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你为了她打我？
“不认识。”凤蓁淡然道。
“都说京城的贵女有教养，可现在看来不尽然啊，总有些漏网之鱼，拖了京城贵女的后腿！”许小鱼感叹道，“可惜了！”
“你……”紫衣姑娘气坏了，指着许小鱼半天说不出话来。
凤蓁将手中的茶盏一放。
声音不大不小，却带上了威慑力，她目光淡淡地看着紫衣姑娘：“你是谁家姑娘？敢在公主面前放肆？”
“九公主误会了。”瞧见了凤蓁眼中怒意，她赶紧低头解释，“我只是看不惯许小鱼对八公主出言不逊而已。”
“讳疾忌医可不好，我是大夫，从不胡说八道，八公主，您真的该去看看了！”许小鱼一脸真诚。
她还真不是吓唬凤菲。
不过凤菲不信，她也没办法，反正已经提醒了。
“许小鱼，你敢羞辱本公主？”凤菲眸色阴沉。
“八公主听不得实话？”许小鱼反问，“不信去太医院瞧瞧便是，羞辱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小鱼！”凤菲勃然大怒，“别以为你将父皇骗得团团转，我就怕了你，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卑！”
说罢，凤菲扬手打许小鱼。
许小鱼看着凤菲的手落下，倏然出手扼住顿住半空。
凤菲用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
她脸色大变：“给本宫主松手！”
“八公主还要打我吗？”许小鱼定定看着她，眼底分明带着几分冷意，“我与公主无冤无仇，公主进来就打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本公主教训你这种骗子怎么了？”
砰！
与此同时，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身煞气的傅承彦怒气冲冲闯入，猛地将许小鱼拉到身后，阴狠地盯着凤菲：“八公主要打谁呢？”
凤菲被傅承彦的模样吓到，下意识后退一步：“傅承彦，谁准你进来的？”
凤辞和许明哲也跟在后面进来了。
许明哲看了凤菲一眼，神色微冷。
凤辞冷声喝道：“小八，你干什么？”
“太子哥哥你来得正好，许小鱼这个贱人羞辱我……”
“闭嘴！小八，你身为公主，张口闭口辱骂别人，你在宫中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立刻给我回宫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我为什么要走？”
告状不成功，还挨骂了，凤菲一肚子气。
“太子哥哥，许小鱼就是个骗子，她才几岁？怎么学的医术？你们为什么不查一下，任由她在京城兴风作浪，甚至连名义上的父亲也要赶尽杀绝，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你就不怕她下一个目标是你？”
“凤菲！”
凤辞的语气骤然一冷。
“太子哥哥你为了一个外人凶我？”
“她不是外人，她也是你的妹妹！”
“我没有她这个妹妹。”
“巧了，我也没有你这个姐姐。”许小鱼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
这个凤菲上来就莫名其妙地针对她，她要是还能好声好气那就不是许小鱼了。
“太子哥哥，不要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我不缺姐姐妹妹，您就别为我操心了，反正生病的人也不是我。噢，希望八公主也记住刚刚说的话。”
“你听到了吗太子哥哥？她说的什么话？她竟敢瞧不起我？”
凤辞眉心微皱，凤菲是骄纵了些，可平日也不像今天这样吃了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殿下，八公主这一路都很担心您，连夜赶路回京。”紫衣姑娘红着脸轻声开口，“请殿下息怒，莫要生八公主的气。”
“是啊太子，小八平时也是挺乖的一姑娘，今天这么生气，定然是小鱼妹妹做了什么惹小八不高兴的事。这样吧，小八你和小鱼妹妹各退一步，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如何？”凤昊“好心”地出来打圆场。
“没有谁骂过我小贱人后还能翻篇的！”许小鱼似笑非笑地开口，“三哥惯会做好人，可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挨骂？我天生欠骂？”
许小鱼一句话同时激怒了两个人。
凤昊忍着，可凤菲就不了，直接炮轰许小鱼：“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是被江涛囚禁，谁知道是不是你小小年纪跑出去跟哪个野男人鬼混，现在走了狗屎运，就要把江涛置之死地，你不就是个下贱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所有人都懵了。
动手的不是许小鱼也不是凤辞，而是和凤菲一母同胞的凤桓。
凤桓怒斥凤菲：“小八，你闹够没有？你离京不过两个月，怎么就学得如此粗鄙无礼？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小鱼是祁王叔的女儿，满朝皆知，你竟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等羞辱人的话！”
凤菲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凤桓：“五哥，你为了她打我？”
“来人，把八公主送回宫去，她连夜赶路累着说了些胡话，回宫交代嬷嬷好好看着她去歇着！”凤辞冷冷下令。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进来，恭敬地请凤菲：“八公主请！”
凤菲怒不可遏。
可是凤辞的冷淡却教她胆怯。
她顿时没了反抗凤辞的底气。
凤菲恨恨地看了许小鱼一眼，拂袖而去。
“八公主，小鱼年纪虽然不大，但她医术无双却是京城公认的！”就在凤菲即将走到门口时，许明哲忽然说话，看向凤菲，“公主身份尊贵，受了委屈也不用迁怒到小鱼身上。”
凤菲闻言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对上了许明哲目光。
少年面如冠玉、俊美无俦，那双桃花眼带着种能令人平静下来的魔力，竟叫凤菲一时屏住了呼吸。
京城之中，除了太子，没有哪个少年能入凤菲的眼，可此时此刻，却有这么个少年让她怦然心动。
他是谁？
凤桓见状，有些不悦，“还不快将八公主带回宫！”
凤菲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宫女扶着下了楼。
她再度回头，许明哲却已经别开了视线，她不由得心生失落。
为什么京城以前没有这样的男子？
凤菲身后几个姑娘并没有跟着凤菲离开，都红着脸留了下来。
第527章 你是哪家姑娘
“小鱼妹妹，小八只是被宠坏了，心地不坏的，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等凤菲走后，凤桓歉然地看着许小鱼。
傅承彦沉下脸：“她被宠坏跟我们家小鱼有什么关系？我们家小鱼欠她的？张口闭口骂人，皇家公主教养不过如此！”
要不是许明哲拉住他，凤菲差点就被他丢楼下去了。
他傅承彦闯过的祸这么多，也不差伤公主这一件！
“言诺！”凤辞不得不开口喝止他，“慎言。”
公主教养如何，也轮不到傅承彦说什么，不是他偏心凤菲，而是傅承彦这样的言论传到皇帝口中，会让皇帝不喜。
“难道不是？小鱼的身份连皇上都已经承认，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怀疑？”傅承彦冷声反驳。
“言诺。”许明哲扯了他一下，“行了。”
虽然是为了他家妹妹出头，不过没有必要跟太子都有了隔阂。
至于凤菲为什么会这样针对许小鱼，许明哲扫了眼留下来的那几位姑娘，尤其主意了下一直未曾开口的白衣女子。
他有注意到，每次凤菲说话前，这个白衣女子就碰她一下。
“算了。”许明哲开口，许小鱼自然是顺着他的话，反正许明哲做什么都有他的用意，听他的准没错。
顿了村，许小鱼又凑到傅承彦耳边悄声道：“傅哥哥别生气，她很快就求到我头上来的，到时候再打脸便是。”
傅承彦不情愿：“那她有什么资格指着你鼻子骂？不要管她！”
“我都不气，你也别气，到时候我把今天这些都加倍还给她，你知道我这人什么都爱吃，就不爱吃亏。”
“好，那我听你的。”
傅承彦这才没再继续拿刚才的事说话。
“小鱼，这事我也作为兄长也有错，我在这给你赔礼。”凤辞朝着许小鱼鞠躬。
许小鱼赶紧跳开：“太子哥哥，你别这样，我受不起你的礼。”
“我该向你赔罪。”凤辞道。
“你又不是八公主，不用替她赔罪。来兰凤楼是为了开开心心吃吃喝喝的，不要为了这么件事扫兴，太子哥哥，你们继续吧。”
“谢谢你小鱼。”
“要谢的话，太子哥哥还是让你们东宫的小厨房做点好吃的送我吧。”
许小鱼眨眨眼。
凤辞失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宠溺地道：“你怎么就这么爱吃呢？行，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你最爱的糕点。”
“太子哥哥最好了。”
“傻姑娘。”
“知足常乐呀！”
“那我先出去了，想吃什么你就让小二上菜便是。”
“好的太子哥哥。”
凤辞又摸了摸许小鱼的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至于留下那几个姑娘，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不过他不理人，可不代表别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凤辞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齐齐福身：“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凤辞神色冷淡，目不斜视越过她们。
凤菲忽然变成这样，或多或少跟她们有些关系。
那几个姑娘怔怔。
凤辞走了出去，那几个姑娘站在原地，凤蓁也没理她们。
“九公主。”紫衣女子硬着头皮给凤蓁见礼。
“不必多礼，退下吧！”凤蓁淡声道。
此话一出，令那几个姑娘脸色变了又变。
白衣女子这会才开口：“九公主，我们许久未见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凤蓁看向她，“你是哪家姑娘？”
白衣女子神色自若：“回九公主，我是孙乔，关二姑娘的表姐。”
“孙家？大理寺卿的孙家？”
“不是，孙乔不是京城人士。”紫衣女子抢先道，“她是关夫人的娘家侄女。”
“哦。”凤蓁点点头，没有再理她们，而是看向许小鱼和姜瑞雪，“你们要不要试试兰凤楼的果子酒？今儿天冷，吃些酒最是暖和不过了。”
孙乔脸上的笑容僵住。
“好啊！”许小鱼点点头，不过她记住自己喝醉酒会把自己当成一朵花，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喝过头，不然明天就变成京城一大笑话了！
“早就听说过兰凤楼的果子酒是京城一绝，并不是那么容易喝到，没想到今天有这机会尝尝……”姜瑞雪接过话头。
“没有九公主，你怕是也尝不上吧？”紫衣姑娘讥诮地道，“迫不及待地巴上九公主，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抬高身价么？九公主，恕我不敬，还是少些跟这些乡野村姑来往……”
“你在教我做事？”凤蓁打断她的话。
“不是，只是不希望九公主被她们骗了……”
“你又是哪家姑娘？”
“罗常春，我爷爷是工部侍郎。”
“哦，你爹呢？”
“我爹……我爹在家中念书。”
“也就是说，你爹现在没有任何功名在身？”
“是、是的！”
“小鱼，你家五哥是这次乡试的解元吧？”
“对呀，京城第一名！”
凤蓁似笑非笑地看着罗常春：“你哥哥呢？”
罗常春再迟钝也听出了凤蓁的讽刺。
她涨红了脸：“哥、哥哥也、也在念书……”
