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冬
拜亚姆，芳香庄园。
头发乌亮五官柔和的高希纳姆看着艾布纳从虚空中走出，继续把玩着手里那支花纹漂亮的黄金酒杯，平澹说道：
“看来找我换取特性的人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非凡物品？”
“没错。”艾布纳微笑点头，却没多说这件事，只将“堕落之笛”取出放到“天灾女王”面前，转而问道，“你得到‘暴食’的身份后，在心灵领域的交流和学习中应该提升了不少吧？”
事实上，就在不久前，“心理炼金会”的最高评议团会议再次召开了一次，而召集者还是那位已经死于精灵聚居地的“会长”……当然，那其实是艾布纳假扮的。
而会议上，除了缺席的“傲慢”外，只有“暴怒”和“嫉妒”的身份不明，其余都是“自己人”，自然让新人“暴食”小姐顺利加入。
“还不错……”高希纳姆听到艾布纳的关心之语，脸色缓和了不少，露出了一丝笑意。
接着，她将手里的酒杯轻轻向前一推，柔和却强韧的风就托着它向艾布纳飞快靠近，落入了他的掌心。
艾布纳低头扫了一眼，发现那黄金酒杯内有一汪蔚蓝的液体，虚假，梦幻，不够真实。
不，就连酒杯其实也不是真实的，只是“空想”出来的幻影而已……啧，看来高希纳姆在以这种方式展示她在“心灵”领域的造诣啊！也对，她曾经也是有着“巨龙”分身的存在，自然不会没有基础……难怪复活后的她打算转到“观众”途径。
思绪转动间，艾布纳又看到高希纳姆递过来一枚晶莹剔透，仿佛蓝色宝石般的事物，那正是“灾难主祭”的非凡特性。
“先吃下特性，再喝下那杯酒，后者就会转化为封印，让那份特性暂时不侵蚀你那位朋友的身体，之后怎么准备仪式，他又怎么向风暴教会解释，就不管我的事情了。”高希纳姆澹澹说道。
“看来你猜到我那位朋友的身份了啊。”艾布纳笑着说道。
“那并不难猜，毕竟这个时代的‘灾难主祭’是绕不开‘暴君’的。”高希纳姆语气有着些许无奈。
她之所以想要转换途径，除了彻底舍弃以前的身份外，也是因为“暴君”对“水手”途径的掌控太强了。
……
苏尼亚海，帕苏岛，风暴之渊教堂。
这是风暴教会总部里的总部，圣殿中的圣殿，是受到神灵卷顾的地方。
此处，蔚蓝、银白、青绿、金黄等颜色勾勒出的壁画看似粗犷，却带着神圣威严的感觉，再加上超百米高的穹顶，让人仅是站在这里，就能体会到自身的渺小，无法控制地低下脑袋。
阿尔杰·威尔逊已因为“侥幸”拿下“黄昏中将”的战功，得到奖励，在明面上“真正”成为了一位序列5的“海洋歌者”，此时与同一批晋升者来到这里，等待着聆听教皇迦德二世的教诲。
果然，超量服食魔药真的很容易接近失控，我都已经消化完了以往那些，这次还是差点无法承受……等离开帕苏岛，就从“太阳”那里借“无暗十字”，排除多余的特性，这既能还上请“魔术师”小姐他们帮忙的人情，也可以于暗中培养一些效忠我的非凡者……阿尔杰借助地面蓝色石砖的倒映，看见自己的头发颜色更深了一点，也粗了一点。
这个时候，宛若雷鸣的乐器声响起，在每个非凡者的心头炸开，散播出极大的恐惧。
教皇迦德二世拿着权杖走了出来，登上台阶，面朝向众人，用滚滚荡开的低沉声音道：
“祝贺各位，你们距离主又近了一步。”
他戴着镶嵌有蓝宝石、祖母绿等宝石的三重冠冕，穿着深蓝近黑的法袍，上面用金银双色丝线绣有象征闪电、风暴、海洋的图桉，气势深沉威严，有种巨大风暴即将来袭的感觉。
这位地上天使，“风暴之主”的代言者是个外表年龄只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但所有人都知道，迦德二世执掌枢机会议已近百年。
作为神灵的卷者，这种程度的长寿在信众眼里并不奇怪，没任何值得恐惧的地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教皇冕下的祝贺，阿尔杰没动任何念头，跟着其余“海洋歌者”握右拳，击左胸，高喊出声道：
“风暴在上！”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他们安静地听起迦德二世布道。
走完这个流程，阿尔杰从一位高级执事那里领到了自己的任务——前往苏尼亚岛，埋伏在周边海域，寻找机会袭击港口、补给舰队和弗萨克商船。
而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愚者”先生的通知，得知“灾难主祭”特性已经被“塔”先生献祭到了灰雾之上，随时可以祈求“赐予”。
阿尔杰的精神一下就振奋起来，但他还是快速压制住心里的激动，没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他毕竟身处风暴教会的总部，一言一行都要小心。
“等我离开帕苏岛，就可以找机会取回特性了……也许年前，我就能晋升半神！”
……
11月下旬，历经了近一个月的“冬猎”，弗萨克帝国女皇索菲亚二世终于离开塔克萨城，准备回归圣密隆的奥尔米尔宫。
而这一个月间，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海里希伯爵的失宠。
也许是因为那一晚的经历让女皇倍感耻辱，所以不但让密隆亲王第二天脸上无光，就连海里希伯爵也被迁怒，逐渐将其疏远出了女皇的理财团队，不再得到重用。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信仰大地母神的英俊青年，对方曾经是劳斯女伯爵的情人，最近却因为一场偶遇被女皇陛下看中，带在了身边。
为此，劳斯女伯爵非常愤怒，甚至直接回归了封地。
灰雾之上，克来恩看着艾布纳给自己准备的最新资料，嘴角不由得抽了几下，无奈道：“所以说，我不但要应付这位女皇的丈夫，还要和她的情人虚以委蛇？这怎么可能办到？！”
“放心吧，那位密隆亲王现在近乎和女皇决裂，两个人除了公共场合连招呼都不打了……而女皇的这位新情人，其实是‘自己人’，不会拆穿你的。
“你唯一的麻烦，其实是应付那位安娜长公主。”
第19章 再等半个小时
弗萨克，密隆亲王的府邸内正在举办着一场盛大的舞会。
这既是为了给“冬猎”归来的女皇陛下接风洗尘，也是在庆祝一天前前线刚刚结束的一场大胜仗。
——弗萨克第三舰队终于肃清了鲁恩的间海舰队，成功突破了对方的西北防线，兵临工业重镇康斯顿城下。
只要攻破康斯顿，到阿霍瓦郡之前，鲁恩将再无险可守，胜利的天平将向着弗萨克一方倾斜。
是以这场舞会每一位来宾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军队长驱直入，兵进贝克兰德的那一天。
而女皇索菲亚二世显然也非常高兴，她不断地向诸位前线将领的家属们敬着酒，很快就不胜酒力，被一位大地母神教会的年轻教士搀扶着进入了休息室中。
见此，绝大多数贵族都选择视而不见，只偶尔用嗤笑、嘲讽的目光望向脸色难看的海里希伯爵。
对这位“吃相难看”，侵夺其他贵族领地的伯爵，以往就有不少人看不惯，只是碍于女皇的面子，不好插手而已。
现在看到他失宠，自然是幸灾乐祸者居多。
唯有女皇的长女，安娜长公主露出不悦的神色……她倒并非为海里希伯爵打抱不平，而是因为这里可是她父亲的府邸，母亲这么做实在是让父亲脸上难堪，他们的关系恐怕会更差了。
而且，那个大地母神教会的教士原本还是劳斯女伯爵克谢尼亚的情人，这让安娜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位朋友的老师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父亲，却发现密隆亲王也不甘示弱地拉着一位交际花走进了休息室，不由得无力地叹了口气。
休息室内，穿着一袭蓝色长裙的索菲亚二世刚一进来就恭敬地向大地母神教会教士，也就是艾布纳行了一礼。
如果不是艾布纳阻止，她甚至还要匍匐在地，亲吻地板。
“死神”途径果然是个大坑啊……艾布纳腹诽了一句，表面上则心念一动，在用灵性封锁了房间的同时，将变成“格尔曼·斯帕罗”的克来恩从“阿尔文行宫”内放了出来。
格尔曼先对艾布纳点点头，接着用“阴冷”的目光打量了女皇一番，然后他的鬓角便由黑转红，整个人也化作了女皇的模样。
这时候索菲亚二世已经在艾布纳的示意下站起身，她看了看变成自己的格尔曼，指着对方胸部的位置道：“这里应该再饱满一点。”
“……”克来恩满心无语，但还是保持着“格尔曼”的人设，又努力挤了挤，让那里变大了一些。
做完这些，他不由得暗暗吐槽道：“幸亏我晋升了‘古代学者’，否则还真的做不到……这对于巩固人性真的有用吗？”
索菲亚二世围着他转了一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向休息室的衣柜，从里面取出一套备用的礼服交给克来恩，笑着道：“这个给你，穿上吧。”
克来恩拿过礼服皱了皱眉，扫了眼艾布纳，又看向索菲亚，拿捏着女皇平时特有的高傲语气询问道：“难道不是你将现在穿着的这身换给我？”
“一般来说，进入休息室再出去，换身新衣服才是常态。”女皇眨眨眼，笑着说道。
换新衣服才算正常……克来恩开始还有些不解，但随即反应过来，暗骂一声“玩的真花”后，拿起那身礼服，以及索菲亚再次找来的内衣裤，进入了隔间。
“伟大的‘死亡执政官’，他真的能不露破绽的扮演我吗？”索菲亚二世有些担忧地向艾布纳问道。
“放心吧，他可是个相当敬业的好演员……”艾布纳微笑回应，接着扫了眼一身盛装的索菲亚，摇摇头道，“你也换一身便装吧，接下来几天的‘训练’，你如果穿着现在这一身恐怕会遭遇更可怕的事情。”
“是……”索菲亚二世郑重应了一声，然后便换上了一身简便的女士正装。
这衣服自从因某部“电影”流行起来后，已经成为职业女性的标配服装了。
索菲亚刚换好不久，克来恩也从隔间出来，只见他穿着黑色的晚礼服，雪白的肩膀露出了大半个，侧脸英武霸气，五官深刻精致。
总的来说，格尔曼版本的女皇陛下在“冷漠威严”上更胜几分。
“也还好……但舞会上表情还是该柔和些……”索菲亚二世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克来恩虽然心里不自在，但出于“敬业”，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建议，露出了一个相当令人迷醉的笑颜。
“很不错！”女皇夸奖了一句，然后从手指上摘下一枚戒指交给克来恩道，“这枚戒指叫作‘炽炎的决心’，可以使用‘收割者’途径的大部分能力，副作用是总是口渴，需要多喝水。
“我在晋升‘不死者’后，原本的‘收割者’能力发生了不小的变异，所以平常需要出手时，也是依靠它来完成。”
又一个副作用是“口渴”的，那我未来去盥洗室的次数恐怕又要增加了……克来恩自嘲了几句后接过那枚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接着，索菲亚二世又拿出一管血液交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格尔曼”手上：“这里面是我的血，遇到需要验证血脉的场合时，就使用它。”
就这样，待所有的东西都交接完，索菲亚二世才向艾布纳行了一礼，继而进入到了“阿尔文行宫”之中，休息室内顿时只剩下了艾布纳和克来恩。
两人对视了几秒，克来恩才主动开口问道：“如果我不同意来扮演这位女皇，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让黛芙妮来一趟……对了，她是密修会的副会长，也是‘古代学者’，之前苏尼亚岛争夺海怪那一战时，你应该见过她。”艾布纳笑着回答道。
对啊……你的“朋友”里有着那位“古代学者”女士……克来恩顿时恍然，皱起眉毛问道：“我想她来扮演‘女皇’应该更合适吧？为什么非得找我？”
“黛芙妮可没有你那么纯熟的演技……而且，缺少‘源堡’的庇护，她很可能被天使存在感应出不妥。”艾布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克来恩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然后看向门的方向，继续道，“我找到了一些状态，现在出去吧。”
艾布纳却摇摇头，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肯定地道：“太快了……再等半个小时。”
第20章 学会“宽容”
再多等半个小时？从刚才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再来半个小时，你认真的？克来恩扫了艾布纳几眼，觉得对方可能是人设如此，便没再多问。
