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大戏
“是吗？”关若惨淡一笑，“母亲对我就这么没耐心，就连我的解释也不耐烦听是吗？”
“不必多言，等我把人找到，你再跟我解释！”关夫人确实不耐烦，“给我搜，就算把这里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母亲！”关夫人如此铁石心肠，关若又怎么可能继续退让，给关夫人伤害她的机会？
“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你一定要屈打成招？就算你今天逼我认罪了，倘若我出了意外，郡主也不会坐视不管。母女多年，难道连这么点信任我的情分都没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
“你给我闭嘴，我后悔当年对你好，早知道生你这种孽障出来，还不如当时就把你溺毙恭桶里，也好过现在被你讨债，要把所有人都牵连进去！”
“我做了什么牵连你们？我在清河县安安分分，从未做过一件害人之事，哪怕舅母他们亏待我，我也从来没想过往他们身上报复，我怎么就罪大恶极了？”
关若终究是质问出来。
她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要受这样那样的委屈？
作为母亲，这些年她尽过母亲责任？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的母亲却要将她送入地狱！
“我生病是我不对，你不喜欢我，将我送到清河县我理解。不闻不问，当没有我的存在我也可以接受。可是现在，你为什么颠倒是非黑白，二话不说就认定我与人苟且我有罪？”
“放肆，你竟然敢顶撞长辈，反了你！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关夫人气得失去理智，现在就想让关若消失。
“我看谁敢！”就在这时，房间内传来了老夫人怒喝，“卢氏，你要不要也把我这个老太婆定罪了？我从不强迫你来侍疾，你倒当成理所当然了，还扭曲事实诬陷在床头孝敬长辈的女儿！你到底有没有心，阿若不是你生的吗？”
关夫人被这么一吼，脸色铁青。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可能再给关若机会了，每看到关若一次，她就恶心反胃一次，恨不得关若立刻去死，因为这是她毕生的耻辱！
“娘，你好生歇着，府里的事你就不要劳心了，儿媳自会处置好。关若的事你不知情，就别插手了，免得往后祸害了关家。”关夫人冷冷地道。
关若看着她，只觉得小时候怀抱温暖的母亲陌生又冷酷。
好在她已经不抱希望，难过的情绪过去，只剩麻木。
“好，你要一意孤行的话，那就别怪我撑着这把老骨头到宫中为我的孙女讨回公道！”
此话一出，关夫人咬牙切齿。
她忘了，这个老太婆是朝廷诰封的三品淑人，可以递牌子入宫。
关夫人念及此，神色阴沉得可怕。
已经跟关若撕破脸，要还留着关若，只要关若在许小鱼面前随便说几句关容的坏话，依景昭帝对许小鱼宠爱的程度，指不定会给关家使绊子。
关夫人狠狠心，还是决定先解决关若再说。
她没接老夫人的话，给倚秋递了个眼色，倚秋立刻便与另外婆子冲上去想抓关若。
“走水啦，二姑娘的院子走水啦！”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划破了关家上空。
关夫人猛地看向关容院子的方向，只见火光冲天，吓得魂飞魄散，当下就顾不上抓关若，而是带着人狂奔过去：“快去救火，把二姑娘救出来，要是二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原本满院子的人，一下子全跑光，只剩下关若与冯嬷嬷。
冯嬷嬷看着怔怔的关若，老泪纵横：“大姑娘，真的太委屈你了。”
“我没事。”关若看着那漫天火光，竟觉得像烟花一样好看。
关家上下都醒了过来，就连隔壁也被惊动，见着这么大火也都赶过来救火。
策划这一出好戏的许小鱼就蹲在关家最高处的屋顶上，看着关家的忙忙碌碌救火。
其实这火就虚张声势，是她加了东西到火里，让火苗一下蹿老高，让人以为是熊熊大火，其实那玩意烧完后，就是一场小小的火灾而已。
她不会现在就让关容的命。
杀了关容多便宜她！
让她费尽心思谋划的一切通通都落空，那才有意思不是？
许小鱼心情愉悦地啃着瓜子花生，看这一场正在上演的大戏。
她没有给关容下大剂量，折腾两刻钟下来药力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关容的意识渐渐回笼，当她到身上那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时，失声尖叫，用力狠狠一推，将男人推到床下去，整个人都傻了。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蜂拥而入。
香艳刺激的画面，让那些人都止住脚步，呆呆地看着关容。
关容见状，再次尖叫出来，手忙脚乱地拉起被子盖住身子，歇斯底里地大吼：“滚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这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名场面啊。
堂堂京城第一美人竟然喜欢又老又丑的男人？
关夫人是随后进来的，看到关容这副模样，差点就疯了。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她不顾一切地将那些人往外推。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女儿怎么就被毁了？
关夫人惊惧不已，浑身发抖。
脑子一片空白！
关容又想起前世发生过的事。
明明她已经早早策划，也避开了曾经的惨剧，甚至都已经取代了关若的地位，为什么就差临门一脚，她很快就能成为太子妃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人算计到清白尽失？
关容恨得理智全无，从枕头底下摸出匕首，连衣服也不穿，冲过去狠狠插入要了她清白那恶心男人的心脏。
一击毙命。
男人连哼都没哼出来，就倒了下去。
关容疯狂地一下又一下捅那个男人，溅了她满脸的鲜血，狼狈又狰狞。
等关夫人回过神来制止她时，那男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容容……”关夫人紧紧抱着关容。
她精心教养的女儿就被人这样糟蹋了！
关夫人的天都塌了。
为什么不是关若那个孽种，为什么是她的容容？
第572章 母女对峙1
“是关若，一定是关若害我！”关容恶狠狠地低吼，满脸的血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关夫人的理智回笼，看到地上断气的护院，上前死死抱住关容：“容容，你冷静些，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你别太冲动，如了她所愿。你放心，娘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容容，冷静好不好？”
在关夫人反复的劝说下，关容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眼底浓烈的恨意却没有半分消退。
关若，你害我至此，新仇旧恨，我要你变成千人骑万人睡的残花败柳！
关夫人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让关若换上，这才想起外头的人。
关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看着女儿这模样，关夫人恨不得现在就让关若去死。
可她的理智告诉她关若现在不能死。
如果关若死了，关容这件事就会传得满城皆知，到时候许小鱼一定会追究到底，别说太子妃了，就连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还另说。
关夫人只需一瞬就决定关若的命运，她直接突然大叫起来：“阿若，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装成你妹妹的样子做出这种事？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容容她是无辜的啊！
你要真怨我，你就冲着我来便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容容？为什么？容容人呢，你把容容藏哪儿了？你说啊！”
哭着咆哮完，关夫人给关容递了个眼色。
关容愣了愣，立刻会意，哭哭啼啼起来。
关家的下人一开始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想起今天关若姐妹从外面回来，府里车夫跟他们说亲耳听到二姑娘说大姑娘当年被送出京城是因为得了脏病。
再加上关若回京后，很少跟关夫人一道出现，如陌生人一样定然是因为怨恨……啧啧啧，送出京的时候才多少岁就得了脏病，原来关若这么水性杨花，难怪那张脸怎么都治不好了！
而且关容平时会做人，对下人都很好，下人先入为主，结合车夫所言，自动脑补成另外一个真相。
而关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听到这话，马上就带着两个强壮的仆妇悄悄奔去老夫人院子，准备把关若强行带来，让她替关容背锅。
远处的许小鱼：“……”
这对贱人母女。
竟然想着利用晚上光线不佳将锅甩在关若身上来！
呵……
许小鱼飞身而下，直奔老夫人院子，抓起关若就走。
冯嬷嬷被吓了一跳，差点大喊有贼。
“嘘，冯嬷嬷，是我，回来再同你解释！”许小鱼急声解释，带着关若闪身离开。
冯嬷嬷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是郡主来帮大姑娘，难怪大姑娘这么冷静，太好了……”
知道有许小鱼在，冯嬷嬷算是放下心来。
而关若还没喘过气，就出现在了关容院子前。
“你听着，关容现在被那个护院玷污了，你的亲娘已经暗中派人去老夫人那边把你带来顶罪。你如今要洗脱自己罪名，就当着众人的面出现。不然，明天满京城都是你水性杨花、恶毒陷害妹妹的流言。”
关若闻言，握紧双拳也难以压抑愤怒，声音都颤抖起来：“她们到现在还想让我去死？”
“不然呢？好了，等等我让你进去的时候你再进去。”许小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话也不想再说了。
“嗯。”关若点点头。
就在这时，关夫人从屋内出来了，冷冷环顾一周院子里站着的护院。
“今夜之事，你们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倘若谁敢在府里嚼舌根败坏两位姑娘名声，别怪我不客气！”关夫人冷冷地警告，“听到没有？”
“是夫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护院异口同声。
倚秋上前安慰：“夫人放心，有人敢胡言乱语的话，奴婢一定彻查清楚，好叫夫人追究惩处。”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将阿若冷待这么多年，她不会这样恨我，不会做出这样陷害容容的事……”关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失声痛哭。
“夫人，这不怪你，你莫要伤心。”
“夫人，我们都知道，这事跟二姑娘没有关系。”
“大姑娘在清河县无人管教，怕是被什么人教唆了。”
……
其他想要在关夫人面前刷脸的下人，都纷纷接着关夫人的话替她开脱，好像关若真的就十恶不赦心狠手辣残害姐妹似的。
与此同时，关若缓缓从外面走进来：“母亲，刚才在祖母院子里，你没有证据就口口声声认定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如今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鹿为马。
母亲，你到底是多讨厌我才将关容所作所为全部套在我身上、你管教不好关容的责任推我头上让我背锅？我是你生的，但不代表我可以无条件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也是个有血有肉、会伤心会难过的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连祖母都出来为我作证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说我水性杨花、与人苟合？”
关夫人做梦都没想到，关若竟然跟了过来，还一直站在门外。
此时此刻关若亲自出来揭穿她要掩盖的丑事，怒不可遏：“你这个畜生，故意将我们引到你祖母院子里，不就是为了放火害死你的妹妹吗？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拿下家法伺候！”
关若哈哈大笑，状若癫狂：“你抓啊，不如直接把我杀了？我就知道你们要怎么做，放心，我已经命人去祁王府递信，只要我死了，郡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不信大可试试！
