蹭喜气呀。”姜瑞雪笑着道，在门口将身上的雪剁掉，这才进来。
大概是跟霍家的人都爱吃有关，霍宅后厨很大，就算是有十个人在里面忙也不会显挤。
“我的饭可不是这么好蹭的，来，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也得烧两个拿手菜。”许小鱼料到姜瑞雪会来，所以一点也不客气，早早就准备好了给姜瑞雪做菜的食材。
姜瑞雪唉了一声：“早知如此，我应该晚点过来的。”
“快干活，别饿着我两个娘还有其他人。”许小鱼丢了一把菜刀过去。
两个下人吓得脸都白了，可姜瑞雪却轻轻松松接住，随后开始忙碌。
等张桂英将许小鱼的事说得差不多，准备了大半个下午的晚饭也已经做好。
“吃饭咯。”许小鱼亲自过去请她们，她挽着霍瑛的手臂邀功，“阿娘，我除了两道素菜是瑞雪手艺，其他都是我做的哦，你跟爹爹还有娘要多吃些。”
霍瑛一脸宠溺：“你这孩子偷偷跑出去，就是为了给我做一顿饭吗？”
“当然，娘吃过我做的，爹爹也吃过，阿娘也要尝尝。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都要公平对待。”
“瞧瞧这孩子，嘴巴总是甜得像抹了蜜似的，每次我都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张桂英笑道，“妹妹，你生了个好女儿。”
虽然以前许小鱼也偶尔提一些自己的事，但总归是说得少，而霍瑛从张桂英听到了很多很多，让她不由得为女儿倍感骄傲。
她很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被江涛教养歪，虽然神志不清当过一段时间的傻子，可谁又不说女儿不幸的同时又是幸运的？
第639章 确定是亲生的
先前没出来的关老太太也被许小鱼请了出来。
霍瑛见着老太太，自然是又免不了哭的。
关老太太以前也曾请霍瑛到府中看过几次病，对那会活泼开朗的少女霍瑛印象非常好，还曾一度想要替儿子将霍瑛娶回霍家，后来因为他被卢氏灌了迷魂汤，非她不娶，这事便没了下文。
现在想想，关老太太其实很庆幸当年没有跟霍家结亲，不然就是她亲手将霍瑛推入火坑了。
那个傻儿子……最终连命都搭进去，连人生都被人取代。
许小鱼好说歹说，总算把人给劝好，坐下来好好吃饭。
凤南星就粘着霍瑛，霍瑛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全然不顾这桌子就他一个男的。
“今天是家常饭，当我不存在就行了，不需要讲什么规矩。”凤南星总算是想起来自己身份，免得其他人拘谨，便先说了这句话。
许小鱼故意逗他：“咳咳，爹爹，你要不说大家都没想起你来，你非得提醒大家。”
凤南星沉默了，将挑了刺鱼肉放到她面前，示意她赶紧吃少说话。
许小鱼哈哈大笑。
“宝宝，别欺负你爹爹。”霍瑛立刻就开始护起凤南星。
凤南星眉开眼笑，舀起一口汤吹得温度差不多送到霍瑛面前：“来，妮妮你尝一下。”
而后，还不忘向许小鱼炫耀。
许小鱼：“……”
嗯，确定是亲生的！
于是接下来的整顿饭的时间，大家都看着凤南星和霍瑛互相投喂、时不时还相视一笑……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
吃完饭，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来。
不管凤南星愿不愿意，他都得回王府。
凤南星磨磨蹭蹭了许久，最终还是被“赶出”了霍家。
“爹爹，快回去，再晚我阿娘要担心你了！阿娘啊，我把爹送回王府，晚些就回来陪你。”许小鱼侧首对霍瑛道。
霍瑛忙道：“不用了，天黑跑来跑去不安全，你就留在王府吧，明早再过来。”
“嗯嗯。”许小鱼胡乱应了，拖着凤南星上了马车。
凤南星不死心，扒拉开帘子看霍瑛。
结果张桂英已经扶着她回屋，就留给他一个背影。
凤南星叹了口气，回过头幽幽地开口：“宝宝，我就算在霍宅留宿也没有关系吧？霍宅院子这么多，不跟你阿娘住一起就是了。”
“爹爹啊，当初我阿娘是怎么被你哄到手的？”许小鱼发现她亲爹就是个直男。
她的阿娘反反复复都在说担心皇家不承认她，这个爹还不知道赶紧去搞个圣旨还是来娶，就知道粘着人！
凤南星有些害羞：“我与你阿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是是是。”许小鱼说完，小声嘀咕了句，“肯定是因为你好看，我阿娘才没这么计较。”
“宝宝你说什么？”凤南星没有听清楚。
“没事，我是建议爹爹明早入宫，让皇祖母给你和我阿娘的婚事做主，你是王爷，可不能让我阿娘这样跟你回了王府。虽然我也是你女儿，但这次我站阿娘这边。”
“傻孩子，爹爹没你想象这么糟糕，连个名分都不给你阿娘。你阿娘是爹爹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爹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再委屈你阿娘。”
“哦，原来爹爹早有准备呀，那要不要女儿帮忙？”
许小鱼搓搓手，整点浪漫什么的，她想不出来她还有军师五哥以及瑞雪，总能搞些浪漫的花样出来。
“我的阿娘配得上一个盛世大婚。”
“那是自然，不过亲王大婚可不是小事，要等钦天监那边择好日子后，礼部还要筹备，亲王的婚事也是有制式，规矩很繁琐复杂，不过我会跟你皇祖母商量免去一些，不然怕你阿娘的身子撑不到把规矩都走完。”
“是我错怪你了爹爹。”
“没事，有你的监督，爹爹才知道要怎么才能对你阿娘更好不是？”
凤南星笑了。
光明正大迎娶霍瑛何尝不是他的愿望？
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没有人比他更上心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你暂时瞒着你阿娘，我打算选一个明年天气暖和的日子再迎娶你阿娘。”
“那你之前……”
“傻孩子，爹爹不过是想更多些和你阿娘相处的时间。爹爹和你阿娘的人生已经过半，错过了这么多，如今的每一刻都是你爹爹像偷来一样想要死死抓住。宝宝，等你以后有了相爱的人，你便能了解爹爹此刻的心情啦。”
凤南星摸摸许小鱼的头。
他还没陪过女儿，女儿就差不多要嫁人了。
想想他还真的舍不得。
