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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唐末大军阀txt下载     唐末大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8 城在人在,只得以身殉国

    “...外城失守,眼下也只得速速招拢余部兵马退守宫城...只不过届时要被魏人四面合围,纵然尚还能据守一时,也已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耶律羽之沉声说着,猛的又转头望向他兄弟耶律觌烈,又疾声道:

    “王后与世子,决计不能落入魏人手中!你速去内城王宫,备置车仗,护送世子举家伺机从北门突围出去!毕竟魏军集中兵力攻打南面城关,而攻破外城之后,也必然会急于趁势占据内城。

    届时王后与世子全家,也未尝没有机会脱离东平郡。即便东平以西,大片领土已经为敌军掌控,而魏朝又控制住辽西要扼之地...但是与其留在王城坐以待毙,也唯有护送他们赶紧出城,就算是翻山越岭,也好歹还有逃至塞外去投临潢府的机会!”

    耶律觌烈闻言赶忙点头应了,可他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又向耶律羽之问道:

    “可是我回内城安排人手,护送王后与世子突围出去,二哥你不是也当一同离去?”

    “一同离去?我没有必要走了...也决计走不得......”

    耶律羽之惨然一笑,随即喟声叹道:

    “魏人攻破外城之后,也总要有人组织余众,好歹巷战还能阻击敌军一阵...可眼下军心崩散,我若是走了,谁肯死战?好歹以自家奋不畏死,还能激励得麾下与南朝敌军拼个不死不休...何况先前赌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我又怎能因贪生怕死,便违背诺言一走了之?”

    耶律觌烈闻言心中大急,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兄长如此说,也已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眼下魏军的确势不可挡,而城关守不住了,却还要打巷战...顶多再拖延敌军一会儿罢了,结果不还是螳臂当车,而主动要往鬼门关里撞?

    然而耶律觌烈正待急言相劝时,却见耶律羽之坚定的眼神凝视过来,又以不得否决的口吻断然说道:

    “大哥病故之后...你我兄弟二人追随太祖皇帝从征渤海,而后便奉旨留了下来,治理渤海故地。既然身负皇命、守土有责,如今白山黑水诸地却难以保全,我还有何颜面回去觐见陛下?

    当初是我上旨请奏,提议将龙泉、铁利、怀远、安远等诸府各地的渤海遗民迁至辽东,本来以为渤海昔日畏惧南朝,遂意图阻险自卫,而定都于忽汗城。而为我契丹兼并之后则远离国都临潢府,再居远境,恐为后患,悉宜将渤海遗民南迁得木铁盐鱼之饶,方才能安居乐业而加以招抚。

    然而陛下采用我的提议,废东丹故都而该设东平郡,下诏迁移北面各州府渤海遗民至辽东。这却也使得人皇王更猜疑陛下有意加害于他,便叛逃出走,投奔南朝...东丹国时局遂动荡不安,又有大玄震、大光显、烈周道、乌济显之流煽动渤海遗民叛乱自立,直至魏人也趁势攻破沈州,侵入辽东地界......

    所以让南朝有了可乘之机,也是我的过失,东丹国难以保全,我也没有苟活偷生的道理。好歹尽可能护应王后与世子脱身,才算是尽了臣子的本分。眼下形势险急,也不必再争执下去,你还不快去!?”

    眼见耶律羽之说得斩钉截铁,已是笃定了心思要为东丹国王后、世子逃离东平郡争取时间...耶律觌烈也很清楚再劝也是无用,而且现在情势万般紧迫,的确不能再耽搁时间争执下去...他面色悲怆的又朝着耶律羽之凝视过去,终于狠下心来,喝令随行的亲信又转身朝着内城王宫的方向奔去,而与自己的二哥就此诀别......

    魏军诸般火器炮弹轮番轰击,东平郡南面城关上几无立足之地,东平郡城内也已乱成一锅粥,大多契丹将兵被震天雷炮弹吓破了胆,民夫壮丁作鸟兽散,已完全不受控制,如此无法抢修城关,那么在石弹的持续猛烈打击之下,千疮百孔的城墙上裂缝不断的蔓延,持续被毁坏着、崩塌着...终于又是一阵犹如山崩地裂的巨响,滚滚烟尘冲霄升起,又有大片的裂土碎石坠落,堆叠起来也不过一两楼的高度上下,暴露出老大缺口,外面的军旅只须攀过由断壁残垣、废墟瓦烁堆成的斜坡,便能冲入东平郡城当中!

    魏军营盘这边,本来峙如山岳的军旅顷刻间便动弹起来,一个个整齐的军队向前涌动,犹如一道道狂涛怒浪,开始朝着东平郡城墙缺口的方向席卷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部众,已然抵至城前缺口左近,几队军士立刻踩着碎石瓦烁向上攀登...然而数十支利箭忽然射至,十几名士兵闪避不迭,当场被射倒翻滚了下来...意识到缺口那一边还有契丹敌军负隅顽抗,又有成行成排的射士疾速向前,上千张弩机已然上弦,弩矢锋尖直指过去,在阳光下闪动着一片片犹如鱼鳞般的寒芒。

    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机括扣动的劲响声起,驽矢如蝗,直朝着城墙缺口那般射去。以残破的城墙为掩体,随时将探头出来,张弓便射的契丹士兵当中,也有几人被弩矢洞穿,直挺挺的向后面倒去......

    除了猬集在城墙缺口高处的弓箭手,还有两千余名契丹士兵,紧紧的握住手中军械,目光凶狠的瞪视过去...一旦魏军攀登上来,便将立刻冲杀上去,就算城墙崩塌,他们就会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化作壁垒,而尽可能阻击敌军。

    尚还打算抵抗的守军受耶律羽之于危难关头的激励,咬牙死死的忍受着先前的打击,不能够尽力修补防御工事,那也就只能鼓足血气养精蓄锐,等待魏军扑上来的时候,再做最后的厮杀。

    而耶律羽之也夹杂在这批契丹将士当中...按说他并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在迭剌部耶律氏子弟里面,耶律羽之主要的身份是曾在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身边出谋划策,而如今总揽东丹国政要的谋士能臣,然而如今他却也要亲自赶赴前线,与自己竭尽全力招聚余部将兵,以尽可能拖缓魏军全面攻占东平郡的进程......

    耶律羽之本来也深受汉学影响,熟知儒释庄老之道,他向往中原风物,也十分支持以汲取中原汉家典籍中的治国之道改良契丹国策...可耶律羽之毕竟是契丹耶律氏皇族,与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血脉相连,他虽然乐意汲取汉学,但却绝对不能以被征服者的身份接受汉化...所以中原王朝的大军杀至,要来夺取本来由契丹征服的土地,耶律羽之已决议以死殉国,而抵抗至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缺口外侧魏军将士的喊杀声愈发清晰,耶律羽之意识到敌军很快便会攀爬上来,旋即将犹如决堤的洪水涌入城中...“呛啷啷”他拔出腰挎的佩剑,满脸悲壮之色,便声嘶力竭的用契丹语高声吼道:

    白马神人!青牛天女!赐予我等契丹子孙生命与勇气,又岂能就此屈服?这里是被我们契丹人征服的土地,如若还有敌人前来夺取,也就唯有死战而已南朝敌军很快便将杀来,我耶律羽之也愿与众儿郎奋力血战!以死殉国!

1369 逃亡期间,还在白日做梦

    契丹皇族贵胄、东丹国右次相耶律羽之倒卧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当中,也彻底化作一团浑沌...血液仍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身上四处刀劈枪戳的伤口,也是一片殷红......

    抱着必死之心抵挡大股涌入城中的魏军将士,耶律羽之只会落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由他招拢的两千多名契丹将兵也全部战死,即便能阻拦个一时片刻,到底还是难以遏制魏朝军旅攻占东平郡的势头。

    不少亲随死士,在混战当中,虽然拼死竭力地戎卫耶律羽之...可是当他们相继扑倒毙命,耶律羽之身陷于人群当中,即便他尽力挥剑厮杀,可是这边顺势一枪搠来,那边顺手一刀劈至...他这个东丹国的实际统治者遭受致命创伤,便无力的瘫倒下去,再也站不起身来。

    本来于国主耶律倍出走之后,肩负摄政监国,治理渤海故地的重任。结果如今城破国灭已成定局,耶律羽之认为自己也就唯有以死殉国而已...他的尸身,就静静的与其余麾下将兵堆叠在一处,一直等到魏军全面控制东平郡,经过降伏的渤海臣僚指认过后,方才得知总掌东丹国都城防务的契丹军显要,在魏军从城墙缺口突破进来之时,便已死于乱战当中......

    诸部魏军将士,以及渤海、女真附从兵马,很快又向东平郡内城的方向席卷了过去...时任东丹国大内相,耶律羽之的兄弟耶律觌烈,则带领余部将兵紧闭王城宫门,仍要负隅顽抗下去。

    魏军既然杀入城中,并且向内城的方向迫近过来,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兄长耶律羽之应该已经战死了...耶律觌烈亦是极度悲愤,协助兄弟耶律羽之治理东丹国的契丹贵胄,也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一直死守王宫内城到最后一刻,以吸引魏朝军旅的注意力。

    然而一千多名契丹甲骑,护送着几辆车仗出了宫门,便疾驰猛赶,要赶在杀入外城城关的魏军抵至内城之前,护送耶律王室家眷从北门逃脱出去。

    而朝着东平郡北面城门疾速行进的骑阵前列,却是个浑身戎甲披挂的少年郎,正带领着这千余名士兵要从即将沦陷的东丹国都城逃脱出去。他看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壮实魁梧,眼中则透出一股凶狠与野性...这少年郎时不时的回头张望,面色却极是狰狞,看来被迫奔走逃亡,也使得他已是忿恨到了极点......

    而这个少年,正是先前契丹人皇王,而已经叛逃出走的原东丹国国主耶律倍的长子,正史中辽国第三任国主世宗皇帝耶律阮。

    按说耶律倍出走投奔中原王朝,耶律阮与生母并未从行而留在东丹国,而在位的契丹帝君耶律德光,也并没有将他兄长叛逃的罪责算在其妻儿头上...只不过按史载轨迹,耶律阮后来是被送至临潢府,由于他仪观丰伟、擅长骑射,所以辽太宗耶律德光便对待他这个侄儿,也犹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所以耶律阮在耶律德光从中原返程途中病逝于杀胡林之后,才有机会得一众契丹公卿贵族推举为辽朝帝君。

    然而如今魏朝已经掌控住辽西要扼之地...东丹国爆发内乱,魏朝军旅又趁势东征攻破沈州,耶律阮与其生母萧氏,也就只得留在东平郡,直至魏军杀至城下。

    可是如今城破在即,就算从后世辽宁省辽阳地界,通往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附近的道路要隘几乎被魏军控制,只得翻山越岭也甚是凶险...但是不愿做魏军的阶下囚,就只能由耶律羽之、耶律觌烈断后而冒险上路,想法设法的从辽东逃至塞外草原。

    虽然自己的父亲耶律倍叛逃投奔魏朝,而年纪尚轻的耶律阮也没有继承东丹国主之位,而是由耶律羽之与耶律觌烈那两个堂伯父摄政监国...可是耶律阮很清楚自己毕竟是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嫡长孙,而方今在位的叔父耶律德光,其长子耶律璟现在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那么只要尽可能的拉拢契丹皇族贵胄,自己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继承契丹的皇位。

    然而如今耶律倍与东丹国王后大萧氏、以及其生母小萧氏等家眷却如丧家之犬一般仓惶奔逃...耶律阮只恨自己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而资历尚浅,没有掌握实权,如今东平郡即将沦陷,他也只能仓惶逃脱,而根本无力扭转颓势。

    南朝当真可恨!我势必要逃至临潢府,蛰伏隐忍、励精图治...就算魏国这几年来强盛势大,可是二十年、三十年后呢?当年那盛世大唐,设饶乐、松漠都督府,视我契丹族裔与奴辈无异,可是如今却又如何?

    我如今还是少壮年纪,当然还可以等下去!忍下去!早晚有一天,也将由我统领契丹东山再起,再打下一片广袤辽阔的疆土,杀入燕云、占取河东、饮马黄河...兼吞南朝富庶江山,让中原汉人俯首臣服...要将我契丹无穷的怨恨,连本带利的都发泄出来!

    耶律阮心中忿恨的念着,与自己那痴迷于汉学,又因担忧被猜忌诛杀,而选择放弃东丹国主之位投奔中原的老子耶律倍相较,他虽然也通晓汉语,识得汉字,并且倾慕中原风俗的程度较深...可是耶律阮对于南面的中原王朝,他的态度主要表现为:

    既然汉家文化博大精深,那么有朝一日,就该去征服中原王朝,让汉人中有识之士都为我契丹卖命;中原江山锦绣富庶,那就应该打过去,哪怕杀戮成一片尸山血海,也要吞并下来做我契丹治下疆土;汉家女子端庄秀雅,那就更要去杀得汉人男子伏地臣服,去让汉家女子据为己有。

    耶律阮眼下年纪不大,却就是这么想的,按史载轨迹也是这么做的...契丹覆灭后晋他随军出征,结果相中了当时已经四十一岁,也要比他大出十岁的宫女甄氏,不但对其十分宠爱,还非要立她为皇后,只是由于契丹皇族的强烈反对,才做出一定的妥协,又将其妃子萧撒葛只册立为皇后,而形成两個皇后并存的局面...而那甄氏,也就成正史线中的辽朝唯一一个不是契丹萧姓后族出身的汉人皇后。

    所以按耶律阮的逻辑,也与后世的金国海陵王完颜亮较为相似:

    我既不仇视,也不蔑视汉家风物,而实在是太过倾慕了...然而我越是仰慕你的文明,那就越要去征服你这个民族为我卖命;我越是羡慕你江山富庶,那也势必要由我的民族取而代之;我越是喜欢你们的女子气质,那就越要去把她们抢过来做我的女人...总之我觉得你们什么都是好的,那就更要打败你、征服你......

