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悔！
“这么晚，谁呼你啊？”李文秀并没有出去，而是在整理衣柜。
王林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是不是工厂那边有事找你啊？你回个电话吧？”李文秀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温柔的说道。
王林冷笑道：“不是工厂有事，是有女人约我呢！”
李文秀扑哧笑道：“算了吧！这么晚了，谁还会约你啊？好了，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
王林道：“我出去一趟。”
“太晚了，你又喝了酒，别开车去工厂了，你打个电话问问，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你明天再去处理也行的。”李文秀道，“你不会真的生我气了吧？”
王林摆了摆手：“我生你气干嘛？那是拿你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这种傻事，我才不干！”
李文秀也不恼，反而笑了笑。
王林走到客厅，打电话到自己在白厂的办公室里。
沈雪马上就接听了电话，笑道：“王林，是你吗？”
王林听到她悦耳的声音，瞬间神清气爽，嗯了一声，问道：“有事吗？”
沈雪笑道：“没什么事，一天没见你了，问问你的情况，你不是说服装厂那边要开工了吗？情况怎么样？”
王林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文娟，然后对着话筒说道：“还有半个月的培训期呢！”
沈雪柔声道：“忽然好想吃宵夜。”
王林轻咳一声，说道：“我今天晚上应酬了，喝了不少酒，今天就不过去了。明天好不好？”
“嗯，好啊。”
“我在设计舞裙。”
“是吗？什么样子的？”
“保持一点神秘感，等做好了再给你，就有惊喜了。”
“嘻，是哦！”
“你早些休息，我还得继续设计。”
“好，晚安。”
“再见。”
王林挂断电话。
他转过身来，忽然看到李文娟贴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吓了一跳：“文娟，你干嘛呢？”
“姐夫，你和谁通电话呢？说话这么温柔！哼！不正常。”
王林笑道：“和你有关系吗？嗯，她是我在外面养的一个女人！”
“我才不相信！你真养了一个女人，还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家里两个女人，够你养的了，你啊，别想着外面的野花了！你要养，就养我好了！我这么可爱，又这么漂亮！我还很温柔呢！”
“……”王林浑身一激灵，“文娟，你成功的吓到我了。”
李文娟嘟起小嘴道：“我哪里不好了？哼！”
王林呵呵一笑：“你哪里都好，但你是我妹妹！我可以养你，但你不能做我的女人！”
和沈雪通了电话，王林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问道：“文娟，你昨天晚上和我说要参加自考，是说笑的还是认真的？你要是认真的，我明天就给你买教材去。”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你一定要记得帮我买啊！”
“嗯。”王林应了一声，进了卧室。
李文秀还在整理衣柜，问道：“没事吧？”
“没事。”王林在书桌前坐下来。
李文秀整理完，过来说道：“睡了吧？别太晚了。”
“我马上就好了，你先睡。”王林说道。
李文秀看着他的设计稿：“哇，好美的舞裙！我也想穿这样的裙子！”
王林道：“这是跳舞才穿的，你真要穿出去，就显得太前卫了。但在舞台上就不觉得。”
“嗯，也是，太花里胡哨了！等我生完孩子，你认真的给我设计一条裙子，好不好？专属于我一个人的！你设计我制作！”
“可以。”
李文秀见他真的没再生气，这才放心的去睡觉。
王林设计完毕，看着设计稿出神，想象沈雪穿上这条裙子翩翩起舞时的神采，一定十分迷人吧？
翌日清晨。
王林昨天睡得晚，多眯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耳朵痒，然后鼻子不能呼吸。
他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白里透红的俏脸。
“文娟！再让我睡五分钟，别吵了。”
“姐夫！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我昨天晚上凌晨一点才睡呢！”
“快起来，看我的冬裙！好不好看？”李文娟硬是拉着他起床。
王林只得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李文娟松开他的手，离远一点，做各种娇俏的动作，还转了个圈圈，展示新裙子给王林看，高兴得像一个穿上了新年衣服的小姑娘似的。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羊毛昵冬裙，外面罩一件白色的薄夹袄，配一条黑色的打底裤，穿一双黑色的高筒靴子，黑白配最为经典，衬着她如雪的肌肤，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梁，梳了两条小辫子，俏皮可爱，活泼动人。
王林看得一呆，笑道：“文娟，你挺漂亮的。”
“姐夫，你才发现我漂亮啊？”李文娟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王林哈哈笑道：“今天格外漂亮。你年轻，才18岁呢，颜色可以搭配得靓丽一些。”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还有一条红裙子，一条灰裙子，我觉得这三个颜色都好看。姐夫，你真厉害！以后我的衣服，都由你设计了！”
“行！只要你喜欢，我辛苦一点也值得。”王林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
这时，李文娟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他，然后在他脸上啪唧亲了一口：“谢谢你，姐夫！”
王林抹着脸上的口水，笑着摇了摇头。
李文秀进来喊他吃饭，看到妹妹，讶了一声：“文娟，你这一身，哪里来的？”
李文娟得意的笑笑：“好看吧？”
“好看！真好看，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
“这裙子是姐夫帮我设计的啊！这外套和靴子，是我自己在华亭路买的！”
“哟，你哪里来的钱啊？这一身可不便宜吧？”
“外套70，鞋子45！姐夫给我的钱！”
李文秀对王林道：“你又偷着给她钱花了？她大手大脚花习惯了，以后可怎么办呢？你总不能养她一辈子吧？”
王林道：“别这么说。我觉得以文娟的条件，以后找的男人，肯定比我厉害！说不定还能嫁入豪门呢？穷养儿子富养女，你们小时候是没有富养的条件，现在我有条件，对她好一些，也是应该的。将来她也不至于像你一样，为了区区几千块钱的彩礼钱，就胡乱嫁人，闹得一生都不痛快。”
“谁说我不痛快了？”李文秀白了他一眼，“我高兴得很！”
李文娟道：“就是！姐夫，我姐能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她很开心的！每次都跟我说，她是前世修来的福报，今生才遇到你呢！”
王林心里一震，看向李文秀。
李文秀羞涩的笑道：“好了，出去吃早餐了。我买了面，今天做阳春面吃。”
李文娟先出去了。
王林拉住李文秀的手，说道：“文秀，你真不后悔嫁给我？”
李文秀顺势坐在他身边，说道：“我不后悔。并不是因为你赚到了多少钱，开了多少工厂。而是因为你是个优秀的人。”
王林的心，此刻是感动的。
因为他相信李文秀的话。
他轻轻揽过她的香肩。
李文秀倒在他怀里，微微抬起头来，闭上双眼。
王林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妻子的唇。
几分钟后，两人才分开来。
李文秀温柔的道：“王林，你是不是特别想？”
“想什么？”
“那事啊。”
“也还好！”
“我给你吧！”
“不要。对孩子不好。将来他出来后，会责怪我这个爸爸的。”
“你真好！”李文秀依偎在丈夫怀里，温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去吃早餐吧，等下上班又要迟到了。”
吃过早餐，王林和李文秀出来，先到周军家去。
“文秀，我今天不上班。”王琳笑道，“你帮我请假算了。”
“为什么？”李文秀问。
周军笑道：“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身子。”
李文秀哦了一声，笑问道：“琳姐，你也怀上了？”
“还不知道呢！”王琳咯咯一笑，“我也希望怀上。我们差不多同时怀上的，到时预产期也差不多，孩子们生下来就有个伴玩，多好的事啊！你说是不是？”
李文秀道：“你肯定怀上了。”
王林笑道：“一起走吧？我送你们到医院。”
周粥已经准备好了，拿起公文包，跟着他们出来。
到了工厂，王林先去蓝厂视察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事，便回办公室。
周粥过来给他泡茶，说道：“昨天晚上，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王林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粥道：“她无缘无故的跑到我哥家来，拉着我问东问西，主要就是想问我身上的香味！还在我身上闻来闻去的！当我不知道呢？你这两天跟我接触得多，我身上的新西兰香薰，格外的持久，肯定是沾到你身上，被她闻到了吧？”
王林震惊道：“周粥，你应该去当警察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周粥抿嘴笑道：“你们还真的为了这个吵起来了？”
王林道：“别提了，为了你身上的香味，我和她都连着吵两三天了！”
周粥道：“我以后不用这香了。”
王林道：“何苦呢？”
周粥道：“说不用，就不用！我可不是为了你，未必你一天能抱我一回？我只是不想用了。”
王林看着她。
周粥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臊红了脸：“谁要你抱了！我过去了。”
“等等。”王林道，“你有空吗？陪我出去一趟。”
“去干什么？”
“服装卖场装修好了，我去验收。你是两厂的联络员，是不是也要去看看？”
周粥道：“申纺厂和你合作的只是服装厂，销售那一块，应该是你独资的。我们这边不管。”
王林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想带你出去逛逛街吗？你就不会偷偷懒吗？”
周粥摇头道：“我也想偷懒，可惜偷不成啊！刚忙完职工分流的事，工厂这边的人事又要进行大整顿呢！我真的挺忙的，不能陪你了。”
王林道：“那好吧，你留在厂里也好，这边有什么事，你帮忙处理一下。我今天或许不来这边了。马四军要是拿一份班组长名单给你，你帮我带回家吧！”
“嗯。你去吧。我也过去忙了。”周粥说着就去隔壁办公。
王林喝完她泡的茶便下楼来。
他来到白厂，视察生产车间，听取马来顺的工作汇报，然后到办公室，听取金悦的工作汇报。
“王总，”金悦道，“这两天，我们又接到了1000多万片的订单。”
王林并没有惊喜，问道：“以前进过货的客商，有没有回头来下订单的？”
“暂时还没有。”金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还没这么快吧？他们进的货都挺多的，销售出去，总需要一个过程。”
王林道：“如果有回头客，及时反馈给我。”
“好的，王总。”
“还有一件事，你跟进一下。就是业务点开展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知道他们的工作情况，越详细越好。二十几个业务点，每个业务点联系了多少家零售终端？上架了多少包爱晴柔的卫生巾？下一阶段有什么目标和行动计划？你逐个业务点联系，要每个业务主任，写一份详细的工作总结给我。最迟后天我要看到！”
“好的，王总，我也正准备着手做这个事呢！”
“你去忙吧。”
金悦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王林来到二楼，看到沈雪在一间训练室里练舞。
沈雪从镜子里看到他来，回眸笑道：“你来了！”
王林点点头：“裙子我设计好了，交给工人去做了，因为材料和工艺都比较复杂，至少得七天才能做好。”
“让你费心了。”沈雪道，“花了很多时间才设计出来的吧？我知道，其实脑力劳动最累了。”
王林道：“熬了几个夜才做好的。”
沈雪一边进行把杆训练，一边问道：“你今天是在这边办公吗？”
王林道：“我等下要去验收卖场。”
“一个人？”
“是啊。”
“要我陪吗？”
“固所愿也，不敢请也。”
“嘻！等我，我去换衣服！”沈雪抿嘴笑笑，轻盈的小跑过来，看了他一眼，上楼去了。
南京路上的卖场，王林是当作旗舰店来打造的。
这个门面，也是他花钱买下来的。
此外，他还在全市的繁华地段，或租或买了十几家店铺。
秀之林服装厂现在的规模有限，王林也没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和卫生巾生意一样，他想先在申城这片繁华之地立稳脚跟。
王林带着沈雪，开着奔驰车，来南京路验收店铺，装修效果，一如王林理想中的设计，就连沈雪这种审美超高的女人，看了也说好。
他站在卖场前，背负双手，仰头看向蒙着红布的大招牌。
这时，一声熟悉的喊声传来：“王林？真的是你啊！我都不敢认你呢！”
第181章 再聚
王林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旧西装、毛线衣的男人，只见他满脸胡子拉碴，头发因为没有梳平而显得很凌乱，旧皮鞋上沾满了灰尘。
依稀之间，王林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哎，王林同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邓大宝啊！”来人笑哈哈的伸出大手来，“哎呀，你最近发达了是不是？我看你硬是像个大老板了呢！”
王林和他握了握手，热情的笑道：“大宝哥！别来无恙！”
眼前的人，的确就是邓大宝，其实对方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和年初看到他的样子差不多。王林第一次在安纺厂招待所里认识邓大宝时，他就是这副模样。
这一年来，邓大宝还是老样子，甚至连西装皮鞋都是以前的。
变化大的人，是王林。
王林看到他，觉得莫名的亲切，伸手拍拍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呢？”
“来出趟差，昨天晚上才到的。我们厂里准备换一批新的机器，派我出来联系设备生产的厂家呢！”邓大宝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红梅香烟，递一支给王林。
王林接过来，放进嘴里，也掏出自己的香烟来递一支给邓大宝。
邓大宝双手接过烟来，笑道：“王林，你最近做什么发财生意呢？”
王林信手一指面前的店铺：“喏，服装生意。”
“你开店了？这店开得有蛮大哟！”邓大宝抬头看看宽大的招牌，“你都不到我们厂里定做服装了呢？是不是嫌我们厂价格贵了？”
王林道：“大宝哥，不瞒你说啊，我自己开厂了。”
邓大宝哈哈大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果然不是池中物啊！”
王林感受得到，对方是真的为自己高兴，笑道：“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们聚一聚吧？”
邓大宝道：“还没办呢！这样吧，我下午再联系你？”
王林道：“我买了呼机，到时你呼我，我去接你。”
邓大宝道：“行，那先这样，我还得去跑业务。”
沈雪从楼上下来，笑道：“王林，这店铺装修风格真大牌！比南京路上其它的服装店都要好。我特别喜欢那几个临街的橱窗，服装模特放在里面展示出来，肯定特别漂亮！”
“是啊，”王林道，“开业时，还得请你们过来助阵！”
沈雪笑道：“怎么助阵？”
王林道：“咱们店铺旁边就是广场，到时我在这边广场上，搭一个T台，请你们当我的模特，走走秀，也不用多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吧！”
沈雪道：“请专业的模特队，是不是更好些？”
王林道：“我也知道有专业模特队。这不是想着照顾你们团里同事嘛？一个人一千块钱的酬金。”
沈雪笑道：“行，那我帮你拉一帮人过来！只不过，我们真不是专业的啊，连猫步都怕走不好呢！”
王林道：“我们这个品牌，定位并不是太高端，就是要贴**民百姓，请太专业的模特，太过高高在上，反而并不讨喜，请你们团里的演员，个个长得漂亮，又有邻家美女的范儿，我觉得效果会很好。而且你们本就是舞台演员，台风、气质都有，还怕走出来没人看吗？”
沈雪笑道：“好吧，我们试一试？”
王林道：“来走秀的演员，每人一千块钱的红包，店里的衣服任选一套。”
沈雪道：“我也可以上台走秀吗？”
“当然啊！你可是我请不请到的大腕！”
“你怎么请不到我了？我不一直在你身边吗？”
“哈哈！是，谁叫你是我的好朋友呢？所以，我的忙，你必须帮。”
“嗯。”
王林和装修队的人结算了装修款。
最大、最豪华、最难装修的门面，就是这家旗舰店。
其它的十几个门面，租买时间都比这个晚，但装修进度都比这个快。
店铺装修完毕后，王林便要着手请人。
服装厂和卖场，分属于两家不同的公司。
王林另外注册了一家秀之林服饰有限公司，用来管理所有的卖场，同时也对服装厂进行控股，办公场地，暂时都放在小百灵艺校的三楼。
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王林送沈雪回到小百灵，然后回家吃中饭。
李文秀已经下班，在家里做饭炒菜。
王林走进厨房帮她，说道：“你怀孕了，我们还是请个保姆吧？你不用这么辛苦。”
李文秀道：“又不是干什么苦力活，这点事，我做得来，我不习惯家里住保姆，而且也没有地方给保姆睡。”
王林道：“服装卖场都装修好了，等工厂开工投产以后，卖场也要正式营业，需要大量的营业员，也需要管理人员。”
李文秀一边炒菜一边问道：“这批员工，还是从申纺厂里分流出来吗？”
“卖场是我的独资企业，厂里分流出来的人，未必肯来。现在厂里的工人，铁饭碗意识和你一样强。我的意思是从社会上招人，而且只招本地人，方便管理。”
李文秀道：“想不到，你还有地域歧视呢？我看外地女工也很好啊，你看孙小蝶，做事勤快，任劳任怨，脾气也好，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王林笑道：“你别给我扣大帽子，我可受不起。我从来没有地域歧视。本地员工便于管理，也不用准备员工宿舍。这些事弄起来很麻烦的。”
李文秀道：“员工宿舍都是现成的，卫生巾厂那边的宿舍未必都住满了？”
王林“那倒没有。而且以前的宿舍，一个房间只安排住两到四个人，人真多的话，可以多放铁架子床，睡八个人。”
李文秀道：“既然如此，那我建议你还是招外地人吧，外地人的工资，起码便宜一半！本地人虽然不包吃不包住，但也一样要给伙食补贴和住房补贴，这些东西加起来也是一笔大开支。你现在事业刚刚起步，凡事都省着一点来的好。我们申纺厂这么大的家业，还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呢。领导们天天喊口号，什么开源节流、节约每一滴用水、每根纱线来之不易、别浪费每一块布头！”
王林沉吟道：“我们毕竟是在申城开店，顾客肯定大多是本地人，还是招懂本地话的售货员更好交流。”
李文秀道：“你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其实要是能从咱们厂里分流过去，那是最好的。到时真要闹起下岗潮，那么多的工人，找工作还真是个麻烦事。要不你跟厂里领导商量商量？以外派或调谴的形式，调一部分人过去帮你做事？”
王林道：“我们领导层肯定没有意见，巴不得把人分流出去。就怕职工不愿意。”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呢？那些分流到你工厂的员工，不也做得挺好的吗？”
“好吧，我下午去一趟公司，和周厂长商量一下。”
李文秀道：“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服装厂开工后，服装作坊和摊位，还要不要保留？”
王林道：“为什么不保留？这是你的产业。你不想要了？”
李文秀道：“是你的投资啊。”
王林笑道：“一直都是你的产业好不好？你决定好了。你要是嫌麻烦，你就撤了便是。”
李文秀道：“过了换季后，现在生意又差了些，但每天还是能赚个几百块钱，我算了一下，少的时候能赚三、五百，多的一天能赚三、四千，当然这样的日子还是少些。这几个月下来，除了一切开支，这摊位也帮我们赚了三万多块钱了呢！我是真的舍不得放弃。”
王林道：“那就留着吧！反正文娟和小蝶也没事做，就让她俩管着好了。赚多赚少都是钱。”
两人吃过饭，稍事休息，李文秀仍然去上班。
李文秀和孙小蝶现在都是在外面吃盒饭，中午也省了送饭的麻烦。
下午，王林来到申纺厂，找周伯强商量职工继续分流的事。
周伯强听了，当然叫好。
王林提出来，职工可能不太愿意去私营企业工作时，周伯强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卖场和我们工厂之间的关系不是？还是老一套的做法，保留工作关系和福利，工资由你开！”
“就怕到时他们知道了，会闹起来。”
周伯强轻轻摇头，说道：“王林，实话跟你说吧，现在情势很严峻啊！纺织厂的效益，不比前几年了。几年前，我们生产的布匹，那叫一个供不应求。现在不同了，市场经济了，各种外资企业、合资企业、民营企业，有如雨后春笋一般成立起来，他们或者有优秀的管理体系，或者有低廉的人工成本，或者有灵活多变的销售模式，我们国营厂跟他们竞争，反倒落了下乘！”
王林道：“所以我们应该转变管理观念，与时俱进。”
周伯强道：“要改革，这头一条，就是生产线的革命！现在的生产线，都是自动化、一体化、智能化，以前要三个工人的机器，现在一个人就能做到。那你说，多出来的那两个工人怎么安排？不安排下岗的话，就要拖垮企业！安排下岗的话，对他们又不负责任。为了这事，我忙得焦头烂额！还好啊，有你接收我们的职工。他们去帮你打工，总好过下岗找不到工作吧？”
王林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周伯强语重心长的道：“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王林，我很感激你！是你拯救了我们厂啊！”
王林微微一笑：“厂长，那就这么说定了！再分流一批人员出来，我安排他们的工作，工资我来开。”
周伯强道：“照这形势发展下去，不出三、五几年，全公司都得大改革！到那时，需要下岗分流的人更多。真到那个时候，什么铁饭碗不铁饭碗，早就不是工人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他们要考虑的，是怎么样找到下一个饭碗！国家也不可能一直补贴这么大的亏损企业吧？与其抱团等死，还不如割肉求活！”
王林深以为然，心想周伯强算是有远见的人了！
周粥听着他俩谈论这么重大的事情，不由得也陷入了深思。