“呵……”凤蓁嗤笑，“我要是没记错，罗侍郎也快致仕了吧？罗家貌似也没有能支撑门庭的人，罗姑娘是哪来的勇气，对小鱼和瑞雪大放厥词？抛开小鱼郡主身份不说，便是瑞雪你也比不上吧？罗姑娘，不要总那么高高在上，认清形势！”
罗常春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九公主，罗姑娘只是……”孙乔站出来，笑着帮罗常春说话，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孙姑娘，你见着我不行礼，是你目无尊卑还是孙家的教养？”
孙乔脸色煞白。
“今日我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不过你们趁早在我面前消失，否则……”
凤蓁扫了她们一眼，上位者的气势显露无疑。
孙乔几人头皮发麻。
明明以前的九公主不是这样的。
虽然待人冷冷淡淡，可却不像今日这么针锋相对。
“九公主，我们……”
“滚！”凤蓁语气一寒，“有些事没必要说得这么明白，我给你们最后一点面子，要是还赖在这，丢脸可就别怪我。”
第528章 别强词夺理
凤蓁实在不耐烦看到这些虚伪的姑娘。
她不爱管事，可不代表她看不出这些人在想什么。
太子选妃在即，这些人无不是想要在太子面前刷脸，让太子记住她们。
便是不能选上太子妃，侧妃也能让她们一飞冲天。
毕竟太子的地位日渐稳固，没有什么意外，一定会继承大统。
“要本公主请你们？”
孙乔几个再也说不出留下的话，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雅间总算是清静下来。
罗常春咬了咬牙，见到外面的太子，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人。
于是快走到楼梯的时候，她忽然惊呼一声，直直扑向凤辞的方向。
“殿下小心。”傅承彦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凤辞拉开，抬脚狠狠一踹罗常春。
罗常春吃痛地惨叫出来，还没靠近太子，就摔了出去，狠狠撞上柱子。
太子的侍从立刻将罗常春团团围住，用剑指着她。
罗常春疼得冷汗涔涔，可是看到那十几把剑对准自己，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来人，把这几个刺客带走！”傅承彦下令。
孙乔几人闻言，猛地瞪大眼睛。
“傅世子，我、我们不是刺客。”
“不是刺客？那这是什么？”
傅承彦冷笑，上前往罗常春身下一勾，勾出了把匕首。
“哪家姑娘出门会带着匕首还袭击太子的？”
“殿下冤枉啊！”孙乔立刻跪下磕头，“小女子只是跟八公主过来，先前并不知道殿下也在，怎么可能刺杀太子？”
“带走。”凤辞疾言厉色，并不听她们解释。
先前孙乔的小动作他不是没看到，傅承彦制造了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去查查孙乔几个想做什么！
“太子饶命，给天做胆，小女子也不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
“太子殿下我们是冤枉的，我们并不知道罗常春身上有匕首。”
“求太子明察！”
……
太子对她们梨花带雨的哀求视而不见，残酷地让侍卫带走。
罗家是站在凤昊这边的，如果罗常春真的被安上谋杀太子的罪名，一定会牵连到凤昊，所以凤昊不能坐视不管，哪怕他也讨厌罗常春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太子的算计。
“太子殿下，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罗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说刺杀你有点无稽之谈。刚才我也看得清楚，她只是不小心绊了自己一脚而已，就这么盖上刺杀罪名，似乎有些过了。”
“那她带着匕首这事，三皇子觉得如何解释？”傅承彦反问。
“姑娘家外出带匕首防身不是理所当然吗？”
“那其他人怎么没带？”
“或许其他人有自己的自保方式，而且傅世子下手这么重，若这只是误会，罗姑娘因此受伤了，傅世子负责吗？”
“三皇子真是爱说笑啊，要我对一个刺客负责？三皇子这么有度量，怎么不对刺杀你的刺客负责？”
“傅承彦，你别强词夺理！”
“你让我对刺客负责就不是强词夺理？”
“够了，先带下去，让刑部好好调查，到底是冤枉还是刺杀自有定论。”凤辞一锤定音。
“太子殿下，她们只是姑娘……”
“谁规定姑娘就不会是刺客？”
傅承彦针锋相对。
“你……”
“带下去。”
凤辞摆摆手，不愿继续让他们争吵下去。
“时候不早了，孤得回去了。”
“太子这么快就走？”凤桓起身。
“嗯，我只向父皇告了两个时辰的假。”
“可这才开始……”
“你们继续便是。致远，走吧。”
凤辞招呼了许明哲，拒绝众人挽留，回宫去了。
凤昊咬牙切齿，恼了罗家。
“致远，小八的事你怎么看？”上了马车后，凤辞侧首问许明哲。
“孙乔有问题，建议殿下查查孙乔。”许明哲道，接着将他看到的事告诉凤辞。
凤辞也注意到了，不过许明哲说的一个细节他却没发现。
“你说孙乔看了三次窗外？”
“嗯，每一次八公主都在发飙，而且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到，有一阵断断续续的琴音？”
“琴音我注意到了，跟孙乔有什么关系吗？”
“有，这琴音显然是在给孙乔传递些什么消息。”
“我居然没注意到。”
“殿下的注意力在八公主身上，没发现也正常。我猜，疫病一事应该是结束了，他们可能换一个计划。”
“致远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殿下选妃在即。”
许明哲点到即止。
凤辞听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而兰凤楼这边，许小鱼也跟凤蓁说了这件事。
“你说孙乔有问题？”
“嗯，九姐姐往后离她远些，还有跟八公主也保持距离。”
“八姐姐她……”
“危险人物。”
许小鱼不欲多说，就提醒凤蓁。
凤蓁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许小鱼意思。
“我有分寸的。”
“来来来，我们继续吧，这果子酒难得，不能错过。”
许小鱼举起酒杯，笑着岔开了话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吃吃喝喝，不是生死的大事，都要往后靠靠。
兰凤楼的果子酒名不虚传。
饶是提醒自己不要贪杯的许小鱼也忍不住一杯接一杯。
没办法，为了不让自己失态，许小鱼赶紧找机会吃了解酒药。
不然等下醉了，抱着柱子说自己会开花那可就糗大发！
……
关家。
马车在大门停下。
关若紧了紧披风，从车上下来。
京城的风仿佛特别冷，割得关若的脸生疼。
她望着关府的大门，明明这是她长大的地方，可如今看来确实那么的陌生。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将她的情感消磨殆尽。
关若知道，这次回来，她不能再像从前那么懦弱了！
关若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要争取到底！
明明是关家大姑娘，可她回来，却连个迎接她的下人都没有。
母亲的偏心真是一点都没改。
关若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走上去。
她敲了敲门，门房打开小门探出头来，看到是关若，这才不情不愿地出来：“大姑娘回来啦，大姑娘这边请！”
第529章 陌生
关若站在那纹丝未动，定定地看着门房。
门房被她看得有些发憷。
但转念一想，连夫人都没放在眼里的大小姐，又无所谓了。
虽然好像比先前瘦了不少，可丑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大姑娘还是快些进来吧，外边冷，要是病了，指不定就被锦麟卫带走隔离。”门房态度轻慢，“大姑娘不知道，最近京城险些发生瘟疫，好在控制住了。”
“把门打开！”关若平静地开口，看向门房的目光，有些冰冷。
“这不是开门了吗？大姑娘您赶紧进来吧，别等到时候锦麟卫上门，老爷在朝中也有影响，您就别任性了成吗？”门房不悦。
关若轻笑：“我身为关家嫡女，你给我开偏门？你规矩是打哪儿学的？若是不懂，回头我便与母亲说一声，换个门房，免得哪天就得罪了人！”
门房脸色微变：“大姑娘，这哪进不是进对不？反正也是大姑娘您家……”
“你开不开？”关若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目光冷厉下来。
门房被镇住，怔怔看着关若。
“关家如今竟然这般没规矩了，一个门房也敢为难嫡女，奴才比主子架子还大，可真教人开眼界！”关若冷声道。
“大姑娘息怒，小的马上为您开门，请您稍等。”
关若一发火，门房就怂了，赶紧折回去将正门打开迎接关若。
前院景色依旧，腊梅斗寒傲霜，开得正艳。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家，关若看着却有些陌生，眼眶又微微有些发热。
有仆人听到正门的动静，都纷纷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
然而见到关若那一刻，眼中无不是流露着轻蔑。
一个被送去外祖家自生自灭的大姑娘，还有什么前程可言？照她那吓人的容貌，怕不是最后随便被嫁了人，往后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
关若自是没有忽略那些轻视她的目光。
她抬脚往里走去，一袭红色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满是红疙瘩的瓜子脸。
“大姑娘。”来不及避开而与关若打了照面的佣人连礼都不见，就那样唤了一声。
关若没有理她们，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远，身后的仆人就开始交头接耳了：
“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姑娘呢，夫人要真是看重她，会将她送去清河县不闻不问？”
“架子摆得倒是挺高，呵，二姑娘也没有她这么傲慢！”
“不这样，谁知道她是大姑娘呢？当然要给我们个下马威才行。”
……
这旁若无人的言论，简直当关若不存在的。
关若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那几个聚在一起的仆人：“你们还知道我是大姑娘？来人，把这几个刁奴拿下，与我一同见母亲！”
关若突然发难，让那几个仆人吓了一跳。
然而，刚刚回来的关若在府中没有任何根基，她谁都使唤不动。
几个仆人松了口气，神色越发挑衅。
关若上前，一记耳光狠狠打过去。
啪！
前院顿时掉针可闻。
“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当着主子的面说主子闲话！看来母亲的宽容，倒是让你们越发没有规矩，以下犯上！”关若冷声道，“既然如此，我自会禀明母亲，让她将你们发卖了！免得日后惹出什么祸端！”
说罢，关若大步入内。
前院的下人面面相觑。
以前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关若怎么突然之间变了？
难不成还在清河县找到了什么靠山不成？
她们的忐忑只维持了片刻便安下心来。
连夫人都对她不闻不问，她即便是回京又能做些什么？
除了挨打那个妇人咬牙切齿地记恨着关若，其他人大都不以为然。
此时，红枫苑内关夫人正与关容品着庄子刚刚送来的果子酒。
“夫人，大姑娘回来了。”丫鬟进来禀告，“刚才在前院打了后厨管事张媳妇。”
“她反了她！”关夫人闻言怒了，“去清河县两年，连规矩都忘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女儿出来？”
关容眸子一转，笑着安抚关夫人：“娘，兴许有什么误会呢？以前大姐姐连说话都很少大声，说她打人我是不信的。不过，先前舅母不是递信来说大姐姐住在许家么？难不成被教坏了？”