不过好在景昭帝那边没有松口，国公府便是想替傅承彦求娶他的女儿也不行。
对于这件事，凤南星很满意景昭帝的决断。
许小鱼将凤南星送回王府，便折回了霍宅。
而凤南星则马不停蹄地入了宫觐见太后。
太后今日一反常态没有早早歇下，而是等着凤南星入宫。
霍瑛“死而复生”在应天府状告江涛谋财害命一事她早就知道了，本来还以为凤南星会马上入宫的，没想到竟沉住气等到了晚上。
“母后，孩儿这么晚入宫，是有一事相求，求母后答应孩儿。”凤南星一进来，就直直跪下去磕了个头。
这是凤南星继学医一事后第二次跪下来求她的事，太后恍惚间仿佛穿过了时光，看到少年凤南星倔强地要学医。
“霍瑛便是小鱼的亲生母亲，当年她不顾一切为孩儿生下小鱼，孩儿想给她名分，求母后成全。”
太后回过神来。
少年已经步入中年，鬓角也有些灰白。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她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而她也已经老去。
在宫中斗了大半生，见过了不少被权欲迷了心神的人，唯独这个儿子，永远不受这些事影响。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给人家一个名分你说得过去吗？”太后定了定神，道，“罢了，你们二人都不容易，我若是还不识趣棒打鸳鸯，那岂不是遭三个人的怨？把霍瑛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拿去让高僧算一算！”
第640章 娶关容为妃
凤南星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太后见状笑道：“我这个当母亲的事看着你长大，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先前就答应过你不会逼你娶妻，只要你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好，谢谢母后。”凤南星回过神来，欣喜若狂。
“谢什么，这么多年你们也不容易，既然霍瑛还活着，那就好好走规矩将人迎娶进门，人家当年为了付出这么多，你也该给人家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太后是真的心疼凤南星一家三口，这么些年来，他们受到的罪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
至于霍瑛，便是当初凤南星要迎娶她入门，她也是同意的。
毕竟凤南星早早就表明了自己无心问政，娶一个朝堂没有根基的医女才会让后面即位的君王感受不到威胁，也能安安心心做个闲散王爷。
“母后，我这便给你写下她的生辰八字！”
“你这傻孩子……三书六礼都忘了？”太后有些无奈，“罢了罢了，这事交给我吧。”
“母后……”
“我还能吃人家不成？”
太后瞪了他一眼。
凤南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母后，我就是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着好像愣头青一样的儿子，太后好笑，“行了行了，明天满京城都知道你大半夜入宫的事，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那就劳烦母后多多费心了。”凤南星拱手道。
“知道，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太后摆摆手。
凤南星跪安后，欢天喜地出宫去了。
太后这才侧首对如玉嬷嬷道：“老大就是个痴儿，不过都这样了，我这做娘的怎么能拒绝得了他呢？”
“太后，霍家大姑娘是个好的，十几年过去了，京城里流传着的还都是她悬壶济世的事。再说了，当年要不是她，大皇子怕是也活不成。”
“是，这都是命，老大也欠她的。当年京城大乱，皇帝根基未稳，凤允修又出逃，我们找起来也有心无力。好在他活下来了，娶霍瑛不算什么。京城那些个暗地里的流言总是会有的，但我们自己辨别清楚就好。”
如玉嬷嬷轻笑，她知道太后是说信王妃。
傍晚那会，信王妃特地入宫，明里暗里都在说当年是霍瑛搞的鬼，将祁王藏起来。不然都在京城，为什么不把祁王还活着的消息告知宫里？
但当年祁王什么情况，信王妃不知道，太后清楚啊。
祁王被霍瑛救了的时候，大概也是凶多吉少，再加上凤允修逼宫一事，霍瑛怎么敢冒险呢？
而且凤允修能逃出京城也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势力帮着，太后多疑，可也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分析。
信王妃不过是因为凤芸在梅园羞辱明德公主不成反而丢尽颜面、将这一切算在公主头上，所以想要公主不好过罢了。
“明天宣老国公夫人入宫吧，这媒人还真只能她去了。”太后道。
“是，太后。”
……
凤南星出宫后，便往祁王府的方向去。
行至半路，他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哨声，不由得脸色微沉。
随即他深深吸了口气，如同以前被控制那样，离开了马车，直直往哨声的方向奔去。
吹哨的人全身都被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阴鹜的眼睛。
凤南星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般来到他跟前后，便站在那不动了。
吹哨人死死盯着凤南星，企图从凤南星身上看出什么不妥。
然而凤南星暗中早就练习过无数次被控制后的反应，除了许小鱼几个，便是控制他的人现身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控制早已被解除。
凤南星也不担心他会给自己下达杀人的指令，那样的话他正好可以反杀对方。
毕竟以前他不受他们控制发狂攻击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
