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三十八、没有刚劲
万灵上人站起来,拍打一下身上,微笑着对陈鲁躬身一揖,对李志他们说:“你们不准胡来,在家里好好守门,哪里也不许去,再惹祸的立马赶出家门。”
这一窝子李跪下答应着,眼睛狠狠地看着陈鲁,那眼神只有两个字:杀人。
陈鲁看得明明白白,不理他们,也没说话,自己向太阳屿飘去。大家一起来到地仙的总督察衙署。
几个人把李懿父女带了进来,地仙告诉陈鲁,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就是徐不疑。其实不用告诉,除了他还有谁?他们总算是还有点人性,留下了徐不疑的一条性命。
陈鲁百思不解的是,李懿为什么这样对徐不疑,按理说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恩人,难道说就是为了这一点点所谓的家丑,说不通啊。
陈鲁坐在一边,地仙设座,算是临时公堂。地仙心里明白,今天再不拿出点东西来,这个翻脸不认人的陈子诚不会放过他。这时候也说不得什么交情啊、面子一类的,先保住自己的脸面和乌纱帽。
地仙大喝一声:“李懿,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叫到这里来吗?”
李懿看了一下坐在一边的父亲,摇摇头。陈鲁进来以后一言没发,这时看出问题来了,李懿这是有恃无恐,万灵上人到这里来起到了反作用。
陈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指了指万灵上人。地仙已经注意到了陈鲁的肢体语言,一下子明白了,万灵上人成了旁观者,更像是给女儿站场子的。
地仙一声断喝:“万灵上人,你觉得自己坐的位置合适吗?”
万灵上人一怔,说:“山人糊涂,请仙爷赐教。”
这是装糊涂,也是在和陈鲁二人打擂台。地仙的黑脸登时拉了下来,把手一挥,二侠过去把万灵上人拉起来,撤掉桌椅,早有人搬上来一个审讯椅,放在地上,二侠把他用力一摁,他也没反抗,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万灵上人不怕地仙,但是旁边坐着陈鲁这个煞星,他不想节外生枝。到这时候他还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想保住自己的两个女儿。哪知道陈鲁已经起了杀心。
地仙一直在观察李懿,她的脸色一点点变了。地仙喝道:“李懿,该你说话了,再东拉西扯的,本仙可要上手段了。”
李懿脸色灰白,一声不吭。陈鲁看在眼里,心里有数了,她可没有李慈的刚劲。
地仙大喝一声:“不动大刑谅你也不招,来人,扒掉外衣,上一百个压豆腐。”
万灵上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李懿看得清清楚楚,知道父亲已经无能为力了,说:“仙爷饶命,我告诉你,你尽管问吧。”
“不要等我们问,你就直接说,先说刘一龙的家眷。”地仙又是一声断喝。
这一声声断喝,令多少人没了魂魄,几乎没有人敢在老黑这面前耍花腔,只是几百年的老官僚,看透了官场的形形色色,没有了以往的刚直。陈鲁在想,这事怪老黑吗?这样也许就是官场的原生态。
李懿沉思一会儿,也没人打扰她,她说:“都是我干的。我气不过,瞒着家人,带人杀掉了刘一龙的家眷。”
地仙说:“把细节都讲了,也算是坦白的,我们向圣母申请,给你减罪。”
李懿把杀人放火的细节都讲了一遍,地仙看几个文书已经记录下来,拿过来给她画押。
地仙说:“李懿,你还不错,说说徐不疑吧,我们都被你们家里人搞晕了。”
李懿说:“没错,徐不疑是我们家的恩人,但是他也是知道解药的人,我们想控制他,和太阳屿做一个交易。”
地仙没理解,说:“你这怎么又成了生意人,做什么交易?”这时陈鲁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高招。
李懿说:“我们用他徐不疑换回我妹妹,他知道解药的下落。而李慈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丫头,我们同父同母,我了解她,找到解药的下落也就没李慈什么事了。”
地仙叹了一口气,说:“李懿,你也活了几千岁了,怎么这么幼稚,你妹妹还有活路吗?还有一点我们也没明白,那你为什么要干掉徐不疑的都统,又把徐不疑折腾的这样?”
“都统什么事都知道,他威胁我,如果他们大王有一点好歹,他就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公诸于世,别的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怕我妹妹被刘安这个杂碎轻薄的这件事传出去。”
地仙喊停:“停下,我自以为你很老实,说着说着露出破绽了,你也怕徐不疑出去讲这些事对吗?你根本就没打算放徐不疑回去,告诉你解药的事,他徐不疑也就活到日子了。”
李懿偷偷地看了父亲一眼,什么也没说。陈鲁心里门儿清,这个万灵上人即使没参与,也都知道这些事,甚至纵容他们。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李懿,我问你,绿玉公主。”
李懿一脸的愕然,看陈鲁坚定的表情,她泄气了,老老实实地说:“烧她家里的那把火是我干的,最后她带着几个人逃离了火海,被两个人弄走了。”
陈鲁心里一阵阵激动,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绿玉还活着:“你既然要灭掉她,为什么又任凭他们弄走她?弄走她的是她的敌人还是有人?”声音明显带着颤音。
“是敌人。”李懿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陈鲁感动很意外。
“绿玉也动了手,但是这几个人功法极高,她很快就被制住了,她一直骂声不绝。”
陈鲁点点头,接着说:“你还算老实,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掉绿玉公主。”
“因为、因为……她有尊夫人的解药。”
陈鲁大吃一惊,和地仙互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解药?”
