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民居小饭馆
（看完给打个分）
两个爸爸商量了一下，左拐进了南宁街，里面全是低矮的民宅，也改了很多门面，但一看架式就比外边马路边的档次低很多，想来价格也是便宜一块的。
夹小的街道两边全是小门面，杂七混八的手写牌匾乱七八糟的挂在各家门头。
两个爸爸商量了一下，选了一家饭店，走了进去。
饭店很小，只有三张桌，一个小厨房，老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胖乎乎的，脸上还着职业的笑容，从几个人到门口就开始招呼着，那热情劲让人觉得这是遇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了一样。
“来啦哥，进来进来，进来喝口茶，几个人？来来坐这边，这边宽敞。大哥领孩子去公园玩啊？这会儿有点晚了，去公园最好上午来，这会儿项目坐不完，有点吃亏了。吃点啥？哎呀这几个大小伙子，这么大可正能吃呢，我这么大的时候一顿得两大碗饭，整四五个馒头，那还不算菜呢。”
“来大哥，抽烟。想好吃点啥没？别看我这店小，弄菜绝对不糊弄，我这厨师都是有证的，要是弄出来大哥你说不好吃我一分钱都不收你。”
夏茂盛在一边叼了根烟说：“菜单呢？没菜单老板你介绍啊，都有啥，能做啥？”
老板笑呵呵的说：“这兄弟口音是朝阳那边的是不？听着亲切啊，我有朋友就那边的。我这店小，就没整啥菜单，那高级东西咱这小店也卖不出去，就是家常菜，家常菜，你想吃啥就说就行。”
小伟看了一眼夏茂盛，夏茂盛的口音是个大问题，东北这边绝大部分地区的口音稍微注点意都听不太出来，像他自己说是本地的就没有人怀疑，但是夏茂盛这口音一听就是辽西那边的，但是他自己好像毫不在意。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市场上一片混乱，杀生欺外是太正常的事情，本地人买五毛钱的东西，一听你外地人就敢跟你要二十，弄不好就挨顿揍。
杨铁斌的爸爸也看了一眼夏茂盛，扭头对老板说：“随便弄几个家常菜吧，干豆腐肉段木须肉啥的，弄五个菜，来两瓶啤酒，米饭一人一碗，不够俺们在要。”
老板走到饭厅门口冲后面厨房里喊：“干豆腐熘肉段木须肉烧茄子渍菜粉，再弄个素烩汤。米饭六碗。快点啊，整好点。”完了自己去边上拿了两瓶老雪花过来放在桌子上，拿瓶起子给开了盖，问：“还用啥不哥？”
杨爸摆摆手说：“差不多了，先就这样，不够在要吧，剩了怪可惜的。”
老板点点头，在边上扯个凳子坐了下来，说：“大哥你们是外地来的啊？”
杨爸瞅了一眼夏茂盛，说：“这几个孩子是文化宫厨师班的同学，我这是请孩子们出来吃顿饭，俺们这是哪的都有，碰一起就是缘份呗。这年头，多个朋友多条路，谁也不知道将来能用着谁的。”
老板点点头说：“大哥这话对。几个小兄弟全是学厨师的啊？我这厨师也是那边出来的呢。老师全是刘敬贤的徒弟啥的，教的还是挺好，你尝尝我这菜，味绝对不差，就是我这店小，要不然也得卖个几十上百的。”
小伟说：“那你咋不开个大的呢？我看外面街边上那买卖都挺好的。”
老板说：“租不着房子啊，饭店这玩艺儿位置偏了不行，正当街的你看看还哪有空？再说了，房租，装修，税，那成本就太大了，还不如弄个这小店，你也省我也赚，还不用那么累。”
顿了一下，老板又说：“对了，那边管住不管吃对不？那以后你们就天天来这吃，我到点给你们做好，肯定优惠，想吃啥头天说一声就行。到时候你们把同学拉来，人多吃饭热闹，完了我给你们几个加菜。”
厨房那边喊了一声，老板出去端了菜进来，把饭给几个人盛了，问：“要蒜不，独头紫蒜。”说着把米醋瓶子放到桌上，辽东这边以奉天为分割线，往东走吃白醋，往西走吃米醋。
他这就是在自己房子里弄了个小店，服务员都没请，里外一个人忙活。这个时期市场不规范，也就是自发经营的暴利时代，这样的小店很多，从昂贵的大店手里抢人，90年代末市场整顿，暴利被扼制，这样的小店就失去了生存空间，慢慢消失了。
杨铁斌的爸爸摇了摇头，李光钊的爸爸说：“拿几个吧，这几天有点要感冒，吃点蒜顶一顶。老板有茶叶吧？完了我嚼点去去味儿。”
老板点头说“有，有，我给你拿。我这没啥好茶，就茉莉花，你将就一下。那你在吃点醋，感冒了得弄白醋，我给你拿去。”他又跑厨房，不一会儿拿了几头蒜和一瓶白醋过来。
放下醋瓶子，老板又拿烟散了一圈，坐下来说：“咋样小兄弟，反正你们也得天天吃饭，拉点人过来，你们自己也能省点不是嘛。”
小伟给自己倒了一点白醋，笑着说：“那你可说不到我这儿，我家就南湖那片，电力小区。今天是同学第一天见面，来凑个热闹。以后我得回家吃，我媳妇一个人在家不行。”
老板愣了一下，笑了笑，说：“那你中午也回去啊？你媳妇不上班就在家呆着呗？瞅你也不大啊，有媳妇啦？”
小伟说：“没结婚呢。我媳妇在东北工学院上学呢，毕业结婚。中午得出来吃，来回跑麻烦，中午我媳妇吃食堂。”
老板马上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又给小伟递了根烟点着火，说：“行啊兄弟，你这深藏不露啊，那你媳妇将来可厉害了。东北工学院哪，出来就是干部，起点可不低。咱们省里可有些工学院出来的，那学友的身份相当好使啊。”
李光钊和杨铁斌都看向小伟，连一直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夏茂盛都扭头看了小伟一眼说：“行啊哥们，厉害了。”
李光钊和杨铁斌的爸爸都举起酒杯说：“来来小张，这得走一个，你小子行啊，将来出息了可不能忘了小光（铁子），来来，拿杯，说啥也得整一个。”
老板站起来递了个杯过来，小伟没办法，让李光钊的爸爸给倒了一杯啤酒。
东北这段时间流行喝口杯，就是白酒生产出来就是一杯，装酒的也就是一个玻璃杯，开了盖直接喝就行，一杯三两或者四两。酒喝完了杯子洗洗就是真杯子了，饭店里一般都是这种杯。
大伙起哄，都倒上啤酒，拉着小伟干了一下，把小伟一下就弄了个大红脸，喝酒这东西真的是靠天生遗传，不能喝就是不能喝，说啥练练啥的纯是扯蛋，再练也不过是一杯变两杯，从来没见过练练就从一两冲到一斤的。
第31章 吃饭有回扣
（状态改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快去充值）
都喝上酒，气氛和吃饭就完全不同了。
小饭店的老板也跟着凑热闹敬了小伟一杯，这边爷们六个开整，他站在边上伺候，一会开酒一会儿上菜，整上了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多想法了，啤酒拉了一箱过来，菜也加了几个，除了小伟和夏茂盛，那爷四个全是能喝的茬。
这会儿的啤酒可不是后世那种小瓶小件，这会儿全是大瓶，一箱24瓶。
小伟了也喝了有六七杯，加起来一瓶多两瓶不到的样了，这会儿脸红脖子粗，喘气都呼哧呼哧的了，夏茂盛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对难兄难弟赶紧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爬到胃里，各自端了一碗汤跑到隔壁桌上坐下来，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始看热闹。离了桌，就没人再找你灌酒了。
那边四个人这会儿也顾不上找他们俩了，爷俩对爷俩，正是敌逢对手将遇良才，杀的难分难解。
饭店老板又凑过来，给小伟和夏茂盛一人顶了根烟，说：“俩小兄弟贵姓？”
小伟接过烟说：“我姓张，他姓夏，老板呢？”
老板自己也点了一根，右手揉了一下鼓起来的肚子，说：“巧了，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我也姓张。你们那边现在有多少人了？外地的多不？”
小伟说：“明天才开课呢，就是听了一耳朵，好像有六七十人，外地多少不清楚，反正住宿的有三十来人，嘎哈呀？”
老板笑眯眯的说：“给我拉点人来吃饭呗，说真的，你们拉人来，我给你们俩免费，要是你们自己来吃我给你们加菜，反正都得吃饭不是，我这还实惠，对不？就是地方偏点，自己找也不一定能找到我这来，咱这不是认识了嘛，这就是缘份，对不？”
夏茂盛说：“谁能天天下馆子呀？天天来你这吃谁出钱？不能行，喊了也没啥大用。”
老板说：“你们一起来，吃完大伙一起出钱，就像你们这桌，六个人，七十来块钱，一人才十块多点，对不？这么的大伙都吃挺好，还热闹。到时候你们俩的那份我再退给你们，咋样？”
小伟点头说：“行，咋不行。等开课了中午找地方吃饭我给你叫人，不过来了能不能留住可就和我们没关系啦啊。晚上我得回家，那就是老夏的事了，我这头顾不上。”
夏茂盛把碗里的汤喝完，把碗放到桌子上说：“拉人能拉，就是不敢说天天能来。一天三顿饭，早上油条包子对付一口，中午晚上得吃饱，一天下来一个人咋也得十来块钱，要是天天来你这，就得三十，估计够呛，到时候看吧。”
老板点了点头，夏茂盛说的是实情，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能一个月花九百块钱吃饭，一般来学习的也都不是啥有钱人家的孩子，一个月能有个三百四百的生活费就算相当不错了。
他也没想着这些学生能天天来他这吃饭，顺嘴这么说一句，留个印像，一个厨师班七八十人，一天能来一桌，他生意就能好上不少，必竟这个时代在这摆着，钱还是很值钱的。
不像后世，服务行业都是做小区生意，这个时代，有家有业的人没几个舍得出来，靠的全是流动人口。
等一箱啤酒下去，桌上那爷四个也差不多了，李光钊的爸爸喝起兴了，还要喊老板拿酒，被杨铁斌的爸爸拦住了，两个人是来送孩子的，又是外地人，要是在这喝高了也有意思了。
爬了几口饭，喝了一碗汤，两个爸爸一起结了饭钱，六个人从饭店出来。老板一直送到门口，又散了一圈烟才回去。其实这就是服务行业的真谛，来过，态度好，东西可以，下次自然就会再来，人都有趋熟的心理。
出了饭店转到正街上，两个爸爸又找了家日用杂货店，给孩子买毛巾牙刷这些洗漱用品，夏茂盛也跟着把自己的东西买了，大伙回到文化宫。
六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宿舍里又多了七八个人。他们进屋，那几个人正坐在铺上唠嗑，年轻人没有成年人那么多心思，遇着了认识了很快就能凑一起玩了，当然，脾气不对头的是例外。
坐下喘了口气，李光钊和杨铁斌的爸爸就都要回去了，火车到点了，也不叫孩子送，两个爸爸给孩子留了几百块钱，一起搭伙走了。这个时代出门火车还是主力，只有不通火车的地方才会选择长途客车。主要是这个时期的长途客车坐起来实在太累，座位狭小，全是硬板座，又没有高速，坐一次就得丢下半条命去。
小伟几个都喝了酒，大人一走，几个人就爬到铺上听着那边唠的热火朝天的声音醒酒，小伟在这啥也没有，就躺到夏茂盛铺上，两个人把被子铺开挤挤到也能将就。
躺了一会儿，外边人声响起。宿舍门一开，几个人抬着几张长条桌子走了进来，把桌子摆到宿舍地中间，然后又拿了些椅子进来，听着说话，知道是外边教室摆多了，留的过道太窄，重新排了一下，多出来的就直接扔这屋了，到是正好。
桌椅弄好没一会儿，李娜又领着几个人进来，拿了十几把新大勺和一堆沙包进来，堆在桌子上，李娜来回看了看，过来扯了扯小伟的裤脚，说：“张伟，这是给你们练翻勺的，十五把勺，三十个沙包，交给你了啊。”
小伟坐起来，从上铺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娜说：“为啥交给我啊？”
李娜的个子真不矮，足有一米七，站在下面稍踮点脚就能看清上铺了，她白了小伟一眼说：“你是宿舍长的嘛，不交你交谁？你得管哪。等到时候住满了，一群大老爷们的，你还让我上来啊？再说了，我是饭店的领班，又不是培训学校这边的。”
小伟扭头看了看夏茂盛，挠着头说：“行吧，我就当帮你忙了，放那吧，丢了找我。”