关容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就是在拱关夫人的火。
“你别替这个不要脸的混账说话。”关夫人怒道，“早知道这样，当年还不如掐死她算了，免得长大来祸害我！”
“原来在母亲眼中，女儿是这么一个人？”关若掀开帘子进来，接过关夫人的话，“女儿不过是生病而已，怎么就丢人现眼，让母亲狠心到两年来没给过女儿只言片语，更别说来看女儿。”
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委屈，看着关夫人的目光也说不出的受伤。
关夫人对上她的目光，心里没由来的慌乱，竟不敢与之直视，从而避开了和她对视。
关容立刻上前，边说边伸手想要扶关若：“大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盼了好久，以后我终于可以有人作伴了！”
关若后退躲开了关容的触碰。
关容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随后便有些委屈地道：“大姐姐，我是真的盼着你回来，我羡慕别人去哪儿都有人作伴……”
“我在清河县的时候也羡慕别人，有母亲姐妹的陪伴，而我永远是孤零零一个人，母亲，你挂念过我吗？”关若问关夫人。
关夫人没看关若：“你赶路回来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等你歇过了再说吧，下去吧。”
关若无比失望。
她本以为能看到母亲心疼的目光。
可最终什么都有，甚至是让她更加死心的。
关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母亲这样针对，每次看着她都像是看着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那样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大家都说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真的怀疑自己其实是姨娘生的。
“娘，大姐姐回来就看你，定然是很想你，你就让大姐姐再坐坐吧。对了，大姐姐清减了不少，是身子又不适了吗？”
第530章 是她天真了
一听到不适两个字，关夫人的反应很大：“关若，我让你回去你听不到吗？非得把我气死才甘心是不是？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关若愣了一下，看着关夫人就差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的模样，心里一阵难受。
许小鱼只是许家收养的姑娘，许家也没嫌弃过她，就算是打个喷嚏也紧张得要死，生怕她生病。
张桂英只是养母啊，而且只养了许小鱼两年而已！
可她呢，母亲生下来，她也在母亲身边生活了十几年，看到的只有浓浓的嫌恶！
两相对比，关若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她在清河县两年多了，母亲不闻不问。
她回京了，母亲没有一句冷不冷饿不饿，只有恨不得立刻又将她赶出去的反应。
“母亲，这次回京，我抱着最大的期待，我没有奢求过你会待我和关容一样，可我没想到却是现在这样的，既然你那么恨我，当初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
掐死我多好，那样我就不会羡慕别人有个疼爱她的母亲，也不会每天患得患失自己会不会做错什么惹人生厌，我也是个孩子，我希望被人爱着的！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难道就因为我生病长胖变丑了？可是我现在瘦了，我也可以好好打扮自己变得漂漂亮亮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稍稍分一点关爱给我？”
关若泪流满面，她哽咽着，哪怕是将这些年的委屈尽数说出来，她依旧逼着自己平静，没有歇斯底里。
然而关夫人听了非但没有心疼，反而是怒不可遏：“你要是不想回来，就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
关若，你要是还想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就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别以为仗着大姑娘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告诉你，我就只有关容一个女儿，你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以后没事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碍眼。”
这样的话，让关若呼吸都感受到那锥心的痛意。
她深深地看着关夫人：“好，母亲，这是最后一次。”
说罢，她挺直腰杆转身离开了红枫苑。
从今往后，她会牢牢记住今天。
“大姐姐……”关容追上去，“娘今天只是心情不好，你不要跟娘计较，咱们做女儿的……”
关若甩开关容，头也不回。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听不到关容说什么。
关若只知道，她是被亲生母亲厌弃的人！
关容看着关若的背影，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等她转身进屋时，神色又变得委屈起来，看着关夫人泫然欲泣：“娘，我是想跟大姐姐好好交流沟通的，可是大姐姐好像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我常年陪伴在娘身边她生气了？娘，要不我晚些去给大姐姐赔罪吧？”
“赔什么罪？你少与她往来，要不是为了关家颜面着想，我早就乱棍打死这孽障了！”关夫人咬牙道，“早知道是这样的孽障，当年我就该掐死她的。”
“娘，您别生气，早知道我就瞒着你了。”关容一脸后悔。
“傻姑娘，没你错，娘很庆幸有你这么一个乖巧长脸的女儿，若非你告诉我，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被她拖累！”关夫人一脸厌恶。
“娘……”
“好了，你别管那个混账，好好跟先生把琴棋书画练好，马上就要太子选妃了，你得准备这件事。”
“娘……”
“害羞什么？太子殿下年少有为，满京城也就你配得上他。”
“我会努力的。”
“我儿如此出色，定能得偿所愿的。”
关夫人看着关容的眼神格外温柔。
关容依偎进她怀中，在关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笑得有些凉薄。
关若虽然瘦了，可她的脸这辈子都好不了，休想再入主东宫！
这太子妃之位，她志在必得！
……
关若回到自己的院子，冷冷清清，灰尘到处都是，可见来打扫的下人极其敷衍。
关若深深吸了口气，她知道现在还不能真的跟关夫人对着干，很多事都只能忍着。
亲生母亲？
呵……
关若越发觉得可笑。
以前她还抱着侥幸也许母亲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现在才明白，是她天真了。
她咬牙打来了一盆冷水，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关若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咬牙开始打扫卫生。
刚擦完一张桌子，就有个面容慈善的嬷嬷过来，看到关若亲自打扫卫生，立刻上前一把将抹布抢过来。
“大姑娘，天这么冷，你怎么能自己做这些粗重活？要是冻坏了手怎么办？院子里的下人呢？怎么不让她们做？大姑娘，你是主子，不要什么都惯着下人！”嬷嬷一脸心疼，“老夫人知道了会难过的。”
这嬷嬷是关老夫人身边的，关老夫人是那种心软善良的人，但是早年生病，已经瘫痪在床多年，所以府中大小事务都由关夫人管着。
“冯嬷嬷，你怎么过来了？祖母那边可有人看着？我正打算一会过去。”
“老夫人很好，听说大姑娘回来了，就连忙让我过来看看你。大姑娘，我刚才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嬷嬷我没事，你先回祖母那，我一会过来，别让祖母知道这些事好吗？她身子不好，我不希望她再操心我。”
“老夫人那边有人照顾着，暂时没事，大姑娘你先歇着，这些活交给我吧，你可别冻坏了。”冯嬷嬷说着，手脚麻利地给关若打扫。
关若本想帮忙一起做，被冯嬷嬷拒绝了。
两刻钟后，冯嬷嬷就将关若房间擦干净：“大姑娘先换衣裳去老夫人那吧，回头我再过来帮大姑娘，老夫人一直挂念着你。”
“好。”关若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与冯嬷嬷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关老夫人卧床多年，多得冯嬷嬷细心照料，如今还是干干净净的，房间里除了药味之外，倒没有其他异味。
两年没见，老夫人的皱纹又深了不少。
“祖母的小阿若……”老夫人看到关若，老泪纵横。
第531章 谎言
看着关老夫人极力想要坐起来的样子，关若眼前一片模糊，赶紧上前坐在床边握住关老夫人的手：“祖母，小阿若回来了。”
“我的好囡囡。”关老夫人颤抖着手摸她的脸，“怎么清减了这么多，是不是在清河县吃很多苦头了？都是祖母没用，护不住你。”
“祖母我没有。”关老夫人大概是关家唯一一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关心着她的人，可惜老夫人卧病多年，便是想护着她也有心无力，“大夫说我先前那样胖对身子不好，让我瘦下来。”
关若撒了第一个谎，在遇上许小鱼之前，她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真的？”
“是真的，祖母，那个大夫也来京城了，母亲她……她没有请回家帮您看看吗？”
“连太医都断定我只能养着，找其他大夫来也是一样，祖母唯一盼着的便是你能好好的嫁人，其他都不重要。”
“祖母，她能治好你的，明天孙女就去请她回来。祖母，孙女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小阿若的心意祖母收到了，那小阿若的脸能治好吗？”
“我……不能！”
关若低下头，这是她对关老夫人撒的第二个谎：她的脸已经治好，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不多，如今她脸上那些红疙瘩是她自己画上去的。
“虽说女子容貌不是最主要，可这世道谁又不是以貌取人。我的小阿若乖巧懂事、知书达理，祖母定会给你挑一门好人家。”
“祖母，孙女不想嫁人。”关若低声道，“只想在祖母身边侍奉祖母。”
“那怎么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姑娘不成亲的？”
“祖母……”
“好了，祖母别的事做不到，但给你选个好夫婿还是可以的，相信祖母好不好？”
“祖母，我……”
关若欲言又止。
她不想骗祖母，可是这些话要是传到母亲耳中，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母亲对她都已经到了仇视的地步，无论什么事她都要留个心眼。
“好孩子，别怕，这件事祖母能做主的。”关老夫人以为关若害怕，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忧。
关若索性不解释了，免得她多想。
太子选妃在即，作为关家嫡女，她肯定要去的。
关若陪了关老夫人没一会，关老夫人就没有继续说话的精神，等她躺下歇息，关若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在这当口，冯嬷嬷已经带着两个婆子过去把关若的院子打扫干净，炭火也生好，暖和了不少，不似先前那么冷冰冰。
