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租车
小伟问：“出租车？打一台要多少钱哪？”
陈辉想了想，说：“就去铁道大厦嘛，离的近，完了他们回去也近。从这块打到那的话，十块钱吧，一台车。咱们六个人，两台车，二十块钱，没多少。”
小伟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提高了，说：“多少？二十块钱？还没多少？”
陈辉愣了一下，有点发虚的说：“是，没多少啊，咋了？”声音越说越小。
小红拎着茶壶给大伙添水，说：“二十块钱，都够出去吃顿饭了，怪不得你兜里总没钱，这么花还有头啊。”
陈辉想了一下，点头说：“这么一说到是哦，炒三四个菜，不喝酒的话吃饭是够了。”
夏茂盛拿了根牙签在嘴里叼着，说：“也不用这么想，又不是天天打车，偶尔一次嘛，出去玩就别想太多。”
小伟看了看小红，又看了看喝飘了准备起飞的杨铁斌，虽然没飘但是脸红脖子粗的李光钊还有夏茂盛，一点没多兜里也没几个钱的陈辉，忽然觉得怎么都这么不靠谱呢？舔了舔嘴唇说：“……行，吧。那，就打车。”
小伟说话了，小红就撅了撅嘴不再吱声，大伙起来穿好衣服出门，去唱传说中的卡拉OK。
……
这会儿已经月中了，一到晚上小风嗖嗖的，由其是几个人刚喝了酒，一出楼门全都打了个哆嗦。
小伟把小红挡在身后问：“冷不？要不你再上去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小红把脑袋探到小伟的遮挡外面感受了一下，说：“还行，不算冷，走吧，冷了你把你衣服给我就行了，反正你结实，呵呵。”
小伟点了点头说：“行吧，那你冷了说一声。陈辉，上哪打车？”
陈辉抬手指了指大马路说：“就站在马路边上等着呗，来了招手就行了呗，你不会是没打过车吧？”
小伟看了看陈辉说：“没打过啊，咋了？我有车骑，花那钱嘎哈？再说了，我们那也没有啊，我连出租车长啥样都不知道呢。”
李光钊说：“俺们那有，我见过没坐过，平时要不骑我爸自行车，要不就坐公交。”
杨铁斌一只胳膊搭在李光钊肩膀上，喘着粗气说：“我也没见过，俺那块拖拉机都不经常见，上哪看出租车去。”
李光钊问：“那你学厨师嘎哈呀？回去自个家做饭哪？”连拖拉机都不常见的地方，只能是那种很偏僻人口又少的农村了，那种地方开饭店就是个笑话。
杨铁斌说：“你以为我想学啊？我爸就是干这个的，从我初中就逼着我跟他学，学完了回去到县城或者市里干呗，也不一定自个儿开，去饭店上班也比在家种地强。”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顺着小区里的支路走到文化路边上，这会儿奉天城内的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还没大量修建，几个人看看车，从马路上跑过去，站在对过等出租车。
从楼群里一出来，往大马路边上一站，就感觉风立刻大了好几级，吹的衣服都抖起来了，这块是水边，正是风口上。
小红缩着脖子钻到小伟怀里，把小伟的身子扳着转了半个圈挡住风，说：“哎呀，这风比楼下还大呢，吹的脸疼，再明儿个晚上可别出来了。”
小伟说：“我把衣服给你吧。”举手要脱衣服，小红抓住小伟的胳膊说：“这会儿不用，你帮我挡着就行了，一会儿车就来了。”
陈辉站在最边上，眼睛盯着五里河方向，说：“晚上车应该多，晚上坐车的没有白天多。来了来了，小伟，看那个车顶上带灯的轿车没？那就是出租车。”他往前走了一步，两只手举起来冲着那边挥舞着。
其实90年打车真的很好打，坐车的少啊，一般人没事谁舍得花这个钱，不像后世，点背的话就站那等吧，等一个两个小时都正常。
出租车开过来，是一辆乃姿，这会儿奉天对出租车还没有强制要求，车型很乱，拉达，乃姿，菲亚特，噢拓，夏利，啥车都有，颜色也不一样，有红有黄有绿的。稍好一点的就是桑塔纳和标致，还有伏尔加。
也有公爵王皇冠奔驰宝马，但别说老百姓了，就没有几个人能坐得起，一般只守在大酒店或涉外的地方。
还有面的，面的这个词是从京城那边流传过来的，就是微型面包车跑出租，和九十年代末的招手停小客有点像，不过这会儿是出租车手续，一般都是吉临或者松花江，天京大发。
不过奉天这边总的来说，拉达和乃姿这样的苏联车比较多些，粗大抗操，只是车上没有冷气，后来就慢慢淘汰了。
出租车一偏轮靠了过来，司机挺好说话，让六个人挤挤，于是小伟抱着小红坐副驾，其余四个挤后座，把一辆宽大的乃姿塞的满满的，向中山公园开过去。这个年代刚有专门的交警组织，还要管理自行车和行人过马路的问题，司机们上路开车还是比较轻松的。
没几分钟，到了地方，大伙下车，小伟付了车钱，十块钱，让小伟觉得省了。这个年代出租车虽然装了表，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口头议价，上车前问一声多少钱，给价还价，确定了就走。
如果不吱声上车就走看表给钱的，会被司机当成外地人。计价器跑的快装置很早就有了的，再加上城市大了，本地人都不一定能完全熟悉路径，绕几个圈纯属正常现像。
下了车，正好在中山公园门口，夏茂盛缩着脖子看着公园大门对小伟说：“礼拜天你可以领小红来这玩玩，花不了几个钱儿，里面挺有意思的，一天就在家呆着不闷啊？”他凑近小伟耳边小声说：“多陪着出来玩玩，女生都喜欢这个，你不怕给闷跑了啊？”
小伟扭头看看中山公园的大门，虽然都晚上天黑了，但里面的大灯照的通亮通亮的，还能看着公园里面人头涌动，虽然晚上有一些项目不能坐了，但是公园的管理的人很会经营，增加了一些专门晚上观赏游玩的项目，相当火爆。
第46章 卡拉OK
中山公园的历史比较早，是1924年伪满时建造的千代田公园，里面有当时奉天的最高建筑，也是第一座城市供水塔----千代田水塔，从1915年开始为奉天全城供水。
1946年，为纪念国父孙先生，公园改名为中山公园。
李光钊说：“门票不贵，才一块钱，不过进去里面小景还要买票，玩的看的都要隔外花钱，里面吃的玩的看的都有，到是挺好的，不花钱逛逛也行，有那么大呢，喷泉假山花啊景啊啥的挺多的。”
小伟抬头往公园里面看，摩天轮上面亮着彩灯，在夜色中缓缓的转动着，他扭头问小红：“想坐那个不？”
小红也在抬头看着，听到小伟问，想了想说：“不知道啊，看着好高啊，上去会不会吓人？”
小伟问李光钊：“坐这个大玩艺儿要多少钱哪？”
李光钊扭头看夏茂盛，夏茂盛愣了一下，又扭头看杨铁斌，杨铁斌稍微有点喝高了，正靠在李光钊身上迷瞪呢，李光钊晃了晃肩膀说：“哎，问你话呢，那个大玩意儿，啥轮的，上去一次多少钱？”又回头对小伟说：“我还以为那天是老夏买的票呢，结果是铁子买的，这要是不赶上你今天问一下，老夏这家伙就默认了我靠，太阴了。”
夏茂盛哈哈笑起来，对小伟说：“那天俺仨来玩了一天嘛，老李请的饭，我买的门票和游园票，后面玩全是铁子花的钱，结果是这家伙懒，把钱给我让我跑腿，哈哈哈，老李就以为全是我花的。”
小伟问：“你去买的还不知道多少钱哪？”
夏茂盛抓了抓头发说：“这个轮子还真没记住，这个是铁子自己去买的吧？”
杨铁斌迷迷蹬蹬的抬起头，使劲睁了睁眼睛，看了大伙一眼，又偏头往公园里看了一眼问：“哪个呀？”
李光钊指着摩天轮说：“那个，最高那个，在天上转那个。”
杨铁斌仰头顺着李光钊的手指看过去，点了点头说：“哦，这个呀，咋了？”
李光钊使劲抖了一下肩膀说：“问你上去要多少钱。”
杨铁斌看向小伟说：“你要坐啊？没意思，三块钱，晃晃悠悠一圈就完了，再坐还要钱，操他妈的，太黑了。”
小伟呆了一下，问：“一个人三块钱哪？”
李光钊摇头说：“不是，是一个小房子三块钱，转一圈，能坐四个人呢。”
陈辉在一边说：“你们是打算进去啊还是过去唱歌？还唱不了？”
夏茂盛点头说：“唱歌，晚上公园没劲。走走过马路，是不是那块儿？亮灯那块儿。”他往马路对面张望着问。
陈辉点头说：“对，就那，走走走，过马路。”伸手推着小伟的后背往前走。
几个人过了南京街，路口左边就是铁道大夏，下面用铁艺栏杆围着一个院子，上面有蓬，半露天。这会儿院子里灯火通明的，摆着十几张小桌子，不过只有四张桌坐了人，其余的都空着，围栏外面站着看热闹的人到是不少，挤的乌泱乌泱的，也不嫌冷。
几个人再横着穿过二马路，来到大厦院子大门这边，陈辉以前来过，熟门熟路的带着大伙往里走，剩下五个人全是山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紧张兮兮的坠在陈辉后面。
进了铁门就有人招呼：“来啦哥，来来这边坐，喝点啥？”
陈辉看了看大伙，对招呼人的小伙说：“弄五杯茶，一杯银耳汤，零嘴啥的看着弄两盘就行了。”小伙答应一声转身拿东西去了。
还没等六个人坐下，就听大门那边有人喊：“夏茂盛，李光钊。”
几个人回头看过去，是厨师班的两个同学，一个叫王志龙，盘紧的，另一个叫杨长久，杯溪市里的。夏茂盛扭头看了看小伟三个人问：“咋整？”
小伟拉着小红坐了下来说：“遇着了，人家都喊了，算了，让他们过来吧，要不一会儿再来几个就妥了。”
夏茂盛点点，站起来冲王志龙和杨长久招了招手，两个人正紧盯着这边呢，看到招手马上跑了进来，杨长久笑着直接跑到几个人这边坐了下来，和几个人打招呼：“我老远看着就像你们，还真是，咋跑这来玩了呢？听说这老贵了。”
王志龙跟在后边慢慢往这边走，十几米的距离走的一步三摇的，他长的瘦，有点瓦抠脸，小眼睛，耳朵上还带着一个银耳环，看样子是十分享受在外面人的围观下入场的感觉，自带配乐那种。
走过来，王志龙脸上保持着一种矜持的笑容冲大伙点了点头，双手抬起来拢了拢喷着发胶的头发，坐下来看了看，说：“你们都喝的啥啊？这茶不好，我还是比较喜欢咖啡。服务员，给我来杯咖啡，要加糖啊。”那边小伙答应了一声。
小红把脑袋顶到小伟脑袋上小声说：“这个谁，和你们关系好啊？”
小伟摇了摇头小声说：“就是同学，都住这。”
小红说：“那他咋那么，那么不要脸，点的最贵的。”
一杯茶五块钱，一杯咖啡二十呢。
夏茂盛皱了皱眉头，有点不痛快，小伟拉了他一把，这一圈好几十双眼睛看着呢，闹起来不好看。
刚把夏茂盛拦住，这边杨铁斌瞅着王志龙说：“行啊王志龙，有派啊，咋的？大款请客呗今天？”
王志龙看了看杨铁斌，一笑，说：“都是小意思，这边我天天来，坐着喝一杯，听听歌，这才是生活。”
杨铁斌说：“那你今天请客不？”
王志龙往桌上看了一眼，服务员小伙正把大伙的茶端过来，一杯一杯的摆在每个人面前，摆了三个小盘，里面是瓜子花生啥的。又拿了厚厚一本歌单放在桌上说：“银耳羹要慢点，你们先喝着，这是歌本，想唱啥就点。这个哥要的是咖啡是不？还有这个哥呢？喝点啥？”他又问杨长久。
杨长久笑嘻嘻的，不过还是能看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说：“茶吧，茶最便宜是不？”
小伟对这个老乡到是没啥意见，说：“俺们几个刚喝了酒，喝茶醒酒，你不用管俺们，想喝啥要啥。”
杨长久掏烟给大伙散，说：“就茶吧，热呼呼的喝点暖和，你们在哪喝的？”