李娜说：“这破玩艺谁拿呀，再说你拿下去还能出去楼啊？就是拿过来给你们用的，总得有个人交待一声。那行了啊，交给你了，我下去了。”她又往铺上看了看，敲了敲床架说：“你下来。”
小伟愣了一下，瞅了瞅夏茂盛，问李娜说：“嘎哈呀？”
第32章 新居开火
李娜拿手拍着床架子说：“让你下来就下来，默叽啥呀？下来。我还有事呢。”
小伟从上铺跳下来，穿上鞋，说：“下来了，咋？”
李娜扭头往外走，摆摆手说：“来。”
小伟莫名其妙的跟着往外走，夏茂盛在上铺坐起来笑着说：“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李娜，小伟可是有家的人哪，我才是单身，咱俩这个头才般配嘛。”宿舍里一群半大小子一起哄笑起来，李娜红着脸扭头啐了夏茂盛一口。
两个人下了楼，从后门进了饭店大堂，李娜打开小仓库说：“行李还剩了几床，你拿上去用吧。”
小伟说：“我也不在这住啊？”
李娜说：“反正也剩了，你是宿长嘛，铺个位置，中午还能躺会儿呢，赶紧拿，我还有事呢。”
小伟舔了舔嘴唇，想了一下，进去拿了一套行李，李娜说：“有点薄，你多拿一套吧。”
小伟就又拿了一套，一手拎着一套出来，李娜锁好门说：“行啦，你上去吧，这边要上人了我得忙了。”那边饭店的服务人员已经在饭店中间的空地上排队了，这是每天两次的堂会，李娜做为领班要训话的。
小伟点了点头，拎着两套行李上了楼，把行李往夏茂盛身上一扔，说：“你用一套，给我铺一套，就铺你下面这里就行，我得回去了，明天我不来，后天早上开课再过来。要是你明天没事的话过南湖那边找我去吧，电力小区*栋301。”
夏茂盛接住行李放到一边，笑着说：“行啊，还是你牛逼，一下弄两套，肯定没花钱。中，我帮你铺上，*栋301是吧？中了，明天去找你玩。”
小伟又和李光钊杨铁斌打了声招呼，下楼取了自行车往南湖蹬。
到了南湖这边，找个在路边闲逛的老人打听了一下，直接去了菜市场，米面油盐啥的买了一堆，和卖米的老板要了条旧口袋，把买的东西装好往自行车后架上一放，这才回了家。
他到家的时候，小红还没回来。
把东西搬进去放到厨房，一个人在饭厅坐了一会儿，也没事干，干脆起身到厨房，把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把锅碗瓢盆找出来一通刷洗。等小红背着书包进屋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清洁一新，所有东西整整齐齐的摆着。
“哟，原来学厨师还有这个作用啊？哎呀不错不错，嗯，挺像样的，可惜啊，要是把饭菜都做好就更好了，哈哈。”小红背着书包站在厨房门口发着感慨。
小伟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说：“不会啊，我这不是还没学呢嘛。等我学好了就天天给你做。今天怎么样？开始上课啦？同学都怎么样？”
小红把书包放在靠椅上，挽了挽衣袖走进厨房说：“上课了。大学和高中不一样，还有点不适应呢，这里老师只管讲课，没有人管我们，上课也是好几个班在一起上，挺好玩的。我一个班的同学只有二十来个，我还没认全呢。你呢？你那边咋样？”
小伟往边上让了让，低头从裤兜里掏，说：“后天才开课，今天就是报名，住宿的安排宿舍。跟你说，那宿舍，就是上下两层的大通铺，自己随便找地方，行李一铺就完活，没人管。这个给你，看楼下楼洞口放着那个粉色的没？那是给你买的，以后上学就骑着吧。”
小红接过钥匙看了看，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嗯，看到的，挺好认的，我还想着说这自行车挺漂亮的呢。多少钱？在哪买的？那牌子叫啥呀？都没见过。”
小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迟疑的说：“钻，钻石吧？好像叫钻石，说是德国车，说是啥铝做的，轻巧。没多少钱，买的旧的。两台车加起来才四百五。你那个头上有灯，左边把上有个梢梢，晚上的时候扳一下，一骑灯就亮了，白天再扳回来。”
小红嘟起嘴说：“就乱花钱，给我买那贵的车嘎哈？还铝做的，那不得一碰就堆了啊。”
小伟抓了抓头说：“不是做饭盒的那铝。反正我也说不明白。再说了，两辆车四百五也不贵啊，光我骑那个永久加重买新的都得三百多呢。赶紧做饭吧，我饿了。”
其实那个年代，所谓二手自行车基本上都是偷来卖的，所有人家都是一骑十几二十年，修修补补，哪能舍得处理了，这是货真价实的一大件呢。这些被偷的车被卖到修理部啥的销赃点也就是十块二十块钱，转手五十六十卖出去，虽然那会儿买自行车要到交管部门办证，但实际上没人查。
小红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心里其实挺高兴的，美滋滋的把自行车钥匙揣进兜里，淘米做饭，小伟因为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厨师了，就没进屋，而是站在一边看着，不时的搭把手，问一句。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做饭，简单的二个菜，饭一熟就开饭，这是两个人离开县城来到省城的新居第一次开火，两个人吃的甜蜜蜜的，都觉得生活从此好像有了不同。
小红遗憾的说：“咱们第一天开火啊，就咱们俩。”
小伟说：“没事，等咱们有了自己的房子，到时候多找点人，弄的热热闹闹的。”
吃完饭小红把小伟赶进屋，自己把桌子收拾了，把碗筷洗好收起，才擦着手走出厨房，说：“鬼子哥，下趟楼呗。”
小伟正打算开电视，听了话回头问：“嘎哈呀？天都黑了。”随即反应过来，忙点着头往外走，说：“哦哦，行，走吧。”
小红美滋滋的白了小伟一眼，穿了鞋跟在小伟后边下了楼。
到了楼下，路边的路灯已经亮了，一点也不黑，楼上楼下的邻居吃过了饭，不少都走出来散步，相互间唠着闲嗑，孩子在大人身边追着跑着打闹。
小伟和小红走到那辆粉色的昆车边上，小红看了看小伟，掏钥匙把车打开，把车从一排自行车中间推出来，说：“咦，别说，还真轻啊，不错。”
然后在车把上找了找，找到小伟说的那个扳手扳了一下，扭头看了看，问：“这咋不亮呢？”
小伟说：“那是磨电的，你得骑上，走几步就亮了。”
小红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和孩子，就偏腿上了车，这辆车是国内这个时候很少见的斜曲梁，女孩子骑还是蛮方便的。
脚上使劲，车动起来，走出去一米来远前面的大灯就亮了，小红喊：“亮了亮了，真亮了。”兴致勃勃的骑了一圈。要知道在县城，自行车属于高档家庭用品了，小孩子根本捞不着骑，小红还是小伟成为大工，买了辆旧车以后学会的呢。
第33章 自行车
（就问一句话，充值没？怎么没动静呢？）
“哎呀真好，这以后晚上走夜路就不怕黑了啊。你看你看，照得多清楚，还照的挺远呢。”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因为骑的慢，她一边扭动着身子来保持平衡，一边兴奋的说着，不时的还要回头看一眼站在路边的小伟，忙的不亦乐乎。
小伟站在路边，双手抬起虚扶着说：“小心点小心点，别瞎看，看前面看前面。”
自行车歪歪扭扭的拐了个弯，在小伟前面停下来，小红一只脚点着地面站稳了，说：“鬼子哥，你说为啥一蹬它就亮了呢？”
小伟说：“磨电的，你没看轮上有个铁疙瘩啊，你扳过来，它就贴到轮子上了，轮子转它就转，就有电了。”
小红扶着车把努力的俯下身子往前轮上看，左右晃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说：“真的哎，真有。哦，真的一扳这个它就动了，设计的真好。你说咱国内的自行车咋不安个这玩艺儿呢？这多方便哪。我小时候我爸晚上骑车还得空只手举着电棒。”
小伟搓了搓双手说：“天有点凉了啊。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挺贵吧，要不就是做不出来。”
小红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嗯，应该挺贵的，要不就是专利绕不过去，这个东西原理很简单，做起来不难，我应该都能做出来。”
一阵轰轰巨响，陈辉骑着他那辆幸福250牛逼闪闪的从远处过来，小伟和小红都扭头去看，边上附近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扭着头看过去。这玩艺儿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大啊。
幸福250其实在90年代初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地位和威风，不过骑的人仍然不算少，在这个年头，一台摩托车就是一个全民工人的几年工资，还不是大众消费品。90年代初市场上比较火的磨托车已经一水的全是日本车，或者像本田五洋洪都亚马哈嘉陵本田这些中日合资车，本田五洋90年售价19800，洪都22500。
所谓国产摩托这会儿基本上刚起步，在民间的口碑就是一个字，烂，但买一台也要四千到六千块。
这是一个全行业暴利的时代。
陈辉拔下钥匙一个潇洒的跳跃从250上下来，对小伟说：“嘎哈呢呀？”
小伟看了陈辉一眼，问小红：“专利是啥？咋绕？”
陈辉对小伟没搭理自己也没在意，走到小伟身边说：“专利啊，就是专属权利呗。就是这东西一旦获得了专利证书，那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别人都不能碰，一碰就得给你钱。这玩艺儿是受法律保护的，全世界都承认。怎么了？你要申报专利啊？”
小伟回头看了看陈辉，问：“都啥可以报这个，这个专利呀？”
陈辉掏烟，递给小伟一根，自己叼了一根，点着火吐了个烟圈说：“啥玩艺儿都行，只要你能证明你这玩艺是独一无二的就行，像技术，工艺，设计，配方，在国外连想法都能注册。一旦注册成功，你就可以坐家里等着收钱了。”
小红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车支好说：“也不是所有专利都能变成钱，关键还得看市场需求。”
陈辉冲小红笑笑，说：“弟妹你好，我叫陈辉，住五楼，查电表的。你在工学院上学啊？太厉害了，等以后成了干部可得记着我噢。”
小红瞅了瞅小伟，笑着说：“那可不一定。我自己都不知道毕业嘎哈呢，我得听他的。”
陈辉看了看支在一边的自行车说：“你们这是在练车呀？这车不错，新车要一千多呢，彪子手里也就这么一台，你这也算是捡着便宜了。骑没？这车轻巧，不比山地车差哪去。”
小伟问：“山地车是啥？”
陈辉说：“就是自行车，那玩艺车把是直的，能变速，骑着省劲。上坡就调低速，平道就调高速。车胎也比一般自行车宽点。那玩艺儿说是专门在山地骑的，所以叫山地车。不过我觉得除了比一般车贵点也没啥。”
小伟摇了摇头，说：“还真没见过，平时也不注意啊。”
陈辉说：“你明儿个往文化宫那边去，停车场那你找找，有专门停山地车和赛车的地方，收费比一般车贵不少，一般都得三毛钱一天。”
小红说：“嗯，对，我们学校里就有，别的普通自行车不准往里放，像咱这车我骑过去学校是不收钱的，但那车要收，多少钱我没问。”
小伟睁大眼睛问：“三毛钱一天？有人停啊？”
陈辉说：“咋没人停。能买起那么贵的车还能心疼那点停车钱哪，真要丢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国内从89年开始出现山地车，公路赛车以及小轮车，售价都在一千以上，甚至一度达到三千块，那会儿自行车还是国内老百姓的主要交通工具，男女老少都靠这个，也别管多时髦，都是骑个车子夹在一群民工中间，骑个好自行车的感觉绝对比现在开台好车牛逼。
那会儿的马路，自行车道可比机动车道宽多了。
小伟笑着说：“再贵也没你这个牛逼啊，隔几公里就能听见响，跑的快还省劲。”
