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二十八、马上收手
李达是一个明白人,不得不承认朵兰说的话。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那得分是什么样的人,大多数人的身上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老哨长无疑是这些人当中的,这一点李达坚信不疑。
在目前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这是最好的理由,好在老哨长并不在乎。
朵兰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分了,又站了起来,道了一个万福:“大人,朵兰孟浪了,见谅。”
李达摆摆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朵兰坚决地说:“回到京师再处理,现在我们离不开老哨长。他的作用就在于安抚军心,是一个最好的监军。至于纳兰的事。老哨长本身没事,这事也就不算事了。”
这是一个有见识的女人,李达心里赞叹,她说出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答案,管说他和陈子诚是一对,也确实般配。可是有一点没有人能说动他,那就是对朝廷的忠诚。他又做了进一步试探:“那你妹妹这里怎么交代?她毕竟是受到了伤害。”
朵兰笑了,说:“大人说话打了埋伏,她纳兰会受到伤害?纳兰就算不会功夫,但她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让别人轻薄自己?而且还一次次地轻薄。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但凡长点见识的谁会相信?我和她谈谈。”
李达也笑了,说:“那就有劳朵兰姑娘了,她该回来了,你们在一起也要多注意。”
这话说的朵兰一怔,看起来李达也在提防着纳兰,这是有人示警过,不用说一定是陈鲁。李达分明在向朵兰示警,他看出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朵兰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放下心来,又好像有几分不舍,又有几分心痛。
朵兰走到门口,又加了一句:“大人,我多句嘴,两件事一码归一码,混在一起就没了意思,也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一码归一码……”李达嘀咕了一句,说:“好的,本使明白了。朵兰,多谢了。”
这句话包罗万象,有这一番谈话,也有这一次搭救使团,可能还有互相理解。
吃过饭,大家拆帐集合,朵兰作法,大家回到哈板,这里正是卯正时分。大家都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李达下令,继续西进。
纳兰和朵兰坐在车里,两人说起狗儿,纳兰想去追踪。朵兰也有这个想法,只是纳兰功法不够,而自己也不敢离开。她心里生出几分担忧,不敢露在表面。这个阿沙黑阴魂不散,又爱挑事。看起来这次说有备而来。陈鲁不在,纳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算了,不能因为狗儿让使团开了天窗。当然,朵兰坐在车上还有话说。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纳兰的监视之下。
纳兰本来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天真、率直,现在却不是了,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她的欲望害了她,走错了一步,想回头也难了。
“放过老哨长。”朵兰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反驳。两人相处很久了,朵兰一直是姐姐的样子,处处呵护着纳兰,从来没这么直接、严厉过。
纳兰心里不爽,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我姐姐,为什么帮助别人?如果有人欺负你,我立刻把他千刀万剐。”
“你说的不错,如果,可是没有如果。”朵兰不动声色。
纳兰转过脸来,眼睛瞪得很大,看了朵兰一会儿,朵兰还是那么淡定地直视着她。纳兰恼怒地说:“这么说,你不相信我?你认为是你妹妹在撒谎。”
朵兰的脸也拉了下来:“纳兰,别闹了,你以为使团就是我们姐妹两个吗?大家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别再说别的,听姐姐的话,放了他,不愿意搭理他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
“我要是不放呢?”纳兰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脸皮却撕破了。
“没有要是,今天就放人。”朵兰的口气不容置疑。
纳兰打量一眼朵兰,也不客气地说:“我只听中使大人的,别人的话,恕难从命。”
“别忘了,我是你的姐姐,亲亲的表姐。”朵兰提醒道。纳兰只是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这一声冷笑,两人心里都明白,什么表姐妹,我们就是陆人甲和路人乙,机缘凑巧成了姐妹。朵兰其实心里有数,纳兰已经今非昔比,有了根基,知道了一些玄幻的东西。这是故意的。
朵兰加了一句:“听姐姐的,到此为止。收手,一切,到时候姐姐也帮不了你。”
纳兰沉吟了一下,看了朵兰一眼,说:“我去骑马吧,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够你受的。”说完敲了一下车子,下了车。
从哈板出来,一路都是平原,这里人们也在种冬麦,灌了水,田野里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但是除了一些牧人,看不到农人了。这一天走的很快,到了酉时,来到八利安,工兵哨报告,走了一百里,李达满意,下令安营。
纳兰有意识去了一趟伙食哨,看老哨长正在指挥着立灶,心里窝火,转身向还没立好的中军大帐走去。龙刚正在汇报差事,参军在旁边记着。
纳兰不好说话,在旁边等着,这时朵兰走了过来,纳兰不满地瞪了姐姐一眼,朵兰只是一笑,也站在旁边。
李达虽然在听汇报,但是这些都看在眼里,一边听汇报,一边在向这事怎么对纳兰讲。
朵兰看了一眼李达,转身走了,难道在这里吵架吗?她明白,纳兰去过伙食哨了,尽管朵兰还没去看一下,但是从纳兰的表情来看,李达已经下令放了老哨长。
这时传来了绿玉公主的声音,朵兰突然想起还没告诉人家一声,赶紧走开,连说抱歉,把经过简单地讲了一下。绿玉公主又叮嘱她,别忘了吃她配的药丸。
通完话,朵兰感到好笑,自己是圣姑使君,还得别人给配药、叮嘱吃药。她想起了支玛丽,赶紧报告一下,完事后向汇报给阿德,沉吟一下,打消了念头。
她现在感觉阿德和他们隔心,她也预感太阳屿有故事,是针对她的夫君陈子诚的故事。阿德一定知情,但是守口如瓶,不如老蛤蟆,关键时刻示警。
一千二百二十九、故人
这时大营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朵兰回头看时,大家都已经进了大帐,大营打出了火把,已经起更了。
一些人在大门口吵闹,她看了一下中军大帐,纳兰在门口张望。
纳兰不能离开大帐,朵兰心里明白,远远地向纳兰示意,自己向大门口走去。
多剌带着一哨兵丁,张弓搭箭设好了警戒。门口一百步以外,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又高又瘦的老人,他的特殊之处是胡须发绿。
这些不是人类,应该是怪谲一类,朵兰判断到。她不说话,躲在暗处听着。
“我是你们陈大人的朋友,我叫乌木禅师,说多少遍你才相信啊?”这是乌木禅师,说话有几分恼怒。
朵兰不认识他,但是知道这个人,也听陈鲁说过是狗儿的主人,她判断很有可能是真的。
但是她不敢贸然相信,一旦进了大营,就会对中使大人构成一定威胁。
“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陈大人真的不在大营。”
多剌对付着,看朵兰站在身边,悄悄地说:“朵兰姑娘,栅栏上符道不多,我们的鬼符已经坚持不了几天了,我怕他们冲进来,已经派人告诉龙大帅了。”
朵兰点点头,心里有数,陈鲁这么长时间不在使团,哪里还有鬼符?龙刚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一定也在暗中盯着这里。
朵兰说:“派一个人把六子喊来。”多剌怔了一下,以为听错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士兵点点头,多剌示意他去喊韩六儿。
“这位将军,你不要骗我,迟了会耽误事的。到时候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乌木禅师怒了。
这时候,韩六儿到了,赶紧给朵兰见礼,朵兰向外面指了一下。
韩六儿看不太清,朵兰说:“他说叫乌木禅师。你有印象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作为凡夫俗子,到了寰宇十方,回到人界以后事情基本就忘光了。但是这个乌木禅师他还有印象,只是印象不太深了,记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子。
他灵机一动:“喂喂,老头,你是乌木禅师,那应该认识我吧?”
乌木禅师看了一下,哈哈大笑:“认识,认识,当然认识,陈大人的跟班儿,胆小如鼠的孩子,你叫六子是吧?”
韩六儿的脸登时就红透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喊道:“跟班儿就说跟班儿吧,扯这些春天的故事干什么?你找我们家老爷干什么?他真的不在家,有事和我说也一样。”
一句胆小鬼让他不爽,他大包大揽,想在这些人面前找回点面子。
“看起来陈大人真的不在。六子,我们虽然是熟人,但是你作不得主,那你就找一个说话算数的、有点功法的人出来说话。”乌木禅师喊道。
是时候出面了,朵兰走到木马旁边,喊道:“你说吧,什么事?我是陈大人的夫人,说话能算数吗?”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去。
多剌赶紧走到前面拦住,赔笑着立在那里。朵兰摆摆手,走了出去。
对方都打着火把,他们不能夜视。
乌木禅师说:“原来是陈夫人,失敬。我是阳关山的乌木禅师,能否借一步说话?”朵兰微笑着点点头。
两个人走到河边,乌木禅师又是躬身一礼,说:“陈大人办什么差事去了?”
朵兰清楚,他们这个级别的,根本不知道寰宇十方的秘密,也没直接回答,说:“有事就快说吧,一会儿使团的将士们看我没回去,还不得打出来!”
“我是为狗儿的事来的,哦,就是陈大人的大青马。”
朵兰眼睛一亮:“你知道狗儿的下落?”