不过，这人显然就是来恶心凤南星的，因为他没让凤南星杀人，却让凤南星跟苏廷翰抢关容，要他将关容立为祁王妃。
凤南星：“……”
要不是理智还在，他真的会将这人撕成碎片。
娶关容？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凤南星一动不动。
那人又吹哨哨子，再次下达指令：“迎娶关容为正妃，霍瑛为侧妃。”
“哎哟，脸可真大呢！”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嗤笑，许小鱼的声音随之响起，紧接着她闪身出现在凤南星身边，“狗东西，就关容那贱人也想当我后娘？原来这就是关容的后路啊！”
黑衣人看到许小鱼，心头大骇，下意识想跑。
许小鱼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下手快准狠，当场将他击毙，然后将他控制凤南星的哨子收了起来，紧接着用药将此人彻底毁尸灭迹。
“爹爹，你没事吧？”许小鱼处理完这些事，回头看向凤南星。
凤南星摇摇头，但下一刻，他忽然别开头哇的一声吐了。
“爹爹你怎么了？”许小鱼急忙上前，抓起凤南星的手号脉，以为凤南星中招了，结果脉象没有什么异常。
凤南星吐了一会，才白着脸摆摆手：“爹爹没事，只是想到这人让爹爹娶关容，爹爹就控制不住反胃。”
“哦，我也想吐，这个恶心的女人，还想当我后娘呢！”许小鱼冷哼。
“宝宝你怎么过来的？”
“我其实没走远，你入宫后我就跟在你身边了。”
其实是许小鱼留在凤南星身边的小虫崽给她发出了信号，有它们喜欢的食物出现，她这才第一时间从霍家赶了过来。
“走吧，爹爹我送你回去。”许小鱼扶起凤南星，地下城的人现在很谨慎，没有成群结队出现，在这附近就这一人。
“是爹爹不好，让宝宝担心了。”
“不许说这样的话，你放心我不会跟阿娘说的，所以你也要听我的话，先回王府。”
“嗯。”
凤南星点点头。
许小鱼揽住风凤南星的腰，带着他纵身一跃，迅若急电般掠过一个个屋顶，很快就回到了祁王府。
许小鱼劝慰了他几句，让下人打来热水给他洗澡后，就离开王府去关家了！
第641章 白日梦不好做
关府。
关容并没有睡下。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眼神阴狠怨毒。
许小鱼，你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你一家三口下地狱！
呵，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打压到我？我能输给你一时，但不会输给你一辈子。
你心心念念的亲爹，突然翻脸不娶你亲娘而改为娶我，不知道你作何感想呢？
到时候，你还不是得向我这个母亲行礼？
想到这，关容嘴角微微上扬，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而此时铜镜前放着三个棉布做的小娃娃，上面分别订着写了许小鱼、关若、姜瑞雪的纸条，旁边还摆着一排针。
关容拿起娃娃和针，狠狠地一针一针扎入娃娃身体去，就好像在扎的是她们本人，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气，诅咒她们不得好死。
等扎完之后，关容又拿起剪刀将小娃娃一点点剪成碎布。
这是从梅园回来后，关容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事。
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睡上一觉，不然来来回回都是前世的噩梦。
都是这三个贱人，将她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好局面搅合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把她们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许小鱼、关若、姜瑞雪你们这三个贱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跪在我脚下向我求饶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将你们给我的羞辱，千百倍地加诸到你们身上，让你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贱人，通通都去死！”
“我要找十几个乞丐，一个个的将你们轮了！”
“去死，都去死！”
……
关容的面容越发狰狞，最后拿着剪刀狠狠地往碎步堆里扎去。
许小鱼冷眼看着这一切，本来想要直接给她个教训的，想想又改变了主意。
说起来，她在末世的时候曾被精神系异能的大佬教过催眠术，不过她没有精神系异能，在末世那用起来收效甚微。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都是些普通人，没有异能，更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所以许小鱼打算对关容用一下催眠术。
想毁掉她一家子、当个祁王妃？
呵……做梦。
她许小鱼别的不敢说第一，但把人白日梦打醒的本事自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就在关容发泄完，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时，许小鱼闪身来到她面前，一点她某个穴位，关容就定定站在那，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许小鱼对她用起了催眠术。
“你为什么要害关若，对关若下毒？”催眠成功后，许小鱼开始问问题。
关容喃喃道：“她抢走了我的一切，让我死不瞑目，我不甘心。”
“她抢走了你什么？”
“抢了太子，本来，我也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的，是她用了狐媚功蛊惑了太子。”
“你是谁？”
“关容。”
“你不是关容。”
“我不是关容。”