陈辉看了看自己的250了，哭丧着脸说：“拉倒吧，这玩艺儿都过时了，你看大街上还有几个骑这个的。现在人家都是五洋，嘉陵，亚马哈，牛逼的骑川琦，吉野，我这是没办法，老头子不给买，指我自己工资得等个十来二十年的吧。”
小伟说：“你们电业工资也不低啊，攒攒不就够了嘛。”
陈辉翻了个白眼说：“不花呀？抽烟要钱不？喝酒要钱不？舞厅，录像厅，台球，啥不要钱？我这还没对像呢，等处了对像不月月管家里要就不错了，拿什么攒哪。”
小伟看了陈辉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这生活真丰富。你又要花又要买好东西，世界上哪有那好事。”
陈辉抽了一口烟，小声问：“我说，你不会是除了上班就呆家里啥也不干哪也不去吧？”
小伟点了点头，看着小红歪歪扭扭的骑车说：“是啊，咋了？不还是活挺好。整那些有啥用？钱没了自己难受。我不，我得把钱留自己兜里，安心。等小红毕业了我还得弄房子呢。”
陈辉舔着嘴唇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也确实没毛用，当时痛快了，啥也不顶，钱没了。得了，明儿个我也跟你学学，攒钱。”吐了口唾沫，又说：“哎，小伟你去唱过歌没？”
小伟愣了一下，说：“唱啥歌？那在哪不能唱，去哪呀？”
陈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卡拉OK啊，有伴奏，喝着小酒或者咖啡，可以听别人唱，也可以自己唱，那能和平时瞎喊一样吗？你这活的就是个山炮。哪天哥们领你去见识见识。”
小伟看了他一眼，说：“不是要攒钱吗？”
陈辉脸一抽抽，想了半天，纠结着说：“要不我少攒点，这边少花点？总不能啥也不干就在家干呆着吧？”
第34章 开课
第二天一早，小红吃了早餐去上学了，小伟把屋里收拾好，把要洗的衣服泡上，慢慢悠悠的骑着车往文化宫走。
今天是厨师班开课的日子。
昨天不知道为啥夏茂盛他们也没过南湖这边来，小伟也没多想，反正地址都说了，人家想来就来，不想来也不至于求着他们来吧。
早上起来，这个世界是属于自行车的。
空荡荡的大街上转眼功夫就被自行车大潮给填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衣服挤在一起，顺着马路慢慢往前走，铃声人声响成一片。
眼瞅着路边一处一处的停车场转眼就被密密麻麻的自行车塞满，看车的老大爷老大娘心满意足的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数着毛票，喝一口带来的茶水，再点一根烟，小日子开心自在。
到了文化宫这边，把车存好交了钱，拍拍身上的衣服，往文化宫这边走。
停车场在文化宫的马路对过，三个方向都有，小伟特意找了一下，还真找到一块木头牌子，上面用红油漆写着：山地车赛车专用停车场，收费：三毛。里面这时候已经停了一些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自行车，到是比普通车好看的多。
上到二楼，教室已经差不多被坐满了，小伟一进门，坐在中间的夏茂盛就举着手喊：“张伟，这里。给你占着座呢。”
小伟走过去，在夏茂盛身边坐下，和坐在一边的李光钊杨铁斌打了声招呼，问夏茂盛：“昨天咋没过去呢？”
夏茂盛说：“去公园玩了，玩忘时间了，等哪天再去。跟你说，公园好大，我们弄了一整天也没走完，好玩的东西不少，哪天咱们一起再去。”
小伟点了点头，前后看了一圈，教室里坐了有七八十人的样子，大部分都是十几二十岁，也有年纪大的，只有五六个，还有几个女的。
教室大了，人多，这会儿上课可没有话筒，全靠老师的肉嗓子喊，所以坐在前面要听的清楚些，这时候住宿生的优势就显出来了，来的再早也比不过他们哪。
8点整，李娜和饭店的几个女孩抬着几个纸箱进来，把纸箱放到讲台上，李娜走到讲桌这边，拿黑板擦敲了敲讲台说：“安静了啊。都坐好。现在发书和笔记，坐前面的往后传。今天开始上课，这个礼拜来上课的是蓝老师，蓝老师是大学生，大学毕业以后因为喜爱厨师这个行业投身进来，拜刘国栋大师为师，成为名厨，现在担任鹿鸣春大饭店的副厨，而且他本人也是这本教材的编写者。大伙认真听。上课期间唠嗑说笑打闹的一律开除啊，不是开玩笑，你不想学别耽误别人。”
这小丫头的性格真卡嚓，也不怯场，面对着七八十人侃侃而谈，还真把场子给震住了。
李娜这边说，那边几个女孩打开纸箱，拿出书和笔记来往前排的桌子上放，然后大伙一本一本往后传。一本书，一个学习笔记，封面都是蓝色的，也没有什么图案，朴素的很。
这是厨师班自己编的教材印刷出来的。
发完了书，李娜和几个女孩就下楼去了，一个有点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走上讲台。
他把手里拿着的书放到讲台上，咳了一声，往台下看了看，说：“我姓蓝，是这个星期的老师，主要给你们讲一下厨师的基本知识，包括材料的认识，选择，处理方法，还有刀功的基本知识。不要小看这些基础知识，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基础怎么学也是白搭，希望同学们认真听，不懂的举手问。大伙都是花钱来的，花的是自己的钱，对吧？”
他笑呵呵的，不时的抬手拢一下头发。他脑袋中间的头发已经快没有了，边上留的很长，横着梳过来，盖在脑袋中间。
“学厨师，首先要弄明白一些常识，我们就先来说一说菜系。”
“厨师这个职业起源于宋代，南宋。同学们都知道清明上河图吧？唉，那就是画的南宋，是我们中国古代历史上商业最发达，人民最富足的一段时间。南宋富到什么程度呢？没人当兵了，老百姓手里都有钱，谁去干那个，对不？然后就被灭国了。”
下面同学都笑起来。
蓝老师双手提了提裤腰，笑着说：“国家富，老百姓富，又没有武力，就像街边上摆着一个大白馒头没人看着一样，谁看着不想咬一口，对不？好，咱们来说厨师。为什么说厨师起源于宋呢？因为在宋代以前，没有炒菜，都是用煮的，也就是炖。什么乱七八糟的洗吧洗吧剁吧剁吧往锅里一扔，放点盐，熟了就吃，那能叫厨师吗？不过咱们现在来看哪，在宋代以前的厨师那是真好干，会放盐就行了。”
大家又笑起来，没有人说话，这个蓝老师不知道厨艺如何，不过这讲课确实是把好手，很快就控制了课堂的节奏。
“咱们中国人哪，我说的汉族啊，最开始呢都住在黄河边上，就是现在河南河北那一块，那时候中国就那么大，所以那里叫中原。后来慢慢人多了，生产力发展了，就开始往外扩散，慢慢把其他地方的人融合进来，地盘就大了。像长江边上的巫族，现在也是汉族，对吧？中医分为中药，针炙和按摩三种主要治疗和调理方式，中药和按摩是黄河这边的，就是中医的底子，针炙是长江这边的，是巫文化，包括中医里原来有种祝融术，用现在话来说就是跳大神，这也是巫文化，从长江边上传过来的。”
“那么随着地域扩大，人员增多，食材就越来越丰富，加工方法也是多种多样。而因为那时候的交通啊信息传递啊自然条件的影响，慢慢就形成了口味和加工方法的地区差异，传到现在，就变成了几大菜系。菜系是什么？就是口味和加工方法以及食材处理方法的代表。中国到现在八大菜系，七种口味，几十种加工方法，就是这么演变来的。”
“八大菜系，鲁川粤苏，浙闽湘徽，还有一种说法是苏浙一体，要加一个宫庭菜，这是新八系。”
大部分就坐在那里看着老师听着，也有一部分同学拿出刚发的笔记来记，小伟翻了翻书，看了看左右都在写的同学，也拿出笔，翻开笔记本，把蓝老师说的东西记了个重点。
第35章 八大本帮菜
（推荐票，那东西又不能过夜，留着嘎哈？）
蓝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八大菜系四个字，然后写下鲁川粤苏浙闽湘徽八个字，又在边上画了个圈，在里面写上宫庭两个字。
“所谓菜系就是本帮菜，也就是一个地区的流行菜。八大菜系按口味来分就是咸麻鲜甜，酸香辣厚，咱们中国啊，太大了，在过去的时候，出门和送死没什么区别，那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为什么古人那么重视友情，那么重视离别？一分手这辈子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着了啊，没有死掉的勇气就出不了门。同时哪，也只有这种条件，才能诞生出多种多样的饮食和口味来，做为现代人，我们吃饭的时候应该缅怀一下先人，感谢一下过去的落后。”
“这里的菜系口味呢，说的是基本味，就是一个地区的主要味道，不是说鲁东人就只吃咸的，苏皖人就只吃甜的，不是。像闽建人也吃辣，川蜀人也吃甜，这点上不要一根筋，那我就教不了你了，咱们肯定得打架。笨人学不了厨师，当厨师的首要条件就是脑袋得灵，勤学强记，举一反三，要不然你顶天了也就是个做饭的。”
“老师你也打架啊？”第一排有人起哄，蓝老师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拢了拢散下来的遮顶那部分头发，看着那个同学说：“老师也年轻过，没打过架好意思叫东北爷们？跟你们说，我上大学那会儿也是个女同学眼里的帅哥，老师们眼里的刺头。为啥我一个大学生不去当干部来干了厨师？跟你们讲，是学校的推荐信抹黑我，说我一天打架骂人，学生该干的事都没干，不该干的事都干了。于是我就成了厨师，跟你们讲，全国厨师加起来，我学历最高，这也是相当牛逼的跟你们说，一般老师傅教我都得想几天，压力比我大。”
全场都笑起来。在90年，大学生的逼格相当高，蓝老师这话说的倒也是实情。
“而且，在同学中间，我和所有同学的关系现在最好，副市长也和我好，副区长也和我好，街道办的干事还是和我好，为啥？没有竞争啊，而且就我这么一个出了点名的厨师，家里大事小情的我都能帮上忙，还有面子，这也是优势，从业的优势，你们慢慢体会。”
“闲话少说。咱们还是来说菜。”
“那么各个菜系到底怎么区分呢？说实话，我现在说深了你们也听不懂，也记不住。这个得靠时间来磨，你入行久了，干到一定程度，自然就弄明白了。这里就简单说一下，你们有个印像就行。咱们辽东这块啊，现在叫辽菜，其实这是自己往脸上贴金子。咱们东北因为历史原因，人口成份比较杂，全国哪的人都有，慢慢的就融合了一些别的地方的菜式特点进来，不过说到底咱们这也就是鲁菜的一个分支，主要的技术方法都是走的鲁菜的路子。”
“那么鲁菜我们就清楚了，就是厚酱咸鲜。在这个基础上，你炒菜的时候抓把花椒放里头，麻的你舌头都木掉，那就是川菜。你不放花椒，放一大勺糖，甜的直唆喽嘴，那就是苏帮菜，不放花椒不放糖，你放辣子，辣得屁眼疼一个月，那就是湘菜。大概就这个意思。估计你们其中大部分人这辈子也就是在辽东混了，了解一下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下面同学又笑起来，讲了这么半天，大家都聚精会神的，没一个开小差的。
“但是，如果你想出名，想成为大厨，那就得上心了，咱们国家现在的厨师考级制度，一级你得精二个菜系，了解三四个，特三你得精三个以上，特二八大菜你得弄的全像本地人一样才行，特一就不说了，不但国内所有菜系都得精通，还得创造，你得能做出来让国内厨师界公认的菜来。上面还有大师，那要在国际上有名才行，咱们国家做到这一步的人相当少，满打满算，连去年死的那俩都算上，不超过十个人，估计你们这辈子是别想了，还是老实儿安安份份挣点小钱得了。笑啥？我都不敢想，你比我牛逼啊？”
“咱们中国有许多老话，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什么传男不传女之类的，有些老人宁可带进棺材也不舍得把技术留下来，为啥？因为在过去，古时候啊，技术性工作是下九流，没有社会地位，得靠着这点手艺养家糊口维持地位和尊严。现在啥时候了？新时代啊，世道变啦，现在有手艺的人是啥社会地位？对不？你说这些老理还守着嘎哈？所以我们要变通，要与时俱进，这样大家才能进步。”