“我们的情报,狗儿已经被控制,你们要多加小心。”这是前来通报示警。连狗儿失踪的这件事都知道,显然是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情报。
朵兰心里很感动,道了一个万福:“感谢禅师,我夫君回来后,一定让他登门拜访。”
“万不得已时不要吝惜一个畜生,否则会出大事的。”乌木禅师临走前又嘱咐了一遍。
开饭的梆子已经响了。朵兰回去吃饭,分明感到和妹妹有几分别扭,不知道是自己这样,还是两个人都如此。
她发现纳兰也不和她的眼神交流。
吃过晚饭,李达下令,早早休息,官兵们还属于处于病态之中,还没从中毒当中恢复过来,白天又是一阵急行军,很多人都又困又乏。
朵兰没敢告诉李达实话,但是自己心里有数,今天晚上不会太平,她也不敢睡觉,在床上倚着假寐。
纳兰还得练习吐纳,还得值夜,她不能睡,两个人也没说几句话。
刚刚敲过三更梆子,突然一阵猫头鹰的叫声,一阵紧似一阵,忽然又传出几声令人头皮发炸的笑声。
都说猫头鹰的笑声最恐怖,大家平时还真就没听见过,今天听到,都从梦中惊醒,只感觉一股凉意从百会穴一直深入腹心,然后向四周散去。毛发根根竖起来,头皮又紧又痒,四肢百骸都渗透了两个字,恐惧。
朵兰明白,这是怪谲,纳兰往这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朵兰没听到集合的梆子响,心里佩服龙刚,他在以静制动。这个年轻人已经锤炼的处变不惊了,将来是一个大将军的料。
连着叫了一阵,又哭又笑,折腾了半个更次,没有了动静。
大家继续睡觉,一直到到起床的云板响过,朵兰才放下心来,一晚上并没发生什么事。
白天行军,一些怪谲妖鬼不敢在阳气旺盛时打人界的主意,朵兰放心,让纳兰到车里休息,她骑马护侍。
到了未时,龙刚来报,人困马乏,大家精气神不够,是不是停下来扎营。李达问了一下工兵哨,走出了八十多里,前面就是大镇,叫买纳,适合扎营。
于是李达下令到前面扎营。
就在这时,纳兰听见了大青马的嘶鸣声。下午她和姐姐换了过来,朵兰在车里睡觉,她护侍车驾。
纳兰又惊又喜,唿哨一声,大青马在左边的田地里冲了过来。
马上还有一个脏兮兮的男人。纳兰看他一身的腌臜,皱了一下眉头,喊道:“六子,一会儿别忘了给狗儿洗澡。”这是对这个人的公然蔑视。
一千二百三十、想掩盖什么
这个人很不爽,说:“我是来给你送马的,你竟然一句谢诚话不讲,还讲了这么多伤人的话!既然这样,我就走了。”说着牵着马就要走。
李达的车帘子还没撂下去,喝道:“纳兰,不得无礼,喜子,赏十两银子。”喜子一下子愣了,这也太土豪了,十两银子这个花子会花吗?看了一眼李达,李达喝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喜子拿出来一块银饼子,李达示意这个人拿走,就在李达要撂下车帘子的是一瞬间,一幕发生了。李达就像被人拉着一样,上了大青马背上,一声唿哨,和那个人一起不见了踪影。
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眨眼间,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喜子一声惊呼,纳兰醒过神来,赶紧祭出马头拐杖,一声猫头鹰的笑声,码头拐杖垂头丧气地飞了回来。
龙刚也被惊动了,大家向空中胡乱地放了几铳。朵兰也被惊醒了,看大家这样,心里明白了,连着捶了自己的脑袋几下。
纳兰不知就里,一步一步地挪过来,在朵兰面前站住低下了头。朵兰谈了一口气,说:“不怪你,这事都怪我,都怪我。”
这要是在以前,纳兰更得无地自容了,但是今天她听出来的味道是矫情,是朵兰在矫情,在向大家表明她自己的担当。也在变相地夸耀自己的本事在纳兰之上。如果她不是睡着了,贼人不会得手。
同样的一件事,心性不一样,她的思维也就发生了变化。朵兰哪里会想到,这么一会儿她的妹妹转换了一大堆心思,还是在暗暗自责。
龙刚说:“传我命令,按计划到买纳扎营,一切事情到那里再计较。”
大家勉强打起精神,垂头丧气地来到买纳河边扎营。
纳兰坐在旁边,满脸疑惑,朵兰走了过来,她说:“姐姐,狗儿怎么变了一个人,祸害起自己的主子来了?”
朵兰不失时机地说:“一个人变坏,只在一瞬间,有的是被控制了,有的是为了一己之私,办了错事,想掩盖什么,一步步学坏了。”说完,叹了一口气。
纳兰听着感觉刺耳,浑身不舒服,说:“姐姐这是扯哪去了?我在说狗儿。”
朵兰说:“这事不怪你们,就怪我。”接着把昨天乌木禅师的事情讲了一遍。
纳兰点点头,说:“怪不得姐姐这么说,下一步怎么办?”这意思很明显,已经认可是朵兰犯的错。
朵兰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说:“我想好了,你在家里还得仔细盯着,别出乱子,我去阳关山找乌木禅师。他也许有办法追踪到狗儿。”
这无疑是最简洁的办法,纳兰点点头,向空中看了一下喊道:“谁在执勤?”
“师妹,有事吗?”是三师姐。
纳兰心里这个气,特么的,还问有事没事?是不是故意的?她没好气地说:“我们要保护的人失踪了,我们这些人是不是该散伙了?”
“你说什么?是中使大人吗?这还没入更呢?师妹不要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三师姐显然也着急了。
朵兰摇摇头,苦笑一声,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得到的指令是什么,一些事根本就是熟视无睹,依靠他们想都甭想。朵兰念动咒语,独龙和半月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是不见人影。这里是人烟稠密的地方,天还亮着,他们不便露面。
半月说:“我们也是刚刚知道,主人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没事了,你们先退下吧。”朵兰看也没什么可以参考的。如果是阿沙黑劫走了天使,问题不大。一次次看,他想要命的似乎只有陈鲁这一条命,其他的人,他并没兴趣,也不是那么嗜杀成性的人。
但是时间久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何况是不是阿沙黑劫走了还不一定。
朵兰顾不上吃饭了,虽然她现在很饿,说:“妹妹,我这就走。”
“吃过饭吧。我这就让老哨长赶紧给你做一点吃。”说到老哨长,她的脸上显出一点不自然。
朵兰已经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心里有几分不爽,没敢子啊脸上显露出来,说:“我自己去吧,妹妹,要善待老哨长,不管他是什么人,但眼下他是稳定军心的不二人选。还应该记得当时哈三对老哨长的事吧?我们可不要做那样的傻事。”
纳兰笑了起来。朵兰疑惑地看着她,这时候了,她竟然能笑出来。
纳兰笑着说:“姐姐,你快变成老太婆了,怎么这么啰嗦?快赶上某人了。”
朵兰也笑了,而且故意地大声笑着,以此感染官兵们,免得他们士气低落。
朵兰到伙食哨拿了一些干粮和水,走出大营,直接奔阳关山而去。她到了山上,早有人候在那里。朵兰来过这里配药,只是没见到什么乌木禅师。
这人带路来到乌木禅师的宫殿,乌木早已经迎了出来,朵兰摆摆手,说:“禅师,我就不进去了。你就说吧,怎么能追踪到狗儿。”
乌木禅师也不勉强,说:“想不到陈夫人是仙界的人……”
朵兰打断他:“是啊,你们这里我来过,我是太阳屿的圣姑使君。”
啊……乌木禅师目瞪口呆,天朝使团不是人界的吗?怎么有这样的人?赶紧跪下施礼,口称死罪。
朵兰客气了几句,等他回答。
乌木禅师说:“办法倒是有,属下这里有一个法器可以追踪到狗儿。只怕被人家施了手段,难以追踪。”说着,双手奉给朵兰一个小柳枝,叶子还是翠绿的。
朵兰说:“好歹也得试一下,请问怎么施法?”
乌木禅师说:“什么都不用,使君就这样走,这个法器就会把你带到狗儿的身边。狗儿现在被施了功法,恐怕不会听从号令。有问题的时候,使君尽管吩咐。”
朵兰说:“我怎样能联系到你?”
这本来是无心之语,乌木禅师的脸瞬间红了,说:“小神还未列仙班,属于无名之辈,使君如果吩咐,就朝这个柳枝呼唤小神三声,小神会听到了。”
朵兰知道自己说话冒失了,说:“有劳,抓紧修为吧,争取早列仙班。”说完纵身跃起。她感觉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她,向一处飞去。只片刻时间就到了,原来是人界。
当然,狗儿还不能上天。
一千二百三十一、二小姐
朵兰看了一下,这是哈烈城,是国都,她站在上空向下看去,这里是一个大宅子,不用说,狗儿就在这个院子里。她在三道牌楼前落下来,向大门垛看去,写的是西域文,相国府。
这是哈拉章的家,也就是阿沙黑的家,这个阿沙黑是不是那个该死的阿沙黑,朵兰虽然位列仙班,这件事也和陈鲁一样,一直犯着迷糊。这样看来,阿沙黑就是一个凡夫俗子,那他为什么要抓中使大人呢?
朵兰没时间仔细思考,侯门深似海,怎么样才能进去?自己一身汉人打扮,他们能让进去吗?她不敢贸然行动,恐怕李达被人家灭口。
这时她看见旁边的官道上往来的行人,女人都是蒙着面的,她也看见了修女,这是景教教徒。和景教教徒不一样的是,他们像回回教一样蒙着脸。
朵兰有了主意。她走过去,跟上一个修女,打了一声招呼,想借他的衣服衣服一用。说着拿出一个马蹄金在修女前晃了几下。
朵兰心里没底,这些人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主,岂能是金子能打动的?她多虑了,这黄灿灿的金子在修女眼前放光,修女的眼睛配合着,也放出了金子一样的光芒。
她的世界已经静止了,只有金子的光,还有她听出来不一样的美妙声音。作为主的信徒,视粪土如金钱。这是主的恩赐,不收那就是对主的不敬。
她不顾来往的行人,看了朵兰一眼,恐怕朵兰反悔,迅速脱下衣帽,一把抢过金子,说了一句:“给你了。”仓皇逃走。
朵兰看了一下,来往行人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她从从容容地穿戴好,来到大门口,对门岗说到里面去传播福音,事先约好的。
她想好了,如果这个办法不管用,她就让门岗正八经通报一次。出乎意料的是,来往行人,门岗并不盘查。这里不像天朝,也不像西域各部落,虽然是相国,宅子并不算大,和天朝的知县家差不了多少。
朵兰直接向内宅飘去,到了二门,被门口的女兵截住了,她试着说了一下,女兵并没有过多地盘问,很顺利地进去了。她感到意外,也有几分莫名其妙。
她不关心内宅,关心的是狗儿。她打量一下,内宅还真有一个马厩,她看没人注意,直接向那边飘去,马厩里只有两匹马,其中就有陈大人的大青马。
朵兰心里一阵激动,四下看了看,感觉不像是藏人的样子,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祥和,他也在想,如果这里关着人,她能这么顺利地进来吗?她满腹狐疑,这时看见一个人在给马添草料。
这是一个女人,蒙着面,背上背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朵兰走过去,念了一声主,这个女人不理她,继续手里的活计。这说明人家是西域教。没等朵兰说话,这个婴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哭把朵兰和这个人都弄得慌作一团。
女人赶紧放下草筛子,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还是哭个不住。而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朵兰。朵兰心里有气,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这个孩子是我哪世的冤家,见我就这么大声地嚎叫。
这个女人警惕地看着朵兰。朵兰只好走过去,施了一礼,说:“大姐,请问,你们这匹马是哪里来的?”话音刚落,大青马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朵兰。朵兰心里大喜,这个畜生记得自己。
朵兰不理女人,向大青马走去,谁知道这个畜生突然暴怒起来,朝朵兰拼命嘶鸣,几乎是咆哮,大有把朵兰碎尸万段的架势。
朵兰喝道:“狗儿,是我,叫什么叫?”