王志龙在一边说：“这一片饭店我都看了，不行，菜做的太一般，没劲，去那花钱还不如泡方便面呢，我这几天都是吃的方便面。丹霞。”
90年方便面已经面市了，但这会儿的方便面还算是高档食品，里面就一个调味包，一般老百姓还真舍不得花这个钱，一般都是偶尔给孩子买一袋解解馋。辽东这边比较出名的是丹霞牌，一块五一袋，也有别的便宜牌子，不过没丹霞好吃。
第47章 首秀（给俺妮她爹再来一章，这破名太占便宜了）
王志龙的话有点冷场，怼他吧，这坐在一起让别人看笑话，不怼他他这副样子和说的话真叫人心塞。于是几个人都扭头干别的故意忽略了他。
桌子是顺着围栏摆的，离围栏还有个二米多远，形成一个半环形，里面墙壁前面挂着一幅投影布，投影机摆在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上。这会儿还没有VCD，只有LD，叫镭射影碟机，投影就被称为小电影，还是稀罕物，因为很贵，一台最便宜的影碟机也要一万多两万块，投影机要往上翻三翻。
这个时期国内使用的这方面器材全是小日本的产品，松下，NEC，夏普，东之，也有德国货，更贵。
这个半露天的音乐茶吧是铁路文化中心弄的，私人也不敢投这么多钱弄这个。这个时期已经有卡拉OK的雏形了，不过都是录像机大彩电，唱一首歌三块五块钱，都是露天的路边摊。
这个也只能晚上干，白天光线太亮了，看不清图像。
很快小伙把小红的银耳羹，杨长久的茶还有王志龙的咖啡送了过来，一直播放着的音乐停止，大家看过去，是临桌的人点歌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管放歌的工作人员鼓捣了几下，拿起麦克风说：“三号桌点唱，一首《可不可以》，请大家欣赏。”然后服务小伙跑过去拿过麦克风送到三号桌那边。桌上一个大分头穿西装的男人矜持的站起来接过麦克风，四周围观的人都闭了嘴，场内场外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外面马路上的车声传过来。
拿着麦克风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冲放歌的点了点头，那边一按，音乐响起，静止的画面动起来，现出刘得华年轻帅气的脸，这会儿华仔还不到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怎能忘记你的声音，曾经每天围绕我身边，心中结冰拒绝回忆，无奈闭上眼睛又想起……”
说实话那会儿的音响效果，也就是把声音放大了，再手动加上混响，唱的好赖全靠自己的天份，这个唱歌的大哥看样是个老手，举着麦克风微闭双眼深情款款，还边唱边随着音乐晃动着身体，惹来同桌以及外面围观群众一阵掌声叫好声。
小伟他们这边也跟着鼓掌，几个土瘪山炮有点羡慕加向往的看着人家唱着，有点跃跃欲试，又心里没底，一时间在这边听着歌声心里进行着每秒数万次的动算运动，各种想法和感觉一起涌上心头，人家一首歌还没唱完，这几位已经面红耳赤头冒虚汗了。
口干舌燥，喝茶，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靠在椅背上看着那边唱歌，其实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动作有多么的作做。人越在意越熟悉越自信就越自然，反之而是透着一股心虚的味道。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用自己的感官来主观臆测周边人群。
就像走路突然摔倒了，一时间羞愤羞愧百感交集，连爬起来的动作都要故意的潇洒几分以示自己的轻松不在意，但内心是崩溃的，就觉得全世界都在裂着大嘴盯着自己。事实呢？除了你自己，没人在意你注意你，你摔出满脸血也不过就是让路人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半秒而已。
“这个好吃，在家能做不？”小红捧着小碗吃银耳羹，边吃边靠着小伟对他说着。
小伟看了一眼说：“能，明天我找人学学，应该不难。你不唱歌啊？你不是要唱我的未来不是梦吗？正好在这练练。”
小红脸有点发红，扭捏的瞪了小伟一眼，又悄悄看了看唱歌那边，有点意动，又满满的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往嘴里填东西，说：“好吃，甜的，滑滑的。我要在家吃。”
小伟点头说：“行，明天学。”
这时候坐在小红侧对过的王志龙伸手过来，用手指在小红面前的桌上敲了敲，小红和小伟一起扭头看过去，王志龙往这边俯着身子压低了声音说：“别吃完，要剩一点。”
小红看了看碗里的东西，本来碗就小，也就那么五六口，还要剩点？“为啥呀？”
王志龙神秘的一笑，眼睛瞬间就没了，小声说：“来这种地方都要剩点，不能吃完，这才显得你经常来，要不让人笑话。”
小伟愣了几秒，问：“谁说的？还有规定啊？”
王志龙又笑，一笑唇边的薄须就翘动，显得有点猥琐，但偏偏又要做出一副很郑重其事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神情来，有点搞笑。
小红扭头瞅小伟，小伟说：“不用管他，胡扯六拉的。”扭头不再看王志龙。
那桌唱完了歌，大分头把麦克风交还给服务小伙，矜持的向四周点了点头表示对掌声的感谢，然后坐了回去。
“七号桌点唱，我要飞，请大家欣赏。”
服务小伙拿着麦克风跑过来，陈辉站起来接过麦克风，咳了一声，冲放歌那边点点头，大伙才反应过来七号桌是自己这桌。
“面对那爱情失败的我
没有机会选择
我朝朝暮暮努力工作莫非也错
换来的却只有悲伤留给我
站在雨中模糊背影就是我OH
难道你不再爱我……”
陈辉的声音随着音乐响起，竟然还唱的不错，他没有做刚才大分头那样的陶醉动作表情，就是双手拿着麦看着投影上的歌词认真的唱着，唱的很稳，一看就是玩过这个。
一首唱毕，全场各桌还有外面围观的人全报以掌声，还有叫好的，喊着再来一个，有人在边上给算账，八个人，喝的茶啊啥的就能唱八首，那还有三盘零食和一个不限数的咖啡呢。
唱完，服务小伙没过来拿麦，陈辉直接坐下来，把麦克风递给了小红，小红就懵了：“哈？给我嘎哈？”
陈辉笑着说：“小伟说你要唱我的未来不是梦啊，我都帮你点了，这首就是。”
话音未落，放歌那边说话：“七号桌点唱，我的未来不是梦，请大家欣赏。”
小红脸刷一下就红透了，懵逼的接过麦克风站了起来，连咽了几口唾沫，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边上的小伟，做了两次深呼吸，犹豫着对放歌那边点了点头。
前奏响起，小红再次深呼吸，死死的盯着投影布，那会儿其实没有专门的卡拉OK伴奏碟，虽然有字幕，但没有读秒提示，全靠熟练度。
小红紧张羞涩惶恐加上没那么自信，身体都发抖了，左手抓得小伟呲牙裂嘴的也不敢出声，夏茂盛和李光钊几个就斜眼看着偷笑。
第一句因为紧张不熟练没跟上，慢了一拍，不过这首歌是小红平时唱熟了的，稍微调整了一下就进入了状态。在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录音机还是大件，人们学唱歌的机会相当少，而且要背歌词，歌词都是好不容易找到然后抄写在本子上的。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
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从第三句，小红就自然了很多，除了声音因为紧张有一点抖以外，唱的还是不错的，女人的声线本来就比男的高几度，唱这首歌根本没压力。
一首唱完，四周响起掌声，小红仿佛一下子没了力气，坐下来靠在小伟身上喘气，小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心跳。
第48章 意料之外（给书友2017什么什么987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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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辉拍着巴掌看着小红，说：“可以可以，你嗓子很好，整首歌没有破音也不飘，就是这个，有点急了，抢了几个音，你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唱歌吧？”
小红点点头，这会儿兴奋劲过去了，羞的满脸通红，把脑袋顶在小伟身上不好意思露脸。
陈辉说：“真是第一次啊，那你真可以了，没事练练，能唱的更好。”
小伟说：“我没听出来好坏，就是觉得她声音有点不正常，有点哆嗦，平时也不这样啊。”
陈辉白愣了小伟一眼说：“你行你上，试试不？你现在马上唱，能唱出全音来就算你厉害。跟你说，我第一次唱这玩艺儿那会儿，整个身子都是抖的，根本就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那调跑的，没法听了，后来习惯了就好了，不紧张了。她这就是第一次紧张，人一紧张害怕就哆嗦你不知道？”
小伟说：“我紧张啥呀？从小到大我也没怕过啥呀，还哆嗦，没哆嗦过，不知道咋个事。老夏，你哆嗦过没？”
夏茂盛扬头想了想，不确定的说：“想不起了，小时候有吧？大了就没有过了，人紧张确实会抖。”
李光钊端着茶杯在一边说：“小伟你上，唱一个给他们听听。”
然后几个人就起哄让小伟唱哥，小伟抓了抓脑袋想了想，皱着眉头说：“唱啥呀？我一个完整的也不会啊，平常哪有时间听歌啊，就来回骑车听那么几耳朵，平时都是瞎哼哼。”
小红这会儿恢复了一些，插话说：“你不是会唱故乡的云吗？我听见你唱过好几次呢。”
小伟脸上一僵，没想到被媳妇给卖了。
说话的工夫那几张桌的人开始唱歌，如果都点了歌的话，就一桌一首这么轮着来，和后世一些大厅歌城有点像。
陈辉喊服务小伙过来，又点了两首歌，完了对小伟说：“点了，点了得唱啊，跑调也唱完，唱完就不丢人，要是不唱或者唱一半才叫丢人呢。”
小伟脸有点红，嘴硬的说：“唱就唱呗，算个啥。”只有小红能听出来这家伙有点虚了，也没说破，捂着嘴在一边乐。
“骏马啊奔驰在辽阔的草原，钢枪啊紧握刺刀亮闪闪，祖国的山山水水连着我的心，决不容那豺狼来侵犯……”另一边那桌上出了个彩，这一首唱的是真好听，声音亮脆清爽，曲调拿捏的又稳又准，不少看热闹的都跟着吼了起来，后半部分弄的像大合唱似的。
小伟压力就来了，小声嘟囔：“我操，唱这么好，有这能耐去上电视啊，来这嘎哈呀？这么装逼有意思啊？这还叫我咋唱？”小红“咯”一声笑出了声来，然后弊住了笑声，把脑袋顶在小伟身上不停的耸动着。
陈辉扭头看了一眼问：“这咋了这是？咋乐成这样了？”
小伟扬着脸看那边唱歌的人，像这事和自己没啥关系似的说：“不知道，抽风了。”然后腰上被掐着嫩肉拧了一把，疼的一哆嗦，“嘶”的抽了口凉气，陈辉问：“你又咋了？”