    只是如今这般形势之下,魏朝全面碾压契丹,眼下又即将覆亡其设立的藩属东丹国。那么耶律阮对于汉家中原的觊觎野心,现在对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白日做梦的妄想罢了......

    然而耶律阮现在对中原王朝的态度,除了贪欲之外,又多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即便仍在逃亡途中,他心中仍忿恨的念着国仇家恨,终有一日,我也必然会向南朝复仇!茅

1370 追兵埋伏,请君入瓮

    魏朝军旅与渤海、女真的附从兵马先是东平郡城南扎营,而后集结布署投石炮具,由南侧攻入外城,很快便将杀至内城王宫...而耶律阮与其家眷,另有一千多名契丹骑兵护卫着策马疾进,也已临近尚还没有被魏军控制的北侧外围城门。

    而魏军为了将震天雷与毒烟弹等火器炮弹的威慑力、破坏力发挥到最大,虽然专攻一面城关,没有采取攻城方通常围三阙一的战法,也并没有分遣兵力从四面将东平郡围个水泄不通...可好歹各个方向也有哨探兵马游走巡视,注意是否又有别处城门有敌军杀出。

    而在东平郡北面进行哨探的两千余名渤海军骑,忽然眼见北侧城门缓缓打开,旋即就有契丹军骑与车仗从城中疾行出来。领头的渤海军将,便立刻意识到,东丹国都城被魏军攻破在即,城中遂有契丹贵胄意图弃城逃脱......

    那员渤海军将遂连忙命令身边军校速去向魏军主力报讯,随即又亲自统领其余骑兵驱使战马扬蹄如飞,立刻截击了过去。

    急促的马蹄声愈发清晰,又见飞扬的尘土席卷过来。发现有成群结队赶来拦截的敌骑是以投从了魏朝渤海叛军为主,本来面庞阴霾密布的耶律阮神情也变得更为狰狞...渤海奴辈!本来已被我契丹杀得亡国臣服,这边又攀附强势的南朝,首鼠两端,更是可恨!

    耶律阮年纪虽轻,却也已骑射见长。眼见截击过来的渤海骑众距离这边已不过百步距离,他双脚死死踩着马镫稳住身躯,在颠簸的马背上张手绰起骑弓,撒开弓弦,箭去如电,直直搠入那边一个闪避不迭的渤海骑兵咽喉,那人仰天便倒,身子登时从马背上倒折摔落了下去!

    继承的战马嘶鸣声连成一片,而耶律阮身后那些契丹骑士也都握紧了兵刃,随着双方军骑愈发临近,箭啸破空声交织乱响...几十支羽箭,便挟裹起劲风又朝着渤海骑阵那边射去!

    又有十几名渤海骑兵中箭坠马,可是其余绝大多数甲骑仍旧马不停蹄截击过来。再不出一时片刻的功夫,双方便撞在一起...就在耶律阮身侧,却有一名亲卫骑将高声喝道:

    “世子快走,由末将统领一彪兵马殿后!”

    那员契丹骑将喊罢,便号令麾下三百余名军骑催马纷纷呼啸而前,便朝着拦截过来的渤海骑军那边直撞了过去。

    东平郡外城被攻破,又有大批的契丹部众被魏朝的震天雷火器吓得亡魂丧胆,然而眼下仍追随着耶律阮、耶律觌烈这些贵胄之人,自然也都是死忠于契丹,相对更为剽悍而打算死战到最后的将官兵卒。

    所以那三百多名以宫帐军、远拦子精锐为主的契丹骑兵冲向两千渤海骑众,他们疯狂地嚎叫着,挥舞起兵器,就如同一群被猎人逼入陷阱,却仍要呲牙怒吼的困兽,也有股殊死一博的意志,纷纷收起了骑弓,握紧了骑枪马刀,对面敌军骑众,将马力驱到了极限,而蹄声如雷,转眼见便要狠狠撞在一起!

    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两翼的渤海骑众又开始拼命的朝着中间合拢,势必要将这一队不要命撞来的契丹骑兵彻底包围吃掉...一时间铁蹄过处,长枪利刃左劈右砍,赤光崩溅、血雨纷飞。

    也还有近千名甲骑,继续朝着耶律阮那边追击了过去,可是转眼间他们就看到又有数百契丹骑兵催马冲来,眼见又要短兵相接......

    有这些亲随甲骑拼死前去断后,耶律阮方才没有被渤海骑众拦截住,尚还能够朝着西北面继续奔逃下去,只不过他身边也仅还剩下两三百骑。

    奋死断后的契丹将兵,猛然间却又意识到东平郡那边,有阵阵犹如洪雷一般的蹄声渐渐传来,战团中他们惊觉望去,就见又有大批魏军甲骑已然知晓有契丹贵胄出了北门意图逃脱,遂立刻集结追击过来...但见一排排寒光此起彼伏的抖动,奔腾的战马挟着巨大的动量,也颇有一股挡者披靡的气概。

    而相继为耶律阮断后的契丹骑军,大多都被渤海骑兵死死缠住...一旦失去来回奔走的机动力,又陷于敌阵当中,只怕已与待宰的羔羊没有什么分别......

    更为激烈的厮杀呼喊声顿时炸起,那个最先统领所部骑兵撞向渤海骑众,而拼死为耶律阮断后的契丹骑将眼见四面八方尽是敌骑,先是渤海骑兵,旋即又有大批魏军甲骑奔腾杀至...他拼得伤痕累累,嘶声怒骂着,忽的一槊刺出,便将迎面杀来的一名渤海骑士捅翻下马去。

    然而槊锋卡在敌骑的胸腔当中,马槊也直接被那渤海骑士带落下去...契丹骑将正待提起马鞍另一侧挂着的长刀之际,就见又有名魏军甲骑便已然催马挺枪直攻过来...而一时间无兵刃在手,他先是侧身闪避,旋即直扑了上去,便与那名魏军甲骑一起滚落到马下!

    两人正在地上撕扯扭打自己,从旁边一名魏军锐骑催马掠过,微躬身躯,一枪顺势搠去,便准准的搠进了那名契丹骑将的后颈当中......

    而其余断后的契丹骑士,此刻也纷纷落马毙命...他们虽然尽可能的鼓起最后一丝血勇,毕竟寡不敌众,也着实难以在那些剽悍精锐的魏军锐骑的攻势之下再坚持下去,所以转眼间就死伤大半。

    成批成批的汉人、渤海甲骑,遂驱马跨过那些契丹骑士的尸首,继续追击而去。地上兵刃与尸体散落的到处都是,只留下许多踟蹰打转的无主战马,俯身去翻拱它们主人的尸首,而时不时发出几声嘶鸣,这般场面也显得甚是凄凉......

    好歹有那些忠心的契丹骑士甘愿赴死断后,耶律阮与剩余两三百骑又奔逃出三四里的距离,只是人喊马嘶的骑阵当中,还夹杂着东丹王后大萧氏,以及耶律阮的生母侧妃小萧氏所乘的厢车。

    马车这一路颠簸,到底还是不及战马的脚程,后面还有大批的追兵想必再过不了许久,便将追击赶至...眼下耶律阮也只想着尽快钻进东平郡西北面一处岭道狭长如蛇的山岭,只怕已要准备舍弃战马与马车,竭尽所能摆脱后面的追兵,只得翻山越岭在密林中穿梭,而仍试图能够逃亡至塞北草原去......

    然而北面两三里外的山岭当中,崎岖难行的岭道两旁,也多有密集的树林遮掩,还有蜿蜒起伏的小丘...此间自然不是便于大军通过的地形,可却适合遮掩形迹,便于安排伏兵。

    而地处后世辽宁省辽阳市北面接邻的沈阳市,如今这般时节,正是先前已经被魏军攻占的沈州地界...既然已派兵要一举再拿下契丹所设的东丹国都城,也考量过据守东平郡的契丹贵胄,也很有可能在城破之时试图突围逃亡,他们也必然会竭尽所能,意欲奔逃至如今仍处于契丹掌控的塞外草原地区。

    沈州方面遂也派出兵马,于南面的魏军备置投石炮具,开始大举攻城之际,便在东平郡北面的山岭地带设下埋伏就等候着东丹国都那边,是否当真有契丹高官显要弃城逃亡,而一头扎进埋伏圈当中

1372 东北方面,目标几乎达成

    骑乘的战马发出悲嘶扑倒在地,耶律阮掼摔了下去,已是头破血流,可他仍立刻挣扎起身,拔出腰挎的佩剑,不停厉声咒骂着疯狂挥舞。

    耶律阮也全然不顾随着激烈的动作,被利箭贯穿的右臂那一阵阵筋肉撕裂的剧痛...他也分毫没有当初学做汉学诗词之时,那般故作风雅的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坠入陷阱,却完全陷入癫狂,而不断嘶吼扑击着,试图咬破猎人喉咙的野狼。

    周围其余契丹骑士已尽数被诛杀,几名魏军士卒最先朝着耶律阮那边围了上去,却因对方那不要命的打法伤了三个,还有一名士兵被挥来的利剑剑锋割破了喉咙...耶律阮如发了疯一般负隅顽抗,突然却听见犹如惊雷的怒吼声就在耳畔边炸起:

    “直娘贼!不用生擒,便拿他的尸首回去复命!”

    耶律阮的脑袋嗡嗡作响,忽然又有一道黑影疾冲至面前,他惊觉有异,可由于右臂的伤势,抡剑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长刀疾速劈落,便狠狠的剁入他的脖颈当中!

    视野内尽是血红的一片,耶律阮瞪大了双眼,却已瞧不清近在眼前的那员魏军将官相貌,只觉得魁梧高大的身影将自己笼罩住,还依稀看到对方脖颈间纹着一只雀儿...耶律阮满目仇恨的瞪视过去,便听对方又豪声说道:

    “记住了,取你性命的是我郭威,到了阎王爷那,莫要报错了名头!”

    “郭威...郭威...郭威!”

    耶律阮咬牙切齿的嘶声念了一番,身子无力的瘫倒了下去,便死在了他按正史轨迹,本来最想去挑战、去征服的对手刀下......

    而东平郡城这边,内城城头上惊惶的呼喊声也已乱成一片。

    虽然内城比外城城墙还要高出一丈左右,可是经过魏军震天雷炮弹打击,守城部众魂飞魄散,也早已乱成一锅粥...由耶律羽之带领的部众,以及护送耶律阮的契丹骑兵也几乎全军覆没,而耶律觌烈退守至内城时,仍跟随着他听从号令的也只不过一千来人。

    毕竟耶律觌烈也很清楚外城既然已经失守,他再退守至王宫内城,便犹如瓮中之鳖。其实麾下指挥一千人、几千人已经没有什么分别,早一时、晚一时终究是要被魏朝军旅攻破的...所以耶律觌烈分派两千多名士兵去护送耶律阮逃离东平郡,自己则率领其余人手竭尽所能要拖住攻入城中的魏军。

    可是只一千多人,在魏朝雄军以及渤海、女真等偏师从四面八方发动的猛烈攻势之下,又能硬抗得了多久?

    魏军将士源源不断地翻越过内城城头的墙垛,便纷纷奋声喊杀着,扑向那些精疲力竭的契丹人...相继有人直跌出城外,从高处直坠下去,人还在空中时出了一声声绝望的惨嚎;也有的人残肢横飞,直接扑倒再城头,从他们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遍布于这片城墙上,而渐渐的浸入下方的夯土当中......

    目睹麾下将兵几乎被扫荡一空,而大批魏军将士提着锋刃滴血的兵器,又朝着自己这边合围而来...耶律觌烈提剑忿然四顾,可是手中长剑似乎也变得愈发的沉重,也无力再挥舞起来,继续去与敌军厮杀下去......

    做为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堂兄弟...耶律觌烈与耶律曷鲁、耶律羽之兄弟三人频频出谋划策,参议军国大事,然而直到如今病逝的病逝、战死的战死,耶律觌烈也无力再支撑下去了,他神情极为悲愤,忽然抬起手来,架在自己的脖颈上,旋即便用力一划!

    鲜红的血液如泉激溅,耶律觌烈双目朝着前方瞪视,身子却直挺挺的便向后方倒了下去...只是弥留之际,他还在想着世子耶律阮,是否能够摆脱魏军的追击,而逃至帝君耶律德光那里去...若是耶律觌烈得知,自己那个堂孙竟然先一步为早已设下埋伏的魏将郭威斩杀,只怕更是难以瞑目......

    魏军全面控制住东平郡外城、内城,这几乎也就意味着这个定国号东丹,寓意为东契丹的藩属政权,也不会按史载轨迹那般,还要再过个二十多年,于辽穆宗时期便直属朝廷,随后又在辽圣宗时期正式废除...而是为这个时空一统中原、强势崛起的魏朝所灭。

    而耶律阮于逃亡途中却被郭威斩杀,东丹国王后大萧氏,不愿为魏军擒获,遂也拿刀抹了脖子选择自我了断;耶律阮的生母侧妃小萧氏,虽然被带回东平郡城,可是她夫君耶律倍出逃投奔魏朝,儿子耶律阮被魏军所杀...小萧氏悲痛欲绝,在幽禁期间,便悬梁自尽了......

    虽然白山黑水各地,还有零零散散的契丹守军分布,但几乎也都被切割隔绝开来...如果不献地归降,亦或弃城寻路往塞北草原逃去,而仍意图顽抗死守的话,魏军相继扫灭荡平,也不必大费周折。

    曷苏馆部女真首领阿迭兀里,又在使臣王朴的授意之下,以魏朝代理人的身份自居,开始兴匆匆的便派人去告知各处生女真部族,所传达的信息主旨大概就相当于:

    魏朝贵人托我给你们带个话,以后生女真诸部为中原王朝管治,非但不会似契丹人那般索取繁重的贡赋,还会大力振兴通商互贸,以保障你们族人的生计...而以利益为条件,天朝上国让你们往东,便决计不可往西,如若哪个部族不安规矩,对抗魏朝,便是坏了女真诸部的利益,大可群起而攻之...当然了,除了顺从魏朝之外,你们各支部族,就听候我曷苏馆部的指示,准备通商事宜便是......