“我当年拜师那是相当不容易的，哪像你们现在，交一千来块钱，往这里一坐，我们就得给你们讲，手把手教。我们那时候，光找师傅就得花些力气，不是能做好一手菜就能当师傅的，还得会教。懂不？像我这么上得了讲台下得了厨房的在手艺行业那是少之又少，怎么？不信？跟你们说摊上我给你们当老师你们就美去吧。”
“我那时候啊，工作不好分配，求人也求不到，主要是档案太黑了，不要笑，谁年轻前不打架不骂人？就是得罪人了。后来有个机会，能进机关食堂，但要有厨师证。我心想那就学呗，咱这么聪明，对吧？大学都拿下来了，还弄不明白这锅碗瓢盆？”
“那时候可没有厨师学校，政府到是有培训班，但那只对在职的，或者根正苗红的，咱进不去。怎么办？只能拜师，还得拜个名师。我当时就想啊，在咱辽东这片，最有名的也就是刘敬贤了，可是他比我还小几岁，这也莫不开脸啊，我就盯上他爹了，虽然老头年纪大了，但是名气更大啊，那是大师。”
“我拎着几盒果子就去了，结果人家不收。咋整？厚着脸皮磨呗。我天天去，去了进屋就干活，刚开始收拾屋拖地，后来做饭我也抢着弄。那时候我啥也不会啊，那饭做的，我自己瞅着都难受。但是我能坚持，假装自己弄的可好了，哈哈。”
“哈哈哈”同学们都笑起来。
第36章 蓝老师
“后来我师傅受不了了，那会我师兄刘敬贤就已经出去自己过了，要是他在家我也抢不着做饭。有一天我师傅没等我进厨房呢，就对我说，杰子啊，你还是别去了，你要是真想学做菜，明天来勺园吧。就这么的我就成了我师傅的徒弟，刘敬贤的师弟。当时我是跪到地上实实惠惠磕了九个头的。”
“但是老辈人哪，怎么说呢，有一些思想还是守旧的，我给你们说个事，这事现在我师傅也是经常当笑话听。什么事呢？就是我刚说的，留一手的问题。这不是人品问题，这是咱们中国老一辈手艺人的传统，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事实上咱们有啥好事也得先想着自己家人，对吧？”
“怎么回事呢？当时我师傅有道名菜，菜我就不说了，里面有个搭头，就是油炸鸡蛋，然后淋上汁。咱们都知道，鸡蛋这玩艺儿，不管你是下水还是下油，它会飞。一下去就是一锅丝脑，根本弄不出又整又圆的，对不对？但是我师傅能，又整又圆，还不炸。”
他拿起茶缸喝了一口水，往下看了看，说：“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你们不上厕所啊？”
下面同学都笑起来，开始起哄。
“蓝老师你讲完啊。”
“不去不去，快讲吧。”
“到底咋回事你到是说啊。”
“打死断章狗。”……
蓝老师又拢了拢头发，笑眯眯的说：“想知道啊？跟你们说这可是我师门秘密，我那可是费了吃奶的劲才学到手的，你们这么轻松就想知道？”
夏茂盛大声说：“老师你说咋么整吧？要不我请你吃饭？”
蓝老师摆摆手说：“吃饭就算了，你们有几个钱，去小店那东西我吃不下去，大店你们又没钱。来，给我点根烟，谁烟好？”
夏茂盛掏了根烟站起来递过去，边上同学拿着打火机过来帮着点着，蓝老师抽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水，说：“当时啊，你做到这道菜，我师傅就叫我去拿东西，要不就买东西，刚开始我还没注意，师傅叫咱去就去呗，对不？可是后来我一琢磨，不对啊，师傅这是故意的啊，学了一年多，这道菜也看了几十次了，我竟然不会做。”
“我就长了个心眼，等有一天，我师傅这边准备好材料，又说，杰子，出去给我买包烟。我答应一声就往外走，不走不行啊，要挨骂。我走到门口就猫那块偷着看，烟我兜里有，早准备好了的。”
“结果就看我师傅，拿个手勺，妥了一勺温油，把鸡蛋往里一打，等了一会翻个个，再拿牙签扎了几下，往油锅里一放，两面炸变色捞出来，就是一个又整又圆的炸鸡蛋，就这么简单。”
“许多时候，技术上的东西，学会了解了之后，都是这么简单，甚至简单的让你失望，但就这点东西，没人教给你你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出来，啥叫技术？啥叫手艺？啥叫秘决？这就是，不是看有多难，而是看效果。咱们以后都是厨师，干活前得多琢磨，只有多琢磨，手艺才会提高，菜才能做好。”
教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蓝老师摆了摆手，说：“想抽烟抽烟，想撒尿撒尿，歇一会儿，你们坐着没啥，我可是一直站着呢。”
同学们三两一伙的站起来边说着话边往外走，也有没动地方的，坐在座位上和挨着的同学笑着说话，这节课可以说在每个人心里都是记忆深刻了，内容更是记得牢牢的，大伙都觉得有意思，赶上这样的老师，真的算是幸运了。
蓝老师下了讲台，在第一排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夏茂盛没去上厕所，趴在桌子上探过去问：“蓝老师。”
蓝老师的位置在第一排中间这列的边上，夏茂盛和小伟坐在第一排中间，隔着三个人，夏茂盛趴在桌子上，腿压在小伟身上，对蓝老师说:“蓝老师，你来这讲课多少钱一天?能说不?“
蓝老师愣了一下，问:“你打听这个嘎哈?你想干哪?“
夏茂盛脸一红，说:“我要能干这个还来这儿?我是想要是能请得起，等这边完事把你请我们那旯去讲课去，我们那边还没有这种班呢。我觉得蓝老师你课讲的好。是这个。“夏茂盛边说边冲蓝老师比了一个大拇指。
蓝老师抽了口烟，看着夏茂盛说:“开班可没那么容易，政府那边，上面下面都得够资源才行。手续，收费标准，教室教材，师资，实习点，推荐工作接收单位这些都得到位才行。你师资不达标，推荐工作率达不到学员总数的三分之一，或者实习点不正规这都开不成。还有政府那边，证件人家给不给发，收多少钱，允许你收多少学费，这都得关系呀，可不是一拍脑袋就成的。“
夏茂盛一笑，说:“这都不是事儿，蓝老师，我姑是北票的书记，咱办事你放心，在我们那旯，太小事我都给你整明白喽。“
蓝老师就来了兴趣，脸上神色也郑重了些，问:“真的?啥书记?“
夏茂盛压低声音说:“市高官，中不?“
蓝老师抽了一口烟，想了想，身体也往前俯了俯，说:“你真想弄?你们那边确定没有?“
夏茂盛拍了一下桌子说:“真的。我拿这事开啥玩笑，有意思?蓝老师你就说中不吧?“
蓝老师舔了舔嘴唇，斟酌了一下说:“能搞，这事这么的，等抽个时间咱俩唠唠，我去你那边看看，现在培训班还是挣钱地。完了咱们怎么整也得提前说好，别哥们一场最后关系打了，不值个的事。“
夏茂盛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中，咱找个时间好好拉拉。”起身从桌子上下来，坐到位置上。
小伟说：“你真要干哪？”
夏茂盛点了点头，凑到小伟耳边说：“这玩艺儿干不长，但是捞钱快，我算了一下，这一个班这三个月下来就是十来万呢，咱招不到这些人，但收费可以比这贵点，反正是真教手艺。能干。要不咱一起干？我出关系，你出点钱，让蓝老师弄老师，挣钱了咱三个人分分。”
小伟想了一下，说：“能行？算了，你们两个就能干了，还用我嘎哈？你们谁出不起那万八块钱哪。”
夏茂盛说：“我得上班，我在政府食堂上班呢，没那些时间。这活我想自己弄，挣钱也是自己的，不让家里人掺，再说我姐有生意，也没这个时间。蓝老师那边就管去老师讲课，你平时管着，我找关系找地方，能行。中不？”
小伟想了想说：“我回去和我媳妇商量一下吧，你也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必竟不是小事，万一叉皮了不好。”
夏茂盛点了点头，说：“中。反正也是明年春天的事了，这边完事拿证都快一月份过年了。”
说了几句话，那边上厕所的学生陆续都走了回来，蓝老师端着茶缸走上讲台，第二节课开始了。
第37章 小红要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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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伟顺路买了菜回到家里，把菜拿到厨房摘干净洗好，等着小红回来做饭。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过，天都黑透了还没见小红人影，小伟有些急了，锁了门下楼往工学院那边走过去。
拐过南湖公园的大门，就看见一道白色的灯光晃悠悠的迎面过来，小伟认得是小红的自行车顶灯，就站在路边等着。
几百米路，自行车转眼就到了身边，这边本来就有路灯，再加上车顶灯明晃晃的照过来，小红远远的就看见小伟站在路边。直接把车蹬到小伟身边，小红下了车说：“着急了是不？我没记住家里电话，明天我抄本上。”
小伟伸手接过车把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小红把车交给小伟，拢了拢头发说：“今天开班会，学校搞迎新晚会，班里要出节目，我报了独唱，嘿嘿，我可是班干部，厉害吧？”
小伟骑上自行车慢慢往前蹬，小红熟练的跳上后座，还晃悠了几下，小伟哎哎了好几声，脚下使劲，双手来回扳着车把才算没倒下，惹得小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伟说：“老实点。当啥干部了？”
小红搂着小伟的腰说：“副班长。咋样？我入学成绩在班上排前五呢。亏我还一直觉得自己考的不好。”
小伟问：“副班长都管啥呀？”
小红想了想说：“啥也不管。嘿嘿，学校里的官，当不当区别不大，就是档案好看点。老师有事就拎班干部，他到是省事不少。大学老师和高中不一样了，啥也不管，全是班干部自己弄。”
小伟哦了一声，说：“那当班干部耽误学习不？要是耽误学习咱就不干了。啥用不顶干他嘎哈？”
小红在小伟背上捶了一下，说：“你想当就当，你不想当就不当啊？学校你家开的啊？再说也没啥事，就是有啥活动了组织一下，没事开个班会啥的，挺轻巧的。”
小伟笑着说：“想干就干呗，我听你话还以为你不想干呢。”
小红问：“今天上课咋样？”
小伟缩了缩脖子，这会儿天已经渐冷了，早晚温差能有十来度，这地方又守着湖边，小风吹过来嗖嗖冷，好在树多，风不大。
脚下使劲提高了速度，嘴上说：“还行。这老师讲课挺有意思的，能听明白。态度也好，问啥都给讲。”
小红问：“今天讲啥了？”
小伟说：“八大菜系，啥地区差异口味差异的，还讲了现在厨师这行的名人大师。老师还讲了他拜师的事，说的挺有意思的。”
小红呆了一下，啊了一声说：“一天就讲这点东西啊？”
小伟说：“还讲了一些蔬菜，常见蔬菜的本味，冲突，配味，还有处理方法啥的，讲的挺细的。”
正说着呢，小伟的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响，连坐在后边的小红都听见了，小红说：“对不起鬼子哥，让你饿着了，以后我早点回来，有事先给你打电话。”
小伟笑了笑，说：“没事，你比我忙呢。等过几天我就会做饭了，到时候我给你做。”
小红笑了，搂着小伟的腰说：“笨蛋，哪有那么快，你年前能不把有炒糊就算能耐了。”
小伟说：“打赌不？二个月，我肯定做的比你好。赌不赌？”
小红说：“不赌。要是早点学会就吃好吃的，要是学不会就凑和吃我做的，反正就是咱俩吃饭，赌啥？”
小伟笑了笑，问：“你报的啥歌？我都没听你唱过歌呢，你会唱啊？是不是上舞台，拿麦克风唱，还有乐队伴奏。”
小红咯咯笑起来，说：“就是学校的迎新晚会，你以为上电视啊，还乐队伴奏的。舞台有，麦克风也有，不过伴奏要自己准备，用磁带录好，到时候拿去放。”
小伟愣了一下，问：“那玩艺咋录？”
小红说：“要用录音机，学校有，我明天去问问能借用一下不，不过磁带要自己买。我同学说三好街那边就有卖的，你明天白天有空的话去帮我看看吧。”
小伟点了点头说：“行，明天我去买，买啥样的？”
小红也有点冷，往小伟身上贴了贴，说：“就买空白磁带，你去了一说人家就知道了。要是咱们有录音机就好了，我还能在家练练，不知道自己能唱啥样呢，听说配上伴奏和平时瞎唱不一样，得跟上点才行，我都不会呢。”