小伟笑笑说：“冷，你没觉得这会儿风大了啊？”小红半个身子躲在小伟后边已经乐的不行了。
终于轮到小伟了，小伙送了麦克风过来，还鼓励了一句：“大声唱啊哥，我给你鼓掌。”这一桌八个人消费了九十块，在这年头算大客户了。
小伟把麦克风拿在手里站起来，突然就紧张起来，好像一下子这个世界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连手里的麦克风都一下沉了不少，他学着陈辉他们样子冲放歌那边点了点头，然后就紧张的看着投影幕，握着麦克风的手骨节都白了。
他感觉腿有点抖，跺了跺脚，做了两次深呼吸，但是没有什么卵用，还是抖，连手都有点抖。
音乐响起，白色的歌词变成绿色慢慢走动，他赶紧跟着唱：“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小伟的声线还是可以的，因为长年做体力活肺活量也足够强大，虽然是第一次随着音乐唱，但那个时候的人歌词记得牢，反而比现在唱K要轻松。
不过，因为紧张，他起高了，第一句就飙出了高潮部分的调子来，结果到了高潮的时候，他破音了，一桌人除了王志龙全都笑趴下了，一个一个扶着桌子靠着椅子在那耸动哆嗦，连边上桌的几个人都笑起来，都能听出来起高了。
一首唱完，小伟感觉把这些年的力气都用光了，不过内心到是兴奋起来，这感觉不错啊。
来拿麦克风的小伙拿过麦克风说：“哥你嗓门真高，我在那边耳朵都嗡嗡的。”刚小下来慢下来的笑声就大起来，连围栏外的看热闹的不少人都跟着笑起来。
小伟控制着呼吸慢慢坐下来，脸上火烧火烧的，不过这感觉倒是挺好的，刚开始的紧张劲过去了以后就剩下兴奋了，突然发现唱歌也不是啥难事啊。
小红小声问：“是不是还想唱？”
小伟扭头看了她一眼，马上明白了过来，说：“想唱就唱呗，你唱的好听。唱啥让陈辉去点。”
小红扭捏了一下，瞅了瞅其他桌上的人，小声说：“我想唱家乡。”
陈辉在边上问：“家乡？谁唱的呀？”
小红说：“汪名全啊，那么好听的歌。”
陈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真没听过，我问问有没有，这不是啥歌都有，那一张盘几百块，要是把所有的歌都买全就不用干这个了，有那些钱干啥不好。”
结果一问，有。这边国内的歌可能不全，但港台的歌曲还真全，火啊，这年头港台的就是全民的，别管啥语，出一首火一首。
“青青绿草铺满山下路边开野花河水弯弯围绕着它就是我的家，风儿吹动花儿树枝天边挂彩霞
一片安祥一片幽雅它是我的家……”
这首歌小红的发挥就比较正常了，声音没抖，气息也稳定了不少，唱的比第一首好很多，而且这是一首有点小调皮的快歌，在这个全国上下全是激昂慢歌的年代，这样的快歌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惹来了一片掌声。
……
人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就过的飞快。
夜已深，曲终人散，人家收摊了，十点钟，再不收摊警察该过来了。
结账的时候，到是出了点意外，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志龙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服务小伙，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说：“结账，不用找了，小钱儿。”
在服务小伙连声感谢声中，王志龙扬头挺胸的第一个走出院子，后面跟着七个懵圈的。
第49章 借钱
出了院子，几个人往文化宫那边走。
夏茂盛拍了拍王志龙的肩膀，说：“没看出来。你是个且啊，大气，还是个大款呢。”
王志龙眯着小眼睛仰着脸摆了摆手，一副谦逊的样子说：“没啥，都一样，不能叫人家小看咱，小钱儿。”
杨长久说：“你妈王志龙，你这逼不讲究啊，啊？这么有钱晚上吃饭还让我出的钱，我特么全身上下就那二百块。不行，明天你得请我。”
王志龙仰着瓦脸斜了杨长久一眼，一撇嘴说：“不要在意这些，都，都小钱儿。”
他说话偶尔会有点结巴，再配上表情，真的欠揍啊，小伟的手心直痒痒。不过大伙这会儿对这个王志龙还是有点刮目相看的，这一百块钱甩的是带劲，这年头花九十还给十块小费的不敢说没有，但绝逼罕见，这会儿大伙心里都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给王志龙重新定位呢。
夏茂盛和李光钊走在前面，一边说着话一边走，杨铁斌跟在一边，小伟和陈辉落后二步，小红把着小伟的胳膊走在一起，杨长久跟在杨铁斌身后。
走着走着，王志龙就走到了小伟身边，他伸手轻轻拉了小伟一下，小伟扭头看他，就看王志龙冲小伟使了个眼色，示意小伟到一边。
小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顺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离几个人远了点，小伟问王志龙：“嘎哈？”
王志龙看了看大伙，小声说：“那啥，那个，借我二十块钱。”
小伟当时就傻了，呆愣了半天问：“啥？”
王志龙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抹了一把鼻子说：“借，借我二十块钱，过两天还你。”
小伟问：“嘎哈呀？”
王志龙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表情，看着前面的几个人说：“钱花完了，就剩那一百了，明天还得吃饭呢。明，明天家里汇钱，到了就还你。”
小伟一刹间脑袋里一片混乱，要是再过几年他会觉得脑袋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这么牛逼闪闪的高冷人物，一甩手就是十块钱小费，毫不犹豫的给大伙结账，结果特么没钱吃饭了？就剩一百块钱了就敢装这个逼，这也是个勇士啊。
想了想，小伟掏了掏兜，结果兜里还真没有零钱了，整的全在里怀里揣着他也不会掏，扭头问小红：“小红，兜里有零钱不？”
小红一直跟在小伟边上，虽然没太听清他俩小声嘀咕啥，但影影乎乎还是听了个七八分的，听了小伟的话也没吱声，从兜里掏钱出来，拿了二十递给小伟。
小伟扭头把钱递给王志龙，想了想还是说：“算我请你吃饭了。不过哥们，以后别整这事了，没钱装逼摆谱的嘎哈呀？谁看着你啊？”
王志龙接过二十块钱迅速的揣到裤兜里，笑了一下，说：“没事，小钱儿，明，明天家里就汇了，这几天花的有点快，带少了。咱不能丢面儿啊是不？”
小伟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无话可说了。
紧走几步追上大伙，夏茂盛回头问小伟：“嘎哈呀？”
小伟摇了摇头，看了一脸坦然的王志龙一眼说：“没事，快走吧挺冷的。”
从铁路这边出来顺二马路一直走，到文化宫也没几步，二百米距离，说着话也就到了，主要是天冷了，奉天这边的道路又直，小风毫无阻挡的欺负着路上的行人和一切，这大晚上走路自然就快。
到了文化宫这边，几个人进了楼里，看门大爷盯着他们看了几眼，说：“以后早点回，要不等你们我早锁门睡觉了，这么冷天出去嘎哈？这片晚上不消停，都老实儿的。”
夏茂盛几个赶紧笑着赔礼上烟，老头接了烟说：“都回来了吧？我刚才上去看了一眼，好像有七八个人没回来。”
小伟说：“大爷，我不是住这的，我们三个都不是，那就是还有三个人没回来？我上去看看。”
老头扭头看了往楼梯上跑的小伟一眼说：“不住这上去嘎哈？大晚上不回家往这跑。”
夏茂盛说：“大爷，这是俺们宿舍长，这事他管着呢，这也是晚上过来看看怕有啥事。”
老头点了点头，就着李光钊的手把烟点着，说：“净特么扯蛋，整一个人不在这住的管，能管啥？你们都上去吧，叫他赶紧下来，我要锁门了。”
几个人答应了一声往楼上走，小红和陈辉也跟在后边上楼。
这边小伟上了二楼，穿过教室进了宿舍。宿舍里这会闹闹哄哄的，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抽烟的喝水的手舞足蹈白话的，一进屋一股浓烟就呛进鼻子里，满地的烟头纸屑，臭袜子味混在里面。
最里面下铺几个人凑在一起打扑克，脸上糊满了纸条，一人夹着一根烟，烟灰弄的床上地下全是。
小伟皱着眉头进来，有几个认识的打了声招呼，大部分扫了一眼就继续弄自己的。
小伟问把着门边，这会正躺在铺上的哥们：“唉，你们没人值日啊？这屋怎么才这几天弄的跟猪圈似的，烟这么大也不知道开窗放放。”
这哥们扭过脑袋，趴在那看了小伟几秒钟，问：“你谁啊？嘎哈的呀？”
小伟看了看他，扭头四处看了一圈，说：“屋里的全抽烟哪？就没有不抽烟的？”
这哥们慢腾腾的坐起来说：“我就不抽，没看我把着门睡吗？这边有点风，烟小点。”
小伟问：“那你嘎哈不说啊？这又不是谁家，大伙住这，凭啥你得委屈着？”
这哥们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小伟：“不抽烟的才四个，抽烟的有多少？找削啊我？”
小伟说：“你可以开窗啊。”
这哥们砰一下又躺下了，说：“冷。”
几句话的工夫，夏茂盛一群人也走了进来，一进来都是一皱眉，别看大伙都抽烟，但抽烟并不代表不讨厌满屋烟，夏茂盛抬手在脸前扇了扇说：“哎呀我操，这是着火了怎么的？哎，你们能少抽点不？这屋里还能呆人不？你自己家啊？”
第50章 打架
铺上铺下的人都扭头看热闹，这会儿只有那边打扑克看打扑克的十来个人在抽烟，有两个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像没听着似的，转过去继续了，没搭理夏茂盛。
屋里上下加起来三十来个人，除了这边十来个，这会儿全安静了下来，胆小的往后缩了缩，胆大的坐在铺边上，全进入看热闹模式，一个一个小眼睛里全是八卦图标闪动着。
夏茂盛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小伟，又看了看继续在那边吞云吐雾的几个人，问：“这基吧咋整？这是群且呀，牛逼大了。”
小伟把铺好的行李掀起来，抬脚跳上铺面，到里面推开了窗户，这里是文化宫二楼，这一面是弧形建筑，一圈都有窗，他就一个一个的开，很快就转到打扑克这边，小伟也没和他们说话，直接踩着铺，用脚把行李挑开走了过去，继续开窗。
这屋里一共有五个大窗户，由其是中间弯这里，这里没有二铺，宽敞，所以一堆人挤在这块打扑克，窗户这一开，冷风呼的一下就灌了进来，屋里的烟几下就被吹得无影无踪了。
拍了拍手，小伟从铺上跳下来。
打扑克的里面一个三十来岁的看着小伟说：“你有病啊？赶紧给我把窗户关上。”
小伟理都没理他，看了看地面，用眼睛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笤帚也没有拖布，连个垃圾篓都没有，他又在屋里看了一圈，问正好坐在他边上的哥们：“厕所里有拖布和笤帚没？”