狗儿根本不管这些,还是大声嘶鸣,几个人拿着鞭子跑了过来,看见朵兰,这是神的使者,当然都有几分敬畏,赶紧见礼。其中一个人问道:“你是布道的,怎么跑到内宅来了。”
这时孩子哭,狗儿叫,这里乱成一团了。朵兰看得出,狗儿把自己当成了敌人,她顾不上这些,看这个孩子扯着嗓子哭,知道不能再呆了,赶紧说:“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孩子却突然不哭了,裂开一个没牙的小嘴朝朵兰笑了起来。这还是一个小女孩。朵兰心里一动,这个孩子的笑为什么这么熟悉?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女人赶紧把孩子藏在后面,说:“他爸,把这个女子赶走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她浑身不自在。”
“好的,我也有这种感觉。”这个男人说。原来是一家人。没等这个男人动身,婴儿又毫无来由地哭了起来。
女人说:“这是我们家的二小姐,刚刚生下来心底就这么善良,修女姑娘,你自己走吧,我不让他们难为你。”
朵兰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她完全被这个婴儿吸引过去了,她的腿不由自主地迈了过去,在孩子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婴儿笑了,咯咯地笑出了声,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的笑声。
众人大吃一惊,就连朵兰都吓了一跳,她想起来自己的把里城斗那个教长,和自己当时的笑很像。
婴儿把朵兰的手攥住,在嘴里吮了一下,朵兰感觉从未有过的快感。婴儿放下她的手,向远处指去。朵兰看到她的手指方向,竟然是大青马,确切地说,是大青马的鬃毛。
朵兰感觉这里有蹊跷,她是神仙,稀奇古怪的事并不稀奇,也不古怪,平时什么事都经着过。
朵兰看见鬃毛上有一块布,确切地说是丝绸,有巴掌大小。朵兰走过去,就要在狗儿身上取下来。这个男子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说着把手一摆,几个人拦住了朵兰的去路。突然婴儿又是一阵大哭,男子赶紧过去:“二小姐不哭,我们在打坏人。”哭声更大了,声嘶力竭。
女人有几分懂了,挥挥手,男子和几个人退了下去,婴儿立刻笑了。朵兰顾不上多想,赶紧向狗儿奔去,没等到了近前,狗儿又像刚才一样,暴怒地嘶鸣着,恶狠狠地看着朵兰。
朵兰注意到了它嘶鸣的方向,是自己的文袋。她恍然大悟,是那个柳枝,看起来这个柳枝刺激了它。她把文袋解下来挂在拴马庄上,自己走了过去,狗儿还是如此。
一千二百三十二、高来高去
朵兰心里恼怒,正无计可施,婴儿又嚎啕大哭起来,在女人的怀里使劲地向前挣。女人抱着往前走,她不哭了,女人停下她就哭声又起,一直到了大青马的身边。
婴儿用小手在马鬃上摩挲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个丝绸拿在手里,挣着向朵兰这边走来,把这块丝绸递到朵兰手里。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有一种解释,朵兰是修女,是神的化身,是先知派来的。大家都吓坏了,赶紧跪下,对朵兰礼拜,婴儿却大笑起来。
朵兰心知有异,记住了这个孩子和这对仆人,拿起文袋,匆匆告辞了。
这块丝绸一定有故事,也许找到这块丝绸的主人就找到了中使大人,可是茫茫寰宇去哪里找这个主人。如果是大青马还有机会,可是狗儿现在这个德行,见到朵兰好像是见到多少年的仇人。
朵兰走到门口,看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那里训话,走过去,说:“将军,我有话对你说。”声音异常甜美,带有十个加号。军官高兴,随着朵兰走到下马牌坊下面。
朵兰说:“看见我从哪里出来的?”
“看见了,从我们老爷的府上出来的。喊我有事吗?”
“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聊几句吗?你长得这么英武,原来脑袋不够用,算了,我没事。”朵兰说着,就拉出要离开的架势。
军官马上说:“明白,神仙(对神职人员的统称)误会了,有事尽管说。我的脑瓜子不笨。”
“你们老爷还没回来吗?”朵兰试探着问。
“没回来,走了快半年了,随大王去贝扎国征讨。”
“这我知道,我奇怪的是,老爷不在家,这个大青马是谁弄来的?这匹马看到我,就像是看到几世的仇敌,奇怪了。”
军官笑了,说:“神仙还是来得少,这是我们大少爷的坐骑。”
“哦,阿沙黑的,他怎么没去征讨啊?”
“也去,我们大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受异人传授功法,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高来高去,遁天缩地,几千里路程只在片刻时间,最近非常忙,我们也不敢问。”
轰隆隆……
朵兰的耳边几乎响起一声惊雷,她曾经听说过这件事,看起来这两个阿沙黑有着必然的联系,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仇人。她拿出一块金子,足有三四两,丢给军官,一句话也没说,扬长而去。
这里离使团的距离很近,也就是千八百里,只在片刻时间回到了使团。她做出很满意的表情,意气昂昂地走进大营,直接来到自己的小帐。
纳兰正在翻阅着那本功法书。朵兰把这一行的情况通报了一下,当然,隐去了婴儿的情况,这是一个谜,如果这个丝绸有故事,这里可是有情况,大情况。
纳兰霎时间来了精神,说:“姐姐,没有大青马,我有马头拐杖啊,我去吧。我掏贼窝子去。”
这当然是好办法,朵兰大喜,叮咛她加万分小心。两人一起走出大营,到了没人处,纳兰念动咒语,眼前现出一匹枣红马。纳兰接过那块丝绸,放在枣红马的鼻子下,它嗅了一会儿,咧起了嘴唇,牙齿裸露在外,嘶鸣一下,又连着嗅了几下,愉快地打了一个响鼻,二人大喜,这都是狗儿常见的动作。
纳兰翻身上马,腾空而去。
朵兰自己回到小帐,心里感觉焦躁不安,挂念纳兰,又想念陈鲁,这里没有了坐纛的,使团岌岌可危,如果李达出现了意外,怎么办?她只好冲向北道,把思颜大人也就是他的儿子接到这里来作正使。
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念动咒语,那边传来了一灭大师的声音:“你都知道了?”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让朵兰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赶紧问:“出了什么事?我还不知道。”
“子诚去了寰宇外,去寻找修罗界的人,看他们到了哪里。”
啊?朵兰一下子慌了,说:“修罗界远在几万兆以外,我听说水火作阴阳,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过了这一关?你们……”
“你有事吗,有事就快说,我们这里正在排兵布阵。”
朵兰说没事了,心里更七上八下的,她又想起了李先。这边这样,恐怕他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她想过去看一下,可是这里怎么能离得开?她感到气沮,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大帐的顶端。
看着看着,朵兰觉得眼睛发涩,竟然睡着了。她看见哈三在和一些人死命的鏖战,虎子拉着李先,在大火旁边挣扎,整个大营都是一片火海。
朵兰一激灵,跳了起来。都说至人无梦,神仙也不做梦。朵兰觉得这话根本就是假命题,和凡夫俗子比,这梦一点都不少,而且十分的逼真。
她心里砰砰乱跳,观音奴有危险,这是在示警,母子连心,她坐不住了。走出大帐,来到避静处喊道:“谁在执勤?”
三师姐回了一声。朵兰说:“北路也出了问题,我得赶紧去一趟,你们盯紧了,我还不知道多长时间。”
“我看师妹急匆匆走了,去干吗了?”
朵兰满心不愿意回答,又觉得说不过去,勉强回到:“她另外有差事,我这就走了。”说着走出大营,到了没人处纵身跃起,向北路飘去。
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使团在一处山岗被人袭击,哈三他们正在围成环形车阵,与贼人对峙。这是青天白日,是凡夫俗子之间的普通战斗,朵兰放下心来,在云海里观看。
朵兰看了一会儿,发现了问题,使团的火铳打死的人,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尸体。朵兰吃了一惊,这是怪谲。
这是哪里的怪物,竟敢在这大天白日袭击使团?看他们的架势并不是要杀人。他们要干什么?
敌人的阵上始终有一个人在喊:“把天使交出来,我们马上就撤。”
“做你的春秋大梦,有本事你们就杀上来。”哈三看他们并没有太大的进展,没想到会是怪谲。说的还是底气十足。
对方一阵号角,一阵阵箭雨射向环形车阵,瞬间燃起了大火。人们赶紧灭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火势丝毫不减,有人一桶水泼上,火苗冲天而起。
哈三看明白了,大喝一声,把李大人的车子贴上符篆,几位大人进车子里。
一千二百三十三、全部堵北海眼
天朝将士明白了,遇到了怪谲。而那些人并不知道,还在煞有介事地放箭。但是阵里面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
敌人还是喊着刚才那句话。撒尔国的将士们提出向后山突围。
李先意思没了主意,赶紧派人把哈三找来。哈三坚决反对,大声说:“几位大人,这不是普通的贼人,这是怪谲,我们这里都贴着符篆,他们虽然攻势很猛,但是攻不进来。如果放弃这里,那我们就没有了屏障。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思颜大人。我们不能动。”
可是大火越烧越旺,不动怎么办?当然,哈三也没办法。好在这些大火烧到有符篆的地方立即熄灭了,大家这才放心一些。尤其是哈三,知道大人的车驾是安全的,这就够了,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敌人看火势烧不起来,发火了,一阵号角声,敌人发动了攻击,在环形车阵附近发疯一般地攻了进来。他们也不和将士们纠缠,直接冲向李先的车驾。
朵兰向云海里看了一下,确实有一些人在这里,可是他们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山观虎斗,有的连观战都没兴趣,躺在云海里看着什么?
朵兰一直不理解,这样算是保护吗?难道是全军覆没他们再给天朝使团报仇吗?
朵兰看了一会儿这些人,忍不住了,飘过去,这些人当中有人认识她,赶紧过来见礼,朵兰冷若冰霜,说:“你们这算是保护使团吗?”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领队的飘过来,见礼毕,说:“使君可能不知道,我们奉的命令是,他们只是普通的打斗,不准我们出手,只有威胁到天使的时候,我们才能出手。”
朵兰勃然大怒:“你睁开狗眼看一下,天使还没危险吗?还没受到威胁吗?你们是不是逍遥紫薇池的?本君这就问一下织锦,她想干什么?”
说着念动咒语,别人也不敢阻拦,织锦的声音传拉过来:“陈夫人,有何指教?”
朵兰说:“我知道你们忙,你看一下我的位置,你再看一下我的身后。”
织锦答应着,说:“请赐教。”
朵兰彻底被激怒了:“你们在这里奉命保护使团,你看看已经快全军覆没了,你们的人还无动于衷,你们什么意思?”
织锦赶紧解释:“陈夫人,他们临走之前到过太阳屿,这事阿德秘书监应该知道,我们只是把人派出去了,其他的不便多问,请见谅。我们正在调兵遣将和修罗界对阵,还请陈夫人多多包涵。”说完没了声息。
朵兰气得脸都绿了,不管这些人,直接降下去,抛出药锄,向那个头领击去。头领已经发现了他,赶紧祭出法器,但是已经迟了,被药锄击中脑袋,霎时间粉身碎骨了。
朵兰也不收回法器,任凭它发威,贼人吓得慌作一团,都跪下大喊饶命。
朵兰大喊:“我是太阳屿圣姑使君,哪个是最大的官员,出来。”
一个穿着七品服饰的官员走了出来,看这样他们不是怪谲,那为什么怕这些鬼符呢?这个人说:“这些人是东方七龙的家兵,知道天使在这里,抓住他,换陈子诚,给老大报仇。”
朵兰听着,愣了一下,撇了一下嘴说:“你们这些人能有这义气?”
这个人说:“使君打死这个人是三龙的弟弟。”
“你们既然是天上的,为什么还怕鬼符呢?”朵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不都是仙人,有的是地府的,有的是山川界的。还有,使团里有天符,我们攻不进去。”
“你们竟敢这么干,胆够大的,不怕地仙找你们吗?你们是不是受了一个叫沙赫的人蛊惑的?”