王林在卫生巾厂那边还有事做，谈完就离开了。
下午快下班时，王林呼机响起来。
他回了一个电话，正是邓大宝在呼他。
王林约了他吃饭。
邓大宝说道：“王林，我刚谈完事，我们约到哪里吃饭？我好直接过去。”
王林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淮海路这边。”
“离得不远，只有几里路，我去接你吧。”
“好。”
王林下楼来，问沈雪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沈雪问是单独请她吃呢？还是有宴会？
王林说是和一个朋友一起吃。
沈雪便说，那算了，你们朋友聚会，我就不去陪你们了，我和百灵去吃阳春面，晚上你再请我吃宵夜吧！
王林笑着答应了。
他开车来接邓大宝。
邓大宝上午没留意到王林的车，这时看到他开着车过来，笑道：“好家伙，你这车可不便宜啊！王林，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王林笑道：“赚的钱，全部投资开工厂了，还有就是这辆车了。”
邓大宝坐上车，笑道：“这车真舒服！王林，你是真的发达了！”
王林道：“大宝哥，你是舍不得下海，你要是下海，不会比我差。你一直走南闯北的，头脑比我还灵活不是？”
邓大宝唉叹一声：“我是中年人，不比你小年轻。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老婆跟着吃喝，每个月就指望这点工资养家糊口呢！我辞职下海容易，但是万一做不起来呢？那我家里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王林带他来到国际大饭店，点了一桌好菜。
他以前每次去芜湖，邓大宝都是热情款待。
这次他做东，自然也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伺候。
“大宝哥，你事情谈成了吗？”
“没有。”
“怎么了？”
“现在的设备，怎么那么贵？哪买得起啊！这才几年时间，设备全部更新换代，而且卖出天价来了！”
“哈哈！的确如此，我刚开的服装厂，当初去看设备时，一问价格，我的心就在流血了！我认识一家设备厂家，他家的机器设备还行，是台资产品，质量很过硬，价格也公道，比日美货要便宜不少，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啊！你有他们公司电话吗？”
“有，我名片夹里还留着他们的名片呢！”
王林拿出名片夹来，找到那家设备公司的名片，递给邓大宝，然后笑吟吟的问道：“大宝哥，要不出来帮兄弟我做事吧？”
第182章 义气
王林想请邓大宝过来做事，也并非临时起意。
他知道邓大宝的为人，也知道他的办事能力，难得的是，对方也是服装行业的人，而且干这一行有二十年了呢！
邓大宝笑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还是想求个安稳。我们那厂子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国企不是？”
王林心想，这年头，想拉人下海，真的是很难啊！
除非人家自己想明白了，不然一般的人都不舍不得铁饭碗。
事实上，不仅仅是现在，便是三十年以后，世人寒窗苦读十几年，也想着有朝一日进公门，哪怕是到街道办当个办事员，也有博士生抢着去干！能跳出公门的人，少之又少。
私营、个体的路，并没有想象中好走，赚到大钱的人，永远只是少数，只不过因为个体和私营的人口基数太过庞大，脱颖而出的人也就比较多而已，更多的个体户，也只是默默无闻的在城市边缘挣扎。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现世安稳！
这种朴素的愿望，或者是大多数人的共通点吧！
王林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强求。
因为要开车，王林并没有喝酒，只陪邓大宝喝了一瓶健力宝。
两人久别重逢，又都是做服装行业的，有聊不完的话题，一直聊到八点才散。
邓大宝不愧是跑业务的，酒量惊人，一个人把一瓶白酒给干了。
王林送他回到下榻的旅馆，然后离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小百灵，请沈雪去吃宵夜。
两人仍然来到胡汉林的摊位上，点了几个小吃和一些烧烤。
天气越来越冷了。
胡汉林拿了些帆布，把小摊围档了起来，又在座位下面烧起了炭火，以供顾客取暖。
“冬天来了，生意差多了。”胡汉林多烤了一把羊肉，送给王林吃，顺便聊上几句。
王林道：“今天格外冷些，感觉要下雪了。”
胡汉林道：“北方肯定已经下大雪了，南方还早呢！我去过北方，那边真的是苦寒之地。那边的窗户都是朝屋里开的，因为到了冬天，雪下得太厚，能把整个窗户都封死！”
王林笑道：“不会吧？有这么深的积雪吗？那得有一米来高？”
胡汉林道：“有呢！我就试过，把窗户打开来，看到外面全是雪，那雪像一堵墙似的，把窗户封了一半。那边的人要是藏个什么东西，直接往雪里一塞就行了。”
王林道：“那不得比冰箱还冷？冻个啤酒什么的，都不用冰箱了。”
胡汉林笑道：“北方的冰箱，不是用来冰东西的，而是用来解冻的。你想啊，常温就是零下几十度，那水果饮料什么的能吃吗？太冰了！反倒是冰箱里的不算太冷。”
“啊？”沈雪听了，觉得十分好奇和好玩，“那倒有趣得很。我们要是去北方，我说买瓶水，店家若问我，要常温的还是冰箱的？我若说要常温的，反倒是冰冻的？想喝正常的，反倒要拿冰箱里的了？”
“哈哈哈！”三人想到那种画面，不由得大笑起来。
胡汉林道：“我是南方人，受不了那边的冷，就回南方了，之后就一直在申纺厂工作，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他很懂事，知道王林有妻子，他也在厂里见过李文秀，并不是眼前的女人，所以也不问沈雪和王林是什么关系，也不在他们面前谈及李文秀。
这时有客人来点宵夜，胡汉林起身去做事。
沈雪对王林笑道：“听他说得挺有趣的，也挺浪漫的呢！”
“浪漫啊？”王林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南方人，偶尔去那边看看雪景，可能觉得很有趣，真要在那边生活的话，只怕会受不了。我听过一个笑话，在北方野外，一口痰吐出来，还没落地就已经结冰了！没有暖气的话，睡在火坑上，屁股烫得开皮了，脑袋又冻得发麻了！”
“啊？”沈雪抿嘴笑道，“说得跟真的一样！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北方看看雪景就好了。”
“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就怕到了那边，就难回来，只能等过了冬才能动身。大雪一下，把路都给封死了。”
“哦，也是。看来我们只能想想了。”
两人吃着宵夜，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零点了。
王林送沈雪回到小百灵，说道：“你注意保暖啊。”
沈雪笑道：“初雪没这么快下来，起码还得等一个月吧！一般都是十二月或者一月才下初雪呢！”
王林问道：“你名字里有个雪字，是不是因为你出生时，正好下雪呢？”
“是的啊。我出生时，正好下雪，我爸偷懒，就给我取名沈雪了。”
“那你的生日快到了？”
“嗯，我的生日很好记，正好是元旦。”
“是吗？好巧啊！”王林说的巧，是因为李文秀阴历生日正好是正月初一，而沈雪阳历生日又是一月一号。
沈雪道：“因为这日子太巧，所以我都是过阳历生日，身份证上也是记的阳历。也不知道今年的元旦，会不会有雪下呢！”
她嫣然一笑，下车上楼。
王林看着三楼的灯亮起来，看到她站在窗口朝自己挥了挥手，这才离开。
回到家里，李文秀姐妹都睡下了。
王林洗澡上床。
黑暗中，李文秀的身子靠了过来，紧紧缠住他。
“把你吵醒了？”王林问。
“嗯。”
“我碰到邓大宝了，你还记得邓大宝吧？我们在他厂里订过裙子的那个。”
“嗯。”
“我和他难得遇见，就一起吃饭聊天了。”
“嗯。”
王林有些不习惯了，这个李文秀，怎么又转性子了？
她怎么不再苦苦追问他的去向了呢？
也不问他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事情了呢？
往常他要是回来得这么晚，非得吵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安然睡觉的啊！
“文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太过反常，王林反倒关心起她来了。
“没有啊。”李文秀亲了亲他的脸，笑道，“睡吧！”
王林觉得莫名其妙！
这太不像李文秀的作风了！
王林太久没和妻子那个了，此刻温香软玉在怀，还是有些情动的。
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手刚碰到李文秀的肚皮，她便咯吱一笑：“好痒。”
王林便把手拿了出来。
她又把他的手放进去：“没事，挺舒服的。”
“……”
“晚上，周粥来过，拿了一份文件给你，我帮你放在书桌上了。”
“哦，是服装厂班组长的名单吧？”
“好像是的。她见你不在家，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要是在家，她估计连坐一会儿都不会。”
“张美云来过我家，她在服装厂上班，知道要选班组长，来找你说情，想让她当个班组长。”
“这个事情，不能胡乱答应，班组长的位置很重要的。如果她有能力，我自然会提拔她，否则免谈。”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答应她。她磨了一会儿洋工也就走了。睡吧。”
“嗯。”
王林现在中午都没有午睡了，工作了一天，倒也劳累，闻着妻子熟悉的体香，酣然入睡。
早上起来，王林拿起书桌上的文件，看了一遍，也没个计较。
上班来到厂里后，王林找到周粥，问她班组长的人选哪些合适。
周粥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王林道：“这些名单，不都是你分流出来的吗？你难道不认识他们吗？”
“这可搞笑了！”周粥道，“厂里这么多工人，我能全部认齐全了？”
见他沉吟不决，周粥又道：“我觉得，你管得也未免太细了些。班组长的任免权，你应该下放给车间主任。不然，马四军这个车间主任当得还有什么意思？你只抓业绩和效益，要是干得不好了，你只问马四军的罪。”
王林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不是刚开工，想选些好些的班组长嘛！以后这一块的事，我肯定也没空管的。行了，我有计较了。”
不一时，马四军来向王琳汇报工作，其实也是为讨班组长名单的准信。
王林拿出他拟定的名单，笑道：“马主任，我看了一下，觉得你选的人都不错，就按你拟定的任命吧！以后车间的事务你做主就行了。”
马四军一怔，随即身子挺直，恭敬的说道：“谢谢王副厂长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工作，当好车间主任的班。”
“好！马主任，那个设备公司的张小英还在我们厂里吗？”
“还在呢，王副厂长要找她？我叫她过来一趟吧？”
“算了，还是我过去找她吧！她也不是咱们厂里的员工，不能随便指使她。”
“王副厂长太礼贤下士了。”
王林下来车间，找到正在培训的张小英。
等她讲完一段后，才朝她招招手。
张小英走过来，问道：“王总，有事吗？我是不是讲得不好了？”
王林笑道：“没有，你讲得很好。”
张小英道：“车间里的流水线，按照你的要求，我们重新设计了一下，把相关的机台也进行了新的布局，你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们再改。”
王林早就看过了，便道：“不错。张工，你们做得很好。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是芜湖制衣厂的，他来申城帮厂里采购新的机器设备，我把你们公司推荐给了他。”
“谢谢王总给我们介绍生意。”张小英笑道，“有什么我能效力的吗？”
王林道：“他们工厂效益一般，你看啊，我们也是老熟人、老顾客了，你看看能不能跟你们公司高层说说情，给他们一个优惠价格？”
张小英道：“王总，我们给你的价格，已经是最优惠的了。不信你可以去对比，不管是横向对比，还是纵向对比，我们都不怕比价。”
王林笑道：“我知道。我们购买的金额大，你们当然给我优惠价了。但我那个朋友，他买的数量有限，我希望你们也能给他同样的优惠价，就当我和他是组团来采购的好了。”
张小英道：“这个容易，我回头跟公司领导说一声就行了。”
王林笑道：“你别等回头了，现在就打电话回公司，跟他们说一声吧！我估计我那个朋友已经去你们公司了。”
“王总，你对朋友真好，你太讲义气了！”张小英笑道，“那我去打个电话？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邓大宝，芜湖制衣厂的。车间办公室里只有内线电话，你到我办公室去打吧？”
“行。”张小英笑了笑。
王林带着她来到办公室，让她当着面把电话打了。
张小英能在公司里当到工程师，肯定也是有人脉的。而且邓大宝的确是王林介绍的生意，这等于是回头客户，对方经理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王总，你那个朋友邓大宝，已经在我们公司里了，我们经理答应给他最优惠的价格。”
“那就好，谢谢张工了。”
“举手之劳。没其它事的话，我下去工作了。”
“行，谢谢。”
张小英离开后，王林来到厂办，对周粥道：“去服装卖场的员工分流名单，你这两天就弄出来，人员到位之后，还有很多前期工作要做，也要对她们进行一个简单的岗前培训。”
周粥听到他颐指气使的口吻，忽然来了气，说道：“你累死我算了！我手里工作都做不完，你又来这一出。干脆，把申纺厂的工人分一半给你，随便你去安排吧！”
王林笑道：“能者多劳，谁叫你厉害呢！领导才把重要的工作都安排给你来做。”
周粥道：“本来我只做这边厂里的工作，感觉还挺轻松，现在两头都要兼顾，还真有些累。要不你再请个助理吧？李文秀就挺好的，她也是中专学历，足够胜任助理工作了。”
“呵呵！你要是不愿意做，你去找周厂长说吧！跟我说不着！”王林淡淡的道，“卫生巾厂那边有事，我先过去了，我交待你的工作，你看着办吧！”
“嗬，你还生气了？累的人是我呢！”周粥瞪他一眼，“当上副厂长了，脾气果然大了，都敢摔脸色给我看了。”
王林道：“是你先开的腔，说你累！”
“我只不过在你面前发句牢骚，不行啊？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行啊，我跟周厂长说一声，让他帮你换一个联络员吧！就换你家李文秀好了！”
“无聊！”王林沉声道，“我发现你们女人，没有一个是讲道理的！要换可以，给我换一个男人吧！”
“哟，你改口味了？喜欢男人了？”
“……”
王林暴走而出。
第183章 雷霆之怒【求订阅】
王林无缘无故的，在周粥这边受了气，再想想李文秀，心想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深不可测。
他忽然记起一句话：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拿去结婚呀！
这句话是《西游记》连续剧里二郎神的扮演者林志谦老师的一句名言。
他又想到另一句名言，婚姻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王林来到卫生巾厂，看到厂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金悦就在现场呢，看到王林的车，便丢开人群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王林问，“不会是来退货的吧？”
这些天，他最担心的事，就是怕商家来退货！
产品广告是打出去了，但到底能不能热卖？
消费者买不买单？
这才是检验产品和广告的最终指标。
“王总！”金悦含笑说道，“都是来进货的，很多客商，都是回头客哩！我问过他们了，他们都说，咱们的产品太好卖了！都卖断货了呢！”
这些天来，卫生巾的广告，一直在不断的播出，观众的受众面也在不断的扩大，广告的效益产生出来了！
王林松了一口气：“你登记订单，先别急着发货。”
金悦道：“可是，他们都急着要货，说不发货，他们就不走。”
王林笑道：“咱们仓库里，还有多少库存？”
金悦道：“每个业务点，派了一百万片的任务，总共发出去两千多万片，现在仓库里还有一千多万片的存货。”
王林道：“这样吧，给他们每人先发几箱货，就说其它的过几天再来拿。”
金悦喜滋滋的道：“也只能这样做了。王总，是不是考虑增加生产线啊？”
厂里的货卖得好，她比老板还开心呢！
王林道：“先不着急。业务主任们的总结交上来了吗？”
金悦道：“有十几个业务主任的已经交上来了，还有十个人的没有交。”
王林今天过来，就是检查这个工作的，闻言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十个还没交总结的业务主任，每人扣十块钱的奖金！如果再有第二次，扣五十块钱！”
金悦啊了一声：“那要是第三次再犯呢？难道要扣一个月工资了吗？”
王林冷笑道：“事不过三，你说呢？”
金悦吐了吐舌头：“直接开除？”
王林没有回答。
金悦心想，王总平时看着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没想到却有雷霆手段！
王林下了车，说道：“把那十几份总结送到我办公室。”
金悦连忙答应：“好的，王总。”
王林来到办公室没多久，金悦就随后进来了，把十几份业务主任的总结交给王林，又给他泡了茶水端过来。
“什么玩意！”王林看着一份总结，左手拿着纸，右手在桌面上敲击，“这都是什么狗屁文章？连几个数据也写不明白！看得人脑瓜子痛！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领导呢？”
他生气的把手中总结，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金悦正好放下水杯，不由得一惊，那水溅出一些来，吓得她连声道歉，又赶紧抽出纸巾来抹桌面上的水。
王林没有理她，继续看下一份文件。
“小学生写的作文，也比他写的有条理！这是什么字？连字都写不好！一张纸里面，不过几百个字，倒有十几个错别字！一鼓作气，居然能写成一股作气！就绪写成了就序！”
金悦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虽然害怕，但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王林又翻到下一张看，只看了一眼，又翻到下一张。
最后，他把一叠总结，全部扔在地上，脸色铁青的道：“连个总结都写不好！我估计那十个没交总结的，是不是连字都不会写？所以没交？”
金悦啊了一声，说道：“不会吧？王总啊，这些人都是工人，他们文化水平的确不高，以前在申纺厂里，都是普工，也用不着写总结这种东西，只需要操控机器就行了。他们写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你别生气了。我叫他们另外写过便是了！”
王林冷笑道：“这都是从申纺厂分流出来的员工，而且是她推荐给我的好员工！真好啊！我谢谢她了！”
金悦不知道王林嘴里说的她是指谁，也不敢问。
王林忽道：“把纸给我捡起来。”
金悦哦了一声，连忙把他丢在地上的纸，一张张的捡起来，放回到办公桌上。
王林沉声道：“你逐个通知所有的业务主任，到总部来开会！下午两点钟准时开会，谁不来，自动离职！”
金悦小心翼翼的答道：“好的，王总，我这就去通知。”
“去吧！”王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发出哐啷一声大响。
金悦走到了门口，再次惊了一跳，吐吐舌头，赶紧出去，带上了房门。
王林拿着这些总结，下了楼，上了车，直奔申纺厂而来。
他把车子开到办公楼前，下了车，上了楼。
周粥正在埋头工作，忽然听到办公室的门，嘭的被人推开来。
她愕然抬头，看到居然是王林，倒是一怔，心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没礼貌了呢？
王林气冲冲的走进来，站在她面前。
周粥见他来者不善，也不怕他，问道：“你怎么了？在哪里受了气？找我来发火呢？”
“呵呵！好一个周助理！你恨我就罢了，为什么要害我？”王林质问。
“我害你？真是好笑！我怎么害你了？”周粥也瞬间来了气，“你最近火气大得很！动不动就拿我开涮！你在家里受了李文秀的窝囊气，有本事找她发火啊！哦，我知道了，她怀孕了，你不敢对她发火，是也不是？所以你就拿我来治气呢？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的妻子！我不是你的出气筒！哼！”
王林把手里的十几分总结，拍在她桌面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玩意！”
周粥好奇的拿起来看，一边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谁写的啊？”
“我在全城每个区县，各设置了一个业务点，每个业务点各任命一个业务主任！”
“然后呢？”
“这些总结，就是那些业务主任写给我的！”
“哦——跟我有关？”
“跟你没有关系吗？周助理！这些人，都是你推荐给我的！亏了我对你那么好，对你这么信任！你就给我推荐了这些人？你自己看吧！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
“我觉得挺好的啊！”
“好？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你仔细看看！一个业务主任，连最基本的业务总结也写不好！你让我怎么做生意、办工厂？”
“又不是我写的！你冲我发火算什么？你找你的业务主任去发火啊！”
“人是你给我的，我不要了，我要退货！”
“这可新鲜了！我也没买你家的货啊！”
“退人！”
“对不起，分流出去的人，已经没有岗位再接受他们了。所以就算回流，我们也安排不了工作。因此，我们不接受退人的无理要求！”
“怎么是无理要求了？买个货还有三包呢！”
“王副厂长!”周粥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而且脾气还蛮大，见他一脸的盛气凌人，她也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我看，是你要求太高了吧？你也不想想，我们厂里的年轻员工，都是什么水平？大多数都是顶长辈的职进来的，有高中学历就很了不起了，有初中学历也很普通了。他们不是初中生，就是高中生，而且是学业成绩并不出众的那一部分人，真要成绩出众，也早考上大学了不是？也不可能来当普工了不是？”
王林道：“这也太离谱了！”
周粥道：“没办法！你有本事，全部招清一色的大学生啊！大学生能写会算，问题是，大学生毕业就是工程师，就是助理！你招得起这么多大学生吗？就算你想招，你也招不到！你也不看看，我国今年272万人参加高考，只有67万人考上了大学！录取率只有25%呢！以前各届的大学生就更少，也更稀有！我们那一届，全国总共只有32万人考上大学！这么一点大学生，分配到全国各地，每个单位能分几个人？”
王林倒是一怔。