“大姑娘，您赶路回来也累了，热水已经备好，沐浴净身歇息下吧。”冯嬷嬷对关若说道。
关若点点头：“好，谢谢冯嬷嬷。”
“大姑娘莫要说这样的话，折煞了老奴，这是老奴该做的，没有其他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冯嬷嬷躬身退了出去。
关若的院子很偏，比起关家其他院子可以说得上是破烂。
堂堂关家嫡女，却是这种待遇，关若想着就觉得可笑。
她深深吸了口气，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弱无能的关大姑娘，这次回京，她不会再离开京城！
……
许小鱼从兰凤楼出来，天空纷纷扬扬地飘着雪。
喝了不少果子酒的她小脸红扑扑的，凤蓁怕她冻着，给她裹上了毛茸茸的披风。
“九姐姐，下雪了呢！”许小鱼冲着她笑，伸手去接飘下来的雪，“雪真好看。”
雪是凤蓁从小见到大的，并不稀奇：“是啊，下雪了，所以你也快些回去，不然回头皇祖母知道该骂我了。”
“为什么骂你？”
“太冷，容易冻伤。”
“哦，那九姐姐快回宫吧，我还不想回去。”
许小鱼对雪有迷之感情，她觉得雪很漂亮，怎么看都看不腻。
“那不行，我先送你回去。”凤蓁坚持。
“小九，送小鱼妹妹的事交给我吧，你先回宫。”凤桓从后面跟上，接过凤蓁的话，“等下路滑，你也别在宫外逗留太久。”
凤蓁闻言，便对许小鱼道：“那让五哥送你，我先回宫。”
“好，九姐姐慢走。”许小鱼点头。
凤蓁上了马车，还掀开帘子对许小鱼道：“记得回去啊。”
“知道啦！”许小鱼失笑，九公主是多怕她在外头不愿意回家？
目送着凤蓁的马车离去，许小鱼收起脸上的笑容，侧首对凤桓道：“五哥你也回府吧，这里回霍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成，我既然答应了小九送你，就不能先行离开。”凤桓拒绝，“走吧，我先送你跟姜姑娘回去。”
这时，喝了不少酒的凤昊被苏廷翰扶出来，听到凤桓的话，打了个酒嗝：“五弟，送小鱼妹妹的事交给我吧，你回府去。”
“三哥，你喝多了，还是我来送比较好。”凤桓笑道，“劳烦苏公子了。”
苏廷翰正在偷偷看许小鱼，被凤桓这么一喊，回过神来，忙道：“五皇子言重了，不过我要回去，正好与小郡主同路，要不我来送吧？”
“小鱼，过来。”与此同时，傅承彦也从兰凤楼出来，正好听到苏廷翰的话，脸色一沉，当即朝许小鱼招招手。
许小鱼高高兴兴地跑过去，仰头望着他：“傅哥哥，你喝了多少酒啊？”
“没多少，不过是有些连酒杯都拿不稳的废物把酒洒到我身上罢了。来，我送你回去。”傅承彦低头，眉眼间全是温柔，“早些回去，免得婶子担心你。”
“好！”许小鱼乖巧地应下，随后转过身对凤桓说，“五哥，傅哥哥送我了，天冷你也早些回府吧，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再会。”
说罢，许小鱼就拉着姜瑞雪爬上马车，根本不给几位皇子说什么。
凤昊脸色不太好看，而凤桓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
而苏廷翰则神色不明地盯着许小鱼的马车。
傅承彦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廷翰，似笑非笑：“苏大公子，别操心他人的事，还是早些送三皇子回府吧，下雪了，天冷路滑啊！”
第532章 我真的那么讨人嫌吗？
“走了，回见！”傅承彦掉转方向，背对着凤昊他们，扬着马鞭挥了挥，接着一夹马腹追上许小鱼的马车。
苏廷翰咬牙，低头遮住眼底的阴沉。
现在还不是时候，暂且忍着，总有一天会叫傅承彦在他面前跪下的。
来日方长！
相对于苏廷翰他们隐隐压抑的怒火，傅承彦这边的画风已经完全歪了。
回去的路上，傅承彦变成了跑腿的，给许小鱼买了一路吃的。
“小鱼要不要吃炒栗子？”
“煎饼要吗？”
“甜汤想不想吃？”
……
许小鱼来者不拒，什么都说吃。
于是回到霍家的时候，马车已经堆满了吃的。
姜瑞雪看着许小鱼毫无负担地吃下去，发自内心佩服许小鱼的胃口：“你就不觉得撑吗？”
“怎么会呢？这么好吃不吃浪费了我看着才心疼呢，你要不要呀？”异能需要大量的能量，吃再多都不够，怎么会撑？
“我不要。”姜瑞雪摇头，在兰凤楼吃了这么多，回去还得运动一下消耗消耗才行。
“真可惜。”许小鱼遗憾。
“小鱼，我还要回去，就不送你进去了。”傅承彦来到马车旁，弯腰柔声道，“回去记得喝点姜汤驱驱寒。”
许小鱼掀开帘子，对上傅承彦的目光，眉开眼笑：“好哒，傅哥哥也是哦。”
“嗯。”傅承彦心里甜滋滋的，伸手摸了一下许小鱼的头，“那你们快进去吧。”
许小鱼嗯了一声，便让车夫将马车驾入霍家。
傅承彦等门关上了，这才打马离去。
车夫帮着许小鱼把东西拿下来，许小鱼给了他一盒糕点：“拿回去给你家里人尝尝，下雪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车夫连连道谢。
张桂英见许小鱼回来，赶紧端出煮好的姜汤给许小鱼和姜瑞雪。
屋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一下就驱走了寒意。
许小鱼喝着热乎乎的姜汤，心里也暖和起来。
姜瑞雪没逗留多久就走了。
她已经在京城买好小宅院，一家子都已经安置好。
“今天在朝上可还顺利？”虽然知道许小鱼是小郡主，但张桂英还是忍不住担心朝堂上有什么事，这一整天都紧绷着。
“一切都好，皇上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我。瑞雪还被赏赐了一座三进的宅子，他们很快就要搬家咯！”许小鱼言简意赅第说了一遍。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张桂英替姜家高兴，“瑞雪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跟我们家小鱼一样。”
“嗯，不过往后会有很多麻烦事。”许小鱼感慨一句，“京城真是处处都讲利益的地方。”
张桂英虽然不太懂朝堂的事，可许小鱼这话她却听出了姜瑞雪被那些高门大户看上的意思。
也是，姜瑞雪在这场瘟疫中立下的功劳不小，还被皇帝赏赐了，别人能不想要将她娶进门才怪？
要不是许小鱼还有个亲王的亲爹，这会门槛怕是也被踩平！
“那怎么办？”
“没事的，瑞雪自己能解决。”
许小鱼倒是不担心姜瑞雪的婚事，这些人要算计姜瑞雪，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与姜瑞雪比起来，她胜在武力值强大，但是论算计这些，许小鱼自认不如姜瑞雪。
她一度想要给许明哲和姜瑞雪牵红线的，谁料两人都没这意思，她也就歇了心思。
“对了，热水已经备好，你先去洗个澡，冲冲身上的寒气。”张桂英见许小鱼喝完姜汤，便催促她去沐浴。
许小鱼不忍拂了张桂英的好意，便放下碗回房了。
这么冷的天洗个热水澡确实是件很舒服的事，而且张桂英也给她房间放了几盆炭火，把房间烤得暖融融的。
许小鱼泡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眯上眼睛，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雪越下越大，许小鱼泡完澡出来，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许小鱼推开窗，寒风吹进来，惹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严寒的天气，也不觉得冷，又蠢蠢欲动想要出去玩雪。
不过，关若来了。
张桂英将关若带过来许小鱼房间的时候，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责备她：“下雪了你怎么还往外跑，染上风寒怎么办？有什么事差下人过来说一声便是。”
“婶子我不要紧，我来找小鱼有事。”关若解释，到了屋檐下她拍掉身上的雪这才进许小鱼房间。
许小鱼迎上来：“怎么了？”
“小鱼，你明日可有要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有什么你直说吧，我们之间不用拐弯抹角。”
“我祖母卧床多年，想请你过去帮我祖母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治好。”
“哦，就这事啊，你让人过来说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
“我在关家只是个外人，有些事只能亲力亲为。”关若苦笑一声，短短一句话道尽了回家的心酸。
张桂英皱眉：“你不是大小姐吗？下人都使唤不动？”
“有时候大小姐只是个名头，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张桂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借口出去：“我给你去拿姜汤过来，你先去烤烤火吧。”
等张桂英出去后，许小鱼才问：“你母亲还是待你不好？”
“何止是不好，我觉得我像她的仇人。”关若神色黯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鱼，我真的那么讨人嫌吗？”
“你说什么胡话？你要是讨人嫌，我还会教你医术？”
“可是她们……”
“若若，不管她们怎么对你，你要记得自己回京的目标。现在怎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以后。既然关家不把你当一回事，你也不必在意他们。”
“哪有那么容易？算了，不说他们，我之所以今天来，是因为她们今天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我，也许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被禁足。所以，小鱼你明天一定要来关家。”
“好，我明天会来的。”
许小鱼答应了关若。
“那我先走了。”
“不多坐一会？”
“不了，不然她们又该对我发难了。”
许小鱼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我送你回去吧！”
第533章 对不上啊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关若知道许小鱼这段时间为了京城瘟疫一事，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轻松下来，自然是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少废话，走吧！”许小鱼抬脚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折回来拿起披风系好戴上兜帽，“关家为难你，也得看看你的靠山是谁。”
“小鱼……”关若内心一阵触动。
“怎么说你也是我半个徒弟，谁也别想欺负我的人！”
“谢谢你。”
“轱辘话就别说了，走吧。”
她率先走出去。
关若看着面前娇小的身形，生出浓浓的安全感。
好像有许小鱼在，天塌下来也不用害怕。
张桂英正好端着姜汤过来，看到两人要出门的样子忙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娘，我送若若回家。”
“这样啊，那要不先把姜汤喝了？”
“好。”关若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姜汤流入，整个人都跟着暖和起来。
“娘你快些回屋里吧，我很快回来。”许小鱼推着张桂英回去，“等回来我做羊肉暖锅吃。”
“那你们小心啊，外边路滑。”张桂英不忘叮嘱。
“知道啦。”许小鱼冲着她一笑，拉着关若往外跑去。
张桂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自己也劝不住闺女，索性就由着她去了。
“婶子对你真好。”关若很羡慕许小鱼。
“若若，不要比这些，每个人都拥有让别人羡慕的东西，越是对比就越是缺失幸福感。所以，为了自己的好心情，别总是跟人比，这样才容易快乐。”