“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知道，太子会登基，关若会成为皇后。”
果然是重生的！
不过，许小鱼随口说的那句“你不是关容”，关容竟然真的回答了？
“你不是关容那你是谁？”
“我是常巧华。”
常巧华？
什么鬼？
她亲爹姓常？
可在许小鱼已知的信息里，假关志才不姓常，而是姓马。
所以，眼前这关容也不是假关志才的女儿？
哦豁，有点意思啊。
算计来算计去，都不是亲生的？
当初许小鱼就给关容和关夫人鉴定过DNA，好像没有给假关志才和关容做过。
“那你现在跟谁合作？”
“跟谁合作？”
问到这里，关容开始出现抗拒，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许小鱼立刻加深催眠，关容挣扎了片刻，才又继续道：“凤昊。”
凤昊？
关容既然是重生的，那许小鱼可不觉得她会跟一个失败者合作。
因为在关容的认知里，凤辞早晚是要当皇帝的。
所以她没有帮着凤昊，而是一心一意想要成为太子妃，证明关容从来没有将凤昊放在眼里。
不过倒是有另外一个人让许小鱼觉得可疑。
那就是五皇子凤桓。
此人城府极深，除了太子之外，其他几位皇子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而且，他给她送的调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跟凤桓关系如何？”
“不熟。”
不熟？猜错了？
“那你时常面见的神秘人是谁？”
关容又开始出现抗拒的反应。
许小鱼挑眉，再次加深催眠，如果关容还是继续抗拒，许小鱼就不敢继续了，因为这很有可能会让关容成为一个傻子。
变成傻子没有什么意思，什么都不知道。
要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她下地狱那才好玩呢！
“神秘人是谁？”
“六爷。”
关容就说了这么个称呼出来，再多的就没有了。
许小鱼知道，这是能挖到的极限了，对方也是个谨慎的人，看来也会催眠术，否则关容这样的不可能这么难催眠的。
许小鱼想了想，又问起关于前世的事：“那在你梦中，江榆是什么下场。”
“不知道，我比她死得早。”
原来是个短命的。
“那在你死之前，江榆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
关容一问三不知。
许小鱼顿时觉得无趣。
她想起今晚的目的，便下达了另外一个催眠的指令。
等她离开屋子，敲了三下窗户，关容的催眠就醒了。
她站在那，有些茫然，似乎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关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她回头看了眼铜镜，碎布还在，一切依旧，便以为是自己恍惚了，甩开那些奇怪的念头往床的方向走去。
坐到床沿的那一刹，关容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许小鱼下达的那个催眠指令生效了。
她离开了关家。
许小鱼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施展轻功往京城百姓聚居的方向去。
这个女人竟然会武功，而且还很不错！
京城的平民区也有土地庙，而那里，通常住着很多无家可归的乞丐。
许小鱼给关容下达的指令，就是她先前做梦上位后给她们三人编排的下场。
许小鱼让关容自己落得这个下场——
被乞丐糟蹋！
第642章 前世
在催眠生效后，关容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
这过程自是不必多说的。
天亮之后，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关容清醒过来，看到身边脏兮兮的乞丐冲着自己笑，心头大骇。
一阵冷风从外头刮进来，关容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一丝不挂，前世的噩梦瞬间涌上来，她惊恐地护住自己。
而乞丐们回味着关容昨晚主动销魂的滋味，忍不住又贴上来想再享受一次。
“别过来！”关容凄厉喝止，“再靠近一步我杀了你们！”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已经重生了吗？
为什么睁开眼又回到这一刻？
关容几近崩溃，无法接受自己经历过那些被人捧着的日子是场梦。
她狰狞的面容吓到了那些乞丐，令他们不由得心生寒意，哪里还敢有什么想法？
虽说一个个都是无牵无挂，可有手有脚还能变成乞丐要饭的，又有几个不是好吃懒做贪生怕死？
关容惊慌捡起地上衣裳，胡乱套到身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离开了土地庙。
不对，这不是她以前的噩梦，这里明明是京城！
关容跑出土地庙后回过神来。
她恍恍惚惚记得昨晚是自己跑出关家找到这里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会跟那些肮脏的乞丐有这么恶心的纠葛？
关容无法忍受这个，她折回去，准备将土地庙所有的乞丐都杀掉。
既然发生的事无法挽回，那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然而，关容才走到土地庙门口，就听到有人正朝这里走过来，并且还不止一人。
“走快些，我刚刚听到土地庙里有姑娘家大叫的声音，别不是那些乞丐做了什么禽兽之事。”
“应该不会吧，那些乞丐向来安分，除了要一口吃的，也没见生事啊！”
“你怎么敢保证他们只是不敢对本地的姑娘动手，这万一是个外地姑娘呢？走快些，别耽误了。”
……
关容听到他们的对话，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哪里敢被人看见？
在那些人靠近土地庙前，她咬咬牙闪身离开了土地庙。
如今天色大亮，百姓都已经纷纷起来开始新一天生活了。