周粥道：“王副厂长，你就知足吧！我给你的人，不是高中生，就是初中生，而且都是年轻人！好歹还能写出一份总结来！你现在去我们车间里，随便找几个女工来，你叫他们写写总结看看？看有几个人能写得出来？她们把笔杆子咬断了，也憋不出几个字来！”
王林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顿时就泄了。
周粥冷笑道：“你觉得我害了你？行，这活我真的不干了，你想请谁就请谁！谁爱干谁来干好了！”
王林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道：“我也是着急，你看看他们写的总结，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们是我的手下！”
周粥道：“我不管，这是你的事了！实在不行，你把人退回来也行，我再换一批人给你，不过我可说好了，换的人也就这水平！甚至连他们都不如呢！除非你去招大学生！”
王林为之语塞。
周粥道：“你要是到社会上去招人，水平只怕还不如这批人！尤其是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工价是便宜，但你就别指望他们给你写总结了，很多人连初中都没读完呢！”
王林倒是相信她这话，如果让孙小蝶去写总结，肯定是写不出来的。
这么一想，王林的心气，又平和下来了。
见他不言话，周粥得了理，冷笑道：“给个话啊！王副厂长！你不给指示，我怎么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王林掏出烟来，点上一支，慢慢吸着，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
周粥委屈的抹了抹眼睛：“你受她的气，却找我发火？凭什么啊？我要是和你还在一起，和你还有关系，那我也就认了！可是我和你早就分开了啊！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拿她没撤，就拿我撒气！这算什么事？”
王林道：“不关她的事。”
“还不关她的事？你不是说，为了我身上的香气，你们都吵好几天了吗？为了你不受她的吵闹，我都把香薰给戒了！你看我这额头，这里都长一个小红疙瘩了！这就是螨虫过敏引起来！”
“不至于吧？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呢！”王林笑道，“这刚隔了两天没喷香，你就长小红疙瘩了？”
“你还不信呢？你自己看！这不是小红疙瘩是什么？”周粥走过来，凑过脸，指着额角，让王林细看。
王林看了看，她洁白额头上，还真有一个小红疙瘩，小小的，并不起眼，不注意看，完全看不出来。
但女人心思细腻，对自己的脸更是注重，平时爱臭美，就看照镜子，哪里长了颗粉刺，哪里起了个红疙瘩，都会大呼小叫的。
周粥也是个爱美的女人，很注重自己的脸部肌肤护理，今天一早起床照镜子时，就看到了这个小红疙瘩，马上就想到是螨虫过敏，心里就有些不爽，谁知道又挨了王林半天的训，她也把积攒在心里的情绪，痛快的发了出来！
王林笑道：“没事，就一个小点点，过两天就好了。”
周粥道：“还没事！我要是毁了容，我唯你是问！都是你给害的！”
王林失笑道：“一个小红疙瘩就能毁容？你可真敢想象！”
周粥道：“怎么不会了？我们厂很多女工，年纪轻轻的，就长一脸的粉刺，难看死了！有人形容她们，看背影迷死千军万马，猛回头吓死一头牛！”
王林哈哈大笑。
周粥道：“你还笑！没心没肺！”
王林道：“你也别生气了，我这不是不知道情况，被这些总结给气晕了吗？真的，你要是老板，看到员工写出这样的玩意来，你也能气晕！”
周粥道：“你有得选择吗？你没得选择！现在大学生不是你想招就能招的。”
王林也明白这个道理，在国家进行大学扩招以前，私营企业想找大学生员工，的确是很难。
周粥白了他一眼：“你也就这点本事，就知道欺负我！你有本事去冲李文秀发火啊！”
王林被她的俏模样给撩得心动，一把握住她的手，往胸前一拉。
周粥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
第184章 不教而杀谓之虐
“你、要干嘛？”周粥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手在他胸前一撑，退了两步，“这里是办公室！你想学肖战军啊？”
王林想到前厂部主任肖战军，不由得想到了徐英，自然又想到了以前和周粥有过的那些缠绵片段。
周粥当然也想到了，俏脸红通通的，像涂了一层胭脂，两人对了一下眼神，正要说话时，门口传来一声笑，又传来周伯强和马宝山聊天的声音。
不一时，周伯强走了进来，看到王林在场，便笑道：“王林，有个喜事。”
王林笑道：“喜从何来？”
周伯强端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市里要评选十大杰出青年，我们厂里把你给报了上去，已经通过了审批，你就等着领奖吧！”
“啊？”王林道，“我之前完全不知情啊，什么时候报上去的？”
“怎么了？你还不愿意？”周伯强在办公椅上坐下来。
“我当然乐意了，只是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王林呵呵笑道，“这哪里配得上十大杰出青年的称号啊？”
“你别谦虚了！我们市里青年虽然多，但又有几个人，像你这样，能拿出几百万来建厂？还能帮市里安置这么多的职工？就凭这一点，你就当得起。具体的颁奖仪式什么时候举行，你等通知吧！你有这个心里准备就行。”
“谢谢领导对我的栽培。”王林当然知道，这个杰出青年，不仅仅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同时也是对他所作所为的一种肯定和认同，对他也是一种正面的宣传。
王林来这里，是找周粥兴师问罪的，结果罪没问成，反被她数落了一顿，说得他完全没脾气的离开了。
下午两点钟，王林在白厂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业务主任会议。
这些业务主任，早早的就来到了会议室里，向金悦打听会议情况。
金悦把王总很震怒、说要扣奖金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叮嘱他们千万小心应付，王总正在气头上，你们别再自触霉头。
业务主任们个个噤若寒蝉。
王林到达之后，会议室里的业务主任，全部起立，齐声喊：“王副厂长好！”
金悦站在旁边，注意看王林的脸色。
让她意外的是，王林并没有表现得很生气，上午那种恨不得开除一大片人的怒火，完全消失不见了！
金悦深以为异，觉得王总真的是太厉害了，年纪轻轻却有如许涵养功夫。
王林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众人，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金悦答道：“王总，人都到齐了。这是签到表。”
“好！”王林看了一眼签到表，点了点头，走到讲台前，说道，“今天请大家来，耽误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来谈谈近阶段业务开展的情况。我让大家写一份总结，截止……”
“王副厂长，我的总结写好了，忘记交了！”一个短发妇女举了举手，“我现在交给你。”
她小跑着上来，把一份总结放在讲台上，看了王林一眼，然后转身跑了下去。
“我也写好了，我也是忘记交了。”又有一个业务主任举手，递上来一份总结。
其它八个没交的业务主任，都纷纷递交总结。
王林低头翻看了一下，问道：“李亚楠，你的总结是你自己写的吗？”
一个女同志站了起来：“是我自己写的。”
“你是什么学历？”
“高中。”
“你是李文明的妹妹吧？”
“是的。”
“你这份总结写得好，值得表扬。”
“谢谢王副厂长！”
“一个表扬，可以换十块钱的奖金！随工资一起发放。金悦，你记一下。我的一个表扬，是可以换十块钱奖金的！”
李亚楠笑道：“太好了！谢谢王副厂长。”
其它业务主任窃窃私语。
王林道：“销售总结，这个其实很容易写，不需要你们有文采，哪怕你们不会写作文，也并不妨碍你们写销售总结。我现在教一下你们怎么写销售总结，注意，我只教一遍！”
大家马上拿出纸笔来。
王林道：“销售总结，总的来说，就是四点。成绩、缺点、经验、教训！”
众人拿起笔，沙沙沙的写了起来。
王林道：“销售总结的目的，就是为了肯定成绩，找出缺点，成绩有哪些？有多大？表现在哪些方面？是怎么样取得的？缺点有多少？表现在哪些方面？是怎么样产生的？都要写清楚。为了方便以后开展工作，每隔一个阶段，我们就要对以前的工作经验和教训，进行分析、研究、概括，并形成理论知识！”
等大家都记录完了，王林继续说道：“写总结的要求，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实事求是！成绩不夸大，缺点不缩小。一切用数据说话。过去一周，你们业务点，联系了多个家零售终端？铺了多少货出去？卖出多少片卫生巾？这都是有数据可查的。在开拓新客户的过程中，为什么这一家很容易就谈成功了？为什么另外一家谈不成功？把原因记录下来，这就是总结。”
大家听得认真，记得认真，生怕错过了一句话。
王林顿了顿，说道：“关于总结的行文要求，只要条理清楚，语句通顺，容易理解就行。你平时怎么说话的，你就给我怎么写下来。然后要突出重点，废话不要写！我也没时间看！”
他加重语气道：“我再最后说一点，你们都是年轻人，最低学历也是初中毕业，也算得上是知识分子，你们能不能别写错误字？我教你们一个方法，在写完之后，通读一遍自己的总结，如果连你自己都读不通，就说明这个总结有问题。不会写的字，买一本新华字典来查！”
众人一一记录下来。
王林道：“这一次的总结，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表扬了一个人，说明什么？说明其它人都有努力的空间。你们是第一次写总结，我不怪你们，我之前说过的，要扣你们奖金的话，我收回。”
一片欢呼声。
金悦轻轻一讶，心想王总怎么转性子了？
王林道：“但是，从下周开始，如果再有缺交、漏交、不交的情况，一律扣奖金！第一次扣十块钱，第二次扣五十！第三次请你让贤！”
众人神情一凛。
王林道：“同样的道理，有惩就有奖！每个星期，我都会评选优胜之星，奖励一百块钱！不是说你总结写得好，就能得到这个奖励，而是你们业务点的成绩，能排到前三名，那你们这个组，就能得到这笔钱，由你们业务点的人平分。”
每周一百，每个月就有四百！五个人分，每个人也可以分到八十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个奖励很给力！
业务主任们眼睛里都放出亮光来了。
王林很满意这种效果，说道：“还有一个奖励，你们都可以得到，那就是，只要你写的总结，得到了我的表扬，那你就可以得到十块钱奖励！一个月四次总结，你要是全部得到表扬，你可以多拿四十块钱！”
业务主任们哇的一声！
王林道：“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回去之后，把上周的总结给我重写一遍，认真的写，写好了再交给我，明天下班之前交给我，都算有效。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散会！”
业务主任们叽叽喳喳，在商量下班后去新华书店买字典的事。
王林呵呵一笑，负手而出。
金悦抿嘴笑了笑，跟在王林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说道：“王总，我太佩服你了！”
“为什么？”
“你太会管人了！我还以为你会狠狠的骂她们一顿，修理他们一顿，甚至下了他们的职位呢！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处理！让太我敬佩了。”
“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王林沉声道，“与其批评他们，还不如引导他们，与其惩罚他们，还不如用奖金来激励他们努力上进！我要的是一批能征善战的开拓者！而不是畏惧我的唯唯喏喏者。金悦，你记住，明天他们交上来的总结，你先看一遍，如果还是不堪入目的话，就别拿来污我的眼了！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金悦笑道：“我记住了，王总。”
王林来到二楼，听到有音乐声响，便知道沈雪在训练室里练习，他循着音乐声走了进去，席地而坐，看她训练。
沈雪在进行胯腿部的柔韧训练，做出各种反人类的姿势，看得王林心悸不已。
她知道王林坐在旁边看，朝他微微一笑。
王林做了请继续的手势。
沈雪练了半个小时，这才收了舞姿，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拿起水壶喝了点水，递给他：“你喝吗？”
王林接过来，笑道：“共饮一杯水吗？”
“你可真会浪漫，喝个水还能谈个情！”沈雪笑道，“你要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一定特别多情。”
王林喝了一口水，问道：“在你看来，多情是个褒义词？还是个贬义词？”
沈雪道：“多情当然是褒义词。红楼梦里说贾宝玉也是个多情公子。警幻仙姑对多情两个字，也有过极佳的注脚。”
王林道：“就像圣人所言，乐而不淫。我弹一曲钢琴，你跳一支舞吧！”
“好啊！”沈雪道，“弹什么曲子？”
“胡桃夹子。”
“这个好，很活泼，我很喜欢听，也喜欢跳。”
王林坐到钢琴前，等她做好准备，便开始弹奏。
沈雪踩着音乐节奏，翩翩起舞。
这是一首柴可夫斯基作曲的俄罗斯古典芭蕾舞。
王林弹奏的是糖梅仙子之舞这一段。
这段舞也是胡桃夹子中最具代表特色的舞蹈，很考验舞者的基本功。
沈雪轻盈、轻俏的步舞，在训练室里跳起来，优雅的手臂和天鹅颈，修长的双腿，用足尖轻轻一点，身体回旋跳跃，像湖上的仙子一般，带给人极致的美的享受。
舞曲的最后，节奏忽然加快，沈雪在场中不停的旋转，每次旋转，都只用脚尖着地，轻轻一点，接着进行下一个旋转动作，连续几十个旋转，绕场一周，谢幕。
王林的手指，停在最后的音符键上，看着她笑道：“跳得很棒。”
沈雪道：“你弹得好。比听音响有感觉！”
王林呵呵一笑：“每次我要是不开心了，和你单独待一会儿，看你跳跳舞，我的好心情就又能回来了。”
“你不开心？”沈雪拿了汗巾，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水。
“嗯，工作上的事。”王林看看时间，说道，“快下班了。你晚上要带班吗？”
“带一个班。你过来吗？”
“看情况吧，总不能天天出去吃宵夜吧？”
“除了宵夜，我们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陪我看场电影？不去电影院，就在家里看录相？”
“这个可以有。”王林道，“你不会喜欢看鬼片吧？”
“我还真的喜欢看鬼片，但又害怕。”
“行，那我八点半过来。”
“我等你。”
王林听她说出我等你三个字时，下意识的想到了她呼他时的留言，每次也是我等你。
一种莫名的温情，弥漫在王林心身。
王林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堂姐王琳在家里，正和李文秀聊天。
“文秀，你的预产期比我的早……”王琳也怀上了孩子，高兴的和李文秀讨论孕事呢，看到王林进门，便喊他道，“弟，你也得学周军的，当个三好丈夫！”
王林笑道：“什么叫三好丈夫？”
王琳道：“一是戒烟戒酒；二是承包所有家务；三是下班准时回家！”
王林道：“那你还是饶了我吧！这哪是三好丈夫啊？这是人间酷刑！我就不相信军哥全部能做到？他要加班，就肯定有应酬，有应酬就要喝酒，在外面喝酒，就不能回家做家务！所以你们商量出来的这三条，完全无用，属于不平等条约！”
“哟，你说话一套一套的！”王琳道，“周军已经答应我了，从下周开始实施！他已经向领导打报告了，下周开始，不再加班。”
王林微一沉吟，说道：“姐，你这么做，是在阻止他上进，阻碍他升迁！”
这时，李文娟走了进来，说道：“琳姐，你在这里啊！我看到军哥回来了，是一个美女开车送他回来的呢！”
王琳一怔，急忙问道：“什么样的美女？”
“那女人很面熟，对了，就是经常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王琳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人：“顾清雨？那个女主持人？”
“对，就是她，我看着她和军哥一起去你家了呢！”
第185章 采访
听完李文娟的话，王琳立马起身回家去了。
王林和李文秀对视一眼，问李文娟道：“你亲眼看到的？军哥和那个顾清雨一起回家去了？”
“对啊，这还有假？他们还和我一起说话聊天，一起上楼来的。”
“你别想岔了，也许人家只是正常交往。”李文秀道。
王林冷笑道：“你可真有意思，我要是和哪个女人来往，你就疑神疑鬼，军哥都带女人回家了，你还帮他说话呢？”
李文秀扑哧笑道：“不然呢？你让我怎么说？我说他俩肯定有一腿？那不是伤害琳姐吗？”
王林沉吟道：“要不你过去看看情况？我姐要是闹起来，你也劝劝她。”
李文娟道：“姐夫，不行啊，我姐怀着身孕呢，万一那边打起来，把我姐误伤了怎么办？”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王林便道：“那算了，别管他家的事了，文娟，我们去做饭。”
李文娟道：“不是我姐做饭吗？”
王林道：“你姐和我约法三章，一是我包做家务，二是我不能抽烟喝酒，三是下班立即回家！”
李文娟道：“真的啊？姐夫，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活得还不如一个保姆呢！保姆好歹还有下班的时候，你这是刚下班，又要在家里上班啊！”
“……”
李文秀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还认真了？你坐着吧！我做菜。抽烟的话，你别当着我的面抽就行。你工作上的事，我帮不上忙，也不给你添堵，你该忙就忙，我又不是马上临产，我能照顾自己。”
王林道：“今天的菜，我来做，文娟，你帮我打下手。”
李文娟道：“好吧。”
两人进入厨房。
这时，敲门声响起来。
李文秀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肤白貌美大长腿。
“你是？”李文秀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你好，请问这里是王林同志的家吗？”
“是啊。”
“你好，我是顾清雨，请问王林同志在家吗？”
“在呢！请进吧！”李文秀心下纳罕，这个顾清雨，怎么跑我家来了？
“谢谢，请问你是？”顾清雨款款走了进来。
“我是王林的爱人，我叫李文秀。”
“哦，你就是李文秀啊，我听周军谈起过你。王林同志呢？”
“他在厨房做饭菜呢！”李文秀朝厨房喊道，“王林！王林！有人找你！”
王林正在切菜，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菜刀，走到门口一瞧，问道：“这不是顾大小姐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顾清雨见他这模样，不由得笑道：“我来得不巧了？要不你们先忙？我等下再来？”
李文秀道：“王林，你出来陪客人，我和文娟做饭菜。”
王林放下菜刀，解下围裙，走了出来，问道：“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清雨道：“我们台里要做一个十大杰出青年的专访，在元旦节期间播出，正好配合元旦新年晚会的颁奖典礼。”
“元旦新年晚会？这跟新春文艺晚会有什么关系吗？”王林问道。
“就是一回事，同一台节目。”
“不对吧，我听人说，新春文艺晚会，不是要农历新年前一天晚上才播出吗？”
“今年提前了，在元旦播出。”
“我觉得这样更好，我早就觉得不妥当了，要说是春晚吧，又不是在除夕夜播出，在元旦播出最为恰当。”
“是的，台里也是出于这种考虑。避免和央视春晚相冲突。”
“那你们的晚会节目彩排时间，是不是也提前了？”
“从十二月份开始，每周进行一次彩排，一共进行三次彩排。最后一周正式录节目，然后元旦播出。”
王林哦了一声，心想沈雪要开始忙起来了。
顾清雨道：“王林同志，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来采访你。十个杰出青年，我每个人都要采访，所以要先约好时间。”
“不采访行不行？”
“不行！”顾清雨笑道，“你不想宣传自己吗？”
王林道：“我普通人一个，也没想着成名成家的，宣传自己干什么？”
顾清雨道：“电视台一宣传，你就成名了啊。对你的企业也是有帮助的。”
王林沉吟道：“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来了，宣传我没必要，宣传我的企业，我很高兴。我能成为十大杰出青年，也是因为我的企业。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访问。”
“你看什么时间比较合适？”
“明天就可以。”
“好的，那我约你明天上午，九点，我到你工厂找你。每个杰出青年，要单独播一集节目，在新闻栏目播出。”
“要录多久？”
“两三天吧。”
“要这么久吗？不是采访一下，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吗？”
“王林同志，节目的时长，只有半个小时，但我们需要录制很多视频，比如说你平时在工厂的生活，你在基层视察的录相，你演讲时的风采，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你的个人专访。这些视频录制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你是我们安排采访的第一个嘉宾，我们很重视这次的录制。所以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王林沉吟未语。
顾清雨道：“王林同志，我们这么做，也是对你、企业、工厂，进行一个全方面的包装和宣传。”
“行吧！两、三天就两、三天！”王林道，“不用每天都录吧？”
“每天都要录。我们要先准备大量的素材，然后进行后期剪辑和制作。十期节目，这个工作量很大。台里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时间又紧迫，我压力很大，感谢你支持我的工作。”
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林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清雨笑道：“你们快吃饭了吧？那我先过去了？”
王林客套的道：“要不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他是客气，没想到顾清雨却认真了：“好啊，我下班后就过来了，正好没吃晚饭呢！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就当是提前对你生活状态的一个了解吧！”
“……”王林道，“好！”
他走到厨房，对李文秀道：“顾小姐要留下来吃饭，家里有什么好菜，多做一个吧！”
李文秀道：“我妈送我的土鸡，还有两只放在冰箱里呢。文娟，去拿一只出来炖了吃。”
王林道：“炖来不及了，炒吧。我来炒，你去陪下她。”
“她来干什么啊？”李文秀问。
“采访我。”
“为什么采访你？”
“我获得了市里的十大杰出青年。”