小伟说：“那玩艺儿上哪练呢？”
小红说：“我同学说有专门唱歌的地方，一首歌要五块钱呢，就是不知道这边有没有，他说的那地方有远点，在沈河那边呢，估计咱俩去了也找不着。”
小伟笑着说：“拉倒吧，就这边都没认熟的，还跑那么远，可别去了咱俩回不来了。”
小红笑着在小伟背上捶了一下。
到了楼下，小红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小伟把车锁好，拎着小红的书包，两个人一起上楼。
小伟说：“你还没说你报的啥歌呢，我看我会唱不。”
小红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看着小伟，有点扭捏的说：“我的未来不是梦，会唱不？”
小伟想了想，说：“那个张啥唱的？不太会，听过，好些地方都放呢，他一个，还有那个郭富城，走哪都是那几首歌，挺流行的。”
小红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来，小伟开门，两个人进屋，小伟把小红的书包挂到墙上，小红直接去厨房做饭，一边弄一边唱着，小伟就靠在厨房门边上听着。
一首歌唱完，小红脸都红了，扭头问小伟：“咋样？”
小伟挠了挠头说：“挺好听的，就是我也听不出来你唱的对不对呀。”小红一个大白眼飞过来。
米淘好下锅，按下开关，一边说话一边切菜切肉，菜小伟都洗好了，葱花蒜这些也已经切好，到是省了一些事情。
等两个人吃了饭收拾好，已经九点多了。
两个人平时这个时间都已经睡了，也就不再说话，各自洗漱，回各自的房间睡下。
第38章 牛猪鸡
第二天，蓝老师上午讲猪的分档取料。
猪肉是所有菜系里最常见的用材，也是学习的重点。
“都吃过猪肉吧？”蓝老师今天在头顶遮盖部分打了发蜡，在灯光下闪着光芒。昨天因为他不停的晃动，这块从边上梳过来遮盖脑顶的头发总是往下掉，要不停的用手拢上去，今天就不用了，粘的妥妥的。
一般回民厨师都是私传，不会来参加这种厨师班，不过蓝老师还是问了一句。
“好，那咱们就开始今天的课程，猪肉的分档取料。你们是不是在想，不就是猪肉嘛，买回来切吧切吧就炒，有啥可讲的，对不？不对，咱们是厨师，不是家庭煮夫。猪身上都是肉，但哪块肉适合干什么，怎么切，怎么加工，这都得熟练掌握，这才能做出好菜。不同地方的肉做同一道菜，口感是完全不同的。”
“猪全身都能吃，除了猪毛以外就没一点浪费的地方。骨头？骨头也能吃，得看你会不会做。”
“书上说猪全身分多少个部位？15个？对吧？哦，对，书我是编的。这也是所有厨师类教材书上的通用分割方式。但事实上，猪身上可以分为18个部分。除了书上画的这15个，还有排骨，脊骨，这都是可以单独做菜的地方，你肯定得算上，对吧？那么还有个18，在哪呢？里脊边上，脊骨上面，有一条整肉，俗名叫黄瓜肉，也叫小里脊，这条肉是可以生吃的，是猪身上最嫩的地方，这就是18。”
“还有内脏？嗯，那你自己分吧，你那猪能分出四十来个部分。”
“猪头咱就不讲了，行吧？猪头肉，上颌，舌头，耳朵，猪脑，眼睛，都是单独成菜，但是相对来讲，猪头上的加工方法就那么二样，没啥可讲的，吃过就知道了。你没吃过？你的生活真是可悲。”
“猪爪也不讲了，内脏？内脏后面讲，那得具体做菜的时候说，这会说了也白说，你记不住。”
“好像没啥好讲的啊，一说就是做菜了，这是后边的内容。我现在讲了后边的老师嘎哈？不得和我拼命啊？”
“猪肉的分割得说说，你们切过肉吧？张伟你没切过肉？那你来嘎哈？小伙勇气不小，胆子很大啊。”
“猪到了咱们手里的时候，都是一半一半的，其实两边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每块肉都有筋膜包着，用尖刀或者片刀，顺着筋膜把肉分开，让每个部分的肉都各持完整，你这关就过了，分割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分割好以后呢，再把每块肉上包着的筋膜剃干净。啊？这个也能吃，不过得单独加工，和肉一起弄你嚼不动，你要是做个菜肉还带着筋膜，你那馆子得让人砸喽。”
“五花肉做扣肉，炒青菜，还可以做川味的回锅肉。里脊肉单独成菜。回锅肉？回锅肉最好不用里脊，嚼着硬，回锅肉要用后丘，就是臀尖这块。当然了，你只要不用肥的都没啥问题，一般老百姓也吃不出来，不过你要是比赛或者是想成为大厨，这个选料就很重要了。你不当大厨？你就给媳妇做饭？那你可以当我没说。你真是学了回去给媳妇做饭啊？你别和我说话了，我怕我沾了你的傻气。”
“我突然心很乱啊，没有给你们讲下去的热情了。其实厨师这玩艺儿必须动手才行，不断的练，试，然后再一讲，一下就明白了，我在这累死你们也不懂，最多翻个白眼，我觉得我的辛苦毫无意义。”
“你笑啥？你连菜都没切过，刀都没碰过的厨房白痴，还坐在第一排我眼睛底下，谁给你的这么大胆子？我就是一低头就看见你才觉得毫无信心的，你知道猪尾巴长在哪儿吗？”
张伟红着脸坐在那，边上夏茂盛已经笑的趴在桌子上抽了，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算了，还是讲讲吧。这个切肉啊，有个顺口溜，你们一定得记住，啥呢？横切牛，顺切鸡，斜切猪，啥意思呢？切牛肉，要让刀横着肉纹，切鸡要顺着肉纹，猪其实就无所谓，怎么切都行，不过标准切法就是斜着切，让刀和肉纹中间有个角度，这样做出来的菜又好看，口感又好。”
“为什么呢？牛肉纤维粗啊，咱们人类的咬合力不够，也就是你咬不动它。横着切，把肉纹切断了，好咬，一嚼就烂了。鸡正好相反，肌肉纤维太细，如果横着切，一下锅就散了，碎了。猪肉就比较好，怎么切怎么弄都行，肉的硬度刚好适合咱们的咬合力，怎么吃都好吃。”
“羊？什么羊？你是不是别的培训班派来捣蛋的？你现在承认我做主退你学费。”
“肉类食材太多了，不可能一样一样都详细的介绍一遍，牛猪鸡是比较典型的代表，羊啊狗啊这些中型动物和猪差不多，鹿啊马啊这些大型动物和牛差不多，禽类和鸡一样，自己琢磨就行了，实在不行去买点吃一下，比我这么讲更好理解。”
“其实不光是肉，菜也是这么分的，芹菜顺着切你能嚼动啊？你滚蛋，我说的是正常人。”
“白菜，是咱们生活里最常见，吃的最多的一个菜，白菜事实上就不适合横切，一炒就碎了。”
“土豆？土豆就是菜里的猪，怎么弄都行，怎么弄都好吃。不好吃？那是你不会弄。”
……
小伟骑着自行车，夏茂盛坐在后座上，两个人往三好街那边走。
奉天三好街就挨着五里河体育场这边，是和京城中关村同年建设的国家级高新技术开发园区，是东北五省的IT软件硬件电子工业产品集散地，技术中心，占地三十公顷，街长近三公里。
90年，三好街这里就已经非常繁华了，说句实在话，这个时期沪海和粤州的发展照比奉天还差着不小的距离呢，东方鲁尔绝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不是国家的硬性调控，如果能给各省自我发展的机会和权力，奉天绝对会是除京城以外的全国第一城市，没有之一。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不断的被抽血，但即使是这样，奉天也在不可阻挡的快速发展着。
这是一座有志气的城市。
一靠近三好街这里，马路好像突然就变窄了，这是人多车多挤在一起给人带来的错觉。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是熙熙攘攘，什么叫摩肩接踵，什么叫人民的海洋，才直观的知道中国人有多么的多。
连气温都觉得比其他地方高了好几度，小伟解开衣服扣子，进来一会儿竟然有出汗的感觉。
第39章 三好街
（验票啦验票啦，有票的交票，没票的交钱）
自行车支在路边，小伟和夏茂盛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两个人懵圈了。
小伟就不用说了，从来就没出过县城，而夏茂盛这边，北票也是个小城，虽然叫市，也不过是个稍大点的县城而已，两个彻彻底底的土包子，突然来到人潮人海之中，已经懵灯，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夏茂盛抽着烟。扭头四下看着密密麻麻的行人和车辆说：“我脑袋都昏了，这咋这么多人？”
小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我也迷糊了，咱们是顺这条路进来的吧？这往哪走啊？四边都差不多啊。”他仰头看着头上巨大的广告牌，皱着眉头说：“这么大个牌牌怎么弄这么高的？不会倒吧？”
夏茂盛抬头看了一眼，鄙视的看了小伟一眼说：“吊车吊上去的，那是铁焊的，里面整个都是铁，老结实了。”
小伟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全是铁啊？那得多少铁啊？得卖不少钱吧？”
夏茂盛说：“这一片儿的广告牌子都给你你就发了，卖废铁也能卖个几万块出来。”
小伟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添，感叹道：“城里人真有钱哪，几万块钱就支在这放着。”
夏茂盛说：“你知道做一个这玩艺儿要多少钱不？政府得交钱，占地得交钱，再加上材料人工，没个十几万块钱根本立不起来。”
小伟低头看着夏茂盛，看得夏茂盛都有点毛了才说：“立一个十几万？那这一片不得，我算算，不得几百万啊？这么多呢。”
夏茂盛指了指远处说：“只有路边这种，还有楼顶那些才这么贵，那些牌子不算，没这么些钱。这算户外广告，工商土地税务啥的都管着呢。”
小伟问：“你咋知道？你懵我吧？你来过？”
夏茂盛说：“我姑是书记，我们那也有广告牌好吧？你们那边没有啊？”
小伟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政府有几块宣传画，那个不值钱，也没这么大。”
夏茂盛说：“这个都有灯，晚上全是亮的，隔老远就能看到。你知道在这上面做个广告要多少钱吗？就这一块，一年就是几十万，搞这个东西赚大钱的，那关系得老硬了才行。”
小伟扭头四下看了看，说：“那这啥衣播摸的，这得花多少钱哪？全是它的。”
夏茂盛哈哈笑起来，一下没蹲住坐倒在地上，说：“你个山炮，那是哎毕哎母，美国的大公司，人家老有钱了知道不？几百万在人家手里就像咱们拿着几块钱一样。这年头，高科技电脑啥的最赚钱了。”他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烟头弹飞，正了正衣服。
小伟也站起来，扔了烟头，问夏茂盛：“你咋知道这么多？”
夏茂盛说：“我姑带我去过不少地方呢，沪海我都去过，平时总听他们说就记住了呗。在说这些和咱也没关系，知道不知道有用？人家钱又不给你。买东西吧，找个人问问。”
“你俩嘎哈呢？”一个声音传过来，两个人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红袖箍的老头，手里拿着个小红旗冲两个人走过来。
走近了，老头打量着两个人说：“你俩嘎哈玩艺的？把车支这嘎哈？马路边不能停车不知道啊？赶紧走。”
小伟陪着笑脸说：“大爷，俺俩过来买点东西，结果这人太多了，懵了，不知道咋走了。”
老头看了小伟一眼，问：“买啥？”
小伟说：“俺要买录音机和磁带。”
老头左右看了看，拿手里的小红旗指了指说：“那栋楼，楼下就有停车场，别在马路边呆着，一会警察来了得罚款，五块钱呢。不知道就问，在这傻呆着有招啊？快去吧。”
两个人给老大爷道了谢，推着车子往那边走过去。
楼下果然有停车场，不过收费比文化宫那边贵了一倍，停一次二毛钱。
存了车，两个人打量着四周进了楼。
一进楼里，一股热浪迎面袭来，耳朵里嗡的一声，全是吵杂的人声，这才是真正的人声鼎沸啊。
空中全是各种广告画宣传彩页和招牌，一圈一圈的玻璃柜台，高大的货架上摆着各种没见过的商品，一眼看过去，满满的逼格，亮光闪闪。
人群在这里显得更加拥挤，每个柜台前面都围着里外三层的人，议论声讨价还价声介绍声询问声混在一起形成声浪冲击着所有人的耳鼓。