关若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再说话。
许小鱼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现在就愁眉苦脸了？若若，你心理素质不太行啊，相信我，她们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你要早早学会无视，不然你以后会更受伤。”
关若又是一声叹息。
她何尝不明白许小鱼所言。
不管愿不愿意，她们都逼着她做出选择。
也许到最后她会被人诟病不忠不孝，可如果她继续愚孝下去，连命都没有。
他们这般对她，如何让她原谅？
“若若，别怕，没有关家你还有我们呢。”许小鱼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关若轻轻一笑：“小鱼，我庆幸能遇上你。”
“啧，又说这些轱辘话，好了，说点开心的吧。”许小鱼不喜欢这种谢来谢去的客气话，直接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关家的情况。
关若在清河县的时候，只是偶尔提及关家，很少与她们细说关家的事，尤其是和她妹妹关容有关的。
小时候，姐妹两人关系很好，她作为姐姐，很护着关容，而关容也习惯有什么事都躲在她身后，是个比较胆小软弱的小姑娘。
关若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那时的京城大雪封城，姐妹两人偷偷瞒着乳娘丫鬟跑到外面玩雪，结果两人都大病一场。
从那以后，关容性情就慢慢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躲在关若身后，也不再贪玩，每天都很认真地学琴棋书画。
而关若自从那场病之后，身体情况就很差，一直不见好转，后面开始慢慢的脸上长红疙瘩发胖。
她的父母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疏远她，不管她这么讨好换来都是冷脸，两年前干脆直接将她送到了清河县，从此不闻不问……
说到这的时候，关若眼眶微红：“小鱼，如果怨我让关容生病，可我不也受到惩罚么？比起关容，我病得更久，他们为什么……”
“关容病了一场之后，性情大变，开始学琴棋书画？”许小鱼只注意到这个关键点。
关若点点头：“那时候我觉得她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可又觉得那是我的错觉，她才多大，怎么会对我有敌意？”
“你觉得有那就是有！”
许小鱼想起地下城城主，结合关容这性情大变，难道关容是城主？
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城主看起来至少有175，而坊间传言关容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怎么对不上啊。
“后面我离开了京城，在清河县那段时间，因为容貌的原因，时常遭人嘲笑，我想起了关容，然后发现她一直都是表面上帮我求情，可每次都让爹娘更生气，我就被骂得更厉害。
小时候想不通的事，现在都想通了，就如你说的，我觉得她对我有敌意那一定不是错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妹妹会突然变成这样，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抢过她！”
许小鱼道：“不关乎抢不抢，也许你有让她嫉妒的东西呢？”
“我有什么？”关若自嘲，“都是嫡女，而且我容貌都毁得差不多了，她是多自卑，才觉得这样的我对她还有威胁？”
“有些女人的心思你永远都不要去猜，尤其是心理扭曲的那种！”
“算了，以前还为她这样难过，现在不值得了。”
“可你还是难过了呀。”
“我难过的是母亲的区别对待，明明我也是她的女儿……”
“也许你不是？”
许小鱼语出惊人。
确实有偏心的父母，可偏心到恨不得弄死女儿这种程度的，还真的是很少见。
这是至亲么？
世仇还差不多！
关若愣住：“怎么会？我与母亲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也许有发现也不一定。”许小鱼只是提醒关若，她没见过关夫人，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像不像。
回头她去问问姜瑞雪，让姜瑞雪帮关若和关夫人做个亲子鉴定。
当然，这事许小鱼肯定不会跟关若说。
毕竟这是姜瑞雪的底牌。
半个时辰后，到了关家门口。
关家大门紧闭。
车夫上前敲门，门房探出头看了眼就说道：“去去去，哪儿来的人，离我们关府远些，过了申时不待客，有什么事明天再过来！”
关若下了马车：“你敢不让我进去？”
“哎哟，是大姑娘啊，夫人有命，过了申时任何人不得出入关府，小的也没办法，请大姑娘见谅，要不晚上便寻一处地方写着明早再回来？”门房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第534章 对牛弹琴太累
许小鱼：“……”
京城权贵那么看重名声，关夫人脑残？
关若在外面过夜，关容能落得个好的？
但凡是个长脑子都不会将自己女儿拒之门外吧？
关若也没想到关夫人竟然做这样的事，又气又难过。
最终她没发作，只是一脸平静地跟门房说：“连小郡主也不能进去？”
“小郡主？什么小郡主？”门房愣了一下。
许小鱼下了马车，摘下兜帽：“关家架子真大，原来我许小鱼都没资格入内。”
一听许小鱼这个名字，门房有些慌：“您、您真的是小郡主？”
“怎么？京城还有人敢冒充我？”许小鱼反问。
“小的知错，马上去禀报夫人，小郡主大姑娘快快请进。”隆冬腊月，门房硬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许小鱼看着他开的侧门，嗤笑道：“这就是关家的待客之道，竟然让我从小门进去？”
“小郡主恕罪，小的不敢。”门房赶紧去将正门打开。
许小鱼带着姜瑞雪大摇大摆进门。
不料才走上台阶，便有位妇人冲出来，当着许小鱼的面砰地把正门关上，还指着门房破口大骂：“岂有此理，你敢将夫人的吩咐当耳旁风是不是？”
许小鱼闻言冷笑，一脚踹过去。
关家两扇门应声散架，砰地倒了下去。
那个仆妇和门房站在门边，险险躲过一劫。
许小鱼迈入关家：“关家好生厉害啊，连皇家的人都入不得大门，有点意思啊！”
“你、你是谁？谁让你擅闯的？”那仆妇指着许小鱼，颤声质问。
关若看过去：“她是谁？祁王殿下的女儿、近来解除京城瘟疫威胁的小郡主啊！”
“什么？”仆妇脸色煞白。
关夫人已经收到消息说关若回来了，正带着丫鬟嬷嬷浩浩荡荡地出来，决意要好好处罚关若。
关容自然也跟在身边。
等她们一行人来到前院，看到被踹掉的两扇门，关夫人怒容满面。
还未等她们开口，许小鱼的目光就落到关夫人身上：“你就是关夫人？”
“你是哪家姑娘，怎生如此没教养，连别人家的门都踹坏？来人，把她给拿下送去应天府！”关夫人怒道。
“夫人，她、她是小郡主！”门房瑟瑟发抖，“祁王府的小郡主。”
关夫人脸色血色尽褪：“小、小郡主？”
“关夫人架子好大啊，也是，身为晚辈，我该给关夫人见礼才是。”许小鱼勾唇，上前一步，“见过关夫人。”
“小郡主使不得使不得，是妾身管教无方，下人只道是有人闯入关府，却不说是谁，失礼之处，还请小郡主念在妾身心急管教女儿的份上，原谅妾身。”关夫人急声道。
许小鱼嗤之以鼻：“管教女儿？你说关大姑娘么？她做错了什么？”
“她没经过长辈同意就出去抛头露面，影响关府姑娘的名声，这样的行为不能姑息，妾身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记住这里是京城不是清河县……”
“清河县？关夫人怕不是忘记了我也是从清河县来的？我回京匆忙，托关大姑娘帮我带些东西回来，关大姑娘急着给我，在关夫人这里原来是过错啊？都怪我思虑不周，连累关大姑娘了，我向关夫人赔罪！”
许小鱼姿态放得越低，关夫人就越是忌惮。
谁不知道景昭帝很得意许小鱼这个侄女？
若是这件事传到景昭帝耳中……关夫人猛地打了个激灵。
关容见状，笑着上前打圆场：“娘亲是关心则乱，而且大姐姐也没跟母亲说送给小郡主送东西的，所以有了误会，望小郡主谅解。闻名不如见面，小郡主凭一身医术力挽狂澜让关容很是仰慕，今天总算是见着小郡主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向小郡主讨教一些医理？”
许小鱼看向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
一身标配白衣，美是挺美的，但怎么说呢，她美得很没有灵性，不耐看就算了，还很挑角度。
能营造出京城第一美人这个名头，也是下了苦功夫啊。
“不能。”许小鱼一点都不给面子，“医理这东西，还是要同行才能交流，跟外行人不啻于对牛弹琴，太累了，关二姑娘见谅。”
关容脸上的笑容凝滞。
“小郡主说笑了，我平日在家也看了不少医书，不过只限于纸上谈兵，所以想听听小郡主的指点。”
“你又不是我的徒弟也不是大夫，想学医术，京城多的是大夫愿意教你。你这样逼着我收你为徒不太好吧？连皇帝叔叔都不逼我教我那些兄长。”许小鱼似笑非笑，一顶帽子扣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郡主……”
“关家真冷啊，连银丝炭都烧不起吗？我在清河县的时候，也没试过在雪地里站这么久。算了，既然已经把你送回家，那我先回去了。”许小鱼打断了关容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关夫人。
关夫人心头一颤，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说话，竟然忘记将许小鱼请到屋里去。
不管是许小鱼的身份，还是许小鱼的医术都让关夫人不敢小觑许小鱼，甚至心存交好之意。
可现在这个机会被她亲手给葬送了。
她急于挽回：“小郡主先进去喝碗姜汤吧，等马车安置好，妾身再送小郡主回府。”
“别，你们连门都不让我进去，我还留下来喝姜汤？”
“小郡主，只是误会，妾身真的不知道……”
“回见。”
不等关夫人说完话，许小鱼朝关若挥挥手。
“明儿个我再过来找你，这会太冷，我得回去才行。”
“小郡主慢走。”
许小鱼潇洒地从踹坏的大门出去。
关夫人憋了一肚子气，却又奈何不了许小鱼。
本想冲关若发难，可又想起许小鱼刚才说明天再来找关若，只能生生吞下这口恶气。
太子跟许小鱼关系好，若是能让关容跟许小鱼打上交道，遇上太子的机会就多了。
只要关容能入东宫，暂且忍忍关若又如何？
“还不快回去，别等会病了又说我苛待你，在京城丢人现眼。”关夫人冷着脸跟关若说话，“既然小郡主明天要来找你，那你就带上容姐儿，她是你妹妹！”
第535章 心机
关若看着关夫人，目光平静得让关夫人心生寒意。
可当她定睛看去时，关若又与平时无异。
关若说：“知道了母亲。”
“谢谢大姐姐，明儿个我早些来找你，你许久没有回京，我同你说说现在京城的事吧！”关容柔柔开口。
关若拒绝了：“暂时不用，这一天都在赶路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歇。”
“那回吧。”关夫人冷冷淡淡。
关若福了福身，转身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她一走，气不打一出来的关夫人便道：“这孽障，竟与许小鱼攀上了关系，我还真是小瞧她了！”
“可是小郡主好像也没能治好她的脸，那可如何是好？娘，我倒真是怕小郡主被染上了，到时候……要不，还是让大姐姐少些与小郡主来往吧，免得惹出什么是非。”
“那你怎么办？”
“无妨，我会尽快与小郡主熟悉起来，到时候小郡主对我们关家同样会照顾的。”
关容自信满满，觉得拿下许小鱼不是件难事。
许小鱼如今与太子是兄妹关系，许明哲又在东宫，能与许小鱼交好，那可是接近太子最好的机会，怎么能让关若占这种便宜？
“好在娘还有你这样的乖女儿，容容，咱关家将来如何，还得看你。”关夫人温柔地摸摸关容的脸。
关容轻轻一笑：“娘别说那样的话，我是关家的女儿，我自然要为关家争取一切。娘放心吧，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至于大姐姐，娘也别对她要求太高，她在清河县两年，有些怨气也正常。”