那哥们摇了摇头说：“没注意。”
那边打扑克那个三十来岁的这会儿从铺上下来，穿上了鞋，冲小伟走了过来：“让你关窗户你听着没？”
小伟打量了这人几眼，说：“我让你们别抽了你听着没？”
打扑克的又站起来一个，鞋也没穿，就趿拉着串过来拉住三十来岁这个，说：“五哥五哥，来来，回来接着玩，别和小孩一样的。开会窗吹一下也挺好，烟是有点大了。”
那五哥被拉住胳膊，扭着身子骂：“他麻了个逼的小B崽子，上脸。抽烟咋的呀？你家啊？”
小伟看了看他说：“是你家呗？你想咋的就咋的是不？你看看这铺上地上，全特么是烟头烟灰，你收拾不？这特么十点多了，你不睡觉让别人睡不？”
那个拉五哥的男的一边拉着五哥一边对小伟说：“兄弟，别说了，俺们这就不抽了，少说一句行不？”
五哥扭了扭身子想挣开抓着他的手的样子，却没使劲，骂咧咧的说：“一群B崽子都他麻给脸了。”
小伟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嘴干净点，骂谁呢？”
五哥眼睛一瞪刚张开嘴，夏茂盛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已经从小伟身边两步跨到了他面前，一个大嘴巴子就搧他脸上了：“你是且是不？”
这下搧的不轻活，打的五哥一个趔趄，边上拉他的那位赶紧隔在两个人中间，鞋也甩掉了，一手虚推着说：“别动手别动手，他也就是说几句，兄弟兄弟，给点面子，别动手，都出门在外的。”
打扑克的和围着的几个这会儿全站了起来，有几个悄悄把烟扔窗外去了，有几个满脸的不在乎还在抽着，一边穿着鞋，这是不怕打架的。
这群人里体格最大的那个穿好了鞋，吐了一口烟走过来说：“咋地呀？牛B呀，还动上手了，你挺能打呗？知道这哪不？奉天，你麻一个外地的跑这来装逼，信不信明天我喊几个人来弄死你？”
这哥们是奉天本地的，不过家在黄姑那边，离这有点远，就住在这边了，叫魏波，那个被夏茂盛搧了一下的叫李明光，是辽洋的，也是这个厨师班里岁数最大的，三十五六了，拉着他的叫安赛军，也是辽洋过来的。
陈辉在一边问：“你哪片的呀？你挺牛B呗？来报报号听听。”
小伟拦了陈辉一下，对这几个人说：“把屋里打扫干净了完事，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天天安排人值日，烟头烟灰别弄的到处都是，还有，晚上十点睡觉，别闹哄太晚，你们不睡觉不听课别人还得睡得听呢。”
这个五哥让夏茂盛一巴掌搧懵了，这会儿反应过来，一下挣脱了安赛军的手，说：“我操你麻个小B崽子，打我。你麻了个逼我今天弄死你。”就冲了过来。
夏茂盛还没拉开架子，小伟一脚就踹了过去，正踹在李明光大腿上，李明光虽然个子不矮但是很瘦，这一脚直接把他踹的两脚离了地，啪叽一下摔在地板上，这下有点重了，血从鼻子里涌出来，安赛军和魏波把李明光从地上拉起来，木地板上全是血点子，转眼李明光下巴和衣服前襟上就红了。
小伟收了脚看了宿舍里的人说：“我是这宿舍的管理员，以后都特么消停点，这整的像垃圾堆似的你们舒服啊？你们管不了白天上课前跟我说，我来弄。谁不服就来，我他嘛全接着。”
魏波掏纸给李明光塞住鼻子，扭头问：“小子你哪的呀？”
陈辉接话说：“咋的？你有意见哪？我集贤电业的，有事过来找我，我叫陈辉儿，记住没？”
魏波说：“我黄姑的。”
陈辉说：“黄姑咋的？黄姑比和平牛逼呗？我在这等着，你去叫人，我看看黄姑有多牛逼。”
安赛军说：“行啦行啦，都少说两句。波子，你也少说一句。那啥，陈辉是不？你看这弄的。俺们是辽洋的，家里人在南站这片五爱那片都有，这事弄大了都不好，是不？”
90年代，辽洋人在奉天这边还是挺吃的开的，混几大车站坑懵拐骗玩仙人跳碰瓷开小旅馆带小妹的大部分都是辽洋人，五爱南塔那边做小商品倒黄碟的也有不少辽洋过来的，势力不小，不过没亲没故的谁也不会因为都是辽洋人就来给你扛事，出来混的又不是傻。辽洋人来奉天在车站市场啥的一样被坑被骗，也没看哪个手软心软。
第51章 威信（给明少、LOST加一章）
陈辉斜了他一眼说：“别整的像辽洋把奉天占领了似的，有人就叫过来，没人就别装大尾巴狼。我兄弟是这管理员，管管咋了？张嘴就骂上来就动手，辽洋牛逼啊？你们在家也这么整啊？都睡垃圾堆里呗？”
那边五哥李明光鼻子塞上了纸条，下巴上的血擦了个半干不净的，指着小伟说：“行，你牛逼，咱们明天见。有能耐明天你别来上课。你麻了个逼。”
小伟刚要张嘴，陈辉扯了他一把，说：“行，明天我们等你。要告诉你地址不？我电业局的，住南湖电力小区，他家集贤派出所的，都好找。哦，还有老夏，老夏就住这儿，你说个时间吧，咱们撂撂。”
安赛军扯了李明光一把，拿了盒烟笑呵呵的走过来散，说：“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呵呵，都是缘份，大伙凑一个班学习，对吧？小事，小事，说说就行了，这点小事较真就没意思了，是吧兄弟，来来，抽一根消消气，明天我请客，行不？咱们喝一顿，行吧？”
“怎么了这是啊闹闹哄哄的？几点了还不睡觉？你们几个不住这的还嘎哈呀不走？”楼下打更老头拎着一大串钥匙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三个喝的面红耳赤的哥们，也是在这住宿的，几个人晚上没事跑昆明街那边撸串去了。这个时间太原街还没有后世那么繁华，当然，这个繁华是相对的，同一时期肯定是国内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这个时期做为重工业基地的东北已经产生了实际上的下岗职工，随着市场转型，停产减产的企业不只一家二家，而且大量的待业人员堆积，所以政府划出了一些街道让这些家庭自谋出路，挣点糊口钱，这就是夜市。
太原街做为奉天最出名的一条商业街道，自然就成为了方圆内最大的夜间市场，一到晚上灯火通明人声喧杂，不比白天冷清多少。太原街夜市的火爆也带动了相邻一些街道，昆明街这边就是以吃为主的夜市。
小伟回头看了看打更大爷，继续说：“明天开始轮流值日，我明天叫人弄笤帚烟灰缸啥的过来，以后大伙尽量在屋里少抽点，天马上冷了，烟捂屋里对人也不好。再说弄的乱糟糟像垃圾堆似的你们自己住着舒服啊？再弄病了得花钱不？还有，大爷，以后到点你就锁门，不用管他们回没回来，到点不回来的就住外头，轮到值日不干活的也是，你就收拾收拾走人，出去住旅馆，那边没人管你。”
打更老头点了点头说：“对，就应该这样，到哪得守个规矩，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跟着你们跑上跑下的，你们忍心哪？”
小伟踢了踢地上的烟头，说：“你们看看，这一地得多少烟头？你们不觉得有味啊？真服了你们。这几天降温，天越来越冷了，觉得被薄的自己去再买一床，反正完事拿回家还能用，别冻着了。行了，你们收拾睡吧，明天再说。这臭袜子是谁的？自己闻不着啊？拿厕所洗了去。脚臭的自觉点，把鞋摆外头去，袜子和脚勤洗点，这屋不是就你一个人，下次我再来闻着臭味别说我给你们扔了啊。”
这会儿刚打了一架，再加上说的话全是在为大伙着想，胆小的觉得是帮自己，胆大的觉得这小子不好弄，不知不觉，小伟在班里这些人面前的威信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说完小伟回头招乎陈辉和小红走人，想了想又喊夏茂盛：“老夏，走，今晚睡我那儿去。”
夏茂盛问：“嘎哈呀？”
杨铁斌说：“叫你去你就去呗，肯定有事，没事喊你嘎哈，默默叽叽的，赶紧走，俺们要睡了。”
陈辉伸手扯了夏茂盛一把，四个人往门外走，小伟对打更老头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大爷，麻烦你了。以后你不用留门，不管他们，到点你就锁门睡觉，他们不爱回来就不回，敲门你都不用理。扔外边一回就好了，越惯着事越多。”
老头摇了摇头说：“都不容易，舍家撇业的跑这老远来，能照应一下就照应一下呗，我也不能嘎哈了，不过你说的也在理，越惯毛病越多，现在这小年轻啊，唉。”老头摇了摇头，手里的大钥匙串哗啦哗啦的响着。
到了楼下，几个人出门，老头在关门前对小伟说：“年轻人有脾气是好事，但别暴。能不动手就别动手，都是不值当的事，万一打坏了，后悔也晚了。结了仇再惹出点麻烦更不值当，咱好好的日子扯那些嘎哈？对不？你这小孩能行，也别嫌我老了罗嗦，琢磨琢磨，多用脑子。行了，回去睡吧，这风，天冷喽。”哗啦哗啦的从里面锁上了大门。
这会街上的风比刚才那会儿确实大了不少，一出大门几个人都一抽抽，小伟二话不说脱下外衣给小红包上，自己让风过的一抖愣，说：“打车吧，这风走到家得冻硬梆了。”
出门左转几米远就是民主路转盘，这里再往前直走几百米就是火车站，右转就是太原街，这边是真正的中心区，出租车满街都是，比南湖那边好打多了。
坐了车，十五块钱到电力小区。晚上了，十块钱人家不干。
下车上楼，是跑上来的，估计明天要变天，这风太硬了。
四个人，小伟拉着小红，希里轰降的跑到三楼，开了门进到屋里才感到暖和了一点，小红跑厨房去拿暖壶给几个人倒水，小伟说：“来，喝杯热水暖暖，明天都多穿点，估计弄不好明天得下霜了。对了，饿不？饿了让小红热点饭吃一口，酒就别喝了。”
陈辉捧着热水唏溜了一口，说：“热点吧，今天菜好吃，是真想再吃点。”小红站起来往厨房走，乐呵呵的说：“我也想吃点，要是能天天这么吃就好啊，嘻嘻。”
夏茂盛摸了摸肚子说：“吃也中，不吃也中，随便。我说你们把我拉这来嘎哈呀？”
小伟说：“刚把人打了不知道啊？你在那嘎哈？真要弄来一帮人把你整了咋整，以防万一吧。”
夏茂盛一撇嘴说：“就那样的，切，不是我瞧不起他，我站那儿他都不一定敢动手，拿话吓唬我？他要真动了我就等着吧，不进去蹲个十年八年我跟他姓。”
第52章 五爱（给书友邑候加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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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说：“行啦，就咱几个人不用装逼了。你把他弄进去蹲一百年不也是挨打了吗？不疼啊？万一遇到个虎的把你整出个好歹说啥都晚了，不值当。”
陈辉点头说：“小伟说的对。当时打了也就打了，这会儿离远点不丢脸。要是真让他们堵着弄一顿才叫屈呢。车站那边全是氓流，打完你出了门上哪找去？那边辽洋人确实挺多，万一真有他啥人呢？听小伟的吧，我发现这家伙脑袋转的贼快，动手也不含糊，牛逼啊。”
夏茂盛点了点头笑着说：“我这两天终于明白为啥小红总喊他鬼子哥了，是鬼。”
陈辉加大声音对在厨房里热饭的小红说：“小红，你为啥喊小伟鬼子啊？”