套着黄色马甲的搬动工推着两轮小板车，装着一箱一箱的货物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奔走，也有私人买东西的，大箱小箱提在手里扛在肩上，满头汗的随着人流移动。
小伟和夏茂盛也随着人流向前走着，很快就失去了方位感，已经找不到进来的路了。
电脑，音箱，镭射影碟机，照像机，录音机，软盘，光盘，磁带，游戏机，游戏卡盒，学习机，复读机，各种电子产品，让两个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睱接。
“这个多少钱？”小伟挤在一个柜台前面，指着里面摆的一台他熟悉的《衣播摸》问营业员。在小伟眼里，一台小电视摆在一个横着的盒子上面，盒子上有几个按钮还有两个横着的口子，很神秘的样子。
男营业员扭头看了小伟一眼，说：“三万八，进口新机，包修三年，带软件和游戏盘，来一台不？跟你说这是今年最先进的机型了，硬盘有50M呢，在这市场里绝对是最低价，要是买贵了你回来找我。”
小伟懵了，瞅了瞅夏茂盛说：“就这么个小电视要三万八？”
夏茂盛扭过脸去没吱声，那营业员乐了，说：“哥们，这是电脑，电脑懂不？IBM计算机，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机，不是电视。”
小伟仔细看了看那台电脑说：“这不就是个黑白电视吗？一模一样啊，你哄我？”
营业员满头黑线，没说话，冲小伟摆了摆手，转头干别的去了。边上围着的人都笑起来，一个中年男人对小伟说：“小伙没咋上学吧？这是美国进口计算机，咱们叫电脑，这个价确实不高了，以前一个20M的都要四万多五万呢，这个足足50M，是现在最大的硬盘了。”
小伟问：“硬盘是啥呀？装啥的？盘子在哪了？没看着啊。”
第40章 录音机
夏茂盛红着脸伸手扯着小伟的衣服领子拖着他挤出人群，说：“你来买啥？赶紧找赶紧买，还回去上课呢，就不在这丢人了中不？”
小伟眨了眼睛问：“咋丢人了？不懂不能问哪？我看看小红用得着不呢。”
夏茂盛扯着他走，说：“你买得起啊？四万块呢，有那钱咱们办班好不？”
小伟正了正衣服，四下看了看说：“中，不问了，咱去买录音机和磁带。那边是不？”他踮着脚指着一个方向问。
夏茂盛仰头看了看，说：“好像是，过去看看。”
两个人挤过去，小伟问：“这卖录音机不？”
里面营业员头都没抬说：“这里批发，零买去三楼。”
小伟扭头问夏茂盛：“他啥意思？”
夏茂盛四下看了看，扯着小伟就走，说：“这边楼梯。这里卖批发，就是得买的多才卖，买一台在三楼。”
小伟跟在夏茂盛身后往楼梯那边走，嘴里还在问：“为啥不卖啊？啥叫批发？”
夏茂盛说：“批发就是进货的地方。那些卖东西的都到这来进货，一次买个十台二十台的，价格便宜，完了再运回去单卖，卖贵点，就这么挣钱。你没去过五爱市场啊？这边和那边一样。”
小伟问：“五爱市场是哪？嘎哈的？”
夏茂盛说：“卖衣服的地方，也是批发的地方，咱们外面买的衣服都是从那批出来的，不过那里也能买着单卖的，哪天领你去一趟，在那买衣服老便宜了。你咋哪也没去过呢？”
小伟说：“以前就在工地上干活啊，哪有时间出来，再说，我自己来也找不着啊。”
夏茂盛说：“以后没事多走点地方，多看看，要不都呆傻了，你看你，傻乎乎的样子，让俺陪着你丢脸，晚上请我吃饭。”
小伟说：“行，晚上去我家吃吧，小红做饭好吃。哎，看着了，这边这边。”
到了三楼，人比楼下少多了，显得有些空旷，必竟电子商品在这个时代还属于高消费呢，而且因为信息和交通原因，大部分人都就近在外边买了，一楼人多是因为几个省的卖家都在这边进货。
走到近前，果然是卖录音机的地方。
一个小姑娘站在柜台后面，远远的就打招呼：“买录音机啊哥，买啥样的？过来看看吧，俺家样可全了，价格实惠，还给你带磁带，原声的。”
这会儿三好街这里已经出现了很多私人公司了，这些营业员都是公司聘的员工，营业态度明显比国营商店高出一大截出来，又亲切又热情。
走到近前，小伟看了看货架上摆的录音机问：“都多少钱？”
小姑娘说：“得看你要买啥样的哥，像这个便宜，只有一个喇叭，单声道，这个就贵一点，四个喇叭，八声道。”
小伟挠了挠头说：“要能录歌的。”小姑娘点头说：“都能呢哥。”
小伟又说：“要带收音机的。”小姑娘有点无奈的说：“都有这个功能，哥。”
小伟瞅了瞅夏茂盛说：“啥是声道？嘎哈用的？”
夏茂盛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红脸了，干脆也没搭理小伟，对小姑娘说：“妹儿，那个四喇叭八声道的多少钱？俺们都没上班，没啥钱，给便宜点。”
小姑娘伸手把这台录音机从货架上拿下来，摆到柜台上说：“这台功能最多，音质可好了。两边的喇叭能拆下来摆，这样听更好。这上面的线有四五米长呢。要是录音多的话更应该买这个，这是今年的最新款了，磁头都是纯进口的日本货，反复录上万次也不会失音，还带麦克风，有翻录功能，可以在这边放伴奏，完了用这边录。这台现在都要缺货了，卖的可好了，980一台。”
夏茂盛点了点头，对小伟说：“买这个吧，这个挺好，比外面便宜差不点二百块。”
小姑娘笑着说：“这里肯定便宜啊，这是批发市场啊，虽然三楼都是零售柜台，但肯定也比外面的便宜，买了不吃亏。”
小伟抓了抓衣兜，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就买吧，包起来吧。”虽然兴致勃勃的跑过来给小红买录音机，但真要付钱了还是有点肉疼，这可就是一千块钱啊，巨款。
小姑娘把这台机器摆回到货架上，到后面去拿新机，夏茂盛靠近小伟小声说：“是不是钱不够？我有。”
小伟摇了摇头，说：“够。就是有点心疼。我还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呢。”
夏茂盛说：“你挺有货啊，没看出来。你家里嘎哈的？”
小伟说：“我家里就种地的，我这是我这两年挣的，工资。我平时又不花啥。”
夏茂盛问：“你以前嘎哈的呀能挣这么些钱？”
小伟说：“瓦匠，盖楼，一个月好前能上千呢，就是累点，家里不让干了，这不就跑来学厨师了嘛。我寻思着等小红毕业了，回去弄个饭店干干。”
夏茂盛说：“相信我，咱先弄个班干干，一准挣钱，挣了钱干个大点的饭店，小饭馆又累又不挣钱，挣的也是辛苦钱，不值当。”
小伟说：“到时候看吧，我得和小红商量一下，反正得开春呢。”
小姑娘捧着一个纸箱走出来，放到柜台上，一边拆箱一边说：“哥你们看看封条，这是全新的，还没拆开过呢，我帮你们试试机，完了你们交钱拿发票，保修三年，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边说边麻利的拆开封口胶，打开纸箱，把防摔泡沫抽出来，让夏茂盛拿着箱子，自己把机器从盒子里提出来放到柜台上，从柜台下面扯了一根带插座的电线出来，把机器插到上面，指着上面亮起的彩灯说：“看看，通电没问题。”
然后打开收音机，调了调，让两个人听了一下，又换个频道听一下，说：“收音机也没有问题。”
关掉收音机，把机器带的麦克风插上，举到嘴边喂喂了几声，说：“麦克风也是好的。”
从纸箱里拿出两本磁带，撕开封纸，拿出磁带放进带仓，按下放音，清爽的音乐声响起，说：“这里是调声道的，这个机器是真正的八声道，回去按照你自己喜欢的调就行。”
两个带仓放音都试了一下，又给小伟和夏茂盛演示了转录和录音，把机器收到箱子里重新封好，说：“交钱吧，我给你们开发票。”
小伟从衣服里怀兜里掏出钱来，肉疼的数了十张递给小姑娘。这会儿人民币就是一百面值了，87年发行的五十元，89年发行的一百元，就是四伟人那张蓝票。
小姑娘接钱，扯了一下没扯动，一使劲，扯过钱翻了个白眼说：“舍不得啊？弄的像我抢你钱似的。”夏茂盛就在一边乐。
找钱，开发票，小姑娘又送了几盒空白带，两个人抱着机器拿着磁带下楼。
小伟摸了摸纸箱，叹了口气，说：“这就是一千块啊，东西太贵了，还是我们那好，啥都便宜。”
夏茂盛问：“你们那录音机便宜啊？”
小伟叹了口气说：“没有卖的啊。”
第41章 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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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下楼，到了二楼人就开始多，到了一楼简直是挤的水泄不通，比刚进来的时候人还多，午饭时间过去了，外地来进货的也到了，这是一天里人最多的时候。
抱着机器，两个人随着人流往外挤，商场有六个大门，两个人根本找不着进来的门了，只能看着门就往外挤，先出了商场再说。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两个人站在大门外四处打量，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啊，根本看不到一点眼熟的景物。
没办法，问吧。找了边上停车场的老大爷，楼下绕着楼这一圈只要是有点空地都停满了自行车，就看车的老大爷多啊。
讲了半天，老大爷才弄清楚他们说的是楼的哪面，指着北头说：“从这边绕过去，或者从商场里穿出去，你们出来反了，在那边呢。”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绕吧，进去说不上又从哪出来了。
顺着楼下开始绕向楼的另一侧，直到拐过楼头夏茂盛才突然说：“不对啊，咱这路问的一点用都没有，反正就是绕着这楼转半圈，往哪头走都一样啊。”小伟抱着机器哈哈笑起来。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绕到了另一侧，找到停车的地方，让夏茂盛抱着机器，小伟骑着车，按着看车老头指的方向往回走。
出了三好街这片，马路上人车就明显减少了，小伟也找到了路，蹬的也快起来，上了文化路左拐，从工学院前面骑过去，过桥就是南湖公园，他直接骑着车子回了电力小区。
到了楼下锁好车，从夏茂盛手里接过机器，说：“俺家就在这，上来认下门，晚上就在这吃。”两个人一起上楼。
到三楼刚打开房门，陈辉从楼上下来，说：“哎小伟，正好，我看看表，你俩一天到晚没一个在家的，我敲了好几次了。你在忙活啥呀？”
小伟打开房门，让夏茂盛和陈辉进屋，说：“没忙啥啊，她上学我也没事干，在文化宫那边报了个厨师班，也上学呢。这是我同学，夏茂盛，老夏，这是我哥们，陈辉，电业局的。”
陈辉和夏茂盛点了点头，小伟把机器交给夏茂盛说：“你帮我抱屋里去，他要看电表。”夏茂盛也没吱声，接过机器往屋里走，问：“放哪屋？”
小伟说：“先放中间那屋吧，那是我住的。”
这边陈辉打开电表箱，一眼就看见了插在电表下面偷电的那截电线，扭头瞅了小伟一眼说：“罚款，看在楼上楼下的面子，罚三百。”然后笑着抄字，说：“记着号，下个月在这几天把这玩艺儿拔下来，抄表的好几个人呢，万一别人来了不好说。”小伟答应了一声。
记完表数，陈辉问：“准备干厨师啊你？”
小伟说：“先学着看吧，也没想好，总得干点啥吧。”
陈辉用眼睛往屋里斜了斜小声说：“听口音是朝阳那边的，你领回来嘎哈呀？”
小伟也小声说：“同学，人挺好，和我处的也好。。”
陈辉睁大了眼睛做了个吃惊的表情，说：“你小子运气真好，随便弄个同学都这么硬。”
小伟笑着说：“我又没故意干啥。晚上下来吃饭，他也来，认识一下。”
陈辉点头答应了，往屋里看了一眼，出门接着查表去了。
小伟关上电表箱进屋，夏茂盛已经把机器从箱子里拿出来了，正在摆弄。
小伟走过去把防摔泡沫收到箱子里，把箱子封好放到柜子上面，坐到夏茂盛身边说：“咋样？没问题吧？”
夏茂盛说：“这能有啥问题，插上电就用呗，反正你不砸它不浇水十年八年也就这样。就放这屋啊？”
小伟说：“等我媳妇回来问她吧，看是放她那屋还是摆外面，摆我这没用，我又不弄它。”
夏茂盛脸上突然露出一幅猥琐的笑容小声问：“你跟你媳妇不住一起啊?”