“怨气？她有什么资格怨？容容，你别给那个孽障说话，她不配！”
“娘……大姐姐她、她只是少不更事做错了，你就别责怪她了，反正你的身子也好了不是？”
“容容，娘再说一遍，不要帮那个畜生求情，她死不足惜。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等你长大些便知道，她根本不值得你同情。以后除了去见小郡主，你给我有多远就离她多远！”
关夫人的怒火蹭蹭往上升，对关若的厌恶更深。
看着离开了，实际上还蹲在关家墙头的许小鱼都差点忍不住给关容鼓掌了。
这一手火上浇油还真是用得炉火纯青啊。
本来关夫人的怒气没这么盛了，关容却非得照着她的燃点不停点火，硬是将关夫人的火气彻底拱上来。
取代关若跟她交好？
关容是不是自信过了头？
许小鱼嗤之以鼻，看着那对母女进去了，这才真的打道回府。
……
翌日。
关容早早就来了关若的院子。
“大姐姐住得可还习惯？”关容面上是关心，可却叫关若很不舒服。
就好像关容才是这里主人，而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客人一样。
“自家怎么会有习不习惯一说？”关若反问，看着关容身后跟着的四个丫鬟，而她的院子只有一个洒扫的小丫鬟，一个嬷嬷，再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这嫡长女和嫡次女的待遇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大姐姐才从清河县回来，我只是担心姐姐认床而已，姐姐似乎误会我的意思了。”
“是吗？”
“对了大姐姐，这是娘前些日子给我买的头面，我觉得好像更适合你气质，所以拿过来送给你。”
关容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匣子，捧到关若面前打开。
价值不菲、款式非常精致的红宝石头面静静地展示在关若面前。
“我不想要的，可是娘非得给我买，说是你不在京城，也只能买给我了。”关容笑着说，好似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有多招人恨。
关若想起许小鱼叮嘱她的话，硬生生将心头那股怒火压下去。
“很好看，不过既然是娘买给你的，你便收下吧，反正我也不爱戴这些。”关若将匣子推过去，“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多谢。”
“大姐姐是在恼我吗？为什么我送你的头面你不要？”关容有些委屈，“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在清河县吃了不少苦头，我只想弥补你。”
关若看着关容：“弥补我什么？我在清河县挺好的，并没有吃苦，还认识了小郡主姜姑娘这样的朋友，我真的不觉得在清河县有多委屈，相反，我很庆幸自己能在清河县呆两年，学到不少技能。”
“大姐姐，你不用强撑着，我们是姐妹，同气连枝，我知道你只是倔强，不想让我们担心而已。其实你有心事可以同我说，小时候都是你护着我，长大了我希望自己也能帮帮你。”
“帮我什么？”
“大姐姐，小郡主连九公主的旧伤就治好了，她治不好你的脸吗？”
关若在心里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迫不及待来套话了。
关若故意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迷惑关容：“她和姜姑娘都没法子治好我的脸，她们就帮我清减下来，我这张脸大概就这样了。”
“我这边有一盒海外的霜膏，据说是美容护肤的，要不大姐姐你拿去试试吧，说不定就能把脸治好了。”
“海外的？那很难得吧？不用給我了，小鱼都说治不好，只能慢慢养着稍微不那么吓人，你留着吧，以后要是能用上呢？”
“大姐姐不要推辞，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这样下去不行，就先拿去用着吧，若是有效，我再想办法让爹娘帮我找些回来。”
关若：“……”
这是不气死她不罢休吗？
字里行间的优越感都要溢出来了，生怕她忘记父母的偏心吗？
还没等关若说不，关容已经将那盒海外的霜膏塞过来了。
关若拿着霜膏的手攥得紧紧的，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那先谢谢妹妹了，妹妹先坐一会，等我梳洗好，一同去给祖母请安吧！”
“好。”关容笑得人畜无害。
平心而论，关容的模样确实很容易让人降低戒心。
所以以前关若一直吃亏而不自知。
经过许小鱼和姜瑞雪调教的她，虽然做不到对勾心斗角得心应手，可却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关容一大早送东西来，肯定还有后招的，她不会真的这么好心！
第536章 埋汰
就在关若琢磨关若的算计时，许小鱼和姜瑞雪来了。
这次关夫人亲自去前门迎接两人。
姜瑞雪虽然没有官职也没有显赫的背景，可因为景昭帝在金銮殿召见她，如今在京城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关夫人也不敢小觑她。
谁知道哪天姜瑞雪就一飞冲天，成为什么贵人呢？
“容容，快过来好好招呼小郡主和姜姑娘。”关夫人将人带到关若的院子里，却对关若视而不见。
“关夫人，你怎么将我们带到下人住的地方？我们要找关大姑娘啊！”关若的院子位置偏僻，还破旧冷清，姜瑞雪与许小鱼相视一眼，直接打脸。
关夫人闻言，脸上顿时火辣辣。
“这、这是阿若的院子。”
“这是关大姑娘住的地方？哦，对不起关夫人，是我失礼了，刚才经过关二姑娘的院子时关夫人说了下，我还以为关大姑娘也是住那样的大院子。”姜瑞雪不停道歉。
可她越是说，关夫人就越无地自容。
这是被姜瑞雪揭开遮羞布，赤裸裸说她的差别对待。
“原来京城的规矩是嫡次女的院子比嫡长女好啊，我记住了。”姜瑞雪又自言自语。
关夫人恨不得立刻把姜瑞雪赶出去。
许小鱼悄悄给姜瑞雪竖起大拇指。
论埋汰人，她果然不如姜瑞雪。
看这三言两语的，把关夫人和关容说得多难堪？
“小鱼，要不我们去花厅那边吧，关大姑娘这边太冷了。”姜瑞雪搓搓手放嘴边呵了呵，然后又跺跺脚，“太冷了，我受不了。”
关夫人的脸色清白交加。
偏偏许小鱼这会还故意点她名字：“关夫人，要不劳烦你再带我们走一趟吧，让关大姑娘等会自己过来？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同我说说，我是大夫。”
“没、没，是天太冷，有、有些受不住。”关夫人又羞又恼，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关容觉得姜瑞雪是在针对关夫人，但她又没证据，只得上前企图解除关夫人的尴尬：“大姐姐突然回京，家里一时半会还没准备好，今日大概就能把东西都添置好了。
原本母亲是想让大姐姐暂时与我同住的，可大姐姐昨天回来好像不是那么开心，直接就回这了，我今日来，便是打算劝大姐姐过去我那边的。”
“关若你是不是傻？住这破地方干什么？堂堂关家大姑娘，也不怕被人笑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母亲故意苛待你，这样不是将你母亲推上风口浪尖是不孝！”许小鱼指桑骂槐，声音还特别大。
关夫人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偏偏敢怒不敢言。
关容咬了咬牙，扬起一抹笑容：“小郡主，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们两年没见，缺少了交流而已。小郡主，大姐姐这边没有烧炭火，先去我院子那边吧，暖和些。
大姐姐这边还没梳洗好，还需要些时间，而且大姐姐的脸还得上药，小郡主和姜姑娘也要注意些身子才是，说起来，母亲没安排太多人过来，也是为了关家着想。”
关容说得隐晦，许小鱼和姜瑞雪都听出来了。
这货是在说关容的脸会传染人！
而许小鱼这会才注意到，关夫人和关容都跟关若保持着五步的距离，从不靠近，原来就是因为“关容的脸会传染人”啊？
“哦，我怎么听着关二姑娘的话还有像有别的意思？”许小鱼看着关容，“是什么原因让关大姑娘不能被这么多人侍候？”
关容一噎，没想到许小鱼竟然这么直白问出来。
关夫人不想再尴尬下去，给关容递了个眼色后道：“小郡主，你误会了，容容没有其他意思。容容，你先带小郡主和姜姑娘过去吧。阿若不能见风，还是暂时不要见客吧。
小郡主，妾身也没想到阿若回京之后，脸上长的东西好像又恶化了，先前府中近身伺候她的人也被感染了，唉……如若不然，我怎么舍得将自己的骨肉送离身边呢？”
关夫人说得一脸心痛，换做旁人，怕不是真的要被骗了。
“感染？恶化？关夫人这是听哪个江湖骗子瞎说的？关若在清河县两年，可没听说哪个人被她传染了！虽然我暂时不能让她容貌恢复如初，可她的脸会不会传染关夫人没有我清楚吧？”许小鱼直接打脸。
关夫人脸色一白。
“偏心就偏心吧，何必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关若在关家过着这样的日子！”许小鱼嗤笑。
“小郡主真的误会了，阿若她……算了，还是先去容容院子里我再一一向小郡主解释吧？她和容容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阿若你也过来吧。”
“小郡主、姜姑娘这边请。”关容领路，“一会大姐姐会过来的，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讨教两位，好不容易见着，还请小郡主姜姑娘指教一二。”
“我来找关若的，为什么要去你院子？”许小鱼反问，“关夫人你好像一直不太乐意我跟关若交好？”
“怎、怎么会？”关夫人心虚，“阿若和容容是姐妹，你与她们交好是妾身求之不得的事。不过阿若在清河县两年，不比容容一直在京城，对京城的事也比阿若更了解。”
“我们想知道的事，需要通过谁……”许小鱼正要反驳，姜瑞雪却拉住她。
“小鱼，好了，我们是来关家做客，你这样下去就显得咄咄逼人了，传出去不好听。”
许小鱼撇撇嘴，这才作罢，跟着关容离开。
关若从头到尾都被忽视在一旁，但许小鱼却落后两步，忽然回头给她递了个眼色。
关若立刻会意。
行至半路，许小鱼忽然问了句：“诶，关老夫人呢？”
关容反应很快：“祖母还在，只是一直卧病在床，小郡主，我刚才就是想讨教你一些关于祖母的病症的问题。小郡主，关容很冒昧，求小郡主出手看看祖母的病。”
第537章 瞒不过我双眼
许小鱼别的不说，直接就让关容带路：“走吧。”
关容喜出望外：“谢谢小郡主，小郡主、姜姑娘这边请。”
许小鱼和姜瑞雪跟上关容的脚步，往关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踏入关老夫人的院子，迎面而来的就是阵阵药味。
关容道：“祖母卧床多年，每每看着祖母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我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希望祖母能安享晚年，每天高高兴兴与我们坐在一起。”
“二姑娘真孝顺。”
“小郡主，若是你能治好祖母，往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
许小鱼睨视了她一眼。
关容点点头：“是，只要祖母能行动自如。”
“好，这话我记住了。”许小鱼意味深长地道。
关容闻言，蓦地有些脊背发凉。
她看了看许小鱼，许小鱼神色如常，好像刚才那句话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冯嬷嬷看到关容带着两个陌生少女进来，有些讶异，上前见礼后，询问道：“二姑娘，这两位是？”
“冯嬷嬷，这位是祁王府的小郡主，这位是前些日子与小郡主一道解除了瘟疫威胁的姜姑娘。”关容跟冯嬷嬷说，“她们来找大姐姐，我求小郡主给祖母诊治一下，看看是否有办法让祖母恢复如常。”
冯嬷嬷一听是许小鱼和姜瑞雪，立刻恭恭敬敬行礼：“见过小郡主，见过姜姑娘。”
“冯嬷嬷不必多礼，还请带路吧。”许小鱼从容道。
“是，小郡主这边请。”