“真的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反倒是别人比我先知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不刚回家，还没机会跟你说吗？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个荣誉又不是全国的，只是市里的！人数也多，一年十个，十年就一百个了！没什么骄傲的。”
“哟，你出息了，你还不高兴了？”李文秀抿嘴笑笑，“行，你来做吧，我去陪陪她。可是我跟她聊什么啊？人家是著名主持人呢！”
“聊什么都行，她比你会聊，不用你找话题。去吧！别紧张，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工作性质不同。”
李文秀便出来招待顾清雨。
顾清雨起身，笑道：“麻烦你们了。”
“别客气，请坐吧。王林也真是的，连茶也不给你泡一杯。”李文秀泡了杯茶端过来，“顾小姐，请用茶。”
“谢谢。”顾清雨一头长头发是披垂的，她不时的用右手五指进行梳理，或者撩一下秀发，笑道，“看得出来，你一家人很幸福。你爱人王林同志在家里经常做家务吗？”
李文秀知道她是来采访的，自然要给王林脸上贴金，便道：“是的，他有空就做。”
顾清雨道：“那他挺累的啊！他要管理那么多的工厂，回家后还要做家务。”
李文秀一怔，心想这个人的采访风格怎么不一样呢？你不应该夸他是模范丈夫吗？
顾清雨嫣然一笑，问道：“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李文秀，你怎么看这句话？”
李文秀心想，你这是在挑我的刺吗？淡然回答道：“我第一次听说这句话。没什么想法。我以为那个默默奉献的女人，同样伟大。因为没有她的默默奉献，就不会有男人的成功。”
顾清雨又问道：“李文秀，我们将对王林同志进行三天左右的采访，你介不介意出镜？”
李文秀对她已经完全没了好感，坚决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愿意！荣誉是他个人得到的，你们采访他就行了。我怀孕了，身体很不舒服，我也要上班，所以不想出镜。”
她特意点明，自己怀孕了这件事，就是想说明，王林在家里做饭菜，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并不是因为她懒。
顾清雨道：“你怀孕了啊？我没看出来，刚怀的吧？”
李文秀道：“是。刚检查出来没多久。所以孕期反应比较强烈。我闻不了油烟味。”
顾清雨道：“你是个幸福的女人，看得出来，你爱人很疼爱你，也很在乎你。”
“是的，我感到十分幸福。”李文秀开始小心的说每一句话，生怕再被对方挑刺，“我们的家庭生活很美满！”
顾清雨四下看看：“我没看到家里的老人，请问你们和老人是分开居住吗？”
“你是问王林的父母吧？他们都已经过世了，是因为厂里的意外事故离世的，他们都是我们厂里的英雄人物。”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顾清雨道，“这么说来，王林同志的身世很可怜啊！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他还能取得这样伟大的成就，这很了不起！做为他的爱人，你是不是特别荣耀和光荣？”
“是的。”李文秀点头。
“我能问一下，你和王林同志，是相亲认识的还是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
“你俩，谁先追求的谁啊？”顾清雨笑着问道。
“他追的我。”李文秀有着女人的傲娇。
“是吗？有这么优秀的男人追求你，你是什么感想？是不是特别自豪？”
“哪来的自豪啊？他当时追求我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机修班的普通工人，我还瞧不上他呢！”
“啊？是吗？那后来，你是因为他获得了成功，所以才同意交往的吗？”
“不是，我和他结婚后，他才开始经商做生意，才开始开工厂的。”
“那你当初嫁给他，算是你慧眼识珠呢？还是被他的真情感动了？”
李文秀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几时和人这样聊过天啊？
这个顾清雨，不愧是当主持人的，言谈犀利无匹，聊的话题，看似东一下，西一下，稀奇古怪、乱七八糟，其实都是直面人的灵魂和人性！
李文秀道：“这个问题，很复杂。”
顾清雨深表认同：“是的，感情的确是很复杂的，说也说不清楚。你怎么理解婚姻？”
李文秀抿了一下嘴唇，说道：“一个承诺，一辈子。”
顾清雨轻轻摇头，笑道：“我却认为，婚姻不是给对方承诺，也不是约束别人，而是约束自己。”
李文秀道：“你的话也有道理。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吧！”
顾清雨笑道：“李文秀，以前你觉得他配不上你，现在你会不会感觉自己配不上他呢？”
“什么意思？”李文秀蹙了蹙秀眉。
“就是随意聊聊天嘛！你刚才不说是，王林同志以前追求你时，你看不上他吗？”
“我——”李文秀咬了咬牙，看向厨房方向，心底幽幽一叹，“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和他已经是夫妻，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怎么？顾小姐的感情生活里，只考虑相配的事吗？”
顾清雨可不是省油的灯，面对李文秀的反诘，微微一笑：“没有，我以为感情是两情相悦，开花结果，不存在配不配的问题。当我们一旦开始考虑配不配的问题时，说明两个人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
王林把鸡拿热水解冻剁了，准备下锅开炒，朝外面张望一眼，问道：“文娟，你姐和顾小姐在聊什么呢！聊得很欢快啊！”
“嘻嘻！那是的，我姐这么优秀，和谁都聊得来。”
“文娟，切点红辣椒，炒鸡不放辣椒不好吃。”
“姐夫，我们都能吃辣，可是我姐怀孕了，吃不了辣。”
“那算了，清炒吧！”
“姐夫，你得了十大杰出青年，有多少奖金啊？得有好几万吧？”
“奖金？我估计一分钱没有。奖状是有的。”
“那有什么意思啊？跟小学生得三好学生奖状似的？”
“哈哈哈，就是这个意思！一样的！”
王林炒好了菜，端出来，笑道：“顾小姐，吃饭了。粗茶淡饭，也没什么准备。”
顾清雨道：“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王林同志，你既能主外，又能主内，在外面是霸道老总，在家里又是温柔体贴的大丈夫，请问你对自己现在的家庭生活满意吗？”
李文秀抬眼看向王林，她也很想听听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第186章 别怕，我在！
王林没想到，这个顾清雨问出这么辛辣的问题来，他很温柔的看了一眼李文秀，然后笑道：“满意。”
李文秀嫣然一笑。
李文娟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道：“我姐夫和我姐很恩爱的，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帮忙做家务，在家里不抽烟，不喝醉酒！我姐姐要什么，我姐夫就买什么！”
顾清雨笑道：“真是幸福的一家人。我能从你俩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不像周军那两口子，一见面就掐，我本来想在他家吃饭的，想想就没留下，直接到你家来了。”
王林和李文秀互望一眼，心想完了，琳姐和周军指不定在大闹天宫呢！
一时吃过饭，顾清雨道：“王总，感谢你的热情招待，你的厨艺让我见识到了申城男人的不一般，我先走了，明天早上见。”
“好，再见。”王林送她到楼道口，转身去了周军家。
周粥开的门，见到是他，便笑道：“怎么了？美女走了？”
王林道：“什么美女？简直就是一个嘴炮，提的问题尖酸古怪，我都招架不住了，她还要对我进行为期两三天的采访，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你哥呢？”
“被你姐拉进卧室里去了，两个人正在打架呢！”
“打架？那你还不进去劝？”
“别进去！”周粥拉住他，“放心，是你姐打我哥！我哥只有跪搓衣板的份！”
“……”
周粥推了他一下：“坐吧！我给你倒茶。”
王林在皮沙发上坐下来，看了一眼他家的卧室，有些可怜起周军来了。
周粥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笑道：“十大杰出青年，什么时候请客？”
“哎呀，别提了，你以为荣誉缠身是个好事情？我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荣誉！更不想当公众人物。”
“为什么？多少人打破了脑袋，不惜出卖灵魂和身躯，就为了出名呢！”
“公众人物就像活在聚光灯下，没自由。我就拍了一个卫生巾广告，也被人认了出来，出去吃个宵夜，被人喊成卫生巾男人！无缘无故吵了一架。你说这是好事吗？一个人做不到完美，有人喜欢你，就有人讨厌你。你一旦成了公众人物，讨厌的人忽然就多了，因为你的缺点也被放大了。比如说抽烟，本来是我的个人行为，平时也没有人管我。但如果我是公众人物，我要是在公共场所抽烟，肯定会有人指责我的不是。”
“哟，你还出去吃宵夜呢？陪她一起啊？”
“不是，和朋友呢！”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王琳和周军走了出来。
他俩本来在里面争执不停的，听到王林来了，便停止了争吵，出来招待王林。
王林道：“军哥，你怎么把顾清雨给带到我家来了？”
周军道：“别提了，她要来找你，结果先找到我，要我带她来你家！害得我无缘无故挨你姐的骂！天地良心，我和她一点来往都没有。”
王琳道：“你别装无辜了，你们没来往，为什么她先找到你？而不是直接来找我弟？”
周军道：“我哪里知道？她走了没有？我去问问她。”
“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想着去看人家呢！还没看够呢？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他俩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聊得那叫一个起劲，他盯着她，一动不动，那眼睛里，都能抠出她的人影子来了！”
王林哈哈一笑：“姐，军哥不是那种人。顾清雨真是来采访我的，我得了市里的十大杰出青年奖，元旦节晚会要上台领奖的，她台里要制作一个十大杰出青年的采访节目，所以就来找我。她和我不熟，当然要先找周军带路了。”
周军打着手背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王琳道：“我弟的话，我当然相信，不过，我也相信我的眼睛！我看到的不会有假。”
周军欲哭无泪。
周粥在旁边抿嘴直乐。
王林道：“行了，姐，别听风就是雨。顾清雨是名门闺秀，北广才女，市台名嘴，人家的眼光高着呢！我说句不好听的，她还真看不上军哥。”
周军道：“这就对了，她眼光很高呢！哪里看得上我啊！我和她要是有事，早就有事了！哪里用得着等到今天？”
王琳笑道：“我知道你俩没事，这不是给你打预防针吗？等你出了事，我还管你？来得及吗？怎么了？你还不服我管了是不是？你还想闹上天是不是？”
周军双手抱拳，求饶道：“我服你管，你说风，我不敢说雨，我饿了，让我先吃饭行不行？”
王琳添了饭，端了菜过来：“吃吧，给你热着呢！”
周粥看着他俩这么打打闹闹的，笑得前俯后仰。
王林见他家风平浪静，便告辞回家。
他刚进门，呼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留言：510。
李文秀道：“你有事就去吧，我和文娟在家看电视。”
李文娟道：“姐夫，我的自考书，你帮我买了没有？”
王林道：“买好了，放在你房里了，你有空就看吧！”
“谢谢姐夫。”李文娟跑进房里去拿书。
李文秀道：“什么自考？”
王林道：“文娟要参加大专自考，我给她买了设计专业的书。”
“真的假的？这么努力了？读书那会儿干嘛去了？”李文秀笑。
王林道：“你别打击她，多鼓励她。读书不是为了一纸文凭，更是为了增长见识，学习更多的技能。”
李文娟拿了两本书出来，笑道：“姐，你落后了啦！不只我在自考，姐夫也在自考！到时我和他都是大专生，就你还是个中专生！哼！看你以后还拿不拿你的学历压人了！”
李文秀怔道：“王林，你也在自考？”
“是啊！”王林道，“考着玩玩呗！反正也不难。”
李文秀忽然想到顾清雨问她的话，现在的她，还配得上王林吗？
想着这事，李文秀不由得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王林已经出门去了。
李文秀道：“文娟，你真要自考啊？难不难？”
“姐，我刚拿到书，还没开始看呢！我也不知道难不难。你要不要考？”
“我就算要考，也得等生完孩子。”
“姐，我看看书。”
“嗯，你看吧！”
王林开车来到小百灵。
沈雪在一楼等着他，看到奔驰车过来，嫣然一笑，朝他挥手。
王林停了车，她走到车边来了。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在屋里？”王林问。
“知道你会过来，所以在外面等你。”
“呵呵！”王林笑道，“别冻着了，快进去吧！”
“王林，我今天接到电视台的通知，文艺晚会提前了，安排在元旦晚上放映，所以十二月开始就要彩排了。”
“我知道。”王林道，“你是想问舞裙做好了没有，是不是？”
“是啊，我想先穿上练一练，看看效果。”
“明天我帮你去看看，做好了的话，我就给你带过来。我给你做了两件，一件用来平时训练和彩排，一件新的留着正式录节目用。”
“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你带完班了吗？”
“嗯，刚下课我就打你呼机了。”
两人上楼，进入办公室，呼啸的寒风，立马就被隔绝在外。
王林看她粉脸冻红了，白里透红的脸，更显出满满的胶原蛋白味道来，他忍不住伸出手，捧住她的俏脸，帮她暖了暖脸，笑道：“你看你的脸！别冻伤了！”
沈雪嫣然一笑：“还好我们不是在北方雪乡，我要是站在外面等你，那鹅毛大雪落下来，肯定能把我埋葬了。”
王林呵呵一笑。
沈雪选了一盘录相带放进录像机里。
因为平时都是放音乐和电视，声音开得有些大，录像带里新艺城影视公司的片头响起来，有如响了个炸雷似的，把王林和沈雪都惊了一跳。
王林连忙拿起遥控器，把声音关小一些。
“这是什么片？”王林问。
“灵气逼人。”
“周润发和叶倩文的经典啊！这个片子好看，你从哪里拿来的？我记得没买过这个片子。”
“百灵借给我看的。”
“她也喜欢看片？”
“谁不喜欢看片啊？”沈雪笑着坐了过来。
80年代的港片，爆发式的发行了大量恐怖元素电影，尤其是1988年，这一年发行的恐怖片数量创了历史之最。
这也足以说明，这个年代的观众，有多么喜爱看这类影片。
像大家熟悉并喜欢的九叔林正英，也是在这一时期，拍了大量群众喜闻乐见的僵尸喜剧片。
灵气逼人这部片子，大咖云集，男A角是周润发，男B角是黄百鸣，演技出众，搞笑、吓人桥段层出不穷，算得上恐怖片里的精品佳作。
刚开始一段戏，全是搞笑的。
黄百鸣的喜剧片，百看不厌，开心鬼系列更是很多人童年的阴影，也是满满的童年回忆。
“不是鬼片吗？怎么没鬼？”沈雪时不时的掩嘴而笑，被黄百鸣的表演给逗乐了。
“别着急，等女主租到房子，鬼就来了。”
“啊！”沈雪情不自禁的靠近王林一些。
电视机本来是装在王林办公室里的，但他又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办公的地方，装电视做什么？
于是，他又把电视机、录像机、音响，都移到了沈雪房间。
这间房本来也是办公室，空间足够大，放的不是大床，不占什么空间，有足够多的地方来摆放电视、沙发，又因为自带一个洗手间，经过温馨的布置之后，这里看起来就跟一个公寓房间相似。
沈雪一个人住在这里，倒也方便舒适。
这年代，绝大多数人的住处都不宽裕，也没有太多讲究，能有这样一个住处，沈雪是知足的。
沈雪想看的鬼出现了。
电影里，女主叶倩文已经租下了房子，放在客厅的桌子和杯子，无缘无故发生位移，女主以为是桌脚不平导致的，但到了晚上，被垫平的桌子，仍然发生了不明现象的位移。
沈雪轻轻啊了一声：“是不是有鬼？”
王林笑道：“当然了！要不怎么叫鬼片？”
紧接着，随着剧情的不断发展，出租屋里发生了一系列不可理解的灵异事件。
吓人的桥段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不得不说，在这部戏里，黄百鸣的演技，真的很出彩，甚至盖过了发哥的风头。
忽然一个炸雷响起来！
不是电影里放的，而是外面传来的！
“打雷了！可能要下雨！”沈雪吓了一跳，哎呀一声，拉拉王林的手，说道，“我衣服还晾在天台上面呢！你陪我上去收衣服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王林答应一声，拿遥控器暂停了录相，拿了个手电筒，和沈雪一起上天台。
顶楼风大，吹得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
沈雪的衣服被风吹得挤在晾衣架的一角。
她收了衣服，豆大的雨点，爆炒豆子似的落在地上，砸在地面上，响起一个个的水泡。
好一场狂风骤雨，来之何速！
王林解开外套护着她，赶紧进入楼道，把天台的门关紧了。
“下这么大的暴雨了！”沈雪道，“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不然我下午就把衣服收了。”
“你别信天气预报的了。以后晾衣服，下午就收了吧！冬天的衣服本来就难得干，再被淋湿，又要多等好几天。”
“可不是嘛！”
两人回到房间，沈雪把衣服挂进衣柜里，说道：“你外套湿了没有？”
“还好，一点点，没事。”
“你脱下来，我拿吹风机给你吹一下，很快就能干。湿气浸到身体里，可不是玩笑的。”
王林便脱了下来。
沈雪把他的外套，铺开在床上，拿出一个吹风机来。
这种老式的吹风机，长得像一个特大号的口哨，看起来萌萌哒，通上电后，发出呜呜的响声，把电视机的声音都盖住了。
沈雪弯腰站在床前帮他吹衣服。
她玲珑浮凸的腰身曲线，完美得像一幅画。
对王林这样拥有中年灵魂的男人来说，美女的背影，的确是具有强大杀伤力的！
他看得目不转睛，因为她比电影里的女明星更吸引人。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
电视关了，录像停了，吹风机的声音也消失了。
停电了！
沈雪啊了一声，扔下吹风机，转身喊道：“王林，你在吗？”
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拉入怀里，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我在。”
第187章 舞裙【求订阅】
窗户外面也是一团漆黑！
看来这一片都停电了。
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矫若游龙般在夜空中闪亮，映照出外面的倾盆暴雨，街道两边的常青树，在狂风骤雨中剧烈摇摆，有如群魔乱舞。
王林打开手电筒，把窗帘拉起来。
“怎么停电了啊！”沈雪绝望的喊了一声，“最怕停电了！”
八十年代，随着家用电器“飞入寻常百姓家”，市区一些地方用电很快捉襟见肘。很多小区因为电压过低导致电灯昏暗，电扇开到最大一档也只能无力地转动。如此情形下，1988年开始，申城实施实事工程，申城电力从源头提升供电能力，低电压问题则于1989年得到缓解。
但今天这样的大面积停电，肯定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王林道：“你别害怕，我去打个电话。”
“嗯。有你在，我不怕。”沈雪轻声道。
王林来到办公室里。
虽然停电，但座机是可以使用的。
王林拿起话筒，打到李文兵家里。
接电话的人正好是李文兵。
“文兵，是我。我卫生巾工厂这边，怎么停电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尽快恢复供电？”
王林的事，李文兵当然上心，当即打电话给这一片管电的同事，请求他们尽快恢复爱晴柔卫生巾厂片区的供电。
“应该很快就会来电。”王林回到沈雪卧室，对她说道。
沈雪把电吹风插头取了下来，把王林的外套拿起来，给他穿上，说道：“没事，小时候也经常停电，还觉得挺好玩的呢！”
王林笑道：“可不是嘛，平时孩子们都在家里，一停电，全跑出来了，在外面又蹦又跳的，玩得可开心了。想一想，真是时光如梭，童年不知不觉就这么溜走了。”
“还童年呢？少年都没了！”沈雪笑道，“眼瞅着，一年大似一年。以前特别盼着过年，现在反倒害怕过年。过一年，我离老就近了一步。”
“你感叹老？还早了些吧？你正当青春，是一个女人最好的芳华。”
“芳华易逝。”沈雪和王林坐下来。
没有电，反倒可以安静的聊聊天了。
“王林，今天晚上要是不来电，你能不能不回家啊？”沈雪忽然问道。
王林看到她眼神里的一抹企盼，倒是微微迟疑：“会来电的。”
外面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掉落地上的巨响，刺耳异常。
沈雪挨着王林，双手挽住他的胳膊，说道：“不会有鬼吧？”
“哪里来的鬼啊！我们长到这么大，谁又真的见过鬼呢？想必是什么东西被风吹落了。有可能是哪家店铺的招牌掉落了。”
房间忽然一片大亮！
来电了！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李文兵的帮助，这片区来电的确快。
刚刚通电的瞬间，电灯泡格外的亮堂刺眼。
王林和沈雪，都下意识的遮了遮眼睛。
刚才在黑暗中，沈雪可以不顾一切的挽住王林胳膊，此刻来了电，她红了红脸，松开了王林的手，笑道：“继续看录相吧？”
“好。”
随着各家各户电器的开启，电灯不再发白，慢慢暗了下来。
鬼片都是前面精彩，因为足够铺垫，气氛恐怖。
到了后面，鬼已现身，反而没什么吓人的。
看完电影，快十一点了。
外面的雨也小了许多。
王林笑道：“我回家了，你早些休息。不要害怕，世间无鬼。鬼也害不了人，真正令我们恐惧的，是人心。”
沈雪嗯了一声，眼里有着依恋，但嘴里不敢说出来。
王林下了楼，冒着雨打开车门进了车子。
启动车子时，他抬头看了一眼三楼亮灯的窗户。
一个倩影站在窗口，长发飘飘，她打开了窗户，探出头来，朝他挥了挥手。
这一刻，王林有一种下车上楼的冲动！
毕竟，沈雪那完美的身子，曾经是他的执念啊！
但他还是挥挥手，驱车离开。
回到家里，李文秀还没睡，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电视。
“家里停电了吗？”王林问。
“没有啊！”李文秀道，“怎么了？”
“工厂那边停了一刻钟的电。”
“哦，那工厂的机器没受损吧？”
“工厂有备用电，我们直接从电业局报备接过来的，除非城市大面积停电，几条线路都没有电用，那工厂也只能停电了。”
“这样啊，那挺好的。”
“文娟睡了？”
“没睡！这小妮子，被你引导得发魔症了，一个晚上都在看书呢！”
“是吗？这么努力，我去看看。”
王林笑了笑，走到次卧前，轻轻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便推门进去。
只见李文娟趴在床头，手里握着一本书，人却已经睡着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文秀！”王林喊道，“你快过来看。”