“有一个人在云海里投过来一个纸团,上面写得清楚,我毫不迟疑地去了绿波湖,后来的事制爷都知道了。”
陈鲁沉吟一下,问:“给你纸团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没看清脸面,是女的无疑,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陈鲁点点头,挥了一下手,李懿象征性地退了几步。
陈鲁说:“去一个人把李慈提过来。把她的卷宗也都转来,郑大人,你就一起判了吧。这样的蛇蝎心肠人家,不必留客气,万灵上人也应该到站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地仙赶紧过来躬身一揖,说:“小仙无能,还得求制爷坐纛,小仙心里才踏实。”
陈鲁明白他的意思,这棵树太大,他扛不动,得有一个说得算的人在这里,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
陈鲁想了一下,有道理,虽然他非常着急。他只好点点头,说:“那好吧,我老人家等你审完了再走,也好监督着你一些,你要是敢放私,那你就得陪着他们一块儿去卓南那里报到了。把徐不疑抬过来,郎中跟着他。”
片刻时间徐不疑被抬了进来,他已经明白了,看这里的架势,看到了陈鲁,眼泪流了下来。陈鲁放心了,站起来走过去,说:“兄弟,受苦了。”
这一声兄弟,强过千言万语,徐不疑哭出了声,说:“制爷,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陈鲁说:“不作不死,他们一窝子李在寰宇十方该谢幕了。我本打算放他们一马,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次他们也不能怪我了。你放心,我老人家一定会找到解药,你还得回去主政呢。”
一千一百三十九、未到开铡时
徐不疑说:“属下那天去找陈夫人,就是想告诉她这件事。”
陈鲁明白了,徐不疑真是有线索,他升起了希望,问道:“这么说,你真知道解药的下落?”
徐不疑点点头,说:“属下知道,是一把扇子,那个扇坠就是解药。我告诉了尊夫人,让她也去找。我和都统想去刘一龙府上找这样的扇坠,没想到被李懿他们截住了。”
地仙也听明白了,说:“制爷,既然知道了这个扇子,那就好办了,徐大王说一下那个扇子的样子,本仙发寰宇通告,一定会找到的。”
徐不疑描述了一下扇子的样式,陈鲁感觉他曾经似乎见过这样的扇子,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感觉这又是大海捞针,一样的扇子多了,总不能挨个试一下吧。
地仙又问:“徐大王,抓你的只有李懿吗?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有,万灵上人的两位公子,但是属下分不清是哪一个。”
地仙点点头说:“是啊,不要说你,本仙经常和他们打交道,有时候也混,这也好办,一会儿问李懿就知道了。万灵上人,你知道吗?”
万灵上人摇摇头,说:“他们的事情我从来不参与。”
陈鲁没理他,冷笑一声,说:“地仙,你又要放私,不单单这事,李家的这些少爷们早都够刀了,赶快下牌票,一体擒拿,不用审了,直接送到北海地宫去吧。”
这意思是堵北海眼。
万灵上人了解陈子诚,这绝不是吓唬人,他吓坏了,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说:“制爷,属下知道他们会有这么一天,每天都训诫他们,可是他们一个个阳奉阴违,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属下只求让我去堵北海眼,放了我的儿子们吧。”
陈鲁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能代替吗?这次你也难逃公道。先把李老头控制了。”
说的是衙门捆人手段,这是寰宇十方独特的方法,不用捆,犯人就是动不了。地仙挥了一下手,四将、二侠走过去在万灵上人身上鼓捣一会儿,万灵上人瘫坐在地上。
大家看李懿,早都已经瘫在那里,也根本没人搭理她,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些也都看在眼里,知道大势已去,哭了起来。
地仙的手下已经拿着令牌出去调兵了,把一窝子李一网打尽。
这时李慈被几个士兵押了进来,刚刚走到门口,怔在了那里,看了一会儿,明白了,高声喝骂:“陈子诚,郑老黑,你们假传圣旨,诬陷忠良,排除异己,我要到圣母那里投诉。”
陈鲁看她穿的干干净净,似乎是刚刚又换过的,发型饰品纹丝不乱,还化着淡妆。陈鲁心里有气,这是来蹲大狱吗?这不明明是来做客吗?陈鲁瞪了地仙一眼,地仙装作没看见。
其实这事和人家地仙没有半毛钱关系。
地仙喝道:“李慈,上次我们就说过,那是你的事,但是今天,我郑老黑明确地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了,来啊,拖翻了,扒掉外衣,先吃一百个压豆腐。”
上来两个女兵,几下子就把她的外衣扯掉了,拉到隔壁,不一会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陈鲁心里也在叹息,作为宰相家的千金,何等尊贵,正可以吟风弄月,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却非得混迹这官场,官场是个什么东西,几乎不是人呆的,把好好的一个人也带坏了。
当然,这一窝子李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还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一点点到了今天。
陈鲁看了一下万灵上人,已经是老泪纵横了。过了一会儿,李慈被拖了过来,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陈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种快感,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应该是看到对手倒霉时发自内心的快感。