这个人老老实实地说:“是,使君饶命。”
朵兰怒气冲天,想趁机立威、发威,给这些人看,也给逍遥紫薇池的人看。她念动咒语:“卓南,过来,把这些官员全部堵了北海眼。过后我给你下牌票。”
这些人魂飞魄散,就连天上的人都跪了下去。片刻时间,令寰宇十方闻风丧胆的卓南在云海里出现:“见过陈夫人。”
“把官员堵北海眼,士兵就放他们一马吧。”
一阵哀嚎,这些带一点点纱帽翅的人都被押到北海地宫了。朵兰怒气未消,大声喝道:“你们记住,不管是哪一界的,敢到这里为非作歹,没有别的商量,堵北海眼。你们赶快滚。”
使团的官兵们看得如醉如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个个在地面上凭空消失了,最后回归宁静。
朵兰念动咒语,说:“阿德秘书监,劳驾你了,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们这些聋子的耳朵了,请把他们撤回求,免得给我添堵。”
连师父都不叫了,拿出公事公办的架势。阿德刚要说话,这里边已经没了动静。当然,人马不可能撤走。
朵兰降落下大营,官兵们正在救死扶伤。朵兰直接就奔向李先,说:“你没事吧?”
大家都吃了一惊,连一个称呼都没有,也没见礼。李先摇摇头,说:“没事,你怎么知道有事?这都好久没出现这事了,不是你来的及时,恐怕要出大事。南路怎么样?”
“那边好着呢?中使大人派我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碰上了,你们忙吧,我得赶紧回去,陈大人不在使团。我们这很快就会师了,车扯秃见。”说着和众位官兵们打声招呼,看天色已经不早,告辞回去了。
回到大营,已经起更了,没有纳兰的消息,一想也不可能那么快,老哨长亲自把饭端过来,朵兰回到自己的小帐,让老哨长坐在那里,自己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老哨长,你的事我了解一些。我很不理解,你们家世这么机密,你怎么还让别人知道了?是不是你那不成器的外甥?”
老哨长以为朵兰在故意试探。按理说这件事她应该知道,但是他目前能依靠的只有朵兰了,他说:“不是,老七看上去不着调,其实心里有数,是我自己不该告诉别人。”
朵兰已经猜到了,说:“告诉了我妹妹,是吧?我很奇怪,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没想过这很危险吗?”
一千二百三十四、真想大白
老哨长糊涂了,听这口气,对自己大有维护之意,反而对纳兰颇有微词。老哨长不是一个盛不住事的人,这时也不敢隐瞒,陈鲁不在,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只有朵兰可能会救了他。
他噗通一声跪下,说:“姑娘救我。”
朵兰把他扶起来,说:“你说说吧,我也好知道怎么帮你。”
原来纳兰虽然一些事情听信任老哨长的,但是没走的那么近,后来和陈鲁闹了别扭,她心里苦闷,有事就去找老哨长哭诉。
有一次纳兰神情恍惚,老哨长看着不对,找过她几次。纳兰说,她犯了大错,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不想活了。几乎每天茶饭不思,乌云来找过老哨长。
老哨长说,那时候朵兰不在使团,老哨长劝了几次,劝了皮劝不了瓤。好在她靠在老哨长肩上哭一顿也就好了。每次没人的时候,她都叫老哨长爸爸。
老哨长也有孩子,两儿一女,家里是逆党,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卖了,女儿和纳兰差不多一般大。老哨长有这么一个叫爸爸的,非常幸福。看纳兰痛苦的样子,就说了自己女儿的事。并没有把事情全告诉纳兰。
纳兰是一个有心人,她就在老七那里一点点掏了出来,对老哨长的遭遇非常同情,明确表示,等老哨长老了以后,她纳兰养老送终。
朵兰听到这里,感觉这不错啊,在她的心里,老哨长够得上一个长辈,也够格。问道:“那后来怎么成了这样?难道……”
老哨长流出了眼泪,摇摇头,说:“朵兰姑娘,我要给你说一件事,你绝对不能对第二个人讲,陈大人也不行。我告诉你的意思是,将来我有一天遭遇了不测,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朵兰说:“你的意思是关于我妹妹的?放心吧,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老哨长却一脸凝重,说:“姑娘,我相信你,但是我要确定一下,你能不能发个誓?”他脸上巴结、谄媚的表情没有了。
朵兰看他说的郑重,跪下去,说:“如果我传到第五只耳朵,我朵兰粉身碎骨。”
老哨长把她扶起来,自己跪下郑重其事地磕了几个头,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纳兰的心事就是藏起了朵兰的解药,老哨长感觉她好像杀了人,纳兰没说,但是他的第六感官告诉他,纳兰做了灭口的事。
那段时间纳兰非常痛苦,告诉真相后,老哨长震惊之余,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和纳兰单独见面时,严厉地批评了她,让她对陈大人说清楚。纳兰哀求老哨长不要,。她和陈鲁已经这样了,如果陈鲁知道她有这事,他们两个就彻底完了。
老哨长心慈面软,叹了一口气,没舍得逼着纳兰坦白,只是警告她收手,事情到此为止。直到乌云的死,老哨长悲痛欲绝,知道是纳兰捣鬼,自己觉得是帮凶,如果早让纳兰离开使团,乌云就不会死了。
老哨长想揭发她,可是于心不忍,死者已矣,活着的还得好好地活着,他虽然放过了她,但是把她结结实实地骂了一顿,谁这道这一顿骂给自己留下了祸患。
纳兰偷偷举报了老哨长。举报过后,久久不见李达处理这件事,又想起了另一个办法,说老哨长轻薄她。
说完以后,老哨长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他流了一会眼泪,镇定下来,看朵兰的脸上还是那么淡定,他心里疑惑,说:“姑娘,你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朵兰摇摇头,说:“不够确切,是早就怀疑,尤其是陈大人,怀疑这一切就是她干的,只是没有证据。其实连中使大人也在怀疑她。”
“原来如此啊。”老哨长喃喃地说。
朵兰说:“既然你有了真凭实据,就应该站出来揭发她,你这样做不但害了她,也害了别人啊。老哨长,你糊涂啊!”
老哨长又跪了下去,说:“朵兰姑娘,你答应我话不传六耳,你要信守诺言,至于你们有了证据,那也是要她的命。说实话,纳兰是个好孩子,我舍不得她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朵兰吃了一半的饭,再也下不去了,说:“我也吃完了,你收拾吧,把脸擦一下,放心,有陈大人在,谁也动不了你。”
老哨长走后,朵兰的心里就像是开了锅一样,她心里门儿清,无他,陈鲁耳。当初的娥皇女英和后来的妻妾,在纳兰的心里形成了很大的落差。在后来的关键时刻,在朵兰中毒的这一次给她提供了契机,她知道朵兰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失去了功法,这对她来讲无疑是天籁之音。
朵兰明白了,妹妹一直在嫉妒自己,她以为这表姐妹都是假的,关键时刻对她表姐来一个致命的一击。
陈鲁说她对使团忠心耿耿,这样看不一定,这个人不能留在使团了,她的事情一旦让李达知道,李达一定不会饶她,那李达就危险了。
纳兰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
朵兰心里烦躁急了。夫君不在使团,这些事她根本处理不了,真的不说出这件事,这使团可是埋下了炸弹,总有一天会引爆。现在两个人虽说是姐妹,但是裂痕已经越来越大。
朵兰大喊:“喜子进来。”
喜子跑进来,疑惑地看着朵兰,她平时从来不对这些人吆五喝六。朵兰说:“喜子,你是一个正派人,我问你,老哨长和纳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的是一句实话。今天中使大人和纳兰都不在大营,你尽管说。”
喜子说:“怎么说呢,纳兰是我的好兄弟,也是你的亲妹妹,有些话我也不好说。”
不用再说别的了,这句话已经说明了问题,朵兰笑了起来,说:“喜子,不好说你也说了,就凭你这句话还用说别的吗?”
喜子也笑了,说:“最近我感觉纳兰精神有些不正常。不知道她这一天都在想什么。老哨长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两个人好的真像是一对父女。我不止一次听过她叫老哨长爸爸,也叫过义父,怎么就轻薄了呢?不管别人咋样,我的笨脑瓜子似乎转不过来了。”
一千二百三十五、说情
朵兰摆摆手,说:“喜子,我这是私人关系找你聊天,我也不是使团的官员,这话哪说就在哪了,好吗?”
喜子赶紧说:“朵兰姑娘还不知道我吗?我……”朵兰看他有些发急,笑了一下,摆摆手,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龙刚来了。他是一个善于动脑的聪明人,虽然年轻,经过大是大非、大风大浪,一些事有自己的判断,最近一些事一直在困扰着他。
他曾经想和陈大人谈一下,陈大人经常不在,而且和他单独谈话,也会引起李达的不满,会给两位天使制造摩擦。今天正好有了机会。
朵兰平和,识大体,在龙刚看来,最后是陈夫人的很可能就是她。
朵兰看他进来,感觉意外,赶紧站起来见礼。二人互执平礼,龙刚坐在纳兰的床上,说:“朵兰姐姐,龙刚唐突了,打扰。”
朵兰打量他一眼,看他的脸颧骨凸出,眼睛越发大了,眼圈黑黑的。朵兰心里一阵叹息,龙刚这一路餐风露宿不说,单说这睡觉一项,就得把他熬得不成人形。他这一天根本睡不了多少觉。长时间睡眠不好的人寿命受损。
朵兰是郎中,深知此理。
朵兰一边猜测着他的来意,一边客套着。龙刚说:“这次陈大人走得够久了,出现了这个状况,我的心里没底,和姐姐聊聊。姐姐有时间吗?”
“真是难为大帅了,现在家里一个天使都没有,全仗大帅,有事尽管吩咐。”朵兰试探着。
龙刚看朵兰说的语气,心里明白,她不像纳兰,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姑娘,这么绕下去,一百年也说不到正题上,索性单刀直入:“中使大人的事我不着急,有二位姐姐,大人一定不会有事,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今天来是老哨长的事。”
挑明了话题,二人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也摆脱了不必要的尴尬。龙刚接着说:“一些事想必姐姐也知道了,我想听一下姐姐的意见。”
这已经是表明了态度,如果朵兰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自然会有一个态度。朵兰斩钉截铁地说:“子虚乌有,不用信那些。”
龙刚吃了一惊,这是“受害人”的姐姐,竟然说得这么坚决!他疑惑地看着朵兰,不知道怎么去措辞。
朵兰微笑着说:“我说得不够明白吗?还是我说得不对?”
龙刚醒过神来,赶紧说:“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说实话,我认为这事也有几分蹊跷,老哨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既然姐姐也这么想,还请姐姐多多周旋。”
原来是说情的,朵兰心里感叹,这是一个性情中人,别人在这个时候避之犹恐不及。他作为大帅,不怕得罪人,竟敢找当事人的姐姐说情,这份担当,令人钦佩。
朵兰说:“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吗?”