厨房里小红咯咯乐起来，把锅加好水走出来靠在厨房门上说：“他小时候吧，总是哄别人家小孩回家偷好吃的出来，要不就领着他们去偷他们自家地里的东西，完了他总是吃的最多，跑的最快，从来也没挨过打，整的像没事人似的，慢慢的全村大人小孩就都知道了，都说他鬼道，然后就叫鬼子了。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几个人这么喊了。”
小伟捧着水杯说：“说那些嘎哈，热饭去。”
小红笑着进厨房去了，陈辉笑着说：“我就说吧，果然是这样，估计跟你一起长大的孩子都得有心理阴影了，哈哈。”
小伟说：“小时候淘呗，那会儿吃不饱啊，俺家孩子多，我爸腰有毛病地种的少，成天饿着肚子，不得琢磨弄点东西吃啊？都是逼的。就像打架是的，谁想打架？你不打就得挨欺负，那就打呗，反正一个人就一个脑袋，谁不疼？”
夏茂盛说：“还是你胆子大，我小时候可不敢打架，特么成天就挨熊咧，经常哭着回家，还得让俺爸削一顿。我小时长的小，可没现在这个头。有一次俺姑气的骂俺，你不会打他呀？你没长手啊？就你这样的将来能嘎哈？打个架都不行，以后新衣服好吃的都给别人了，没你份，看你那熊样。”
“这话把俺刺激着了，俺家我爸那辈就我爸和我姑两个，就我这么一个男孩，从小到大挺惯着我的，那会儿我姑话说重咧，再说了，小时候新衣服好吃的那是啥事？那就是全世界。我一听，就因为挨熊特么世界要没了，那还能行？我就出去找总熊我那两小子去了。”
“到了他们那块儿，俺就和他们谈判，俺说以后不欺负俺了中不？新衣服不能分，俺把好吃的拿来和你们分分，那时候家家穷啊，俺家条件算相当好的。”
“结果那俩狗逼估计也没吃过啥好吃的，以为和他们家差不多，没答应，还要把俺往洗煤池里推，那个你们没见过，乌黑乌黑的，人进去再出来洗都洗不净，一身衣服肯定是得扔了的。我就和他俩干上了，那会儿是俺第一次有勇气和他们对拼，说实话，吃东西对小孩来说动力实在是太大了。结果我跑了，他们俩让俺整洗煤池里一个，哈哈。”
“完了跑回家俺一想，我操，这也不难哪，我能整过他们哪，还怕他们干啥？从那开始就敢打架了，结果这能打架了也不对，更是挨骂，说我惹祸。小孩子也不容易啊，啥啥都是错，大人咋都对。我就想，等俺长大了，一定把俺爸打一顿。结果现在长大了，他还是爹，要打俺俺还是得跑。”
三个人一起笑起来，哪个孩子小时候没这么想过呢？
陈辉说：“去年夏天，我爸在单位骂我，当时好些人看着呢，我脸上挂不住啊，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对老头说，你再骂信不信我削你？结果被老头追了一个来小时，要拿鞋底子抽我。最后还是我把老头背回家的，跑累了。”
三个人又笑，小伟说：“当爹不容易啊，得养咱们，护着咱们，我爸那腰疼的晚上翻身都翻不了，大清早还不是五点爬起来出去干活，为了啥？我哥当兵走了，我弟又小，所以那时候我就不念了回家种地，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我爸那个样，想着我多干点，让他躺会儿吧。结果，现在我能挣钱了，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说让我在城里买套房子，等我在城里有了房子，那会儿我不给他们他们也能管我要。要是我真在城里有了房啊，我估计给他们他们还是不要，爹妈啊。努力吧哥们们，等他们老了，咱们能让他们享上福就算他们没白养咱。”
陈辉和夏茂盛都没吱声，只是一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红端着热好的饭菜出来，说：“咋了？都傻啦？放桌子啊。”这会儿老百姓家里用的饭桌一般都是靠边站，不用的时候折起来靠墙放着，不占地方。
小伟起来把桌子放好，帮着小红把手里的东西摆到桌子上，小红返身回去拿了碗筷出来，四个人吃饭。
吃了几口，小红说：“我同学今天穿的毛衣可好看了，我也想买一件，她说在啥夜市买的，还挺便宜的。我想着我这也没工夫织，要不咱俩都买着穿算了，行不？”
小伟喝了一口热粥说：“买呗，织着怪累的。在哪买的？明天去看看呗。”
小红咬着筷子想了想说：“没记住，反正是啥夜市，啥叫夜市？”
陈辉吃的满唇油光，咽了一口菜说：“夜市呗，晚上的市场，哪都有。太原街就有，就离文化宫不远，走过去两分钟。东西还行吧，也算不便宜，不过也不算贵。明晚我陪你们去吧，你们仨土包子，老夏一张嘴一股朝阳味，不挨宰都怪了。”
小红问：“那，哪便宜呀，衣服。”
陈辉说：“五爱市场呗，全东北那最便宜，不过那个得起早去，早上三点半开业，上午十点来钟就关门了。”
小红眨了眨眼睛问：“咋那怪呢？市场不为了卖东西啊？还趁着人睡觉前开，人一出门它关了，那卖给谁呀？”
第53章 刀工
夏茂盛说：“俺去过。那是批发市场，东北三省，蒙谷，翼北北边的都上这来拿货回去卖，有些天京那边的都跑这边来呢，人家那一天走的货都论十万算，咱老百姓买不买的人家才不上心。”
陈辉点点头说：“老毛子，朝鲜都来这市场淘货，那人，这么说吧，小红你自己去得丢，人太多了，我都挤不动。”
小红扭头看小伟，小伟说：“看我嘎哈呀，你还想去啊？就买件毛衣，这边夜市先找找吧，实在不稀罕再去啥五爱，行不？太早了，你不上学啊？”
小红嘟着嘴说：“礼拜天不上课。你也不上。”
小伟瞅瞅陈辉问：“离这边多远哪？”
陈辉想了想，比划着说：“有十来里地，从今晚唱歌那块儿一直往东一直走，不用拐弯，十站地就到了，不过早上那会儿没有公交，得打车过去，二十块钱吧。”
小红问：“就没有便宜的车？那么些人要去呢，不能都打车吧？”
陈辉说：“人家外地的大部分都是车过来，直接停市场外头，到点就进去拿货。本地的要不有车，要不头天晚上就过去了，就住边上的小旅馆里，也不贵，还能多睡一会儿。南站这边到是有到五爱的小客车，不过那个你们坐不了，又挤又破，遭罪，一个人五块钱，也便宜不哪去。”
小红不信，说：“客车不是有座吗？能挤哪去？”
陈辉说：“座？按座坐谁干哪，那能拉几个人？全是小板凳，完了站着的，反正得挤满，一直到实在挤不上去了为止，你要是能捞个小板凳还行，要是站着你就遭罪去吧，那车又矮，根本站不直，连个抓的地方都没有，就那么撅着到地方。”
夏茂盛说：“我见着过，确实是那样，那会儿也别分男女老幼，反正挤成一堆了，我是不敢坐。”
陈辉想了想说：“其实也不用去那么早，九点左右到那也行，上货的走差不多了，人还少点。就是时间有点不太够，走不完，那市场太大了，从头到晚走一圈也得大半天了。”
小红说：“那咱七点半走呗，坐公交过去，到那八点多点，不就行了？”
小伟瞅了小红一眼说：“明天先去夜市逛逛吧，不行再说。”
小红看了小伟一眼，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吃了饭，小红收拾，陈辉就上楼回家去了，夏茂盛住空着那屋。小伟陪着他进屋，开了灯，就看见床上铺着的军被，夏茂盛笑着说：“你真行，宿舍弄两床，家里这又有，几床？”
小伟笑了，说：“把眼睛睁大点，我这是军被，从部队买的，这一套你四十块钱买个试试。”
夏茂盛弯腰伸手摸了摸说：“还真不一样啊，我看你里里外外都是军用的，你家部队上有关系啊？”
小伟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一个叔给买的，他是警察，拿警官证打了折还花了五百多六百块呢。而且这部队上的东西确实好，轻巧还暖和。”
夏茂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行李还行，衣服太丑，你又不缺钱，买两套好点的穿，还有你媳妇那边，这都是大学生了，得洋气点，要不同学都会笑话她。”
小伟想了想了，点了点头，他还真没注意过这事，小红从来也不说，今天还是第一次说同学的毛衣好看呢，他俩穿的都是小红妈和小红原来自己织的。
其实90年代初，人们对穿着打扮的追求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攀比的心理肯定有，但相对也就那么回事，大伙都是过日子重要，谁也舍不得把钱打水漂玩。不过城市和农村之间的差异还是有的，甚至比现在更巨大，两个地方那会儿就是完全不同也不交叉的两个世界一样。
安排好夏茂盛出来，小红已经回屋了，小伟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想小红现在穿的用的，又想想班上女生的穿着打扮，再想想李娜她们几个，一直没注意过，这一仔细比对，发现还真是像夏茂盛说的，差距有点大啊，在县城小红这一身算是中上，但到了这里就土的没边了，也难为她上学这么久都没回来说过，同学大部分是城里人，肯定有笑的。
为啥90年代嚣张跋扈的特多？为啥90年代城乡差距拉的那么大？为啥90年代地区差异那么大？都是信息流通的锅啊，所谓一叶障目，夜郞自大，也不过就是外部信息接受太少的原因。随着信息的越来越畅通，这种差距就不断的减小，2017年农村里背哎哟喂包包的也不少见。人在家中坐，知晓全世界，信息畅通了，人的眼界就打开了，地域差异就会慢慢消失。
第二天，小伟和夏茂盛赶到文化宫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蓝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昨晚他想的有点多，睡的晚了点，夏茂盛这个家伙换了舒服的床睡的更死，如果小伟不喊他他能睡一天。
坐下之前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李明光和安赛军都不在，小伟也没当啥事，和夏茂盛两个人坐下听课。
今天讲刀工。
蓝老师一贯的幽默诙谐，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划刀形，还说自己的画相当有水准，有世界名画的潜质，得到学生一片吁声。
直刀斜刀十字花刀井字花刀牡丹刀连刀灯笼刀，片挑切划剁，丁片块段丝，啥象眼片斜片月牙片，反正除了小伟以外其他人都听的如醉如痴，小伟笔记记了不少，眼睛里一片混沌，完全不知所谓，这个东西还是得实践才行，真的理解不了啊。
中午休息，小伟和夏茂盛到一楼饭店找李娜，结里李娜在地下厨房，两个人又出来，顺楼梯下到地下。话说在这边学习也挺长时间了，快十来天了，两个人都还是第一次下下面来。
楼梯下到一半就闻到空气中一股很重的霉味，楼梯间也变得黑暗起来，全靠几个日光灯照着。
下了楼梯走过一小段阴暗潮湿的走廊，有一道开着的大门，里面传出人声和炒菜声，有淡淡的油烟弥漫出来。
第54章 金姐
正是中午上客的时候，厨房里有点忙。
这边算是厨房的正门，厨房里还有一道直接通向地面的斜道，是走货物的，不过正午的时候阳光能勉强照进来一点，就这一点点阳光也让厨房里不再那么阴暗了。
厨房很大，有近一百来个平方，临街那边靠着墙一溜灶眼，这时候正呼呼的喷着火苗，五六个人站在灶边忙活着，炸煮炖炒，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厨师服，肩着搭着条已经黑了的白毛巾，不时的被拿起来抹一下脸上的汗水。