我一心一意盼着回京，盼着见到父母，没想到京城等着我的却是地狱……我不想认命了，我已经受够了！什么叫我得了脏病？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母亲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
你们当真以为郡主治不好就诊断不出原因？我的脸被毁容我原谅你们了，我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们还追着我想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573章 母女对峙2
“母亲既然这么恨我，当年把我生下来做什么？你这样糟蹋我，难道你的心真的从来都不会疼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关若歇斯底里，像是将多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事实上，她内心很平静，除了觉得可笑之外，已经麻木了。
“关若，你给我闭嘴！”关夫人气急败坏，大概是没料到关若竟然派人去找许小鱼求救，“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做过什么！我关若行得正坐得直，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关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唯独委屈了我自己！”
“你、你……把这个孽障给我拿下！”
“我说了，母亲要是敢动我，等下郡主来了，我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关若无所畏惧地跟关夫人对峙。
原来这就是有靠山的底气，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将心中想说的一切都说出来。
关夫人指着她气得牙痒痒：“你这个恶毒不孝女，我就不信郡主还能插手我关家之事？”
“母慈子孝，倘若母亲对我还有半点情分，也许今天我就认下了这件事，背一次锅也无妨，可是母亲没有。我不追究有人对我下毒一事，是我对母亲最后情分。”关若一字一顿，“她是我师父，替我伸冤的话，母亲觉得机会大不大？”
关夫人愣住。
关若上前，凑到关夫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说：“母亲不要低估郡主护短的程度，比起名声，她会更在意我这个徒弟，母亲不信尽管试试。
而且不怕跟母亲说一声，如果我愿意，只要我一句话，郡主可以让太后去掉关容选妃的资格。我不再是清河县那个任由舅母他们欺辱的关若了，我有靠山的，母亲！”
关夫人闻言不由得后退一步。
她望着关若，忽然发现，关若变得很陌生。
“我想你我母女缘分大抵也到此为止了，你不再帮着关容作妖，或许往后我会维持面子上的礼节，依旧当你是我的母亲，该孝顺的我会孝顺。
可母亲要是继续偏心，继续想要将我拉入地狱，那我也不会再当你有你这个母亲的存在。我现在想想，之前那么多年我一直委曲求全得到了什么？
现在明白了，人是应该为自己而活，我不想再当被你们利用的工具。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会去报案，我是中毒还是脏病，太医院会还我清白。”
关若直视着关夫人，目光平静得让关夫人头皮发麻。
她好像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一直被她无视忽略的女儿。
脸上那红肿的疙瘩是如此的显眼，没有意外的让她作呕。
“关若，你去清河县这么多年，就学会了这么无礼跟你母亲说话？其中要是有误会说开便是，你这般咄咄逼人是为哪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会才收到消息且姗姗来迟的关志压下了想要立刻掐死关若的冲动，厉声斥责：“我原以为把你接回京城，可以一家人好好团聚，可我没想到你回京这才几天，就闹出一件又一件败坏关家门楣的事。
既然你不愿意回家，那就送回祖籍老家，往后都不要再入京，安安分分呆在那边，该给你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好啊。”关若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但是郡主那边，还劳烦父亲去解释一下，毕竟郡主是我的师父，若不解释清楚，郡主以为父亲针对我的话，怕是会做出什么让父亲意想不到的事。”
“你这是在威胁你爹？”
“没有，我据实相告而已，父亲原来一直都不曾关心我，也不知道我在清河县的时候跟郡主关系如何。”
“关若，你给我跪下。”
关若纹丝未动：“我何错之有？母亲在毫无证据之下，就指认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难道不能为自己辩解？任由母亲指责背上莫名其妙的罪名毁掉自己一生？”
“你、你……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样子，来人，把大姑娘给我拿下关到祠堂去，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看着关志才避重就轻地揪着她顶撞长辈的事处罚她，冷笑不已。
“父亲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进去看看关容屋内到底发生什么事？”
话一落音，关若忽然冲上去一脚把门踹开。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关若闯入关容房间，屏风挡住了外头的窥探，关若对上了关容怨毒无比的目光。
关若依旧平静：“你千方百计拉我下水，原来是要让我替你遮掩罪行。”
关夫人狂奔进来，扬手一耳光狠狠打下来。
关若偏头躲开，关夫人落了空。
“你敢打我一下，我现在就叫，让所有人都知道关二姑娘房间出了人命！”关若无畏地道，“我道是你为什么半夜三更闯入祖母院子说我偷人呢，原来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
“母亲，我从来没有一刻心里这么凉的。关容是你生的，我是你捡回来的对吗？关容你是心肝宝贝，我是随手可丢的物件。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反正在我的生命里，母亲二字早已离我很遥远。
我不管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但今天这事我现在不想再追究下去，这是作为女儿身为姐姐给你们留的最后一点情面。当然，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跟我有关系，那我也不怕鱼死网破。
反正我已经毁容，人生怎么样已经定了，可关容不一样，她的大好人生还在后面。如果我万劫不复，我一定会拉个垫背的！”
最后那句话，关容一字一顿咬字很清楚，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言尽于此，望母亲好好处理此事，不要再偏心得过分。”
丢下这句话，关若转身往外走。
不追究这件事？
只是现在而已！
后面会再算账。
她关若，再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包子了。
今夜一事，她与关容势不两立。
至于这种父母大概也不需要认了，毕竟她可能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骨肉。
不然，怎么会一个个都想后爹后娘呢？
关若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的苦楚，在关夫人母女怨恨的目光中离开。
第574章 拿什么跟我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关容的怨毒这会大概已经让关若尸骨无存了。
“这个孽障竟然敢威胁我！”关若走后，关夫人恼羞成怒，“当真以为有许小鱼给她撑腰就了不起？孝道大过天，许小鱼再是郡主，也没有插手别人家事这个道理！”
“皇帝宠她，这就是她的底气！”关容咬牙切齿，她不会放过许小鱼的！
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她会将许小鱼这个贱人踩在脚底下！
厉害又怎么样？她知道前世所有事情，而许小鱼不过是半路冒出来的孤魂野鬼，她就不信自己预知未来，还赢不了她？
这次是她大意她倒霉她承认，但绝对不会有下次。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眼下的难关渡过。
她要成为太子妃，谁也不能阻拦。
“娘，你回去吧，我想静静。”关容打定主意，便要支开关夫人。
想起刚才关容疯狂的样子，关夫人哪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这？万一她真的冲动去杀了关若，那可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让娘陪陪你吧……”
“不用，你回去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可是……
“我不会愚蠢到为她赔上自己！”
恨归恨，但事情还未到同归于尽的程度。
冷静下来后的关容，已经有了解决的对策！
“娘，你先回去，不过让外头那些人留下把这清理干净再说。”
“你真的没事？”
“嗯，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容容……”
想到女儿清白尽失，关夫人只恨不能将关若千刀万剐。
在关容的坚持下，关夫人只好离开她的院子，不过她有留下心腹丫鬟在外头守着，只要关容一有什么意外，能第一时间阻止。
关容才是她心尖尖上的肉，她不会让她出事的！
等关夫人走后，关容从多宝阁上拿下一个素面的瓷瓶，从里头倒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她以为没这么快用上小盒子里的东西，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被人狠狠摆了一道，如今只能用这个来纠正今晚的错误。
没人记得今晚发生的事，今晚就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关容握紧盒子，目光阴狠。
许小鱼是在关夫人走了才潜入关容房间的。
当关容打开手中盒子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小虫子们突然亢奋起来：主人，想出去吃好吃的！
许小鱼：“……”
小虫子对地下城的病毒最是敏感。
关容果然跟地下城脱不了干系！
关容并不知道自己言行举止都被许小鱼看在眼中，盒子里放着一个白色蜘蛛卵袋，关容咬破食指往盒子里滴了一滴血，卵袋立刻烟花一样炸开，数不清的小蜘蛛散落下去，一落地就迅速往外面人群方向奔去。
许小鱼亲眼看见有几只小蜘蛛跑到和她距离最近、正跪在地上擦拭血迹的丫鬟手上，转瞬间就钻入肌肤里，而在不甚明亮的烛光下，丫鬟根本没发现。
没过一会，丫鬟猛地扑到地上，紧接着她的身子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丫鬟似乎很痛苦，脸上出现蛛网一样的黑色纹路，眼睛也变得很奇怪，仿佛没了瞳孔似的，一边殷红如血，一边漆黑如墨，看着就像是被恶鬼附身了那般骇人。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关容从里面走出来，她冷眼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丫鬟，拿出手中的哨子轻轻一吹，那丫鬟不动了。
丫鬟仿佛变成了牵线木偶，而哨子就是控制她的那根线，关容用哨子命令她做了不少事，没有一件失败的。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们要绝对忠诚于我，行为举止都要追随我的意志！”
“是。”众人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只听从关容的号令。
确定了这些人都受自己掌控，关容用哨子吹了一段比之前那些时间都要长的旋律，院子里的下人瞬间清醒过来，继续手上的工作。
看样子是对刚才所做之事完全没有印象。
“记住，你们今晚看到的是关若与人私通陷害于我！”
“小的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关容冷笑：关若，你拿什么跟我斗呢？即便是你被算计了，我仍旧有本事力挽狂澜，除了知道的事比你多之外，还有比你更强的本事！
余下没有钻入人的肌肤的小蜘蛛又一只只自行回来，乖乖地进了盒子里。
许小鱼问小虫子：这些很好吃？
是是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吃？
等会就让你们出来。
许小鱼答应了虫崽们。