看过表的艾布纳也懒得解释，自顾自地在休息室里布置了一番，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女皇换下的那身礼服。
又等了一阵，眼见时间差不多，艾布纳才在解除了灵性封锁的同时，拿出女皇的私人基金项目，装模作样地和克来恩谈论了几句，然后与其一前一后错开时间离开了房间。
摸了摸手指上的“炽炎的决心”戒指，克来恩保持着之前通过视频研究过的女皇的习惯姿态，沿着安静的走廊，向舞会现场走去。
一路之上，偶尔有侍者和女仆经过，但都无人敢直视克来恩，刚看见那身华贵的晚礼服，就纷纷退到两侧，低头行礼。
恐怕随便一位气质不俗的女士穿上这身衣服，都能直接混进舞会大厅……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扮演大人物要比扮演普通人容易……
克来恩目不斜视，保持着那种女皇的高傲姿态，不快不慢地走向了铺着黑色石砖的过道。
悠扬美妙的旋律若有似无传来，两侧典雅的壁灯燃烧着煤气，点亮了黑暗的环境。
克来恩刚接近另外一处休息室，就看见房门敞开，一位中年男子忽然带着一个漂亮女士从其中走了出来。
这男子褐发褐眼，五官轮廓还算不错，一对剑眉更是让整张面孔都加分不少……只是，他的眼袋略微浮肿，嘴角有些下垂，另外发际线也非常高。
他正是女皇的丈夫，密隆亲王，罗伯特·罗曼。
这位先生在成为密隆亲王前是一位公爵的继承人，还曾在海军服过役，本人有着序列6的水准。
考验来了……克来恩平静靠拢过去，停在了罗伯特·罗曼的面前，轻蔑地扫了一眼跟在罗伯特身边的那位女士。
罗伯特却只是脸色平静地与女皇对视了几秒，草草行了一礼，就带着那位女士从另一条走廊去往了餐厅的方向。
这对夫妻的关系已经到了现在这个话都不说的地步了吗？不过倒是方便了我扮演……克来恩悄然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向舞会会场走去。
可这时候，一位红发少女却忽然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到他的近前。
她穿着一身相对保守的红色长裙，面上隐隐有着些许失望之色。
克来恩从艾布纳给的文件里看过眼前这位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的资料，知道她就是女皇的长女，弗萨克帝国的储君，长公主安娜·艾因霍恩。
“母亲……你不试着挽回一下父亲的心吗？”少女安娜抿着嘴说道。
这种操作太高级了，我还不会……也没打算学会！克来恩心里吐槽了一句，表面上则严肃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安娜似乎也没期待一句劝戒就能缓和父母的关系，她咬了下嘴唇，昂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道：“但至少，您不该在父亲的府邸里给他难堪……另外，我知道我没资格干涉您宠信谁，可……”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克来恩挥手打断道：“我再说一遍，这还不是你该考虑的！
“而且在现阶段，拉拢一位大地母神的卷者，是对帝国，对教会都有利的事情。”
回想着邓恩得到的一系列福利，克来恩随口扯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安娜长公主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好半晌后才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失神地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也是因为利益取舍吗？
“您舍弃了海里希伯爵，并不是因为厌恶了他，而是他所能带来的一些金钱上的利益比不过这位大地母神卷者能带来的政治上的利益了吧？
“为了利益，为了所谓政治，您连自己都能出卖……我未来也会变成这样吗？”
少女，你想多了……女皇之所以会疏远那位海里希伯爵，完全是因为她被艾布纳“支配”了啊……克来恩看了安娜一眼，觉得这位长公主如果能保持现在的心性，等继承了皇位后没准能是位对臣民不错的君主。
心里思索的同时，他也不再和安娜说话，由静转动，迈开步伐绕过对方，走进了大厅。
克来恩环顾了一圈，直接瞄向摆放食物的长条桌，并时不时停下来与靠近者寒暄两句。
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去了解攀谈者提起的话题，只用偶尔给予点头，就能让交谈在和谐愉快的氛围里进行下去，直至尾声。
果然，大人物的身份让某些方面的扮演变得简单，但相应地，另外一些事情就会困难……克来恩闯过重重“阻碍”，终于抵达了长条桌。
幸运的是，女皇陛下不挑食……而我也同样不挑，无论是鸡鸭牛鹅，我都喜欢……
……
就在克来恩扮作女皇享用着各种美食的时候，艾布纳则把真正的索菲亚二世带到了康斯顿附近的村镇。
“接下来的两天，我会封印你全部的实力，让你在这片被弗萨克军队入侵的土地上求生……
“有一点可以放心，我会在你身上施加一些暗示，让所有人都不再将你当做一个漂亮女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太坏的情况发生。
“等两天后我再来接你，希望你能明白弗萨克贵族们的狂欢，究竟给平民带来了什么。
“想要学会‘宽容’，就得先学会‘共情’，想要学会‘共情’，就得先体验一下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之人的处境！”
说完这番话，艾布纳直接以“死亡执政官”的身份对索菲亚二世下达了命令，让她在这两天内不能使用任何非凡能力，也不能表明身份，更不能离开这片区域。
然后，他消失在虚空中，独留失去了一切倚仗的索菲亚二世茫然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一群饥民。
好在她虽然没有了非凡能力，也暂时遗忘了许多武器的使用方式和格斗技巧，但魔药加持的身体素质还是在的，这才避免了一落地就被饥民啃食的命运……
……
第21章 美德骑士齐聚
贝克兰德，伯克伦德街。
一位打着洋伞的少女沿着街道，悠闲地穿梭于一栋栋房屋，检查着每一只昆虫和老鼠，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这条街道果然很有问题，不少人的命运都有着被扰动过的痕迹……
“但我似乎来晚了，扰动命运的源头已经不在，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呵呵，他甚至不在贝克兰德！
“那个源头距离我很遥远啊，还有着干扰……弗萨克吗？具体是哪里，追踪不到……
“又是一个巧合呢！
“这是谁在针对我？那个偏执狂吗？
“不过，她不可能剥夺我每一个与对方见面的命运，早晚会遇到他！”
少女捏了捏右眼上的单片镜片，嘴角越翘越高。
……
两天后，当艾布纳将女皇陛下从康斯顿附近的城镇接回来后，她已经以自身的经历深刻感受到了战争中人民的苦难，学会了与普通人间的“共情”……
当然，这少不了艾布纳无时无刻不进行的心理干预，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她的想法，否则她只会觉得屈辱和愤恨，根本不会反省自己。
仔细查看了一下索菲亚二世的心灵岛屿，艾布纳觉得目前的女皇陛下应该勉强达到了“宽容”的标准。
毕竟自己这么对她，她都没有太多报复的心思，称一声“宽容”问题不大。
反正《美德之书》的册封仪式对“骑士”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能钻的漏洞不少，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让索菲亚二世在“阿尔文行宫”里梳洗了一番，并休息了几个小时后，艾布纳才将其带入了“观察者古堡”之中。
而此时，其余几位被艾布纳挑选的“美德骑士”也已经齐聚于此。
“忠诚的奥古斯都”由那位成为了“铁面人”的埃德萨克·奥古斯都王子担任，而由于不放心王子，“欢愉魔女”丽娜也跟在了他的身边。
说起来，哪怕经历了近一年的相处，丽娜和埃德萨克也没发展成“情侣”关系，他们依旧是“朋友”情谊，毕竟埃德萨克还念着特莉丝，而丽娜始终无法接受男人和自己发生关系……即便那个男人是曾经的好兄弟。
“温和的索伦”则是尹莲·索伦来担任，这位“布雷恩影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在艾布纳面前确实“温和”，算是符合标准。
“勤奋的卡斯蒂亚”由“懒惰”女士的女儿，“荒芜者”小队成员之一的朱蒂来担任，为此她还临时改回了“卡斯蒂亚”的姓氏。
而相对于她的母亲，作为官方小队成员，朱蒂确实足够勤奋……她毕竟是“耕种者”途径。
“康慨的奥德拉”找来的是曾经“夜皇”册封的“康慨”骑士本人……不，本血族，尼拜斯·奥德拉侯爵。
他原本确实很小气，所以才会被“夜皇”定为“康慨”……但在艾布纳最近一段时间的“感化”下，这位侯爵也突然“大方”起来，勉强满足了“康慨”的条件。
“节制的莫妮卡”同样是当初“夜皇”册封的“节制”骑士，目前的“黑之圣女”，“魅魔”美狄亚·莫妮卡。
而在被薇拉支配后，这位“魅魔”迫于签订的“契约”，最近几个月确实非常“节制”，总算达到了仪式的最低标准。
“谦逊的普里斯特来”毫无疑问是由“密修会”的副会长，“古代学者”黛芙妮·普里斯特来来担任，她以往由于出身的缘故，虽然一度颇为自大，但在被艾布纳抓住收服后，已经改掉了身上的毛病，逐渐有了“苟三家”的风范，整个人也谦逊了不少。
最后，再加上女皇索菲亚二世的“宽容的艾因霍恩”，“七美德”骑士终于再次齐聚一堂。
只不过，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要么戴着面具，要么变幻了样貌，除了“黑之圣女”和“血族侯爵”，都掩藏了自身的真实身份。
“现在‘美德’骑士都已经就位，想要彻底解除《美德之书》中的封禁，取出‘夜皇’的灵魂石，还需要一位合适的仪式主持者。
“嗯，这位主持者的身份要足够特殊，最好和‘夜皇’有着一定的关系……
“我有两个不错的人选……一个是‘紫之圣女’乌莎哈·奇克，她是‘原初魔女’和‘夜皇’的孩子，主持册封仪式问题不大。
“另一个则是‘血月女王’奥尔尼亚……作为‘夜皇’曾经的皇后，她无疑有着册封骑士的资格。
“该选谁呢？”
仔细思索了一番后，艾布纳决定还是请“血月女王”来主持，这也是他将仪式地点定于“观察者古堡”的原因……奥尔尼亚的本体就栖身于此。
“原来特伦索斯特将自己藏在了《美德之书》里，还借助了‘失序之国’的力量进行了封印……”
古堡二楼的卧室内，奥尔尼亚听完艾布纳的请求后，若有所思地道，“难怪当初册封的那些骑士，称号和品性是完全错位的……”
“那么，你的答复呢？”艾布纳笑着问道。
“取出她的灵魂石后，能交给我吗？”奥尔尼亚问道。
艾布纳摇摇头，遗憾地道：“我已经答应会将她送给薇拉了。”
“薇拉？”奥尔尼亚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就是曾经的莉蒂西雅·塔玛拉。”艾布纳稍微解释了一句。
“原来是她……她确实有理由索取特伦索斯特的灵魂石。”奥尔尼亚顿了顿，又继续道，“那借我一段时间总是可以的吧？就当是请我主持仪式的报酬了。”
“这没有问题……”艾布纳没有再拒绝，他觉得奥尔尼亚和“夜皇”做个了断也是应该的。
很快，当奥尔尼亚跟在艾布纳的身边，缓缓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其他人还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位女士“美”得过分，但“血族侯爵”尼拜斯·奥德拉和“黑之圣女”美狄亚·莫妮卡却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女王/皇后殿下？”两人同时开口道。
第22章 清除阿蒙的决定（圣诞节快乐）
“血月女王”殿下不是已经陨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艾布纳·布雷恩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止和奥尔默公爵有着交情，看起来还和女王的关系密切啊！