李文秀以为是什么新鲜事，过来一看，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多大的人了？就这样趴着睡？不感冒才怪了！你还笑，快把她抱起来放正了，帮她盖好被子啊！她要是感冒了，累的人还是你，还得你去照顾她。”
王林抱起李文娟，把她放平了，帮她脱去外套和冬裙，又帮她脱下鞋子，扯过被子来，帮她盖好，又拿过手帕，擦掉她嘴角的口水。
李文娟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一眼王林，嘟着嘴笑了笑，糯糯的喊了一声：“姐夫！”
然后，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王林笑着摇了摇头，帮她掖好被角，关灯出来。
李文秀道：“我早就说过，她不是读书的料！你帮她买的这些教辅资源，估计是白费钱了。”
王林道：“你别这么说她。文娟很懂事的。”
“哟，我还不能说她了？你这么护着她了？”
“多鼓励她不好吗？非得阴阳怪气的讽刺她？”
“好了，我也睡了，你洗澡不？”
“洗啊，反正有热水。”
“嗯，一起洗吧！我要你帮我搓背背！”
王林道：“你就别再折磨我了，想要又不可得的感觉，你不知道有多难受！”
“王林，你过来。”李文秀忽然朝他招招手。
“嗯？”
“我有办法帮你解决！”
“什么啊？”
“今天晚上，张美云过来玩，我们聊天时，她告诉我一个巧宗。”
“什么巧宗？”王林道，“你少跟张美云在一起，这个人不正经！你别被她带坏了。”
“什么嘛！你想哪里去了！”李文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王林一听，顿时血脉偾张，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啊！”
“嘻嘻！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你别学坏了就行！”
“我再坏，也只对你一个人坏，你怕什么？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坏坏的女人吗？”
“……”
第二天，王林来到服装作坊。
“郑小艳，舞裙做好了吗？”王林问。
“老板，做好了，两条裙子。我给你装在袋子里了。”郑小艳笑道，“老板，这裙子好漂亮啊，肯定是给仙女穿的吧？”
“对，就是给仙女穿的！”
王林取了裙子，来到小百灵。
沈雪起来了，正在晨练。
学艺就是这样，一天不练就生疏，尤其是身体对舞姿的肌肉记忆，也会消退。
看着沈雪每天这么辛苦的训练，王林心想，舞台上的她美如仙子，谁能想到台上三分钟的光彩，台下十年功的辛苦？
“沈雪，裙子都做好了，我给你拿来了。”
“快拿来我看看。”
王林拿出一条裙子来递给她。
沈雪接过来，拿到镜子前比划，笑道：“好美！你等等，我现在就换上。”
“嗯。”王林看看时间，他和顾清雨约的是九点，时间还早。
沈雪从更衣室里出来，王林眼前一亮，不由得看呆了。
裙子虽然是他设计出来的，也曾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遍沈雪穿上这裙子的芳姿，但当她真正穿上裙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被惊艳到了。
绝代有佳人，倾国又倾城。说的就是沈雪这样的女人。
舞裙带一点古典裙的设计在里头，但又不失时尚和创新。
舞袖和裙摆，采用的是大荷叶边造型，胸前采用的是荷花边。
袖子的腰身，用的是透明的肉色纱料，可以看到她姣美的小蛮腰和晶莹如玉的手臂。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这条裙子在腰间是断开的，两袖也是空白的。
裙子的下半部分，王林别出心裁，设计出高开叉，但又在外面套了一层透明的纱。
当她舞起来，长腿凌空翻滚时，裙子的开叉劈开来，可以隐约露出她修长的美腿。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正是古典美的精髓。
“好看吗？”沈雪轻盈的走到他面前，轻轻旋转，下摆团团转成一个圆圈。
“好看！”王林点头，“跳支舞看看。”
沈雪嗯了一声，放起音乐，然后来到场中，随着音乐声起舞。
裙子的颜色，是从白色到绿色的一种渐变，清新淡雅，衬着沈雪白里透红的脸蛋，乌黑发亮的秀发，更是美到极致。
在她舞蹈过程中，双臂、腰身、腿，三者露在外面的肌肤，可以缓解舞裙颜色带来的单调和审美疲劳，吸引观者的注意力。
舞蹈本就是身体的艺术，是通过身体的姿态，来表现丰富的情感和故事。
所以，舞者的身体，必须是美的。
古代帝王沉溺于宫中舞乐，不愿早朝，爱美人不爱江山，不就是被这种美所吸引吗？
有了舞裙的搭配，沈雪的荷花舞，跳得更加有汁有味，也更像一朵出尘不染、遗世独立的白荷。
王林欣赏美舞，不可自拔。
三分钟的舞蹈，很快就跳完了。
王林意犹未尽：“沈雪，再跳一遍！”
沈雪嫣然一笑，再次翩翩起舞。
舞余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
红绡学舞腰肢软，旋织舞衣宫样染。
沈雪也跳得着了魔，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练着这支荷花舞。
她可以从镜中看到自己优美的舞蹈，也能看到王林那惊艳、欣赏的表情。
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在沈雪来说，王林就是她的知己。
两人不仅有着同样孤独和凄惨的身世，也心意相通，爱好相同。
他能理解她的舞蹈，能欣赏她的才华，能支持她的事业，能给她带来成就和满足。
这不是有钱就可以做到的。
有钱人不外乎几种，世家子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当舞蹈演员，土豪不懂舞蹈，他们或许都懂得欣赏她的美和她舞蹈的美，但未必能相互成就，更不可能理解她舞蹈动作中的情感和内涵。至于给她带来精神愉悦、亲自给她设计舞裙？更不用提了！
沈雪身边不泛有钱人的追求。
但她都看不上眼。
刚开始和王林接触时，沈雪对他完全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一个曾经救过她一命的机修工人。
彼时，她的确是带着一丝感恩的心，在和王林进行正常的人际交往。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当他可以不断的走进你心房时，人的感情也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当沈雪看到这条舞裙时，她终于确定，王林是那个真正读懂了自己的男人！
只有懂她的人，才能设计出这么美的裙子！
这条裙子，符合沈雪的一切要求和幻想！
她只能想想的东西，王林不用她说，却能将之变成现实！
而王林，一直以来，都只是默默的在身边陪伴她，支持她，呵护她，从来没有提出来过非分的要求。
好几次，她都试探过他。
但王林都发于情，止乎礼，没有一次逾越礼数的举动。
这种不求回报的精心爱护，或许只有死去的父亲，曾经偶尔给予给她！
沈雪一边舞着，一边想着。
忽然，她停止了跳舞，双手掩住脸面，站在宽敞、明亮、空旷的训练室中间，缓缓的蹲下身子，轻轻的抽泣。
王林看得入神呢，看到她哭了，连忙起身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舞裙不如意？我马上改！还来得及！”
“不是！”沈雪抬起头，珍珠一般的泪珠，滑落玉颜似的脸颊，她握住王林的双手，神情激动的道，“王林，我是太感动了！我没想到，你这么懂我，懂我的舞蹈，能为我设计出这么独一无二、合我心意的舞裙！王林，谢谢你！”
她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矜持，微启香唇，吻上了王林的唇……
第188章 我也是嘉宾！
“王总？王总？你在不在里面？”走廊外面，传来金悦的喊声。
王林起身，应道：“我在！”
沈雪羞涩的退开两步。
金悦走到门口，笑道：“王总，有一个叫顾清雨的主持人说要采访你，她还说，她和你约会了的。”
“是的，我等下就来。”王林看看手表，差五分钟就九点了。
沈雪道：“你去吧，我再练习一会儿。”
王林点点头，上楼去了。
顾清雨坐在王林的办公室里等待，看到王林走进来，笑着起身，伸出纤纤素手来：“王林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个团队。
顾清雨道：“王林同志，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因为节目变动，我们原本分为十期的访谈节目，将浓缩在三期里面完成。也就是说，我们每一期节目，将采访三到四个杰出青年。”
王林正不想受采访的煎熬呢，当即笑道：“这是好事啊，那对我的采访，能在今天就完成吗？”
顾清雨道：“我们尽量。”
王林道：“那这流程怎么走？”
顾清雨道：“王林同志，在正式采访之前，我们先统一一下称呼。你觉得我称呼你什么最好？王副厂长？王总？”
“就喊我王林吧，名字就是给人称呼的。”王林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来，双手很自然的交叉，平放在桌面上。
“好的，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你还需要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请问是怎么开始？有剧本吗？”
顾清雨笑道：“是这样的，王林同志，我们先拍摄一些视频和花絮。对你的专访，我们会邀请你到我们台里进行。”
王林哦了一声：“那我们的谈话，应该有剧本吧？不然，我说些什么呢？”
顾清雨拿出几张草纸来，递给王林：“你可以看看，这大概就是我们采访时要交谈的话，以及你面对镜头要说的话。当然了，在采访过程中，你可以自由发挥，我们会进行适当的剪辑，这一点还请你见谅。毕竟我们的节目时长有限。”
“我理解。”
“我们先拍一个你在办公的特写镜头，你可以做沉思状，或者认真工作的样子。我们只需要拍摄几十秒钟的镜头用来剪辑。”
“好。”
顾清雨的团队已经架好了摄像机。
拍完办公室，王林跟着顾清雨，到大办公室、车间、库房、厂门口取景。
然后，又到申纺厂、服装厂等地进行取景。
取景是一个很繁琐的过程，这一路拍下来，就到了中午。
顾清雨说取景十分顺利，邀请王林下午两点到电视台演播室进行访谈的录制。
王林中午回家吃完饭，稍微睡了一个小觉，洗了个澡，换上李文秀为他制作的衣服。
“文秀，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长得又不好看，也不上镜，我去干什么啊？”
“你不出镜也行，去陪陪我呗？”
“我还要上班呢！你自己去吧，我去了也没用，也不知道要录制到什么时候，我一个人在外面等你，也怪无聊。”
“这份荣誉，也有你的一半啊。”
“你别埋汰我了，我哪里帮过你什么忙？你去吧，我上班了。”
王林只得只身前往电视台。
他开着车，来到电视台门口。
门卫循例进行询问，并让王林登记身份信息。
王林下车登记的时候，后面来了一辆车，一直按喇叭。
门卫出去询问，原来也是来参加杰出青年访谈节目的。
对方调子很高，大声呵斥道：“前面是谁的车？挡住我们道了！我们是你们台里邀请来的贵宾！你们怎么能这样怠慢我们？快让开！”
门卫道：“同志，请你们下车登记，一分钟就好。”
“这么麻烦！我这里不是有邀请函吗？”
“对不起，同志，我们台里的规定，外来贵宾一律要登记身份信息。”
一个女声传来：“建波，下车去登记一下，很快的。”
“一个小小的电视台，也这么麻烦！规矩忒多了！”
王林正在写呢，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倒是一怔，心想这声音好熟悉啊。
“咦，这不是王林吗？”一个女声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王林一看进来的两个人，正是付美芳和秦建波，倒是微讶，淡淡的道：“过来办点事。”
秦建波和王林有过两次交锋，结果都以落败剧终，今天看到王林在这里，不由得一声冷笑：“我可是来参加十大杰出青年访谈的。你是来给卫生巾打广告的吧？”
王林呵呵一笑：“对！我就是来给卫生巾打广告的。”
付美芳笑道：“其实那个广告拍的还挺好看的。我也看过，你和沈雪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呢！你们打广告贵不贵？建波当选了今年的十大杰出青年，你要不要他帮忙在访谈时免费宣传一下？”
王林道：“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
他登记完毕，对门卫道：“同志，我的写好了。”
门卫看了一眼登记表，点头道：“请进去吧！”
王林说了声谢谢，上车开了进去。
他刚停好车，秦建波和付美芳也进来了，他们把车停到了王林的车旁边。
秦建波看到王林的车，心里就不平衡，冷嘲热讽的道：“卖卫生巾这么赚钱啊！看来女性的生意好做呢！”
王林没有理睬他，往电视台大楼走去。
付美芳道：“听说这次十大杰出青年，是五个男人，五个女人。我们歌舞团今年没有名额，越剧团的一个女演员被评上了。”
秦建波道：“明年给你评一个！你还年轻，才19岁呢，有的是机会。”
王林听了，忍不住怼道：“这十大杰出青年，未必是你家评的？你想评谁就评谁？吹牛也不打草稿！”
秦建波道：“呵呵！不管是谁评的，反正没你的份！一个卖卫生巾的男人，也能评上十大杰出青年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王林似笑非笑的道：“那我要是评上了呢？”
秦建波放肆大笑道：“怎么可能？你要是评上了，我倒着爬给你看！”
王林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了啊！”
秦建波朝付美芳笑道：“美芳，你听到了没有？这个人太狂妄了吧？就凭他，也想进十大杰出青年呢！一个机修工出身的小商贩！投机倒把的倒爷！——呵呵！王林，你也就在体制外抖抖威风，你那点钱，在体制内算得了什么？压根就没有人鸟你！社会上比你有钱的人多了，你以为只要有钱就能评上？”
王林道：“我能不能评上，不劳你费心，我倒是很好奇，你又是怎么评上的？你做出过什么杰出的贡献？”
秦建波道：“我是我们单位送选的杰出人才！你懂什么？”
付美芳笑道：“王林，建波很优秀的！”
说话间，三人上了台阶，来到大堂。
大堂里有几个工作人员在。
一个美女正在问路：“请问去三号演播厅怎么走？”
付美芳惊喜的喊了一声：“乔鹤老师！你好啊！”
那个美女回过头来，笑道：“付美芳，你怎么在这里？”
“乔鹤老师，我是陪我男朋友过来参加节目的，他和你一样，都被评为了十大杰出青年呢！”
“是吗？你男朋友长得真帅，气宇轩昂，不愧是个青年才俊啊！”乔鹤看向王林。
付美芳连忙拉了拉秦建波的手：“乔鹤老师，这位才是我男朋友。”
秦建波老大不高兴，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对乔鹤微微一笑：“乔老师好，我听过你的越剧，你是赵艺老师的得意弟子，是我市戏剧界的后起之秀，当之无愧的杰出青年。”
乔鹤笑道：“过奖了。”
王林被乔鹤不俗的仪表和超凡的气质给吸引了。
唱戏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优雅，这不仅仅是美丽的外貌可以比拟的。
“乔鹤老师，你好，我也常听沈雪说起过你。”王林微微一笑。
“你是？”乔鹤惊讶的问道。
“我是王林。”
“王林？有点熟悉！”
“乔老师，小百灵剧场开业时，你和赵艺老师来客串过一个节目，你们当时表演的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对！”乔鹤嫣然笑道，伸出手来，“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小百灵艺校的投资人王林同志！幸会。”
“幸会，乔老师。”王林和她轻轻一握手。
“那天我还见到了林妹妹的真身呢！”乔鹤道，“她最近有没有来申城？”
“没有，她最近挺忙的。等哪天大家都有空了，我再请大家到小百灵剧场来聚一聚吧？”
“行啊，你看着安排好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请乔老师到我们剧场来指导工作，但你是大咖，怕请不动你。”
“哪有这样的事啊？我平时除了演出，就是训练，时间多得很。”
“既然如此，那相请不如偶遇，请乔老师有空到我们小百灵剧场来视察工作好不好？”
“没问题，大家一起交流进步吧！我们剧院也有几个年轻人在你们那边演出吧？”
“是的，都是沈雪请来的老师。”
“沈雪本来可以当我师妹的，赵艺老师很欣赏她，可惜她不愿意来。”
“沈雪还是更喜欢跳舞。”
“哎，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不等王林回答，秦建波嗤笑道：“他是来做卫生巾广告的！乔老师，你还不知道吧？王林现在是卖卫生巾的！”
“对了！我记起来了，那个爱晴柔卫生巾广告，不就是你和沈雪拍的吗？”乔鹤笑道，“难怪我说你面熟呢！你本人比电视上更帅气，我一时间竟没认出是你。”
“谢谢夸奖。”王林呵呵一笑。
这时，顾清雨走了过来，笑道：“各位都来了，请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顾清雨上楼。
乔鹤和王林挺聊得来，她年纪也不大，23岁，比王林大不了一岁，但表现得很优雅、成熟，说话也很温柔动听，带着正宗的吴侬软语。
不一时，到了三号演播厅。
秦建波道：“王林，你们要录节目了，你还跟进来做什么？”
王林淡然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嘉宾！”
秦建波冷笑道：“你是什么嘉宾？未必这个访谈节目，还有你们卫生巾工厂的赞助？”
顾清雨笑道：“你们不知道吗？王林同志也是十大杰出青年，他也是我们今天邀请的贵宾！”
全场瞬间安静。
别说秦建波和付美芳大跌眼镜，就连乔鹤也是双眸一亮！
秦建波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王林，失声道：“不可能吧？王林都能当十大杰出青年？他凭什么？就因为他卫生巾卖得好？还是因为他机器修理得好？顾清雨，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顾清雨道：“这怎么可能弄错呢？十大杰出青年的名单虽然还没有公开公布，但我们早就拿到市里给我们的名单了。王林同志是我市纺织行业的标兵人物，他是代表纺织行业评选的杰出青年人物。对了，王林同志现在是申纺一厂的副厂长呢！”
秦建波骇然！
因为他刚才当着王林和付美芳的面，跟王林打了赌，说王林要是能当选十大杰出青年，秦建波就要倒爬着走！
现在完蛋了！
不用等明年，也不用等将来，就在今年，王林已经当选了！
难怪这小子如些淡定！
原来他早就胸有成竹！
付美芳也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林给她的感觉，一直是不入流的，哪怕他表现得很有钱。
在付美芳这群人的眼里，王林永远是机修工人出身。
哪怕他现在飞上了山巅，也脱离不了机修工人出身这个事实。
她对沈雪和王林的交往，就一直存有微词，觉得沈雪是瞎了眼睛，怎么老是和王林这种工人来往？虽然沈雪和王林都说只是普通朋友，可是，难道沈雪就不怕别的优质男人误会吗？
正是这种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让他们一直以来都瞧不起王林。
就算王林再有钱，也只是一个土豪，一个没有品位、低级趣味的大财主。
然而，王林却一再的打了他们的脸！
在国际大饭店里，王林用一曲钢琴曲，一战获胜。
现在，王林居然当选为十大杰出青年人物？
如果说他们瞎了眼，没有看清楚王林的厉害之处，难道市里那么多的评选领导，也瞎了眼睛不成？
事实只有一个！
王林当之无愧！
他们看着王林，太过震惊，而忘记了说话，演播室里忽然安静，落针可闻。
第189章 C位
乔鹤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王林，戏剧演员的眼睛，从小就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因此格外的圆亮有神。
“王林同志，原来你也是十大杰出青年啊。恭喜。”
“同喜！”王林呵呵一笑。
市里还没有官宣，这个神圣的一刻，是要等到元旦晚会上再进行的。但有关人等，自然早就知晓了。
顾清雨笑道：“好了，请大家先入化妆间，我们的化妆老师会根据节目需要，给你们化一点淡妆。然后我们准备录制节目。大家都是各个领域的杰出代表，都是大忙人，我们尽量少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争取尽快录完。”
大家都听从安排行事。
演播厅里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简洁的演播台，只有四把椅子，一面贴着台标的墙，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另一面就十分凌乱不堪了，有摄像机、滑轨、录音杆、灯箱、柔光板，纷杂的电线和数据线扯得满地都是，现场有十几个工作人员，各行其是。
前世今生，王林是第一次正式的走进演播室，第一次看到这等宏大场面，但他并没有发怵，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不就是谈谈话吗？
而且他和顾清雨、乔鹤、秦建波等人，也算是旧识了，权当是老朋友之间坐在一起座谈一会儿而已！
四把椅子，当然没有付美芳的份，她被安排到了隔壁房间去休息。
王林等四人坐下来。
他被安排在C位。
秦建波在体制里混，当然明白C位代表什么意思。
就相当于请领导吃饭，领导坐的那个席位！
就相当于领导开会，领导坐的那把交椅！
在等级森严的体制里，饭可以乱吃，酒可以多喝，但位置绝对不可以随便坐，因为屁股底下的座位，代表着你头顶上的光环。
秦建波不高兴了，揶揄道：“顾清雨，你们台里是怎么安排的啊？一个卖卫生巾的小商人，也能坐在中间位置？”
顾清雨很看不惯秦建波的嚣张和骄傲，但又不能得罪人，笑道：“秦建波同志，这是我们领导的安排，不是我做的决定。如果你对此有任何异议的话，我们可以暂停录制，你先跟我们领导沟通？”
王林笑道：“这样吧，女士优先，请乔鹤老师坐中间吧？乔鹤老师，来，我俩换个座位。”
乔鹤笑道：“这个无所谓吧？反正都是坐成一排，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王林道：“乔老师，你是艺术家，心态宽容，眼界宽阔，胸襟宽大，包容并蓄，当然不在乎这一个位置的差距，来来来，我们换换。”
这话明捧乔鹤，实贬秦建波，还让对方哑口无言。
秦建波有如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但是C位让给了乔鹤，他也不好意思再争了。
顾清雨为王林的大度和机智暗暗点赞，觉得王林的性格、脾气，真的是极好，比起满肚肥肠、肥头大耳的富商来，王林有着知识分子的儒雅，又有着体制人的精明世故，而他的财富和成就，又远非知识分子和体制人可以比拟。
十大杰出青年的名单，顾清雨手里都有，也或多或少有过接触。
这十个人物，都是来自政、商、文艺各界的佼佼者，也有社会精英，也有商界翘楚，也有仕途后秀，有作家，有演员，有工人代表，也有妇女主任。