看起来人真的就有坏的一面,他陈子诚也不例外。
陈鲁一句话不说,等老黑发落。陈鲁看出来了,地仙根本就不想再问她什么了,纯粹就是想撒一下心里的邪火。他把李慈的卷宗递给陈鲁,陈鲁翻了一下,一件件事触目惊心,而且都有了证据,有的还涉及到销金轩的婉儿。
地仙说:“李慈,你的事没什么说的,你……”
“哼,你想屈打成招吗?呸,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就是把本小姐折磨死了,我也不会遂了你的心。”这个女娃,确实称得上铮铮铁骨,陈鲁在心里暗暗的叫好,这样的人还是令人佩服的。
地仙一声冷笑,说:“你的罪行昭昭,已经定了,不用你的口供,现在陈总制重新制定了审问制度,可以零口供定罪。本仙判你狗头铡伺候,作渐鬼。”
李慈满脸的不屑,喝道:“你不要在那里干吆喝,动手吧。”
陈鲁懵了,看她这架势,不相信会这么判她,这真是有底气,人家是十方尊长的千金,当然有这个底气。
地仙明白她的意思,大喝一声:“请狗头铡。”
万灵上人喊道:“地仙老爷,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饶了小女一命吗,实在不行,堕入轮回,只要留住魂魄,我老李头儿就感激你啊。”
这时候李慈才知道这都是真的,突然,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她倒没什么,大家都震惊了,半天都没人出声,只听她在哭喊着求饶,最后跪爬到地仙那里,抱着地仙的双腿,哭喊着:“地仙老爷,你是最公正的,饶了我一命吧,我以后就是你地仙老爷的女人,我不要名分,我长得好,在寰宇十方也算得上是美人,我还是黄花大闺女。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
不但是官员和书吏们,就是他的父亲和姐姐也目瞪口呆,感情这个才是最怕死的,烈女不是不求饶,只是未到开铡时。
李慈没听见有人吭声,抬头看了一眼地仙,看到的却是一脸的鄙视。
李慈又抱着地仙的腿晃悠,喊道:“老爷,以后你就是我的老爷了,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杨丰紫那样的一个烧火丫头,你都能打得火热,何况我这样的如花似玉的美女呢,老爷……”
一千一百四十、脊背发凉
李慈没有活路了。
满屋里的人,包括万灵上人和李懿,心里都明白,完事了,李慈在寰宇十方该谢幕了。
地仙一声断喝:“衙役,你们是死的吗?瞪眼看着她在本仙这里闹腾。”
那两个女兵已经傻在那里,这一声断喝,醒过神来,赶紧过来拖走李慈。陈鲁知道,地仙在等那一窝子李到了以后再行刑。
陈鲁没说话,走了出去。他马上念动咒语。“见过制爷。”是蟾兄。
陈鲁说:“以后在私下场合还是老称呼,子诚兄,再这样称呼我老人家可不和你玩了。”说完还干笑了一声。
“子诚兄,听你的笑声很真诚啊,说话也这个口气,有什么好事吗?”
“有,你的那位还活着,被……”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对方传来一声嚎叫,紧接着说:“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既然这样,走到寰宇外我也要找到他。子诚兄这事还得你帮忙。”
陈鲁明白他说的意思,爽快地答应了:“好吧,我办完这件差事就去找神女,你等我的消息吧。”
说完他直接飘到圣母的大殿,阿德迎了出来,把他领进小客厅。“这件事还没处理完呢?这不是地仙的行事风格啊。”圣母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
陈鲁说:“这件事也怪不得地仙,再说了,这一窝子李在寰宇十方闹腾了几千年,还差这几天吗?”
这是一怼,圣母半天没出声,陈鲁暗乐,你在指责谁呢?明面上是在说老黑,这不就是在责备我陈子诚吗?你们平时都干什么来着?得罪人的事都给我,你们坐享其成,凭啥?
圣母终于说话了:“你陈总制一分一毫的委屈都不能受,有这样……”
“停,停,圣母,说话要讲良心,我老人家受的委屈还少吗?我的时间有限,那边在等着我呢,我到你这里来讨法旨,怎么处理这一窝子李。”
“本座说过,随你处置,只要是符合律法,没有人会说我们什么。”圣母在里面斩钉截铁地说。
陈鲁听着心里满意,说:“我老人家有一个建议,紫霞宫不能再这样保留着了,明明有了一个野仙观分管十方道教,没来由地又有一个万灵上人,这属于衙门重叠。撤销紫霞宫的职能,他的职能由野仙观执行,把它的管段分给逍遥紫薇池和碧云殿。”
咳咳……
里面传出一阵咳嗽声,接着圣母说话了:“实话对你讲,本座早有此意,也和婉儿商量过,他们都说步子太大,恐怕引起寰宇大乱,你既然提出来了,我当然举双手赞成。”
陈鲁说:“那好吧,这个问题就算定下来了,接下来我老人家就讲第二个问题,现在寰宇一统,我们应该抓紧整合,也好迎接下一个挑战。我最近很忙,怎么没看见军政、财政的通告文件下发呢?难道还没等实行就胎死腹中吗?”
里面一声叹息:“子诚,你不知道,阻力太大了,各处的王爷都上了折子,一少半支持,一多半反对,几位尊长也阳奉阴违,把矛盾上交,本座一时不敢动手。”
陈鲁心凉了,这个圣母是不是刘阿斗,怎么没有一点刚性?陈鲁说:“那好吧,圣母,我老人家是这样想的,既然已经宣布了,那就不管有多大的阻力,我们也坚决推行。这事就交给我吧。”
“说说你的打算。”圣母的声音明显高兴了许多。
陈鲁说:“这次我们要真是成立一个衙门,就叫寰宇十方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简称寰体改小组,圣母任组长,我老人家任副组长。”
“好啊,衙门成员你自己找,具体差事你来办,越快越好,说实话,本座也着急。”
陈鲁心里不爽,你还知道着急呢?我老人家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你着急啊?陈鲁说:“好,我马上就做一个计划,报给你。还有,我这次在罗云冈处理的吕丹,圣母应该知道吧?”