眼下她还要再观察一下这些人小蜘蛛钻入身体后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小鱼蹲了两刻钟也没有什么发现。
如果能弄到关容手上的哨子是不是可以反过来命令这些人攻击关容呢？
关容以为解决了麻烦，松了口气。
可她并不知道，她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去激活的小蜘蛛在下人体内呆了才两刻钟，就被许小鱼放出的虫崽悄悄吸食得干干净净。
那些人清醒过来时一阵恍惚，很快又想起刚才的事。
不过他们不敢再说话，都低下头来做自己的事，而且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免得被关容迁怒到自己身上。
关容哪里知道他们已经清醒过来，在净房里沐浴了一遍又一遍，差点连身上的皮都搓掉，依旧无法缓解刚才太剧烈的动作带来的痛意。
这种痛意不止是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关容无数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关若千刀万剐，而且还要她千百倍的偿还她今夜的痛苦！
许小鱼对关容的入浴照不感兴趣，径自前去找关若。
关若安抚好老夫人后，独自来到屋外站在回廊处任由寒风肆虐。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清楚地一次次回想关夫人的所作所为，也借此让自己牢牢记住今晚亲生母亲有多狠，往后才不会心软原谅。
他们不值得！
许小鱼走到关若身边站定：“大晚上的，你就出来吹风？早些回去歇着，别病倒了，你要是病了不啻于给他们送人头啊。什么不要想，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小鱼，我不想让关容成为太子妃！”关若侧首，将心中强烈的想法说出来，“谁当太子妃都行，就她不可以，所以我请你帮我一个小忙，不过不是让你去跟太子殿下说别娶关容。”
【先更五章，晚点还有】
第575章 他不敢得罪我
“关容恨我，一定会相反设法对我跟祖母下手，所以小鱼你能不能帮帮我，以治病的名义，将祖母安置在霍宅？我知道这要求很唐突，可……”
“唐突什么？我是郡主，别人找我治病只能迁就我，没有我迁就别人的道理！何止是你祖母，连你我也一并接过去，关家能说什么？”许小鱼打断关若的话。
“谢谢你，总是麻烦你帮我。”关若感激的同时，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触动。
朋友竟比父母更像至亲！
“唉，你要真觉得麻烦我，那就努力把关容踩在脚底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我不会让她有出头之日的。”
关若保证。
但许小鱼觉得，关若胜算不大。
论狠，关若狠不过关容。
论底牌，关若也没关容多。
更何况关容现在还与地下城有关系，关若一介弱女子，如何打得过关容身后庞大的势力？
再留在管家，关容一只小蜘蛛就足以叫关若变成牵线木偶！
安全起见，许小鱼留了两条虫崽守关老夫人的院子。
当然，关若是不知道的。
许小鱼离开祁王府之前，找到关志才和关夫人，分别顺了他们几根头发。
这两人都没回房，在院子里再三警告府中下人若是妄议今晚之事，全部发卖。
许小鱼等下人都退下后，才动的手。
这对夫妻都没瞧见许小鱼，只觉得头皮忽然疼了一下，还以为是被一边院子里的枝丫挂到头发了。
许小鱼拿到标本，没有着急回祁王府，而是去了姜瑞雪那，把姜瑞雪从被窝里挖出来。
她言简意赅的把关家今晚的事说了一遍。
姜瑞雪：“……若若真的是关夫人亲生吗？这架势反倒像是世仇不是母女。关夫人的态度真奇怪啊，假设关若当初真的就是染上了花柳病，寻常母亲最多是失望对其冷淡吧，这关夫人是一心想要把人弄死的节奏！”
许小鱼点点头：“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我从他们对话里提取出来的信息是，关若和关容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可关若跟关志才真的挺像啊，也没听说关志才有什么兄弟之类的……”
“如果真正的关志才已经死了，如今这个‘关志才’只是个跟他长得极其相似的人呢？”姜瑞雪道，“这种事不是没有，我在的时代国外就有过这样的案例。”
“你的角度这么清奇？”
“其实世上毫无血缘关系却长得像双胞胎一样的人不少，人的基因就是这么奇妙。而且上次去关家，关夫人对关若的态度真的就像是仇人一样，和关容截然相反。”
“那我还有个疑问，关若说过，她发胖毁容前，关夫人对她很好。”
“也就是那个时候真正的关志才死了，现在这个‘关志才’上位代替真正的关志才呢？”
许小鱼眉梢一挑：“你为什么脑洞这么大？”
“狗血的新闻小说看多了，脑洞自然就大了，很多时候现实比编撰的故事更加离奇没有逻辑可言。你这么晚找我，不止是跟我分享这么个狗血故事吧？”
许小鱼将关志才夫妇以、关若以及的标本头发取出来：“验证一下你的猜测，看看脑洞是不是开对了。”
姜瑞雪揉揉脸：“幸亏你细心，救了关若一次。”
“我就算没去，关若应该也会没事的，不过吃亏是肯定的。她不比以前了，知道把我搬出来吓唬管家的人。关志才是个怕死的，根本不敢得罪我。”
“真是造孽。”姜瑞雪叹了口气，她接过标本，又取出几盒许小鱼喜欢的果脯，“你吃点东西，或者睡会，我先去验一下。”
“你忙吧，我等你。”许小鱼接过吃的，美滋滋坐到一边。
睡觉是什么？能比吃重要？
姜瑞雪见许小鱼吃得津津有味，无奈地笑笑，闪身入了空间。
两刻钟之后，姜瑞雪就拿着结果出来了。
正懒懒躺在矮塌上的许小鱼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身形一晃就来到姜瑞雪面前，一边拿结果一边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呀？”
“很有意思，关夫人是关若的娘，关志才是关容的爹。”
“也就是关容跟关夫人没有血缘关系？”
“对。”
“我去，这个女人绝对脑残，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女想害死自己女儿，她在想什么？脑子装的都是水？”
“这就不懂了，大概是被这个‘关志才’下了降头吧。对了，你没有关老夫人的标本吗？”
“噢，顾着替关若生气出气，一时间没想到这茬。”许小鱼道，“你等等，我这回去取回来。”
“算……”姜瑞雪的话才说一半，许小鱼已经没了人影。
姜瑞雪抚额：怎么跑得这么快？
姜瑞雪以为要等些时候，不料一刻钟后，许小鱼就拿着关老夫人的头发回来了。
姜瑞雪：“……你是不是有任意门，怎么这么快?”
从姜家到关家，快马加鞭也要四十分钟这样子，这才十五分钟！
“进化了，没办法，想慢一点都不行。”
姜瑞雪：“……”
想打许小鱼！
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姜瑞雪马上就去空间做关老夫人和关志才的鉴定。
结果出来，两人的亲权率很低，根本不是母子关系。
而关若和关老夫人的亲权率就远远高于关志才。
“关老夫人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现在的关志才不是她儿子？”许小鱼想起关老夫人对关志才夫妻的态度，对比起来，她异常在意关若。
“有可能，作为母亲没有认不出自己儿子的，也许关老夫人早就知情了，只是为了关若着想，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内心深处，不让任何人察觉吧？”姜瑞雪分析。
“关若出生时，她爹已经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假关志才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做出冒充朝廷命官、还全盘接手了本尊所有的社会关系和地位，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强大！这么多年没人能认出，怕不是一直都在模仿本尊吧？”
姜瑞雪道：“更可怕的是，这个假关志才并非草包，现在已经是五品的户部郎中。”
第576章 让她自己选择
“他当然不是草包，从头到尾这恶人都是关夫人做了，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许小鱼道，“可怜这个关夫人，怕不是头上早就青青草原了。”
“给人养女儿还一直不停伤害亲生女儿，我真想看看关夫人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会不会后悔莫及？”姜瑞雪把鉴定结果烧掉，“这件事你打算告诉关若吗？”
“要说的，至于怎么选，看她自己吧！不过都说母女天性，我觉得关夫人有可能知道关容不是她的女儿，但是出于什么心态接纳就不得而知了，或者是觉得嫁给关若亲爹对不起假关志才？”
“说真的，关夫人虽然脑残，但也不是那种眼中能容下沙子的人，说不定当初生下第二个女儿就被换了呢？”
“管她的呢，反正这件事交给关若自己做决定吧。路是她自己要走的，父母要不要认也是她的权利，我们能做的只有告诉她真相，其他就插不上手了。”
“嗯，时候不早了，你是要在我这里睡还是回王府？”
“回去吧，不然明天睡过头我爹爹发现我不在房间，估计会崩溃的。他心中阴影很深，对我非常紧张，我不想刺激他。”
“那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小心。”
“回见。”
许小鱼挥挥手，投窗而出，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姜瑞雪等鉴定结果都烧成了灰后，又浇上水，不留一丝可能看到纸上打印字体的可能，这才又回去睡回笼觉。
关容翻来覆去睡不着。
晚上的事就像一根刺插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坐立难安。
虽然知道这件事的下人都被控制了，可还剩下关若这个心头大患。
假如关若将这事传到许小鱼耳中，照许小鱼的性子，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她一定会被拖累。
关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赌一把，连关若也控制住。
闹腾了一晚上的关家，在这会临近天亮时分，都睡了下去。
关容换上一身黑色劲装，躲开护院的视线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关容其实很想一剑刺死关若，一了百了。
可惜现在的关若抱上了大腿，有她暂时还惹不起的靠山。
关容只有吞下这个口恶气，等将来再报复回去。
关容悄悄靠近关若的房间，听了下里面的动静，关若似乎已经睡着。
关容拿出盒子放出小蜘蛛。
小蜘蛛很快就从窗户写裂缝里钻了进去。
关容勾起一抹令人生寒的冷笑。
但关容并不知道，她放进去的几只小蜘蛛才钻入关容的房间，就被躲在暗处早就虎视眈眈、坐等美食送上门的虫崽逮着直接生吞。
虫崽守在窗户那，巴巴地等着第二批小蜘蛛进来。
半天过去，小蜘蛛没等来，却等来了关容离开的脚步声。
关容对控制住关若很有自信，所以她没有实验就以为成功了。
虫崽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失望：真小气，居然不放好吃的出来！
虫崽伤怀片刻，悄悄摸到床边爬上去，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关若，它蹭了蹭关若的脸：主人要我好好保护你哦~
睡得不沉的关若觉得脸有些痒，下意识抬手去打脸，吓得虫崽猛地滚到床下去。
太可怕了，差点被拍成虫饼饼！
呜呜呜，主人，这小姑娘不可爱。
虫崽落泪，伤心地找了处舒服的角落睡觉去了。
它要好好回味一下刚才的美食，还以为会有很多呢，连味道都没尝到，小气鬼就不放出来了，主人说不能强抢，不然它会变成炒虫子被吃掉。
远在祁王府的小鱼感应到这小虫崽的内心戏，不由得失笑。
虫崽对吃的执着程度跟她一样，难不成是因为她的血才有这些虫崽的诞生，真的有某些基因传承所以性情都和她一样？
许小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凤南星果然过来看她。
不过一问侍女她还没起床，就又先行离开。
许小鱼在床上发了会呆，这才穿衣服下床。
侍女听到动静，
赶紧进来伺候她洗漱。
许小鱼很不习惯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侍女扑通跪下：“郡主，是不是婢子哪儿做错了？求郡主饶恕。”
许小鱼：“……”
她有些头疼，最怕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
见她们心惊胆战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只好道：“你们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不习惯有人在边上侍候而已，罢了，你们起来吧。”
生存不易，许小鱼也不想为难她们，只好做个米虫了。
凤南星专门等许小鱼起来才一起用早膳。
“宝宝，你今日同我入宫不？”