而回关家这一路都无法避开耳目，关容本来就已经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她还想逆袭，怎么也不会再让自己落人口实。
所以关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那个聋子老头那。
对于关容的出现，老头仿佛没看到似的，依旧还是站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唱着戏腔。
关容烦躁，随手捞起一根棍子砸过去：“大清早的唱唱唱，号丧呢？”
老头瑟缩了一下，躬身往一边褪去，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关容骂道：“给我滚一边去，丧门星。”
他听不到关容的话，却知道关容在发怒，默默转身进了厨房。
关容越发恼怒，回屋翻了一套干净的但却不合身的衣裳穿上。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陈旧得发白的布料很粗糙，摩擦得关容已经养得娇嫩的肌肤生疼。
对于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关容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本姓常，是这个聋子老头收养孤女，与真正的关容极其像。
因为前世的关容有心上人，不愿意入宫，她被关容找到，问她愿不愿意代替她入宫参加选太子妃的宫宴。
她厌恶极了眼下贫苦生活，毫不犹豫答应了关容。
于是关容时常瞒着众人过来这里，将她一切生活习惯包括些不起眼的细节全部告诉她，让她学着模仿。
三个月后，她成功代替了关容入宫，并对太子一见倾心。
可惜，太子最后选了关若。
而她也因为许明哲一句话，连进入东宫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私奔的关容被心上人辜负，想要回关容这个身份，而她习惯了被人簇拥的大小姐生活，怎么愿意被打回原形？
于是她杀了关容，让自己变成真正的关容。
好死不死，后来关容的尸体被人发现，而许明哲那个叫豆豆的侄子竟查出了这件事真相，指认她是凶手。
她被逼无奈，逃离京城，最后流落他乡，死不瞑目！
可她没想到的事，死后睁开眼，竟然回到了七岁那年，而且还遇上了外出游玩和家人失散的关容，她毫不犹豫杀了关容，彻底代替了关容。
她流落在外那些年，虽然遭了不少罪，却也学到了些阴毒的本事以及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因此何人谈判，获得了更多保命的本事。
她一个个的报复，眼看着每个跟她有仇的人都受尽折磨不得好死时，却凭空冒出了个许小鱼。
不止是打破了她全部计划，更是将她从云端摔到了地狱里！
可只要她不死，她就要让许小鱼他们全部跟着陪葬，因为她要将她们拉下真正的地狱！
把这里变成地狱入口是她提议的，因为她恨极了这个曾经收养过她的老头。
没钱养什么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穷，她前世至于落到那样的下场？
所以人生重来一次，她同样不想让这老头有好日子过。
凭什么让她过着苦日子，还得让她供着他吃香喝辣？
往昔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掠过，关容渐渐冷静下来。
她想了想，打开入口，去了地下城。
除了关容和乞丐大战的时候，许小鱼没在，其他时间许小鱼都在盯着关容，她是算准了时间过来的。
不然，万一关容恼羞成怒杀了那些乞丐，那就太无辜了。
她本意只是羞辱关容，而不是害死那些乞丐。
但许小鱼除了羞辱之外，还有将关容逼上绝路的意思。
不然，关容的秘密藏得这么深，怎么有机会挖出来不是？
等关容下去些时间后，许小鱼也跟了上去。
那个耳聋的老头从厨房出来，这回是眼神略带哀伤地看着屋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关容。
许小鱼是紧随关容到的地下城。
关容笃信地下城是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所以她很放心，连看都没往身后看过。
经过血池时，关容停下了脚步。
【今天有事，来不及更新，只有一章，明天补上，抱歉啊~】
第643章 救救我
关容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但以往每次过来都能看到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实验品在血池里挣扎惨叫。
可如今，血池里却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血都看不到，只留下一个个的坑，那些来回巡逻的血卫也不见踪迹。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关容心尖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可以说是她能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后底牌，如果连这张底牌也没有了，那么她的人生从此就没有翻身可能。
关容加快速度往主城的方向奔去。
而许小鱼同样也奇怪血池怎么突然干了？
她和放在地下城的小虫子还能联系上，而且它们依旧乐不思蜀，说明地下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那么血池为什么会停止用？
据许小鱼所知，地下城对血池看得很重要，若是突然弃用，肯定是因为什么意外，而且这个意外说不定可以让她有机会将地下城一网打尽。
毕竟放炸弹是不可能的，地上的京城可是朝云国的国都，人口至少上百万，她和姜瑞雪空间里的炸弹威力都非同小可，哪怕地下城很深，但也会牵连到地上。
所以许小鱼和姜瑞雪都不敢轻举妄动，以免真的走到最后一步，让朝云国迁都。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这里就是他们的根，让他们丢下自己的根很难很难，而且据实相告的话，还没迁都就已经引起百姓恐慌，局势动荡。