    而曷苏馆部女真对其它同宗部族的态度,基本上概括起来,就相当于如果女真诸部都认了魏朝做爸爸,那好歹我也得是老大哥。

    当初契丹大军来时,白山黑水各地,主要栖息繁衍于深山老林中的女真诸部选择了屈服。而如今中原魏朝来了,夺取契丹在白山黑水的统治权,各不统属,而犹如一盘散沙的女真人当然更是抵敌不得...而且比起要每年强行征收大量贡赋的契丹人,魏朝非但不征重赋,还乐意大力通商,让生女真人换取他们所急需的生活物资...这对于各支部族的酋首而言,也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故而原渤海国龙泉、长岭、扶余、显德、鄚颉、率宾、怀远...等诸府,主要囊括后世黑、吉、辽东北三省,乃至外兴安岭大片疆土的女真诸部,陆续有曷苏馆部女真使者去转述魏朝的旨意。由南到北,各自部族相继表态愿意归顺中原王朝,由此渤海国东抵海滨,北达后世鄂霍次克海的广袤疆土,也被划入中原王朝的版图当中......

    除了曷苏馆部熟女真卖力的联系北面生女真部族诸部,也有降伏的渤海公卿,按魏朝的指派赶赴东北面的窟说岛,招抚当地也曾归入唐朝羁縻藩属的窟说部族归顺中原王朝......

    而那窟说部也与女真诸部一样,同样源于黑水靺鞨,只不过由于世代居住于岛上,与其它女真部族来往更少,习俗民风已出现一定的差异窟说部按后世的说法,便是在一千多年后遭受沙俄入侵,而后成了俄罗斯治下蒙古人种少数民族的费雅喀人,他们世代居住的窟说岛,便是中国多個朝代曾直接、间接统治的库页岛。

1373 狩韩令,生女真的作用

    窟说岛上的窟说部,位于黑龙江口外,以往与唐朝进行贸易往来,也必须还要以渤海国为跳板。而按正史辽国时期隶属于五国部节度使辖区,除了费雅喀人以外,后来还有阿伊努、尼夫赫、赫哲族和鄂伦春等民族混居...一直以来主要以捕食狩猎为生,也都保持着原始的风俗习惯。

    李天衢自知临近东北亚大陆,却又悬于海外的库页岛常年气候严寒,相较之下,这般时节的辽东地区都可以算是适合生活的宜居之所...所以要直辖统治的难度很大,毕竟没有谁愿意主动迁徙到生存条件十分恶劣的海岛上谋求生计......

    虽然不便移民与驻军,可是李天衢还是决议在库页岛南部相对适合的沿海地带修建口岸,管理运营当地船坞、商号的人手也无须太多,而且规定任期,就相当于仕途中一段时期的履历。而魏朝只象征性收取窟说部的贡赋,并定期从他们那里进购皮革、毛皮制品......

    毕竟当地部族仍处于原始社会,生产力极为低下。让库页岛上的部族更为依赖魏朝,也是出自长远的考虑,以加强中原王朝对那处当年也是中国第一大岛的归属权。

    而魏朝覆灭东丹国,陆续扫灭白山黑水残余的契丹守军,将渤海故地并入版图的事态进展虽然较为顺利...可是魏军抵至显德府、龙原府一带,却发现当地也已有些城郭为早先趁火打劫,蚕食疆土的泰封人所占。

    龙原府辖境约为后世吉林省珲春市一带,直至俄罗斯远东滨海边疆区南部;显德府则为渤海旧时的中京所在,地处后世吉林省东南部...泰封国王建趁着契丹势堕,非但外交上向魏朝派遣使臣,暗地里当然也仍是要耍奸取巧的。

    魏朝、契丹两虎相争,后者已被咬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然而泰封国像只野狗一般,突然钻出来咬上一口...而魏军发现有泰封国的军队已趁机占据渤海故地的一部分领土,也已发出声名,责令对方尽快退到鸭绿江以南,渤海国当年的地盘,可轮不到你泰封国的三韩人来占。

    可是泰封国方面完全是一副装傻充愣、死乞白赖的嘴脸...魏朝军队来了,我确实不敢主动宣战,但是你让我走,我还就死活不挪地方了......

    要煽动大多数渤海遗民,对于中原王朝产生敌对情绪的计划,却因为魏朝派兵搭救末主大諲撰,并利用他安抚那些反军领袖而难以奏效...可是以泰封国的立场看来,当年渤海国毕竟也不是你魏朝的地盘,它被契丹所灭,而我们国家接收了大批渤海遗民,如今当然可以分一杯羹,向北拓张兼并一部分领土...白山黑水广袤的土地,你魏朝却意欲独吞,我也只是打算以向中原臣服为条件,软磨硬泡,由你来吃肉,好歹我也得分上几口汤喝...这怎么就不行了?

    然而李天衢考量的可不止是权衡雄踞中原的魏朝,与朝鲜半岛上的泰封国之间的领土争议,还要权衡的是后世中国的领土主权,以及某个国度的无耻嘴脸...所以就是寸土不让,根本没有再谈判的必要,既然占据渤海国故地的泰封人死皮赖脸地不肯主动撤退,那么唯有让他们去体会血的教训了......

    “晓谕曷苏馆部阿迭兀里,让他遣使联络各支生女真部族之际,告知我朝要进购大量官服、衣甲,官印、旌旗、腰牌...总之一切能证明泰封官军身份的物件,无论新旧、数额不限,可以用来置换棉衣、茶砖、器皿...等女真诸部所迫切需求的商货......”

    内朝御书房内,李天衢正对传旨太监沉声吩咐道...比起大航海时期,英国殖民者在北美颁布猎头令,鼓励每杀一个印第安人剥下头皮可得四十英镑,后来则提升到一百英镑的血腥法案相比较...李天衢则心想我这也只是动员各地的女真部落,将不请自来的外敌当做可以肆意去劫掠的目标,这招是够损的,不过想必也能奏效......

    泰封国自新罗独立出来,而新罗衣装早期因文化落后,所以服饰十分单调,只能“朝服尚白”...虽然后来出使唐朝,获赐大唐衣冠,开始将官服改为唐式,民间妇女也着唐服,按史载“自此已后,衣冠同于中国”,说白了就是照抄华夏衣裳,但是也仍保留了男子褐裤、妇长襦,不粉黛,编发缭首,以珠彩饰之等特征。

    所以泰封国的朝服官袍虽然与中原有些相似,但是也能够区分开来。而泰封国趁机渡过鸭绿江,蚕食渤海故地龙原府、显德府一部分领土,可是那片土地上,却也是温都部、陀满部、术虎部、乌延部、统们水(后世图们江)温迪痕部、浑蠢水(后世珲春河)乌古论部...等众多生女真部族世代栖息繁衍的区域。

    深山老林中的生女真部族,仍处于原始社会阶段,他们在军力强盛,并且现阶段能许以其重利的中原魏朝面前,固然是一副未开化而淳厚质朴的顺民模样...可是李天衢却很清楚这个本来主要以打猎和捕鱼为生,在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却能顽强繁衍下来的民族骨子里原始凶暴的野性......

    而女真这个民族的适应能力的确很强,他们久居深山老林时,就以狩猎与采集为生计;临近江河湖海的,就去打渔采珠;到了草原上,同样可以放牧谋生;如果传授他们农耕的知识,女真人也会安住于平原地带去开垦农田、种谷纺线。

    正如同狼经过长期的驯化,而能成为人类所认同最忠实伙伴的犬类...按李天衢想来,如今生女真诸部面对的是强盛的魏朝,并且能通过与中原交易保障族人的生计,所以他们哪怕是一群野兽,现在也不敢对中原王朝瞪眼呲牙。而以重利让各支女真部族服服帖帖只是第一步,之后历经几代时间要做的是,便是发挥出华夏文明的同化力了......

    如若试图让白山黑水地区长期稳定下去,除了中原王朝自身的强大之外,以后便如湖广填四川,鲁、晋、冀、豫闯关东充实辽东等地的汉民人口,还是要诸部安置女真人到适宜发展农耕的土地定居下来,让他们渐渐地接受汉化,再经过几代人之后,等到他们的汉话说的比自己的母语还要流利,那么诸部女真骨子里那股侵略性极强的野性终将褪去,直到再无华夷之别。

    不过就眼下而言,利用野性未驯的生女真人,正适合去对付胆敢觊觎白山黑水广袤疆土的泰封国...毕竟又都是东亚人种,李天衢还考虑到如西方白人强盗所颁布的猎头令,割取印第安人头皮的方式不但太过血腥,而且一些生女真部族也未尝不会图个省事,而割取其它族裔身上的物件充数......

    总之魏朝就是在鼓励生女真诸部,但凡是从半岛上过来,而着三韩人衣装服饰的,你们去抢他就是了...不过期间是否会爆发武力冲突,又会死多少人,你们心里有个数,自行衡量便是......

    李天衢也不由的寻思起来,试想北上的泰封国官吏,乃至寻常将兵还立足未稳,结果说不上什么时候,从附近的山沟里便会冲出一群野人,不由分说便去扒他们的衣服,那般场面想必也会十分有趣吧

1374 你们到了这里,只会是猎物

    地处后世吉林省安图县附近,渤海国时期正属于中京显德府治下领土,若是按正史线走下去,这里本来应该是辽国东京道所设的长白山女真大王府辖地...然而如今周围卢、兴两处军州,便已然为趁机渡过鸭绿江的泰封军所占据。

    虽说渤海国本来城池的布局设计与建筑风格,或多或少都受到唐朝的影响,只是相较于中原州府,此处兴州城池的规模明显要小了不少...城墙也不过两人多高,真若是有外敌进犯,似乎用撑杆跳的方式便能跃过城头......

    先前契丹强征后世黑龙江、吉林地界的大批渤海民众转迁至辽东,也使得显德府兴州变得更为荒凉,周围的田地也鲜有耕作的痕迹。

    而随着渤海反军蜂起,魏朝大军杀至辽东地界,乃至泰封国意图趁火打劫而发兵北上...显德府的守军自身难保,而且似乎是察觉到了契丹声势大不如前,这片土地上栖息繁衍的生女真诸部,也蠢蠢欲动起来,甚至赶在曷苏馆女真传达魏朝招抚各支部族的指示之前,他们便敢于去袭击先前由契丹人控制的领地......

    显德府方面的契丹官员遂弃城出逃,却让趁机北上的泰封军捡了现成的便宜。

    眼下兴州又迁来三千多名渤海遗民,以及泰封国四百来户的三韩人。由王建指派的官员设立州署机构,方才临时搭建起草台班子时日不久,而在郊野准备重新开辟了一些废弃的农田,用以安置转迁过来的移民...等到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则还要陆续往渤海故地转移三韩人种。

    只是如今寒冬将至,土地还没有经过翻种、收成,除了窖藏的干粮腌菜,移民中的男丁也就只得到附近山岭中试图打一些野味...这个冬天本来便甚是难熬,当一些三韩军卒、猎户试图到山林间搜寻猎物,却不知他们已成了当地真正的地头蛇所盯上的目标......

    在白山黑水地界,而且入了秋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在荒郊野外,已能感觉到冷风飕飕的直往脖颈里灌...山岭间诸如云杉、红松、青杨、白桦等数目枝叶愈发的稀疏,本来横蔓丛生的野草也渐渐枯萎了。

    有十几个三韩军民只盼着能够尽快选定何时的地点,捕获野猪等大型野兽,然而他们摸进山岭之后,还不出一两刻钟的时候,其中有人隐约便瞧见前面稀疏的树林间似有黑影闪过,但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消逝不见...紧接着,周围似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声传来,但这些人意识到有些蹊跷时,顿时就觉得有一股劲风呼啸袭至!

    “噗!!!”

    其中一个猎人动作登时凝固住,身子紧接着便向一旁倒下...旁人惊觉望去,就见是一支利箭生生贯入那个猎人的脖颈当中,半截箭羽露在体外,鲜红的血液很快便顺着创口泊泊涌出!

    “有埋伏!难道附近还有契丹人流窜!?”

    惊呼声登时在这片寒冷的山岭间回荡起来...但凡是入了山的三韩军士猎户,好歹以往打猎惯了,意识到有人偷袭之后便立刻散开,纷纷扑向旁边的大树,意图躲避暗中敌人的利箭。

    然而又是接连几声利箭呼啸的破风声,旋即也总有凄厉的惨嚎声响起。哪怕那些三韩人反应已是很快,可是几枝冷箭便犹如双眼一般,顷刻间便有十二个人中箭倒下,就算有人还喘着气儿,可其中一名军士,便被一支簇尖宽大的凿子箭生生射碎了膝盖,正躺在地上发出杀猪一般的痛嚎!

    偷袭我们的人,也尽是精于在山林间射猎的好手!

    仍旧倚在树木后面,好歹还未被暗箭射杀射残的三韩人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即便秋季入了山之后周围气温已甚是寒冷,可是他们身上仍有涔涔冷汗渗出...然而张弓搭箭拼命搜寻敌人的踪迹,方才却只模糊的看到对方一团鬼影子...又是一拨冷箭便被摞倒了十几人...如此身手实在太过可怕了,与其说对方是山林间射猎的好手,看来任何人如果踏入这片山岭,对于他们而言,也都是可以狩猎的目标!