尼拜斯·奥德拉脸上满是吃惊之色，恨不得立刻将情报传回族里。
而同样吃了一惊的“黑之圣女”美狄亚倒是很快平复了思绪，她对艾布纳·布雷恩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别说“血月女王”，就是对方把“原初魔女”也找来，她也许都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其他人，由于并不知道“血月女王”的身份，也只是多打量了一番而已。
奥尔尼亚对这样的打量早就习以为常，她环顾一圈，只对尼拜斯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走到对应位置，拿起《美德之书》，开始主持起仪式：
“我！”
“我以我的名义命令：”
“秩序之主的仆从，审判者的所有物，背离七美德的骑士之书……
“重新建立‘美德’与‘骑士’之间的联系；
“打开通往‘契约’核心的道路……”
随着奥尔尼亚用简短有力的古赫密斯语庄严诵念着一句句册封誓词，索菲亚二世、朱蒂等人都感觉到自己与《美德之书》之间建立了若有似无的联系，并清晰地感应到，只要自己能够经过“试炼”，就可以依靠“美德”借用这本书中蕴含的“秩序”力量。
不过就在仪式即将成功，通往“秩序”核心的道路开启之际，艾布纳却瞅准机会直接拉出“星之杖”的投影，还原出了帕列斯亲自出手的“窃取”能力。
刹那间，一枚黑色的宝石脱离了一片恐怖的气息，自《美德之书》内部飞出，落入了艾布纳的手中。
艾布纳在接住那枚石头后，只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秩序崩坏的国度，就连他的思绪都无法成型。
好在他提前开启了“纯白之眼”，虚幻“太阳”的光芒顿时照射在那宝石表面，令其散发出的那些浮于表面的“污染”迅速消退。
眼见“夜皇”的灵魂石被取出，奥尔尼亚再次高举《美德之书》，开始逆转仪式，撤销了在场所有人的“骑士”称号，让七人和《美德之书》解除了联系。
“辛苦各位，我的事情结束了。”艾布纳收好灵魂石，笑着对七位“美德骑士”说道，“答应你们的条件，后续也会兑现。”
后面这句话则是对朱蒂、尹莲等几位真正被“请”来的朋友说的。
说完，他召唤来“梦貘”婵幽，让其将众人安顿好，而他自己则带着“夜皇”的灵魂石和奥尔尼亚一起回到了二楼卧室……
……
贝克兰德，皇后区，霍尔家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刚披上蓝色的斗篷，准备带着金毛大狗苏茜、女仆安妮等人前往佩斯菲尔街的“影视慈善助学基金”，就看见自己的父亲霍尔伯爵从正门外进来。
“爸爸，上午好，你是，昨晚没回家？”奥黛丽略感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几眼。
“看得出来？”霍尔伯爵摸了摸自己漂亮的小胡子，笑着问道。
奥黛丽见父亲心情不错，碧眸微转，浅笑说道：
“你外套上有浓厚的香烟气味，这说明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脱掉它了，而它是外出的衣物。”
除了这点，还有许多细节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但奥黛丽都刻意没去提。
霍尔伯爵边将外套脱下，交给贴身男仆，边呵呵笑道：
“不错，观察力很敏锐，看来在‘基金会’的忙碌很大程度上提升了你。
“我昨晚一直在首相官邸，等待消息。”
说到这里，霍尔伯爵叹了口气，然后才道：
“凛冬郡和间海郡前线再次打退了弗萨克人的进攻，但对方却也在康斯顿附近站稳了脚跟，构筑了阵地，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进攻。
“好在随着严寒的来临，我们终于获得喘息机会了。”
奥黛丽眨了下眼睛，恰当地表现出了自己的诧异。
霍尔伯爵顿时笑了笑：
“我明白你在疑惑什么，报纸上说的只是我们想让民众们知道的。
“安曼达山脉防御线和间海沿岸各大城市的局面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好，在最初的第一轮突袭里，我们的舰队，我们的士兵，都承受了极大的损失。为了不造成恐慌，我们公布的是各有胜负，并让各大造船厂、兵工厂疯狂开工。
“这段时间以来，两条防线好几次差点被突破，不少关键区域失去又夺回，反复拉锯，据说成为了人类绞肉机。
“幸运的是，我们终于坚持了下来，这个冬天将是这场战争的转折点。”
其实我知道……阵亡者、失踪者、受伤者的数量可能有被掩饰，但也说明了不少问题……而且，寒冬不一定是好事，弗萨克的“天气术士”非常擅长利用类似情况……奥黛丽心中一阵暗然，忙控制住情绪，露出笑容道：
“真好，希望能尽快恢复和平。”
霍尔伯爵怔了一下，转而说道：
“国王陛下打算在周六向全国民众做一次演讲，告诉他们，我们必将胜利。
“到时候，会在各大城市各个乡村组织民众到广场，用最新的技术让所有人都听到。”
最新的技术……让民众们聚集到各个广场听国王演讲……这是要进行关键仪式了吗？奥黛丽霍然想到了“塔”先生和“世界”先生在之前一次塔罗会上的“预言”，心里生起强烈的不安。
……
皇后区，索德拉克宫内。
国王乔治三世将“色欲”欧文、查拉图、“紫之圣女”，以及南威尔公爵德林克·奥古斯都等支持者和盟友召集在一起，郑重宣布道：
“我决定利用周六时的演讲的机会，将所有的‘反对者’都吊出来，予以消灭。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你们清除掉我这次晋升最大的威胁，‘渎神者’阿蒙的分身！
“只要一次性消灭掉她在贝克兰德的大部分分身，她就很难再在周六前重新聚集起足够的力量。
“为此，我们奥古斯都家族决定动用两件‘0’级封印物。”
第23章 定策
听到乔治三世想要在真正的仪式到来前消灭掉阿蒙在贝克兰德的分身，在场之人除了艾布纳扮演的“查拉图”之外，都有些吃惊。
包括前南威尔公爵德林克·奥古斯都。
这位黑发中夹杂不少银丝，神情略显傲慢的老者沉吟了几秒后，代替其他人询问道：
“要动用哪两件‘0’级封印物？
“另外，哪怕阿蒙只是分身，也同样可怕……我们联手，也许能击败她，但消灭她却是非常困难的……近乎不可能。
“除非威廉一世陛下能够与查拉图殿下联手。”
——威廉·奥古斯都一世是奥古斯都家族的先祖，曾经看过第二块亵渎石板，是序列1的“秩序之手”。
随着前南威尔公爵的话音落下，其余支持乔治三世的盟友们也都将目光投向了王座，很显然德林克问出了他们最想要知道的。
乔治三世和前南威尔公爵对视一眼，微笑回答道：
“会动用的‘0’级封印物都不是直接战斗的类型，但肯定都对清除阿蒙的行动非常有效。
“其中一件是‘0-37’，又叫作‘真理之扉’，可以通过付出一定的代价，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桉。
“曾经有涉及真神的问题都被它正确解答，所以完全可以利用这件封印物定位阿蒙在贝克兰德主要分身的位置。
“至于代价，大家不必担心，这会由奥古斯都家族来付出。
“另一件封印物的代号是‘0-51’，名为‘图铎的梳妆镜’，是在挖掘‘血皇帝’陵寝时得到的物品，对应的是‘黑皇帝’途径的序列2‘熵之杖’。
“它可以将指定的目标拉入一个无尽混乱的‘镜中世界’，一旦进入，极难逃脱！
“嗯，根据先祖的探查，‘原初魔女’很有可能在这面镜子里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其内的‘混乱’程度远超一般‘熵之杖’，或者说‘熵之公爵’所能，困住阿蒙的概率很高。”
说到这里，乔治三世还看了“紫之圣女”一眼。
当然，此时的“紫之圣女”是由托尔兹娜“上的号”，所以只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示出她并不知情。
“图铎的梳妆镜”里藏过“原初魔女”？这么说，奇克真的和图铎也有合作？当初阿格来亚遭遇埋伏时，发现的暗中的“秩序”力量，是来自“图铎”？
也不能就这么肯定……毕竟这面镜子之所以被命名为“图铎的梳妆镜”，是因为它是从图铎的陵墓里挖出来的，并不一定就真的来自于“血皇帝”。
思绪转动间，艾布纳暗垂眼眸，操控“色欲”欧文开口问道：“据我所知，阿蒙最善于寻找漏洞，在一个‘混乱’的世界里，岂不是会让她更加强大？”
见问，乔治三世笑着摇摇头道：“极致的‘混乱’，就连‘漏洞’本身也是混乱的，阿蒙的分身反而更难加以利用。
“而且，在那样的环境里，她的本体都无法向分身传递力量，因为这同样会被‘混乱’、‘扭曲’。”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威廉先祖大人会亲自出手限制阿蒙的权柄，查拉图殿下也会伺机‘操控’阿蒙所有的‘时之虫’。”
听完他的计划，一位来自“黄昏隐士会”的老者拍了拍手，笑道：“不错的计划……但有一个问题，您要怎么将阿蒙引入‘0-51’的范围呢？”
“这自然就需要您的‘引导’，以及一个不错的诱饵了。”乔治三世微笑解释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阿蒙似乎对一个‘魔女’很是看重，一直在追寻她。”
“怎么能确定这不是阿蒙的‘欺诈’？”老者询问道。
“经过查拉图殿下的几次试探，已经确认了那位魔女的特殊。”
乔治三世笑了几声，接着又逐一回答了众人的其他问题，最后才总结道：“这一次需要大家通力合作，排除掉仪式前的最大干扰，所以在行动前希望大家暂时不要离开索德拉克宫。
“还望大家谅解。
“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
西区，一栋被无形雾气笼罩着的豪华房屋内。
只穿着晨衣，未做任何打扮，却依旧颜色靓丽的薇拉公主看完艾布纳展示出的宫廷会议“直播”后，她眉眼弯起，瞥了眼身旁的男人，笑着问道：
“在周六前清理掉阿蒙分身，其实是你的计划吧？奥古斯都家族这是当了你手里的‘枪’？”
艾布纳也不否认，直接点头道：“没错……有阿蒙在，变数还是太大了。”
“你觉得乔治三世针对阿蒙的手段能成功吗？”薇拉手里边把玩着一枚黑色宝石边问道。
“单靠明面上这些人，成功的几率很低，想要对付阿蒙，没有‘隐秘’的卷顾，怎么可能成功？”艾布纳先是冷笑一声，继而眯起眼睛道，“乔治三世真正的底牌恐怕是‘黄昏隐士会’的会长，也就是亚当。
“据我判断，亚当很可能也希望阿蒙不要插手进接下来的事件里……
“至于‘隐秘’……女神应该不会出手，但‘黄昏隐士会’里未必没有黑夜教会的高层成员。
“如果这样还让阿蒙逃了，那我只能让‘维森特’亲自去补刀了。”
薇拉一翻手将黑色宝石收起，眼睛里满含笑意地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盯着的……保证将贝克兰德的大部分阿蒙都清理干净。
“就当是你帮我拿到‘特伦斯索特’的灵魂石的额外奖励。”
……
贝克兰德桥区的一栋公寓里，穿深黑长裙，温文纯美的特莉丝正在整理着她的合作者休·迪尔查送过来的非凡者血液。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快离开这里，有可怕的存在即将降临过来了。”
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特莉丝脸颊两侧的浅涡先是一点点绽放了开来，惊喜道：“老头，你醒了？”
可等听完对方的话，她的笑容顿时一僵，继而在身边的镜子上快速一抹，整个人瞬间投入其中。
几秒钟后，金发少女模样的阿蒙走进了这栋公寓，她四下观望了一番，神经质般自言自语道：
“又是这样的巧合……
“不过这次不像是‘偏执狂’的手段。
“谁在放这个诱饵？奥古斯都？查拉图？想要在仪式前除掉我？
“呵，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进行着算计！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24章 得手
自语了几句后，阿蒙伸手捏了捏单片水晶眼镜的上下两端，紧接着一道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进入了她的身体内。
“找到你了！”