在这群人里面，王林的身份最为特殊。
因为他最没背景！
王林既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也非世家子弟，更非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是普通工人，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这样的出身，也就比八代贫农稍微高出一点点了。
但在实际接触中，顾清雨却强烈的感受到，王林不一般。
这个不一般，不仅仅表现在他的个人成就上，更体现在他的言谈举止中。
一个人读过的书，学过的文化知识，都会体现在他的气质和谈吐当中。
几次短短的接触下来，顾清雨对王林有了全新的认知。
第一次见面是在建委办公楼前，王林送周军上班，顾清雨和王林打了个照面，结果开着奔驰车的王林，对她这朵电视台之花，连正眼也不瞧一下，深深刺伤了她的自尊。
她想当然的以为王林不过是暴发户，跟那些有几个钱就得瑟得眼高于顶、实则不学无术的富商并无二致。
但几次接洽下来，她才发现，王林温文儒雅，踏实顾家，擅长交际，谈吐不俗，完全颠覆了在她心里的形象。
比起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子弟，王林在家里做家务，做饭菜、倒垃圾，这等小事，最能看出一个人对家庭的爱。
比起那些颐指气使、眼高手低，连家里的电灯和水管都不会修的人来，王林可谓全能人才，他修得了机器，上得了讲台，骑得了单车，开得了大奔，文能亲手设计服装，武能勇夺纺织行业技能之冠！听说他还会弹钢琴呢！
这样的好男人，真的稀缺啊！
此刻，王林和乔鹤换了座位，坐到了顾清雨和乔鹤中间来。
顾清雨和乔鹤，可以说是两朵金花，一个是主持之秀，一个是戏剧之花，各擅胜场，今天又都是盛妆出席，身上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王林坐在两人中间，也毫不怯场，形象出众，不遑多让。
镜头先对准顾清雨，她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主持人顾清雨，我很荣幸，能和我市1988年十大杰出青年面对面进行访谈。今天是我们的第一期节目，我们有幸请来了杰出青年王林同志，以及乔鹤同志、秦建波同志。王林同志你好。”
访谈的内容，都是有剧本的，王林之前就已经看过。
整个访谈，没有什么为难人的刁钻问题。
这是录播，又不是直播，哪怕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也可以当场拒绝。
王林应对自如，几乎都是一镜到底，一遍即过。
三个人的访谈，其实是分三段进行，每人一段。
王林的采访过后，便是乔鹤。
乔鹤是舞台演员，台风、形象俱佳，谈吐优雅自如，和顾清雨谈笑风生，妙语连珠。
最后轮到秦建波。
秦建波是科长，在单位也是个小领导，讲惯了场面话的，谈论起来，自是滔滔不绝。
能成为杰出青年，又能被邀请到演播室里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虽然三人的表现都很优秀，访谈进行得十分顺利，但有些镜头还是需要重拍，而且节目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需要录制的时长却远远不止半个小时。
录制节目是很费时间的，容易出现各种状况，需要重复录制。转眼几个小时过去，导演也没有喊咔。
王林看过剧本，自己要说的基本上讲完了，他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全程听其他人访谈。
乔鹤谈的是自己的艺术人生，她出身于书香世家，父亲是文化局的领导，母亲是上戏的教授，从小就耳濡目染，三岁开始学戏、学舞蹈、学唱歌、学乐器，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二十年来，没有一天歇息，从五岁开始就在区里、市里、全国、国际比赛拿各种奖杯，拿到手软。
王林听了，心想难怪沈雪那么努力，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如此发奋图强，还有比她更刻苦用功的人，世上哪有什么随随便便的成功？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
杰出青年，都是各行业青年人的代表，是激励社会青年人努力向上的楷模人物！
秦建波看起来有些“二”，但这个人其实并不容小觑，他骄傲，自然有他骄傲的资本，家世条件自不必多说，他在节目里也很有分寸，没透露出自己的背景，只说自己从小就是优秀少先队员，优秀团干部，作文得过全区比赛金奖，全市大赛一等奖，全国大赛优胜奖，在全国各类报刊杂志，发表过各类文章、小说数十篇，参加过中日青少年夏令营并得过奖，体育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拿过一次市级运动会的百米短跑银牌。
每个人都讲自己的闪光点，讲自己的励志故事。
这些剧本也是早就设定好的。
王林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他们从下午两点到达电视台，然后进行准备，三点左右正式录制，不知不觉，在这演播大厅里，已经待了四个多小时！
王林觉得，当主持人，外面光鲜靓丽，其实远没有想象中清闲，看这个顾清雨，不管白天晚上，都在工作呢，这种访谈看似容易，其实很累人，尤其是那么多的灯光照耀之下，眼睛都是很不舒服的。
录制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顾清雨开始和三位嘉宾进行随机访谈。
顾清雨问道：“王林同志，你还记得你童年时发生过的大事吗？是什么样的事情影响了你的今天？或者说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你今天的成就？”
王林微一沉吟，说道：“看报纸。我从小就喜欢读报。报纸上的一切时政大事，都能成为我关注的目标，有时候，成功的机会就隐藏在这些新闻、消息背后。”
顾清雨又问：“你闲暇时间常去哪里？做什么事？”
王林道：“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读书、看报。周末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新华书店。”
顾清雨笑着问道：“那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
王林道：“远大的目标今天就不多讲。未来一年的目标我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卖出10亿片卫生巾，我希望更多的女性，都能使用我们爱晴柔牌卫生巾，呵护你们自己的健康和美丽！爱晴柔卫生巾，是女性更贴心的卫生产品，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是女性思想进步的象征。女人是妻子、女人是母亲，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源泉，女人好则国家好，女人健康则国家健康！我也希望在座的两位知性女青年，能使用我们的爱晴柔牌卫生巾。”
顾清雨和乔鹤都笑了：“好，我们一定使用爱晴柔牌卫生巾。”
顾清雨又随机对乔鹤和秦建波提了几个问题，访谈终于在八点半左右结束了。
“三位，不好意思，今天的节目录制时间太长了，耽误了你们的用餐，这样好了，我代表节目组请三位吃个饭。”顾清雨道。
一个男助理走过来，低声说道：“太晚了，食堂没饭了。”
顾清雨一怔，随即道：“到外面餐馆吧！”
助理道：“这个点，一般的饭馆也都打烊了。”
王林听到他俩的对话，笑道：“我请大家吃宵夜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那里有很多宵夜吃。”
大家的确是饿了，而这个时间点，饭馆也的确打烊了，于是只能去吃宵夜。
录制组的人都说不去吃了，他们回家吃饭，家里给他们留了饭的。
看来他们加班也是常态。
乔鹤是打车过来的，她和顾清雨上了王林的车，秦建波和付美芳一起，五个人来到乍浦路美食街，仍然到胡汉林的摊位上来吃。
胡汉林自是热情款待。
夜宵桌子不大，王林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点了许多能填饱肚子的美食。
“你们经常加班？”王林问顾清雨。
“其实也还好，我们忙起来就是这样，但平常也没这么忙，也不需要天天都录制这么长节目的，像新闻主持时，大多数新闻，都只需要对着稿件念就完事了。倒是让你们辛苦了，我原以为录制到六点左右就能结束的。”
王林笑道：“我无所谓，就当来打卫生巾的广告了。”
他毫不避讳谈论卫生巾，反而觉得这是一项伟大、光明、卫生、健康的事业！
秦建波就不同了，他对这种女性专用的产品很反感，觉得是肮脏的、忌讳的东西。
“王林同志，”秦建波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到哪里都谈卫生巾？三句话不离卫生巾呢？你不觉得尴尬吗？你不尴尬，我们也觉得尴尬，乔老师和顾小姐也觉得尴尬不是？”
王林正色道：“卫生巾是一种女性生活必需品，就跟我们男人的刮须刀一样必不可缺，甚至比刮须刀更重要。卫生巾为什么要叫卫生巾？因为它是保护女性健康的伟大产品！卫生巾有抑菌作用，能减少经期感染，能分解异味，抑制搔痒，缓解痛经，保护女性健康。这有什么不能谈论的？就跟讳疾忌医的人一样，完全没必要！”
秦建波冷笑道：“这种女性私密的用品，就跟计生产品一样！你在家里私下里谈论可以，怎么能当着这么多美女的面，当着我女朋友的面谈呢？我怀疑你有不良企图！”
这家伙，刚才录制节目时，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文艺青年，下了演播间，马上就原形毕露，开启中二青年的怒怼模式！
第190章 耳光响亮
王林正要怼回去，却听顾清雨道：“我以前都是使用月经带，最近才使用的卫生巾，的确清爽许多，也方便卫生。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忌讳谈论这个事情。卫生巾和计生用品，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乔鹤嗯了一声，说道：“我用的就是爱晴柔牌的卫生巾，我是看了广告后才买的。还别说，用了这种卫生巾，经期也可以很好的锻炼和训练了。再也不怕弄脏裤子了。”
付美芳抿嘴笑道：“我现在也是用爱晴柔的，好像我们团里都在用这个牌子的卫生巾了。王林，不得不说，你的营销很成功。”
王林笑道：“多谢各位捧场。”
三个女人都支持王林，秦建波心里很不爽，皱着眉头，但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吃过宵夜，杨林先送顾清雨和乔鹤到家，最后才回家。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李文秀躺到了床上，但还没有睡。
“录这么晚？”李文秀道，“还好我没去。”
“挺无聊！无聊死我了！”王林呵呵笑道，“你不去是明智的。有个嘉宾带了女朋友去，那女的在外面等了大半天，都快要骂娘了！那边又冷又饿，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们刚在外面吃了宵夜回来呢！”
“扑哧！”李文秀笑道，“真的啊？电视台也真是的，连个盒饭都舍不得安排？”
“主要是没想到录这么久，以为马上就能录完，想着录完再去吃呗！谁知道录着、录着就是半夜了。”
王林洗了澡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叹道：“还是家里舒服！那演播厅的灯，晃得我眼睛都快瞎了，那些主持人天天面对着灯光，简直就是遭罪。”
“所以说啊，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病！就连主持人也有。”
“嗯！”
李文秀在周粥问题上，大吵过一场后，并没有抓到实质证据和把柄，最近变得老实多了。
每天晚上，不管王林回来多晚，她也不问，她也不吵，总是温柔以待。
因为李文秀孕反太过强烈，两人有一段时间没有亲热。
现在她的孕吐反应慢慢消失了，哪怕闻到王林身上的烟味和酒味，也不觉得有什么，所以晚上睡觉时，她又主动挨了过来，让王林抱着她睡觉。
夫妻之间解决问题和矛盾的方法很多，就看你以什么态度去面对。
其实不只是王林习惯了李文秀在身边，李文秀也习惯了王林在身边陪伴。
晚上要是没有王林睡在旁边，她也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清眠无梦，一觉到天亮。
直到田晓青他们过来取款时，王林才起床。
最近的国库券行情实在挺一般，这行生意已经做了大半年了，暴利期已经过去，现在每一百块钱，能赚五块钱就是高利润。
好在王林每次给田晓青他们两百万，跑一趟回来，也能赚十万左右。
“要不要去东北看看？”罗伟提出来，“东北那边我们一直没去过，说不定那边做这个生意的人少，国库券卖不起价格，我们去了，还能捡个漏子。”
王林一直不建议他们去东北，现在更不会同意：“不要去那边了，那边现在已经冰天雪地，万一被困在那边，十天半个月回不来，那就更划不来，而且又特别危险。”
田晓青道：“王林，有个事情，我得跟你商量。”
王林道：“田姐，你说。”
田晓青道：“我当初只跟单位请了半年的假。半年之期已经到了，我又续了一个月。领导说我不能再请长假了。”
王林沉吟道：“你是说，你要回单位报到，要上班了？”
田晓青道：“是的，我打算再跑一个月就不跑了。其实吴师傅和罗伟两个人跑也行的。他们路线都熟了，做事也老到，出不了差错。如果你要是怕他俩太过辛苦，就及早打算，请个人来，我们先带他跑一个月。”
王林道：“好吧，田姐，你跑完这个月，就回去上班吧，我再请个人来跟我师傅他们跑。”
“你别生气啊，好不好？”田晓青笑道，“你不能怪罪我。”
她和王林跑了也有好几个月，两人天天吃住在一起，情同姐弟。
王林失笑道：“我当然不会生气了。你本来就是警察，现在做回本职工作，份属应当。”
田晓青道：“这些日子，我跟着你买卖国库券，大钱没赚，但还是发了笔小财的，赚了有一万多块钱呢！”
王林哈哈笑道：“不错，你把自己的嫁妆赚到了，谁娶了你，就赚到了。”
田晓青羞涩的一笑：“我还没考虑过这事。”
王林心想，情之一字，伤人实深！女人陷得更深。
田晓青和高昌民分手也有好几个月了，高昌民老婆都怀娃了，她还没走出感情的泥淖来！
王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正好她也望过来。
田晓青那秋水剪瞳一般的妙眸，有一种独特的美。
迎着她的目光，王林脸色平静的笑道：“田姐，过一段时间，等我忙完这一段，我还会去跑跑国库券的。”
田晓青笑道：“好啊，我还能陪你跑几趟呢！”
“嗯！我很怀念和你们跑国库券的日子，每天都在外面奔波，有一种四海为家的感觉。”
“是啊！”田晓青笑道，“我也是喜欢这种漂泊的感觉，所以我又续了一个月的假。我才不管领导对我是不是有意见呢！反正我也难得升职。”
王林哈哈一笑，和他们三位握手，送他们出门去了。
他回到家里，看到周粥和王琳都过来了，等着他送呢！
三个女人都习惯由王林接送了。
王林送她们到厂里，对周粥说道：“我得先去白厂一趟。这边的事，你帮着处理。”
“我知道，你去吧。”周粥笑道，“坐惯了你的车，以后我要是嫁个没有车的男人，可怎么办？”
王林一怔：“你要嫁人了？”
周粥道：“我说如果啊！我总得嫁人不是？未必等你一辈子？我等得到吗？”
王林内心一震，说道：“你是在等我吗？”
周粥神情一慌，说道：“谁说等你了？我是在等我的天命天子！我和你之间已经结束了！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说完，她推开车门上楼去了，走到楼梯转弯处，回头一望，见王林的车停在下面没动。
她抿抿嘴唇，走上了走廊。
王林点着了一根烟，慢慢的吸了一口，思绪漫无目的地飞扬。
这时，赵卫国下夜班从车间走出来，看到王林的车停在办公楼下面，冷笑一声，走上前来，用力踹了几脚。
王林看到了，下了车，喝道：“赵卫国，你干嘛！”
赵卫国梗着脖子道：“怎么了？我踢的是车，又没有踢你！你急什么？钢铁做成的车，踢两脚还能踢坏了不成？”
王林指着他道：“我看你是不是疯了？你再踢一脚试试，信不信我打得你老娘都认不出来？”
赵卫国最近过得十分苦闷、憋屈，他被厂里降了职，不再担任机修一班的班长，车间又把他从一班调到了三班，上起了夜班，也没有新的职务任命下来。
凡是认识他的人，都把他当个笑话看待。
赵卫国把自己坎坷的命运，归结于王林。
哪怕他的职务，并不是王林下的，他也认定自己是王林所害。
因为那天他去徐英家里，是王林把他害了！
他要是不被拘留十五天，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所以他对王林一直怀恨在心，再加上以前的嫉妒，他看到王林就恨上心头。
“王林，你有种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迟早有一天要报了这个仇！”赵卫国怒火中烧，又狠狠踢了车子两脚。
这时，徐英上班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拉住了王林：“王林，你别管他。我看他是上班没事做，喝了酒，在这里撒酒疯呢！”
王林冷笑道：“上班时间喝酒？呵呵，赵卫国，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吧？”
赵卫国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小小副厂长，你还有本事开除我不成？老子这是铁饭碗！你有本事开除我啊！”
王林道：“谁说铁饭碗就不能开除人了？”
徐英冲赵卫国道：“你真的不要工作了？快向王副厂长道歉啊！”
赵卫国哈哈笑道：“徐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林肯定有一腿！瞧你们这亲热劲！你要不是多亏了王林照顾，你能当上食堂清洁组的组长？你肯定和王林搞了破鞋！”
徐英气得脸色通红，但也立马松开了王林的手。
她嫁人早，生孩子的时候才19岁，别看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其实也就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有些女人是越长越圆润、越长越有风韵，徐英就是这样的女人，脸色俏丽白净，跟个小妹子似的，身体又丰盈圆滚，比小姑娘多出一段成熟的风情，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舒服，难怪有那么多人惦记她的身子！
此刻，徐英气红了脸，更显得娇媚多娇，她自己受到污辱，倒是无所谓，但她看不到王林被冤枉，指着赵卫国道：“你胡说八道！你是个混蛋！”
王林忽然冲上前，呼的一巴掌扇过去，打在赵卫国脸上，沉声道：“给我滚蛋！”
赵卫国挨了一下打，脸色铁青，挥手打向王林。
王林一把抓住他手腕，冷笑道：“赵卫国，你再犯浑，我让你在厂里待不下去！滚！”
他抬起一脚，踢在赵卫国肚子上。
赵卫国嗵嗵退了两步，倒也不敢再打，色厉内荏的道：“你等着，我要你好看！这个仇，我迟早要报！”
王林呸了一声。
徐英道：“王副厂长，对不起，我让你蒙冤了。我会跟大家说明白的，我和你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王林道：“徐姐，你胡说什么呢！快去上班吧！”
徐英羞红了脸，扭头去食堂了。
远远一群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
王林上了车，开车出厂，来到白厂这边办公。
金悦拿了一叠资料进来，笑道：“王总，这是业务主任们补交的销售总结，请过目，这次全部交齐了。”
王林点点头，接过来一看，笑道：“不错，有模有样了！”
金悦笑道：“是的呢！没想到不会写作文的他们，也能写出这么好的总结来了。”
王林道：“人都是有可塑性的，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很多东西，只要肯学，就能学会。”
他一份一份看过去，看完之后，微一沉思，说道：“金悦，你统计没有，各个业务点卖出去的卫生巾数量，和业务主任汇报上来的，是不是一致？”
金悦道：“是一致的。总共卖出去一千万多片了。”
王林道：“嗯，这个业绩还行。照这么发展下去，咱们现有的生产线就不够用了。”
金悦道：“是啊，王总，每天来订货的人很多呢！周边县市的经销商都过来订货了。”
“哦？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这个品牌的？”
“王总，咱们市里的电视台，在周边县市其实也是可以收看到的。”
“是吗？难怪了！”
“王总，你看要不要联系大华公司？请他们先运生产线过来安装呢？”
王林道：“行，请他们再来安装四条生产线，这样一来，我们的生产线数量，就达到十条了。这种老式的生产线，远远比不上新式的自动化机械，但是我们现在能力有限，只能采购这些生产线来用。”
金悦道：“在我们国内来说，我们用的生产线也不算落后的。”
王林笑道：“是啊！最起码我们有专业的灭菌工序！先这么着吧！把品牌打响了再想其它的。”
他心里，念念不忘国外那些高级的生产线。
上次从周伯强嘴里听到有两千万一条的生产线后，王林心里就像种了草似的，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工厂，也能安装上这些生产线。
王林不知道的是，国内卫生巾市场的布局，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的盈利，抢夺了其它品牌的市场份额！
爱晴柔卫生巾大卖，意味着其它卫生巾品牌的市场在萎缩！
就在王林大张旗鼓，要扩大产能，大干一场的时候，其它卫生巾生产厂家，也在准备一场反击战！
第191章 疯狂抢购！【求订阅】
秀之林服装厂正式投产了！
这是一家大型的服装生产工厂，涉及到女装、男装、童装等领域，是一家综合性的服装厂。
从棉袄外套到呢子大衣，从冬裙到西装，从旗袍到中山装，所有的服饰，款式，秀之林都能生产。
秋衣秋裤，王林则和针织九厂合作，采用“三枪”品牌的版形生产。
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直接运送到全市十几家大型卖场。
第四批从申纺厂分流出来的工人们，被王林安排到了各个卖场。
刚开始，王林还担心，这些女工不愿意出来工作。
没想到的是，她们听说是出来帮厂里卖衣服，很是踊跃，还有很多不在分流名单里面的工人，也纷纷报名参加。
因为大家都知道，在外面更自由，生活更精彩！
尤其是大家看到装修豪华的卖场后，更是一百个愿意。
王林的卖场，全部选在繁华地段，人流如织，霓虹璀璨，比起厂区来，自然热闹得多。
看到工人们愿意来卖场工作，王林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可是他最担心的事！
因为工人们要是不愿意的话，他就得另外招人，又要忙一个手忙脚乱不可。
王林把人员进行分配排班，选出几个人来当管理，然后每家店里，各选出一个店长、一个副店长。