龙刚点点头说:“影响很坏,老哨长是将士们的依赖,心理依赖,大事小情都找他。现在有了这件事,都产生了疑惑,对老哨长的人品产生了怀疑,当然,是半信半疑。这件事是纳兰姐姐自己揭发的,哪个女孩子愿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不过是也有另一种声音……”
讲到这里,停下来看了朵兰一眼,看她听得很认真,接着说:“说纳兰姐姐这也不是闹一回了,陈大人已经搞得灰溜溜的,现在有这样,对她就有几分不满。”
说得比较委婉,纳兰这么闹,大家对纳兰自然会有一个评价,只是在她的姐姐面前不好明讲。朵兰还从他的话里面听出来一件事,非常令她不安的一件事,使团官兵不但士气受到了影响,还有可能闹了不团结,这是最可怕的。
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考验,这支队伍是铁打的队伍,在异域诸国已经扬名立万,令各国由衷竖起大拇指。这样下去令人堪忧。
朵兰说:“龙大帅,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她以为龙刚让她做妹妹的工作,不要再追究了。
龙刚说:“姐姐是个明白人,我想让姐姐在中使大人面前多进言,当然还有陈大人。”
这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事……朵兰一下子明白了,逆党,老哨长是逆党这件事龙刚也知道。朵兰试探着问:“这么说老哨长的事你都知道?”
龙刚点点头,说:“知道,不满姐姐说,开始的疑虑还是我和中使大人提出来的。老哨长不是平凡的人,早就发现了,虽然他极力掩盖,但有时候是掩盖不住的。中使大人说,人才就像是一个锥子,在衣袋里是装不住的,迟早有一天会露出来的。”
朵兰暗自叹息,纳兰不举报,也有可能查出来,如果李达真的怀疑这件事,回到京师不难查出来,但是这来去的一路还是太平的。
朵兰说:“都是千年谷子、万年糠的破事,没有必要再纠缠了,这事我们都向中使大人说情,回到京师随他处置。”
龙刚站起来躬身一揖:“谢谢姐姐,我不敢久留,快二更天了,怕有意外。”说着告辞而去。
龙刚一个字没提李达被劫持这件事,是不愿意给朵兰增添烦恼,朵兰心里明白。他龙刚也觉得赧然,自己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让两位女将去追踪,一次次的谁能好意思。
现在来看,纳兰似乎不顺利,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李达还活着,纳兰已经追踪到了。
三更天了,朵兰不愿意去想那些,打算赶紧睡一觉,这时一阵猫头鹰的叫声在大营上空响起来,叫的人心里发慌,叫了只有一刻钟,又像前一天晚上,猫头鹰大笑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哭声。龙刚还是如此,任凭去闹,并没有集合队伍。
果然,闹了两刻钟,无声无息了。朵兰感到好笑,是不是阿沙黑,还要玩这些小儿科的东西?这就是世人常玩的疲兵战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天亮后告诉独龙和半月,这样的东西不让他们靠近大营。
不知不觉朵兰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喊她,是喜子。喜子告诉她大帅已经在大帐候着呢,有事商量。
一千二百三十六、绝品加精品
朵兰赶紧简单地梳洗一下,来到议事大厅,龙刚正在焦躁地走来走去。
朵兰说:“龙大帅,稍安勿躁,什么事这么着急?”
“姐姐,将士们心里没底,都在私下里议论,我一时没有了主意,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朵兰笑着说:“是大帅的心里没底吧?中使大人福大命大,用他自己的话说,有圣上洪福保佑,一定会遇难呈祥。放心吧,纳兰没回来,也没传过话来,说明一切顺利,有句话你应该明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告诉弟兄们,已经追踪到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龙刚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将帅,他感觉出了状况,说:“将士们我一直在安抚着,我们也得为下一步作打算了。”
朵兰明白他的意思,故作轻松地说:“下一步,吃饭,吃过饭,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大帅就看好大营吧。”
这时喜子已经把早餐打来了,朵兰也不管别人,说:“我先吃了。”赶紧吃了一些,走出大营,在没人处腾空而起,走向赤斤山的弟子们那里,三师姐赶紧过来见礼。
朵兰说:“你们能追踪到纳兰吗?”
三师姐吃了一惊:“纳兰还没回来吗?”
朵兰心里不爽,你们在干嘛?回来没回来你们看不见吗?晚上的猫头鹰叫你们都是聋子吗?朵兰没回答,没必要回答,只是在看着三师姐。
三师姐看出了朵兰的不满,也知道这股火的由来,回答道:“能追踪到,弟子这就随师叔去。”
“你不能去,这里还离不开你,你要是走了,他们就更偷懒了。”一个更字,把三师姐说得满脸通红,她赶紧说:‘师叔,你误会我们了,我们是……’
“赶紧派人和我走。”朵兰打断了她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听,不用说,下面的话又是奉命。朵兰承认自己过于软弱,如果是陈鲁,不一定又要闹出什么事。他就得动手打人,杀人都敢。他不会去找下命令的这个人,这边打痛了,主子自然就会出现。
可是这些损招,朵兰想得到做不到。
一个人走过来,念动咒语,在前面飘走了,朵兰跟在后面。飘了有大约一刻钟,他们来到一处大江边上。这里有大片的竹林,还有一片片火红的梅花。这是哪里,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梅花,这就说明,他们离开了人界。
不一定,也许是在人界的最南端。
这个领路的在云端里停住了,朵兰走到前面看一下,她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了。江水绿中发蓝,在阳光下一波一波地泛着金色的光,江边上的翠竹和梅花倒映在江面上,随着水流在颤动着。岸边的梅花和竹林深处,隐隐约约地闪出黄色的屋脊。
一定是这里了,朵兰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摆摆手,喝道,快走。这个女子一步十回头、恋恋不舍地在前面飘走了。
她们按着追踪的方向来到了一处庄园上方。哇,比百达岛的庄园还要大,还要气派,百达岛的庄园是西式的建筑,这里却是天朝古典式的建筑。
有一件事吸引了朵兰,太阳就快落山了,但还是青天白日,这里却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各处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喜庆的服饰。
这是要办喜事的节奏啊。朵兰让这个女子在空中等候,自己在第一道牌楼前降落下来,向里面看去,人们都在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各个笑逐颜开。大门也没人看守,朵兰进去了也没人盘问。
她干脆径直飘向挂着大红幔布的楼宇。她发现人们都在这里出入。
人们看见朵兰,也只是友好的一笑,还是没人盘问她。她心里疑惑,满心问一下,又怕给自己找事,人们会对她产生怀疑。
她干脆随着人们走向一处大厅,刚刚站在那里,一个文静的、帅气的小厮走了过来,说:“我家先生有请。”
不叫老爷,叫先生,这是什么鬼?为什么偏偏叫我?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不禁哑然失笑,人家都是披红挂绿,自己却一身素装,应该早都引起了人家的注意。
朵兰很顺从地跟着这个小厮来到一处大厅,没等她打量一下房间,只听见一声啊的声音。这种声音很特别,朵兰可以肯定,从来没听见过这么富有磁性的声音,这是带有韵味的男中音。
朵兰转脸看去,看见一张她朵兰从没见过的如此令人难忘的、帅气的脸。这张脸柔和的线条,白皙透着红晕,明眸皓齿四个字用在脸上都亵渎了这张脸,朵兰觉得没法用语言形容。
寰宇十方竟然有这样的美男子!朵兰是见过世面的,小元伪圣母圣后、圣妃可谓男子中的绝品,可没有这位的满脸书卷气。这位是绝品加精品。但是现在他的脸上显出来的是惊讶,这个表情不但没破坏了他的没感,反而更衬托出来那种女子式的捧心之美。
朵兰发觉自己有些跑偏,赶紧摄定心神,很平和地看着此人。
“自我介绍一下,学生宋子渊。冒昧地问一句,你是纳兰的什么人?”温言款语,说着带有楚国乡音的官话,浑厚的男中音,一点也不显得低沉,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朵兰赶紧深施一礼,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人面前,感觉自己很卑微,甚至是自惭形秽,他能和自己说句话那是抬举自己。这种感觉朵兰从来没有过。
她说:“见过宋先生。”然后才想起了他的问题,接着说:“这么说,我妹妹就在这里了?”
“是姐妹,这就难怪了。”说着站起来对朵兰唱了一喏:“见过家姐。”
“你等一下,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这么称呼小女子?”朵兰虽然这么问着,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
“把新夫人请来。”宋子渊吩咐道。
很快一个蒙着头的女子飘了进来。“夫君,你懂不懂规矩,入洞房之前是不能和你见面的,亏你还是汉人。”没错,正是纳兰。
朵兰只觉得火往上撞,不等宋子渊说话,她厉声喝道:“纳兰,你来这里的差事是什么?”
纳兰一下子扯掉了盖头,吃惊地看着姐姐,说:“你怎么追踪到的?哦,是三师姐,她当然能追踪到我的绣囊。”
“正面回答。”朵兰冷若冰霜。
一千二百三十七、自消自灭吧
“好吧。那也得容我介绍一下吧。夫君,这是我表姐朵兰。”纳兰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先介绍了客人。
“竟然是表姐,看上去真的像是孪生姊妹。我已经知道了,怎么把盖头扯下来了?快蒙上。”宋子渊赶紧站起来,亲自来盖头。
“一会儿你们再腻歪。纳兰我等着你回答呢。”朵兰显得很不耐烦。似乎多一会儿都不想待。
纳兰也不生气,说:“走,姐姐,随我来。”不顾众人,拉着朵兰飘向新房,把朵兰摁在椅子上,说:“姐姐,你怎么又生气了,你不觉得我有了一个好归宿吗?”
“中使大人呢?我要见他。”朵兰已经对纳兰的事没有兴趣管了,让她自消自灭也好。她最关心的当然是李达。
“中使大人说了,等我们婚礼结束他就回使团,他做我们的证婚人。”纳兰脸色绯红,神采飞扬。说完挥一下手,过来一个侍女,纳兰说:“把我姐姐带到客房,见我的义父。”
侍女应着,带着朵兰走了两个房门,李达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李达笑着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朵兰,由她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本使去和宋先生道别。”
朵兰放下心来,说明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强迫,也没有上什么手段。朵兰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悄悄地走吧,还道别什么?”说着拉起李达就要飘出去。
早有人过来伺候:“老爷有什么事吗?我们这就去办。”
李达和气地说:“没事,麻烦你告诉你们家老爷,我们就不参加他的婚礼了,家里有事,我们还得抓紧返回去。告辞。”
“这不合适吧,还是小的去禀报我们先生吧。”说着向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朵兰心里门儿清,没有那么容易走脱的,他们开始抓的不是纳兰,而是李达,这么轻易就放走李达,一点可能都没有。她索性不理这人,继续往外走。这个人陪着笑脸,和一队侍卫一起拦住去路。
“让开,今天是你们老爷的大喜之日,我不想杀人。”朵兰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已经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这几个人还是很热情地挽留,正在朵兰要出手的时候,宋子渊到了。他冷笑道:“登徒子,我看在你的义女份上饶过了你,你可不要觉得我好性。婚礼结束,你作为娘家人,见证一下我们美满的婚姻不好吗?你对我的这个姑爷不满意吗?”
李达还是笑着,说:“宋先生,我再告诉你一遍,本使李达,天朝西行使团正使,不是你的好色赋里的登徒子。实话告诉你,我没兴趣参加你们的婚礼,使团来人接我了,我必须得回去。”
“你们使团的女将都很了不起啊,能追踪到这里可不是凡夫俗子啊。你们这位叫朵兰的女将也不错,朵兰姑娘,你如果有意,我们今天也可以结为秦晋之好。你看如何?”还是温言款语,如沐春风。
李达微笑着说:“宋先生,本使不解,华淑女窥你三年未之许也,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据说你现在有二十四位夫人,我们世人又如何评价你呢?”