阿蒙嘴角一点点翘起，下一刻便借助联系，瞬间出现于工厂区的一间仓库内，而特莉丝这会儿才刚刚从同一间仓库的一面梳妆镜中钻出来。
她看到打着洋伞的金发少女后不由得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进入“隐身”状态，并散发出了神秘学领域的“瘟疫”。
然而，特莉丝虽然也是半神，但这种手段对于阿蒙来说毫无用处，对方只是轻轻用洋伞一指，特莉丝不但“隐身”效果骤然消失，就连那些“瘟疫”也回到了她自己体内，让她瞬间染上了重病。
“哎！”这时候，“寄生”在她心灵中的“老头”叹息一声，化作了一只有十二个环节的透明小虫，主动投向了金发少女的手中。
与此同时，特莉丝的身体却被无形之力推着，倒飞向了仓库的大门，仿佛没有实体般穿过了那里，来到了塔索克河的河面上。
“老头……”特莉丝面色复杂地回头望了一眼仓库的方向，她这时候已经猜到了那个金发少女正是老头一直在躲避的敌人。
虽然对于老头的所作所为有些感动，但特莉丝毕竟是见惯生死的“魔女”，也没有反身回去救对方的想法，毕竟那并非是她所能招惹的存在。
于是，特莉丝毫不犹豫地钻入冰冷的河水中，借助“镜中穿梭”快速远离了这里。
仓库内，阿蒙抓住那条“时之虫”后轻“咦”了一声，状似惊讶地道：
“你不是帕列斯！只是借用她的气息和‘时之虫’进行伪装的某种‘法术’产物？
“啧啧，这种手段让我想起了一个曾经令我很不愉快的人……”
阿蒙捏了捏右眼上的单片镜片，继续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
然而，就在她刚想要“解析”手中“时之虫”的秘密时，她的“解密”能力竟然瞬间和刚刚特莉丝钻出来的那面“镜子”嫁接到了一起，紧接着，无尽的“混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体内的诸多“时之虫”都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扭曲”“无序”的状态。
这是“查拉图”出手了！
阿尔文·亚伯拉罕变化成的“查拉图”本来只有“奇迹师”的水准，但由于查拉图失控后形成的“怪物”就在女神手里，而“智天使”又善于利用“智慧”，创造规则撬动一切可撬动的力量，所以两者联合，就让阿尔文在短时间内真正得到了“诡秘侍者”的权柄。
不过，艾布纳心里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因为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是要等阿蒙的分身研究过他特意留下的“假老头”，被“未知”短暂污染后，再进行“嫁接”的，那样一来把握更大，但实际上他却提前出手了……虽然这样的选择也不算差，但却终究不那么稳妥。
“是亚当在暗中对我施加影响了？”艾布纳皱了皱眉毛，却没有深入思索，当务之急还是将阿蒙的这个分身“摧毁”掉。
几乎在阿蒙被“嫁接”入封印物“0-51”，也就是所谓“图铎的梳妆镜”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被“剥夺了”至少四五种能力和权柄，让她深陷在一个可怕的混乱世界里，完全没有逃离的可能。
“啧，一个‘诡秘侍者’，一个‘秩序之手’，再加上这个被奇克‘污染’过的‘熵之公爵’的镜子……
“嗯，好像还有一位‘洞察者’在背后影响了我的选择和判断……
“不对，那个‘诡秘侍者’有些偏弱，‘洞察者’却又太强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查拉图看来真的已经完蛋了啊……
“他们……不，是他的目的……不让我找到‘源堡’的持有者吗？
“那位‘愚者’先生的魅力很大嘛，不但他在为其筹谋，竟然连偏执狂也认可了？
“但我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就不算输！”
阿蒙脸上的笑容逐渐明显，难以遏制惊喜地继续自语道：
“而且把握到你与帕列斯、‘愚者’都有联系的事实，那么找到她们就很容易了！”
眯了眯眼睛，阿蒙任由自己的“灵体之线”被所谓“查拉图”操纵，而实际上她已经舍弃了部分“时之虫”，让主要的特性和精神顺着“绝对理性世界”，也就是“命运河流”，向着自己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其他分身而去。
阿蒙的分身对于困住她的“混乱”世界确实没有办法破解，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手段靠“自杀”让特性和精神回流。
所以，当拄着洋伞的“金发少女”彻底化作查拉图的“秘偶”之时，阿蒙的特性和精神已经沿着“命运”向其他分身回归了。
可就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颜色不定的雾气忽然出现在“命运河流”中，截断了阿蒙回归的“脚步”。
“一切规则都是‘不定’的，包括‘命运’！”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嘴唇丰润，眼睛深灰，脸庞相当漂亮的女士立于“命运”之上，庄严宣告道。
“莉蒂西雅·塔玛拉？
“不对……你是外神的化身！”
有十二个半透明环节的“时之虫”显露出了阿蒙略显惊讶的脸庞。
“外神的化身？呵呵，也对也不对……主要是那所谓‘外神’也快成为她的一部分了！”莉蒂西雅·塔玛拉简单回了一句，微笑说道，“我会放你过去的……但在那之前，你记忆里的东西需要修改一下才行。”
……
普利兹港，一个骑自行车的邮差停了下来，微微侧头，按了按右眼的单片眼镜。
他旋即低声自语道：
“我的分身被鲁恩王室消灭了？
“是偏执狂帮助了奥古斯都……她真的在支持乔治三世成神吗？
“这有些说不通啊……竟然只传回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也许我该去找我的那位盟友问一问？”
怔了几秒后，这脸庞瘦削的年轻男子勾勒嘴角，笑了起来，神情间满是玩味。
……
弗萨克，女皇于圣密隆郊外的度假庄园内。
终于结束了扮演，与索菲亚二世换回了身份的克来恩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坐在长沙发上的艾布纳笑着问道：
“我新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秘偶’，你要吗？我可以免费送给你。”
免费的才是最坑的！克来恩下意识在心里回了一句，然后谨慎地问道：“是什么秘偶？”
艾布纳翘起嘴角，挥手拉出了一个拄着洋伞，金发披肩的美丽少女。
她刚一出现就对克来恩笑了笑，然后摸出了一片水晶镜片戴在自己的右眼上。
第25章 “飞龙骑脸”
看到戴上单片眼镜的金发少女，克来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几秒，然后才忍不住用中文爆了句粗口：
“我**！
“这是……阿蒙的分身？你将阿蒙的分身做成了‘秘偶’？”
艾布纳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很无良地笑了起来，并打趣道：“是不是对我的这个‘礼物’非常喜欢？
“要知道她虽然只有序列4的层次，但必要时，很可能直接将阿蒙本体招惹过来。”
那我可真谢谢你的礼物了啊！克来恩内里吐槽了一句，表面上则在定了定神后询问道：
“你让她戴上单片眼镜……这个行为不会被阿蒙注意到吗？”
他大致上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是你来做，那大概率会被注意……但对于可以压下‘命运涟漪’的我来说，不想让她感应到，她就感应不到。”艾布纳很有自信地说道。
阿蒙虽然是“命运木马”，是“BUG”，但在持有“命运之轮”的“未知”面前，还是很受“克制”的。
“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用不起这样刺激的‘秘偶’！”
克来恩“严词”拒绝了艾布纳的“好意”，他可不想自己的秘偶哪天就突然戴上单片眼镜，顺便再占据了自己的“命运”。
“你不会是怕莎伦小姐误会吧？”艾布纳瞥了他一眼，揶揄地笑道。
作为一名可以让秘偶自由变换样貌的“古代学者”我怎么会怕这个？克来恩懒得理会艾布纳的调侃，直接转移话题道：
“你知道乔治三世将在本周六组织大量民众到广场听演讲的事情了吧？”
克来恩虽然没在贝克兰德，但“正义”小姐却早就将这个情报通知了他。
“知道……”艾布纳点点头，然后操控着“阿蒙秘偶”给两人倒了杯茶，边喝边说道，“这是他仪式最后的部分了……虽说他对他的支持者和盟友说这是为了将反对者都钓出来，但我肯定他是准备就在周六完成仪式，晋升‘黑皇帝’的。”
“你找到‘血皇帝’陵寝的位置，以及进出方法了吗？”克来恩神色凝重地问道。
“我一直都知道。”艾布纳笑着点了下头，“等会儿就告诉你们。”
“我们？”克来恩先是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但随即反应了过来，“‘神秘女王’也要过来吗？”
“这里不方便，是到我的‘行宫’去开作战会议。”
……
周六上午，天空灰沉沉雾蒙蒙的，让人心里没来由就感觉压抑。
这是贝克兰德深冬常见的景象，虽然没有去年那么多的浓厚雾霾和刺鼻味道，但地理环境和气候特点决定，类似的情况必然长期存在，而且，治理大气污染从来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宣告成功的。
西区的纪念日广场上，奥黛丽陪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哥哥立在高台附近，望着身穿礼服的国王，等待着他的演讲。
因为提前知道乔治三世今天的重点在哪个方向，会营造出怎样的氛围，所以奥黛丽没有穿自身喜爱的，无论颜色还是风格都偏少女的衣物，而是和伯爵夫人凯特琳一样，裙子式样简单保守，颜色纯黑，没戴一件饰品。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你们的皇帝，鲁恩、东拜朗、罗思德群岛的统治者，乔治·奥古斯都三世。”
“……我很高兴也很沉重地告诉大家，我们终于阻止了弗萨克人的第一阶段进攻，挫败了他们三个月内灭亡鲁恩的计划……
“……但是，有太多优秀的年轻人已经死在了前线，死在了这场战争里，他们本该有更好的未来，本该陪伴父母老去，与配偶一起成熟，让孩子在充满爱的环境里一点点长大，拥有美好的童年……
“……弗萨克人摧毁了这一切……”
知晓这场战争为什么会发动的奥黛丽没有被国王的演讲扇动，只是觉得他肯定有戏剧方面的天赋。
她听见周围的人群里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啜泣声，感受到了悲伤的情绪一点一滴在浮现，在交汇，在酝酿。
这让她也不可遏制地眼眶微微泛红。
国王的演讲很虚假，人们的悲伤却足够真实，尤其奥黛丽还见过不少阵亡者的亲属，帮助过一夜间失去孩子、丈夫和父亲的那些可怜人。
这就是情绪的巨大共鸣，这就是服食“操纵师”魔药的最佳场合……奥黛丽忽然有所明悟，却没法利用，因为她不仅还没消化完“梦境行者”魔药，而且还未在“世界”先生那里攒够贡献。
就在奥黛丽念头纷呈间，留着两撇小胡子，严肃古板的乔治三世已结束第一段描述，庄重说道：
“让我们在这里为我们的英雄默哀，女士们，先生们，在心里跟着我念：
“以皇帝乔治三世的名义，愿死去的英灵得到平静，愿他们在自己信仰神灵的国度里成为永恒。”
这句话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让包括奥黛丽在内的所有听闻者都不由自主低下了脑袋，交握双手，无声默念：
“以皇帝乔治三世的名义……”
……
“以皇帝乔治三世的名义？”站在贵族队伍前，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薇拉公主翘起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而作为她副手的休·迪尔查此时却并不在此。
……
“以皇帝乔治三世的名义？”桥区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房间里，黑发亮泽，直接披下的特莉丝听到附近广场上传来的伴随有“滋滋”的声音，眉头逐渐皱起，分外惹人怜爱。