这对朝云国来说可不是好事，朝云国地理位置优越，气候相对宜人，天水西灵那些邻国早就虎视眈眈，想要吃下这块肥肉。
就算许小鱼再不懂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她也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
不过许小鱼没有放太多时间纠结血池，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和关容狼狈为奸的到底是凤允修还是城主。
许小鱼至今没有在京城找到城主的踪迹。
可她断定城主是个活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175那样高个子的女子其实并不多，可她和姜瑞雪锁定了整个京城这么高的女人，也依旧找不出疑似城主的人。
总不可能这城主真的是活了上百年的人吧？
许小鱼一边想这些事，一边追关容。
在进入地下城城池里之后，许小鱼又发现这里一切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小虫子知道了许小鱼到地下城，一个个都跑来找她。
许小鱼看着那些在地下城把自个儿养得白白胖胖的小虫子，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留在空间里那些。
她在虐待虫崽啊！
看看在地下城的，活得多滋润，一个都能顶空间里的三个了。
许小鱼心里有愧，就将剩余的也放了出来。
虫崽们开心地亲了亲许小鱼的鞋子，哗啦四下散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但许小鱼很真切地感受它们兴奋的情绪。
就好像一群饿狼入了羊窝，哪个面对食物不嗷嗷叫的？
许小鱼没逗留太久，又跟关容去了。
而此时的关容已经进入主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让许小鱼失望的是，关容找上的人既不是城主也不是凤允修，而是那个让她和姜瑞雪都觉得熟悉的柯先生。
他看到姜瑞雪，眉头微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现在不是关家小姐么？怎么穿成这样？是被人追杀了么？”
“我被人陷害，师父你要救救我。”关容扑通跪下，“我如今名声尽毁，已经没有办法当太子妃了，求师父帮我。”
“你是如何被人陷害的？”他沉下脸，“说说看？我最近闭关，今日刚好出关，还不知道地上发生什么事。”
关容随即哭着将自己如何被人设计下毒与苏廷翰不清不白，还被太子逮个正着，昨晚更是不知道是谁动手，将她丢到土地庙里，害她被乞丐糟蹋……
“你以前学到的本事都哪儿去了？怎么一个都不上？连自保都不行？”柯先生听着听着，就有些生气了。
不是气算计关容的人，而是气关容这么没用，被人一而再的设套还往下跳。
“我不是许小鱼的对手。”关容瑟缩了下，低下头弱弱辩解，“许小鱼她不是人，连我给关若下的毒她都解开了，甚至还猜到了许明哲的毒也是我下的。”
“她真这么能耐？”
“是真的师父，我学艺不精，丢师父的脸了。”
柯先生阴沉着脸，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起来吧，事情已经这样，便是我出面也挽回不了局面。关容啊关容，枉我苦心栽培你，最后却……”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他正怒火中烧。
关容不敢吭声，生怕将柯先生彻底激怒。
地下城这些手段她是知道的，没有一个是她扛得住的，而且她也不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当初柯先生曾问过她要不要更快变得厉害，她选择了拒绝，宁可自己辛苦些练习也不要走这些可怕的捷径，因为凡事都有代价！
“那现在京城上面情况如何？”柯先生又问。
关容一一告诉他。
然而关容的世界里只有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来来回沪绕着的都是跟许小鱼太子等有关，朝堂形势什么的，一无所知，没有一句是柯先生想听的。
“行了，我知道了。”最后，柯先生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并且打消了从她这里得到地面上消息的打算。
若不是这女人自称能预知未来并且准确说对了好几件事，他是不会跟这种人有任何接触的。
太蠢的人，往往会坏事。
所以柯先生让关容知道的地下城情况也只是冰山一角，至于凤允修城主等，她是没资格知道的1
不然哪天把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师父，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苏廷翰。”关容鼓起勇气哀求柯先生出手相帮，“既然当不成太子妃，那师父能不能让我成为祁王妃？
那样即便我奈何不了许小鱼，那我也可以狠狠恶心她膈应她，让她每天见到我就心里就有根刺，却还得天天早晚来给我请安行规矩！”
柯先生顿时冷笑一声：“你是对自己多自信？还是觉得我无所不能，什么事都能成全你？”
第644章 不要命了么？
关容僵住。
柯先生继续道：“我以为你已经看清自己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师父，我……”
“你连才华都是盗取别人的，用什么去跟别人比？关若我是见过的，被毁的容颜被拯救回来，你怎么成为她的对手？你连这点自知都没有，还真是自大的可以！”
“我……”
“行了，什么都别说，你要真想逆风翻盘，除非换脸，也换另一个身份，不然你这种情况很难再让人对你看法改观。”
关容被骂得狗血淋头。
本来以为求到这里来会有人替她撑腰，结果是她想太多了。
“怎么？心里不服？”柯先生是什么人？能不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
“我没有，师父误会了。”
“没有最好，有的话，还是好好反省自己吧！”