朵兰听明白了,李达不放心朵兰,遇见这样的美男子,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他的微微一笑?他在给朵兰示警,哪知道朵兰经历过大是大非,前世今生都记得清清楚楚,什么样的人都打动不了她,她的心属于陈鲁,坚如磐石。
朵兰哂笑道:“宋先生很自信啊。请问,我妹妹排在第几位?”
“令妹不是普通人,断不能让他受半点委屈,学生已经和大家商量过,她直接升位,第十三,在妾位上第十二。哦,顺便说一下,她们的排位不是固定的,每年都有考核,有大小一百项考核指标,按得分数重新排列。”
哈哈……
咯咯……
李达和朵兰都笑得前仰后合。朵兰笑着说:“真是见识了,你们真是诗书礼仪之家,管理方法确实与众不同。告诉你,姓宋的,本姑娘没兴趣,你们让开!”
宋子渊挥了一下手,有人把纳兰扶了过来,她又把盖头扯下,嘟起了嘴,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不在这里,我娘家一个人都没有。正好,义父、姐姐都在,也成了礼。你们总不会那么狠心,扔下我就走吧?”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这眼泪是真诚的,可是朵兰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往脑门上拱,拱得她想上去抽她几个嘴巴。那次在人参谷遇见了前世的“老爷”,一时迷失了本性,那次被“牛郎”的甜言蜜语所惑。那么今天呢?这是自己非要嫁出去的节奏。
没等朵兰说话,李达微笑着、很慈爱地说:“纳兰,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使团的情况你知道,你姐姐刚才说了,使团的人心快散了,我得赶紧回去,就不参加婚宴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至于你的夫君,他想把我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告辞。”
朵兰才明白李达的意思,他一定是早就怀疑纳兰了,这无疑是纳兰最好的归宿,既然朵兰来了,他也就不怕回不去,任由纳兰自消自灭。
朵兰着急了,说:“纳兰,这个人你了解吗?他可是我们中使大人的死敌,你就心甘情愿做他的小老婆?”
“姐姐别说了,看起来我就是这个命,回去最后不也是做人家的小老婆!”纳兰的眼泪像是连天雨的水串线,不断头地往下流,刚刚上的装已经花了。
朵兰不理他,拉着李达就要往外面闯,一队家丁阻住去路。宋子渊说:“冤有头,债有主,家姐,你和学生没有过节,看这样也没有缘分,你走你的,学生不拦你,这个阉竖不能走。他和学生的账得慢慢算完才行。”
朵兰看了纳兰一眼,她似乎充耳不闻,朵兰说:“姓宋的,你既然是寰宇十方的人,你应该知道使团这次的差事,耽误了差事,你得去北海地宫下。”
“你在威胁我。哈哈,我宋子渊纵横上千年,谁能奈何我?”宋子渊还是神采飞扬。
一千二百三十八、理解了陈鲁
李达还是笑着:“宋先生说得对,你天下无敌,被我们陈大人追的满世界撒丫子跑。”
宋子渊疑惑地看着李达:“这么说,你不是凡夫俗子,这些事你怎么都记着呢?”
“我又不是傻子,你以为凡夫俗子都是傻子吗?本使知道,你一直想找我,只是慑于陈大人的威名,不敢去大营骚扰。这次一定是有人找过你,没错吧?本使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上当了。”
李达真的今非昔比,原来有这事,早吓得魂飞魄散,现在能应对自如了。朵兰在心里不免感叹一番,听出了李达的意思,也听明白了,宋子渊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胆大。
朵兰说:“一定是沙赫告诉你的,他和你还攀了交情。别说谁忽悠谁,用我夫君的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哦,你有夫君了,学生倒是有兴趣听一下,你的夫君……”宋子渊表现出有很浓厚的兴趣。
“就是令你们这些邪祟怪谲闻风丧胆的陈子诚。”没等宋子渊把话讲完,李达抢过话来,脸上露出一种自豪。
宋子渊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正常,刚要说话,朵兰不想多费口舌,说:“宋子渊,我不愿意和你多费一句话,下令你的人让开,否则……
宋子渊已经镇定下来,哂笑道:“否则你怎么样?”
朵兰冷笑道:“告诉你四个字,别惹我。”
哈哈……
宋子渊放声大笑。纳兰着急了,说:“夫君,她说得没错,你打不过她,也不能得罪她,她是什么圣姑使君。”
宋子渊似乎吓了一跳,瞪大了那双女人一样美丽的眼睛看着朵兰,似乎想在朵兰这有些愠怒的脸上找到否定的答案。
片刻时间,他缓过神来,这是真的。这个官衔不大,但是太阳屿的,也就是中央的官员,又是陈子诚的老婆。沙赫说,陈子诚死在了修罗界,这事未必是真的。
宋子渊态度大变,上前一步,说:“你是太阳屿的官员!见过使君,学生多有冒犯,请见谅。还是刚才的话,学生无心冒犯官长,请便。”
朵兰一句话也不想说,拉着李达便走。“慢着,使君大人,学生没说放这个阉竖,请成全。”说着又是深深一揖。
“让开,你再乱称呼一句,我现在就让你们去做渐鬼。”朵兰不再废话,看了一眼纳兰,拉着李达就想往外面闯。
庄客们已经刀出鞘、箭上弦,只待一声令下,准备厮杀。朵兰清楚自己的眼下形势,打斗起来怕伤着中使大人。
她有一种预感,纳兰不会帮助自己的。她不敢动了,大喝一声:“显派的,快去调兵,本君被困住了。”
“遵命。”好像是遥远的天际传了过来。
宋子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大喝一声:“把报信的截住。”
朵兰冷笑道:“你截得住吗?何况纳兰是显婆婆的弟子,他的三师姐知道到你们这里来了,一晚上没回去,她们就得打上门来,就你们这几个杂碎,还想和显派的斗一下吗?”
“哈哈……你这是骗三岁孩子呢,各界都在备战,你说的什么沙赫都告诉我了,显婆婆会分身吗?”宋子渊这是都打听得明明白白了。
“幼稚,太幼稚,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活了上千年,你以为显婆婆要忙一辈子吗?忙完这阵也会找你的,还有陈总制,你应该也知道吧?他忙完了这一阵,也得来找你的。当然,现在、很快、马上就有人来找你了。你就赶紧交代一下后事,去北海地宫吧,尤其是你这个新夫人,哦,错了,小老婆,还没入洞房呢,你……”
朵兰一次次地随着陈鲁办差,学会了她的杀人利器,套话。她这次就是为了磨时间,她真的不敢动手。
纳兰和李达都明白她的意图,但是宋子渊不知道,很惊讶地看着朵兰,这个人怎么这么善变,一会儿是淑女,一会儿又是泼妇。他转脸看了纳兰一下,纳兰正在向他摆手。
这一切都没逃过朵兰的眼睛。朵兰心里一阵悲凉,这丫头已经无药可救了。当然,李达这个老官僚也都看在眼里。渐渐地他明白了、理解了陈鲁。
宋子渊不再废话,摆摆手,一队人过来,他自己带着人冲了出去。这些人喝道:“你们是我们姨太太的亲戚,你们回到室内,我们不难为你。”
朵兰拉着李达,看了纳兰一眼,说:“妹妹,你好自为之,我再告诉你一直想了解的事情,咱们两个是亲亲的姑表姐妹,如假包换,而且后来又近了一步,这个我已经和对你讲了一次,这次郑重其事地告诉你。大人,我们回屋。”
李达看了一下纳兰,她的俩上还是挂满泪水。
李达说:“朵兰,你不用顾忌我,尽管使出你的手段来,我且死不了呢。即使死了也无所谓,我们还有思颜大人和子诚大人,我们的差事一样能完成。”说着甩开朵兰的手,自己又回到了刚才的屋子。
朵兰不放心,不敢离开,跟在后面。
回到室内,李达坐在那里,朵兰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安慰着李达。李达说:“朵兰,本使得给你说一件事,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都得说,纳兰不能留了。”
朵兰吃了一惊,说:“你想杀了她吗?”
李达意识到自己的说得太笼统了,这是姐妹,虽然朵兰很有正义感,但是保不齐在关键时刻偏向自己的妹妹,那无疑是在给自己种祸,其实开始纳兰何尝不是正义满满的?谁知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摆摆手,说:“不是,我是说使团不能再留她了。”
朵兰无奈地点点头,不能留,也不敢留了。可是陈鲁不在使团,现在就把她赶走,说不过去啊。
李达说:“老哨长的事我心里也有数,你放心吧。不是纳兰的事,他还有很麻烦的事,本使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置,我们回去后等子诚大人回来我们再商量,那时候本使把全部情况都告诉你们。”
庄园突然鼓声大作,惊天动地,李达吃了一惊,说:“这个庄园里还有军队吗?这明明是战鼓声。”
“大人放心,有军队又能怎么样?很快我们的人就来了。”可是战鼓声响了三分刻,偃旗息鼓了,空中并没有什么动静。朵兰试着念动咒语,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她担心三师姐他们因为兵少不动身。
又过了一会儿,宋子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使君大人,看起来天命难违,你们就在这里见证一下你妹妹的婚礼吧。我们的婚礼按时举行。”
一千二百三十九、苦口婆心
话音未落,人已经飘了进来,对着朵兰躬身一揖,笑着说:“你们的三师姐确实来了,但是学生的微微一笑能敌百万雄兵,他们没交战就撤了。”
朵兰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理他,坐下去假寐。
李达还是原来的样子,说:“宋先生,你在历史上虽然名声也不太好,但那时还到不了大奸大恶的地步,你今天这一步要是真的迈出去,那可就改写了你的历史,也改写了人世间的历史。如果本使没按时到达哈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你知道吗?”
“这和我有关系吗?我活得好好的,关你们人界什么事?”宋子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朵兰不想和他废话,听到这里,突然说:“我们要和纳兰单独谈谈,真是她自愿的,我们愿意参加婚礼。但是有条件,过了婚事,我们中使大人得回去。”
宋子渊沉吟一下,说:“好,一言为定。学生这就让纳兰过来。”说着站起来飘了出去。
朵兰看了李达一眼,他一脸的不屑,似乎不赞同朵兰的做法。但是,这个老官僚什么也没讲。
很快,纳兰来了,朵兰示意她坐下,说:“妹妹,我想回去,就是放心不下你,怕你被他们施了手段,你告诉姐姐,你是真心的吗?”