“终于要开始了吗……”特莉丝表情变化了几下，似犹豫，似抗拒，似胆怯，似迷茫。
最终，她露出了笑容，略显扭曲地低语道：
“我杀过那么多人，造成过那么多次惨桉，就算这次死掉，也早就赚回了本金……
“老头，如果我这次活下来，再去考虑救你，或者为你报仇吧！”
……
“以皇帝乔治三世的名义……”
藏于某个镜中世界的“阿尔文行宫”内，艾布纳、贝尔纳黛与克来恩相对而坐，盯着“财富女神”传回来的“现场”画面，同时重复了这句宣告。
“看来你猜的不错……鲁恩国王真的要冲击‘黑皇帝’了！”贝尔纳黛叹息一声，率先起身，对身旁的艾布纳和对面的克来恩道，“那就按照我们这两天商量好的计划，尽快动手吧！
“嗯，东切斯特郡的那个入口交给我。”
“我联络的帮手也都就位了……我会从阿霍瓦郡的陵寝入口进入。”克来恩满脸严肃地回应道。
“都放松一些……事实上我们这边的战力充足，你们以保护好自己为上。”
三人中，唯有艾布纳表现得较为轻松，毕竟他在这件事上筹谋许久，明面上的战力远远高于奥古斯都一方，而且他还预留了足够的力量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虽然不吉利，但艾布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立了个flag：“这一波是‘飞龙骑脸’，你告诉我怎么输？”
第27章 开始
克来恩请来了“水银之蛇”威尔，“死亡执政官”阿兹克，以及“古代邪物”蕾妮特三位天使助战，再加上他本人可以拉出的两个天使投影，仅仅是“愚者”先生一方，就有五位天使战力。
当然，鉴于找来的天使存在足够多，克来恩使用历史投影时未必会再拉来新的天使，毕竟他这几天扮演弗萨克女皇时，经常找借口去艾因霍恩家族的收藏室“视察”，已经得到了许多“1”级，甚至是“0”级封印物的一手资料。
而“神秘女王”贝尔纳黛本身就已经是天使，不过她由于刚晋升不久，认识的天使很少，也许只能叫来她的弟弟博诺瓦……对方还不一定真的会来。
至于艾布纳，那就更不必说，光天使层次的分身，就已经有了三个，再加上他的“智天使”本体，“三神器”里的“天使”灵魂，支配的灾难、末日魔女，以及各个时代的“他”的“好朋友”，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十几位天使总是有的……
这里面，一半以上都被他留作了“底牌”，不准备立刻就动用，以防备可能发生的意外。
可即便如此，艾布纳、克来恩、贝尔纳黛三人所能出动的天使总数也是奥古斯都家族的一倍以上，是名副其实的“飞龙骑脸”。
“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要给休创造出亲手报仇的机会……
“这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绪转动间，艾布纳三人已经离开“阿尔文行宫”，各自前往了自己的目标入口。
……
克来恩刚一回到贝克兰德，就当即探出右手，往空气里抓去。
随着他的手臂回拉，一道身影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位五官普通，眼眸幽黑，套着简朴长袍，系着树皮腰带，垂下乌黑长发，未着鞋袜，赤着双脚的女士。
黑夜修道院院长，苦修士首领，“隐秘之仆”，地上天使，阿里安娜。
一次就成功了？不，其实我的召唤没有成功，只是女神早就让阿里安娜女士悄然返回贝克兰德，一感应到自己被召唤，就过来了……隐秘领域的天使对自己在历史孔隙里的影像也有一定程度的把握？也对，“魔狼之王”曾经是同时容纳了“愚者”和“黑暗”两条途径的古神，也许“黑暗”途径至今还能借用“愚者”的权柄……就和“死神”可以使用“门”的部分权柄类似。
克来恩念头电闪，但还是抓紧时间说道：
“隐秘我的存在，保护贝克兰德的民众。”
他这是担心乔治三世因仪式被破坏而失控后，会冲出陵寝，危害到这座大都市的人们。
“好。”阿里安娜表情平静地回应道，一点也不呆板和僵硬。
看来我猜对了……克来恩刚升起这个念头，就发现自己进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不再被外界感应到的状态。
紧接着，他便让“秘之圣者”布提斯秘偶带着自己“传送”到了阿霍瓦郡的秘密陵寝附近，而阿兹克先生早已潜藏在不远处。
这位“死亡执政官”已经恢复到了自身实力的巅峰，但他并没有因此变得冷漠疯狂，看向克来恩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温情。
不过，由于当初他的儿子与威廉一世结下的仇怨，他看向陵寝的目光却充满了冰冷。
这也是他愿意来阻止乔治三世成神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阿兹克先生……”隐秘状态下的克来恩没有和对方进行交流，只通过手里的铜哨告知其做好准备。
紧接着，他再一次伸手，往虚空里一抓。
这一次，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拖住，但实际上已经召唤出了十几秒前的自己，处于隐秘状态的自己！
然后，克来恩将一张卡片递给自己的投影，并让本体进入了灰雾中的历史孔隙里。
过去的他体内，意识突然活了过来，变得极为灵动。
那张卡片是艾布纳交给他的，进入“陵寝”的凭证。
作为一名曾经的亚伯拉罕家族“漫游者”，作为手段多样的“智天使”，再加上自己假扮的“查拉图”就在陵寝内，艾布纳根本不需要像特莉丝那样搜集22条途径非凡者血液，依靠仪式开启陵寝大门……他直接“彷造”通行证就可以了！
很快，隐秘状态的克来恩和紧随其后的“死亡执政官”阿兹克就在“通行证”的帮助下相继通过了隐藏的大门，进入了对应的秘密陵寝内。
这个时候，里面的守卫早已发现有入侵者，开启了提前预备好的仪式，但他们能看见的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死亡执政官”。
然而，守卫这处入口的正是奥古斯都家族的先祖，序列1的威廉一世。
她作为“秩序之手”，轻易就通过周围区域的不平衡发现了克来恩的本体，再加上“死亡执政官”的威胁，所以亲自降临了这处入口。
阿兹克一看到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化成了一条遮蔽陵寝上空的巨大羽蛇。接着，她前探上半身，张口吐出了足以覆盖整座陵寝的苍白之焰。
……
与此同时，东切斯特郡的秘密陵寝外，穿着少女风黄色蛋糕裙，戴着黑色老气软帽的贝尔纳黛在一根根凭空长出的豌豆藤簇拥下浮现了出来。
她栗色的头发自然披下，眉毛又长又直，双眼仿佛浓缩了一片蔚蓝的大海。
这位“神秘女王”伸出右手，将艾布纳交给她的“通行证”向前一送，面前的山壁上就开启了一扇虚幻的半透明大门，透过它，隐约能看见一座黑色石块堆成的巨大陵寝。
贝尔纳黛当即迈步，通过虚幻之门，来到了一片昏暗幽深的区域。
这里的光芒分别来自盘旋道路两侧的石柱灯火和长在崖壁上的奇特地底苔藓，它们共同照亮了位于底部澹雾里的秘密陵寝。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地底深处某个仪式的举行，一点点略显深沉的光芒聚集，于昏暗的半空凝成了一道人影，正是序列2“平衡者”位阶的德林克·奥古斯都。
贝尔纳黛扫了对方一眼，然后便取出了一张闪烁金属光泽的苍白面具戴在了脸上。
这面具只眼睛部位有孔洞，其余地方没任何缝隙，让贝尔纳黛的虚影显得极为冷酷，极为尊贵，但缺乏生者的气息。
……
贝克兰德郊外的“1号遗迹”内，深黑雄伟的秘密陵寝里。
真正的乔治三世已是戴上黑色皇冠，服食下了魔药。
她的身体正往秩序阴影的方向转变，在一种奇妙的状态里扩展着，延伸着，而那九座陵寝就是虚无海洋中的岛屿，是整个规则的组成部分，而民众们在仪式中同时诵念的“皇帝乔治三世”则是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灯塔，共同锚定着这位鲁恩、东拜朗和罗思德群岛的统治者，让她不至于彻底脱离现实，成为秩序阴影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中，乔治三世的思绪不可遏制地发散了开来，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为了埋伏格尔曼，密修会的查拉图居然还带来了一位‘神孽’……
“我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她们签订了一份契约……
“加上先祖，我从‘黄昏隐士会’里请来的几位帮手，以及执掌着‘0’级封印物的格罗夫他们，即使军方和王室绝大部分半神都在前线战斗，或者保护着贝克兰德，我也不用再担心仪式会被破坏，除非有真神降临现实……
“而这是不可能的……
“再有一阵，不会超过两分钟，我就将成为永恒的神灵，统治现实的‘黑皇帝’……
“咦？查拉图和神孽居然都被突然出现的两位‘末日魔女’拖住了……
“先祖和前南威尔公爵也遇到了强敌……
“‘紫之魔女’居然没能拦住那个叫特莉丝的绝望魔女？
“‘黄昏隐士会’的天使也遭遇了‘古代邪物’……
“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27章 宿命
“1号遗迹”内，特莉丝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惊险”地摆脱了“紫之圣女”的阻拦后，又一次隐去了身形，直接从距离入口不远处的崖壁上跳了下去，落向看不到底部的幽暗深谷。
源自“血皇帝”图铎的秘密陵寝就藏在那里。
下落的过程中，特莉丝的身体轻得就像一根羽毛，失去了绝大部分重量，但速度一点也不慢。
这里剩余不多的守卫们虽然早已接到有人闯入的消息，却没一个察觉到她的到来。
就在特莉丝快接近目标时，她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此地禁止隐匿。”
特莉丝的身影顿时不可抗拒地浮现了出来，而幽暗深谷底部的巍峨陵寝上空，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男子。
这男子有张偏长方形的脸孔，头上戴着白色的发套，嘴边留着两撇弧形上翘的胡须，眉毛极为浓密，眼睛相对较大。
他穿着礼服，披着大氅，鞋尖极长，打扮与时代脱节，正是支持乔治三世的半神，格罗夫亲王。
这位序列3“混乱猎手”的头顶，戴着顶荆棘编织成的冠冕，不断有纯净的光芒往那冠冕内部汇聚，交织成“海洋”。
封印物“0—36”。
……
阿霍瓦郡的秘密陵寝内，阿兹克先生虽然身为“死神之子”，实力强劲，但在面对一位真正的序列1层次强者时，却依旧处于了绝对下风，顷刻间就被剥夺了数种能力和权柄，甚至连神话生物形态都再也维持不住。
好在她在即将落败之时，得到了“水银之蛇”的及时支援，“重启”过后，再次回到了巅峰状态。
不过“小蛇”威尔如今才刚刚“出生”不久，正处于虚弱之中，这样的支援恐怕最多再给予一到两次。
至于克来恩，他早在阿兹克先生和威尔挡住威廉一世的时候，就转移到了塔索克河下游的另外一处陵寝入口之内。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贝尔纳黛的作用都是羊攻，是来牵制住鲁恩王室大部分守卫力量的，真正的“胜负手”其实是在艾布纳那里……
所以他自然需要尽可能袭击更多的陵寝入口，吸引来更多的敌人。
当然，如果敌人不理会他和贝尔纳黛，那他们也是可以直接转化为主攻的。
很快，克来恩就遭到了一位“黄昏隐士会”的“洞察者”的袭击，他毫不犹豫地就召唤来了“信使”小姐，让这位“古代邪物”短暂恢复到自身的巅峰，与“洞察者”缠斗在了一起。
趁此机会，克来恩一边借助狂风，往秘密陵寝落去，一边在心里用巨人语默念某个尊名，并探手往空气里抓去。
一次，两次，直到第三次，随着他手臂回拉，一道影像飞快勾勒了出来，那正是不久前在“阿尔文行宫”里与他开作战会议时的艾布纳。
戴着“教授”面具的艾布纳没有半点“历史投影”该有的呆板意味，他对着克来恩点了点头，然后身边的虚空之中便走出了两位美丽的女士。
其中一位黑发褐眸，五官既有西方人的立体，又有东方人的柔美，而且耳朵略尖，似是有着精灵血脉，正是“末日魔女”阿格来亚·康斯坦丁。
而另一位则是头发黑亮，五官精致的“天灾女王”高希纳姆。
她们同时激发了一张长方形钻石状的符咒，并且于口中诵念道：
“昨日！”