“知道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恶劣,必须想办法消除影响。”圣母斩钉截铁地说。
陈鲁说:“罗云冈的影响已经消除了,但是寰宇这么大地方,尤其是伪圣母归顺的地方,急需整顿,我建议,赶紧派出督察队,前去巡视。”
“非常必要,这件事由谁负责?你心里有数吗?”
陈鲁说:“没有,还请圣母定夺。”
圣母沉吟一下,说:“这件事是地仙的差事,本座这样想,你找地仙谈一下,由地仙坐纛,莫合主抓,抽调各处的尊者或大王,组成几队,分赴各地,先去归化区,最后腾出手来,再回到我们寰宇十方的地盘,慢慢巡视。”
陈鲁心里还是服气的,这太元圣母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于是说:“圣母,你说你办差这么阚快,平时怎么畏首畏脚的?这样多好,下面办差的也不敢糊弄你了。”
“子诚,这是两码事,原来本座势单力孤,不能和他们抗衡,现在你来了,雷霆万钧,他们都怕你,怕你就是怕我,本座现在腰杆子也硬了不少。”
这是老大,给部下吐槽这个,陈鲁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这话可不是好话。何况陈鲁还把人家方仙尊给干掉了,那是圣母的左膀右臂。
陈鲁感觉到脊背发凉,说:“圣母,你别看我说话不着调,其实我满尊敬你的,一些事都是遵照你的法旨在办。但有时候也不能墨守成规,有时千里请旨,机会稍纵即逝,请圣母理解。”
“子诚你多虑了,今天我就喊了你几声子诚,你应该明白,你才是我倚为腹心的总制,本座要是连里外都分不出来,那就不可救药了。还是按原来本座讲的,你尽管放出手段来,大杀大砍,还十方一片太平净土。”
陈鲁也注意到了,这次见面,圣母一直在喊他的表字,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陈鲁说:“我会的,我的性体你也应该明白了。原来有一个小朋友叫元元的告诉我,已经考察了我几十辈子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一清二楚,如果我现在畏首畏脚的,你们用我还有必要吗?我不会退缩的。”
这也算是表了态,表了决心,也算是表了忠心,他和圣母绑在了一辆战车上,太元圣母在里面笑出了声,说:“这就对了,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陈鲁说:“好吧,这事我马上就去布置,这次我已经想好了,去巡视,一明一暗。这次到罗云冈,我老人家遇见了百花仙子,就让她作暗线。”
“好主意,高,她对新世界那边比较了解,你就下牌票吧,以什么名义你自己去想。”听出来了,圣母非常兴奋。
陈鲁说:“我想在太阳屿这里重设百花掌管司,让桂臣掌旗,以这个名义让她四处游走,把百花仙子都找回来。”
“可以,要注意她的安全,她这也算是归化的,一旦出现问题,有人会兴风作浪的,你看谁去保护她合适。”
一千一百四十一、内部攻破
陈鲁沉吟一下,说:“我老人家一时还没想到这里,容我慢慢想一下。我得快回去了,老黑应该等着急了。我先回去,圣母一会儿派人把法旨送去。”
陈鲁告辞,刚走到门口,古风在那站着呢。陈鲁明白,这是来催的,他也没说话,摆摆手,飘回了地仙的都督衙门。
在门口,狗头铡已经摆好,陈鲁飘进去,一窝子李都来了,把万顷山的卜住也抓来了。陈鲁看到被镇着的卜住,吃了一惊,说:“你们怎么把卜大人也请来了?赶紧松绑,上茶。”
大家吃了一惊,赶紧过去解除了束缚。
地仙看了一下,一时没弄明白,眨了几下眼睛,看陈鲁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没出声,只是大喊一声:“行刑。”
过来几个人拉着李慈飘了出去。他的这些哥哥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也许是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老子,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都没说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拉了出去。
地仙随着一起飘了出去,一声炮响,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地仙的声音传来:“卓南,奉陈总制命令,李慈到你那里作渐鬼。”话音刚落,地仙飘了回来。
这一窝子李都跪了下去,原来的嚣张气焰已经荡然无存,陈鲁的心里又是一阵感叹。
地仙说:“李懿交代的罪行还算可以,没有浪费这些官员的时间,也算是明白事理,免除狗头铡,乱箭射死,留个全尸,到地府去重生吧。”
李懿双膝跪地,一脸的平和,说:“谢地仙老爷,小女子想去渐鬼国陪我妹妹,我们也算是有一个伴儿。”
万灵上人喝止,说:“到那里也得喝上孟神酒,你们也不知道前世今生,不要无事生非了,赶紧去地府吧。”
地仙喝道:“行刑。”过来几个女兵拖起李懿就走,地仙又跟了出去。没有炮声,只有一声云板响,一声惨叫,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时阿德来到,喝道:“圣母有旨。”
大家赶紧跪接,阿德唱读道:万灵上人纵容家人,四处为虐,杀人越货,***女,把持官府,包揽词讼,并且同室操戈,不讲孝悌,着地仙审理家人,按律治罪。上人着革去功名,由督察衙门审理定罪。紫霞宫暂时封门,赶出李家良贱,紫霞宫的职能由野仙观代替,在天上管辖范围由陈总制负责,划分给碧云殿和逍遥紫薇池。
大家谢恩,再看万灵上人已经面如死灰,偌大的家族一败涂地。赫赫萱萱,几世几劫,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度过了多少惊涛骇浪,走过了多少坎坎坷坷,又有多少人打过他们的主意,都以失败而告终。
最后在自己人的任性下烟消云散。这样大家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外面想打掉他,你想多了。这样的家族往往都是在内部攻破了堡垒,实在令人唏嘘。
陈鲁下令,把万灵上人关在督察衙门,他的这些孩子押解到地府,把卜住礼送回万顷山。他给桂臣和蛤蟆传令,速来太阳屿,然后带着众官属回到总制衙门。
水仙王,方兵,沈梦,孙雅等人都来,陈鲁说了一下圣母的意思。陈鲁说:“我老人家最近非常忙,这件事就由水仙王全权处理,由他作为主任委员挂帅,赶紧组织人马完成改制。”
水仙王大喜。这个家伙是官迷,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有自己的政治梦想,一见到陈鲁的那天起,他就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陈鲁的身上,也把自己牢牢地绑在了陈鲁的战车上。
这次是一个大露脸的机会,当然,也是考验他的一次机会,搞好了,他在寰宇十方名声大噪,差事办砸了,他也就废了,以后他在寰宇十方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乐天说:“这件事就交给臣吧,臣一定不辱君命。五天之内,拿不出成绩来,制爷把属下打入轮回。”
陈鲁高兴,说:“办差就得有乐天兄这个劲头。好,我老人家给你十天的功夫,把各处的财产理顺,能做到吗?”