“是，师父。”
关容顿感挫败。
“你也别觉得失望，我当然该不会让白白受委屈，你要是愿意改一张脸，换一个身份，那么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柯先生瞥了她一眼。
关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了师父，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我来找师父，就是想跟师父倒一倒苦水，因为我没有其他人能说了，只有说给师父听。”
这里的人一旦接受了改造，就有可能变成傀儡。
关容可不想为了报仇连自己的是谁都忘了，那样有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也罢，那还有另外一个法子，那就是让京城再发生瘟疫，由你出面力挽狂澜，相信到那时候，你会成为他们心中的神医。”
“师父有办法？”
关容眼睛一亮。
这种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正是她想要追求的。
上次许小鱼，如果这次是她，会不会也被景昭帝召见，到时候得个什么奖赏？
一旦成为众多人的救命恩人，那曾经做过的一切都会化为尘埃，他们只会记得她救过他们的高光时刻。
关容越想越激动。
比起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她更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洗白，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恩人。
“当然。”
“请师父帮我。”
关容跪下重重磕头。
“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关容闻言一惊，忍不住微微发寒，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情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柯先生看着她笑而不语。
关容却猜不透他什么意思。
“师父，你直说吧，我愚昧，猜不到师父想什么？”
“你过来。”柯先生招招手。
关容不明所以，但还是爬起来走过去。
结果柯先生忽然动手，令关容身上的衣服瞬间撕成两片破布，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关容周身都是令人浮想联翩的痕迹。
而柯先生就那样盯着她看，看得她心底发毛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你竟然将自己糟践成这样子！”柯先生看着她，目光沉沉，但关容却没从他眼中看到丝毫的欲.望，就好像他看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那般。
关容拿手堪堪挡住敏感部位，满脸通红道：“师父，我……”
“我对你没兴趣，也不至于畜生到连自己徒弟也没有放过。”他冷声道，随后将身上的披风扔过去，让关容将自己包裹起来，而后命人送了一套女人的衣裳进来，让关容换上。
关容害怕得无以复加，哆哆嗦嗦把衣服穿上了，这才相信柯先生是真的没打算对她做些什么，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柯先生还在外面等着她。
关容战战兢兢走出去，“师父，我好了。”
柯先生回过头看着关容，那一瞬，他眼中飞快掠过些让人难以琢磨的神色。
“嗯，还算合身，你回去吧，不要在此处逗留太久，这疫种你拿着。”柯先生掀开一旁桌子上盖着的黑布，露出个小小的笼子，笼子里装着的是两只不知名的飞禽。
“疫种就在这它们身上，你拿上去之后，只管将它们放出来即可。这种瘟疫比起上次被许小鱼控制的更厉害，传染性更强，病症更可怕，通常是先发热流鼻涕，而后全身会慢慢僵硬，最后只能躺着等死。”
关容不禁有些后怕：“那我是不是也会染上？”
“自然不会，这药能克制瘟疫，这段时间你每天吃上一粒即可，不会感染瘟疫。”柯先生拿出巴掌大的小锦盒递给关容。
关容接过来，紧紧抓住这唯一能让她翻身的救命良药。
“去吧。”柯先生摆摆手。
关容谢过之后，提着笼子揣着药离开了地下城。
柯先生看着关容离开的背影，目光有些阴晴不定。
两人的对话全程被许小鱼听了进去。
关容竟然想再次让京城发生大规模瘟疫，这简直不可原谅。
而那个柯先生等关容离开后，也走了。
许小鱼这会也没急着追关容，而是去了地下城的主殿。
被小虫崽们盯着，落珠安安分分缩在那，不敢搞半点事，生怕这些克星将它生吞活剥。
许小鱼踏入主殿的时候，落珠就跟看到亲人一样热泪盈眶：“你总算来了，快把那些小祖宗带走吧，我保证我什么也不干，求求你了！”
“求我？你是不是又给他们什么瘟疫了？”许小鱼冷笑。
落珠瑟瑟发抖：“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如果有，就让我永远没有后代！”
这誓言对它来说相当严重，因为它们这一族已经所剩无几，要是它没有后代，那就差不多等同于灭族了。
因为一个落珠只能有一个后代，最后那个什么时候没了谁能保证？
许小鱼见这块石头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挑眉道：“刚刚那个姓柯的，可是给了人一种能叫人全身僵硬等死的疫种！”
“啥玩意？”落珠懵了，“不要命了么？我都把血池毁掉了，他们还敢乱来？”
“你毁掉血池？”
“嘿嘿。”落珠抖了抖身子，嘚瑟地邀功，“我偷偷放干的啊。”
许小鱼翻了个白眼。
落珠见状又怂成一团。
它实在是怕了这个小恶魔，放这么多克星在这温暖它，时时刻刻有可能将它变成腹中餐，被人供着这么多年，真的无法接受这样惨绝人话的珠生。
“要不，我们商量个事吧？”落珠鼓起勇气。
第645章 是真的狗
“嗯？”许小鱼挑眉瞥着它。
落珠立刻发现白白胖胖的克星在她肩膀探头探脑，圆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得一哆嗦，说话的底气都不足了：“就、就我们能不能合作啊？”