    然而再对峙下去,遭受伏击的三韩军士、猎户也再也承受不了这种苦熬的折磨,他们先是放箭连射,旋即便纵身往回跑,而尽可能猫着腰贴近附近的树林...可是几枝暗箭仍如生了双眼一般袭至,先后射中那几个在山林中狂奔的三韩人。

    其中一个猎户在地上爬行着,他肩胛骨已被一箭射穿,腿股上还插着两根羽箭,一时间却不敢站起身来,而生怕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暗箭取了性命...又过了片刻功夫,这猎户才察觉到有一众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并都朝着他这边迫近过来。

    颤巍巍的抬头望去,就见这些在山岭当中,以暗箭射杀转迁至此处的泰封国军民的汉子大多满面的风霜之色,而他们身板敦实,体魄筋骨极为强健,身上都披着兽皮毛裘...这些人都透着股原始荒蛮的凶悍野性,被他们给盯住,就如同在一群食人野兽的窥伺之下......

    再留意到那些人当中,除了为首的戴着用貂鼠皮制成的貂帽,其余人都将头皮刮得青渗渗的,只在后脑蓄着一条金钱鼠尾辫...那猎户也登时似被一盆冷水浇得個透心凉,这才意识到袭击他们的,原来是世代在此间土地生息繁衍的生女真人!

    泰封国对于女真诸部相对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鸭绿江以南,还有后世的咸镜道也是女真族的故地之一。在渤海国时期,属于南海府治下疆土。

    所以还有曷懒甸部生女真世代居住于鸭绿江以南,泰封国王建趁着契丹国力大损,不断的向被蚕食疆土,将本来新罗固有的领地,推进到鸭绿江畔流域,先前当然也难免要与曷懒甸部女真人产生交集。

    正史中的伪高丽一直以来,便对曷懒甸部女真的土地抱有吞并的野心,而数次越界主动寻衅,后来甚至还发动十七万兵马大举入侵,拓地三百里。然而这却招致来当时尚未兴师反辽的完颜阿骨打派出麾下心腹,跨过鸭绿江支援曷懒甸同宗部族...伪高丽所谓的精兵被女真人擒杀殆尽,自此不敢再觊觎咸镜道曷懒甸故地,而一直到了明清时节,才通过引用史书地理志却断章取义的无赖手段,才经过中原王朝的承认骗来那块领土。

    只是如今的泰封国王建,更倾向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招抚鸭绿江以南的曷懒甸部女真归顺泰封国...彼此间有些摩擦冲突,但还没有到大举用兵的程度。而泰封国虽然推进到了鸭绿江流域,治下军民也仍忌惮贸然进入曷懒甸部生女真活动的区域。

    如今转迁到了鸭绿江以北,意图偷地兼并渤海国昔日领土,可是深山老林当中,却仍有大批犹如野人的生女真人蹿出,而且二话不说便设伏杀人...那三韩猎户惊得肝胆俱裂,当场不禁大声哀嚎道:

    我我泰封国大王愤慨于契丹禽兽之行,助渤海遗民回归故土,而女直本来处于渤海国治下,我等迁居而来,也着实不愿与诸位为敌啊!

1375 不速之客,洗荡城郭

    那个三韩猎户哀呼讨饶,周围那些生女真人却指着他大声哄笑起来...其中为首的那个走上前去,一把薅住猎户的发髻,细长的眼睛端详过去,便如同检查牲口一般...旋即他又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人上前便将尖刀抵在那猎户的喉咙,麻利的攮了进去,好似给牲畜放血一般,便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又有几名生女真人走向那些还有口气在的三韩军民,一刀一个,动作也十分狠辣果决...而这支生女真唤作温都部,按正史线走下去,后世部族的首领先是投奔完颜部,而后又背反彼此生怨,所以后来的勃极烈为完颜阿骨打所杀,族民部众便彻底尽为完颜部所并。

    只不过如今温都部生女真主要在星显水流域生息繁衍,由于当地产铁,族民有别于其他部族...按说这般时节,生计最为困苦的生女真部族,穷的连做饭的锅都没有...可是温都部却有以锻铁为业者,所以至少眼下,还是女真族当中最为强大的部族之一。

    “把这几个泰封人身上的衣甲都给我扒了!既然没放任一人走脱,不会有人报信示警...趁着那些驴鸟不备,立刻集结族民,一口气杀到兴州去!”

    如今温都部的勃极烈名为乌拔里,他指着地上的尸首发号施令,旋即又狞声道:

    “星显水下游的纥石烈部,已经赶往卢州去猎取泰封人了,那么兴州便有我温都部去打,可不能便宜了其它部族...不过你们也都须记住了,那边的渤海人若不抵抗,那也不必伤他们的性命。毕竟鸭渌府那边的渤海军已经投从了魏朝,以后相处得邻近,以后赶集还要与他们来往。就按魏朝贵人的吩咐,等鸭渌府那边遣人安置又转迁回来的渤海民户,当然刀枪无眼,多死了个把人,也怨不得咱们......

    至于兴州的泰封男子,尽管杀了无妨,官吏将兵,便扒了他们的官服衣甲,取其服印腰牌,顺便再掳掠财货、牲口...曷苏馆部阿迭兀里那边也派人传过了话,听说中原当年盛行什么新罗婢...虽然不是与中原官面上的买卖,可是要在金州开设的商埠,也有要进购新罗、泰封奴婢的商贾......

    所以泰封的官吏将兵,尽数杀了,其余男丁留几个精细的,抓回去当牲口使唤...而女子但凡有些姿色的,也都掳掠走,到时一并贩卖到中原去做奴婢,以换取我温都部紧缺的物资!”

    乌拔里沉声说罢,周围那一众生女真族人亢奋回应,旋即便好似要举行固有的民族传统那般,准备大型狩猎活动,而将兴州那边的泰封官民都当成猎物要去捕杀了.....

    魏朝指明将官袍、兵服、旌旗、印信...等一切证明泰封国官吏、军兵身份的物件,当做可以交易的商物。然而那些破烂货,中原王朝自然是看不上的,生女真大多勃极烈哪怕过的是原始生活,但是能做到部族的首领,人也不傻,所以很快便能领会到魏朝如此安排的用意。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句话,眼下就算生女真人没有听过,可好歹個中含义也能够理解...嗨~魏朝不就想动用我们驱逐北迁的泰封人嘛?我还当多大的事呢,尽管去杀掠便是,什么牲口、财货、奴隶顺便为我的部族所取,泰封国真要是集结大军意图兴师问罪,但这里可是渤海国故地,魏朝当然不会作壁上观。那么我们尽情去杀、去抢,又何乐而不为?

    而生女真人的想法普遍又简单粗暴...去对付那些泰封官军,直接宰杀便是,这就和要先杀猪,之后再褪毛一个道理,毕竟要扒了他们的官服衣甲,而死人是绝对不会反抗的......

    既然杀尽泰封国派遣过来的官军,那么那些从南面迁徙过来的移民,也与待宰的羔羊没有什么分别,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便直接去烧杀掳掠!

    又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兴州城郭这边,便能听见有急骤的马蹄声传来。有些民夫疑惑的打量过去,却见策马冲来的骑士,都是典型的生女真蛮族打扮...“飕!”的一箭便迎面射来,当先便有一个三韩民夫身子猛的一震,箭簇便贯穿了他的咽喉,又自颈后投出...尸身还没倒落在地上,无数利箭也呼啸袭至,便又由十几人相继扑倒!

    “是女直人!杀人啦......”

    惊恐的尖叫声也登时在城墙传开,其余人吓得一哄而散,无数盏大的马蹄刨得尘土飞扬,却已席卷杀至...马背上那些温都部骑士用女真语或是狞声呼喝、或是张狂笑骂着,便信手挥刀就近斩去...寒芒如匹练,又有不少仓惶逃命的民夫被斩倒剁翻,成了倒卧在地上的一具具尸首!

    城门附近的十几个泰封军卒,眼见突然杀出的女真骑众,来势犹如风驰电掣,他们纷纷惊呼起来,手忙脚乱的赶忙要紧闭城门,也顾不得外面那些仍在逃命的民户了...可是那些朝着城郭飞速靠近过来的女真骑士,又怎会让不远处那些兵卒关上城门?

    破空之声凄厉响起,城门附近的泰封士兵,也几乎为扑面而来的箭雨一扫而空...甚至还有些女真骑士,直朝着城墙那边扑去,又旋即翻身下马,拔足狂奔。后面也有同伙疾步赶上,支起了长杆,跑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便揽住杆子顺势脚蹬城墙,直接被撑了起来,便一下子从最多不过两人高的城墙翻越了过去!

    几个守卒红着眼睛直扑了上去,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些跃上城头的女真族人驱杀下去...然而他们眼见那些犹如野兽的战士已抢先朝着他们冲来,还不断的有冒过墙头......

    有个生得五大三粗的女真族人,率先抡刀扫去,当即将剁入一个手足的腰肋当中...一股鲜血,登时飙射出几尺远的距离!而那女真人桀桀狞笑着,顺手又抓起另一个士兵的颈项,一拽一抛,便将他从城头上直接扔了下去!

    由于已经临近冬季,泰封国王建虽然意图派遣更多的三韩军民,向北迁徙,以尽可能占据更多的领土...可是动员的人口再多,由于当地荒废的农田已来不及开垦,就连深山老林中的飞禽走兽也都愈发稀少,而很难熬过残酷的寒冬。

    所以泰封国即便已形成一个国家的规模,当初与新罗、后百济对持,就在魏朝跨海去两湖地区之前,也已算得上称霸朝鲜半岛...可这段时期分遣往显德府、龙原府等地的人口有限,眼下也只得先派人占地,直到明年开春之时,再调度更多的三韩军民北上迁居...眼下转迁的百姓人口不足,而调遣过去的兵力同样有限。

    故而即便生女真诸部各不统属,犹如一团散沙,每个部族多则数千,少则几百...然而当他们被动员起来,已经将北迁往各地的泰封军民当做狩猎的目标,而且就在自己世代生息繁衍的地盘集左近,但他们突然发动攻势,猝不及防的泰封守军,也着实难以抵抗得住!

    又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城门前、城头上的泰封守军,便几乎被温都部屠尽杀绝而那些生女真的战士兴奋的冲入城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声,看来也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1376 这片土地上,还有渤海人

    显德府兴州此处城郭内的惨嚎声不绝于耳,疯狂的温都部女真人挥舞着军械,直朝着奔走乱窜的城中驻民杀去,也有人疾奔进入房屋当中,到处砍杀掳掠,便又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不过延续片刻,便已戛然而止。

    虽然尚还有零星的泰封国军士,不时的从角落中冲了出来,歇斯底里的扑向那些女真战士。可是垂死抵抗,也不过勉强击杀了三五女真族人,却激得其余温都部战士凶性更盛......

    更多的三韩人吓破胆到处乱跑,然而只要被乌拔里与他带领的温都部女真人撞到追上,也都免不了要挨一通刀枪刺砍得血肉模糊,而当场倒地毙命。

    除了三韩的士兵与移民,城中其余那些渤海人也都骇得惊呼奔走...好歹渤海人源自粟末靺鞨,而女真人源于黑水靺鞨,最早本来便是同一种族的两个部落,而后逐渐形成不同的民族传统。往日时常接触,何况魏朝指明要驱杀的是泰封国的三韩人,而并非又迁居回来的渤海人,所以他们也并非温都部女真要猎杀的目标。

    虽然从新罗自立出来的泰封国,以及渤海国当年都效仿唐朝的衣装服饰,可好歹按眼下渤海人佩铜、铁耳环,戴玉石项链,将较为肥大的裤脚笼在皮革筒靴当中,以及有些身份的人物头戴雉尾等习俗,为泰封国接收一段时日尚还没有完全被同化,所以这般时节也能与三韩人区分开来。

    在城中到处杀戮掠夺的生女真人,若是打眼瞧见渤海驻民,便威逼喝令他们都聚到一旁,不得妄动...然而仍有些人遭受牵连,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兴州此间城郭类似的惨烈场面,也在显德府、龙原府下辖为泰封国占据的领地到处上演着。毕竟按史载所述,于辽圣宗在位时期“癸未,长白山三十部女直酋长来贡,乞授爵秩”...诸如温都、纥石烈、陀满、术虎、乌延等总计近三十支生女真部族,其中绝大多数都已加入进这场狩猎不请自来的泰封军民的狂欢当中......

    毕竟眼下生女真诸部并没有开始大规模开辟农田,白山黑水地界,也不似像草原上那些游牧部族一般逐水草而居,而四处迁移...真要是到了寒冬时节,深山老林中的动物觅食都十分困难。而且没有完善的社会体制,各个部落间几乎没有从属关系,所以彼此争夺生存空间更容易打得个你死我活......

    宋朝建立之后,靠海的女真部族便想法设法地泛海至登州贩卖战马与土特产。所以宋太祖赵匡胤还专门下诏“蠲登州沙门岛居民租赋,令专治舟渡女真所贡马”...可是女真人与中原王朝之间要进行贸易来往,在大多时候中间还是要隔着个契丹辽朝,就算想贩卖些深山老林里面的土特产,却还要忍受契丹人的强买强卖而深受压榨......

    所以为了生计,生女真部族一旦发现有予取予求的肥肉近在眼前,也是从来不顾忌纠集族民,呼啸山林,干脆就去做打家劫舍、剽掠城郭的土匪勾当......

    何况魏朝即便没有公开下旨,命令诸部生女真协同攻打泰封国,但根据曷苏馆部传达过来的讯息,大多部族首领都能领会到个中含义...本部族人在深山老林中苦熬,而有了这等发家致富的机会,哪个又肯放过?

    这也早已不是部族之间私怨械斗的规模,几乎所有泰封军民迁徙安住的城郭县坊,都遭受了生女真部族的剽掠洗荡...就见集结成规模的兵马去征讨,可是附近的地形泰封人并不熟悉,毕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就得时时刻刻保持高度戒备。

    虽然临近寒冬,囤粮有限,所以不便大规模调遣国内军民北迁。可是泰封国王建自以为在有生之年,竟然盼来了契丹国势衰微,而有了趁势北进的机会,他当然不肯轻易放弃...而生女真针对泰封国移民的杀戮劫掠频发,由泰封国方面指派,总掌北渡鸭绿江军旅的主将也要有所动弹了......