“今日不去了爹爹，我还得去霍宅看看五哥的情况，怕是我娘一晚上都没睡着，我得过去瞧瞧才放心。”
“唉，要是有什么不好找的药材你记得跟爹爹说，爹爹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去宫中要药材这点情面应该还是在有的。”
“胡说，我爹爹是个很厉害很伟大的人，哪里没有本事了？不许爹爹这样妄自菲薄。”
凤南星哈哈大笑：“还是我家宝宝贴心。”
“哼哼，你再敢小看自己，太医院的院判怕不是要骂你虚伪。”
“怎么会呢？”
“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你看我，医术好，但是我一点都不谦虚。”
凤南星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女儿最大！
用过早膳，许小鱼将凤南星送上马车目送着他朝皇宫的方向远去，这才提着药箱上了另一辆马车去霍宅那边。
如许小鱼预料一般，张桂英果真一晚上没睡。
许小鱼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娘，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精神这么差？”许小鱼忍不住责备，“五哥的事有我在呢，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我能将五哥从鬼门关拉回来，就有办法让五哥的手恢复。
实在不行，就让五哥练习用左手写字，办法总比困难多，他还没被打倒呢，你就先崩溃了，五哥知道了心里该多自责？”
张桂英想解释，对着许小鱼张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娘，你不信五哥，总该信我吧？我可是神医，连我皇祖母皇帝叔叔以及太医院老院判都承认的。”许小鱼抱住张桂英胳膊，“我说有办法治好五哥，就一定有。”
第577章 无奇不有
张桂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许小鱼抱了抱张桂英：“娘，所有苦难都是为了有更美好的明天，你不用觉得愧疚懊悔，五哥现在还年轻，有这样的经历往后才会更小心。”
“你这张嘴，总是能说出许多说服我的话。小鱼，我想过了，要不还是把你大嫂二嫂也喊来京城吧，让她们照顾你三嫂四嫂，我可能确实偏心点，想全心全意照顾你五哥。”
“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五哥重要，三嫂四嫂也重要。”
“其实我更想让亲家母过来照顾的，但……”
“那就请她们入京，虽然你只是暂住霍宅，但霍宅也是我名下的产业，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你做主就好，你是我娘呀！”
张桂英听了许小鱼的话，心里热乎乎的。
“谢谢你闺女。”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爹爹也很自责，他没想到送一份谢礼会让五哥出这样的意外。不过娘，你不要怪我爹爹，他也不知道这样，暗算五哥的人，就是想挑拨许家和祁王府的关系。”
“为什么？”
朝堂的事太复杂，张桂英是怎么都想不透的。
“因为太子呀，五哥是太子伴读，而我是许家的养女，那我爹天然的立场就是太子哥哥，他们想逼我爹站队。”许小鱼简单提了一下。
张桂英似懂非懂，却也知道这事牵扯很深。
她没再追问下去，只表明了自己立场：“虽然我心疼五郎的遭遇，可也不是是非不分的。
我没有怪过祁王，我只恨伤害五郎的人。”
“娘，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五哥。”
“好好好，你先进去看看你五哥吧，娘去看看做点什么吃的给你们。”
“嗯，去吧。”
许小鱼没有制止张桂英，只有给她事情去忙，她才不会有空去瞎想。
许明哲已经醒来，除了右手露着之外，其他都穿戴好了。
“五哥今天疼不疼？”许小鱼边放药箱边问。
许明哲的气色并不好，摇头道：“不疼。”
“我给你换药，你忍着点。”许小鱼小心翼翼地给他拆掉缠着的纱布。
许明哲死死忍着痛意，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许小鱼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硬扛着？
她想了想，就跟许明哲说起了关家的事。
许明哲的注意力被转移，对痛意的感知自然也少了些。
“关容竟与地下城有联系？”
“嗯，是的，而且我怀疑关容身上有秘密。五哥，你相信死而复生的事吗？”
“这不是志怪之说吗？小鱼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关容对关若有敌意，对你也有敌意。但我仔细想了想，在你入京之前，你和关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完全打不着半点关系，她为什么无端端的恨你？”
“可如果她死而复生，也没有道理恨我，我从未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五哥，可要是她已经活过一世，而现在的时间点是她人生重来呢？也许在她曾经活过的那一世，你跟她是死敌呢？”
许明哲被许小鱼绕弯了。
但他是个聪明人，又很快反应过来。
“那照你这么说，她是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嗯，就是这个意思。五哥，关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她还会武功。至于才女，那就真的是名不其实。”
“说到这个，其实有件事我很纳闷。关容那首成名诗我看到的那一刻，我觉得很熟悉，甚至有种这首诗应该是在琼林宴上所作才是，根本不是关容所言因为那场赏花宴有感而发。”
“直觉一般都是对，假如关容真的是重活一世的，那首诗说不定还是你写的，她没有才情，只能剽窃你的作品。反正你现在也没参加什么琼林宴，肯定也没作出这首诗！”
许明哲竟无言以对。
“还有一个，关容是关志才亲生，关若是关夫人亲生，她们姐妹二人没有血缘关系。”
“你如何得知？”
“我是大夫，我有鉴定他们是不是亲子关系的办法，而且百分百准确。”
“那关志才呢？”
许明哲一下问到了核心问题。
“关志才和关老夫人也没有血缘关系。”
许明哲的眸子倏地睁大：“关志才不是关家的人？”
“瑞雪猜测关志才是假的，真正的关志才已经死了。”
“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那我安排人好好查查这个关志才的来历，倘若满京城无一人能认出这个冒牌的关志才，那他真的有些可怕。”
那该是多熟悉真关志才的人，才会将他模仿得那么像甚至毫无破绽瞒天过海。
“五哥，我打算把若若和关老夫人都接来霍宅，关府太危险了。”
“你若是担心，便接到霍宅吧，不是他们的地盘，动手也没这么容易。”
“不过，五哥你可能要住别处，不能留在霍宅。”
许明哲闻言笑笑：“都听我们的小神医安排。”
若是他还留在霍宅，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家用恩情要挟关若留在霍宅照顾他、强迫关若嫁给他这个目前已经“残废”的人。
“你去祁王府吧，和东宫也进，等你好些，可以继续入宫伴读。”
许明哲不由得看了许小鱼一眼。
许小鱼笑眯眯地道：“我还不知道五哥你呀，虽然躺着休养，可那心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你在枕头底下的书，下次记得藏好点！”
许明哲低头一看，那本书才露出小小的一角，要不细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可如今却叫许小鱼逮了正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小鱼，五哥只是觉得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趁机看看之前一直想读完的书，正好也为明年春闱做准备。”
“五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偶尔松懈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的。”许小鱼语重心长，“许家不是你一个人扛着，其他兄长也不希望你绷太紧。”
许明哲为许小鱼的玲珑心思感叹。
“五哥只是在尽自己能力做到最好，以前答应过你，以后要当你靠山的，虽然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但五哥还是希望自己能做到。”
第578章 与人私通
“我相信五哥！”许小鱼望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信任。
许明哲抬起没受伤的手摸摸许小鱼的头：“五哥会努力的。”
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将他击倒，右手没了还有左手，双手没了还有双脚，双脚没了还有嘴巴，只要他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不到断气那一刻，他都不会放弃。
许明哲又问了些关家其他事，许小鱼都一一告知。
两人聊完关家的事，药也换好了。
张桂英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进来：“来来来，都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五郎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娘给你做？”
“娘做什么儿子都爱吃，就这粥很好。娘，儿子的手动不了，还得劳烦娘喂一下。”
“好好好。”
许明哲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张桂英心里好受些，不要觉得他在责怪她！
说实话，许家人的心思都很简单，许明哲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没有怪过母亲，只怪自己还是太年轻，缺少戒心，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但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你尝尝。”张桂英吹凉了才送到许明哲嘴边，以前哪怕是病重了，许明哲也坚持到饭桌前和家人一起吃饭，从来不用人喂食，非常的倔。
在张桂英的印象中，上一次喂许明哲还是他很小的时候。
这个儿子年纪最小，却是最乖巧最早懂事的那个。
“娘，粥咸了些。”许明哲有意无意地找话说，这样才能慢慢让张桂英减少钻牛角的行为。
“啊？咸了么？”
“小鱼说我吃食要清淡，你下回别放这么多盐。”
“娘错了，娘会牢牢记住的。”
“葱也不要放，我不喜欢葱味。”
“你以前不挑的。”
“以前没条件给我挑，现在有了。”
“你这孩子，都是当太子伴读的人了，现在怎么倒像个孩子似的，开始挑嘴了？”
“因为有娘亲在，我才能任性的时不时当个孩子，娘你说对不对？”
张桂英愣了一下，眼眶一下红了：“五郎，你都看出来啦？”
“娘，我希望我一辈子都能当个孩子，所以你和爹都要长命百岁。没有父母，人生就没有归途，也没有再当孩子的资格了。”
“五郎，对不起，娘只是……”
“嘘，娘我饿了，你先喂我把粥吃完。”
“诶，好好好。”
张桂英忙不迭抹掉眼泪，专心喂许明哲。
许小鱼见状，不由得叹气，她说了半天她这个娘亲还是在钻牛角尖。
还是许明哲心思细腻，拿着张桂英的软肋，委婉地用三言两语就让张桂英放下自责。
像是察觉了许小鱼的想法，许明哲趁着张桂英低头舀粥的时候，冲着许小鱼眨眨眼。
许小鱼笑了，给他竖起大拇指。
不过许小鱼就当是不知道这件事，喝过粥后跟张桂英说了声要把关老夫人接到霍宅来，以便她给关老夫人治病。
换成旁人大抵要担心自己两个有身孕的儿媳被冲撞了，但张桂英没有。
她跟许小鱼说了件事：“方才门房家的媳妇儿悄悄跟我讲了件事，说是昨晚关家二姑娘疯魔了，大半夜的连衣服也不穿，自己放火烧自己。”
许小鱼差点就喷了。
这传言怎么传成这样？
跟关键点完全不搭噶好么？
“但是！”张桂英喘了口大气，“有人说那根本不是关二姑娘自己烧自己，而是与人私通被抓到，那男的逃窜时不小心打翻烛台走水了，被人逮个正着。”
“哎哟，这可真是造孽哦，我刚还想说你要不要把阿若给接到这里来，反正你也说了阿若是你徒弟，她跟着你学医合情合理，旁人也没什么好说。反正留在霍宅总比留在关家好，我就没觉得关家的人对阿若好。”
张桂英唠唠叨叨念着，字里行间都是对关若的心疼。
许小鱼听张桂英说完，这才启程去了关家。
此时的关家，鸡飞狗跳。
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事，竟然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关容与人私通已经成为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容气得直接杀到老夫人的院子：“关若，你给我滚出来！你为什么要让这样害我？是不是将我毁了你才心甘情愿?”