在排班的时候，王林考虑到店铺上班时间比较长，在考虑是不是要排两个班。
他拿出两个方案来，和员工们商量。
但是，他和员工们商量之后，大家都说排一个班就够了，反正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也只有十二个小时，多出来的四个小时，就当是员工们的加班时间，按1.5倍加班费结算。
这也是王林的第二个方案。
既然大家都选择这个方案，那就以这个方案实施。
王林把所有的店长集中起来，在旗舰店进行统一的培训，主要是管理、陈列、销售、话术、服务方面的内容。
培训进行了三天，各个店长回到店里，带领店员们一起，对各店的服饰进行陈列。
王林有一整套陈列方案。
每一层楼，每一个柜台，摆放什么衣服，怎样陈列，都有一定的规定。
因为这是连锁大卖场，不需要像华亭路的摊位那样有个性，这里需要的是整齐、洁净，一眼望过去，知道男装区在哪里，女装区在哪里，儿童区在哪里，上衣在哪里，裤子在哪里？
陈列的方式，也以直观、方便为主。
橱窗是用来展示新款服饰的舞台，多久更换一次也是有规定的。
所有的卖场，全部统一风格，统一陈列方式，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连锁的店铺。
王林和李文秀商量，想请李文娟来当秀之林卖场的经理。
李文秀说，文娟太年轻了，社会经验不足，还是先让她磨练一阵吧？而且华亭路的摊位生意这么好，扔了也可惜。你那边反正不缺人手，何必一定要拎着她上阵呢？
王林笑着说，我这不是想提携文娟吗？
李文秀说，你赚到了钱，她自然跟着你有好日子过，又何必一定要去帮你做事？用自己人当管理，有时候反而并不好管理。我知道你是在乎我，怕我多想。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我都懂的。
王林只得作罢，为妻子的深明大义感叹不已。
十二月四日，农历十月二十六日，这天是一个礼拜天，也是老黄历中的黄道吉日。
秀之林卖场隆重开业！
早上八点是个吉时。
王林在南京路秀之林旗舰店前，揭开罩在招牌上的红布，宣布秀之林卖场正式营业！
鞭炮一响，财源滚滚！
门口两排花篮，一条红地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红红火火。
周军和王琳都过来捧场。
两人站在店门前，抬头看着门头。
“真漂亮！这装修跟纽约街头的奢侈品专卖店一样好看！”王琳笑道。
“你又没有去过纽约，你怎么知道的？”周军呵呵一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从影视剧里看到过啊！”
“哎，我吃过猪肉，但我还真的没见过猪跑！”
“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抬杠？”
“呵呵，不敢，不敢。老婆大人，千万别生气，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王林走过来，笑道：“军哥，姐，你们到店里面去逛逛？每人选两套衣服，我送！”
周军道：“平时你要送就算了，今天你开业大吉，我们怎么着也得买上两套，给你捧捧场不是？”
王琳笑道：“这话在理。弟，文秀和文娟都没有来吗？”
“店子太多，她俩在其它分店里照顾呢！刚刚开业，我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请她俩看着几家大店，总比较放心不是？”
王琳道：“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王林道：“暂时不需要。你们随便逛逛吧！”
周军笑道：“王林，你这临街的玻璃橱窗，做得很好看，这些模特的姿势也摆得好，真正起到了一个宣传窗口的作用。”
王林道：“这也不是我的创举，很多专卖店都有这种橱窗，只不过我的特别大，一面墙都是！”
周军道：“你做生意，真有一套！我佩服你！换成我来做，肯定不行。”
王林笑道：“对了，我们在广场那边，还有一场时装秀，九点半开始，有一个半小时，到时你们可以去看看。”
“走秀啊？那行，我们先在店里逛逛再过去看。”
王林请了歌舞团的演员们当模特，在南京路广场租下场地，组装了一个T台，用来走秀宣传。
这一年，国内的服装市场发展迅猛，各种T台走秀层出不穷，一般都是租下体育场馆或国际会馆，请专业的模特来走秀。
但王林却独树一帜，把歌舞团的演员请来走秀。
还别说，他这一举动，收到了奇效。
专业的模特队伍，虽然更会走猫步，但总体颜值上，肯定没有歌舞团的演员高。
歌舞团里的男女演员，随便一个都称得上颜值天花板的存在。
女的身高一米七以上，男的身高一米八以上，身高足够了。
再加上他们平时训练有素，台风出众，走起来不怯场，步伐优雅好看。
舞台走秀节目，给店里带来大量的客流量。
很多人都是看到演员们穿得好看，所以都跑到店里来寻找同款衣服。
王林在店里做了一大排试衣间，专门安排了两个人清理顾客试完却不买的衣服。
他的宗旨是：“随便顾客看，随便顾客试，不用你们主动去搭讪，也不用你们主动去销售！等他们看够了，需要你们服务时，他们自己就会找你们搭讪了！随便他们试，你们也不用管，他们试得满意了，自然要去前台买单了！”
员工们当初听到他培训这一条时，都笑了，觉得这个王副厂长讲话太有意思了！
王林为了调动员工们的积极性，但又不想她们为了业绩，太过主动，因为很多顾客，只想安静的挑选衣服，并不需要有人跟在身边，想盯贼一样防着他们。
秀之林的服饰，定位是中低档的，符合当前工薪阶级的大众消费水平，而且是明码标价，谢绝还价。
按照款式、面料、做工的不同，服饰从五元到100元不等。
就连华亭路卖120元一套的中山装，在这边也只卖100块钱，而且面料和做工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王林拥有成本优势！
他的布料，直接是从申纺厂拿货，拿的还是内部价格！
这种低价的布料，其它人肯定拿不到的！
而他的工厂，又是大型流水线工厂，同一个版形和款式产量大，相对来说成本又能压低。
像以前卖的弹力裤，华亭路现在还是卖25到30元一条，王林直接标价20元一条！
的确良的衬衣，华亭路卖6块到10块不等，他这边统统五块钱一件！
更好的服务，更优的体验，更低的价格，品牌的质量！
这是王林打响秀之林招牌的杀招和利器！
开业当天，店里挤得人山人海！
王林完全没有打任何广告！
因为他的店铺，都在繁华街道，这些店铺本身就是广告！
生意的火爆，完全出乎王林的意外！
习惯了抢购物质的申城市民们，乍然之间，看到这么豪华的店铺，卖这么便宜的衣服，还以为只是开业酬宾，过了今天就会调高售价，于是纷纷呼朋引伴，过来抢购衣服！
是的，就是抢购！
抢购这个词，已经深深的烙印进了申城市民的灵魂和生活！
从1984年抢布料，到1988年抢一切物资，哪一年不在抢购？
今年的物价，本就涨得离谱，大家从年初抢购鸡蛋，到年中抢购白酒，抢购电视机，抢购收音机……
既然如此，那么服装也是可以抢购的！
市民们的这一举动，让王林哭笑不得！
他也没办法啊！
他总不能拿一个扩音喇叭，告诉大家不用抢购，衣服管够？
有些人把一家人一年四季的服装都给买齐全了！
卖场里准备了很多购物篮，有些顾客一个篮子都不够用！
收银台前，买单的人排起了长龙！
被排队支配的恐惧，更加剧了市民的抢购热情！
人人都在想：既然这么多人都抢购，那我也得抢购，不然我就亏了！
外面路过的人，看到这店里挤满了人，也免不得要进来看看究竟，结果一进来就出不去了，这么便宜的衣服，还不赶紧买买买？
王林给每一家卖场，都安装了一部电话机。
电话响起来。
他接听电话，是李文秀打来的：“王林，淮海路这边的卖场，市民都在抢着买衣服！我好害怕啊！他们不会抢了就跑吧？”
王林哈哈笑道：“那你放心吧！我们申城市民都是遵纪守法、有纪律的人，他们只会抢购，绝对不会抢劫！”
李文秀道：“哎呀，我的妈啊！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抢着买衣服的呢！真的，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哎哟，你没事吧？你快回家休息吧！别动了胎气了！”
“没事，我就是被这些抢衣服的市民给搞笑了。我跟他们说了，为了这今天的开业，我们准备了足够多的衣服，每个码都管够，但他们都不听，就是要抢。有时一个码的衣服，有三四个人抢着买。我们店里的理货员，拆包都拆不过来，还没等挂上架，就被人给抢走了！真的，这生意太好了吧？”
王林道：“生意好还不好啊？生意不好，就有得我们哭了！我可投了几百万在里面了！我还等着回本呢！”
“嗯嗯！生意这么好，我看华亭路那个小摊，真没必要摆了，叫文娟过来帮你的忙吧？”
“这个回家再说！”
“好，我挂了啊。我这边忙不过来呢！”
“嗯！”
李文秀的电话刚挂断，电话又响了起来。
王林抓起话筒，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李文娟发疯一般的魔性笑声：“姐夫！你猜我这边衣服卖得好不好啊？”
“是不是开始抢了？”
“姐夫，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过来我这边了？”
“我没过去你那边，因为我这边也开始抢了！你姐那边也在抢购！”
“天哪，这样卖衣服，真的是太爽了哪！我那个小破摊，要卖多久，才能抵得上这边一天的销量啊？姐夫，我不想摆小破摊了，我想来管理店子。每天看着顾客抢购衣服，多有成就感啊？”
“好，你想来就来。我让你当经理好不好？”
“我不要当经理，我要管一家店子！等我学会管好一家店子了，你再提我当经理好了。”
“文娟，你懂事了啊！要求不高了。”
“嘻嘻，我有自知之明！姐夫，你让我管哪家店？”
“那你来管旗舰店吧！”
“好啊！姐夫！小蝶也跟我一起好不好？”
“好！”
“服装作坊和摊位，也不用撤消，请两个人看着就行了。你说呢？小蝶家乡有两个好姐妹，请她们出来做事好不好？”
“好啊！文娟，你学会思考了。”
“谢谢姐夫！姐夫，这里面的衣服，我是不是可以随便穿啊？”
“随便你穿！姐夫送！不过，为了做账方便，你得先买单，再来找我报销。”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姐夫，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
这时，店里忽然起了一阵骚乱，有人大打出手了！
王林连忙道：“文娟，再见，我这边有事！”
他放下话筒，快步走了过去！
第192章 份子钱
“怎么回事？”王林走到闹事的人群面前，沉声问道。
这家店的店长名叫方红，以前在申纺厂里就是当带班组长的，和李文秀一样是个中专生，23岁，已婚已育。
正是因为看中她有学历、有家庭，这样的女人成熟稳重、懂事明理，王林这才选她为秀之林服装卖场南京路旗舰店的店长。
方红也第一时间赶到了事发点。
“王总，方姐，这个男人偷衣服！我看到了，叫他拿出来，他就打我！”售货员高小洁说道。
不等王林说话，那个被指偷盗衣物的青年男人，不由得老羞成恼：“我没有偷你们的衣服！你别血口喷人！你再污蔑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王林说道：“这位同志，请先听我的员工说完好不好？”
他问高小洁道：“你说下去。”
高小洁道：“每个试衣间里的人，进去的时候手里有几件衣服，我们都是清清楚楚的。他进去时，明明拿了三件衣服，说是要一起试，我也没有多想，就让他拿进去了，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只有两件衣服在这里。少了的一件衣服，不是他拿走了，还能在哪里？”
王林相信自己的店员，因为她们都是申纺厂的职员，是国家的工人，现在虽然调派出来工作，她们的工作关系仍然留在申纺厂，在她们的潜意识和认知当中，她们还是国家工人，是铁饭碗，这是一种荣誉和自豪，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的去毁了这个荣誉。
他心里有了计较，但想看看店长方红对此类突发事件是怎么处理的，便看向方红。
方红满脸笑容，对那个男青年说道：“同志，你是不是误把我们店里的衣服，当成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记得脱下来了？要不你再进试衣间检查一下吧？好不好？如果真是我们的人弄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如果真的是你记错了的话，请你把衣服拿给我们，我们既往不咎，也不会马上报警。一件衣服并不贵，为了几块钱、几十块钱，闹进局子里去，毁了自己名声不说，还要坐牢，那多不划算啊？你说是不是？”
“我、我不可能拿你们的衣服，我看看是不是记错了，把你们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记得脱下来了！”男青年闪烁其词的说道。
方红道：“我们的衣服，都有自己独特的标签和标志，在领口后面有秀之林的品牌商标，这是布做的，缝在领口上的，除非拿剪刀剪掉，否则是不会掉的。还有，我们的衣服里面口袋处，都缝有水洗标，这个标志也是很清楚很明显的。另外，我们的服装钮扣也是特别定制的，上面有我们的品牌LOGO，请你进去看看仔细了，别弄错了。”
方红说得这么清楚了，对方当然也听明白了。
而且方红给了对方足够的台阶下。
如果对方还是不知悔改的话，那就只能报警处理。
众目睽睽之下，男青年走进了更衣室，不一会儿，拿了一件毛衣出来。
他自作聪明，把毛衣上的吊牌扯掉，以为穿在身上，就可以偷出去了，没想到店里的员工，个个都是火眼金睛，他刚从更衣室里出来，就被发现了。
男青年把毛衣扔在衣服架子上，一言不发的溜了出去。
方红道：“王总，我这样处理，你看行吗？”
王林沉吟道：“不错。今天是我们开业第一天，能不起冲突是最好的。”
每一家店铺的门口，王林安排了一个保安，保安的存在，更多的是起用一种震慑偷盗和犯罪的作用，像今天这么多人抢购，保安不可能捡查每个顾客的小票和购物袋。如果是淡季，顾客稀少，也没有检查的必要，里面到处是售货员和理货员盯着。
王林不要求售货员主动去推销，并不是说售货员就不用管事了，相反，她们更得时刻留意顾客，一旦顾客拿了衣服要进试衣间，她们的工作就来了，就得上前引导，并关注到顾客拿了哪些衣服，码数是否正确。
方红道：“王总，防止顾客偷盗，这是一个大问题。今天已经来过很多小偷了，还好都被我们的员工发现了，不然损失惨重。”
一件衣服少则几块钱，多则几十块钱，丢上几件衣服就亏大了！
王林道：“国外有一种EAS电子防盗设备，可以有效防止商场服装偷盗行为的发生。”
方红问道：“那这种设备，我们国内有买吗？”
王林道：“不知道，我得出去找找这方面的信息。这个防盗系统，早在60年代就被美国人发明出来了，就怕还没有引进我国。”
在王林记忆中，到90年代才在商场里看到这种EAS电子防盗设备。
他开秀之林旗舰店时，也曾经在市里找过，但没有找到销售商。
这年头，信息没有后世透明，想找什么稀有的东西，除非看到了广告，不然还真的很难找到。
80年代，我国遍地都是国营商店，东西都是摆在柜台里面销售的，买东西不仅要钱，还得凭票，很少需要担心丢失和偷盗的问题。
就算是开柜销售的服装商品，盯人的售货员也格外多，大多数时候，售货员比顾客还多，想偷？没门！
王林大胆启用这种完全开放式的服装销售模式，所以才能这么吸引顾客。
“好了，你们多留意便是，偷盗行为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人进店里来，还是想买衣服的。”
“是的，王总。”
因为是礼拜天，吴大壮、田晓青和罗伟他们都在家休息，知道王林的店铺今天开张，相约过来捧场，一进门，看到人山人海的场面，都向王林恭贺。
田晓青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王林：“这是我们三个人凑的一点份子钱，不多，算是一点小心意，恭贺你开业大吉。”
王林倒是一讶，他开了两家工厂了，也不曾收到过红包，没想到，开店的时候，反倒收到红包了。
“行，谢谢你们，我收下了。”王林哈哈笑道，“中午一起吃饭！”
田晓青道：“我来看看服装的。吴师傅，你们自便吧，我去试衣服了。”
吴大壮道：“王林，你这生意越做越多了啊！忙得过来吗？”
王林道：“都是请人做事，我只负责管理，倒也忙得过来。”
吴大壮感叹的道：“王林，还是你脑子灵活，从国库券里赚到钱后，马上就投资开厂又开店。”
王林笑道：“师傅，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闲不住，就爱瞎折腾！”
吴大壮道：“你这还叫瞎折腾啊？那你也教教我呗？”
王林笑道：“师傅，你也想做生意了？”
吴大壮道：“想是想，不过没头脑，还是算了吧，跟着你干事我踏实。”
王林笑道：“师傅，我们去那边广场看服装走秀，还能看十几分钟。”
他带着吴大壮和罗伟，来到走秀舞台这边。
走秀还在进行，秀之林品牌的所有服装，大部分都要安排在舞台上走一遍。
舞台周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舞台上，演员们穿着秀之林的服装，正在走秀。
她们脸上带着微笑，步伐轻盈自然，没有像模特那般做秀，反倒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王林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服装就是给普通百姓穿的，用普通人来走秀，更能展现服装的美。
“有这么好看的节目？你怎么不早通知我们？”吴大壮笑道，“我们应该早些来看美女的啊！”
王林知道他是说笑的，便哈哈一笑。
不一时，主持人上台宣布走秀表演结束，用手指着秀之林卖场所在的方向，大声欢迎大家移步到秀之林服装店去选购服装。
现场的观众，很多人都朝秀之林卖场走去。
沈雪和赵百灵等人看到王林在场，便走了过来。
“怎么样？还行吧？”沈雪笑道，“反正不管行不行，我们都已经走完了。有没有效果就不知道了。”
王林笑道：“效果很好，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我们的店铺都挤爆了呢！感谢歌舞团诸位同志的友情演出，感谢大家对我王林工作的支持和厚爱！”
赵百灵白了他一眼：“行了，别酸了！我们之间都这么熟了，说得我们好像是陌生人似的！”
王林哈哈大笑，他早就准备了红包，当即从皮包里掏出来，说道：“你们总共来了十六个人，每个人一千块钱红包。沈雪，你帮我发一下。”
沈雪道：“我和百灵的就免了。”
赵百灵道：“对，我跟沈雪说好了的，这个钱，我们不能收你的。”
王林道：“交情归交情，我知道你们和我是好朋友，但这是公司出的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也知道，秀之林公司，有申纺厂的股份在里面。这个钱走的是公司账，这是你们该赚的，你们收下便是了。”
其实秀之林卖场是王林独资的，他这么说，只是希望她俩接受这笔酬金。
沈雪笑道：“既然如此，百灵，那我们就收下吧。”
王林道：“还有，你们十六个人，每人可以到店里挑两套衣服，随便挑，免费赠送的。这也是公司对你们的感谢，请你们不要客气，一定要收下。你们这么漂亮的仙女，穿上我们的服装，就是在为我们当移动的广告牌啊！”
沈雪抿嘴笑道：“你这张嘴，也太厉害了，明明是我们占便宜，倒像是你占了我们便宜似的！”
赵百灵轻轻碰了她香肩一下：“他是想占你的便宜，从来没占过我的便宜！”
沈雪咯咯笑道：“你说啥呢！不理你了！”
王林和沈雪玩得好，赵百灵等人都知道，拿他俩开玩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沈雪拿着红包，递一个给赵百灵，然后去发红包给其它同事。
大家走一个半小时的秀，可以拿到一千块钱的现金，还能得两套衣服，都很高兴，这比演出还赚钱呢！
王林带着他们，来到秀之林卖场，把方红喊过来，说道：“他们都是我请来的走秀演员，每人可以选两套衣服，是我们公司免费赠送的。”
“好的，王总，我知道了。”方红答应道。
王林陪着沈雪选购衣服。
沈雪道：“刚才百灵问我，你店铺开业，我们应该给你贺喜才行。我们凑个份子钱吧！”
王林笑道：“很奇怪啊，我两家工厂开业，也不见你们凑份子钱呢？”
沈雪嫣然笑道：“工厂太大了，轮不到我们来凑份子钱！”
王林哈哈笑道：“好吧。凑个彩头就行。他们手里都不宽裕。”
沈雪道：“我知道。每人一百块，也不多。好不好？”
王林道：“这已经很多了。我记得，我爸妈在世的时候，给别人家随份子钱，都是两块、五块。能去十块钱以上的，就是至亲家里办大喜事了。”
沈雪笑道：“我们这不是搭帮你，赚到钱了吗？不然，我们也只能随五块钱的份子钱了！”
王林道：“那这样，我中午在国际大饭店摆一席，请你们务必赏脸出席。”
“嗯，好。”沈雪道，“你也不用太破费，我们这些人，吃不了大鱼大肉。”
王林道：“那就海鲜伺候！”
沈雪扑哧一笑：“刚才百灵还跟我说呢，说你太厉害了，产业一家接一家的开起来了，用不了多久，你都能成为申城首富了吧？”
王林失笑道：“你们也小看申城了吧？这城市里，藏龙卧虎的人可多了！我这点钱，离首富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过，我也有这样的目标！希望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也有成为首富的一天吧！呵呵！”
沈雪妙眸轻眨，说道：“百灵还说，你这么出色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你呢！她还说，你这样的男人，不管和谁结婚都是浪费！你应该像明星一样，当大众情人！”
王林道：“那么，像你这样的仙女，又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呢？我可不希望你当大众情人。”
沈雪芳心一悸：“是吗？那你希望我当只哪一个人的情人？”
第193章 价格战？不战！
王林温柔的笑了笑：“我希望你幸福、快乐、健康。”
沈雪嫣然一笑：“我明白了。”
王林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周军和王琳也给王林来了红包，还给他送了一块生意兴隆的牌匾。
王林叫人把牌匾挂到了收银台后面。
临近中午的时候，周粥也过来了，掏出一个红包给王林，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王林笑道：“你哥随过礼了，你又来随啊？重复了，免了吧？”
周粥道：“他是他的，我是我的，你还嫌钱多吗？”
王林笑道：“我是财迷啊，怎么可能嫌钱多呢？那我收下了。”
还好他没告诉厂里的人，他是副厂长，大家都来的话，中午的宴会能把国际大饭店包圆了。
这一天下来，秀之林卖场的收银台，一直没停过，负责收银的妹子，个个累得跟狗似的。
王林临时做出安排，从工厂把休息的工人调了过来加班，给每个收银员安排了一个打包员、一个副手，这才缓解压力。
晚上九点打烊后，店里还有许多顾客，忙完以后已经是十点。
每一家店的收银台下面柜子里，都锁了一个保险柜，当天收到的钱，就放进保险柜里，王林第二天再派人统一收钱。
保险柜是双锁设计，王林可以开启，否则必须店长和副店长两个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
当天晚上，王林去接了李文秀和李文娟姐妹，一起回家。
“姐夫，你们店里卖了多少钱啊？”李文娟高兴的问道，小姑娘精力充沛，一点也不觉得累。
王林笑道：“25万多一点。”
李文娟道：“太少了吧？我守的那家店，只有一层楼，也卖了10万呢！你的店有三层楼那么大，怎么也才卖25万呢？”
王林道：“我们估计不足，收银台拖慢了速度。”