    一支规模已达万人的泰封国兵马,已行军进入渤海国旧制的显德府地界...只是哪怕多穿了两层布衣,凉气也仍禁不住直往脖梗里灌,天气越来越冷了,劲风扑面而来,北国冬季那种寒风如刀的感觉日渐清晰。

    就算泰封国位于朝鲜半岛地界,冬季也甚是寒冷,好歹不至于温差过大而水土不服。可是行进中的士兵一个個也仍不禁蜷缩着身子,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也早已累的精疲力尽了...好歹根据先前掌握的讯息,距离处于己方势力所控制最近的城郭,也不过二三十里的路程,泰封军队伍终于不禁松了口气。

    眼下诸部军卒,就盼着能早些歇息,喝上几口热水,升起火炉进入休歇暖暧身子,否则再熬几日,他们便真是坚持不住了。

    统领这支军旅的主将绰枪跨马,头戴护耳铁盔,身披挂甲,体魄身为壮实,看上去倒也十分威武。可是他却生得一张大饼子脸,无褶的眼皮之下,那对招子就似两颗黄豆...还满脸的横肉,打眼一瞧,貌相既憨又凶。

    这员泰封军将领名为朴述熙,起码在朝鲜半岛上,倒也以勇武而著称,不过按史载这厮嗜好吃肉,甚至连蟾蜍、蝼蚁都吃...而朴述熙十八岁时先投奔弓裔,凭自身磨砺的武艺成为近身侍卫,后来则拥立王建篡位,屡建军功,所以正史中伪高丽的开国功臣之一。

    走正史线王建临终之前,便将遗诏《十训要》授予朴述熙,托以军国重事,命其好好辅佐新君...所以他还是鼎力辅佐王太子的首脑人物,只是后来却被王建第三子王规假传王命谋害,可至少眼下而言,朴述熙在泰封国中称得上人贵言重的高官显要,所以才得王建予以重任,由他总掌北进的泰封国军旅。

    而朴述熙一边催马前行,一边来回张望,除了瑟瑟秋风吹过,周围也别无什么动静...过了半响,朴述熙便忽的冷哼了一声,喃喃念叨:

    “大王称契丹乃禽兽之国,而生女直更是没开化的荒蛮夷类,南海府南面的曷懒甸女直,也不敢如此造次,却不料北面的蛮夷却如此可恨!杀我官吏、掳我百姓...如今我亲自统军前来,也必然让那些不开眼的蛮夷禽兽杀得灰飞烟灭!”

    按朴述熙想来,生女真诸部虽然原始凶蛮,却也不过都是乌合之众罢了...他们彼此间根本无法拧成一股劲,说不好听点,就与规模大点的土匪流寇没有什么分别...泰封国毕竟压制新罗、后百济,是朝鲜半岛上的霸主,属于正规军的规模,只要集结起来,自然能将势如一盘散沙的生女真各个击破。

    然而朴述熙自以为他亲自统领军旅前来,兵马的规模大了,散落在显德府、龙原府的各支生女真部族就不敢再主动前来攻击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如果从天空中鸟瞰下来,便可以看到在泰封国这支军队前后左右各个方向,有多股兵马合围过去,而从正面直接冲杀过去的行伍间,却打出了渤海军的旗号

1377 要谋远大前程,何必寄人篱下?

    等到泰封军的斥候发现有敌军迅速逼近,赶忙遣人报讯示警,而军情刚刚传到中军,几股兵马便已呼啸而来,也引得泰封国的军队顿时一阵骚动。

    “什么?我统领大军亲至,女直蛮夷,竟然当真敢来袭扰!?”

    朴述熙听闻斥候军校拍马回来急报,也听见蹄声隐隐传入耳中,他又惊又怒,立刻便要下令迎敌...然而眼见从各个方向,都有大股人马滚滚而来,也要比他所料想的规模又数倍,这才意识到来的女真人恐怕也绝不仅仅是一两只部族。

    眼见敌方骑军马速甚快,各自部族的战士驱使跨下战马撒蹄飞奔似箭,他们手中的马刀高举,长枪前指,在凛冽的寒风中闪耀出粼粼寒芒...朴述熙忽然目光一凝,他这才发觉从正面冲来的那一股约莫有四五千人的敌众,依稀望见对方衣甲扮相,似乎不是那些在山林深处为了抵御寒冷,多是从头到脚都用皮毛的生女真人......

    好歹先前也有大批渤海遗民南迁投奔泰封国,所以朴述熙很快就辨认清楚,从正面杀来的敌军,正是曾经统治过这片土地的渤海人。

    “嗯?高模翰!原来是你这个狗贼!”

    又发现统领那一路渤海军的主将,正是先前曾投奔泰封国,还被君主王建收为女婿,而后却又叛逃出走的高模翰...朴述熙登时目露凶光,眉宇间尽是怒气,也已是杀意凛然。

    毕竟朴述熙最初从军入伍时,便成为弓裔的侍卫,放眼到中原地界,就相当于正史中的王彦章初露锋芒,便成为管领仪仗侍卫的押牙队正...后来又倍受王建重用,所以他也向来自诩武勇。

    然而渤海国亡之时,高模翰投到泰封国这边来,便因刚猛勇武,而倍受王建赏识,甚至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于他...一个外来户竟受主公如此器重,朴述熙自然很不服气,他又是个粗人,心中有甚不满也不藏着掖着,先前与高模翰言语时,便多有几分挑衅轻视的意味。

    更可恨的是,高模翰好好的王婿驸马不做,竟然又从泰封国出走,而重返故地...这让朴述熙看来,这厮岂不是根本没有把主公王建的恩惠放在眼里?眼下却又翻脸为敌,招聚渤海兵马,与对他有收容重用之恩的泰封国要兵戎相见,朴述熙更是怒火攻心,定要将高模翰碎尸万段,方才能消心头之恨!

    可是除了从正面杀来的渤海军,周围还有杀气腾腾的生女真诸部族人,也都狼嚎着汹涌途径...犹如一阵旋风般席卷过去,距离阵列有些耸动的泰封军已是越来越近......

    伴随着略显仓促的喝令声,一阵弓弦声响,慌忙列阵的泰封国士兵一轮箭雨,便朝着不断迫近的敌军骑众招呼过去...渤海、女真骑众立刻挥舞兵器拨打箭簇,或是以镫里藏身等方式进行躲避...倒也有些冲锋的士兵中曾落马,却也根本不足以影响各个部队前进的速度,泰封军仓促而又凌乱的箭雨,便如同射入激流猛进的洪水,而不可能拦挡住狂潮怒涛。

    泰封军进行步射过后,很快便进入对方骑射的射程范围之内,各部女真骑士也纷纷开始组织反击,一排排锋利的箭矢漫空而起,空中也交织成密集如蝗的箭雨,旋即便挟裹着刺耳的尖啸,直朝着泰封军阵呼啸而下。

    轮到泰封国的士兵要开始承受如蝗射来的箭矢,人群中发出的哀嚎声也明显更为响亮,登时便被摞倒了一片......

    而从正面直接冲击过来的高模翰所部渤海骑军,也犹如一波接着一波的惊涛骇浪连续不断的凿入泰封人的军阵当中...激烈的撞击声响彻天地,比起被渤海骑士搠死斩杀的,更多的泰封军士兵则是被挟裹着强烈动能的战马生生撞死。

    突然遭受进攻,泰封军仓促应对,阵列本来就说不上如何齐整森严...渤海骑众的冲势又格外猛烈,就听见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频频响起,步军士卒临死前所发出的惨嚎声是绵绵不息...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前阵的步军便被犁倒了一大片。

    而渤海骑众冲势之所以如此凶猛的因由,就是在于统军冲锋的高模翰一马当先,他犹如猛虎出柙一般左劈右斩,将手中大斧抡动得虎虎生风。

    迎面五六支长枪直搠过来,却被尽数劈断荡飞,高模翰又大喝一声,将做势要撼山摇岳的力道凝结于双臂之上,分量沉重的大斧又轮扫了出去,登时重重凿入面前敌将的胸膛,斧杆又狠狠砸在旁边那些士兵的胸脯上,几个人便倒飞了出去,又接连撞翻身后数名同伙!

    毕竟按高模翰在正史线中的战例,他仅率三百亲骑,便直捣敌阵,斩杀后晋军先锋大将梁汉璋,并如风卷残云一般杀溃敌方两千骑兵。由辽太宗耶律德光观战,之后都要夸赞高模翰称朕凭高观两军之势,顾卿英锐无敌,如鹰逐雉兔...遂授命由他担任全军先锋,兼统属于辽朝重甲骑兵部队的左、右铁鹞子军。

    如今的高模翰统领数千渤海骑兵,又有数股女真兵马一并前来,围攻若是放到中原地界,战力也说不上如何强悍的泰封国军队...要摧锋破阵,这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然而高模翰又撕裂开几层阵列,忽的却听见有人破口大骂道:

    “你这首鼠两端的渤海奴辈!本来投从我泰封国,辜负大王洪恩,遗弃公主出逃,竟然还要同我泰封为敌,我誓要将你的人头带回去向大王复命!”

    眼见是朴述熙那个蛞蝼蚂蚁都能吞食下肚,言行举止也甚是粗俗的泰封军将统领一彪骑兵撞杀过来...高模翰是腾的心头火起,眼中也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王建的确十分厚待高模翰,可是市恩贾义的意味同样十分明显,高模翰仍一直都有种寄人篱下的憋屈感。做了泰封国国主的女婿,以后也早晚要彻底被三韩人所同化...然而高模翰与其他泰封臣僚相处得一直都不算融洽,尤其是与这朴述熙彼此看不顺眼。

    何况高模翰大概也已意识到,泰封国大肆收容亡国遗众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协助渤海人复国,而是要伺机北上蚕食辽东疆土...到头来,就算渤海遗胄能够复国,也只会受制于王建做個傀儡。以后再被废除兼并,不是还由泰封国说了算?

    契丹的确覆灭了自己的故国,但却也是全凭实力拿下的。然而泰封国的三韩人如此算计,岂不也是要驱使投靠他们的渤海遗民,去与当初接受契丹、如今接受魏朝统治的同胞相互杀伐?

    想通了这一点,本来就不愿意在泰封国受闲气的高模翰,当然也不会再为王建效力下去...眼见当初对自己言语时常有股挑衅意味的朴述熙,如今已成了战场上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对手。高模翰又听对方叱骂自己为渤海奴辈,便如一支火把投到了涂满了火油的柴薪当中,蹭的燃起熊熊怒火...他遂狞髯张目,当即便怒吼道:

    就凭你,也要取我的人头?泰封国那些军将,我观之也不过都是土鸡瓦犬!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既然也要来寻我的晦气,便纳命来吧!!

1380 王位继续坐下去,不许你纳土献国

    眼下还有一部分渤海人仍在泰封国治下,还有曷懒甸部女真世代于鸭绿江以南栖息繁衍...李天衢心想泰封国王建本来计划向北迁居本国移民,之后便赖着不走,进而逐步霸占领土。结果却遭受诸部生女真人的烧杀掳掠,就连他那便宜女婿高模翰,也统领归从于魏朝的渤海人群体,重挫泰封国的军队......

    如今泰封国偷鸡不着蚀把米,满肚子火无处发泄,也很有可能会撒到处在本国治下的渤海遗民,以及曷懒甸部女真身上。而那边内部如果冲突升级,则正可以趁机再拉拢处于鸭绿江以南的渤海、女真群体,将泰封国搅个天翻地覆。

    毕竟曷懒甸部女真世代居住的那片地域,现在也并非是泰封国三韩人的固有疆土。王建意图向北扩张,李天衢则算计着那就让你连鸭绿江以南的地盘都保不住,对于泰封国还要继续打压下去,而让三韩人彻底断了侵占白山黑水的念想。

    不过这次魏朝利用诸部生女真,以及归顺的渤海军攻击泰封国北迁的军队与移民,也并没有动员中原的军队亲自下场。一来寒冬将至,魏军将士大多不适应白山黑水地界的气候,如果现在便直接向泰封国宣战,那么对派出去的军队而言,要熬这个冬季也必然会极为艰难;

    二来朝廷方面,也有大批臣僚并不支持魏朝与泰封国之间的冲突升级,而且反对再发动大规模的战争。至少在明年开春之前,眼下由高模翰统领的渤海军,以及各支生女真部族更适应当地的气候,已足以扼制泰封国向北面拓张。待确认鸭绿江以南的曷懒甸部女真也会归从于魏朝,春暖花开,时机成熟时,再由魏朝亲自下场,便到了一举重挫泰封国的时候。

    不过这段时期,李天衢自知还要手段可以打压泰封国王建...汴京内朝的紫宸殿当中,有两名三韩使臣,正跪在地上,极为恭谦的聆听宣诏太监高声朗读...而他们二人,却并非泰封国来使,而是新罗方面顺从魏朝的吩咐,遂派来接旨的执事侍郎金昢、副使司宾卿李儒。

    “...赐封新罗国主金傅为左骁卫大将军、检校太保、上柱国、晋州道都督,特赐绿绶环犀...自当谨守领地、敬事天朝!”

    听那宣诏太监高声念罢,金昢、李儒这两个使臣也赶忙叩首磕头,而恭敬地回复道:

    “蕞尔小国,蒙受浩荡皇恩,臣等感激涕零,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愿永为天朝藩属!”

    李天衢刻意宣召新罗国派遣使臣前来觐见,走过程序之后,便没有再一味地宣示皇恩威严,而是安抚赞说了一番新罗先是臣服前朝唐廷,如今又奉魏朝为宗主,的确忠心可嘉。

    实则新罗历经近百年的贵族近宗内讧叛乱,在三四十年前便已是“诸州郡不输贡赋,府库虚空,国用穷乏”...后来治下全境便爆发了农民起义,地方上的土豪世家也纷纷自立,新罗朝堂难以收拾乱局,统治迅速崩溃,当然也不可能有向中原王朝叫板的底气......