水仙王回答道:“没问题。”
陈鲁说:“把我的大夫人朵思放到你们小组去,她对猎鹰国的一些政体比较了解,尤其是法律,我老人家现在正在让他起草一套完善的法律。”
没等水仙王回答,古风的小厮在外面吵了起来,陈鲁很生气,喝道:“古风,你的人怎么这么没规矩?”
古风红了脸,说:“属下这就去看一下。”不一会儿飘了回来,说:“有一个女子说见制爷,外面把她拦住了,她很生气,在外面发了脾气。”
陈鲁一下子醒过神来,说:“古风,你赶快把她带进我的小客厅,这是我们新上任的官员。”
大家看他说得一本正经,没人敢笑,在心里嘀咕,谁不知道你陈子诚是什么人啊?你说官员就是官员啊?你糊弄傻小子呢?不用说,一定又是一个绝色美女。
陈鲁说:“地仙、乐天兄留下,你们先回衙门,随后,水仙王找你们议事。”大家都退了出去。
这时蛤蟆飘了进来,他坐着一个轮椅。陈鲁很奇怪,神仙可以不用脚走路的,干嘛还要坐个轮椅。
但是陈鲁发现一个问题,蛤蟆师父对轮椅的依赖度越来越少,他似乎感觉到师父快成了正常人,他记得非常清楚,蛤蟆师父的一声叹息,说这是命。
陈鲁让大家坐下,让阿德把圣母的意思讲了一下。阿德刚讲完,地仙赶紧站起来说:“制爷,属下的差事你都看见了,这一天天的有审不完的案子,看不完的卷宗。这个巡察的活太绑身子,属下恐怕会耽误了自己的差事。”
陈鲁说:“说实话,这本来就是你地仙的差事,我们大家在替你做。但是你说的也是实情,我们也都想到了,这件事,你坐纛,具体的差事由我师父来做。”
几个人都点点头,陈鲁说:“水仙王不用参与这些,但是你要给他们提供便利,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水仙王赶紧应着。蛤蟆说:“不知道陈总制是怎么打算的,说出来我们也好研究。”
陈鲁点点头,说:“就在刚才,我来老人家和圣母谈了一会儿,先巡视寰宇新世界的地盘,就怕我们的人对归化的官员和大户乱作威福。我建议,分成十个督察队分赴各地,主要是纠偏,不要对降人打击报复,趁机再巡视一下民风和钱粮。”
一千一百四十二、纠偏
蛤蟆听明白了,说:“属下懂了,那我们就分成十队,各处尊者为队长,不知道陈总制意下如何?”
“可以,具体细节你们议一下,我老人家的意思是越早动身越好,你们需要几天准备?”
蛤蟆斩钉截铁地说:“如果顺利,准备一天就可以。”
陈鲁摇摇头,说:“太急了,那就三天以后启程吧。到时候地仙代我为你们送行。”说着自己不管别人,飘了出去。
陈鲁直接来到小客厅,古风正在陪着客人,看陈鲁来到,知趣儿地离开了。
来者正是桂臣。
桂臣赶紧见礼,她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上次说了一次百花长官司的事。
陈鲁说:“想必你已经知道什么差事了。百花司在最近时间就想重启,你作百花司司令,正四品,你有意见吗?”
桂臣笑了,说:“小女子怎么那么不知道好歹啊,还能有什么意见!请陈总制吩咐就是。”
陈鲁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说:“桂臣,这次你还有一个秘密的差事,你有兴趣吗?”
桂臣看他问得有几分蹊跷,联系刚才这一系列动作,把她悄悄地喊来,作为百花令,不至于这样吧。
她自以为明白了几分,说:“小女子是一个本分人,但是对陈总制没有什么恶感,给小女子一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但是我要声明,不是我攀龙附凤,而是从心里佩服陈总制的人品。”
一番话把陈鲁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狐疑地看着桂臣,发现她面如桃花,低眉顺首,一下子明白了,哈哈大笑,指着桂臣笑得合不拢嘴。
桂臣感觉不对了,说:“陈总制见笑了,不知道小女子哪里值得陈总制这样大笑?”