李文秀道：“淮海路店铺也是这样，只卖了15万，因为收银台已经是极限了，不然还能多卖。很多排队的顾客，因为等不及就离开了。”
王林道：“现在的确是开工厂、做生意的最好时机！”
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改革开放以后，刚刚从计划经济中走出来的市民百姓，看到不需要凭票购买的东西，都会有一种抢购的消费冲动。
再加上社会上各种物资短缺，大多数货物，都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所以民营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只要稍微懂一点经营之道，大部分产品都很好卖。
这一年，也是民营企业发展壮大的关键一年。
王林道：“其它店铺，估计销售额差不多，也就在10万左右。所有店铺加在一起，总的销售额在200万元左右吧！”
李文秀道：“这只是一天的销售额啊！要是天天这么卖，那不得发横财了？”
王林笑道：“哪能天天有这么好的生意？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大家都图个新鲜，过不了三天，进店的顾客就会锐减，明天还有一半都了不起了！”
回到家里，三人各自洗澡睡觉。
躺到床上，王林说道：“文秀，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文秀笑道，“看到生意这么好，我开心得很，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今天军哥、师傅、田姐、罗伟他们都来了红包，我请他们在国际大饭店吃了一餐饭。”
“呀！我把这事给忘了，我娘家人都不知道你店铺开业的事。是我的错，我没通知他们。”
“算了，没事，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
“你不要介意啊，我娘家人真的不知道，不然文兵肯定来的。”
“真没事。”王林笑道，“睡吧，累一天了。对了，我想请文娟帮我管理旗舰店。”
“那边不是有店长了吗？”
“店长之上，再设一个总管好了。等她熟练一些，我就把卖场这一块的生意，交给她帮我管理。我现在身边缺人。文娟是我信得过的人，她也是高中毕业生，算是知识分子了，管理卖场应该够用了。”
“她都能帮你管理卖场？那我帮你管理工厂也够了？”
“是的啊，我一直都说，要你出来，当服装厂的厂长，你又不肯。”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看啊，我怀孕了，明年要生产，然后要带孩子，未来几年时间里，我都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帮你管理工厂。”
“嗯，我知道，你就安安心心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吧！”
“王林——”
“嗯？”
“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们没钱，穷得连早餐钱都没有，我就想着赶紧赚钱，不用每天为一日三餐发愁。结果你真的学会了赚钱，而且是赚大钱！可是我这心里又不踏实了，我总担心，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
“你会不会嫌弃我配不上你啊？”
“这个问题，我记得早就跟你说过了。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绝对的般配，总有一方是弱势方。我发现你这个人，功利心其实挺强的。以前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现在你又担心你配不上我？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把日子过好了。”
“你不许嫌弃我！”李文秀抱住了他。
“你不嫌弃我，我就烧高香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中专生！”
“哎呀，你还说！”
“呵呵！”
不出王林所料，开业当天的热闹景象，第二天就锐减了一半都不止。市民百姓大都要上班，白天有空出来逛街的人大大减少。
王林到各家店里跑了一趟，统计昨天的销售额，顺便问问情况。
果然和王林猜测的差不多，昨天总的销售量，在200万左右，真的可以算得上开门红！
而各家店铺今天的销售情况，也是直线下滑。
一天两天看不出水平，得做上三、五几个月，才能知道这一行生意到底好不好。
王林拿到了钱，叮嘱各个店长几句，就回白厂了。
他现在有两家工厂要管理，有时还要去申纺厂里坐班，处理后勤事务，忙起来跟个陀螺似的。
有时他人在白厂，蓝厂的人呼他呼个不停。
等他到了蓝厂，白厂的人又开始呼他。
好在服装厂和卫生巾厂，都没有太多事，只需要管好进销存，做好生产计划就行了。
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服装，有自己的卖场销售，不存在卖不出货的担忧，也不需要他去招商、开经销商大会之类的。
卖场开业第一天的爆销，几乎把很多服装的码数都卖断了，这些订单就够服装厂加班一段时间了。
王林的重心，还是放在卫生巾厂这边。
大华公司接到订单后，运了四条新的生产线过来安装。
红光食品厂的原厂址，地盘足够大，这种简单型号的卫生巾生产线又不怎么占空间，安装十条生产线也只是小意思。
业务点的作用，开始慢慢显现出来。
经过王林鼓励过后，业务主任和业务员们，干劲十足，各个业务点都铆足了劲，想要拿到前三名，拿到奖金。
业务主任每周的销售总结，也写得越来越有水平。
这让王林十分欣慰。
现在卫生巾厂的产能，都是先提供给自己的业务点，在满足业务点的业务发展需求之外，再考虑供销总社的供应，其次才有货供应其它批发商和经销商。
这天，王林来到白厂，正好碰到沈雪下楼来。
“你起这么早呢？”王林问。
“今天要去电视台里彩排。”沈雪道，“估计得一天时间。”
“我送你过去。”王林把刚关上的车门，又给拉开来，“上车吧。”
沈雪笑道：“好吧，辛苦你了。”
王林送她到达电视台，说道：“你彩排结束后，借他们台里的电话，打我的呼机，我来接你。”
“嗯，好。”沈雪甜甜一笑，“可能会比较晚哦。”
“不管多晚，我都来接你。电视台这边位置比较偏，晚上更难打到车了。”
沈雪听了，心里暖暖的，伸出手来，握住王林的手，然后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这才嫣然一笑，下车去了。
王林看着她俏丽的身影，消失在办公楼里，这才准备倒车。
这时，他看到顾清雨从他哥的车里下来。
顾清雨看到王林的车，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王总，你怎么来了？”
王林道：“送一个朋友过来。”
“到台里坐会儿吧？”
“不了，我厂里挺忙的。”
“那好吧，再见。”
夏利车里的顾清华，朝王林笑道：“王总好！”
“顾总，你好。”王林点点头，倒车出来，经过公交车站时，看到付美芳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匆匆往电视台这边跑。
王林看了她一眼，她没留意到王林，径直进电视台里去了。
回到白厂，王林来到车间，和安装生产线的大华公司技术员们见面，然后看着他们安装生产线。
王林是机修工人出身，对这种机械设备，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也喜欢研究和琢磨这些机器的安装、工作原理、运行程序。
因为是老式的机器，自动化程度并不算高。
如果是全自动化生产线，16条大型生产线，也只需要400多个工人，平均每条生产线，只需要25个工人。
大华公司代理的这种日产设备，胜在稳定，虽然工人用得多，但产能也不低。
这套生产线的缺点也很明显，生产出来的卫生巾，是直条状的，并不是带护翼的，而且并不是全封闭的，成品从传输带上运送过来以后，需要人工进行包装。
这样一来，产品在检包过程中，有可能造成细菌感染。
不过，王林的公司，在进行最终出厂之前，都会对产品进行灭菌处理，这也是爱晴柔卫生巾比其它杂牌更高级、卫生的地方。
在当前这样的机械水平条件下，国内的卫生巾生产水平，总体都不高。
那些高端的生产线，2000万一套，甚至贵到一亿元一套，国内还没有哪家工厂买得起，就算买了回来，以国内现有的消费能力，也只有亏本的份！
好在国外品牌还没有进入我国市场，国内的适龄女性，想使用卫生巾的话，只能购买国内的产品。
就算没有国外品牌的竞争，国内品牌之间，也杀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卫生巾品牌，争夺有限的市场份额。
爱晴柔卫生巾异军突起之后，抢走了申城市的部分市场。
因为爱晴柔是申城本土品牌，在本地打广告打得响亮，爱晴柔三个字，已经被很多知识女性接受，像供销总社这样的老牌国企，又支持本地产品，给爱晴柔上了专柜，这样一来，在申城之地，爱晴柔迅速抢占了市场。
而整个国内市场份额，本来就集中在一线大城市，申城更是份额最大的城市之一。
爱晴柔做起来后，其它厂家在申城的销量直线下降。
其它品牌不能坐以待毙，开始在申城展开一轮抢滩登陆战！
率先打响此役的，是国内其它的杂牌产品，为了减少库存压力，他们纷纷使出减价促销的杀手锏！
王林在车间里看工人安装生产线时，金悦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怎么了？”王林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金悦胸口起伏不定，脸蛋通红，说道：“王总，我刚接到下面汇报的消息，国内很多卫生巾厂家打响价格战了！”
“价格战？”王林哈哈笑道，“不用理会！”
金悦当成一件天大的事情，来向王林汇报，结果王林完全不当回事，这让她好不郁闷，她还以为王林没听明白，于是再三提醒道：“王总，价格战啊！别的品牌都在降价销售呢！”
“没事！”王林低头看着生产线，挥了挥手，“他降任他降！”
“那咱们的卫生巾呢？不降一点点价格吗？”
“不降！”王林斩钉截铁的回答。
金悦啊了一声：“王总，下面业务点的人都在问我们呢，不降价的话，会不会卖不动啊？”
王林见她如此担忧，只得多说几句，直起腰来，笑道：“没事的，你叫他们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们卖的是卫生产品，又不是垃圾袋！你以为越便宜，就越多人买吗？”
金悦见王林如此笃定，虽然心下惴惴难安，但也不敢再问，便道：“王总，那我通知下面业务点，不降价。”
“嗯，去吧！爱晴柔，不降价！哪怕所有产品降价销售，我们也不降！”王林道，“开什么玩笑，降价？我还想提价呢！”
第194章 约会
下午，王林先去申纺厂，接李文秀、王琳、周粥下班，回到家，看到孙小蝶和李文娟正在叽叽喳喳的商量什么。
“王哥！”孙小蝶起身，羞涩的喊了一声。
“小蝶来了。”王林微微一笑。
李文娟扑上前，挽着王林的手臂，笑道：“姐夫，小蝶已经写信回村里了，喊她最好的两个朋友出来，让她们帮我们摆摊，我和小蝶就到秀之林卖场来工作了。”
王林道：“好啊，来吧！我正需要帮手呢！”
李文秀放下包，说道：“王林，今天厂里发生一件事，刚才在车里，当着周粥的面，我没好意思跟你说。”
王林道：“什么事？”
李文秀道：“赵卫国辞职了。”
王林倒是一愣：“赵卫国辞职了？不可能吧？他有勇气辞职？”
“是真的。”李文秀道，“他跑到厂办去大吵大闹了一场。本来是要找你的，结果你不在办公室，就找周粥吵了起来。他被周粥训了一顿，他也不敢动手打人，就和周粥吵了一场架，然后当场辞了职，还骂周粥和你是一对——”
说到一半，李文秀说不下去了。
王林轻咳一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狗男女？”
“嗯！他还说了很多极难听的话，他反正要辞职，所以破罐子破摔呢！”李文秀道，“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我没去现场，是后来听人说的。”
王林脸色变得铁青，眼里闪过一抹愠色。
李文秀道：“你和赵卫国的关系，闹这么僵吗？他对你怨气好大啊！你小心一点他，我怕他报复你。”
王林冷笑道：“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我倒是没想到，他有勇气辞职。”
李文秀道：“他在厂里压根就待不下去，以前他当机修班长时，得罪的人太多，以前他好歹是个班长，又有主任给他撑腰，工人们忌惮他几分。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得罪大人物了，谁还怕他？个个都是痛打落水狗，挤兑得他没有立锥之地了。”
“他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王林冷冷的道，“过街的老鼠，当然是人人喊打了。他但凡有一点人缘，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李文秀道：“他本来是想调一个部门工作，混到退休养老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倒和周粥起了冲突，调动肯定是别想了，一气之下就辞职了。还扬言说——”
“说什么了？你直接说吧，我承受能力强，听得进歹话！”
“他说，有朝一日，要发大财，要把你王林踩在脚底下，碾压蚂蚁一般，把你碾死！这个人太可怕了，真的，怨气好大！”
王林摆了摆手：“别管他。他真有本事出人头地，我倒敬佩他是条汉子！”
李文秀道：“只是周粥无缘无故受到牵连。你没看到她今天很不高兴吗？你去安慰一下她吧？我和文娟做饭了。”
王林微一沉吟，往周军家里来。
周军果然不再加班了，每天下班就回家，正在做饭呢！
王林走到厨房边，笑道：“三好男人，你好啊！”
周军哈哈笑道：“我从来没做过饭的，这不逼上梁山了吗？”
王林道：“你忽然之间不加班了，你领导对你没意见？你就不怕以后难以升职吗？”
周军朝客厅里望了望，低声道：“别提这个事了，我现在不敢提升职加薪的事。只想伺候好你姐，让她顺顺利利的把小宝宝生下来！”
“你不憋屈啊？”
“我乐在其中。男人这一辈子，谁说非得功成名就，腰缠万贯了？只要她不嫌弃我，哪怕我在家里当个家庭煮男，我也愿意。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一样很舒服不是？”
王林一愣，拍拍他的肩膀，回到客厅。
王琳压着腿，坐在沙发上，织着毛线衣，笑道：“弟，你跟我家周军说什么悄悄话呢？”
“呵呵，没什么。”王林笑道，“你家和我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家庭风。我家是文秀做饭菜，你家是军哥做饭菜。”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我家周军爱我比较多，你家呢，文秀爱你比较多。”
“什么理论？还有这样的说法？”
“那当然了。周军肯为了我放弃加班，放弃讨好领导的机会。但你不会为了文秀放弃发财的机会。这就是你和周军的不同之处。”
“姐，你这是在批评我吗？”
“不敢。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我也不能说你努力成功是一种错。毕竟我也想赚钱不是？不过呢，现在国家施行计划生育，一个女人一辈子，也许就怀孕这一次，这一年，也是她最需要男人关怀的时候。怎么样取舍，就看你们男人自己的了。”
王林沉吟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能放下那么多的产业不管吗？工厂要是垮了，两千人都得失业。”
“所以说啊，每个人的情况是不同的。或许你家文秀也乐在其中呢？不是吗？她看到你这么有出息，赚到那么多的钱，她也有面子不是？”
王林呵呵一笑：“姐，我发现你真的很厉害。”
王琳用脚踢了踢他，然后指了指次卧：“在里面呢！去找她吧！”
王林闹了个大花脸：“我是来看姐你的。”
王琳咯咯笑道：“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有看不明白的？去吧！她正苦恼呢！”
王林摸摸鼻子，起身走到次卧房门，轻轻敲了敲门：“周粥，是我。我进来了啊！”
过了几秒钟，没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他便推门进去。
周粥半躺在床上，双脚耷拉在床头，拿一本杂志展开来，覆盖在自己脸上。
王林走过去，把她脸上的杂志拿开。
周粥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王林慢慢的靠过头去，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周粥撑不住，眉眼一动，扑哧笑道：“光天化日，你想干嘛？”
王林呵呵笑道：“想看看你额头上的小红疙瘩还在不在？”
周粥坐了起来，嗔道：“你进来做什么？”
“赵卫国找你吵架了？”
“嗯。那人真不是个东西，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他明明是来找你的，我说你不在，他就逮着我说了半天话，激动得跟个被男人抛弃了的小怨妇似的。我说你们机修班的事我管不了，你去找车间主任吧！他更加激动了，说我和你是一个鼻孔出气，还说我和你是狗男女呢！”
她一边说，一边幽怨的看了王林一眼，继续道：“我气不过，就骂了他几句，他跳着脚，说了许多脏话。我就说啊，你再这态度，我就叫厂里开除你！结果他喷着口水说，行啊，你们都打压我，让我没有活路，那我就辞职好了！老子以后再也不归你们管了！他说完后，挺光棍的走了！”
王林道：“让你受委屈了。改天我教训他，给你出气。”
“你别去招惹他了。这人凶狠得很，有犯罪的潜质！我怕把他逼急了，他真敢杀人放血！何苦来哉？”周粥道，“反正说我两句，我也掉不了肉。再说了，他也没说错，我和你本来就是一对——”
她拿手在王林额头上轻轻一点：“你是狗男，我是女！”
王林：“……”
周粥觉得两人这么坐在床上，太过亲密，便下了床，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说道：“你还不回去？”
“赶我干嘛？”王林往她床上一躺，笑道，“我也没欺负你啊！”
周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说道：“小心我床上有香！再沾了回去，你们又有几天架吵了！”
“是文秀让我过来安慰你的。说你今天为了我受委屈了。”
“是吗？她倒识大体！你也听她的话！哼！”
王林脸色一滞，双手放在头下枕着，说道：“弹一曲古筝来听听？”
“不弹。我练习古筝，只弹给一人听。”
“谁啊？”
“我爱人！”
“……”
王琳在外面敲了敲门，喊道：“吃饭了！”
周粥白了王林一眼：“你姐以前喊我吃饭，都是直接推开门的，她今天知道你在我房里，以为我和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不敢推门！你还不走呢？”
王林笑道：“我在我姐家吃饭得了。也等于是陪你吃饭了。”
周粥道：“没做你的饭，你快回去吧，不出五分钟，她就寻过来了。”
王林和周粥出来，闻了闻餐桌上的菜香：“军哥，你手艺可以啊！色香味俱全呢！”
周军递过来一双筷子：“尝尝吧！”
这时，李文娟走了过来，笑道：“姐夫，吃饭了——你在这边吃了啊？”
王林尝了一口菜，笑道：“我尝尝军哥的厨艺！不错，军哥，你这手艺，不像是单身了二十几年，倒像是当了二十年丈夫了。”
李文娟走了进来，拿过王林手里的筷子，也夹了些菜尝了尝：“哪有？这味道跟我姐做的菜相比，差远了，姐夫，你还是回家吃吧！家里有好菜！”
王林轻轻敲她的头：“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些！”
周军嘿嘿笑道：“我知道自己的手艺，我正在努力学艺呢！你们多批评我是对的。王林，就你假模假式的！”
王林哈哈一笑，看了周粥一眼，见她只顾低头扒饭，便和李文娟出来了。
回家吃过饭，王林说要出去一趟。
李文秀道：“别去找赵卫国了啊！人家都辞职了，别把他逼上绝路了！没这个必要不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王林冷笑道：“我才懒得理他！只要他不来冒犯我就行。我带文娟去旗舰店里，让她和店长方红她们见个面，彼此认识认识。顺便看看店里的情况。”
李文秀拿出毛活来了：“哦，那你去吧。”
李文娟高兴的道：“姐夫，我们走！小蝶，你在家里陪陪我姐，今晚别回宿舍了，和我睡吧！姐夫，你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孙小蝶道：“好的。我先做做家务。”
李文秀道：“小蝶，你别做，我等下来收拾。”
孙小蝶道：“没事的，文秀姐，我做习惯了。我在家里做农活，那可累多了。双抢时节，我每天割谷子、挑谷子、晒谷子，还挖红薯、挑红薯，一块一块的地，一挖就是一天，两只手都起血泡泡呢！”
王林道：“是吗？那够辛苦的。你一说红薯，我忽然就想吃烤红薯了。”
孙小蝶道：“我们家乡，正是收红薯的季节！王哥，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叫我朋友带一些过来吧？我赶紧写信，他们动身来城里前还能收得到。”
王林道：“好，不用带多了，就带几个过来烤着吃就行了。”
李文秀道：“家里现在用的是燃气，怎么烤？”
王林道：“我有办法。”
李文娟换好衣服出来，她穿着王林给她设计的冬裙，这次穿的是红色的，外面罩一件白色的外套，套着长筒靴子，仍旧扎着两条小辫子，青春气息洋溢言表。
李文秀看了妹妹一眼：“至于穿得这么漂亮吗？出去约会似的！”
李文娟挽着王林的手，咯咯笑道：“姐，我就是跟姐夫出去约会，你看，我和他般配不般配？”
李文秀白了他俩一眼：“嗯，挺像一对狗男女的了！”
李文娟嘟嘟嘴：“姐！我不高兴啦！”
李文秀扑哧一笑：“行，般配！你挺像他小姨子的！”
李文娟咬牙无语。
王林道：“文娟，别玩了，快走吧！害得我也挨骂了！”
他先出门下楼。
李文娟从后面追上来，忽然扑到他背上，笑道：“姐夫，背我下楼。”
王林伸手，一把握住了楼梯扶手，这才站稳：“文娟，不能这么玩，我们俩差点滚下楼去！那可不是好玩的！”
李文娟趴在他背上，缩起双脚来，撒娇道：“背我下楼！我不下来。”
王林道：“被人看到，笑话死你。”
李文娟道：“谁爱笑谁笑去！我才不在乎呢！”
王林无奈，谁叫他碰上这么个爱作的小姨子呢？
他双手抄住她双腿，往上一耸，慢慢下楼来。
李文娟嘻嘻一笑，把脸贴在他颈后，幸福的笑道：“姐夫真好！”
王林哭笑不得。
下了楼梯，正好迎面撞见张美云，张美云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俩，太过惊讶，都忘记说话了。
王林放下李文娟，也懒得跟张美云解释，这种事，只会越抹越黑！
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李文娟坐进副驾，朝外面目瞪口呆的张美云扮了个鬼脸。
张美云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揉了揉眼睛，讶道：“这是文娟啊，脸蛋比她姐要圆一些白一些！我的妈啊，她怎么和王林这么亲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