    很快的,李天衢又话锋一转,提及虽然王建的泰封国,如今即便与魏朝也有邦交来往,但是他毕竟曾投奔对抗新罗的反军,后来才有机会据地称王。而且眼下泰封国主王建,名义上虽然也奉新罗王金傅为宗主,可是却又不动声色的,将新罗东部沿海地带一百一十余城纳入泰封国版图...如此权大欺主,这也未免有些太不地道了......

    李天衢又以言语暗示,既然新罗臣服于中原王朝,王建若还是明里暗里地侵占新罗国的领土,冒犯金傅的王权,那么魏朝也完全可以为新罗撑腰嘛...总而言之,新罗王金傅如今也理当硬气一些,莫要再被王建拿捏在掌股之间。

    早在公元前便已立国,直至如今国祚已延续了近千年的新罗,实则若是按正史轨迹,就是在这几年正式被伪高丽所吞并...新罗的末代君王金傅,因四方土地尽为他有,国弱势孤,不能自安,而哀叹“孤危若此,势不能全,既不能强,又不能弱,至使无辜之民肝脑涂地,吾所不能忍也”...便决定纳土归顺于王建。

    先前新罗国也与正史的轨迹如出一辙,被造反自立的弓裔、甄萱轮番暴揍,大片的疆土沦陷。而王建推翻弓裔称王之后,虽然打出尊王的旗号,表面上臣服于新罗,可一直以来都是在不动声色的蚕食新罗国的领土,拉拢新罗贵族,乃至治下的土豪世家投从泰封国;后百济甄萱,更是挥军攻破新罗国都城,逼迫上一代国主景哀王朴魏膺自杀,甚至公然侵犯王妃,还致使麾下亲信污辱其他侧室...如今新罗国王室威严扫地,也已没有复兴社稷的可能。

    眼下新罗国实际管辖的领土,实际上也仅下国都金城周围一小块地区。比起后世朝鲜战争初期,某国被打得一直退守到釜山,险些被赶下海去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按原本的轨迹,就连甄萱都投降于王建,吞并后百济的伪高丽一统三韩已成定局,金傅备受煎熬,也便认命了,遂向王建上书称“本国祸乱将构,历数已穷,幸观天子之光,愿作庭臣之礼”......

    可是如今时局较之正史轨迹,也已是截然不同...魏朝直接出兵介入朝鲜半岛,占领后百济治下领土,与东面的新罗国做了邻居。如此一来,新罗不会只由泰封国拿捏控制,所作出的任何抉择,也要权衡魏朝的反应。

    泰封国王建不会满足于称霸朝鲜半岛,就算他一统三韩之后,还会积极的向北拓张疆土。李天衢心说我不能让王建的阴谋得逞,所以势必要打压得泰封国抬不起头来;

    而新罗国这个当年在朝鲜安半岛上的统一政权,则在泰封与后百济的夹缝间苟延残喘,实力最为孱弱,如果有外力支持能够保全治下疆土,便已是感恩戴德,根本没有胆子觊觎辽东乃至白山黑水诸地的领土...所以魏朝一手打压泰封国,另一手扶植新罗国,李天衢吩咐对方遣使觐见,就是要向新罗王金傅传达清楚一个信息:

    不许纳土献国于王建,继续做你的新罗王。

    不同的是,本来你会做王建的傀儡,走正史线的话,由于伪高丽兼并后百济,实在忒过强势,你这新罗末主,遂也只得宣称禅位于王建,而任由伪高丽一统三国。如今你还可以守着目前掌控的领土做新罗王,却是要做我魏朝的傀儡......

    就算新罗如今国小兵微,可是既然王建宣称尊王,名义上泰封国奉新罗为宗主,而新罗又臣服于魏朝...从法理上而言,泰封如若与魏朝、新罗出现领土争端,也必然会是它名不正、言不顺。

    李天衢心想三韩人当初建立新罗、百济、伽耶,而后高句丽的势力进入朝鲜半岛,之后由新罗一统,伪高丽再取而代之,按正史走下去,又经历朝鲜、日据时期,直至形成后世南北分立的两个国家...不过正史中的伪高丽、如今的泰封国有了偷窃白山黑水疆土的野心,也不妨就让朝鲜半岛上的历史彻底改写。

    我也不是非要让三韩人亡国灭种,不过王氏伪高丽虽然不会再出现,可泰封国占着汉四郡故地,还有把疆域拓张至鸭绿江以北的野心,那也不必再留下去了至于新罗这个国家,本来由三韩中的辰韩人建立,起初的地盘正好位于金城(后世位于朝鲜半岛东南部的庆尚北道庆州市)一带以后朝鲜半岛上不如就只留下这一個国家,就守着他们先祖最开始的故地延续下去吧

1381 嗜血之徒,将会打算报仇

    “陛下,我朝大军攻破东平郡时,东丹国王后与世子耶律阮等王室家眷尽数身死的消息,眼下也已传至振武军地界了...臣已调拨人手,暗中注意耶律倍的动静,如若他当真暗中图谋不轨,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巡院侍卫司设下的密谍便会立刻转呈上报......”

    召见过了新罗国派来的使臣,又有巡院侍卫司专掌情报工作的官员前来向李天衢禀奏...如今由契丹所设的东丹国已经由魏朝所灭,李天衢当然已知晓耶律阿保机的嫡长孙耶律阮,他的生母小萧氏,以及东丹国王后大萧氏也都已死于战祸。

    按说祸不及妻儿,李天衢也没想过连同自己敌手的家眷都一并诛杀...不过到了少壮年纪的耶律阮已经毙命,这对魏朝而言,的确也相当于少了一个隐患......

    因为正史中的辽朝第三代国主耶律阮,他虽然迎汉家女子为皇后,相对又更为倾慕中原风俗与国体,遂任用很多的汉人担任要职,而引发了契丹贵族的不满...可是耶律阮要侵略、征服中原王朝的野心,在辽朝历代皇帝当中,差不多可以排进前三名。

    毕竟按正史轨迹,耶律阮为近臣弑杀之后,轮到“睡王”耶律璟继位,他嗜好打猎,晚上喝酒、白天睡觉...国事便抛到了脑后,压根就没有南侵中原的心思;之后继位的辽景宗耶律贤、辽圣宗耶律隆绪掌国时期,则是对上中原后周世宗柴荣,宋朝太祖赵匡胤这两代雄主...当时中原有为之君皆以收复燕云为志向,所以频繁北伐,契丹辽国主要倒成了防守的一方;

    再到萧太后与辽圣宗亲率大军南下,却在澶州与宋真宗赵恒签订澶渊之盟,之后宋辽百年无战事,反而礼尚往来,通使殷勤...直至女真崛起,一举灭了辽朝与北宋。

    所以除了兴师动众的大举南下,却被后唐庄宗李存勖杀得狼狈归返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以及有大批汉奸带路党争相协助,撞上了千载难逢的良机,时运爆棚而南下中原的辽太宗耶律德光...在国内叛乱频发的情况下,耶律阮仍念念不忘占据中原,契丹公卿、各部首领由于连年征战,民力耗损而不愿南征,他便强令众臣率众南下,所以才有辽朝宗室发动叛乱被弑杀,而死在了征途当中。

    故而耶律阮如若掌权,就算以他的能力而言,也绝对不足以倾覆中原王朝的江山社稷。但是这货也必然一直会惦记南侵掳掠,对于边地百姓来说终究不是好事。

    而耶律阮的父亲耶律倍,早先却已叛逃出走、投奔魏朝...李天衢却算准了他还是会心向契丹,也没有按耶律倍的心愿,将他留在中原腹地,而是打发到地处后世内蒙古地界的草原划出一片封地。

    眼下耶律倍虽然不便明言,但想必心里已甚是不满。如若他得知自己留在东丹国的妻儿,已因魏朝而死的话...想必更会恨得咬牙切齿,也会盘算着要向中原王朝复仇了吧......

    ※※※※※※※※※※※※※※※※※※※

    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原上,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除了一座土城子,以及周围散落分布的帐篷之外,到处都是原生态的草原景象。

    大批族民携牛羊马匹被安置于此,就在这片划定的牧场,已搭建起帷幕毡帐,以便于放牧。此时正有人将风干的牛粪堆到一处,准备生活做饭,放羊的的族民也已归来,放眼望去,就见远处的羊群就好像棉花团一般正缓缓滚动过来......

    虽然此间民众以放牧为生计,可是振武军藩镇下辖的这片草原,的确是魏朝治下的疆土。

    就在那座土城子当中,一处相对还算气派的房间当中,耶律倍面色阴渗渗,一只手中握着铁锥,另一只手则抬起面前那名侍妾洁白细嫩,犹如莲藕般的手臂,竟然用铁锥狠狠一刺,扎破侍妾的玉臂渗出血来,旋即便直扑了上去,开始用嘴急促地吸吮起来......

    这个时候的耶律倍,也全然不似平常如同汉人名士那般,吟诗作赋、绘画弹琴时的风雅模样,他面色扭曲,眼中满是股病态的凶芒...口感发咸,而带着腥味乃至些许铁锈味的血液被吸吮到嘴里,耶律倍的喉结也再快速上下翻滚着,那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靠吸血为生的野兽。

    本来贵为契丹人皇王,兼东丹国国主的耶律倍,先前毕竟是与他二弟耶律德光争夺嗣君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在臣僚面前自然也有些威严气度,毕竟自幼又聪颖好学,而与汉家那些才子骚客来往,谈笑风生,言行谈吐也十分得体,看起来就是一个博学多才的文人雅士。

    然而耶律倍暗地里却有嗜饮人血的癖好,而且只吸食女子的血液,还热衷于在姬妾、侍女的身上直接刺洞吸血...这种行为,也终能让他感受到一股病态而强烈的愉悦感,只有在吸吮鲜血的时候,耶律倍似乎才能将满腹的怨懑抛之脑后......

    尤其是当初发现支持自己的契丹公卿显贵,几乎都被母后用为父皇殉葬的名义肃清杀尽...被自己的母亲放弃,还要终日忧虑二弟耶律德光,也很有可能为了坐稳皇位,也会寻个名义除掉他大哥的那段时期...耶律倍想吸食人血的冲动愈发频繁,而且对外他虽然仍尽量扮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私下里却也是愈发的残忍暴戾。

    至于被铁锥在手臂上开出一个血洞,正任由耶律倍贪婪吸食自己血液的侍妾紧紧咬住嘴唇,尽可能不尖叫出声来,然而她那两条胳膊上,也有多处伤痕、牙印,骇得早已是面色苍白,浑身微微颤抖着,豆大的泪珠就在眼眶中打转。

    虽然自己侍奉的主人恶癖实在忒过恐怖,可是这个侍妾很清楚,如果自己稍有反抗,轻则便会被耶律倍用烧红的铁烙灼在肌肤上,重则直接被挖掉眼睛,到头来只怕也难逃一死,毕竟迄今为止,也已经有十几個侧妾、侍女已经遇害了......

    仍追随在耶律倍身边,可以供他祸害的女子已经越来越少...被魏帝李天衢打发到了这片草原,附近最近的县城镇坊,也未曾寻到推荐雇买丫鬟、侍女的牙行。就近倒也有吐谷浑部族活动的牧原,盘算着破费钱财去买些女子过来,可是耶律倍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时日一久,吐谷浑等游牧部族察觉雇去的族民有去无回,要追究起来,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吸食女子鲜血,是耶律倍难以克制的癖好,往往还会伴随着更为残忍极端的行径...所以除了正妻,以及最为宠爱的几个侍妾,追随他的女子总会越来越少,时常要进行补充。所以耶律倍甚至还动了指使亲信暗中行事,去做拐骗寻常女子的心思。

    但是草原地界,毕竟比起中原城镇相对人烟更为稀少,而且如若被当地府衙查出些蛛丝马迹,再追查过来,耶律倍也知道他所营造出精通汉学、心向中原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在契丹、东丹国时,耶律倍要弄死虐杀些汉家、渤海的侍妾丫鬟,固然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如今在魏朝治下,他自知恐怕魏帝李天衢要严惩降罪,也不会轻饶过自己......

    耶律倍仍在疯狂吸吮着鲜血,然而这次心中却越来越恨,他忽然又张口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侍妾的手臂上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倍的一名亲信,也慌张策马奔来,看来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报于他的主人知晓。

1382 不共戴天,当然还是要反

    “你说什么?王后与阮儿...于魏军攻破东平郡之时,都已经遇害了!?”

    但耶律倍得知自己的正妻、长子已死的消息,他嘴角血渍尚未擦干净,双唇也呈鲜红色,那副因悲恸而狰狞忿怒的模样,也显得十分骇人...向耶律倍禀说噩耗的亲信应了一声,随即低垂脑袋,也唯恐遭受他的主人的迁怒。

    耶律倍怔然半响,忽然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脸上怨毒之色也变得愈发浓郁起来...对于自己的妻儿,耶律倍到底还是有真情实感的,只是他的老娘完全倾向于二弟耶律德光,正妻大萧氏、爱妃小萧氏又是契丹后族出身,耶律倍也只得带着其他妃子与亲信出逃,与妻儿就此分隔两地。

    投奔魏朝,本来就是为势所迫...耶律倍觐见魏帝李天衢,却发觉中原天子虽然表面上待自己甚是礼遇,却又直接将他打发到草原,仍以放牧为生计之时,耶律倍便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做出的抉择......

    我自幼精通汉学,工于丹青水墨,通晓阴阳音律之道,精于医药砭焫之术,能做诗词歌赋,也不逊于中原汉儿的高才之士。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以为虽是因忧惧二弟为了稳固帝位,便会有除了我的打算,故而不得已才出走投奔南朝...可是好歹也有机会领略中原风物,多与汉人名士来往...但是魏帝却仍视我为塞外胡虏,认为我只能在草原上放牧不成!?