“大清早的，二姑娘火气怎么这么大？”许小鱼踏入院子，正好听到关容这话。
“闭……”关容闻声转身怒喝，看到是许小鱼时，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闭什么？让我闭嘴？”许小鱼勾唇，“二姑娘架子可真大，回京之后，好像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
关容忍气吞声：“见过郡主，郡主听岔了，我并没有这样说。”
“是吗？那可能真是我听岔吧，不过二姑娘这一大早的跑来质问关若，是不是关若做了什么惹恼二姑娘的事？”
“郡主有所不知，昨晚我院子里的丫鬟做事莽撞，不小心打翻了烛台令我院子走水了。大家折腾了半夜才把火给灭了，结果今日一早，京城便多了奇奇怪怪的传言。
因着昨晚和大姐姐有些争执，我一时恼怒，便来质问大姐姐，我知道是我态度不好，但请郡主看在女子名声被毁而愤怒的缘故见谅一次。“
“你怀疑是关若传出去的？”
“与我有矛盾的只有她，我……”
“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关若这会从房间里出来，“妹妹不要什么事都猜到我身上来，我很珍惜回京的机会，并不想再回清河县。”
关容听了，身侧手的悄然紧握成拳。
贱人，还在这跟她装呢？
不过现在要是让她失控有点得不偿失，再等等，等到那日再给关若致命一击！
“对不起大姐姐，是我一时冲动，请大姐姐原谅。”
“我没事，走吧，去给祖母请安吧，祖母昨晚被惊醒了，一直担心着呢，你得向她报个平安，好叫她安心。”
“嗯，走吧。”
关容极力压抑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关若去了老夫人房间。
老夫人气色很差，也没什么精神应付他们。
“对了，关大人何在？”许小鱼这时才开口，“我有事与他说。”
第579章 这是何意？
关容道：“爹已经上朝去了，事情要是不急的，等爹下朝后我与爹说一声。”
“那关夫人呢？”许小鱼反问。
“娘今天身子有些不适，不宜见客，请郡主见谅。”
“既然这样，那你就代为转告一声，我已经找到了治老夫人病症的法子，我得把老夫人接走亲自看着才行。”
关容一听，怎么可能同意？
“祖母年纪大了，怕是折腾来折腾去的受不住，就让祖母留在家里吧，郡主只需要把要注意的事交代一下，我们也能照顾祖母的！”
许小鱼一脸讽刺：“关二姑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呢？我堂堂郡主给你们治病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你还得让我天天往你们关家跑？真把我这个郡主当成外头被你们使唤的大夫了？
我话就放在这，你们爱治不治！难不成我还求着你们找我治病不成？真是岂有此理，可笑至极。”
关容被许小鱼这一通话轰得涨红了脸。
“郡主，我不是这意思……”
“你就是这意思！你爹见到我还得自称一声下官，你倒好，要我亲自上门给你们老夫人治病，你脸可真大啊！”
“郡主恕罪，关容不敢。”
这么一顶大不敬的帽子盖下来，关容只得连连赔罪。
“你都敢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郡主误会了。”
“呵……最好是这样。那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是让还是不让我把老夫人接去霍宅治病？”
“我……”
“郡主，您能给老身治病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老身怎敢劳烦郡主往关家跑。既然郡主要安排老身去霍宅，那便过去吧，只是希望不会对郡主造成困扰。”老夫人开口道，“老身的事，还轮不到小辈来做决定。”
“祖母，孙女是因为担心你。”
“既是如此，那我更该去。”
“行，有老夫人这句话就够了，收拾收拾，现在就过去。对了，关若你别以为回京了就能将医术放下，你也跟着去霍宅，我得好好考考你，看看你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用功学医。”
许小鱼斜睨着关若，一副准备挑刺的样子。
“要是出错，别怪我不客气，你知道这人从来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
“你放心，我没有落下任何功课。”
关容一听急了，要是被许小鱼发现关若被她控制，会不会有办法给她解控？
若是到时候失去了对关若的控制权，那事情就不妙了。
再说了，许明哲也在霍宅，说不定还能见上太子。
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轨道，她不能再空等下去，必须找机会对太子先下手为强，如果成了太子的人，即便是选妃选不上，那东宫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只要能进入东宫，还担心太子不对她百般宠爱、言听计从？
念及此，关容赶紧说道：“郡主，我也想过去一起照顾祖母可以吗？”
“不可以！”许小鱼想也不想就拒绝，“霍宅有孕妇，人太多万一冲撞到我三嫂四嫂就不好了。我也是劝了我娘好久她才同意让三个人过来，不然，你们只能住客栈！”
关容神色一僵。
“那祖母加上我和大姐姐，不正好三个吗？”
“二姑娘，不是我小看你，你自小养尊处优，你知道怎么照顾人吗？要是老夫人还得把屎把尿的，你会给老夫人清理吗？照顾老夫人，可不是让你带一大群丫鬟浩浩荡荡的过去，什么都交给丫鬟去做！”
关容还是坚持要去：“我作为孙女，孝敬祖母、给祖母侍疾是理所当然的，我不会的，我可以学！”
“那可别了，到时候越帮越忙，别让我娘还要跟在你们后面收拾烂摊子。二姑娘，照顾病人可没你想象那么简单，你坚持的话，我建议你先去杏林堂学学怎么照顾病人。”
“郡主，祖母，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学的。”许小鱼不答应，关容就转头求关老夫人。
“郡主说得对，我们去霍宅已经很打扰郡主了，不能得寸进尺，还要求多多。容容，你就留在家里吧，你的孝心我知道了。阿若既然要学医，那必须得会照顾病人，就从我开始吧。”
关老夫人一锤定音。
关容咬牙切齿，她认定关老夫人偏心，是想让关若入太子的眼，所以不让她跟去霍宅。
说真的，她打死都不信关若会照顾人，能做把屎把尿这么恶心事！
“祖母，我也可以学。”关容不想放弃，昨晚的事已经被传出去，就算她做好反击的准备，可名声败坏了就是败坏了，宫里不会选名声有损的女子嫁给太子为妃。
她只有先生米煮成熟饭，否则只会离太子妃的位置越来越远！
“听闻二姑娘知书达理，如今怎么有些胡搅蛮缠了？二姑娘这么坚持去霍宅，该不会是冲着我五哥来吧？”许小鱼揶揄，她知道关容是冲太子来的，但她故意说许明哲，看看会不会激怒关容。
提到许明哲，关容果然生气了。
虽然眼中的怨恨一闪而逝，关容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都落入许小鱼眼中。
许小鱼眉梢微挑。
“郡主误会了，虽然神往五公子名气，但关容有自知之明，不愿在五公子面前自取其辱。此番想跟随祖母，只是想在祖母面前尽尽孝心。”
憎也罢恨也罢，关容内心里也不太想见到许明哲。
毕竟许明哲会让她想起曾经如尘埃一样的卑微。
她那些不幸，有一半缘由在许明哲身上，剩下一半就是关若！
这两人在前世里高高在上，俯视着如草芥般低贱的自己。
“关老夫人很快会回府，到时候再尽孝也不迟。好了二姑娘，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时间，没其他的事的话，你就帮老夫人收拾一下吧！”
关容隐忍着喷薄欲发的怒火，“好。”
许小鱼无声嗤笑，转头就安排了冯嬷嬷随行。
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不仅落空，还被许小鱼狠狠羞辱一顿，关容对许小鱼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等关夫人收到消息赶过来制止许小鱼时，关老夫人的行李基本上已经收拾好，冯嬷嬷背着老夫人正要出门。
关夫人有些气急败坏：“郡主这是何意？您把母亲接走，京城的人怎么看待我这个做儿媳的？我知道郡主是为了母亲好，可也请郡主为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圣诞快乐，今天两万爆更结束，大家晚安~】
第580章 那就闭嘴
“我把老夫人接走只是因为治病，关夫人却以孝道为由阻拦我，此举才是真正的不孝吧？本末倒置，关夫人怎么就不担心满京城的人怎么看你？”许小鱼直入人心的目光，锐利得让关夫人不敢直视。
“郡主，婆母生病，做儿媳的理应在床边侍疾，您这么把人一接走，我总不能跟着去别人家里，这成何体统……”
“关夫人架子好大啊！你丈夫不过区区五品官，你连命妇都不是，敢要求郡主天天亲自上门给你婆母治病？便是你的婆母，也没有这个资格，给你些面子，蹬鼻子上脸倒是快！
既然如此，这病不治就是，我倒要看看此事传到御史台后，关大人要吃几壶。关若，你下次请我给你至亲看病之前，先把家事解决了，别让我无端端背上个插手别人家事的恶名！”
许小鱼冷笑一声，不满地瞪了关若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关若见状急了，不管不顾地拉住许小鱼：“郡主别生气，求求你救救祖母，不管什么罪名，我都一力承担。”
“卢氏，你这是何意？”关老夫人大怒，“是不是要看着我这把老骨头没了，你才甘心？”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儿媳也希望母亲能早日康复，可你离开关家有没有替大人想过？皇上注重孝道，若是教皇上知道我们把母亲送出去治病，皇上会怎么看我们家大人？他可是你儿子……”
“儿子？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这就是我的好儿子？我事事得替你们着想，你们就无需理会我的死活？卢氏，你今日若是敢拦着我不让我出门，那我一头撞死在这，到时候我看看你要如何圆你的孝道！”
这是关夫人嫁入关家后，第一次见到婆母发这么大脾气。
一时间，倒是被镇住了。
“母亲，祖母身子不适，便是要去庄子里养病，也没人会说你跟父亲什么。你何至于一而再的阻拦，你若是真的想要尽孝，不是更该好好安排送祖母过去的事宜吗？”关若直视着关夫人，眼底的讥诮显露无疑。
那分明是在说：怎么，心虚害怕？
关古人怒不可遏：“关若，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卢氏，你再阻拦的话，就莫怪我让郡主帮忙递牌子入宫见太后，让太后为我主持公道！”关老夫人将太后搬出来。
关夫人身侧的手死死握成拳，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再熬熬，老不死总会走得比她早，眼下不是和她撕破脸的时候。
“这些年你如何待我，你心中有数，我年纪大了，不想追究那么多，可不代表我能一而再的容忍你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关老夫人沉声道，“卢氏，我再无用，也是你的婆母。”
“是儿媳不对，儿媳向你道歉，只是去霍宅治病一事，儿媳还是认为应该与大人商量一下，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言下之意，你儿子才是扛起这个家的人，没有你儿子，你什么都不是，你只能听你儿子的！
关夫人死活不肯让步，哪怕搬出太后。
闻言，关老夫人没再说话，她直直地对上关夫人的目光，那犀利的眼神让关夫人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令她不敢与之对视。
“这情况现在到底如何？”许小鱼冷冷地道，“关夫人还是坚持不让老夫人离开关家么？”
“那就请郡主帮忙往宫里递个牌子，老身请求拜见太后。”
太后掌握着定下太子妃人选的生杀大权，只要让她不喜了，便是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成为太子的人。
关容衡量了利害之后，想着关若也会在掌控之内，便扯了扯关夫人的袖子，开口道：“娘，祖母治病方是大事，郡主医术高明，定有办法让祖母恢复如初，届时，谁还会说娘不是？