隔着灶眼二米远，是一排钢案，上面摆着六七个木墩子，有三四个女孩站在木墩边上拿着刀不停的切着，木墩边上摆着一溜盘子，女孩把切好的东西码到盘子里，有杂工马上给灶上送过去。厨师把炒好的菜一抖勺整齐的翻倒在钢案另一侧的空盘中，杂工端起来小跑着走到厨房最里面，那里有一架小型升降机，菜放进去按下铃，上面服务人员把菜升上去送到餐桌上。
五六个厨师，三四个配菜，杂工最多，足有七八个，也是最忙的，洗菜打蒜泥剁姜末切葱丝葱段，刷锅洗盘碗上菜搬货收垃圾清理现场卫生，不时的被厨师和配菜呼来喝去的一路小跑。
厨房靠里摆着一座屏风，小伟要找李娜，问了一个杂工，杂工指了指屏风就跑开了。
小伟和夏茂盛一边看着忙碌的厨师一边小心的躲过杂物，顺着湿滑的地面向里面走，绕过屏风，只见里面收拾的挺干净的，靠墙摆着一张行军折叠床，挨着屏风有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一个白白净净胖乎乎的穿着干净整洁的厨师服的男人坐在那里，看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一副很屌的表情。
李娜站在办公桌边上，胯部倚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正在和这男的说着什么。
小伟和夏茂盛走过去，李娜扭头看到小伟，说：“你俩咋下来了？这是咱们厨师长，叫刘哥。刘大厨，这是上面厨师班的学生，这个是本地的叫张伟，这个是北票的叫夏茂盛，你俩有事啊？”
小伟和夏茂盛对刘哥叫了一声，小伟对李娜说：“找你要把笤帚垃圾蒌啥的，拖布，还有烟灰缸，那屋现在整的像猪圈似的，天越来越冷了，门窗一关，我怕再弄出啥事来，万一有人病了就不好了。”
李娜说：“你俩昨晚把人打是不？早上我上去看了，一地血，你俩也太狠了，有啥大不了的事啊。”
小伟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说：“他先骂人的，我就说别在屋里抽烟也别往地上扔烟头了，他张嘴就骂，还要过来打我，不削他留着嘎哈？那么多人看着呢，这回不震住以后咋管？”
刘哥站起来说：“你们唠吧，我过去看看。”
李娜说：“事我跟你说了啊，晚上别掉链子。”刘哥一脸淡然（装逼）的摆了摆手，然后背着手向灶眼那边走过去，穿着水靴，踩在积水的地面上扑叽扑叽的响。
厨房大了，里面这点要安静不少。
李娜合上手里的本子，站直身体扭身坐到椅子上问小伟：“找我就这事？”
小伟点了点头，啊了一声，看着李娜。
李娜说：“东西都有，一会给你拿。对了，正好你们下来了，下礼拜你们开始实习，你俩想去哪？”
小伟看了看夏茂盛，对李娜说：“我也不懂啊，去哪好？都实习啥呀？”
夏茂盛说：“就在这吧，近，也就是切菜呗，看课程离上灶远着呢。”
李娜点点头说：“嗯，切菜，切肉，不过我觉得张伟你下来得先切葱丝，哈哈哈。”夏茂盛也笑起来，厨师班里唯一一个菜都没切过的人，名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小伟扭头看了看那边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杂工，看了几眼，叹了口气，说：“切呗，切啥不是切，我就不信了，你们看着吧。”
夏茂盛伸手比了个二，接话说：“二个月，是吧？俺等着呢。认赌服输。”
李娜问：“啥两个月？”
夏茂盛就把打赌的事说了一遍，李娜把本子遮在嘴上笑的前仰后合的，笑了半天说：“来来，张伟，我也赌，我赌一顿涮羊肉，接不接？”
小伟舔了舔嘴唇说：“接，咋不接，我自己还没吃过呢，见识一下呗。”
李娜歪着头淘气的看着小伟问：“你到底是哪的呀？我咋觉得你不是奉天人呢？”
小伟说：“本来就不是啊，我是杯溪小市的，农村人，以前是种地的。”
李娜放下本子，黑亮的眼睛了着光，俯在桌子上问：“农村好玩不？我还没去过呢，风景好不？你家都种啥呀？”
小伟瞅了瞅夏茂盛，对李娜说：“俺有媳妇。再说你这身板也太小了，啥活也干不了，要你嘎哈呀？”
夏茂盛哈哈笑起来，笑得蹲在地上，李娜脸都红了，咬着牙拿本子在小伟身上使劲拍了几下，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这是嘎哈呀？跑我屋里笑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三个身边响起，是那个刚才一直在墩上忙着的配菜，个子不高，一米五左右，长的有点瘦，头发烫着又扎了起来，头帘向上高高的翘着，一看就是用了发胶。唇红齿白的，眉心上纹着一颗小痣，这是这几年很流行的装扮，不少女孩子眉心都纹了。
李娜一手抓着本子，一手揉着肚子，对女孩说：“金姐，你忙完啦？”
金姐嗯了一声，说：“你们这唠啥呢？笑的那边都能听着了。”
李娜喘了几口气，平顺了一下情绪，对小伟和夏茂盛说：“这是金姐，配菜的，你们过两天实习就跟着金姐吧，她人可好了。对了，金姐就住这，这旯算是金姐家，我们这会儿在金姐屋里呢。”
小伟和夏茂盛又叫了姐，金姐今年二十五了，比两个人都大一截。
小伟看了看摆在一边的折叠床，看了看湿漉漉的地面，闻了闻发着霉味的空气，问：“金姐？你就住这儿？身体能受得了啊？”
金姐拢了拢头发，把扎起来的头发解开晃了晃脑袋说：“没啥，习惯了，住外面不得花钱哪，咱农村出来的，能舍得花那钱？”
夏茂盛问：“金姐你家哪的呀？”
第55章 哄人秋游（给配角A加更）
金姐把头发重新扎起来，说：“郊区，离这远着呢，从南站坐车得一个来小时，桑林子，听过没？”
李娜说：“金姐家那边产稻子，过两天秋收你们去帮帮忙吧，到时候给你们一人弄点新大米。”
小伟说：“行，我真还没种过稻子呢，俺家那块全是旱田，啥时候收？”
夏茂盛也点头说：“中，体验一下，俺没干过活呢。但俺有劲，能行。”
小伟问：“金姐你家有多少稻子？”
金姐倚到办公桌上说：“俺家人少，没多少地，就三十来亩。”
小伟眼前一黑，瞪着眼睛问：“多少？三，三十来，亩？”
金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嗯哪，就三十来亩，在俺那是最少的，俺家人少，我还有个姐嫁人了，就俺三口人，我又出来打工，多了种不完。”
夏茂盛扯了扯小伟问：“咋了？”
小伟抽着脸问夏茂盛：“你没种过地啊？”
夏茂盛摇了摇头说：“没呀，咋了？”
小伟说：“三十来亩，稻子啊。”
夏茂盛挠了挠头，懵了，问：“嗯，咋了呀？”
小伟服了，说：“就像你笑我没切过菜一样，我这会被你没种过地整服了，这么和你说吧，一亩地就七百来方，三十来亩地，二千多三千方，收稻子是个急活，叫抢收，这玩艺儿不能淋雨，我爸的腰就是收稻子累的，十来年了还疼的翻不了身呢。”
金姐抽开桌子的抽屉，拿出一包瓜子来放到桌上，自己抓了一把在手里嗑，说：“没那么多，一亩地六百七，不到七百。”
夏茂盛还是懵的，连李娜也一副求知的样子看着小伟。
小伟呲了呲牙，问金姐：“金姐，你家是人工收还是机器收啊？”
金姐嗑着瓜子说：“人收。机器挺贵的，还得排队，俺家地少，要排好久呢，万一中间下场雨就完了，人收也快着呢，三十来亩也不多。”
夏茂盛点了点头说：“对呀，三十来亩，真不多啊，小伟你这副样子是嘎哈呀？”
小伟伸手指了指金姐，对夏茂盛说：“你问问金姐一个好劳力一天能收多少吧。”
金姐想了想说：“俺爹一个人一天能收一亩半，我和我妈两个人一天能收一亩吧，也就这样，咋了？”
小伟瞅着夏茂盛问：“懂没？三十来亩。”他举起手伸了三根手指出来，在夏茂盛眼前比了比。
夏茂盛问：“为啥这慢哪？不好弄啊？”
小伟退了一步，两腿一前一后叉开，弯下腰，左手向前侧下伸出去，然后不停的挥动右手划着圆形，说：“来，就这姿势，你坚持一个小时，我请你吃饭。不用蹲在原地，你可以用这个姿势走动。”
金姐眼睛一亮，笑着对李娜说：“他真是农村的呢，这姿势比我标准。我蹲不下去。”
夏茂盛学着小伟的样子在地上走了五六步就坚持不下去了，站直了说：“不行不行，这姿势累啊，像蹲马步似的，这是嘎哈呀？”
小伟说：“收稻子啊，三十来亩，就这个姿势一路到底。”
夏茂盛睁大了眼睛说：“就这姿势？我站直了整不行？”
金姐在一边笑着说：“站直不行，稻子就那么高，站高了手够不着，其实真收比这累呢，你这右手就是空划，真收要割，得使劲呢，镰刀也挺沉的。”
夏茂盛这下真的呆了，说：“那你家每年咋收啊？不可能收一个月吧？”
金姐咯咯的笑，说：“雇人呗，还一个月，一个礼拜收完就是慢的了，怕下雨，一下雨就得减产了。”
小伟对夏茂盛说：“雇人得花钱，所以农村讲究的是互相帮忙，吃顿饭就行了。”
夏茂盛说：“这帮忙的代价有点大啊，李娜，你就给俺挖坑呢是吧？”
李娜笑着说：“大老爷们一个一个的，不愿去拉倒呗，跟你们都丢不起那脸。”
夏茂盛看小伟，小伟说：“去呗，都答应了，把铁子老李啥杨长久王志龙的全弄过去，看看还能哄着人不，人多力量大嘛。”
夏茂盛想了想说：“中，俺去哄。我就说去踏青去，那边风景好，还供饭吃。”几个人一起笑起来。
李娜指着夏茂盛说：“大个你太坏了，哈哈，还秋游踏青，踏黄好不好，秋天哪有青。”
金姐说：“人太多了咋弄啊？吃饭咋整？俺家饭菜就是农村饭，可整不来啥好的，也整不起。”
小伟说：“没事，到时候买点菜过去，做出来管饱就行呗，你们也用土灶吧？炖一大锅出来，那个其实比炒的好吃呢。”
正说着呢，厨房里响起几声电铃，李娜说：“哎呀终于完事了，能歇会儿了。”
金姐撇了她一眼说：“说的像你挺累似的，我一站一上午都没说话呢。”
李娜说：“我累脑子累嘴，不行啊？你们是出力气的，我们用脑的更累知道不？”
金姐很认真的看了看李娜说：“我说你这脑袋长这么小呢，脑子累没了啊。”
四个人又笑起来，李娜站起来去打金姐。
金姐长的很娇小，也是个没力气的，李娜虽然也瘦但是个子高些，两个人闹了几下金姐就开始求饶，被李娜压在桌子上痒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闹了不闹了，我得看他们干活呢。”金姐从李娜手底下挣扎出来，拢了拢头发，从屏风里面走了出去。
厨房里这会儿安静了下来，灶停了，鼓风机排烟设备全停下来，脏水泵在隔壁屋，整个屋里就剩下杂工干活说话的声了。小伟三个人在屏风后面就能听到金姐的声音：“刷干净，你没吃饭哪？案子上的水扫净擦干。小王，你那刀怎么放的？抹粉了吗？垃圾怎么还没倒出去呢？李立丰，油锅先别碰，凉了再弄，你要死啊？今天谁管换罐？那边，那边两个空了，抬走。”
小伟又看了看金姐的床，厨房里这么潮湿，空气也不好，能想像住在这里的感觉，女人，也不容易啊，农村人为啥就这么难呢？就得付出这么多。
第56章 金姐给上课（给林哥7244加更）
金姐这边指使着一群小伙子干活，厨房就得勤收拾，越大越不好弄，一次收拾不干净就再也弄不出来了，那得臭死，要知道这里可全是菜啊肉啊水啥的。
清垃圾，案子菜板刀具全要刷洗出来，刀上打粉放好，这样不会锈。灶上也要擦出来，所有用具全要处理干净摆放到位，空了的煤气罐要抬出去换成满的进来，为晚上的战斗做好准备。最后刷洗地面，刷洗干净用污水泵把水抽出去，这群杂工才能歇一会儿，然后抽根烟，扯扯闲皮，晚餐时间就到了。