久病之人的住处总会有股奇怪的味道，但是关老夫人房间却只有股淡淡的药味，可见这冯嬷嬷对关老夫人的照料多细心。
许小鱼她们在外头说话，关老夫人自然是听到的了。
见着人进来，只能望着许小鱼歉然道：“老身见过小郡主，老身行动不便，无法给小郡主见礼，请小郡主见谅。”
“无妨，老夫人不必在意。”
“还有姜姑娘，也请原谅老身无法好好招待。”
“老夫人言重了。”姜瑞雪忙道。
老夫人慈眉善目，看着就是那种温和、平易近人的面相。
“祖母，小郡主医术无双，兴许有办法能让祖母好起来。”关容在边上道，“孙女特地求小郡主给祖母瞧瞧的。”
“你有心了。”关老夫人看着关容，顿了顿又对许小鱼道谢，“有劳小郡主费心。”
“没事，不过我也没有把握，只是先过来瞧瞧，老夫人，让我给你诊脉吧。”许小鱼在床头坐下。
冯嬷嬷将老夫人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许小鱼搭上她的手腕号脉。
所有人好像都紧张起来，房间里掉针可闻。
过了一会，许小鱼才将老夫人的手放回被窝里去，问：“老夫人病了多久？”
“老夫人从五年前开始卧床不起……”
“不是，我是问老夫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适？”
“十年前就时常头晕目眩，严重的时候连床都下不得，得卧床几天才能缓过来，老爷也请过太医来，太医说是眩晕，只能慢慢调理，很难根治。”
“那除了头晕目眩之外，还有别的病症吗？”
“没有。”
许小鱼若有所思。
“小郡主，祖母这病能治吗？”关容紧张地问。
许小鱼看了关容一眼：“我还得再仔细检查一遍才行，你们都先出去吧，瑞雪留下。”
“这……我们不能旁观？”关容怔了怔。
“不能，你们应该听说过，我有时候给人治病，是不许有旁人在的。”许小鱼淡声道，“你若是不想给老夫人治病，可以不出去的。”
一顶帽子盖下来，关容不能吭声了。
她只得和冯嬷嬷等人退出关老夫人的房间。
许小鱼这才问关老夫人：“老夫人，你病倒之前，吃过什么？”
关老夫人闻言猛地瞪大眼：“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心中有数不是吗？”许小鱼对上她的目光，这是个心如明镜的老人。
难怪这些年对关若也不闻不问了，要是关若还留在关府，怕不是早就没命。
“小郡主怎、怎么……”
“我怎么知道？老夫人，我是大夫，你病倒还是怎么，瞒不过我双眼。”
老夫人突然老泪纵横，倏地抓住许小鱼的手，低低哀求：“小郡主，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阿若吧！她是个好孩子，不能就这么毁了一辈子啊！”
“老夫人别激动，有什么咱慢慢说，不过你这病，我暂时不能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一把年纪了，也活得差不多，治不治不要紧，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可怜的孙女。小郡主，求您救救她，老婆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不用下辈子，听说老夫人酿酒的手艺很厉害……”
“我通通都教给你！”
“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要你手艺，而是想说老夫人还是亲自酿几坛好酒送我吧。我不爱趁火打劫，就是对吃吃喝喝这些特别热爱。”
关老夫人泪流不止：“若是有那一天，别说几坛，就算是掏光我一身酿酒的手艺，我也心甘情愿，只希望小阿若能好好的。”
“老夫人放心吧，一切都会有好结果的。”许小鱼拍拍老夫人的手，顿了顿，她示意姜瑞雪过来，“雪，你来给老夫人看看，有没有办法帮老夫人恢复行动。”
姜瑞雪上前，掀开被子，检查了一遍老夫人的手脚：“问题不大，办法还是有的，就是要老夫人遭些罪。”
老夫人是被人下毒了，失去了行动能力，而且躺在床上多年，虽然有冯嬷嬷一直坚持给她按摩，没让肌肉萎缩，但这么多年不走动，重新站起来也不容易。
“真的能治好？”关老夫人不敢置信。
许小鱼拍拍姜瑞雪，对关老夫人说：“老夫人，她的医术不在我之下，她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姜瑞雪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别听她乱讲，我不如她全能，什么病都能治，只是擅长某一些病症而已。还有，老夫人一会骂我要骂得凶点啊，做戏，要做全套！”
第538章 关若是我徒弟！
老夫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许小鱼两人的意思。
这么些年，她心中的苦没人能说，冯嬷嬷对她是忠诚的，可她也不能告诉冯嬷嬷，那样会害死冯嬷嬷。
谁也不知道，关家的人，除了她和她那苦命的孙女，都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她日日夜夜受着这种煎熬，没有被逼疯已经是大幸。
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希望能有办法让孙女摆脱这些人，还好，她没有白等，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看着许小鱼和姜瑞雪，老夫人泪流满面。
许小鱼两人见状，手忙脚乱地安抚老夫人，好不容易才让老夫人平静下来。
外面的关容等得焦急。
关若和关夫人一前一后过来了。
与关夫人一起的，还有关若的父亲关志才。
“爹、娘……”关容迎上去，娇娇地挽住关志才的手。
“天这么冷，怎么才穿这些写就出来了？手炉呢？下人都怎么侍候的？”关志才的关心溢于言表，又骂了下人一顿，“要是小姐生病了，你们一个个都要发卖了！”
“爹爹，我不冷，你别骂她们了，不然往后都没人敢安心留在我身边照顾我。”关容撒娇。
“你啊你，别总是护着她们！”关志才责备。
关夫人打圆场：“容容向来心善，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好了，别怪她啦，一会该哭鼻子了。”
一旁的关若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微微有些泛酸。
明明她也是他们生的，可现在看起来，她就是像是外人。
呵……
“怎么，去清河县两年，看到人都不会见礼打招呼了？你以前学的东西都哪儿去了？”关志才这才看到关若，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臭骂，“没点礼数，就不该这么快接你回来丢人现眼！”
关若死死握着拳头，极力让自己平静福福身：“父亲，母亲。”
“哼，你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你院子去，别这么晦气将你的病过到你祖母身上！”关志才不由分说就赶她走。
“爹，小郡主在里面给祖母诊脉呢，你小声些。不然惊扰了小郡主，不给祖母看病怎么办？”关容拉了拉关志才。
“小郡主？”
“还不是容容求的小郡主给母亲看病，不像某些人，永远只顾着自己，提都不提长辈。”关夫人面色冷淡，就差指名道姓说关若没良心。
“还是容容懂事孝顺，永远都知道紧着长辈，关若，你好好跟你妹妹学学，你看看你一天天的，除了只会让家人蒙羞，还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回……”
“关大人说什么？”房间的门打开，许小鱼从里面走出来，“关若让你蒙羞？你这是间接骂我让你上不了台面吗？”
“小郡主，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若她向来不懂事，没有良心……”
“关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吧！关若是我徒弟，如果不是她请我来，你以为我会来你们关家？你多大脸呢？敢骂我的徒弟让你蒙羞？”许小鱼冷声打断关志才的话。
“关若在清河县被外祖家的人天天欺辱，你作为父亲你做过什么？除了送些银子过来，关心过她过的什么日子吗？
父慈子孝，先是父慈才有子孝，我可没看出关若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反倒是你们，从关若回来就一直针对关若，她出门给我送些东西回来连门都进不去！
要不是我跟过来，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徒弟在关家竟然是受这样的待遇，关大人，你当真以为关容一句话就能让我过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许小鱼这一番话，轰得关志才涨红了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而关夫人和关容更是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许小鱼接着嗤笑：“关志才，话我放在这了，关若是我的徒弟，就是我护着的人，你要是再敢让她住偏院，没个侍候的人，那咱们皇帝叔叔那见，我不介意为我徒弟告状的！
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人，在朝堂上能一心一意为皇帝叔叔效忠？别开玩笑了，治国之前，先把家治好！”
这话让关志才心生惧意，他急忙道：“小郡主误会了，下官也误会了，你看这若若回来也没跟我们说，已经拜你为师，下官一直以为她在清河县无所事事，这才……”
“以为以为，你就这么喜欢自以为是？一封书信也没给过关若，你有什么脸在这以为？我算是知道，你们关家关起门来是什么样的，难怪下人一个个刁钻乖张，连主子都没放在眼中！”
关志才冷汗涔涔，不停抹汗：“下官知错了，求小郡主原谅。是下官没问清缘由，错怪了若若。若若，你怎么不跟爹说呢？爹这些年一直都担心你，可是衙门事务繁忙，爹以为你娘会过问这些事的。”
“我回来也见不着父亲，而母亲也不想听我说话，我没法说。”关若平静地道。
“夫人，你也是的，怎么就忙得连若若的事都没时间过问一下呢？”关志才转而责备关夫人，“你该早些同我说让人接若若回来的。”
“对不起老爷，是妾身的错，兄长来信说若若很好，我便以为她过得很好……小郡主，妾身也不知道若若是您的徒弟……”
“知道了就做些表面功夫是吗？”许小鱼似笑非笑，“昨晚，今早，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是怎么对待关若的。不就是让我的徒弟给你的二女儿当垫脚石吗？不过很抱歉啊，我讨厌表里不一的人！”
关容气结，死死捏着拳头。
“哦，你别给我哭，我不会心软。我呢，只认关若一个徒弟，至于什么妹妹的，对不起，那谁啊？”
“小郡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关容一脸委屈，“我也才见过小郡主两次，小郡主怎么就……”
许小鱼瞥着关容：“别拐弯抹角的，直接点，关若可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们什么。我长了眼睛看得出，尤其是精于算计、还装得无辜的心机女，在我面前最是藏不住。”
第539章 怎么就委屈她了？
关容怒不可遏。
然而她却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哪怕是被许小鱼指着鼻子骂心机，还得强装柔弱替自己解释：“小郡主，我没有这个意思，您误会了。我只有一个姐姐，我比谁都盼着她回来。”
“最好是这样，如果再让我发现关若受委屈，那可别怪我用身份压人了。你们应该知道，倚老卖老在我面前行不通！”许小鱼冷声警告。
“关大人最好记住了，我会帮你们关家，是看在关若的面子上。除了她之外，你们关家请我，还得看我心情，别什么功劳都套你二女儿身上，她还真没这么大的脸！”
关容的脸色青红交加，暗暗咬牙，咽下这口气。
许小鱼，你今日辱我，他日我要你加倍奉还！
“下官谨记小郡主的教诲，下官没问清楚就下定论是下官的错，下官再也不敢了！”关志才躬身赔罪。
关夫人恼恨不已，可她能怎么样？