娘，女儿知道你是担忧祖母的身子，但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你就答应让祖母去霍宅吧，再没有让祖母健康更重要的事。”
关夫人侧首看着关容，关容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算了，别让自己下不了台。
被老夫人和关若以及许小鱼怼，关夫人面上早就挂不住了，如今关容给她搬了个台阶，她只能顺势下来，否则，最后难看的还是自己。
“既然母亲心意已决，那儿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儿媳希望婆母能多带几个人……”
“关夫人，你这是把霍宅当成你自己家呢？还多带几个人？”许小鱼讥诮地道，“别这么不把自己当成外人，我让三个人过去，已经是给足你们面子，你还真把霍宅当成你们关家的庄子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许小鱼看似无差别攻击，实则就针对关夫人。
关夫人的脸青红交加，又恼又怒，偏偏对方是郡主，就算再恼火，也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郡主误会了，妾身并无此意，只是担心……”
“哦，你这是说我会怠慢老夫人？”
“郡主，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闭嘴！”
许小鱼看到关夫人就来气，根本不想给她半点面子。
关夫人从未如此狼狈，此生最难堪的莫过于此！
她恨死了许小鱼！
要不是许小鱼这个贱人有个郡主身份，看她会不会让她走出关家大门！
“你们好了没？好了就走人，关家这地方，我真是多呆一会就气一会。”许小鱼冷声道，“一个个都虚情假意，令人作呕。”
关夫人怒火值蹭蹭往上窜：“郡主如此讨厌关家，莫不是有什么人在中间挑拨？”
许小鱼眉梢微挑：“关夫人挑拨这词用错了，我与你们关家本身就无关系，用得着别人挑拨？我长了眼睛，看得见也分得出好坏，旁人愚蠢并不代表我也是。
顺便说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关夫人倒是一边长肉一边长铁呢？长女和次女待遇差别这么大，往后可别后悔啊！”
关夫人再一次被许小鱼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小鱼瞥了关容一眼，皮笑肉不笑：“鱼目永远不会是珍珠！”
第581章 我真的恨啊！
关容寒从脚底起。
许小鱼让她有种心思无所遁形的恐惧感。
“走了。”许小鱼制止越过关容，连个余光也没再给一个。
关夫人和关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背起老夫人跟着许小鱼走。
关夫人阴沉地盯着许小鱼的背影，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该死的贱人！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许小鱼倏地回过头，正好与关夫人的视线对上，关夫人的表情连收都收不及，被许小鱼逮了个正着。
许小鱼意味深长地笑笑，却什么都没说就又转过身去。
关夫人顿时遍体生寒，冷汗涔涔。
直到许小鱼离开了关家，关夫人才松了口气。
祁王府的马车早就在门外候着。
关老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过房间了。
她望着雾蒙蒙的天，心里的阴霾却消散不少。
也许，这一切都是好的开始。
想到这，关老夫人忍不住红了眼。
“祖母，等郡主治好你的病，我们再回家。别难过，他们不敢不让我们回来的。”关若以为老夫人是伤心，赶紧安慰。
关老夫人却道：“家啊，小阿若在哪儿，祖母的家就在哪儿，是不是这里都不重要。”
许小鱼略微有些讶异。
她侧首看向关老夫人。
关若听不出，可许小鱼却听出来她话里其他意思。
原来关老夫人真的一早就知道了？
难怪这些年关若在清河县，她也没怎么理过关若，怕不是担心关夫人他们对关若不利，才这般狠下心来。
“以后阿若都会在祖母跟前孝顺祖母的，祖母要好好养病呀。郡主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她从来不喜欢安慰人。”
“你这孩子，不要给郡主这么大压力，祖母年纪大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已经别无所求了。”关老夫人柔声道，顿了顿，她看向许小鱼，“郡主，你莫要将阿若的话放在心上，你愿意试试治老身，老身已经很感恩。”
“老夫人，阿若说得对，我从来不喜欢安慰人，我不能治的，我不会死要面子说能。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太残酷了，阿若就剩你这么一个疼着她的至亲，你要长命百岁。”
关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
她有很多话想问许小鱼，可当着关若的面她又不好问，只能逼着将那些疑惑放回心底。
回到霍宅，许明哲已经送到了祁王府那边。
张桂英亲自出来迎接关老夫人。
关老夫人见到张桂英，很是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许家嫂子，多谢你在清河县如此照顾我们家阿若，不嫌弃阿若打扰你们，许家的恩情，我老太婆也不知道如何偿还才好。”
“老夫人莫要说那么见外的话，我家都是臭小子，我喜欢小姑娘，小鱼入京之后，还多得阿若的陪伴呢！虽然有些高攀，但我私心里也把阿若当成我半个女儿来看的。”
“这是我们家阿若的福气。”
“老夫人，小鱼早上出门前说你和阿若要过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房间已经收拾出来，外边冷咱们回屋再说好不好？”
“好，你有心了，多谢你。”
张桂英入京后经常听说谁谁家老祖宗规矩多，晚辈们早晚都要请安，吃饭的时候儿媳要先在一旁侍候才行，她以为关老夫人也是这样，还有些担心如果相处不来怎么办，如今发现关老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人，便放下心来了。
张桂英很细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房间里已经烧上了炭，烘得房间里暖融融的。
许小鱼帮忙把老夫人安置到床上，张桂英便带着冯嬷嬷去熟悉霍宅。
“嬷嬷，这没什么下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同我说一声便是。”
“夫人客气了，夫人只需告诉老奴地就行，老奴自己也能行，不能再麻烦夫人。”
“没事。”
……
房间这边，许小鱼打发关若离开：“阿若，你去杏林堂帮忙吧，这里有我跟冯嬷嬷就行了。”
“好。”关若点点头，“那我过去了。”
“去吧。”
等关若离开后，关老夫人突然抓住许小鱼的手：“郡主，老身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老夫人请说。”许小鱼大概能猜到她要求的是什么。
“求郡主看在收了阿若为徒的份上，让阿若留在郡主身边，别让她回去关家。”
“为何？”
“他们、他们……一心想要阿若死，昨晚若不是我醒来，怕是阿若连命都没了。我现在不良于行，什么都护不住了，只求郡主可怜可怜我老太婆，护一护小阿若，她是个苦命的孩子。”
许小鱼怔了怔，她明明已经给老夫人点了安神香，照理说是醒不过来的，难不成是因为太记挂关若的安危，硬是扛过药性清醒？
“居住若是能答应我，来世我做牛做马的报答郡主。”
许小鱼定定看着关老夫人，她满眼都是哀求。
“因为关志才不是你儿子吗？”许小鱼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关老夫人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老夫人，我是大夫，我有办法确认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阿若的爹娘对她的态度太奇怪了，我就顺手验了一下他们的血缘，结果……”
“郡主，这是真的吗？”
“知子莫若母，我想老夫人比我更清楚关志才是不是你儿子对吗？”
关老夫人呆呆地坐在那，半晌也没说话。
许小鱼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关老夫人开口。
许久，两行浊泪从老夫人眼中滑落，她哽咽道：“是啊，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我那是不是我儿子。郡主，我儿子已经死了十几年，可我作为母亲的，不仅没办法帮他报仇，还要日日对着仇人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郡主，我真的恨哪，恨不得杀了他们这对恶毒的狗男女！我儿子为人忠厚，他做错了什么，被人这样害死，连尸首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一次又一次想要报官，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怀疑那人的身份，谁又会信我？那人反咬一口说我疯了，连带着小阿若都危险啊！我小心翼翼藏着这个秘密，日日夜夜饱受煎熬，恨不能一死了之。”
第582章 给小爷说说
老夫人几度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许小鱼静静听着，时不时给老夫人递上帕子擦泪。
“可我哪能死？我要是死了，我的小阿若怎么办？他们分明就容不下她，她可是我儿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啊！我护不住我儿子，我怎么能让阿若也随着去？
郡主，我别无所求，只求郡主能护住阿若，让阿若好好活在世上，哪怕平平凡凡，只求她一生顺遂，我便心满意足了，便是死也能瞑目。”
“老夫人，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郡主，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人确实与我儿像是同一人，可我看着自己儿子长大，有些细节也许我儿自己都不知道，可作为的母亲的却比谁都知晓得更多。”
“那老夫人知道阿若为什么会被送去清河县吗？”
“让阿若给关容让路。”
关老夫人卧病在床已久，可这些事她却比谁都要看得透彻。
卢氏不就是想抹掉关若这个关家嫡女的存在，让她与那人的女儿占了嫡女的身份，好谋求一门好亲事么？
“关容说，当年卢氏要将阿若送到清河县，是因为阿若的病被大夫诊断为花柳病，卢氏一怒之下，才将关若送出京的。”
“一派胡言！”关老夫人怒不可遏，“我家小阿若清清白白，她虽是卢氏生的，但她却绝不是卢氏那样水性杨花！”
“阿若确实不是生病，她是中毒。不过老夫人放心，阿若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她的脸其实也已经治好，我暂时不想让关家知道而已。”
“真、真的吗？”
关老夫人听到这消息，喜不自禁。
“千真万确，所以老夫人这段时间只需要安心养病便是。我能治好阿若的脸，也能治好你的病。老夫人，还有什么比手刃仇人更痛快的吗？你得好起来，为你儿子报仇，亲手将那对狗男女送上断头台！”
“是，我要将他们送上断头台，只有这样，才能告慰我儿在天之灵。郡主，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等大仇得报那天，我愿将关家所有都赠予你！”
“啧，老夫人，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么？虽然我当初只是看阿若被人算计得可怜想帮她一把让她学些医术自保，不过现在也确实当她是姐妹。但关家的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往后老夫人会明白。”
“郡主……”