    耶律倍自是不知,李天衢一方面承认他的才华,可另一方面却早就知晓他这个契丹人皇王暗地里吸食女子鲜血,喜好用火烧、挖眼等方式虐待身边妾妃、侍女的病态癖好...当然不会让耶律倍在中原长期定居下去,而有更多的机会祸害民家女子。

    何况李天衢还知晓耶律倍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契丹人,就算他不得已南投魏朝,以后也很有极大的概率打算再暗结契丹,而对中原王朝不利...所以就等着他暗中再做什么勾当,到了那个时候,正可将计就计......

    眼下魏朝全面压制契丹,自己故国的形势愈发险急,耶律倍本来的思绪便已是愈发的复杂...按他想来,契丹与中原王朝之间,较为理想的情况应该是彼此国力相当,可以长期对持下去;

    亦或者说,是契丹处于强势的一方,自己便可暗中与故国联系,或许也可以与坐在皇位上的二弟达成某种协议...做为内应谋取中原,而他这个精通汉学的大哥,绝不会觊觎契丹的帝位,而是如他统掌征服渤海国之后,受封为东丹国国主那般,代为管理汉民、治理汉地。

    毕竟对于契丹皇族耶律氏而言,当年他们的父亲耶律阿保机,便宽恕了曾经联手他推翻那统治的那些亲弟弟...结果以阿保机的长弟耶律剌葛为首,先后却三次发动叛乱,然而对于这些要造自己反的兄弟,耶律阿保机对于带头造反的耶律剌葛的处置方式仍是杖而释之,至于其他兄弟则姑念年幼无知,只要对天发誓不会再反,便会直接免罪、不加处置......

    实际上由契丹所设的藩属东丹国,如果不是为魏朝所灭而覆亡得太快,按史载轨迹,会由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最小的胞弟耶律安端继任为东丹国国主,待他过世之后,东丹国治下疆土才开始直属于辽廷,又过了三十年的光景再正式废除国号。然而那耶律安端,当初也是“诸弟之乱”的参与者之一......

    所以对于耶律倍、耶律德光而言,他们父辈那一代弟弟造哥哥的反,却仍能予以宽恕,以后甚至还有受封为一国之君的机会。所以耶律倍这个做长兄的,就算已经叛逃出走,可是他认为只要向自己的二弟耶律德光表明契丹国的帝位,我完全承认就该由你来坐,也绝不会意图培植党羽发动叛乱...那么他们这对兄弟,应该还有的谈。

    然而如今天下大势,却正向耶律倍所最不愿看到的方向继续推进下去...由自己父亲建立的契丹帝国,耶律倍不想它被魏朝灭了;中原王朝兵发辽东,要去兼并本来由他统治的东丹国,当时的耶律倍也有些类似于把脑袋埋到土里的鸵鸟心态,他无力改变什么。可是如今得知自己妻儿也都因魏朝之故而毙命,耶律倍还是会感觉到心如刀绞,心中又漫起无穷的恨意......

    “...由此往东,虽然时常有大同军牙军出关巡边,可是从北面迂回绕过白水泺(后世内蒙古自治区察哈尔右翼前旗的黄旗海),应该便能避过魏朝的边军...好歹东面塞外草原,仍是我契丹治下疆土,便由你亲自挑选些人手,辛苦走上一遭,务必要与临潢府那边取得联系.......”

    半响过后,耶律倍忽然开口说道...他面前那个亲信听罢面色一变,也连忙回道:

    “我们追随主上投奔南朝,而自从到了此处之后,往日还须小心避嫌...可如今主上命我去与契丹故国暗通声息,莫非......”

    “哼!即便我从故国出走,可是身体里毕竟留的还是契丹人的血...虽然当初与二弟争夺帝位失败,我也曾怨恨过母后,为什么要肃清支持我的权臣贵胄,还不惜斩断自己的手腕...把事做得如此绝,就是为了打压我而扶植二弟继承帝位!

    当年父皇册封我为人皇王,在契丹地位仅在他与母后之下,很明显是有意要立我为储君。可父皇含恨过世之时未曾留下遗命...母后怎么就如此偏心,非但铁了心要让二弟继位,先是杀我嫡系,而后还要罢我兵权,遣人暗中监视,我却每日则如坐针毡,唯恐二弟有朝一日会有弑兄的打算!

    可是如今我算是想清楚了,如果契丹覆亡,我委身于南朝,就算领受这份虚衔荣禄安闲度日,也不过是苟活偷生、混吃等死罢了...就算我与二弟不和,到底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如若坐视南朝亡我契丹,那么生时寄人篱下,便如无根浮萍,死后更是无颜去见父皇与我耶律氏历代先人了......

    更何况...杀妻杀子大恨,此仇不共戴天,我也怎能继续听命于南朝!?”

    那名亲信只是试探性的一问,却没有想到耶律倍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强烈,而且越说越激动,便如发了失心疯一般。

    先前耶律倍虽然也有过暗中联系自己那二弟耶律德光,做为内应,协助契丹以谋对付魏朝的想法。只是如今这般时局,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做为当初的契丹大皇子,却叛逃投奔魏朝,可是这也相当于从弱的一方,适时的跳槽转投到强的一方阵营......

    如今魏朝、契丹双方国力的差距又是越来越大,难不成在这个时候还要再反复跳到被压制的一方去?耶律倍当然也犹疑过、挣扎过,思绪愈发矛盾复杂,而始终拿不定主意......

    可是现在的耶律倍也已笃定了心思,汉家文化、中原风物虽好,可是既然被打发到草原上过活,魏朝还是无法彻底接受我这個契丹人何况我契丹既然已经建国,也决计不能再被征服,而屈从于中原汉人的统治之下再加上妻儿的血仇,我当然要反!?

1383 打下来的地盘,还要长期治理下去

    按耶律倍的指示,十几名契丹骑士很快便备置好了干粮,匆匆上马,便离开土城子,匆匆朝着东北面疾驰而去。

    由于临近冬季,周围的牧民正清点牛羊粪便、动物皮毛等当做燃料、用于取暖的物件,还要确保以硬木为骨架后,用毛毡搭建而成的毡帐不会被大风吹倒。

    眼见那十几个契丹骑士催马疾驰经过,附近劳作的牧民当中,有几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这几人看起来相貌平平,又十分的低调,属于扔到人堆里面便照不出来的那种...只是他们眼中偶尔有精芒流转,也一直在注意着耶律倍以及他那些亲信的动向......

    耶律倍接受魏朝的册封,而统掌着这片牧原...附近一些杂胡部落被安置于此,也都由他管理。这几个牧民说是来自于草原上一支不起眼的小部族,平素言行举止,倒也与寻常游牧汉子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几人不动声色的聚到一处,其中一人一改往日咬字不清的口音,而以字正腔圆的汉话低声说道:

    “耶律倍终于有所动弹了...便由我去核实,却看他如何暗中与契丹故国互通声息...再派人联络侍卫司哨点,须尽快报于上官知晓......”

    ※※※※※※※※※※※※※※※

    这一年的冬天终于到了,雪花洁白如絮,落在地上聚集成片,虽然就如同洁白的棉花一般...可是北风呼呼地刮着,吹到脸上已如同刀割一般,无论城内还是郊野,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模样。这样的景致虽然别有一番美感。

    可是已经到了岁暮天寒、彤云酿雪的时节,如果事先没有做充足的准备,越是往北,生存的环境无疑越是艰苦,也很不适合再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魏朝的军队已暂时偃旗息鼓,休歇整备,待明年开春之后,再准备针对契丹、泰封方面有所行动。中原朝廷这边,也还要需要对于昔日东丹国治下疆土的管治详加梳理。

    毕竟地盘打下来是一回事,要守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年大唐讨灭高句丽,设立安东都护府,可是后来随着中原内乱,便逐步丧失对于白山黑水地域的统治权...所以之后便有渤海人建国,直至契丹又征服过这片土地。

    诸如契丹、女真、渤海等民族,发源于后世中国的东北地区,还有奚族先人主要活动于河北省东部、辽宁省西部及内蒙古自治区东部...燕云以北,汉人的比例便逐步减少。如此缺少百姓开垦耕种,人口有限,那么设立官府机构,再进行驻军的成本就会越来越高。而却当地土生土长的族裔,与汉家文明一直都会有种隔离感。

    不过倒也是因为耶律阿保机往日南侵之时,都会掳掠来大批的汉人...诸如以汉俘建锦州,契丹攻破渤海国,占辽东城,翌年改称东平郡,而后升级为辽阳府,城内居民也多为渤海人和汉民...也使得辽西、辽东诸地汉人的数目在一段时期内成倍激增。

    如今由中原王朝收复了这片土地,很多被契丹强拒过来安住的汉人百姓,自然还是想重归家园故土的...不过魏朝很快便颁布了一条政令,便打消了绝大多数汉民归乡的想法:

    出了山海关,到白山黑水地界,所有农家民户十年免税免赋。

    被强行迁居到辽东、辽西等地的汉人百姓,离开故土也已有了一段时日,不少人还是被迫迁徙至北地之后,才有了家室...他们如果留下来,按人头也会分到更多的土地,而且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辛勤耕种的所有收获,也将归他们个人所有...这也使得绝大多数百姓不由得寻思起来:

    我们是被契丹人掳掠强拘而来的,当初的确不情不愿。可是来都已经来了,而且这些年下来,在这片土地住得也都习惯了...如今我们也不必在契丹的统治之下担惊受怕的过活,还能免除整整十年的赋税,然而如果迁居回去,也就没有这等天大的好事了......

    按魏朝晓谕天下的政令,除了当年被契丹人强拘至北地的百姓,其余各地民户,如果愿意迁居,朝廷每年定下相应的数额,也都享有免除赋税的待遇...还有经过地方府衙审查,整理出来没有户籍的流民,以及定罪按充军罪行惩治的犯人,大多也都要给送到白山黑水地界去。

    除此之外,李天衢还下诏除了每年通过科考取士之外,还会增录记录籍贯已改为白山黑水地界的学子入仕...以刺激那些历年科考似乎有中榜的希望,可是每次成绩一出来却总是差点意思的书生另辟蹊径,通过北迁安住,得以偿了出仕为官的心愿。

    这对于天下渴望金榜题名的学子而言,固然算不上公平...可是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可是这般时节,白山黑水地带诸族混杂,本来汉人的比率不高,所以不兴礼教,民间向学之风不盛都是事实...何况从文明同化的角度设想,当然还需要鼓励更多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去“闯关东”。

    毕竟农耕文明有一个特点就是流动性小,百姓只需要有一块地,自己盖几间房舍,有田地耕种,便足以养活家小了...朝廷方面也必须要有合适的政令出台,促使那些百姓从他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迁徙出去。

    冬季军队休歇整顿期间,魏朝遂主要进行梳理渤海故地户籍,鼓励治下百姓北迁之际。朝鲜半岛那边却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泰封国因为大批军民被鸭绿江以北的诸部生女真掳掠劫杀,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果然还是要拿鸭绿江以南的曷懒甸部女真出气......

    泰封国派遣出几员军将,领兵前去不但开始压迫曷懒甸部女真世代生活的空间。由于自魏朝入主辽东伊始,生活在后世朝鲜咸镜道一带的曷懒甸部女真,其中有不少人也动了北迁的心思,遂也纷纷启程,打算渡过鸭绿江,去寻觅個与他们同宗同源的部族求个安身之所。

    可是泰封国不请自去,迁徙的军民却被北面的生女真杀得个伤亡惨重,又怎么能任由鸭绿江以南的曷懒甸部顺利迁移过去?王建当然能够想到,投从中原王朝的渤海、生女真人忽然集结起来攻击泰封移民,也必然是魏帝李天衢在背后使坏...眼下还不敢向魏朝兴兵复仇,但是我还对付不了生活在鸭绿江以南,较之其它部族,则相对更为孤立的曷懒甸部女真了?

    泰封国本来便对曷懒甸女真的故地抱有吞并的野心,后来便会不断的出兵挑衅,还无理扣押生女真几十名头人,迫使曷懒甸部求助完颜部,所以才爆发了女真与伪高丽之间的曷懒甸之战...只不过由于契丹如今国力已经迅速衰弱,王建提前有机会趁机北拓,却又因魏帝指使诸部生女真掳杀移民遂铩羽而归...最为恼火的时候,再想到与本国接邻的曷懒甸部女真,所以泰封国出兵要吞并那片土地,较之史载轨迹,也提前了很多年。

    一路泰封国兵马,正拦截住数百北迁要渡过鸭绿江,到白山黑水地界找其它部族安住的生女真移民而遭受泰封军截杀的女真人当中,有一个老汉名为函普,虽然他现在还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是按说这老汉本来在后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女真建立金国,便会追尊这函普为始祖皇帝因为带领女真人建立金国的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正是完颜函普的后世子孙当中的一个。

1384 女真完颜部,以后也无法崛起了

    已是距离北面鸭绿江不出百里的旷野间,天色阴沉,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犹如锐利的刀剑刮过肌肤。这样的鬼天气,按说已到了北地猫冬的时节,可是大队的泰封军士兵,正绰着军械厉声呵斥着,正驱赶数百着女真人装束的族民聚成一团。

    那些女真人当中,也不乏有老幼妇孺,他们只要敢抵抗,便立刻会遭到那一众泰封军士喝骂殴打...不远处一名军官骑乘着战马,沉着脸打量面前那些被搜获而意图北迁的曷懒甸部女真,忽然狞声喝令道:

    “将这些女真贱类的琵琶骨都给我穿起来!一并押解回去做奴隶,哪个胆敢反抗,便当场格杀!”

    由于曷懒甸部女真的领地与不断北扩的泰封国邻近,经过以往接触与摩擦,那泰封军将官所说的新罗语,在场倒也有女真人识得个大概...惊慌哭喊的人群当中,有两个年级约莫都在五六十岁上下的老汉闻言面色立变,其中一人立刻低声道:

    “二哥,听闻泰封人迁徙的移民被北面的诸部女真掠杀,死了许多人,如此气急败坏,这还真就要拿我们泄愤了!”