许小鱼是小郡主，还是最受景昭帝宠爱的那位！
昨日八公主给她难堪，回宫就被景昭帝责罚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踏出宫殿。
公主尚且如此，她比得过公主？
许小鱼帮关若出过气，就话锋一转，给姜瑞雪信号：“噢，对了，关……”
啪！
许小鱼话说一半，房间里就传出瓷器摔地上的声音。
许小鱼眉头微皱，转身入内。
关志才见状，也跟了上去。
屋里，姜瑞雪正蹲在地上捡碎瓷片，床上的关老夫人怒容满面盯着姜瑞雪：“你是成心来折腾我的老婆子的吧？你这样寻我老婆子开心很好玩是不是？小郡主，你是贵客，可你这位朋友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老夫人，怎么了这是？”许小鱼上前，假意询问。
“她，她竟然说我的腿要动刀割开肌肤把筋脉接上才能治好，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治病法子！你说她是不是来寻我老婆子开心？”关老夫人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姜瑞雪解释：“老夫人，真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行动如常，不是寻你开心！”
“哼，我老婆子不是大夫，可也知道在腿上划这么长一道口子能让人流血至死，你这不存心要我去死？小郡主，看在您的份上，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多谢小郡主能来看我婆子，我乏了，你们请便吧！”
老夫人说罢别开眼，看都不看两人。
关容几人面面相觑。
许小鱼眉头拧得更紧：“老夫人，瑞雪是大夫，并不是江湖骗子，她既然敢这样说，那一定是肯定能治好你才提出来的，你不妨……”
“小郡主，我乏了，恕不能继续招呼小郡主。”关老夫人打断了许小鱼的话。
姜瑞雪一脸无奈：“关老夫人，我……”
“你走吧。”关老夫人直接下逐客令。
关若见状，走到床边轻声开口：“祖母，姜姑娘医术很好，虽然这法子闻所未闻，可要不是能治好你，她们也不会提的，我们信她们一次吧？”
“你也出去，我要歇了。”关老夫人连关若的面子也不给。
关容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还以为许小鱼真有能耐治好呢，原来也没把握！
呵……刚才骂她骂得多凶，现在就有多打脸。
不过这姜瑞雪倒是有些耐人寻味，竟然提出这种法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许小鱼态度冷淡了不少，“老夫人愿意以后都躺在床上是她的选择，我们也无法强迫她做什么选择。”
“这……母亲，要不试试吧？毕竟姜姑娘的医术连皇上也夸过的。”关志才劝关老夫人。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免得成为你的拖油瓶？”关老夫人怒骂。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关志才赶紧解释，虽然他是巴不得她死，可眼下朝中正在洗牌，要是这时候她过世了，他还得丁忧三年。
好怕不容易才爬上户部郎中这个位置，谁知道丁忧三年回来是个什么情况？
他宁愿养着她，也不愿她现在死！
“都出去吧，我乏了。”关老夫人再次下逐客令。
关夫人眼见如此，扯了扯关志才：“既然母亲要歇下，那我们先出去吧，以后再想想其他办法。”
关志才叹了口气，只好退了出去。
“小郡主、姜姑娘，家母卧病多年，有些钻牛角尖，还望两位见谅。”走出老夫人院子，关志才朝着许小鱼深深作揖。
“办法我们说了，她不接受是她的选择，但愿以后别后悔！”许小鱼冷冷地道。
“是，小郡主放心，下官明白这不能怪到姜姑娘头上。对了小郡主，您看这雪这么大，不如与贱内移步花厅？”
“不必了，我们走了。留步吧，不用送。”
许小鱼说罢，便与姜瑞雪抬脚往外走去。
关若追上去：“小郡主，我祖母……”
“你祖母不愿意，我们也爱莫能助。”许小鱼打断她的话，“你也回去吧，不必送我。”
“小郡主……”
许小鱼扬手制止了她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关若站那望着许小鱼的背影，一动不动，许久才一脸忧心回屋。
关夫人绷着脸坐在那，看到关若进来，猛地一拍案：“关若，你什么意思？仗着有个郡主靠山，连你的父母你也要羞辱？你这个没良心的孽障，你是不是要将我们都弄死才甘心？”
关若看着关夫人，神色很平静：“母亲言重了，我从未隐瞒过什么，只是母亲从来没给我机会说罢了！”
“你、你……”关夫人指着关若，气得半天也说不出话。
“行了，你闹什么？”关志才喝止关夫人，“你看看你像什么话？净叫外人笑话，这些年也确实委屈了若若，我们该好好弥补！”
“怎么就委屈她了？她都做的什么事？你……”
“你有完没完？”
“关志才，你！”
“你给闭嘴！”
关志才狠狠地瞪了关夫人一眼。
关夫人第一次看到丈夫这么凶狠的样子，一时间也被镇住了。
“爹、娘，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大姐姐，你快劝劝他们吧，你好不容易才回京，一定不想看到爹娘闹得不愉快吧？”关容看着关若，语带哀求。
第540章 回京
关若神色淡淡，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关容这是在说她回家就闹得鸡犬不宁？
好人都让她做了，殊不知这些事一开始就是她先挑起的！
关若觉得自己以前是真的笨，被关容玩得团团转，还一心一意想要维护她。
到头来，她失去一切，而关容成为关家的掌上明珠，她是无颜见人的丑八怪。
呵……
真是好笑。
“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关若的平静让关容有些不安。
“我该说什么？我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关若对上关容的眸子，“这个时候，妹妹就不要让我火上浇油了。”
关容一噎。
“大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爹娘向来依着你，不如妹妹劝劝他们？”
“大姐姐说笑了，父母之间的事，做女儿岂能指手画脚？”
“妹妹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我去指手画脚？”
关容被关若怼得无话可说。
这时关志才夫妻已经停止争吵了，正如关若所言，她要是贸贸然上前劝说，怕不是又要将战火点燃，让两人吵得更厉害，届时更让母亲厌恶她！
以前她看不透，经过姜瑞雪的指点，她才发现关容一直对她恶意满满。
“若若，你暂且搬到容容院子住着，爹这就让人好好修葺你的院子，家中的刁奴要是再敢为难你，便与爹说，看爹不发卖了他们！”关志才一反常态，对关若格外的温和。
这是关若一直盼着的关怀，如今有了，她却没有什么感触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个郡主师父，这个爹会正眼看她吗？
对他仕途有利，就化身好父亲。
一丝悲凉升起，关若想，有朝一日她又落难没有靠山，肯定也像两年前那样被他一脚踹出京城把！
人永远这么现实！
“夫人，你给若若挑几个懂事的下人让她使唤。”关志才看向关夫人，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让关夫人别坏他的好事！
关夫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狠狠地瞪了眼关若，随后才不情不愿第应下。
关志才很贴心又询问了关若这些年在清河县过得怎么样。
关若没有倾诉的欲望，直说一切还好，敷衍了事。
关志才留了她小半个时辰，问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她回去。
“大姐姐，我过去帮你吧。”关容又若无其事地贴上来，好像刚才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不用，我先前和祖母说好，暂且搬去陪祖母一段时间，谢谢妹妹的好意。”关若婉拒了，知道关容不怀好意往她挖的坑跳下去，那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
“是我误会吗？我怎么觉得大姐姐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你多心了。”
“那大姐姐我们明天去银楼挑些首饰头面吧？你回京也该添置些物件了。”
关若本来想说不的，但转念又应下了：“好。”
“那我去同你一道收拾收拾去祖母那边吧？”关容挽住关若的手臂，笑容满面。
“嗯。”关若忍下推开她的冲动，配合她姐妹情深……
……
许小鱼离开关家，便回了杏林堂。
自从杏林堂重新开张，来看病的病人比以前多了许多。
大都是冲着许小鱼和姜瑞雪来的。
不过两人也不是三头六臂，除了疑难杂症，一般都是交给其他坐诊大夫去诊治。
一上午很快过去。
霍家宅子跟杏林堂隔着一条街，因为天冷，许小鱼也不乐意张桂英在冰天雪地里跑来跑去，杏林堂这边也有做饭的婆子。
许小鱼见病人不多，就跑到后厨去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结果才刚进去，就有伙计急急忙忙跑进来：“小郡主，王爷回来了！快，快，就在前头。”
王爷？
她爹正式回京了？
许小鱼赶紧往外走，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是王爷？”
“啊呀，小郡主和王爷长得像，王爷也说是来找你的。”伙计也解释不清楚。
许小鱼好笑，加快脚步到了前面一看，不正是她亲爹么？
“宝宝，爹爹回来了。”凤南星看到许小鱼，格外高兴，回京与之一比不值一提。
“爹……”许小鱼跑过去，“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爹想快些看到你，就没让人报信。”
“你身子好些了吗？”
父女两人有来有往，演得一出好戏。
姜瑞雪与其他大夫病人过来见礼：“见过祁王殿下。”
“不必多礼。”凤南星许久不和这么多人接触，有些拘谨，“这边要是没什么疑难杂症，我就与她一同回宫了。”
众人忙说没事，让凤南星带许小鱼走。
祁王在京城百姓心中声望很高，百姓都很拥戴这位王爷。
因为如果不是这位王爷，他们现在还要时刻对天花这种恶疾提心吊胆，如今，天花再也不是令他们闻之色变的可怕存在了。
回宫的一路上，听闻凤南星回京的百姓都纷纷冒着风雪出来迎接他。
凤南星见状，眼眶有些湿润。
许是没想到失踪这么多年，百姓仍旧记得他，见着他会恭敬拜见会欢呼迎接。
“天气严寒，诸位都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本王已经收到了，莫要感染风寒了！”凤南星赶紧让百姓们回去。
百姓哪肯走？
直到马车进入皇城的范围，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百姓们才慢慢散去。
凤南星回头望着那些百姓，感慨万千：“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件医者该做的事，却没想到他们一直都记着我。宝宝，爹爹这辈子真的很圆满了。”
“爹爹，不要这么快圆满，你还可以做很多事！”许小鱼笑道，“你现在回京，作为祁王殿下，还要继续帮皇帝叔叔分忧解劳。”
“宝宝，爹爹不想再管朝堂的事，只想好好守着你们。”
凤南星说的是心里话。
天潢贵胄，还不如寻常百姓。
“爹爹要做什么，女儿都支持爹爹，只要爹爹觉得开心就好。”许小鱼抱住凤南星的手臂。
凤南星摸摸她的头：“爹爹听宝宝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宫门。
侍卫一听是祁王殿下，都惊住了，赶紧见礼。
本来许小鱼是打算去太后那的，但凤南星非得让她与他一道去御书房见景昭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