“好了老夫人，你跟我说说你断定现在的关志才不是你儿子的证据吧，早晚用得上的。”许小鱼反手握住关老夫人，“这么多年都熬过来，咱们再等些时日，会还真正的关大人一个公道。”
“谢谢你郡主……”关老夫人老泪纵横，激动得不能自已。
一老一少在房间里聊了很久，冯嬷嬷回来，见房门紧闭，也没有进去打扰，直到许小鱼出来。
冯嬷嬷进屋见到关老夫人双眼红肿，担心得不行：“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高兴，我们家小阿若有大靠山了。”
“嗯，郡主是个好人，大姑娘有这样的师父，想来也能顺遂许多。老夫人也不要过多担心大姑娘的脸，我相信郡主一定有法子治好她的。眼下最终的是老妇人你，安心把病治好才是正经事。”
“我相信郡主的。”
冯嬷嬷是关老夫人非常信任的人，但关老夫人也没有将关志才是假的这件事告诉她。
“老奴刚才外出回来时，经过杏林堂看到了大姑娘，老奴已经许久没见过大姑娘笑得那样开怀了，她在郡主这里真的很开心。老夫人，要不就让大姑娘留在郡主这边吧，关家那……”
想起昨晚的事，冯嬷嬷就觉得生气。
可她只是个下人，又能帮大姑娘什么？
“当个大夫也比当关家大姑娘轻松啊，小阿若愿意，就让她留着吧。至于关家，那已经不算是她的家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
……
满京城都是关容与人私通的流言。
虽然中间有人试图颠倒是非，说其实是关若与人私通，关若还因为脏病被送到清河县去。
结果，被人狂怼：
“放你娘的狗屁，关大姑娘可是小郡主的徒弟，她要真那么不检点患那种脏病，郡主能诊断不出？还会留着她当徒弟？”
“可不是，谁不知道小郡主恩怨分明，反正我是不信关大姑娘怎么样，再说了，人家关大姑娘只是脸上长了东西，谁家脏病长脸上的？”
“我看当初给关若看病的就是个庸医，大伙赶紧打听一下是哪个，往后都避开他，否则一不小心找上他看病，治不好就算了，连名声都被败坏。”
“怎么着，你昨晚是趴关家墙头亲眼瞧见这事了？关家昨晚走水，看到关二姑娘跟男人厮混的可不止关家的下人，旁边来帮忙的人都瞧见了！我瞧你这人贼头贼脑不是个好东西，指不定你故意抹黑小郡主的。”
“哎哟，还有人敢给小郡主泼脏水？兄弟们，上，打死这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小郡主可是救了我们满京城的人，这混账东西转头就说小郡主坏话！
……
眼看着那么多人冲过来，那帮着关容出来企图扭转流言风向的人慌忙夺路而逃。
再慢上半步，怕是就要被人打地爬不起来了。
跑了好几条巷子，才逃过那些人，躲在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呼吸。
幸好跑得快，不然小命都要交代了。
就在他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一道从天而降的阴影将他挡住。
那人抬头看去，对上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以及寒意入骨的星眸。
“世、世子爷……”他顿时心头骇然，靠着墙软软地滑下去，“您、您怎么会在这？”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傅承彦。
傅承彦听说许明哲出事了，特地告假回城，没想到入城就听到这人明里暗里贬低许小鱼，他能忍别人说许小鱼坏话？
所以这人逃命，他就追了上来，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找人给他家小姑娘泼脏水的。
“正好路过。”傅承彦双手抱胸，“有些话听了一半心痒痒，想听个全部，来，你给小爷继续说说。”
第583章 是谁动的手？
“听、听什么？”那人吞了吞口水，冷汗涔涔。
“你说小郡主护着关家大姑娘的事啊，我也很好奇，你再说一遍！”傅承彦盯着他，“也让我长长见识，免得离开京城几天，就跟不上京城里头的风向。”
谁不知傅承彦是许小鱼公开承认过的未婚夫？
而且傅承彦为了许小鱼怒砸杏林堂一事，至今被人时不时提起来。
那人猛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小的就是好奇管不住自己的嘴才胡说八道的，求世子爷见谅，小的自己掌嘴！”
他边说边磕头便扇自己耳光。
傅承彦不为所动，一字一顿地道：“再说一遍小爷想听的事！”
那人魂飞魄散：“世子爷，真的只是小的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并没有对小郡主不敬的意思，求世子爷大人大量，当小人是个屁，饶了小爷吧！”
“你也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小爷的规矩。”
“规、规矩？”
“嗯，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那人缓缓抬头，这才醒悟过来，傅承彦依旧是那个在京城横着来的混世小魔王，他要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自己今日当着他的面说了许小鱼的不是，怕是不能善了了！
“怎么，要小爷代劳？”傅承彦嗤笑一声，锵地拔出佩剑指着那人咽喉。
那人心胆俱裂，直接吓尿：“世子爷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才说那些违心的话，求世子爷看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过小的一次吧！”
“当小爷好哄骗是不是？敢在小爷面前胡说八道！”
“世子爷，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小人现在就带你去找让小人说这些话的人，只求世子爷放过小人一次！”
“好，就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敢耍花招，那你这双腿也别想要了。”傅承彦冷声道。
“是是是，小人绝不敢欺瞒世子爷。”
傅承彦踹了他一脚，让他在前面带路。
那人不敢耽误，麻溜地带着傅承彦去了城外的土地庙。
他不敢靠近土地庙，指着里头的乞丐说：“就是那个躺在土地爷神像下面、脸上有道疤的乞丐，是他找小人说这些话的。”
“一个乞丐能威胁你？”
“世子爷有所不知，小鬼难缠，小人是这附近张家庄的人，家里有几亩薄田，倘若不照他们说的去做，他们会把小人田地都给毁掉的。”那人苦着一张脸，“这些乞丐我们惹不起，若非如此，谁活腻了跑去说郡主坏话？”
“小人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原本他们要我说的话其实更难听，小的已经改过了，不愿意诋毁郡主。”
“哦，原本的话是什么？”
“原本的话说小郡主忘恩负义，找到亲爹是祁王，就要将养父江涛害死，在清河县的时候还、还、还与世子爷不清不白，可见不是好、好……”
在傅承彦杀人般的眼神下，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缩着脖子不敢说下去了。
“继续！”
傅承彦一脸阴沉。
“世子爷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再说下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而且那些话小的真的不敢说，世子爷明白意思就好。”那人发现傅承彦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没这么惧怕了。
“反正就是说郡主和关大姑娘是一丘之貉，都忘恩负义什么的。不过天地良心，世子爷，这些都是乞丐逼小的说，小的心里从来没这么想。”
“呵……认识那个乞丐么？”
“认识认识，他叫何顺，好像是逃难来的京城，一直当乞丐。不过此人心狠手辣，世子爷小心。”
“滚，再让我看到你，打断你的腿。”傅承彦又一脚踹过去，把那人踹得趴地上去，不过那人倒是一点都不恼，反而高兴了。
这说明傅承彦放过他了，他爬起来拜谢之后，赶紧溜了。
傅承彦唤来了林一，让林一盯着何顺那个乞丐，随后就离开了土地庙，入城直奔祁王府。
傅承彦很快见到许明哲。
“你怎么回来了？”许明哲看到傅承彦有些意外。
傅承彦在床边坐下，面带怒容：“是谁动的手？”
“你要给我报仇？”许明哲反问。
“五哥，我在京城长大，京城是我的地盘。”
“你不用操心我的事，好好在四营呆着才是。”
“我在四营很好，五哥，是苏廷翰么？”
“不是，言诺，这件事你不用管。”
“五哥！”
“你如果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人你看到了，我也没事，你可以走了。”许明哲一片平静。
傅承彦：“……五哥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倔的。”
“人要冷静，冲动只会坏事。”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而已，你这样，我伤心了。”
“行了，我不吃这套，你少用。对了，四营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夜间偶尔会听到哨声。”
“你自己小心些，没什么大事还是少些入城。”
“为何？”
“现在京城才是最危险的地方，还有，你的人能不能查一查关志才？”
“关志才？五哥怎么突然注意到他？”
“你先别问这么多，帮我吧关志才的底给起了，包括他外放那段时间的一切。”
傅承彦见许明哲说得认真，便答应了傅承彦，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没有让太子去查，说明这件事关系到朝堂。
太子一动，景昭帝肯定也知道。
“五哥，马上就到春闱了，小鱼有办法吗？”话题又回到许明哲的手上。
“不碍事，我能参加春闱。”许明哲道，“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他们，指的是断他手的人。
许明哲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不过他不会如他们愿的。
右手拿不起笔，他还有左手。
“我这一路回来，到处都是关容的传言，怎么还跟小鱼牵扯上了？”
“你见过关容吗？”许明哲反问。
“那自然是见过的，不过这京城第一美人嘛，也不过如此而已，也不知道哪个眼瞎的人封的。”如果让傅承彦给讨厌的人排名，关容高居第一位。
他从未见过如此矫揉造作、还自以为惹人怜爱的女人。
第584章 不近女色
“此女多半是绣花枕头，没有真才实学。在京城被冠以才女的，哪个没有几首有名诗词或是画作？只有她关容，广为人知的只有一首‘咏梅’以及‘壮丽河山图’。”
“壮丽山河？”画作名字让许明哲愣了一下。
“嗯，五哥没听说过？”傅承彦惊讶于许明哲的反应。
许明哲入京后忙于为乡试做准备，中举后又被选为太子伴读，根本无暇理会什么才子才女佳作。是以只听过关容那首咏梅，当时还觉得这首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而今从傅承彦那听到‘壮丽河山图’这名字，他想起了自己在病中画下的一幅画，题名就叫壮丽河山图。
当时他病情一日比一日重，他以为自己生命止步于此，很遗憾没有走过万里河山，便通过书中描绘和自己想象，画了这么一幅画。
这幅画许明哲一直珍藏着，没有让人看过，此次入京，他也带了来。
“言诺，你把那里的画筒拿过来。”许明哲朝书案那边扬了扬下巴。
他到了祁王府，许小鱼连带着他常读的话和文房四宝也一并带来，曾经的画作自然也在其中。
傅承彦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花筒抱了过来。
许明哲一直很爱惜自己的作品，哪怕过后觉得画得不是那么好，也都一一保存了下来。
他翻出自己数年前画的‘壮丽河山图’递给傅承彦。
傅承彦接过打开一看，星眸睁大：“咦，这不是关容广受好评的‘壮丽河山图’吗？五哥，你怎么临摹她的画？不对，你这画是四年前画的？关容那幅画是前年才在个赏什么花宴上画的！
也就是说，关容偷了你的画？我就说这女人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没想到无耻到剽窃别人的画作。”