陈鲁说:“是你把我老人家弄懵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接着把想好的差事讲了一遍。
桂臣一下子怔在那里,这是一个大乌龙,最狗血的一幕。
桂臣的脸红透了脖子,她赶紧给陈鲁道了一个万福,说:“对不住了,陈总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惭愧。”
陈鲁摆摆手,说:“没问题,这都是吕丹他们闹的。不提这个了,咱们就说这个差事,你有难度吗?需要我老人家怎么配合?”
桂臣说:“我需要直接对你负责,不受其他人领导。陈总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明白,怕婆婆太多,掣肘的就越多,查出来也办不了,要考虑诸多因素,直接对老大负责,只买他一个人的账就好了,老大说情当然可以。
陈鲁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就对我一人负责,其他任何人找到你的头上都不要受影响。”
桂臣很高兴,说:“我需要逍遥紫薇池的战将护侍,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法,自保都难。”
“好,我老人家给你派出一个百人队,由杨丰紫带队,等闲之人靠不进你们。”
“那太好了,我需要有临机决断的权利。”
“那是当然,你不说这个我也要给你这个权利的。但是,要记住一点,一定要保存好第一手资料,还要保护好自己,全部是便装打扮,让杨丰紫和众将士们都扮成男人,有几个贴身丫鬟在贵府上挑选。另外……”
说到这里,陈鲁发现桂臣在抿着嘴笑,感到奇怪,停下来问道:“我老人家看你怎么一直在笑?有什么不对吗?”
桂臣赶紧说:“没有,我的意思是和我印象中的陈总制不一样,你作为寰宇十方的首辅,竟然这么细心,太不可思议了。”
陈鲁摆摆手说:“这可不是啥细心粗心的问题,想当年你周游世界,也经过了不少事,出门在外,越小心越好,古人说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有道理不过了。”
桂臣久在江湖,深知这句话的分量,郑重地点点头,说:“陈总制还有什么吩咐?”
这次轮到陈鲁笑了,说:“我都不好意思再啰唆了,就这样吧,一会儿和我去逍遥紫薇池,我老人家得嘱咐杨丰紫带足了银子。”
说完这句话自嘲地笑了一下,喊道:“来人。”古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陈鲁说:“你去找沈梦和吴能,找一个单独的院子,大一些,我们要重设百花长官司。具体的你们去商量。我很忙,我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和桂臣一起飘出小客厅,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都探出了窗户,一致评价,陈总制的这个女人更美。
他们二人来到逍遥紫薇池,杨丰紫赶紧过来见礼,说尊娘正在上差。陈鲁也不废话,简单地一句:“随我进来。”
杨丰紫以为说这位美女,没当一回事,陈鲁又说了一遍,杨丰紫确信在叫自己,心情大好,说:“制爷,你肯理我了?我就说嘛,陈总制不是那个小肚鸡肠的人。”
谁也没答话,三人飘到了神女的佥押房,她和朵兰正候在门口。看架势早都已经看见他们了。
大家互相见礼,朵兰打量了桂臣一会儿,心里喜欢。她自己有一个秘密任务,给陈鲁物色几位绝色女子做妾,纳兰显见是不中用了,她准备选一些性体比较好的,绿玉公主、神女这样的。
神女介绍,这是陈夫人,桂臣一愣,知道了大家在忙活这个解药,赶紧又郑重其事见礼。陈鲁把自己的打算给她们讲了一下。
神女很赞同,当时就安排:“丰紫,你选出一些精干的女将一百人,听桂臣安排,她是你们这次差事的最高长官,也是你们的主子,一切听她安排,你们这就去吧。要保密,敢走漏一点风声,都堕入轮回。”
杨丰紫应着,带着桂臣飘了出去。陈鲁把在地仙那里的情况介绍一下,几人感叹了一番。陈鲁让神女把现任摒退,什么明白,挥挥手,侍卫和下人都退了出去。陈鲁把绿玉的事讲了一遍。
神女点点头,飘出佥押房,陈鲁跟在后面。神女念动咒语,几十个人在云海中出现。神女把时间地点说了一遍,季达赶紧处理,神女和陈鲁又回到了佥押房。
片刻时间,季达来报,找到了踪迹,被两个蒙面人劫持到云盖河附近,不见了踪迹。
有了大致的方向就成,陈鲁告辞,走出逍遥紫薇池,把情况和蟾兄通报一下,回到了驻地。
使团驻扎在小渴石,离八黑城大约八十左右里,这个名称还是天朝人给起的,有渴石城,是大城,人们来回走的时候,为了能区分开来,就叫小渴石。
这是通关地方,过了这里就是哈烈国,陈鲁看这是大白天的,正是午时,为什么还在这里驻扎呢。他来到议事大厅,才知道,已经是二十五了,整整过去了三天。
一千一百四十三、这关难过
陈鲁很奇怪,问了一下,李达递了一个眼色,陈鲁没吭声,两个人走进李达的内室。
哈烈国关口不放行,去了几趟,也说不通,前两次还接待了使者,后来干脆就射住阵脚,不让靠近,大家急的上树爬墙,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鲁不理解,这就怪了,使团的来往是正常的,为什么这里的一个小小守备霍章团练就敢阻住?陈鲁问:“那其他人能不能过去?”