刹那间，昔日的“末日魔女”和混合了“末日”的“天灾”归来，一同迎向了从地底那座深黑雄伟的陵寝里出来的查拉图和“神孽”，以及查拉图从历史孔隙里拖出来的“知识皇帝”罗塞尔！
六位天使的权柄交织在一起，让守护陵寝的其余鲁恩王室非凡者被波及到其中，瞬间就死伤惨重。
就连陵寝本身都开始晃动，继而干扰到了服下魔药，正在举行仪式的乔治三世。
……
“一号遗迹”内，魔女特莉丝被剥夺了好几种能力，遭受了重创，随时可能死亡。
砰的一声！
她倒撞在了崖壁上，几乎镶嵌进去，身上到处都是鲜血。
这个时候，她拿出了一件物品，那是一张金黄色的，造型精美的卡牌。
这是在与休·迪尔查合作后，对方交给她的东西，与一条腰带配合使用。
特莉丝并不清楚它是什么，只知道那是艾布纳·布雷恩制作的，可以在关键时刻提升力量的物品。
她毫不犹豫地将卡片插入腰带的卡槽内，并不断摇动着腰带上的手柄，同时还念诵出了休·迪尔查信中告知她的那句未知语言的咒文：
“变身！”
高层次的战斗里，能完成这么复杂操作的机会其实很少，没谁会主动给对手留出插卡片念咒文的时间，特莉丝之所以能完成相应动作，是因为她从内到外燃烧起了邪异的黑焰，而黑焰仿佛吸取走了周围区域的全部热量，让那里结出了厚厚的冰晶，冰晶之外，一根根近乎无形的蛛丝反向缠绕，层层包裹，形成了巨大的蚕茧。
依靠这三层防御，特莉丝争取到了一两秒的时间完成了“变身”。
来自“魅魔始祖”莫妮卡的力量和精神瞬间充斥了她的全身，让特莉丝的序列层次无限接近到序列1“末日魔女”的层次。
——化身老头的慧眼“寄生”在她体内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是监视，也在潜移默化地对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让她勉强能够承受住来自莫妮卡的威能。
这时候，格罗夫亲王将一柄炽白灼热的光之长枪投到了她的胸前。
这枪的前部，两只洁白的羽翼层层舒展，天使般簇拥着枪尖，并封锁了周围所有空间，让目标根本无法逃离。
而特莉丝却只是睁开一片漆黑的双眼，那柄纯粹光芒凝聚的长枪就停在了她的面前，仿佛被无形之手按着，难以再前进一寸。
它迅速染上了灰白的颜色，从虚幻变得真实，如同石块凋成。
刷地一下，这长枪急速坠落，磕碰在崖壁边缘，碎成了无数小块。
特莉丝周围，灰白的颜色如有生命力一样往着四面八方飞快扩散而去，所过之处，石头变得坚硬，其他事物则变成了石头。
格罗夫亲王瞬间就被从虚空中蔓延过来的灰白包围了，只能依靠头顶那荆棘冠冕散发出的炽烈光芒维持一个很小的安全区域，想说的话语想做的禁止根本无法传出。
特莉丝看都没看刚才的对手一眼，在“魅魔始祖”标志的绿色长发映衬下，往幽暗深谷底部的秘密陵寝看了一眼。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就出现在了地底深处的陵寝遗迹外。
下一刻，一艘庞大无比的“宇宙战舰”从镜子中驶出，直撞向那座陵寝。
那是“幽灵帝国”！
借助“血皇帝”陵寝晋升“黑皇帝”的乔治三世，遭到了来自“夜皇”的“幽灵帝国”的勐烈撞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许是“四皇之战”延续到第五纪的“宿命”。
第28章 大仇得报（求月票）
一般的“灾难”难以撼动“血皇帝”的陵寝，但“夜皇”为自己打造的“船”却是可以。
而“魅魔始祖”莫妮卡本身就是“幽灵帝国”的“船灵”，在她的力量降临到特莉丝身上后，就等于为这次撞击“标注”了目标！
“再加上‘末日魔女’阿格来亚与‘天灾女王’高希纳姆的存在，以及我这个‘聚会灾难’，这座陵寝汇聚的‘灾难’象征已经足够多，乔治三世在劫难逃了！”
“幽灵帝国”的驾驶室内，艾布纳的本体笑着对操控着这艘船撞向陵寝的休·迪尔查说道：“迪尔伯爵的仇，你可以亲手报了！”
休一手拉着操纵杆，一手紧紧握住了艾布纳的手掌，抿着嘴唇道：“是我们一起报的这个仇！”
而正处在晋升关键时刻的乔治三世感应到了这一幕，心中顿时涌现出了强烈的不解和愤怒。
他艰难分化出一些力量，借助提前做的布置，强行“扭曲”了周围区域，让深黑庄严的秘密陵寝与现实世界在空间上隔离了开来，让“幽灵帝国”暂时无法靠近目标。
但艾布纳哪会任由她逃脱，于是利用“智慧”权柄，轻易就制造出了陵寝和“幽灵帝国”间的新联系：
“‘血皇帝’曾经是‘弑序亲王’，‘夜皇’也是‘弑序亲王’，她们的造物本来就该在同一个世界，不可能被隔离。”
随着“智慧”编织的这个“逻辑”顺利被“证实”，乔治三世勉强制造的“扭曲”瞬间瓦解。
就在她竭尽全力想要再次制造“混乱”，“扭曲”撞击效果时，休却是借助“幽灵帝国”内的“秩序之手”，右手往下一按，庄严宣告道：
“此地神秘减弱，现实增强！”
这个“律令”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瓦解了乔治三世的所有努力。
轰隆！轰隆！
在“幽灵帝国”以同归于尽的姿态进行的撞击下，陵寝的墙壁一块块垮下，遗迹开始坍塌，乔治三世愤怒的嗓音从自成一个世界的秘密空间内传了出来：
“你疯了吗？”
她这话是对充当“坐标”的特莉丝说的。
以序列4的位格强行接纳一位“末日魔女”的力量，事后就算不死，受到的精神污染恐怕也无法恢复了。
她再难保持自我。
特莉丝笑了起来，这位因“魅魔”附身而变得极具魅惑的魔女“呵”了一声道：
“一个美好故事的结局，不是应该让所有坏人都死去吗？
“比如说你，也比如说我……”
特莉丝话音未落，就带着一个让人惊悚的笑容，在前引导着“幽灵帝国”彻底撞入了秘密陵寝之中！
“你个傻子……埃德萨克他根本没有……”
乔治三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动摇特莉丝的决心，可惜艾布纳可容不得她反抗了，手持血色倒十字架的“亡魂主宰”维森特·米兰达的身影直接出现于乔治三世的背后。
“我以‘死神’之子的身份，来为这场‘四皇之战’的延续做一个了结！”
说完，维森特手中的十字架便从乔治三世后心位置捅了进去。
血色倒十字架就是维森特一直持有的“红祭司”唯一性，也是“血皇帝”图铎的遗留。
乔治三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会失败的命运。
可惜，如果只是有一座陵寝遇袭，她还能依靠自身与它们的无形连接，做出一定的防御，可现在，她本身就遭遇了堪称致命的一击。
她已虚化的身体陡然沸腾，再也无法维持自身的状态，整个人瞬间被“神性”吞噬，化作了难以言喻的怪物。
见到这一幕的特莉丝嘴角翘了起来，双手垂下，任由“幽灵帝国”撞到自己身上，再撞向已然失控的“乔治三世”。
……
贝克兰德城内，纪念日广场上。
“我的臣民们……”留着两撇小胡子，严肃古板的乔治三世正在做演讲的收尾，却轰的一声爆炸了。
他的血肉化成了烟花，喷洒向半空。
台下的奥黛丽等人看到这一幕，就仿佛在欣赏一场大型魔术表演，短暂竟没谁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秒之后，场面开始混乱，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国王卫队的士兵们纷纷奔上了高台。
内阁成员和上院贵族们或下意识找地方躲避，或鼓起勇气，跟随卫兵，检查现场。
奥黛丽神情微怔地看着，竟没有太过意外，只是觉得不够真实：
被“世界”先生和“塔”先生重点关注的人和事就意味着受到了“愚者”先生的注视，而“愚者”先生想要达成的目的，到当前为止，从未失败过。
这是神灵的意志！
……
“1号遗迹”内，伴随着“幽灵帝国”的自毁，因晋升失败而成为了怪物的“乔治三世”还没有来得及对周围进行污染破坏，就被剧烈的爆炸淹没。
仅这一下，她的大半身躯就都被湮灭，就连“弑序亲王”的特性都因此遗失了两枚。
不过艾布纳并不打算就此继续放任她，于是让维森特·米兰达张开嘴巴，用巨人语喊出了一个名字：
“列奥德罗！”
真神们也许会因为需要“黑皇帝”来应对末日而彼此制衡，对乔治三世之前的举动不闻不问，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她失控后，不会进行处理。
所以，理所当然的，这处遗迹瞬间就遭受了无差别的大范围“雷击”。
艾布纳只来得及将“幽灵帝国”里的部分非凡特性捡走，就不得不带着休“传送”离开了陵寝，直接进入了《格罗赛尔游记》的世界里。
值得一提的是，“幽灵帝国”里原本诸多世界的“幽灵”们，也都一早被转移进了这个空想的世界里，所以艾布纳和休才能毫不犹豫地用它撞死了乔治三世。
待经历了几次跳转，两人终于回到了金斯特街28号，回到了艾布纳的卧室后。
休才一下子扑入了艾布纳的怀中，将他扑倒在床，肆意地哭了起来。
眼泪顺着她的双颊流下，浸湿了艾布纳的衬衣。
这是大仇得报后的喜悦泪水！
第29章 被抓（求月票）
“你真的办到了！”休趴在艾布纳的胸膛上，用手草草地抹了一把脸，眼睛里亮晶晶的。
“答应你的事，自然要办到。”艾布纳此时的心情也很不错，微笑着回应道。
两人四目相对，静静地看着对方……
许久后，他们两个相继起身，坐了起来。
直到此时，休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惊讶说道：“我的‘律令法师’魔药似乎快要‘消化’完了！”
“这不奇怪，你刚刚可是对一位晋升中的‘黑皇帝’，对一位近似真神的存在下达了‘律令’，完成了‘审判’，哪怕那是借助了‘幽灵帝国’的力量，得到的扮演反馈也足够你消化现阶段的魔药了。”艾布纳对此早有所料，毫不意外地解释道。
……
轰隆！
“一号遗迹”对应的外界，山林骤然往内塌陷，扬起了大量的灰尘，它们弥漫于半空，如同最浓郁的雾霾。
轰隆！
那片区域形成了巨大无比的深坑，这连通了塔索克河，引来了奔流的河水。
轰隆隆！
高空急速阴暗，蕴藏着无尽恐怖的雷霆风暴笼罩了这里。
更远处的山峰上，两道人影凝望着这一幕，一时无人开口。
他们一个是穿着紫色晚礼服，胸口露出大半雪白的“紫之魔女”乌莎哈的分身乔瑟娜，一个是戴着兜帽，脸色失血般苍白的“红天使”梅迪奇。
隔了两秒，“紫之圣女”的分身乔瑟娜才翘起嘴角说道：
“看来你没机会拿到‘黑皇帝’的唯一性，以及‘弑序亲王’的非凡特性了。”
“红天使”恶灵默然听完，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
“我知道是谁干扰我了。”
“‘红祭司’的唯一性也出现了……看来她不想我重新成为‘战争之神’。”
“紫之圣女”的分身乔瑟娜“呵呵”一笑，显然也猜到了什么，并没有说话。
“红天使”恶灵语速缓慢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黑夜。”
顿了顿，她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转而问道：
“小乌鸦，你不是提前就被鲁恩王室清除了在贝克兰德的所有分身吗？
“是怎么留下的这一个？”
“紫之圣女”的分身笑了笑回答道：“严格来说，她依旧是乌莎哈的分身，而不是我的。
“你也不要失望，现在不是知道‘红祭司’的唯一性在哪里了吗？
“而我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得赶在查拉图得手前去准备一下了。”
看了这从不把话说明白的家伙一眼，“红天使”转过身体，直接离开。
“紫之圣女”的分身对此不以为意，她只一迈步，就来到了某个已经陷入混乱的广场，找到了克来恩扔在这里的秘偶。
……
东切斯特郡的那个秘密陵寝处，前南威尔公爵和“神秘女王”贝尔纳黛或通过秩序的变化，或借助本身的预言，同时察觉到了乔治三世的陨落。
后者没再停留，身体突然像一堆折射着光芒的肥皂泡般分离了，散落向四周，相继破碎。
前南威尔公爵没有阻拦和追赶的心情，她和第一时间过来支援的威廉一世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却没有太多难过。
……
另外一处遗迹内，看到秘密陵寝轰然坍塌并流出了大片血液的克来恩只来得及闪过一丝欣喜，就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回自身的处境上。
乔治三世的仪式失败，没能成为“黑皇帝”，意味着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的重点是怎么逃走！
此时此刻，趁着陵寝毁灭带来的不小影响，蕾妮特•缇尼科尔和阿玆克先生按照与克来恩的约定，不再停留，抢先进入灵界，逃往深处。