    另一人脸上沟壑纵横,眉宇间尽是凝重之色,也压低了声音,沉声回道:

    “当年高句丽为唐朝所灭之后,我等世代与渤海国治下南海府地界安住。可是这些年来,泰封国国主王建不断北拓,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不太平...本来以为,也理当迁到鸭绿江北,另投处部落做为安身之所。

    可是如今却没料到,你我正撞到了泰封人的刀口上...看来就算暂时忍气吞声,他们照样不会放过我等......”

    函普与他的三弟保活里,本来与长兄阿古乃三人生活在渤海国五京之一,而位于东南一隅的南海府下辖领地。可是由于泰封国不断北进拓边,除了做大哥的阿古乃不愿离开故地,只是推辞称“后世子孙必有能相聚者,吾不能去也”...函普遂与保活里二人一起迁出朝鲜半岛,却不料正赶上泰封军大肆搜捕意图北迁的曷懒甸女真人。

    按说排行老二的函普,按其原本的命途轨迹,会迁居到北面的按出虎水(后世黑龙江支流,松花江南岸支流阿什河)流域,化解了完颜部与生女真其它部落的仇杀,遂被族民信服,这老汉遂入赘与六旬年纪的完颜部主母结为夫妻,遂成为部族的领袖。而老大的年纪,竟然还能生下两子一女,而成为后来金国开朝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祖上先人;

    排行老三的保活里,则迁居到了耶懒河(后世俄罗斯滨海边疆区东北部的塔乌黑河)流域,到了完颜阿骨打的爷爷完颜乌古乃那一代,完颜部便与耶懒部合并,震慑其它部族,而奠定了完颜部整合女真诸部的基础;

    排行老大的阿古乃,虽然一直到过世都留在朝鲜半岛,可是他后世子孙投到辽籍曷苏馆部熟女真,于完颜阿骨打强势崛起之时,也实现了“后世子孙必有能相聚者”的预言,同样归附于完颜部。所以阿古乃、函普、保活里的后人开枝散叶了好几代人,便是后来以完颜三部相称的金国皇族。

    可眼下函普与保活里兄弟哥俩,虽然都活了一大把年纪,在曷懒甸故地虽然有些威望,可眼下仍是没兵没权,也算不上什么地位尊崇的人物。撞上蛮横凶恶,而且如今深恨生女真的泰封军士兵,也根本没理可讲......

    尤其又听到泰封人打算用铁索穿过他们的琵琶骨,一股脑转起来都要当做奴隶处置之时,函普、保活里也意识到如若再不反抗,只怕他们以后也只会落得个被奴役虐待至死的下场!

    此刻泰封军的士兵,也毫不顾忌将明晃晃的兵刃直接搠去...便如赶牲口一般,他们脸上尽是厌恶之色,对待那些生女真族人,似乎也与随时可以宰杀的牲口没有什么分别。

    毕竟泰封国国主王建,将契丹视为禽兽之国,然而他更看不起女真人,按史载记述,便直接称这个民族“人面兽心,饥来饱去,见利忘耻”...就算是对于归顺伪高丽的女真人,王建也极为提防,而不准他们进入城郭,就在所经州镇的城外修建馆舍予以安置。

    本来就自诩高人一等,结果却被他们眼中的禽兽蛮夷杀得损失大量人口...对于泰封国的三韩人而言,无论是辽东半岛的曷苏馆熟女真,鸭绿江以南的曷懒甸部女真,还是其它生女真部族,不也都是夷种贱类?总之只要是女真人,便都是该死该杀!

    毕竟女真生性剽悍,虽然这伙被泰封军挟制住的族民多有老幼妇孺,面对咄咄逼人的士兵,他们反抗的动作也变得愈发激烈...终于有个生女真少壮正要拨开探来的枪杆,可是在他面前的那名泰封士兵却咒骂着用力向前一搠,森寒的枪锋,便狠狠插进那女真少壮的心窝当中!

    眼见泰封军直接动手杀人,已经见了血,其余曷懒甸女真人也都炸开了锅,哭嚎喝骂的冲向那些士兵,很快便扭打成一团。而女真人既然敢动手抵抗,泰封军兵卒索性也恶狠狠的挥舞起手中军械,直接刀砍枪搠,一场屠戮便就此开始了!

    “泰封国这群猪狗实在是欺人太甚!也只有动手了!”

    保活里先是怒喝一声,旋即猛的朝着就近的士兵冲去。那名泰封军卒吃了一惊,下意识挥刀疾砍。却被保活里用力一拉扯,直接扑倒了下去。

    另一名泰封士兵,也被突然暴起的函普一脚蹬翻,紧绰的长枪也被劈手躲了过去...即便年事已高,函普恶狠狠环视过去,仍犹如一头苍老的野狼一般,也势必要抵抗到底!

    比起七十二岁时由周文王姬昌请出山的姜子牙,也不过年轻个十几岁。函普与保活里哥俩都已是五六十岁的年纪,才想着从朝鲜半岛迁居出去...不过按函普原本的命途轨迹,他做为一個外来户,辗转至按出虎水流域便会得到完颜部的敬崇,而被推举为部落勃极烈,当然也绝非等闲之辈。

    可是这个时候,函普交际与统筹上的能力,也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因为泰封人如今将生女真诸部视若仇寇,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可以交涉的对象,要么乖乖的被奴役起来,要么只能如牲口一般被宰杀...既然没得谈,那也就只能豁出去拼了!

    迎面又有十几名泰封军士兵喝骂着冲杀过来,函普狠狠咬牙,踏步上前,抢先将一名士兵搠倒。可是周围悲呼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有女真族民扑地倒毙,还有大批如狼似虎的军卒围杀了过来...就算女真的老人、妇人,乃至开得了弓,已开始尝试狩猎骑马的孩童也都有一定的战力,但是面对泰封国官军狠戾的剿杀,最多临死前拽上一两个人陪葬,也还是要落得个惨遭屠戮的下场......

    勉强支撑了一阵,函普的呼吸也不由变得愈发急促起来,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立刻侧头望去,就见那名泰封军官驱骑杀来,从马上一刀劈落,便狠狠的砍在他兄弟保活里的背上!

1386 气急败坏,你也蹦跶不了多久

    函普本来也不过是个本来居住在朝鲜半岛东北部的生女真老汉,眼下还名声不显。所以李天衢也不可能得知正史中的金国完颜氏始祖皇帝,如今也已经遇害的消息。

    何况泰封军到处捕杀意图北迁的曷懒甸女真人,类似的情形,已经上演过数次...无论老幼妇孺,被害者已达数千人,还没有融入完颜部的函普,与他兄弟保活里也都不过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罢了......

    曷懒甸部女真,更像是生活在鸭绿江以南,朝鲜半岛东北部生女真部族的一个统称,其中还有零零散散的部落,各有酋长统领所部族人。所以有些人眼见魏朝入主辽东,进而掌控鸭绿江以北的渤海国故地领土之后,其它生女真部族的生计似乎已开始有所改善...便动了北迁的心思,也不会招致曷懒甸其它部落的排斥。

    然而泰封国急于软硬兼施的迫使曷懒甸女真人归顺,可是另一方面,又有种类似以“小中华”自居的文化优越感,对于在他们看来,朝鲜半岛乃至白山黑水地界,除了当年同样派出遣唐使到中原深造的渤海人之外,还属于愚昧未开化的契丹、女真等族裔,也都极为鄙夷歧视,区别化的对待更是十分明显。

    本来按正史线一直到辽朝末年,曷懒甸部女真夹在契丹、伪高丽两股势力之间,一直相当于“骑墙派”的角色...可是当中即便有些部落倒向伪高丽一方,仍是被对方视为蛮夷,甚至连进入城郭的资格都没有...说是处于伪高丽统治之下下的部族,结果被人明目张胆的歧视,这还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所以等到完颜阿骨打强大起来,还没有誓师反辽之前,便决议去为生活在朝鲜半岛东北部的同宗部族出头,将伪高丽揍得满地找牙,使得曷懒甸部生女真心悦诚服地一股脑归顺于完颜部,而成为日后覆亡辽国的一支生力军。

    而如今的泰封国更类似报复性的行动,已经毫不顾忌直接动用武力,开始捕杀曷懒甸部女真,也根本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毕竟按其它部落首领的想法,泰封国的军队,现在都已明目张胆的屠戮曷懒甸女真人了,那么有朝一日,不是也很有可能直接杀入我们的领地?

    所以各支部落的酋长相继试图与鸭绿江以北的同宗部族,乃至魏朝设立的司署府衙取得联系,而表达的意愿,基本可以概述为:

    泰封国的三韩人实在欺人太甚,鸭绿江以南的这片土地,毕竟也是当年的渤海国下辖疆土,那么中原王朝什么时候打算来将这片领土并入版图当中?而相较于北面那些生女真部族,也能给予我曷懒甸部等同的待遇?

    以足智多谋而著称,于正史五代后期堪称第一谋臣的王朴,眼下按李天衢的指示,留在由魏朝升级东平郡而改名的辽阳府,负责处理安抚渤海、女真相关事宜。

    便如当年李天衢派遣同样善于运筹帷幄,能深谋远虑、神机妙算的严可求至长安担任西京留守,挑拨党项八部内斗,直至归顺于魏朝,推翻当初占主导地位的拓跋部;怂恿凉州温末的汉人军将直接发动兵变,又联合曹氏归义军、肃州焉耆龙家一并征服甘州回鹘...如今严可求虽然也已病逝,可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已轮到如王朴这等后辈出山展现自己的才华。

    诸如后来女真、蒙古的名将,他们哪怕大字不识几个,一辈子都没读过兵书,可是却具备着似乎与生俱来的军事天赋...但是若论使阴谋、耍心眼,生活模式还处于原始阶段的生女真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算计得过才智过人的军师谋士。

    所以暂时将王朴留在白山黑水地界,与诸部生女真周旋,就是要让他起到把人给卖了,还要人家帮着数钱的效果...如今又有曷懒甸女真的酋长主动遣人找上门来,王朴遂也好生安抚,话里话外也都传达出一个讯息:

    鸭绿江以南的那片领土,以后当然要由魏朝拿下...只是冬季不宜发动大规模的战事,待时机成熟时,如果曷懒甸女真诸部酋长愿意鼎力协从,中原王朝当然也愿意予以各支部落更多的实惠。

    了解到泰封国到处捕杀曷懒甸女真等信息,李天衢也乐得煽风点火,促使朝鲜半岛那边的内乱继续加剧下去,遂又下达一条诏令“晓谕诸部生女真,无论鸭绿江以北,还是以南地界,取泰封国官服、衣甲、旌旗、官印...等物件,至金州互市交易的规矩,也依然有效”......

    魏朝的军队虽然进行冬歇整顿,可是李天衢心说这段时期也仍可以让泰封国那边的冲突对立加剧下去...毕竟有些生女真部族具备造船远航的能力,按史载轨迹也就是在几十年后,他们既然可以漂洋过海,甚至打到日本筑前、筑后、萨摩等沿海地带大肆寇钞掳掠,做海盗勾当,那么要渡船过鸭绿江入侵泰封国治下领土进行袭掠,当然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何况鸭绿江宽窄不一,在冬季时也有江面结冰的可能...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已历练出来的生女真人普遍又耐寒耐熬,冬季山林中猎物稀缺,可供采集的特产相对更少,天寒地冻时又没有办法种地...大冬天闲着也是闲着,想必也会有很多与泰封国相对邻近的生女真部族,会有南下跨江过去“打草谷”的想法。

    李天衢此举,就是要刺激各部生女真不要局限在白山黑水地界,索性就直接去泰封国的地盘杀人放火,继续谋个“发家致富”...如此一来,泰封国的三韩人,与诸部女真之间的关系持续恶化,彼此间的仇恨越来越深,到头来还是要把怒火发泄到鸭绿江以南的曷懒甸部那边...而曷懒甸部生女真遭受无妄之灾,心不平、气不顺,当然也会更加期待魏朝能为他们出头。

    何况还有统领渤海军的高模翰,眼下也在摩拳擦掌着,就盼着有更多的出战机会,以谋得更多的功名爵禄呢...他曾经投奔过,而后却又从那边出走的泰封国,便是最合适的目标。

    如今大多数渤海人已经接受了成为魏朝治下子民的事实,而国破山河在,当年的故土却一直被南面的泰封国惦记着,归从魏朝的渤海军心里也都憋着一股气,去找往日于文化、经济、外交等诸多领域,相互明争暗斗,彼此间一直盼着压过对方一头的老对手,把新账旧账都算个清楚。

    如此泰封国面对渤海、女真双方持续施加的压力,便已是焦头烂额。魏朝在冬季经过歇养整顿的期间,可朝鲜半岛那边却仍是战祸不断,直到天气转暖,魏朝便以泰封觊觎辽东,乃至白山黑水的渤海故地疆土,至今仍无理占据鸭绿江以南的南海府等地位名义,便向对方宣战,而直接派兵杀过去届时还能与占领后百济故地的兵马形成水陆并进、南北夹攻之势,李天衢心说就算泰封国国主王建,在朝鲜半岛的格局之下,也算是一代明主可是到时直接兵戎相见,那厮又能如何应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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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人命风烛,这是个血腥、混乱、残酷的时代,更要命的是在这个乱世当中杀业最重的时间与地点出现,开始唯有只身独力的险中求活。
在这个礼崩乐坏、山河破碎的时代,想挣扎求生,并成为一方豪杰注定踏着尸山血海前行。然而终将面对颠覆大唐江山社稷的冲天大将军黄巢之后,还有秦宗权、朱温、李克用、李茂贞、孙儒、高骈、杨行密、诸葛爽、李匡威、王建、钱鏐、马殷、刘隐...等藩镇割据,在多如牛毛的大小军阀势力中要一枝独大,逐步壮大终结这个乱世,熟知这个历史的李天衢心中大致也已有了个计划......
只不过这条路,注定不好走。唐末大军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末大军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末大军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