“龙刚也注意这个了,特意派了几个人去看一下,来往通关一切正常,龙刚以为是咱们的人马太多,他们不敢放过去,后来观察,这两天也有其他国家的使团通过,有的人马比咱们还多,也照样放行。”
陈鲁心里明白,这里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不敢表露在外面,说:“大人放心,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老人家这就过去看看,一会儿正好回来吃午饭。”
李达说:“你刚刚回来,水还没等喝一口,又得去奔波。好吧,本使让喜子去告诉老哨长,给你开一次小灶。”
陈鲁谢过,直接来到龙刚的大帐。龙刚正在和也速谈着这事。看见陈鲁,又惊又喜,龙刚就骂了起来:“这些怂兵,越来越不像话了,陈大人回来了,也不说来知会一声。”
陈鲁摆摆手,说:“怎么回事,谁去交涉了?”
龙刚说:“我们两个都去过了,第一次也速去的。”
也速说:“莫名其妙,他们说我们是山匪假扮的,我们就把证件和通关文牒拿过去,他们当时没说什么,派人拿着去验看,回来告诉我们这个通关文牒是假的,拒绝通过。属下就只好回来。”
龙刚说:“卑职随后就去了,他们说得更离谱,天朝确实有一个使团,但是在十几天前就过去了,人家拿着的是正宗的通关文牒,把我们轰出来了。卑职发现,他们好像很怕我们,一队队的增援部队开进了关口。我们攻不进去,也不能攻进去。后来再想去交涉,他们根本就不让进去了,设置了警戒,过了警戒线就放箭。”
陈鲁点点头,说:“那是自然,攻进去就是侵略,人家可以用任何极端的方式对待。你们没敢向大人如实汇报吧?”
两个人笑着点点头。
陈鲁说:“你们稍候,我老人家带着亲兵去看一下。”说着让一个亲兵去喊韩六儿,让他们都过来。
陈鲁没顾上喝一口水,吩咐韩六儿集合亲兵,他带着亲兵队来到关口下,喊道:“我老人家是天朝使团副使陈子诚,赶快去报告给你们的守备老爷。”
关上的将士们就像没听见一样,都在悠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陈鲁知道,这是上面有了话,他不想难为这些兵丁,说:“你就说是陈子诚,他们一定会出来接我的。”
这个丘八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不敢再扯皮了,迅速回到关上。
不一会儿,关门虽然没开,但是关上站出来几个官员,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要提那个陈……陈,陈什么?”这官员问旁边的一个人。
陈子诚。
陈鲁没了意思,人家知道你陈子诚是哪一根葱啊!陈鲁哈哈大笑,说:“连陈子诚你都不知道,你还在这里说呢?你们回到哈烈城去打听一下,尤其是去你们王廷打听一下,有不认识陈子诚的吗?一看你就是一个小官,我老人家想问问你们,两国交往,使节不断,你们为什么这么如临大敌的?我老人家表示不理解。”
这个人沉默了半天,可能是被陈鲁的一番话惊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说:“看你这西域话说得这么好,也不像是天朝的,昨天来了两个官员,蒙古话和西域话说的都不错,天朝的汉话就不怎么样了,我们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也不想与你们为敌,你们走吧。”
陈鲁说:“哎,别啊,你别忙着走,我老人家有话问你。”
这个人停住了,说:“我今天真的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不是别人的老人家。”说着就要转身。
陈鲁心里明白了,人家是不想和你为敌,也不让你过去,这就更令人生疑了,喊道:“你是一个大傻子。”那个人还往里走。陈鲁又喊道:“你尽管进去好了,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见到沙哈鲁,你的吃饭家伙就不保了。”
这个人停在那里,但是没回头,似乎要听一下陈鲁接下来会说什么。但是关下面没有人喊了,陈鲁正在安排着要回营。“你认识我们王上?”
这个守备真的沉不住气了。这是人性的特点,作为一国之君,人们知道他的名字很正常,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这个人如果真的认识老大,这个吃饭的家伙还能保住吗?
都不愿意为一件小事得罪人,不值得,要不然从古至今那么多冒充官员的骗子屡屡得手,回过头来看一下他们的骗术,够低级的,可那么多经过大风大浪的官员,甚至有不下一品的高官也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了。
陈鲁算一个智者,欲擒故纵,听着他在问,有意识地看了一眼,说:“你就看着,我会不会过去,到最后你会怎么样?”说着就要上车。
他磨磨蹭蹭地前脚刚要上车时,守备说话了:“喂,那位假官员,我都和你们那两位将军讲过了,你们刚刚过去了一队使节,怎么可能又有差不多一样规模的使团,你们天朝是不是闲的腚疼?没事大老远跑着旅游呢?给人家当地创收呢?”
看起来是真的了,这些使团是天朝的吗?不可能啊!陈鲁下了车,说:“你说的这个事我信,我也是实话告诉你,天朝只有我们这一队出使西域,而且这是我老人家的专利,来来回回几次了,都是我陈子诚。我问你,他们的通关文牒你确实验好了?”
“你们两拨的我都验了,我的眼神不行,我不会找人验吗?看你也像个老实人,我就实话告诉你,他们那里是真的,你们的是假的,是在撒尔国先做的,有的走了几千里了,连印章还是新鲜的,你们作假也讲究点技术含量,太把我们不当一回事了!你不用再说了,撒尔国的官员都来了几个说情的,他们傻,上你们的当,我们可不上当。”
一千一百四十四、隔阂
这个人倒是真被陈鲁忽悠住了,自己说完了,陈鲁已经上车,他还在那里站着,看车已经启动了,喊道:“你真的认识我们王上?”