李娜领着小伟和夏茂盛上来拿东西，边走边说着话。
夏茂盛说：“李姐，晚上逛夜市去不？”
李娜说：“有啥好逛的啊，也没啥要买的，你们要去啊？别让人砸了，一听就是外地的。”
小伟说：“我对像想买件毛衣，我也顺便买一件，这不大伙就说一起去逛逛，还没去过呢。”
李娜扭头看小伟说：“你还真有对像啊？那我去，我看看你对像啥样。”三个人从金姐身边经过，李娜说：“金姐，晚上夜市去不？”
金姐正在盯着两个杂工清地沟，也就是厨房里的脏水池，泵抽不干净，总会有些残余，要把里面地垃圾清出来，要不然会臭。
听到李娜的话金姐扭头看过来，说：“太原街啊？这边也没啥东西，铁西那边夜市大，要不起早去五爱呗。”
李娜说：“拉倒吧，三四点钟就得起来折腾，跟一群大老爷们挤好几个小时，完了回来还得上班，我可没你那精神头，再说了，你也不买上千上万的东西，就一两件衣服能省多少？够折腾钱不？”
金姐探着头看脏水沟里，说：“行行行去吧去吧，去行不？你下来喊我吧。小王，再冲一遍，差不多了，那头去看没？别等满了开泵，天冷了要凝，满了看不着抽水口。”边上的小伙拿着水管子冲地，答应了一声。
三个人从地下上来，进了饭店里，这回不是那间酒水仓库了，上次是临时堆一下。笤帚拖把啥的在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要穿过整个大堂。因为中午刚忙完，有些桌有客人还没走，这会儿饭厅里灯火通明，小伟这才和第一次看清楚这饭店啥样。
大理石地面，实木桌椅，墙面上挂着油画，整个饭厅分成三个梯次，中间最高的一块是个舞台的样子，墙上挂着好大一块投影布，这会儿正放着MV，音响里响着歌声，但声音放的不大。
小伟说：“咱这也有这个啊？听说这玩艺老贵了。”
李娜说：“几万块钱，老赵讹文化宫的，他才舍不得花自己钱呢。你们去唱歌啦？”
小伟说：“昨晚，就在边上铁路那边，几个人花了九十块钱。”
李娜点点头，掏钥匙开门，说：“那边音响效果还不如咱这呢，你们真有钱。”开了门，进去拿东西，里面有点乱，她小心弈弈的迈着脚，把拖把和笤帚递出来，夏茂盛伸手接了，李娜又拿了几个烟灰缸装在一个垃圾蒌里提出来，递给小伟。
小伟接过垃圾蒌说：“咱这让唱啊？”
李娜锁门，说：“让啊，吃饭的都可以唱。”说完笑了起来，小伟脸上一抽抽，废话，能在这吃起饭我还差出去唱歌的钱。
锁好门，三个人又往回走，李娜拢了拢头发说：“一般九点来钟客人就走了，你们就下来玩呗，别太晚就行，金姐有钥匙，你们会摆弄机器吗？”
小伟摇摇头看夏茂盛，夏茂盛也摇了摇头，这年头镭射影碟还是新鲜东西，这么贵，老百姓哪里能接触到。
李娜说：“哪天我教教你们，这玩艺好弄。你们上去吧，别打架了啊，我检查一下这边。”
小伟肚子咕噜一声，李娜看着他问：“没吃饭哪？”
小伟脸红了，点头说：“下课就下来找你了啊，一直到这会儿了，上哪吃去？”
李娜笑着说：“一会儿下去找金姐，有员工餐，一会儿就好了，跟着对付一口吧。”
夏茂盛问：“能行啊？”
李娜摇了摇头说：“没人管，和金姐说一声就行了，也不是啥好的，对付一口。”扭头去检查服务员工作去了。小伟和夏茂盛拿着东西上了楼，下午课已经开始了，两个人把东西放进宿舍，出来找个位置坐下来听了一会儿，坐的有点远听不太清，又饿，干脆下楼找金姐要饭吃去，话说吃免费饭还是挺新鲜的事情，两个人还都有点小兴奋。
跑到地下厨房里，员工餐已经做好了，装在一个大盆子里，这一盆可不小，四五岁的小孩能用来洗澡了。上面的服务员有专门下来打饭的，用两个中号盆打好饭菜上去吃，然后厨房里的人就拿着各自的饭盒打了饭自己找地方吃去了。
大米饭，土豆片白菜片炒肉，没有汤，东北这边吃饭喝汤的少，何况一个员工餐，哪有功夫弄这个。
小伟和夏茂盛从屏风后边找到正端着饭盒坐在椅子上吃饭的金姐说了一下，金姐起来找了两个小钢盆出来，让他们自己去打，两个人都是能吃的年龄，也没客气，确实饿了，都弄了满满带尖的一盆菜盖着饭，笑嘻嘻的端到金姐这边吃起来，金姐饭盒里那点东西连他俩这边的零头都不够，笑着骂了声：“猪。”
吃完了饭，两个人和金姐说了会儿话，金姐就开始忙了，饭店厨房的常规准备要比饭点提前一个多小时，而且很繁琐，一个简单的炒菜，做的时候几分钟，但前期的准备工作可能就是半小时甚至一个小时。
两个人也没上去听课，夏茂盛伸手帮忙，连带着给小伟讲课，小伟就这一下那一下的瞎忙活，跟着学习，连一边的杂工都对他露出一副不太耐烦加上鄙视的眼神了。金姐人很有耐心，配合着夏茂盛给小伟讲东西，连带着动手演示，慢慢就变成她来讲了，夏茂盛变成了纯帮忙。
大饭店的蒜和姜都是机器直接打的，省去了切的时间，金姐还是切了几个，让小伟看清楚怎么弄，不过伟大的张厨师弄出来的东西实在有点不太适用，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让他另占一个墩切土豆，这是员工的晚餐，切成啥样都行，也是一般大饭店学工练手的标准模式。
第57章 和土豆开干
刀工这玩艺儿，能快速把土豆切的片是片丝是丝，那刀工这块儿就基本上没啥大问题了。
餐厅加上厨房上下一共接近三十来个人，就算一个人两个土豆，那就六十多个了，张大厨师咬着牙闷头一直切到晚上六点多，切了三个多小时，中间厕所都没去，夏茂盛躺在金姐的小床上都睡着了。
最高兴的是平时切员工餐的那个小工了，天天不停的切土豆切的看到土豆都想吐，这下解放了，跟着金姐去配菜，干的精神抖擞的。然后再看这盆土豆片，那叫一个惨，薄的薄厚的厚，由其是最开始垫盆底那些，小伟自己看着都脸红。
做员工餐的学工中间过来看了好几次，弊着脸到盆里看一眼，痛苦的离开，如些重复。做菜最忌讳的就是这样薄厚不均大小不匀的东西了，根本就没法控火，薄的熟了厚的生着，厚的熟了薄的都融了，特别容易糊锅。
等小伟终于切完了，学工过来小心的说：“哥，土豆片切完得泡水，还有，哥，你能再拿个盆，把厚的和薄的分分不？尽量把厚的捡一个盆里，我好分两次下锅，要不然粘锅。”
金姐笑着拿了个盆过来说：“分一下吧，这么下锅他得挨骂呢。把厚的捡这盆里。还行，第一次切，你看后边这些就挺好了，切几天熟练了就行了，有啥难的，我刚出来前还不如你呢，切了好几个月土豆片葱丝。”
金姐帮着麻利的把一盆土豆片分成了两盆，用清水泡上，说：“土豆地瓜这玩艺儿淀粉大，切完得泡上，要不然进锅就糊了。累不？手上是不是起泡了？没事，晚上挑开，明早就好了，你看我手，那会儿磨的全是泡，练练就好了。”金姐亮了亮右手，只见虎口上全是暗色的疤痕，左手食指中指上也有，那是切伤的。
金姐摸了一下右手说：“磨出茧子就好了，总得有这个过程，你看那些老厨师，哪个手上不全是茧子，你以为拎大勺弄手勺不磨手啊，干啥都得先遭点罪，谁也没跑。”
小伟看了看自己右手虎口上磨起来水泡点了点头，想一想，刚开始种地前也是一手水泡，刚进工地，那疼的拿不起筷子，自己不也就这么坚持过来了，干的还比别人好呢，这切个菜算个啥？握了握拳头，对金姐说：“谢谢啊金姐，哪天我请你吃饭。我就不信了，我这几天就和土豆干上了。”
金姐笑着说：“不用，你不是要帮俺家收稻子呢嘛，我这应该的。”
小伟脸一白，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睡的像猪一样的夏茂盛，这哥们竟然一下睡到这会儿还没醒。
这边金姐又拿了块肉过来扔到菜墩上说：“来，再切肉试试，切片就行。”边上学工脸一抽抽，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站在边上盯着小伟看。
金姐看了学工一眼说：“张伟，你看你今天把小王吓的，哈哈哈，今天这员工菜是最不好做的一天了，哈哈。没事小王，不行一会儿我弄，加点汤炖呗，反正熟了算，把汤收干就行了，笨蛋一个。”
小王脸红了一下，说：“不是金姐，主要是，主要是刘哥那边得骂人。”
金姐说：“没事，他们马上就下来实习了，估计这段时间菜和肉都得这样，他骂谁啊，他说你就说我弄的。”
小伟舔了舔嘴唇，看着墩上的肉块，看了看金姐，伸手拿起菜刀。
他学着夏茂盛那天的样子，先看了一下肉块的形状，然后顺着长的那面下刀，把肉分成几条，然后开始切片，金姐点点头说：“这不挺好嘛。慢点没事，尽量切薄，下刀稳点，别犹豫。”
这会儿客人不多，学工杂工还有几个厨师都没啥事，都看着小伟在这一下一下切肉片，小伟感觉精神压力有点大啊。
切了一会儿，门口脚步声响，刘哥仰着脸走了进来，看这围着一堆人说：“都嘎哈呢？没事干哪？”
众人做鸟兽散，只有几个厨师笑眯眯的抽着烟站那儿没动。
刘哥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笑了，说：“你就是那个从来没切过菜的啥，张伟是吧？哈哈，没事，你慢慢切，不耽误这边干活就行，这玩艺好弄，慢慢习惯就好了。”抬头左右瞅了瞅，问边上一个老厨师：“王叔，今天上面人不多啊？”
王师傅看了看表说：“今天人不多，这前了就一桌，弄完了。”
刘哥想了想说：“要不倒几个灶眼出来准备后天的席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王师傅点了点头，扭头安排学工干活，转头对金姐说：“席面的东西别让他切了啊，耽误事。让他剁馅子吧。小张是吧？一会儿你还想弄就帮我剁肉馅，完了我教你一手。从来没弄过的，精神头还行，多练练吧。”
金姐答应了一声，对小伟说：“那你把这点肉片切完就剁馅吧，王师傅人可好了，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冲小伟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小伟溜着王师傅点，小伟点了点头看了看王师傅。
王师傅弯着腰在选料，挑挑拣拣的选了一盆肉出来，让杂工端到墩子这边，说：“就这些，把筋膜去了剁成馅，剁完了我教你加料。”
小伟伸手拿起一块肉来，红色的肉，除了切口四边都包着白色的筋膜，看了看问：“这玩艺咋弄啊？”
王师傅走过来，笑呵呵的拿起一把片刀，说：“顺着膜划开，先把肉分开，然后开个口，这样，贴着片，刀口要平，左手配合好，这样，你看，看明白没？”他熟练的顺着筋膜把肉分成几块，在一块上划了个口，然后从划口下刀，左手把肉块一转，一张完整的筋膜就留在了墩子上。
小伟看着那片完整的筋膜下意识的说了句：“厉害，牛逼了我的王师傅。”
王师傅笑着放下刀说：“这里估计除了你都能行，这是最基本的东西了，慢慢来吧。要想把式硬啊，基础得扎实。”扭身走开忙去了。
金姐把那片筋膜拿在手里说：“你先把肉片切完，完了我教你弄，别着急。”
刘哥转了一圈就走了，厨师长真的很轻松的，只要不出事怎么都行，基本上不干啥活却挣的最多。
几个厨师开始布置工作，很快学工和杂工开始忙碌起来，这些和小伟都没关系，他就在这边一刀一刀切着肉片，刀脊磨在水泡上有点疼，不过手上使点劲压着也就没啥了。
第58章 宿舍干净了
肉片切完，小伟学着王师傅换了一把片刀，片就是刀身窄薄的切刀，专门用来片这个动作。