小伟愣了一下，脸腾的就红了，说：“你咋这么坏呢，你和你媳妇住一起啊？”
夏茂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也没，她不好意思，其实俺家都不管的，她家也同意了。”
小伟白了夏茂盛一眼，说：“走吧，回去上课，晚上来了再摆弄。”
夏茂盛站起来提了提裤子，说：“中。你这屋真大，买的啊？”
小伟和他一起往外走，说：“不是，一个长辈弄的，不知道花没花钱，我也没问。”
下楼，夏茂盛主动要骑车，带着小伟歪歪扭扭的往文化宫走。
……
下午放学，小伟和夏茂盛，杨铁斌，李光钊四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南湖走，杨铁斌和李光钊是听说夏茂盛要来小伟家非得跟来的，四个人认识最久，小伟也没在意，来就来呗。
夏茂盛骑着小伟的车带着小伟，他个子高腿长，坐在后座上蒌的慌，宁可骑车。杨铁斌骑着借李娜的昆车带着李光钊，四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小伟家走。
到了菜市这边，小伟喊停三个人，把车锁在菜市门口，进里面买菜，今天人多，这边三个，加上陈辉，六个人，四个大小伙子，都是能吃的茬。
这四个人，除了小伟连饭都没煮过以外，在老家都是上过灶的，由其是夏茂盛，在政府食堂都干了三年了，都能顶起一个小饭店了，来奉天学习只是要拿个证而已。一进市场，买菜的主导权就被三个人夺过去了，小伟只能跟着听着看，连钱都不用他付。
三个人商量着弄啥菜，买啥东西，怎么配，又问了小伟家里都有啥调料，有啥锅，结果稀里胡噜买了一大堆东西，连调料盆都买了一撂。
东西买多了，只能放在后座上推着车走，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蹓达，反正也没多远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楼下，这会儿离小红放学还早，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上楼进屋，三个人进了厨房，摘菜的摘菜，淘米的淘米，小伟完全就成了看客，到是弄的跟来做客一样。
第42章 第一次（为林哥7244加一章 ）
一直到切肉，小伟走过去说：“我来切，你跟我说怎么切就行。”从夏茂盛手里接过刀，刀也是刚才新买的，是厨师用刀，一把刀就二十来块钱呢，要是小伟自己肯定舍不得。
夏茂盛把位子让给小伟，说：“切点肉丝，做个京酱肉丝，炒个银耳肉丝，再切点肉片炒菜，李光钊，你是不是要做焦熘肉段？嗯，再切点肉段，能行吧？”
小伟一手拿刀一手拿肉，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能行。”然后拿起肉看了看纹理，把肉摆在菜板上，右手刀比了比，终于切下了第一刀，然后夏茂盛在边上说：“操，算了还是给我吧。”伸手从小伟手里拿过菜刀，一屁股把小伟给顶到一边去了。
小伟的人生第一次切肉，就这么被迫匆匆结束，一刀都没切完。
夏茂盛把肉翻了翻看了一下，然后摆正，用手拍了拍，一边切一边说：“纹理那些东西听听就行了，猪肉没有那么多讲究，主要是看肉块的形状，看怎么切合适就好。切丝要先切片，片不能切太厚，你那刀离左手好几厘米远能切出片啊？看着，得这么顶着切，别怕切手，刀不用抬太高，切不到手的。”
一边说着，夏茂盛熟练的把肉切成均匀的大薄片，切了有二十几片，把肉块放到一边，把肉片拍了拍，压实，运刀如飞，只听“的的的的的的”肉片快速的变成了肉丝。
“如果是家里的普通菜刀切不了这么快，这种刀重，刀口是钢的，普通刀要轻的多，刀口也不是钢，所以切的时候要运刀，速度上不来。”夏茂盛把肉丝用刀铲起来放到一边的盘子里，拿过肉块接着切片。
切好肉片，夏茂盛又说：“肉段要切大厚片，你刚才那姿势到是可以，呵呵。先切成厚片，这样，再切成见方的条，再这么斜着斩断，就这样，然后就是上浆挂库了，老师还没讲，你就看着吧。铁子，油好了没？“
站在灶边上弄油的杨铁斌答应了一声说：“可以了，这家里的炉火太慢，这么半天才好，来吧，我炸。”夏茂盛把肉段装到大碗里递给杨铁斌，对小伟说：“他抓库，你看看。”然后去切别的菜了。
小伟走到炉灶这边，看杨铁斌在肉段里加了点酱油，放了一点熟油，打了个鸡蛋抓起来，说：“肉上库之前加点酱油可以增鲜，但不能加多了，这个量得慢慢找，熟练就好了。加鸡蛋是为了炸的时候不粘连，在家里可以这么做，省得麻烦，但在饭店就不能加鸡蛋了，这么炸出来是软的，不脆口。”
他把碗里的肉酱油鸡蛋抓匀，然后打开淀粉袋往里加，说：“一般事先要把淀粉用水泡上，用的时候从里面抓，叫水淀粉，这么干放容易崩锅，所以不能放多，而且一定要抓匀，不能有干粉，一点也不行。”边说边用手快速的把淀粉和肉段抓到一起，不停的翻搅着。
小伟问：“啥叫崩锅？”
杨铁斌眨眨眼睛想了一下，把手心朝上合拢手指又弹开，说：“嘣，油就炸出来了，崩锅。面粉是能爆炸的，你知道不？淀粉比面粉更容易爆，干淀粉一进热油就炸了，要是赶上那团干粉多了，能炸出一碗油来，到时候你就变成大麻子了，躲都来不及。”
等他觉得可以了，把碗放到一边，用手伸到油锅上面感觉了一下油温，把新买的漏勺拿了过来放到顺手的位置，然后用手抓着上好浆的肉段往油里放，一边放一边说：“要用手把肉段拈开，看着是一把一把放，实际上是一个一个放进去的，这样就减少了粘在一起的机会。不要放多，飘想来有点变色了就要捞起来，然后再放。放多了粘在一起，而且油温降的太快就浸油了，炸出来不好吃。”
他拿起一边的漏勺捞了一勺，放到一边的沥油桶上，再继续往锅里放肉。就这么放一点捞一点，直到所有的肉段都过了一遍，然后站在那等了一会，等油温升上来了，把漏勺里的肉段全倒进油里炸起来。
“这么过一遍之后，等油温高点全放里就行了，不会跑锅也不会粘了，要这么搅动，炸的匀一些，等这样，看着没？肉上有焦色了就行了，捞起来控油。”他把油里的肉段一下捞起来，放到沥油桶上。
那边夏茂盛“的的的的”不停的切着，买回来的调料盆已经装满了几个，葱姜蒜花椒辣椒，这会儿正在装盐味精还有糖，装好的盆子被他整齐的码在灶台上，又装了半盆淀粉，加了水，用手搅了搅放在那泡着。
杨铁斌问：“还有过油的没？就一个肉段啊？”
李光钊在一边说：“先关火吧，等油温降降滑肉丝。”
夏茂盛洗了手，边擦边对小伟说：“很多东西就是个习惯，你别看这整的麻烦，你必须得适应，得习惯，将来进了饭店厨房才不会手忙脚乱的，这些东西都要学着用。”
杨铁斌说：“用用就习惯了，到时候没这些东西才不习惯，咱们是厨师，厨房就要这么弄才像样，我家里都是这样的，我爸就是厨师，可惜能教我做菜却发不了证。”
李光钊说：“来来，我先把芸豆和辣椒过个油吧，这么等着太慢了，菜下去了凉的快点。”
杨铁斌往边上让了让，李光钊拿盆子端着洗好的菜过来，把漏勺拿过来，对小伟说：“在饭店做菜基本上什么都要走油，一是熟的快，不耽误时间，二是好吃，就是有点费油。蔬菜过油和炸肉不一样，一定要先装到漏勺里，然后控净水，慢慢往油里放。水份大了很容易跑锅的，到时候事就大了，弄不好得受伤。”
他双手把芸豆从盆子里捞出来，使劲甩了甩上面的水，说：“这在家里就凑和了，在饭店一定要控水，控干再下油，记着啊，这不是玩笑。你看着。”
他把芸豆放进漏勺，然后端着漏勺往油里放，油锅里哗的一声沸腾起来，眼看着油面就翻着白沫涨了起来，他把漏勺往上抬离油面，等了一下，油面就降回去了，再放，又涨，来回几次，油锅只是哗哗的响，油面不再涨了，他才把芸豆倒进油里。
李光钊一边用漏勺搅动芸豆一边说：“看着没？很危险的，稍慢一点油就出来了，那就是大火，最差也是烫伤，这个千万千万要注意。青菜过油得小心看着，看表面一抽抽就赶紧捞，过大了就变成炸了，那就干了不好吃了。你看看，表面变色，起皱，这就好了。”
夏茂盛在边上说：“其实厨师很多时候就是熟练，反应快，眼神和手能跟上，眼到手到，这会儿说了你也不明白，干干就好了，没啥难的。咱又不出国比赛去。”
几个人半教半学的正唠着，门一开，小红回来了。
第43章 打赌（为俺妮她爹加一章）
小红兴冲冲的开了门冲进来，马上被屋里的景像弄懵了。
“鬼子哥，呃……，呵呵，你们好。”小红一只手还在关房门，扭着身子，大眼睛左右晃动着在这会儿站在厨房门口的夏茂盛和杨铁斌脸上扫射着，又偏了偏身子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你好。”夏茂盛扭脸和小红打招呼。
杨铁斌没吱声，冲小红笑了一下。
小伟探头从厨房里往外看，说：“放学啦？这是我厨师班的同学，来咱们家串串门，顺便教我做菜呢，你把书包放下，洗把脸，准备吃饭吧。”
小红点了点头，又在几个人脸上看了看，把书包挂到墙上，进屋去了。
杨铁斌小声说：“张伟，你媳妇个真高，长的也好看，你咋运气这好呢？”
里面李光钊把菜从油锅里捞出来，把油倒进沥油桶里，默默的说：“还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呢，你们没发现这张大爷其实啥也不会干哪？”
夏茂盛噗哧一声乐出来了，捂着嘴小声说：“人家还是工学院的高材生呢，小伟你说，你是不是搞什么手段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呢？”
屋里一声尖叫，随即又没声了，小伟从厨房里冲出来往屋里跑：“咋了咋了？”
小红红着脸从屋里走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咋也没。”然后用手指了指屋里问：“那个，那个录音机，哪来的？”
小伟松了一口气，说：“给你买的，今天中午我和老夏去三好街买的，也不知道你要放哪，就先摆我屋了，咋了？”
小红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抑制不住的笑起来，嘴里说：“又乱花钱，也不和我说一声。”脚上却马上返回去了，直奔录音机。
小伟走到门口说：“吃饭啦，吃完饭再弄，反正是你的了，以后你天天搂着睡都行。还给带了几盘磁带，说是原声的，空白带也在那呢，没要钱，搭的。”
小红举起麦克风扭头问小伟：“还有这个呀？”