纳兰点点头,说:“上次我见到宋先生就感觉我们会有故事,这次见到他,我真的是爱得不行。中使大人,姐姐,我这次是认真的。何况……”说到这里看了朵兰一眼。
朵兰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说:“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小,犯了错误也是正常的,我们都不怪你,你要是想回去,我们一起杀出去。”
开始,纳兰有几分感动,听了一会儿,感觉味道不对了,朵兰似乎在忽悠她和宋子渊作对,好有帮手护着李达。
纳兰心里不爽,这就是姐妹,能利用就利用。她的心性马上就变了,说:“你们尽管回去吧,我争取劝我夫君把你们放回去。我还怎么回去?大错已经铸成了,中使大人还好,是一个慈和的人,陈子诚知道了,得把我的皮都得扒了,我太了解他了。”
这说得也够实在。陈子诚嫉恶如仇,这样的事他们见得多了。
李达知道,这是摊牌了,也没有了顾忌,说:“子诚大人确实够狠,但是他只是对坏人狠,这一点你纳兰不否定吧?”纳兰点点头。
李达接着说:“这么说,老哨长轻薄你的事也是子虚乌有了?”
纳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李达也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纳兰说:“事儿过去就算了,还有哈三、陈子诚、老哨长,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来往。非常感谢你们能留下来出席我的婚宴。”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朵兰喊了一声:“纳兰,我还是那句话,为什么都是别人的错?想一想自己都干了什么。”
纳兰已经走到了门口,站住了,回过头来,指着朵兰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弄到使团来。”说完跺一下脚,走了出去。
朵兰看纳兰走了,急得直跳脚。她记挂着一件事,就是老蛤蟆交给她一个重要的差事,听他指令,到那时用照世玉杯把寰宇十方遮起来,拒敌于国门之外,免得生灵涂炭。可是在这里自己被控制,接不到任何指令。
朵兰走到门口,又是一声大喝:“显派的,你们到了吗?”没有声息,反而把看守的招来了。朵兰实在急眼了,喊道:“告诉姓宋的,我是寰宇十方总制的夫人。现在有重要差事等着我,迟了就会耽误大事,寰宇十方的大事,连你们这里也难幸免。按我说的告诉你们先生,赶快去!”
几个人又是一脸惊异,看了她一眼,匆匆忙忙走了。很快,宋子渊神色匆匆地走过来,看朵兰站着这里,满脸怒容,浑身偷着杀气,奇怪地问:“你们刚才不是答应的很好吗?还闹什么?你说你是总制夫人,这我知道。你说的其他事都是真的吗?”
朵兰没有办法,狠歹歹地说了实话:“我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差事,寰宇十方以外的生灵随时入侵,在他们进入天眼以后,本君要等候指令,用法器罩住寰宇十方。你把我扣在这里,接不到指令,会出大事的。”
宋子渊满腹狐疑,说:“这是真的?你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还救不走你们的中使大人?”
朵兰心里焦躁,说:“我就是不想乱杀无辜,你们的这些下人有什么罪过?本君为什么要杀他们?”
宋子渊说:“不管是不是,你说的倒是和我听到的有重合的地方,那你就快走吧。我也没想拦着你。”
“这是我们中使大人,我的差事就是保护他,他要是有事可就出大事了,他必须和我一起走。”朵兰几乎在哀求了,她发现这个宋子渊算不上是坏人。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你走吧,我也不杀你们大人了。但是你要是敢调兵剿我们,我真的就杀了你们的大人。”
朵兰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只好放手一搏。她的照世玉杯有这严格规定,不到危机时不准使用,有一次滥杀无辜,照世玉杯的功法自然失灵。
这时候说不得,她说:“姓宋的,你敢不敢让本君走出去。你让我走出去,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法器。”
宋子渊说:“你是自由的,随时可以走动。”
朵兰说:“我的意思是我出去这段时间你不能伤害中使大人。”
宋子渊哂笑道:“你想多了,想杀了他早就杀了,还等你来吗?我还等他做我的女方证婚人呢。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你耍小聪明,那你们大人就没有活路了。”
朵兰站了起来,说:“姓宋的,记住,善恶就在一念之间,你的下一步也一定在你的一念之间,别忘了我的四个字。”说着飘了出去,宋子渊带着大批随员跟在后面,外面已经是荷枪实弹了。
朵兰站在那里,有人在空中喊道:“使君,我们进攻吗?”
朵兰对这些废物心里不爽,也没回答,问道:“姓宋的,是哪位将军抓的我们中使大人?”
一个人舔着肚子走了出来,拍着胸脯子说:“是我,你想和我比划比划吗?”
宋子渊说:“是他带队去的,就是他身后的十几个人,其实早有人把那个阉竖捆在了云海中,他们拣了一个大便宜。”
朵兰说:“寰宇十方有制,和人界为敌者做渐鬼,你们这十几个人,说不得,去见卓南吧。”说着念动咒语,一道绿光在空中出现,无依无靠,凭空出现万道绿光。
空中有人惊呼一声:“照世玉杯!”
一千二百四十、真的是救人吗
宋子渊的脸一下子变了,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说:“使君,收回功法吧,学生知道错了。”
“迟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朵兰叹了一口气。绿光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那十几位将士已经尸首分离,死状惨不忍睹。
大家一下子吓坏了,都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三师姐带着将士们已经在院外冲了进来。这些女将都瞪直了眼睛盯着宋子渊。朵兰心里叹息,这样打仗还有不败之理,也不理他们,赶紧冲进去救中使大人。
刚进到大厅,一道红光向李达的屋子冲去,已经到了门口。是纳兰。朵兰不假思索,立刻抛出药锄,一下子勾住了她的衣服,轻轻一拽,拉了过来。
纳兰说:“姐姐,是我,我去救大人。”朵兰只当没听见,冲进去,托起李达向外飘去,纳兰在后面拖着,高声喊姐姐。
走到院里,庄园的所有家丁庄客都跪在院子里,还有宋子渊的老婆孩子,丫鬟婆子,跪的层层叠叠,足有万人。
朵兰出来,把纳兰放开,说:“把衣服换下来。”放下李达,在李达落地的一瞬间,朵兰在他的嘴里塞了一个药丸。李达一愣,随即吞了下去。
三师姐喝道:“奉我师父法旨,所有的人都做渐鬼,宋子渊和亲信将领堵北海眼。”
大家哭作一团,朵兰早有盘算,现在不说话,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宋子渊说:“圣姑使君,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家人无关。”
“姓宋的,不作不死,你偏要逞英雄,我见得多了,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夫君说过,打服了一切都好办了。显婆婆的处置有理有据。但是刚才本君也说过了,生与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你的心肠还不算太坏。好吧,我请示一下师姐。”
说着念动咒语:“师姐,刚才你的弟子已经宣达了你的法旨,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师妹长话短说,敌人正在攻打天眼,我们正在鏖战。”显婆婆的声音传过来。
“他们算不上是坏人,还是从轻发落吧。资产全部充公,一会儿我就让你的弟子登记,弄回赤斤山。”朵兰似乎在买好。
“那好吧,我也没心思管这个,他们都是鬼,废去功法,送到穷鬼庄吧。”这也算是菩萨心肠了。
朵兰赶紧说:“宋子渊确实是寰宇十方难得的美男子,你的弟子连仗都不会打了。留下他,送到销金轩吧。可惜他是鬼。”
“哈哈,那你不用管,销金轩里鬼也不少。”
呸,特么的,原来是宋家一窟鬼,朵兰连着呸了几下,下意识地看着纳兰,纳兰的脸变得灰白。
朵兰把显婆婆的意思讲了一遍,大家都跪下谢恩,三师姐他们也很满意,有金子拿,还把这个人留在了销金轩,以后自己就有机会。三师姐祭出马头拐杖,一声嘶鸣,红光在院里转了片刻,宋家人都成了衣衫褴褛的穷鬼。
三师姐大喝一声,有一队将士过来把这些人押往穷鬼庄。他们已经失去了功法,以后只能在那里繁衍生息,世世代代做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鬼。
这些将士们争先恐后地抢押解宋子渊的差事。三师姐安排完,过来见礼,说:“师叔请回吧,我们去封府库。”一眼也没看纳兰。
朵兰心里疑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纳兰的腰带,红绣囊不见了。她喊道:“等等,你弄错了吧?”
三师姐转过身来,说:“师叔见谅,一切都是按师父的法旨办的。”说着就要走开。
朵兰喝道:“你们搞搞清楚,你师妹是受害者,干嘛要废去她的功法。这没道理嘛!”
这时纳兰才发现自己的绣囊没了,赶紧走到三师姐面前,说:“师姐,求你在师父跟前说句话,我真的是被他们胁迫的。”
三师姐没说话,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朵兰大怒:“你什么意思?不听我们说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拿走她的修仙成果。”
“见谅,师父法旨,我们回去还得护侍使团呢。合作愉快。”
朵兰满脸是泪,什么也没说,拉起李达和懵懵懂懂的纳兰,纵身跃起,回到买纳。降落尘埃,李达看着朵兰,说:“这次得脱大难,多谢朵兰姑娘了。”
朵兰心里疑惑,试探着问道:“你都记着呢?”
李达说:“记得,一个姓宋的把我和纳兰掳去了,你救我们回来了。哎,就像做了一场梦。”
朵兰放心了,每次都是这样,事情过了,争取让他们忘掉大部分,否则泄露天机。朵兰看了一眼纳兰,她确是一脸的天真烂漫,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纳兰一直在观察朵兰,说:“姐姐,我们死里逃生,你怎么还掉泪了?”
“没事,我高兴,激动。”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他们刚走进大营,多剌看见了,赶紧敲梆子,大家都涌了出来,给李达跪下磕头,然后高喊着:“纳兰千古,朵兰威武。”一遍遍喊。纳兰满面红光,向大家抱拳示意。
走到中军大帐,李达说:“喜子,代我给朵兰姑娘磕头。”
朵兰赶紧制止。但是喜子满脸狐疑,为什么不给纳兰磕头呢?念头一闪,没敢多问,不管朵兰如何阻拦,还是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头。
李达问一下日期,喜子告诉他,已经初八了。明天就是登高姐。李达吃了一惊,下令,明日启程。因为大家身体不好,晚些启程。
朵兰知道纳兰已经没有了功法,看这样自己还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她倒是放心了。她记得在宋子渊庄园的一幕,纳兰飘向李达的房间,真的是要去救他吗?那为什么原来不救呢?这里面的事情值得怀疑。
她现在没有了功法,论武艺不是王大举的对手,这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朵兰让纳兰坐车,自己骑马。她在想大青马和那把青龙剑,还有那个奇怪的婴儿,一切都得先忍一下,等陈鲁回来再做计较。
从买纳出来,大多数都是山路。李达身体不舒服,强忍着不说,但是喜子听他在车里一直呻吟,偷偷地告诉了龙刚,原计划道纳邻扎营,走到一半,刚刚过午,龙刚建议扎营。
一千二百四十一、绝收
李达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已经被颠散了,心里明白,自己可能是感染了风寒,也没勉强,同意扎营。这也是一个大镇,叫马里,在马里河边扎下大营。大家看这河水,快要干涸了,胡春亲自看了一下,已经不能饮用,下令凿井。
几个郎中为李达把脉,确实是染了风寒。
朵兰心里清楚,惊吓加焦虑,在加上来回颠簸,他撑不住了,这是一个坚强的人。
走在路上,大家发现,这里的人衣衫褴褛,一脸菜色。这才刚刚进入九月,正是一年的黄金季节,到了秋天,正是新粮食下来的时候。
扎上大营,伙食哨开始做饭,算是午饭。还没等做熟,大营周围围满了乡民。他们有的手里拿着碗,有的空手,向士兵们要东西吃。这一阵喧哗,惊动了李达。
大家不敢告诉他,他发烧烧的糊里糊涂的,一会儿也就过去了。他不放心,非得逼着喜子出去看一下。
喜子不敢隐瞒,把实情讲了出来。李达一脸着急的样子,说:“不用说,这是绝收年,你们不懂,这里的百姓遭殃了。海外各地,皆我天朝赤子,这是圣上当面叮嘱本使的,我要亲自看一下。”说着挣扎着就要下床。
朵兰看没办法,说:“大人,我去吧,我和胡春、老哨长商量一下在请示大人。”
“不用请示,你朵兰宅心仁厚,你们就处理吧,不要心疼银子,救命要紧。”李达下了命令,这也算是定了调子,办差的人也有了谱。
朵兰没敢直接去大门口,告诉一个士兵,让他去通知胡春,到伙食哨。朵兰到的时候,老哨长已经忙活完了,正在站着发呆。朵兰说:“老哨长,看见外面的灾民了?”