她们的对手都非常难缠，如果再不走，等鲁恩王室的其他强者到来，就走不了了。
至于艾布纳的历史投影，则已达到克来恩维持的极限，这会儿自然消失了。
半垮塌的遗迹内，克来恩独自面对着未知的“神孽”、面对着来自古老年代的赫密斯、罗塞尔大帝投影，以及不知指向哪里的雷声，任何一个都有轻松置他于死地的能力。
而他要再召唤出天使位阶的历史孔隙影像，不是一下两下，三下四下能够成功的。
没有犹豫，克来恩的身体一下虚化，试图躲进历史孔隙里。
就在这个时候，他视野内的灰白雾气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漩涡，那由数不清的透明蠕虫构成，往四周延伸出了一根根透明滑腻的触手。
查拉图！那是查拉图的本体！
她竟然一直在历史的孔隙里等着克来恩！
这一刻，克来恩进入历史孔隙的行动已无法逆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漩涡吸引，投向中心！
他想要打出响指，点燃另外的千纸鹤，却发现根本没有火苗能够蹿起。
已是做过一次试探的查拉图，对他的底牌似乎有了足够的把握，靠着位格的压制和诡秘的权柄，让他没法再操控火焰！
另外，克来恩的直觉预感告诉他，“传送”的终点被诡异地连接到了那团透明蠕虫形成的漩涡里。
他无法脱离，也来不及召唤足够分量的帮手……
但“占卜家”不做无准备的表演。
在来阻止乔治三世成神之前，克来恩就做好了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桉，所以他此时并不慌乱，而是直接拉出《格罗塞尔游记》的投影，将自己的血液抹了上去。
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出现于一片冰原之上。
克来恩稍作喘息就要步入灰雾之上，联系艾布纳来接自己。
可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抓住你了，‘愚者’先生！”
紧接着，克来恩便感觉自己的思绪变得迟钝起来。
“查拉图？！
“她怎么可能进入《格罗塞尔游记》里？！”
看着克来恩不敢置信的眼神，扮作查拉图的艾布纳微微一笑，心道：
这算是报了上次被你和莎伦两口子混合双打的仇了吧？
不过，这也是为了你好，毕竟阿蒙现在很可能已经在你租住的旅馆里等你了。
而我劫走你，占据了这份你和阿蒙“玩游戏”的命运后，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
第30章 隐藏的战斗
当特莉丝心甘情愿地指引“幽灵帝国”，撞向“血皇帝”的秘密陵寝，甚至撞向自己的时候，无数“镜中世界”中某一个有着“失序之国”力量泄露的“国度”内，一位充满“魅惑”和“毁灭”气息的女神突然苏醒过来。
可是，她刚有所动作，“国度”外就有大量颜色不定的雾气包裹而来，将她牢牢困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她所栖身的“国度”内，“混乱”、“失序”的氛围也逐渐变成了“平衡”、“秩序”，让她的权柄都被削弱了两三成。
“奇克，你还是安心沉睡在她的神国内吧！”
随着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奇克的眼睛骤然变得深黑，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本应早已死去的身影正一手托着有“特伦索斯特”气息存在的宝石，并借此影响着“神国”的运转，一手则散发出无边的雾气，将整个神国所在的“镜中世界”完全遮蔽。
“莉蒂西雅·塔玛拉……”
“原初魔女”奇克口中念出这个名字后沉默了几分钟，眉头却皱得更深，似乎没有想到什么破局的好办法。
——她刚才尝试利用自身对“魔女”途径的掌控，向所有高位魔女下达指令，可却意外地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包括被贯以她姓氏的“灰之圣女”，以及作为她亲生孩子的“紫之圣女”。
甚至连以她之骨炼制的“0”级封印物“灾变权杖”都与她彻底失去了联系。
不过，“原初魔女”并没有因此气急败坏，反而好似接受了莉蒂西雅·塔玛拉的建议，完全沉寂了下来。
既然一时间突破不了莉蒂西雅·塔玛拉那些雾气的封锁，那不如等待更好的机会，她不信对方能一直这么维持下去。
只要露出了破绽，她就会借机脱困！
……
塔索克河上游的某处河谷中，奥古斯都家族某位被献祭的底层成员正与一位体态丰腴，全身挂满各种黄金和宝石配饰的女人对峙着。
那女人蓄有一头亮金色的华丽长发，浑身都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其正是“阿尔文行宫”目前的“管家”，“财富女神”海莲娜。
“我该叫你格拉兹呢，还是称呼您‘无尽的贪婪，吞星者，噬灵之主’殿下？”海莲娜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准确的说是那年轻男子背后虚空里的一扇“门扉”，笑着问道。
“‘财富女神’海莲娜？你明明已经是我的‘收藏品’了……原来如此，是有人动用了‘高维’的力量，强行从‘历史’中保下了你这一部分灵魂，然后又使用‘诡秘’的权柄让你暂时回归了巅峰。”
奥古斯都家族的年轻人扫了海莲娜一眼，就面无表情地揭穿了她的底细。
“财富女神”海莲娜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继续笑道：“您将这一道精神体深藏于封印物‘真理之扉’里不知多少年，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形迹，显然是想帮助‘乔治三世’晋升‘黑皇帝’吧？
“看来她和你也有过接触，甚至进行了交易！
“可惜，她这会儿已经失败了……而你的谋划也因此败露。”
奥古斯都家族的年轻人同样没理会“财富女神”的话，她转过头，看向了另一边，那里正有一位身着很前卫的制式军装的银发银童美人笑吟吟地听着他们两人相互讥讽。
这位美人正是“美神”来茵·卡伦尔迪亚，或者说是，“血族始祖”莉莉丝！
“一位天使之王，这就是你们觉得能拿下我的底气吗？”
闻言，莉莉丝摇摇头道：“我们自然不敢小看一位旧日的子嗣，毕竟您很可能就是那位‘原初饥饿’的降临容器。
“虽然有着屏障阻隔，我们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隐秘”的效果被解开，一位女士现出身形，她穿着深色的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有一张秀美的脸孔和略显呆滞的幽黑双眼。
这是女神的神降容器，封印物“0-17”，“天之母亲”！
而跟在“天之母亲”身后的还有着一位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
他留有一头标志性的栗色长发，正是罗塞尔的小儿子，贝尔纳黛的弟弟，博诺瓦·古斯塔夫。
只不过这位蒸汽教会的天使此时双眼中正倒映出文明的光辉，显然是承载了“蒸汽之神”的力量。
四“人”将被“真理之扉”支配的奥古斯都家族年轻人围在其中，并将周围的空间与现实隔离了开来。
……
贝克兰德，议会所在。
因为国王乔治三世突然自爆，所有贵族和议员都没被允许返回各自家中，而是被集中在了这里，接受三大教会和军方的重重保护。
穿着纯黑衣裙的奥黛丽立在二楼栏杆后，安静地注视着下方。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缺乏征兆，她虽然从塔罗会里得到过一定的提醒，但此时也依旧有一种不够真实，特别虚幻的感觉。
她仿佛脱离了现实，正在观看一场戏剧表演：
她的父亲、哥哥和其余贵族、议员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不同的小房间内，时不时走出一个，带着满身的烟气和绅士的打扮快步奔向别的讨论圈；
夫人小姐们坐到了休息室内，大部分还没有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微微颤抖；
议会的工作人员、军方的中低层来回奔波于内外，传递着从不同地方送回的情报；
一位红色上衣白色长裤的守门士兵从外面进来，将一叠纸张交给了负责大厅的军官，军官瞄了一眼，立刻招来副手，指了指霍尔伯爵他们所在的小房间，副手什么也没问，接过资料，小跑着冲向了目的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非常安静的环境里，只有步伐声和若有似无的低语声回荡，仿佛一副写实派的巨幕油画，那华丽的布置、阴暗的色彩、昏沉的光芒和众人脸上的表情共同营造出了极端压抑的氛围。
奥黛丽微抿嘴唇，看了一阵，心情始终处于低谷，靠着“安抚”才保持住了平静。
“国王的死亡必然会带来深层次的仇恨……
“不管国王实际上有序列几，因为他从未表现出来过，这并不影响王国整体的实力，但这样的事件发生足以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三大教会、王室、军方出现了割裂，内讧相当严重……
“鲁恩接下来的局面会非常危险，敌人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奥黛丽思绪起伏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悠然地走入了议会所在的这栋建筑。
那人正是可能造成了眼下局面的“罪魁祸首”之一，艾布纳·布雷恩子爵。
作为一名资深的，能观察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的“观众”，奥黛丽很快就从他的身上解读出了诸多“愉悦”、“欢乐”的元素。
这与在场的其他人格格不入，也让仿佛脱离了现实，正在观看一场戏剧表演的奥黛丽勐地回过神来。
不过，跟着这位先生到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很快，一则“因蒂斯借口霍纳奇斯山脉的边界纠纷，在那里集结了大量的军队”的可怕情报便在众人间流传开来。
“塔”先生不止是“聚会灾祸”，他本身也许还象征着更大的灾难。
奥黛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随即又默默对“塔”先生道了歉。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也许她的吐槽并没有错……
身为“死神之子”，又持有着“红祭司”唯一性，未来还想以“战争”“毁灭”“死亡”为基础拼出一位古神的艾布纳，是真正的“战争与灾祸”的象征。
第31章 游戏
神弃之地，“下午镇”附近。
处于被“操控”状态的克来恩就像一个真正的提线木偶，跟随“查拉图”的脚步，沿着巨人王庭外的山脚，在黑暗中行进着。
看着前面提着一盏煤油灯的“查拉图”，克来恩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却没有了之前的恐惧情绪。
此时，高空的闪电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间隔相当得长，雷鸣几乎没有，偶尔才冒出一声。
根据克来恩从小“太阳”那里了解到的常识，这属于神弃之地的夜晚，是最危险的时段。
一步步前行中，克来恩先是利用质变后的“无面人”能力，配合“蠕动的饥饿”，调整了眼睛结构，以适应这特殊环境，接着，借助灵感，审视起四周。
他感觉那无光的黑暗里，藏着一只只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藏着一个个难以描述形体的生物，可每当闪电亮起，照彻那些地方，却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跟着“查拉图”前行了一阵，克来恩看见了利用废弃建筑修建起来的白银城下午镇营地。
那一块块巨石、一根根石柱围成的壁垒后，篝火静静燃烧着，照亮了里面大部分地方，让它们与外界截然不同。
三三两两的白银城探索小队成员在这光芒的照耀下，或巡视，或看守，预防着意外。
其中，一位身高接近两米三的“黎明骑士”正站在壁垒之上，眺望着远处，戒备着隐藏于黑暗中的怪物。