小伟点头说：“嗯，说是现在市面上最好的了，啥八声道，能边唱边伴奏边录，还能保真翻录，反正功能挺多的，我也没整明白。”
小红伸手在录音机上摸了摸，说：“真好看。多少钱？”
小伟往后退了一步，舔了舔嘴唇说：“九……百八。”
小红的目光唰的飞了过来，直刺在小伟脸上，小伟讪笑了一下，说：“东西好。”
小红指了指小伟，小声说：“你等着，等他们几个一会儿走了的。”然后又看了看录音机，扭身走了出来，小伟赶紧贴着墙站好，让小红过去。错身而过的时候，小红一扭脸，在小伟脸上亲了一下，说：“这是奖励，等一会儿再算账，我奖罚分明。哼哼。”仰着小脸奔饭厅去了。
菜准备的时候又麻烦又慢，做起来就快了，就两个人进屋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这边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了，两个人走过来，夏茂盛说：“洗手吃饭，家里有酒不？”
小伟左右看了看说：“没有，我在家也不喝，你们要喝白的还是啤的？我下去买去。”
“当当当”，房门被敲响，小伟走过去开开门，陈辉笑着走了进来，进屋耸了耸鼻子，说：“做的啥的？挺香啊。”
小伟后退一步让陈辉进来，边关房门边说：“来的正好，你喝什么酒？我下去买去。”
陈辉从裤兜里掏出两瓶酒来，左右兜各一瓶，举了举说：“我带了，还买啥，两瓶够了吧？”
小伟接过一瓶来看，老龙口，奉天本地产的白酒，在这个年代还是相当有名气的，也确实好喝，不上头。说：“够了，两瓶白的还不够啊。”扭头对夏茂盛说：“陈辉拿的老龙口，就喝这个吧？”
夏茂盛冲陈辉点了点头打过招呼说：“中，我喝啥都一样，反正也喝不多。”
把酒放到桌上，小红去拿碗，杨铁斌又端了盘菜过来，李光钊在炒。
陈辉看了看菜，闻了闻，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着说：“到底是厨师，这玩艺儿整的和咱自家弄那玩艺儿就是不一样，闻着就好吃啊。小伟你能来不？”
小伟脸一红，说：“现在我只会吃，还学着呢。”
大家哈哈笑起来，夏茂盛说：“张大厨师到目前为止菜还没切过呢，拿着刀像要闹革命一样。”
小伟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说：“没切过肉，菜还是切过的，我还剁过鸡和排骨呢。”
小红点头给打证明：“对，剁过排骨，把我家菜板给剁两半了，从那以后我爸就不敢让他进厨房了。”
“哈哈哈哈哈”大伙又笑起来，夏茂盛笑的蹲下了，挣扎着说：“哎呀我操，服了，小伟，你绝对是个人才。”
陈辉看了看小伟，伸手拍了拍小伟的肩膀，说：“唉，看来路还很漫长啊，努力吧小同志，看来你第一个要超越的不是小红，是我。我还能对付炒两个呢。”
小伟拿手指点着这几个人，咬牙切齿的说：“都记着哦，你们等着，看两个月之后我能不能干成。我就不信了。”
小红招呼着大伙坐下吃饭，拿着酒瓶子帮大家倒酒，说：“他还和我打赌呢，说两个月肯定比我做的好，我这正等着吃呢。”
夏茂盛在桌上敲了敲手指，这是老礼，对别人倒酒表示感谢，说：“中，我也赌，要是你赢了我送你套刀具，全套的。”
杨铁斌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坐下说：“我也赌，老夏弄刀具，我也来一套刀，雕花刀，你要赢了我送你。哎？我这酒怎么比你们多啊？谁倒的？”
小红往李光钊的碗里倒酒，说：“我倒的呗，这不正倒呢，你和李哥能喝，多来点，小伟和夏茂盛不能喝就少来点，咋了？”
杨铁斌抬手抹了抹脸说：“没事，行，俺俩多喝点。”
李光钊收拾好灶具擦着手走出厨房，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来说：“咋了？”
杨铁斌摇了摇头说：“没事，来，开整。老李这手艺看着还行，尝尝来。”举起筷子。
第44章 没念完咋了（再给明少，LOST加一章）
李光钊把擦手的抹布丢到一边柜子上说：“我这两下子差远了，说实话我对这玩艺儿没啥天份，就是没办法，走上这条道了，对付吧，反正弄个小饭店也差不多够了。刚才你们说啥来着？我听着赌啥刀，没听清楚。”
夏茂盛把事说了一下，李光钊乐了，对小伟说：“来，我也赌，他俩把刀具包了，我赌衣服行不？全套厨师服带用品，模具啥的，赌不？”
小伟拿筷子在桌上敲了一下，说：“赌，我就不信了，赌啥我要啥。不过那啥，事先说好啊，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我连见都没见过呢，我输了顶多请你们吃饭喝酒。”
陈辉说：“再加一次卡拉OK，你赢了我请，你输了你请，连吃带唱才带劲。”
夏茂盛点头说：“中，这个中，我还没唱过呢，看着挺好。”
杨铁斌说：“卡啥什么K？啥玩艺儿啊？”
陈辉说：“卡拉OK，就是唱歌，人家给你伴奏，拿着麦克风唱，像那些明星那么唱。”
杨铁斌来个兴趣，眼睛亮闪闪的，说：“这个行，这哪有啊？哪天去看看呗？”
陈辉说：“现在这边到处都有，你们文化宫边上也有，就在那个铁道大厦下边，我去过一次，哪天你们有空了咱们去玩一天。”
小红问：“贵不？”
陈辉说：“五块钱一杯茶，可以唱首歌，还行，不贵，有钱的话，银耳汤啥的十块钱，三首，咖啡二十，不限数。也可以单唱歌，三块钱。”
小红算了算说：“得了吧，这还不贵。一盘原声带才二十块钱。”
陈辉夹了一块肉段扔进嘴里，笑着说：“那不一样，这是玩，你自己唱了啊。嗯，这肉段好吃，香，谁做的？”
小伟指着夏茂盛说：“老夏切的，老杨上的库，老李过的油炒的，你吃的，我看的。”
大伙笑起来，吃了几口，夏茂盛放下筷子，举起酒碗说：“来，哥几个第一次来小伟家聚餐，咱们一起整一个，来。祝小红学业有成，祝那个，咱们张大厨早日学成。”
大伙放下筷子举起碗来，相互碰了一下，一起喝了一口，桌上一片哈声，这酒一入嘴还是挺辣的，但过一会儿就会返甜，是纯粮酒。
放下酒碗，吃了口菜压压辣，小伟说：“其实我心里还没底呢，从来没摸过勺把，刚才你们也看着了，我连切肉都没切过呢，学学看吧，不行就算了。”
李光钊说：“那不一定。这个和干没干过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天份，就像写字似的，不是练的事。”
小红点头说：“嗯嗯，这个我同意。我学习这么好，字写的一点也不好，鬼……小伟哥小学没毕业，字写的可漂亮了，嫉妒死我了。”
唰一下桌上的目光全盯在小伟脸上，异口同声的问：“你小学没毕业（没念完）？”
小伟呆了一下说：“啊，没念完哪，咋了？”
夏茂盛抬手捋了捋头发说：“我是矿上技校毕业的。”
李光钊说：“我念到高二。”
杨铁斌说：“我初中毕业。”
陈辉看了看大伙说：“我念的电大，还有半年毕业，咋啦？”
李光钊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说：“这里上学最少的家伙，连刀都不会拿，找个媳妇啥都会干还是东北工学院的，这上哪说理去？”
夏茂盛说：“还最有钱，这家伙是个财主啊，比咱们有钱多了，咱们还得管家里要呢，这小子花的自己的。”
陈辉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突然说：“你们说咱们穷是不是因为学上多了？别人挣钱的时候咱们都用来考试了。”
小伟夹了块肉段放到小红碗里，斜了陈辉一眼说：“可拉倒吧，你穷是因为你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他们我不知道，你挣的可不比我少。”
陈辉叹了口气，端起酒碗冲夏茂盛举了举说：“唉，算了，不提这伤心事儿了，来老夏，咱俩整一个，等哪天去你那边玩去，我还没去过呢。”
夏茂盛端碗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中，等学完了拿了证都去，俺那小地方，就怕你们去了失望。”
杨铁斌说：“去俺家那转转回来就好了，到哪都是大城市。”
李光钊说：“俺家那是大城市，还全国知名呢。整的像刚经历过大轰炸似的，破破烂烂灰尘暴土的。”
大家笑起来，要说论知名度，抚舜在这个年代绝对在国内能排到前列，虽然城市不算大，又因为煤资源枯竭发展迟缓，但一个**就足够了，每年三月全国都要铺天盖地的对这个小城宣传一次。
那个年代的三月份，是全国人民学习**活动月。
“湘江水静静的流淌，过了常沙，水面拐了一个弯，顺着水道走大概十里，这里有个地方，叫雷家冲……”**传曾经是非常火的一本故事书了，在那个年代，确实就是当故事书看。
进入九十年代，这个以煤闻名发展起来的城市陷入了资源危机，一度挣扎在生存线上。
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闲聊着有的没的话题，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在这个寒冷的深秋之夜，屋子里火热火热的，夏茂盛和杨铁斌全都脱了外套，穿着秋衣，一个是桌上喝的最多的，一个是喝的最少的，两个人状态到是差不多，两个大嗓门吆三喝四的抢着话题。
吃好喝好，大家坐在饭厅的靠椅上抽烟喝茶，小伟帮着小红收拾，陈辉也过来帮忙，这小子不声不响的，也是个能喝的茬，不比杨铁斌和李光钊喝的少，除了喘气有酒味，还真看不出来刚喝过酒。
小伟也没和他客气，哥们相处就不能客气。三个人把桌子收拾好，小红刷洗，把两个人赶了出来。
等小红擦着手出来，这边哥几个烟也抽了一根，话也说了半车了。小红把抹布晾好，说：“哎呀，吃顿饭光刷碗真好，要是小伟哥早点学会就好了，我就享福了，呵呵。”
小伟说：“二个月，你等着吧。肯定的。”
夏茂盛扭头对李光钊和杨铁斌说：“以后咱一个礼拜来一次？反正呆那也没啥事，不如到这聚聚呢。”
两个人点头同意，陈辉说：“加我一个啊，我也来。”
夏茂盛说：“行，你就管酒就中。小伟，有扑克没？打会扑克吧。”
陈辉说：“没劲。哎，咱们去唱歌吧？我请客。”
小伟瞅了他一眼说：“你又有钱啦？算啦，我请吧，去哪？多远？远了不行，这都喝差不多了，没法骑车啊。”
陈辉说：“不骑车，咱们打车去呗，也没多少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