“哦？”
要不是那些小祖宗盯着，落珠真想掀了这正殿！
它不是人，但许小鱼是真的狗，多说两个字会死吗会死吗？
然而，再大的怨气，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给你当内应，你让你的小宝贝离我远些好不好？”落珠再无初次见到许小鱼时要满足她所有冤枉的嚣张，甚至还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地下城这里我帮你控制你看怎么样？保证他们不给你搞事。”
“我能信你？你可是一开始想要将我变成供你奴役的傀儡！”
“那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你是大佬。”
早知道这货身上揣着那些狗东西，它就远远躲着了。
地下城的人将它当祖宗一样供奉这么多年，到头来他得跪着好声好气哄人家，让人家当它祖宗，这都什么事啊？
“呵呵。”
落珠被许小鱼呵呵得快要暴躁了。
“好不好嘛？”心里那把火都要烧起来了，它还得赔笑求别人。
实在是那些虫子太可怕，它不想被它们温暖啊！
“不好。”许小鱼拒绝。
落珠哭唧唧。
“那你要怎么才肯答应我？”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上次许小鱼来的时候，落珠还是不太肯说实话的。
如今大概是小虫崽们的震慑力太大，将这块石头彻底吓出了恐惧来，这才低声下气哀求她。
但求到她头上，哪有她白干活的事？
落珠问：“怎么样才叫有诚意？我对这里了解其实并不比你多。我被生出来的时候，传承到的只有上次告诉你那些，其余的没了。
这里城主是谁，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而且他也许久没有来过，我就算是想要套话也不行。更何况，那个城主比你想象中还要狡猾。
大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绕过我吧，说不定你以后有很多用得上我的地方啊，你再让它们住下来，我迟早会被吓死的！”
许小鱼看着那块石头一副快哭的委屈样子，侧首问虫崽：你们欺负它了？
才没有呢，是它胆小！
主人你不是让我们给它温暖呢？我们每天晚上都围着它睡不让它冷到呀！
它就是想脱离主人控制罢了，主人别上当！
……
虫崽们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对落珠相当的不屑。
要知道，这落珠可是地下城的核心所在。
许小鱼觉得，自己不利用落珠对地下城做些什么好像对不起他们！
“他们手中的瘟疫都来自你身上是不是？”许小鱼想了想，“如果我在你身上再加一种毒，你会受得住吗？”
“不行不行，虽然我满身都是瘟疫，但互相平衡，所以我才能活着。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大姑娘，我真的劝你，不要尝试这个！”落珠真诚解释。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一而再从你身上获取疫种？”
“我没有办法离开主殿，虽然我奴役着他们，但他们何尝不是利用我？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跟他们是一丘之貉，你能指望我怎么样？”
要不是这些胖虫子在，真以为它会屈服于一个小姑娘？
审时度势罢了！
毕竟它这一族所剩无几，它有这个使命让种族生存下去。
至于跟谁合作，不就是看的谁能让它有利益？
而且最终的是，它如今这形态应该算是人类的婴幼儿时期，等它成年，它可以幻化成人，不过这种几率非常小，历代也只有一个能幻化成人的先祖，可惜也仅仅是幻化，无法维持超过一炷香。
“哦，那就没得谈了！”许小鱼并没有给它讨价还价的机会。
她知道这块石头不像它现在说的那么可怜。
她可是亲眼看着柯先生喂食它吃手掌，谁知道离开这主殿会不会吃人？
对于这种未知生物，许小鱼不会掉以轻心。
毕竟她和姜瑞雪都没法确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物种，大概再过几百年这落珠一族就完犊子，彻底灭绝。
但落珠满身的病毒，比起蝙蝠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重要的是这落珠还有意识行为甚至何人交流的本事，比起蝙蝠危险千百倍。
未知的瘟疫一旦横行、大规模感染，那朝云国就要改朝换代了。
这是落珠上次说的。
“别啊，我就是想让你把你所有条件都列举出来好答应你呀！”落珠摸着良心说鬼话，实际上早就在心里将许小鱼骂了千百次。
“在不惊动京城百姓的情况下，毁掉这个地下城如何？”
“这……我可能会死。”
落珠再次问候许小鱼。
这种叫它同归于尽的法子跟直接杀了它有什么区别？
真是过分哦，它不是人她就可以不当人了？
“那谈什么？谈谈我家虫崽爱吃的食物？”
小虫子们立刻乖巧地在许小鱼肩膀坐好，眼巴巴地等着小鱼将眼前这天底下最美味的大餐分给它们。
落珠从小虫子眼中看到了对吃的渴望，魂飞魄散，连连往后退去：“大姑娘，你这样不得行。”
“所以你没有任何跟我讲条件的资格，要么死要么听我，你选一个吧。”
虫崽们无比希望落珠选择死，这样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它们天天守着最美味的食物真的是世上最艰难的考验，每天都要拼命压下想要吃掉它的冲动。
“我听你的！”落珠毫不犹豫，“什么都听，除了让我去死。”
“那你想想办法毁掉地下城，我可以接应你。”许小鱼还是同样的条件，“我也会研究保住你小命的法子。”
太为难了。
“那我答应你，你的小宝贝可以退出主殿吗？”
“不能。”
“……”
“但是可以不给你温暖。”
呜……落珠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有这么惨时刻！
就在这时，许小鱼忽然说了句有人过来，紧接着就在落珠面前消失了。
落珠下意识看去，在许小鱼消失的下一刻，殿门处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