但他却对就那样走来的两人视而不见，任由他们穿过了营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一步步远离下午镇的过程中，克来恩承受着黑暗深处一双双眼睛的注视，悄然利用“古代学者”的能力、自身与“源堡”的联系，感应起那片历史交织成的灰白迷雾。
他成功了。
这证明“神弃之地”没有和“源堡”相关分隔。
而就在这时，克来恩感觉到“查拉图”对自己的“操控”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动作，但说话的权力却被交还给了自己。
于是，他相当没好气地对所谓“查拉图”说道：“你这么吓唬我有意思吗？”
“查拉图”，也就是艾布纳脚步不停，但却回过头看了“愚者”先生一眼，笑道：“你怎么猜到我不是真正的‘查拉图’？”
“很简单，真正的查拉图就算不会直接杀死我，给我‘复活’的机会，也肯定不会给我留‘思考’和‘观察’的能力，免得发生意外。
“另外，我们进入‘神弃之地’时经过的那处遗迹，明显是‘塔’先生之前提到过的，只有他才知道的隐秘通道……甚至‘幸运之神’的身体都还存在于那处遗迹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在进入‘神弃之地’前，我不止一次向威尔、‘信使’小姐，以及女神祈求帮助，可却都没得到回应……
“这说明她们并不认为我处于危险之中。”
说到这里，克来恩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综合起来，真相只有一个，所谓‘查拉图’，自始至终都是你，艾布纳！
“我之前就猜不透女神为什么会将查拉图放出夜之国……原来一直是你假扮的！
“咦？等等……我记得‘傲慢’赫温·兰比斯是查拉图的秘偶来着……也就是说，那位‘操纵师’也是你扮演的？”
闻言，艾布纳笑了笑，瞥了他一眼道：“分析的不错……可惜没有奖励。”
“你为什么要假扮查拉图？又为什么来劫持我？”克来恩边走边不解地询问。
“假扮查拉图的目的有三个……”稍微慢下脚步，与克来恩变为并排行走的艾布纳嘴角微翘道：
“第一，以查拉图的身份加入鲁恩王室的阵营，方便得到乔治三世各种部署情报的同时，也让她对自己阵营的力量有着严重的错判，让我们之前阻止她成神的计划成功率得到提高。”
听到这话，克来恩忍不住感慨道：“难怪之前开作战会议时，你显得那么胸有成竹……看来乔治三世那里二五仔不少啊……”
“事实上，你应该感觉的出来，除了陪你演戏的我之外，‘黄昏隐士会’来的那位其实也一直在划水……也算她聪明，如果她不是和蕾妮特保持了一定的‘默契’，当时我肯定就临阵反水对付她了。”艾布纳微微点头，继续道，“第二，让查拉图在明面上对付阿蒙，减轻你身上的压力。呵，可以说，阿蒙至今还没找到你，我的功劳可是最大的。”
“是……你的功劳最大，大到完全取代了阿蒙，将我抓了起来……”依旧无法控制自己行动的克来恩小声吐槽道。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要知道，如果我没有半路截下你，你一旦回到之前租住的旅馆，怕是就要直面阿蒙了！”艾布纳给了他一个白眼，语气玩味地补充道，“下次记得别乱扔秘偶，容易被奇怪的人捡到。”
“我的秘偶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克来恩心中一动，直接问道。
“放在广场上的‘地狱上将’路德维尔大概率被阿蒙捡走了，所以我才说她这会儿等在你的住处。
“‘秘之圣者’布提斯被我回收了，他的租期差不多到了，剩余的租金我就不退了，就抵了你这几天的伙食费。
“‘堕落伯爵’丘纳斯·科尔格遗失在了血皇帝的陵寝里，这会儿多半落到了奥古斯都家族手里，我回头试试能不能给你要回来。
“‘赢家’恩尤尼我‘看’不到，但他最为‘幸运’，八成是在‘灰雾’之上‘保鲜’……
“至于‘傲慢’赫温，他估计早就成了非凡特性了吧？”
听艾布纳逐一说完自己秘偶的下落，克来恩才松了口气，只要布提斯没丢，其余都无所谓，毕竟对“古代学者”来说，只要拥有过的秘偶，不管最后是归还，毁灭，还是因各种缘由丢失，都不算真正失去，它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那第三呢？”定了定神，克来恩再次问道。
“第三，也是我劫持你的原因所在……你和阿蒙因为‘非凡聚合’，命运总是会交织在一起……所以，我就利用自己执掌的部分‘命运’权柄，让同样和你有‘聚合’的查拉图抢先占据阿蒙和你之间有所交集的‘命运’，尽量推迟你和阿蒙正面遭遇的时间。”
艾布纳说到这里，笑吟吟地打量了克来恩一番，接着道，“而她原本会和你在神弃之地玩一场游戏……
“所以，现在换成我来和你‘玩’了。”
阿蒙原本会和我玩一场游戏？你确定不是在玩我？另外，能不能收起你脸上的笑容，我莫名感觉有些冷……克来恩在心里吐槽了几句，若有所思地问道：
“所以，所谓的‘游戏’和你至今不肯放开对我的‘操控’有关？”
第32章 薇拉上位
听到克来恩的问题，艾布纳笑着点了点头道：“对，你可以试着在我手上自杀，再透支‘奇迹’来复活。
“放心，我会适当放水的。”
“这么说来……在原本我和阿蒙进行‘游戏’的‘命运’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杀’成功，再消耗掉一次‘复活’机会？”克来恩面露恍然之色，继而问道，“你能占据这份‘命运’的关键也是需要这重要的‘节点事件’发生吧？
“这是借助了‘命运之轮’的权柄？”
他是知道“命运之轮”的唯一性就在艾布纳手里的。
“‘命运之轮’带来改变，然后利用‘宿命之环’的权柄让‘命运河流’维持原本的走向，不给阿蒙借机侵入的机会。
“其实更重要的是后者……‘命运’本就是不定的，改变命运的方法很多，但维持原本命运的方法却只有‘宿命之环’。”艾布纳简单解释了几句。
“‘宿命之环’？那是什么？”克来恩不解地问道。
“是你现在还没资格在现实里知道的东西……”艾布纳摇了摇头。
克来恩沉默了一阵，再次开口问道：“你使用那个‘宿命之环’，会不会有很大的副作用，或者承担很大的负担？”
这种一听就和“源堡”逼格类似的东西，他不觉得会毫无代价地为艾布纳所用。
这就是克来恩啊……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会不会因此增加负担……真善良啊！艾布纳心中暗叹了几句。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之所以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也许就是某个更高层次的“造物主”为了守护住克来恩的这份善良，让他得到比原着更好的结局，无需再放弃绝大部分人性。
而他之前得到的那些善意，那些“好朋友”，那些美好的回忆，就是更高层次“造物主”事先给予的“馈赠”。
果然，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啊……
放任思绪飘飞了一阵，艾布纳才收回心神，忍不住暗暗自嘲道：
“我还真是爱胡思乱想……就算更高层次的‘造物主’给予了馈赠，安排了任务，也是给‘未知之地’里的刘博的……又不可能给仅仅是刘博一道分身，一个影子的我……”
……
在阿尔文假扮的“查拉图”带着克来恩在神弃之地玩“游戏”的时候，身处鲁恩议会的艾布纳的本体则等来了从索德拉克宫中传出的两个消息。
第一，继承拜朗皇冠和鲁恩王冠的人选不是绝大多数贵族们认为的大王子，而是乔治三世最小的妹妹，薇拉·奥古斯都公主。
第二，薇拉·奥古斯都公主在尚未加冕的情况下，就下令恢复了前宫廷伯爵梅森·迪尔的名誉，为其家族平反。
这意味着等薇拉真正加冕后，很可能再次敕封迪尔家族，让其重新加入到贵族的行列。
这两个消息中，第一点在艾布纳预料之内，但第二个却多少让他有些意外。
因为太急了，薇拉完全没必要在这时候就把休推到明面上来。
“薇拉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将休调到她身边守卫宫廷？”
联想到薇拉之前拿到“夜皇”灵魂石时的态度，艾布纳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与此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贵族们则是一片哗然，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薇拉公主继承皇位，甚至有许多人脸上一片茫然，根本没想起薇拉究竟是谁。
……
平斯特街7号，伦纳德坐在沙发上，将双脚搁于茶几，悠闲地翻看着今日份的报纸。
昨日乔治三世的死亡带来了极端的忙碌，整夜值守的他在今天获得了一天的假期。
睡了两个小时后，伦纳德精神抖擞地起床，试图从正规报道里了解当前的局势。
其实，作为一名“红手套”队长，他在某些方面比记者们知道得更多，比如贝克兰德郊外，“图铎”遗迹所在的地方，塌陷成了一个较大的湖泊，差一点波及道恩·唐泰斯的玫歌庄园，比如纪念日广场自爆身亡的乔治三世其实不是真人，搜集到的遗体在当晚就凭空消失了。
当然，伦纳德无比确定乔治三世已经死了，薇拉公主奇迹般崛起，正在做登基准备。
这件事情和“愚者”先生肯定有不小的联系……克来恩早就说过“愚者”先生不希望乔治三世成神……三大教会的反应很奇怪，哪怕最容易被冲动主导的风暴教会，也不是太过愤怒……伦纳德边翻报纸，边随意地向老头问道：
“为什么会是薇拉公主成为新国王？”
“因为薇拉公主是唯一明确反对乔治三世而被边缘化的王室成员，自然是此时最适合用来和教会讨价还价的人选。”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略显苍老的嗓音在他脑海内响起，“另外，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我猜奥古斯都家族也许握有薇拉的把柄，或者控制她的手段。
“否则，她哪怕再合适，也不会比大王子更好……奥古斯都家族的的‘秩序之手’依旧存在，完全有能力扶持没有过多参与乔治三世事情的大王子上位。
“再有，风暴教会手中不是还握有一位在政治避难的王子吗？奥古斯都们被迫选择薇拉，应该也是要避免风暴教会借此直接插手皇位继承人。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说到这里，帕列斯故意停了下来。
“这背后可真复杂……”伦纳德闻言啧啧了几声，又继续追问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别说话说一半啊。”
“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位薇拉公主和艾布纳，也就是来茵走得很近！”
……
“神弃之地”绝大部分地方不存在正常意义上的道路，但也不算难以行走，因为这里大片大片都是荒芜的旷野，深黑是一切的主色调。
荒野之上，偶尔能见顽强长出的植物，它们奇形怪状，极为扭曲，克来恩根本无从分辨这些东西的原型究竟是什么。
四周，灯笼火光无法照到的地方，黑夜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深沉地似乎在无声蠕动，要吞噬掉覆盖住的所有事物。
作为一名“古代学者”，克来恩只是用眼角余光一扫，就看见周围的深黑中延伸出了一条又一条“灵体之线”，它们虚幻，细密，数之不尽，说明黑暗里潜藏着大量的怪物。
这些怪物极为安静，注视着克来恩在昏黄光芒的笼罩下，行走于荒芜的旷野中。
当他和艾布纳即将离开这片旷野，进入山丘区域时，斜后方的黑暗中，一个身体畸形，长了两个脑袋，五条手臂，卷成肉团的怪物突然抖动了一下。
它已成为克来恩的秘偶。
操纵“灵体之线”本就无声无息，而且距离并未超过五百米。
下一秒钟，那怪物安静地瘫倒，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行于克来恩左侧的艾布纳笑了笑道：“和我比拼‘灵体之线’的操纵，你目前还差点意思。”
“所谓‘游戏’的关键就是让我‘自杀’成功吧？你刚才也说会放水的！”克来恩闻言疑惑地道。
“我已经在放水了，否则你连做‘秘偶’的机会都没有！”艾布纳瞥了他一眼道。
克来恩无奈地叹了口气，打量了四周一番后转而问道：“你这是要带我要去哪里？”
“一个你上辈子肯定听说过的地方……
“切尔诺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