“我并不认识关容。”许明哲道，“但这幅画确实是我四年前所画，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画好。连我家人都不知道这副画的存在，关容又是如何得到的？”
傅承彦被许明哲问倒：“可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关容那幅画不能说跟你的一模一样，毕竟画是像了，但画工和意境都差很远！如果不是偷了你的话临摹，又怎能画出相同的画？
五哥，虽然旁人都说我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我若真去乡试，也未必比苏廷翰差，我只是不耐烦与京城这些虚伪的学子往来罢了，辨别画作好坏的鉴赏力我还是有的。”
许明哲想起许小鱼说的话，关容可能重活一世，也许前世的他名满天下，有传世的画作，所以关容选了他最初出名的那幅画来临摹？
依许明哲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壮丽山河图’瑕疵不少，但他不愿重新再画，只想留着开始的模样，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画下来的。
“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言诺，‘壮丽山河图’这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去追查。”
“五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傅承彦不懂。
许明哲神色微冷：“不是心慈手软，而是等下一次机会，如今她的名声已经在京城打响，我若是贸然揭穿她，大概会被反咬一口，说是我临摹她的。我许明哲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偷的，我自然会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假如许小鱼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接下来关容一定还会继续偷他的画作，至于是哪一幅，许明哲心中有底，也有了反击的计策。
“既然五哥已经有了对策，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
“嗯，你不用理会，我心中有数。”
“对了五哥，四营好几位将军都看上了你，想让你当乘龙快婿。”
“别闹。”许明哲瞪了傅承彦一眼，别以为他看不出傅承彦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被许明哲看穿心思，傅承彦也不掩饰：“他们是大老粗，不过家中女儿都教养着，倒也不是那种凶巴巴的姑娘，不过五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言诺，你该回去了。”许明哲直接下逐客令。
傅承彦：“……”
他就好奇一下不行？
自从这个大舅子中了解元，不知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光是来他这里打听的就不下十个，而且家中都是握有实权的大臣。
不少年轻的举人都趁机定了亲，唯独许明哲这个解元始终没有动静，也没有听说有意向跟谁家议亲。
以前傅承彦以为景昭帝要招许明哲为驸马的，可到现在为止，也没点动静，傅承彦心里都没谱了。
“还不走？”许明哲凉凉地瞥着他。
傅承彦不敢跟许明哲对着干，毕竟他家小姑娘很听这个大舅子的话，万一大舅子使坏，对他娶妻可没什么好处。
京城多少人在许明哲手上吃亏，傅承彦是聪明人，自然不会疯狂作死。
离开祁王府后，傅承彦去了霍宅。
正巧，许小鱼刚要出门，就碰到了傅承彦。
许小鱼的小脸瞬间盈满了笑意，一声傅哥哥喊得傅承彦的心柔软得不像话。
“你怎么回城了？”许小鱼迎上去。
傅承彦将这一路上顺便买的吃食递过去给她：“听说五哥出了些意外，特地回来看看，这是我在路上买的，都热乎着，你趁热吃。”
许小鱼扒拉了一下，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抱着往回走：“我们一起吃。”
傅承彦望着许小鱼，眉眼间全是温柔。
明明和她才几天不见，却好像过了很久似的，怎么都看不够。
“傅哥哥，你去看了五哥没？”许小鱼边吃边问。
“看过了，被五哥赶了出来。”傅承彦有些无奈。
许小鱼惊讶：“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五哥脾气这么好都能惹毛！言诺啊，听我的，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五哥过不去，不然你会倒霉的。”
“四营里有好几个将军看上了五哥，老缠着我给问问，五哥就把我赶出来了。”傅承彦很无奈。
“哈哈哈……”许小鱼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五哥就像修行似的，不近女色，你问了也是白问，等到那天五哥春天到了，不用咱们操心，他自己就能把姑娘套路到手了。”
【先更一万，晚点还有~】
第585章 真当她不存在？
“言诺，没想到你这么八卦。”许小鱼揶揄傅承彦。
傅承彦坦然道：“五哥太冷静了，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姑娘会让五哥失态。”
“那估计难了，他不像会被这种牵绊的人。”
“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觉得世间女子难入我眼，后来你出现，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这有个人是照着我的死穴长的，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那肯定是因为我好看，要不是因为你好看，我……”
得意忘形的许小鱼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她下意识看向傅承彦，傅承彦正斜睨着她，大有你再说下去试试的威胁。
“如果我不好看，就由着我喂老虎是吧？”
“不至于不至于！”
许小鱼赶紧解释。
“还是会救人的。”
就是不会最后把自己都给赔进去而已。
“哼！”傅承彦傲娇地冷哼。
“好了好了，吃点东西消消气，嗯，这个真好吃。”许小鱼狗腿地投喂傅承彦，转眼间就把傅承彦给哄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都默契的不去提那些沉重的话题。
直到张桂英回来，两人才结束了谈话。
“言诺，你回来了呀。”张桂英看到傅承彦还是很高兴的，“要不要在这用午饭？”
“好啊。”傅承彦立刻应下。
晚些再回国公府就是。
“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张桂英笑眯眯地道。
霍宅现在也没什么下人，很多事都是张桂英亲力亲为。
傅承彦问：“怎么不买些下人回来？你娘这样多辛苦，还要照顾三嫂四嫂。”
“她不听，我最近忙，也抽不出时间去挑人。”
“这附近有个牙行，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挑几个实在点的，回头这些琐事也有人操办。”
“好。”
“瑞雪不忙的话，带上她们吧。”
免得到时候京城又有乱七八糟的传言，说他和许小鱼出双入对伤风败俗什么的。
傅承彦自己不在意，但她是姑娘家，他得为她考虑。
许小鱼跑到后厨跟张桂英说了一声，便与傅承彦一道出府，先去了杏林堂找姜瑞雪。
姜瑞雪和关若都不忙，一行人就去了牙行。
牙行有很多等着找新主人的奴籍。
他们有的是前主家犯事，有的是家穷卖身入了奴籍，总之都是苦命人。
这些人都排排站着，等人来挑回去。
他们年纪不一，最老的有六十多，最小的八九岁。
每个人的眼神都很迷茫，因为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
而有些年轻的姑娘看到俊美无俦的傅承彦时，都蠢蠢欲动，若是能成为这位贵公子的枕边人，便只是个通房丫鬟，那也比什么都好。
稍微有点姿色的，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吸引傅承彦的注意。
傅承彦是什么人？
国公府长大的世子，什么样的诱惑没见过？
这些姑娘的段位简直是他见过最差的。
“姑娘，我擅长女红、能做一手点心，求您买了我吧。”
“我懂茶艺，略通音律，以前一直是给姑娘梳头的，会很多样式的发髻。”
“我会酿酒、调香、识字、会算账。”
……
一个姑娘开口，其他姑娘就争先恐后推荐自己。
然而许小鱼发现，这些姑娘报手艺的时候，目光都落在傅承彦身上。
许小鱼：“……”
能不能矜持些掩饰一下？
这么公然当着她面勾引她的人，真当她不存在？
看着她们使出浑身解数，许小鱼也没说什么。
许小鱼走了一圈过来，也没选中人，牙行的人战战兢兢，生怕某个混世小魔王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牙行给拆了。
大概是不说话的许小鱼自带煞气，场面一度沉寂下来。
直到焦炉里有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瘦得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颤颤地举起手来：“姑娘，我力气大，会劈柴打扫挑水做饭，我不要月钱，只求一天两顿饭，给个睡觉的地方让我带着弟弟就行。”
其他年轻的姑娘都捂起嘴笑了，似乎都在笑胖姑娘的不自量力。
许小鱼看向那个小姑娘，披散着头发，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
牙行的人见许小鱼不说话，头皮发麻，上前低声解释：“对不起郡主，她是个叫花子，最近一直在捣乱，我方才没注意她又进来，我马上赶她走，请郡主莫怪。”
“等等。”
许小鱼制止他。
她径自走到那个小姑娘面前：“你弟弟呢？”
“姑娘，你愿意要我吗？我什么活都会做，只要一日两餐给两个馒头就行，我不要月钱。”胖姑娘满眼期待的光，最后指了指她身后的花坛，小声道，“弟弟在后面。”
花坛那，趴着个瘦小的孩子，大概是听到姐姐的声音，他悄悄抬起头，脸上沾满了灰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明亮。
就像是小鹿那样，怯生生的，清澈单纯，就像许小鱼第一次见到的许月。
“好，我答应你，你跟你弟弟过来。”许小鱼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姑娘，你真的愿意让我带着弟弟吗？”
“不然，你将你弟弟丢了？”
“不不不，我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了，我不能丢了他，谢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她立刻跪下来磕头。
许小鱼看着有些心酸，不知道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这样的早熟有担当。
“你起来，带上你弟弟站到一边。”许小鱼说。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将弟弟抱过来，许小鱼这才发现，小姑娘的弟弟两边膝盖以下是空的。
“弟弟，我们有家了，以后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小姑娘高兴地对他说。
小孩羞涩地冲许小鱼笑笑。
小姑娘又向许小鱼解释：“弟弟的喉咙伤到，不能说话。”
那一瞬，许小鱼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就连关若和姜瑞雪都惊住了。
一股说不出的心疼蔓延开来。
牙行的人悄悄松了口气。
“这两个叫花子什么都不会，姑娘别被他们骗了！”这时，那个自称擅长女红的姑娘高声道，“他们就是想博取同情然后骗吃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