顺着筋膜分肉还是挺简单的，只要不使力把筋膜划破，几下就分好了，不过接下来去膜这步对小伟来说就是一座山峰了。
筋膜包裹着的整块肉都是纺缍型的，中间粗大两头尖小，整体成圆形。王师傅那一刀是整个筋膜完整的下来，一个扇形，纺缍尖部的肉都剥了出来，而且一点也没伤着肉。
金姐拿了一块小伟分好的肉说：“这样，把两头去掉，这么的好弄些。顺着划一刀，然后把切口贴着案子，片刀这样平着切进去，然后刀口平着片就行了，慢慢来，弄坏也没事。你试试。”
果然，除了切掉了两个尖角以外，金姐也是整片筋膜一刀片下来的，完整干净。
金姐把切下来的两小块肉扔进员工餐那边的盆里，把筋膜放到一个盘子里说：“这个别扔，完了咱们拿油炸着吃，可好吃了。”
小伟点了点头，小心弈弈的专心对付眼前的肉块。
切掉尖角，顺着划一刀，把筋膜划一道顺着肉纹的切口，然后把切口贴着案板，片刀贴着膜的内侧切进去，平着片。一点一点，慢慢的，小心的，剃下了第一块筋膜。然后看那块肉，表面坑坑洼洼的，筋膜上深一下浅一下的一层瘦肉。
金姐说：“还行，第一次不错了，关键是你刀没拿平，总是一头高一头低，得和案子水平才行。然后进刀的时候要始终保持刀刃的水平，不能晃，你总怕片不平，越怕就越不平，一刀下来就好。时间长了自然就平了。”
她说着话，拿刀把筋膜上连着肉片下来扔进盆里，把筋膜放进盘子，接着说：“继续，这些是剁馅的，你弄烂了也没事，正好练手了。完了把膜上的肉剃下来就行了。”
小伟点了点头，看了看手里的刀，吸了一口气，继续片。
正片着呢，门口那边忽忽啦啦进来好几个人，陈辉，李光钊，杨铁斌，杨长久，还有小红，进来以后好奇的到处打量着。小红一眼就看到了小伟，笑着跑过来问：“你在嘎哈？”
小伟扭头看了小红一眼，说：“切肉呢，今天切了一下午了，你站那看一会儿，等我把这些弄完。”小红点点头，站在墩子边上看着。
金姐问：“这是你对像啊？”
小伟点了点头，小心的动着刀，头也没抬的说：“嗯，小红，这位叫金姐，在教我切肉呢。”
小红冲金姐笑了笑，说：“金姐你好。”金姐也笑了笑。
那边杨铁斌过去把夏茂盛弄醒了，几个人笑着闹了几下，都围过来看小伟剃肉，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本能之一了，不过看着小伟笨手笨脚的到是挺好玩的。
其实切菜这个东西，真的是熟练工，小伟干了几年瓦匠了，抹墙都能轻松抹平，砌砖可以用眼睛吊线找平直竖齐，手上的感觉以及手眼的配合已经有了相当的水准，只是对工具不熟悉，没接触过而已，三四块处理过去，基本上就很少在筋膜上见肉了，半盆下来，不但能剃出来完整的筋膜，速度也上来了。
小伟觉得，剃肉比切土豆简单多了，自己以后还是多切土豆吧。
一盆肉处理完，小伟放下片刀，活动了一下手腕，夏茂盛他们在边上竟然鼓起掌来，杨铁斌说：“恭喜张大厨师成功剃肉。掌声鼓励一下。”大伙笑起来。
金姐换了把刀递给小伟说：“来，继续，切片，完了切丝，切完丝再剁，反正时间够，正好练练。”王师傅在边上笑着点了点头。
小伟其实右臂已经有点累了，从下午到现在一直不停的在切，要知道虽然切东西看着不累，但是从手指到前臂的肌肉是一直在高强度运动中的，不过看了看大伙，看了看小红，他伸手接过菜刀。
大家都在帮自己，自己也不能掉链子啊。
这会儿他已经相当放松了，最开始因为从来没做过的那种紧张，那种小心弈弈都已经被远远的抛开了，而且这肉是用来做馅的，切成啥样最后也不过是乱刀剁碎的结局，最后的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刷刷刷刷，在大家的目光下，小伟手中的刀越动越快，肉块很快就变成了一堆肉片，然后的的的的的变成一大堆肉丝。
王师傅走过来，伸手拈起几根肉丝来看了看，点了点头说：“这才第一天，可以了，小子有点潜力。行了，你活动活动手，弄盆热水烫烫，今晚上要糟点罪了，呵呵，肉馅让他们剁吧。这是做狮子头，不过我这狮子头是家传，和外边的不太一样，等哪天再做了我再教你。今天歇着吧。”
小伟也没客气，确实累了，右手臂隐隐做痛，一握拳头有种要抽筋的感觉，甩了甩手说：“那咱们去夜市吧。”
金姐说：“夜市早呢，要八点多，这会还没几个摊呢，你弄点热水烫烫，歇一会儿吧，要不上去躺一会儿去。”
小伟想了想说：“那行，那我先上去，值日表还没弄呢。”拉着小红，和夏茂盛杨铁斌一群人上了楼。宿舍里这会儿已经变了模样，中午那会儿小伟和夏茂盛把笤帚拖布垃圾蒌啥的拿了进来，因为在上课也没安排，结果这会儿一进来发现宿舍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垃圾都收到了垃圾蒌里，烟灰缸摆在桌子上，地也拖了，窗户这会儿也开着，屋里一点异味也没有，有几双袜子晾在上铺的柱头上。
还是有几个人在打扑克，不过是坐在桌子这边玩呢，其中有两个人在抽烟，各自手边有一个烟灰缸。小伟看了一圈，李明光还是没在，安赛军倒是回来了，正躺在铺上捧着一本书看。
小伟目光落在靠门那哥们身上，好像除了上课吃饭，这哥们就一直这么躺在被窝里。“感觉怎么样？这回睡觉能睡舒服了不？”
那哥们扭头看了小伟一眼，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笑着说：“那是，谁不稀罕干净的呀，今天地还是我拖的呢，干净了收拾一下也有劲，昨天那样给我钱我也不想干哪。”
小伟笑了笑，在他铺边上坐下来，抬声问：“安哥，安哥，那个李明光呢？”
第59章 逛夜市（今天晚了，加更致歉）
安赛军愣了一下，放下书坐起来说：“他不在这住了，上他老表那去了，白天来听个课，咋了？”
小伟说：“哦，没啥，就是想着昨晚有点冲动了，还想着请你们吃顿饭呢，不来就算了吧。”
安赛军笑了笑说：“没事，他昨晚也整的不太对，平时吆喝惯了，岁数又比你们大点，脸上过不去吧，没事了，你也不用挂着了。”
小伟说：“你们不是老乡吗？怎么没一起？”
安赛军说：“他家灯塔的，我是辽化这边的，是在这才认识的，也没啥过，就是都辽洋的一起喝两次酒。他那边啥人我都不认识，去嘎哈呀，还不如这边舒服呢。”
夏茂盛说：“下来，一会儿一起逛夜市去，去不？”
安赛军说：“夜市？远不？”
夏茂盛说：“就太原街这，你扭头就能看着那边，对过右边那路口，那就是太原南街，你没出去逛啊？”
睡门口那小子叫齐光军，说：“夜市不在这边，还得往前走一段，到前面路口那，从那开始，要过个天桥。”
夏茂盛看着他问：“远不？”
齐光军摇了摇头说：“不远哪，就从这路口走过去一百米吧，就中兴大厦下面那段，我去过两次了。”
小伟问他：“你总去逛，买啥了？”
齐光军往里挪了挪，靠着墙坐着，把被卷在身上，说：“买啥呀，啥也没买，那边也不老实在，一听外地人立码涨价，而且还有碰瓷的，你拿了东西不买不让你走，一圈人围着你。我就是没事干溜达溜达看看，钱都不敢掏，听说那边小偷也不少呢。”
小伟问：“你家哪的呀？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齐光军说：“俺家开原的，离这边挺近的，还算半个奉天人呢，没用，口音和这边不太一样。我有哥们在夜市上让人削了，拿个打火机试了几下，结果不买不行，一个打火机要了他二百块呢。”
“你们去夜市啊？我也去。”下铺中间躺着那个坐了起来接话，梳着整齐的三七分头，肤色偏黑，浓眉大眼的，长的和年轻时候的周总理有点连相，是新民那边小坨子人，叫罗庆贺。
新民是奉天下辖市，这算是地地道道的奉天人，在这边也不好使。
罗庆贺从铺上下来，穿上鞋，边系鞋带边说：“我想买件衣服，一个人不太敢去，正好大伙一起。”
小伟笑着说：“还有要去的没？干脆都一起去算了。”
辽东这边的地名以及盖房子的样式和大部分地方不一样。以奉天城为中心，全叫屯，皇姑屯，陈相屯，吴相屯，房子的样式是弧顶方墙，宽大而且高。
再往外围走就是坨子，窝棚这类的地名，房子还是宽大高，不过房顶变成了平的。
再往外就到了海边，往西走叫店，往东走叫堡，其中夹着一些寨和营子，房子变成了尖顶，就是比较常见的那种砖瓦房了，不过原来都是茅草房，这就是封建社会那会儿阶级的直观体现。屯是官家，坨子窝棚是官家的土地，店是官家经营的交通货物中转流通之地，堡是绅，寨是原住民，营子是团练所，还有卫，那是国家驻军营地，和地方上无关。
……
八点，金姐换了身衣服，和李娜两个一起上来喊人，一群人下楼去太原街夜市。
夜市就在太原街中间段的步行街上，从北二马路到中华路。
太原街之所以出名，成为奉天及至全国闻名的商业街道，是缘于它的出身。这条始建于1892年的西四条街，从建成起就成为商业街道，1905年，日俄战争，日本人打败了俄国佬实际占领了奉天，重新对奉天进到了修建和规划，1910年西四条街变成了春日町，成为当时东北亚最有名气的商业街区。
解放后，街道改名为太原街，但其性质没有改变，是当时全国最大的几条商业街之一，其繁华程度为国内商业街区之首，一度盖住了沪海南京路的风采。
从新世界天桥过去，下来就是步行街的路口，也是夜市的头，远远就能看到里面密麻的人群，卖东西的摊子都背靠背摆在路的中间，买东西的人从两边楼下通行。
这会儿这一片虽然繁华，但是还没有后世那种不夜城一样的感觉，路灯下摊子上都点着灯泡，把自己这一小块照得通亮，方便行人看清楚。
中间路两边的胡同里有卖小吃肉串的摊子，走累了可以过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歇一歇腿。
下了天桥第一家摊子就是卖打火机微型录音机（随身听的前身）磁带之类电子产品的。
小伟扭头看了看齐光军，齐光军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小伟小声说：“是不是你自己叫人砸了不好意思说？”齐光军看了小伟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小伟抬手拍了拍齐光军的肩膀说：“没事，谁都能遇上点事，花点钱总比挨顿削好。”
齐光军侧脸看了看摊上的老板说：“打我了，打了一个嘴巴子。好几个人堵着我，我跑不了。”
小伟这边正和齐光军说话，那边夏茂盛突然喊：“王志龙，王志龙，这这，这边，嘎哈呢你？”
扭头看过去，就见王志龙穿着单薄的小西装，仰着瓦脸从另一边走过来，到了近前，夏茂盛伸手捏了捏王志龙的衣服问：“你不冷啊？你在那嘎哈呢？”
王志龙抬手拢了一下根根立的头发，想了一下深沉的说：“我在观察。我观察这个地方的生意为什么会这么好，大晚上这么多人来这买东西，能挣不少钱。”
夏茂盛扭头看了看夜市上的人来人往，问：“看出啥啦？”
王志龙吸了一口气，目光深遂悠远，慢慢说：“看出来了，因为，这的东西，卖的比别的地方，便，便宜。”
静默，足有一分多钟，然后大伙该干啥干啥，没人想和王志龙说话。
王志龙看着远处的灯光，眼神迷离，看透世情一样的说：“真的，不骗你们，你们要是，要是上点货，卖的比他们还便宜，肯定发财，妥，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