“看见了,一出来买纳就看见了,这边的田野里没有收割过的痕迹,好像不是一年了。我在琢磨呢,怎么和买纳这么近,那边是大丰收,这边却是这个样子?”
胡春正好到了,说:“我看这里是遭灾的边界,再往西才是旱灾的高发区。这种情况,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们应该派人回去购粮,越多越好,一是我们自己吃用,还可以赈灾。”
朵兰说:“这个时候,拉着大堆的粮食,走在路上也不安全。派谁回去买呢?”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明白的很,即使是一总旗人马都不够灾民抢的,搞不好连战马都给你抢着吃了。
胡春拿出陈鲁的破地图,看了一下,说:“前面的大城市,是总督府所在地,叫车扯秃,大约还有两百里地,是我们和思颜大人约定会面的地方。这里是大镇,我估算粮食不会太缺,只不过是没钱买粮而已。”
这就算是有一个范围了,这两百里是关键,押粮运草,在这里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差事。胡春说:“要是陈大人在就好了。”是自言自语。
这边已经打了开饭的云板,但是迟迟开不了饭,因为四周全是饥饿的眼睛。老哨长说:“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供两位大人参详。”说着,一脸的巴结、谄媚、好像欠了全世界的眼神看着二人。
胡春不满地说:“老揭头子,我最烦你这一套,快说。”
“我回去买粮草,雇车拉过来赈灾。今天我们就在大营外面设粥棚,今天连夜就能赶回来几车粮食,然后我们再回到安都怀买大量的粮食。”
胡春眼睛一亮,说实话,没有比老哨长去更合适的了。当然,胡春是第一人选,只是几百人的队伍吃喝拉撒睡全靠他呢,他怎么能走得开。
他们都想到了纳兰,看朵兰不出声,都闭嘴不敢提。朵兰不敢冒险,纳兰没有了功法,在外面很危险。如果开始就没有,那也就算了。
就怕她这种情况。
胡春和朵兰都同意。胡春说:“你点将吧,我只能给你一总旗兵马。”
老哨长摇摇头说:“不是,吃过午饭,我想把大营的人都用上,除了警戒的,我们都上,还要发动这里的乡民。从买纳往这里运粮。”胡春和朵兰满腹狐疑,老哨长讲了一下。
让也速、蛮台、鲁哈图带人先去买纳买粮食买好,统计好这里的人数,这里出三百人,队伍出三百人,这里离买纳五十里地,每半里地六个人,需要六百人,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运来一千二百石粮食。运够了这里的粮食,其他人都归建,他们带着一总旗人去安都怀去大批的购粮。
这两人闻所未闻,感觉不靠谱。老哨长说:“买纳这里,有一千多石粮食就不错了,但是得需要大量的金银。”
胡春说:“金银不用怕,你就说用多少吧?”
“到车扯秃有两百里,每三十里留下一千石,我们再留下几千石在车扯秃平抑粮价,得一万石粮食,这里的一石粮不到一两银子,加上雇车运费,总得一万两。”
胡春当机立断:“带足一万五千两,由你支配,人员由你挑选,你现在就是赈灾专员,你就全权负责。我这就去向中使大人汇报。朵兰姑娘,你还得好好地护着大营,不敢劳你大驾。”
朵兰点点头,说:“我这就叫六子和蛮台带人去联络理问所,登记人口,挑选丁壮。”
老哨长说:“胡大人,你赶紧把人调过来,卑弁这就安排人去设粥棚。给丁壮一顿饱饭吃。”
很快,将士们草草吃了一口饭,迅速到河东边架设锅灶,很快理问官带着三四百个丁壮来到河边,其他的人也不围着大营了,但是理问官说了,先让去扛粮食的人先吃上两碗粥。大家也没意见。很快老哨长带着人出发了。
李达午饭没吃,在焦急地等待着。说实话,老哨长办差,没有不放心的时候,他也没有办砸差事的时候。这个运粮法李达也听过,前朝的那个大将军似乎用过。李达不疼金子,有的是金子,就怕耽误了行程,按老哨长的安排,真是两不误。
火儿和蛮台他们一起到了理问所,火儿开始还以为大家在说一下,没想到真的付诸实施,他亲自去找李达,想带着一哨人马去买粮食,和老哨长他们一路走。
一千二百四十二、购粮
本来李达就有这意思,只是不好意思指使人家。火儿自己提了出来,李达求之不得,大喜,当即赏赐这一哨士兵。
火儿慷慨激昂地说:“这是为我们自己国家百姓出力,怎么好意思要大人的赏,还是留着买粮食吧。”
大家齐心协力,令李达目瞪口呆的,在戌正时分,粮食竟然运了回来。这可是五十里地啊,骑马来回也得半天啊,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李达下令,就在设粥棚的地方赈灾。
李达不顾病痛,非得亲自到场。天气晴好,一轮上弦月挂在中天,将士们打着火把,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粮食。理问官跪在粮食前面痛哭失声。看到李达到了,已经拜访过一次,认识了,大喊跪拜天朝使节。
一千五百多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来了,跪下高喊天朝万岁,皇上万岁。
老哨长没回来,他们去了安都怀购粮。韩六儿报告,一共一千七百石粮食,留在使团两百石,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胡春告诉李达,人口数,李达下令放赈,不论成丁、半丁,每人一石,能挺过几个月。使团到达都城,会告诉王廷赈济。
使团的将士们很晚才回到大营,又饿又累,李达下令,每哨赏一坛老酒。睡觉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到了三更,猫头鹰叫了一声,没了声音。
朵兰也睡了一个安稳觉。睡觉前,纳兰好像有话要说,朵兰没理她,自己睡了。
卯时起床,姚宝送过来一张纸,是西域文。李达不认识,朵兰给大家读了一下:从今天起,没有夜猫子叫了,你们很辛苦,我想我是被你们感动了,天朝人还是不错的。但是,我的老大要是和你们打起来,我还要帮助老大的,那时候我们就是各为其主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人界的还是怪谲?看起来也挺通情达理的。李达自言自语地说:“谁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大家听到这话,都笑了,心里都轻松、亮堂了不少。
老哨长在买纳购粮一千七百石,恐怕这里的粮食哄抬物价,赶紧派人向来路的官道两旁村庄购粮,又买了两千石,派人留守,然后他自己亲自带着火儿等人杀向安都怀,一下子就买了将近一万石粮食。
这是三家粮栈买的。老哨长不讲价钱,全凭卖家出价,这几家大喜过望。老哨长有条件,这几家出人力和车马,运费买家照付。给将士们和车把式备好干粮和水,这些脚力的草料由他们出。成交。
老哨长又去了一家镖局,愿意出六百两银子护送这些粮食,他说的很明白,每隔三十里留下一千石,时间会很久。但是六百两银子,不到三百里地,全是官道,白捡六百两,当时火儿就和他们签了协议。
在安都怀耽搁了一天,当天晚上就起运。蛮台他们不理解,以为怕路上有贼人。
老哨长说:“我也没来过这里,谁知道有没有山匪。你们想,太平盛世还有贼人呢。这样的大荒年能没有吗?为了填饱肚子,铤而走险太正常不过了。我们这么大的动静,我想贼人早应该得到情报了。多剌,告诉我们的人,遇见山匪尽量躲远点,让这些镖局的人去对付他们。”
前方使团每到一处理问所都通知他们后面有辎重队,是赈灾物资。马里理问所也已经行文过来,欢声雷动。
老哨长他们不敢立帐、立灶,大家都是将就着吃喝,老哨长手里还有几千两银子,底气十足,一言不合赏,大家有银子赚,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这天纳邻理问所的几个皂隶已经迎过来了,还有不到十里地就到了纳邻理问所,这里是长条的峡谷地带。一片一片的黑松林。松林上空一片片鸟在盘旋。
老哨长悄悄地吩咐:“都向我靠拢,黑松林里有贼人,不下两百人。”
镖局的这些人挂着旗幡,喊着号子,可能也注意到了盘旋的群鸟。走下一片洼地,刚要上来时,松林里冲出来一些杂色的山匪。他们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武器冲向车队,大约有三四百人。
一万石粮食,拉的很长,很难首尾相顾。一阵火铳响,贼人拦住了去路。他们这是有恃无恐,观察了好久,看着事先和花舌子的情报一致,放心大胆地截住了去路。
镖头不怕这个,他们常年走镖,不遇见这样的事那才是怪事呢。但是报了自己名号以后,大家也都相安无事,镖局也不能太死心眼,假装遗落一些东西,算是对贼人的犒赏。
这些贼人似乎也知道这家镖局的名号,讨价还价半天。镖局留下一百两银子。
蛮台告诉老哨长,他们开始提出的要求是一百石粮食。这个镖局说的义正词严:他们是天朝人,自己掏腰包买粮食,赈济我们的百姓。我们押镖都是免费的,你们怎么好意思劫镖呢?
这些贼人好像早就知道底细,感觉很羞愧,没说什么就准备走了,是镖头自愿奉上一百两银子。
蛮台说:“老哨长,你真是一个大将军的料,我们都很佩服。”
老哨长还是那个谦卑、巴结的眼神,说:“这是皇上洪福齐天,天威所致,有我什么事?”
这时使团已经到了车扯秃。在城东扎下大营。
胡春提醒李达,老哨长的意思,到这里立即买粮食,不要多,只有两千石就好。
李达派人先去买了两千石粮食。他们最担心的是后面的运粮队。他们在纳邻遭到了袭击,损失了一车粮食,将士三死七伤。当时使团到了车扯秃,并没有官府人员来迎接,不但是总督府,就连理问所都没有人来问候一声。
李达几天前就已经派人送来了滚单。
在扎营的第二天,总督府来了一个传令兵,说总督随大王出征贝扎国,过几天回来,国王也到这里歇马,请在这里等待几日。说完扬长而去。
官兵们有些愤愤不平,王大举在李达身边就发了牢骚:特么的,赈济了几万两银子,感情都喂狗了。
李达喝止:“你这种想法就错了,第一,我们看的不是官府,而是灾民;第二,我们也不是为了买好谁,我们天朝也没有必要买好谁。放心吧,他们会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