陈鲁没好气地说:“别再问我这样简单的问题,整点有技术含量的,有能耐你整四岁的。”说着车子已经启动,扬长而去。
回到大营,正好该吃午饭了,陈鲁来到内室和李达一起吃饭,把这些话讲了一遍。
李达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说:“子诚大人,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脸上显出十分懊恼的样子。
陈鲁听着话里有话,眼睛盯着李达,李达说:“人家讲的没错,我们的通关文牒确实是假的。真的被偷去了,被有心人偷去了。”
陈鲁也一下子明白了,问题出在这个戒修身上。戒修为什么要偷这个东西?他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这次又是针对使团的阴谋?陈鲁一时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吃过饭,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他感觉已经困得不行,告诉韩六儿,不准任何人打搅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本来还想让海寿他们去搬兵,看这样海寿他们都去试过了,人家就是不让过关。
陈鲁只好又下床,让韩六儿拿出竹篾草,编虾篓子,刚编了一点点,韩六儿在外面吵了起来,陈鲁听着是纳兰的声音,对外喊道:“进来。”
纳兰进来一看,火冒三丈,吼道:“六子,你越来越有出息了,你竟然大天白日的就撒谎,陈大人哪里在睡觉,这是在睡觉吗?你说,说不明白我抽死你。”
陈鲁摆摆手,让韩六儿出去,陈鲁说:“是我让他那么说的,开始我真的想睡一觉,可就是睡不着,我都两天没眨眼了,原来躺在那里就是一觉,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是能容下半个身子就是最美的床铺。”
纳兰摇摇头说:“陈大人,那可不行,你可不是那些棒小伙子了,你毕竟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陈鲁说:“你来有事?”
纳兰笑了,说:“难得你能在使团待一会儿,我过来和你说一会儿话不行吗?非得有事啊!”
陈鲁也笑了,说:“是啊,这一天天忙成什么了,我们本来就是使团一件事,你看现在弄的,天上、地下都成了咱们的事。”这是纯粹的聊天,而且也明明是没话凑话。
两个人都和原来不一样了,心里都有了隔阂。纳兰几次对陈鲁的真情流露,尤其是替他挨了一箭,几乎要了纳兰的小命,让陈鲁着实感动,不管纳兰对他咋样,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朵兰的这件事,大家综合分析,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纳兰。
这方面还情有可原,她嘴硬,其实她的心里装着陈鲁,爱是自私的,亲姐妹也不行。
但是她的一些做法令人不齿。
如果这还可以原谅,那乌云的惨死,不知道是不是和纳兰有直接关系,有关系是肯定的。陈鲁开始还不愿意相信这些,甚至对神女有了看法,后来一点点明白了。对纳兰的感情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都觉得没了意思,纳兰也感觉到陈鲁知道一些什么,站起来就要告辞,陈鲁也礼貌性地虚站一下,纳兰走到门口,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说:“陈大哥,我们的东西被偷了,我们现在百口难辩,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个偷东西的人。”
没等陈鲁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陈鲁想了一下,有道理,找到这个人就能知道前后因果,可是茫茫寰宇,大海捞针啊。陈鲁知道他是桂臣的养父,但是桂臣已经明确表示不知道,怎么好一直问?看样子她也不像是在撒谎。
摩诃尊者,陈鲁一下子想到了她,怎么把她忘了,她一定会联系到自己的老公,也许真的就在一起。
寰宇新世界的人不可能都联系不上摩诃尊者,他毕竟是一方尊者。他一下子跳起来喊着纳兰追了出来,把亲兵们都吓了一跳。
纳兰已经走出去一块儿,听见陈鲁喊她,停下来等着他。
陈鲁说:“我这就去追踪戒修,你守好大营,万事要小心。”这几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纳兰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鲁已经冲进议事大厅,把自己的想法委婉地告诉了李达。李达同意,陈鲁直接回到了太阳屿。他把方兵找来,说:“你和摩诃尊者关系怎么样?”
方兵说:“她这个人不大与人交往,平时也没看见她有什么朋友。”
陈鲁说:“这样,你把新世界的所有三品以上官员都聚到这里来,就说是我的意思,记住,要保密。”
其实这话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一会儿那么多人来,你能不问吗?怎么保密?
陈鲁回到自己的小厅,沈梦过来,把他们做的计划书送了过来,不一会儿,方兵来报,诸位大人都在大殿候着呢。
陈鲁不敢迟疑,赶紧向大殿飘去,众人见礼,陈鲁说:“我老人家不放心,怕出现罗云冈的情况,有受到不公正待遇的,现在就讲出来,不好意思当面讲,一会儿就告诉古风,敢有秋后算账的,我老人家一定要他好看。”
大家知道这是官面话,肯定有什么差事,这时方兵说话了:“陈总制,摩诃尊者没到。她归化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这方兵真是聪明人,神助攻。
陈鲁煞有介事地问道:“你们谁能联系上她,我对她有所了解,算是一个能人,我有心给她压担子。”
这句话管用了,有几个官员都说能试一下,陈鲁大喜,这几个人飘出大殿,最后都一脸的失望表情回来了。不用问了,肯定是失联了。
陈鲁说:“这就是她的问题了,我们就不用强求了,给大家说一个事,太阳屿派出去十队督察巡视人员,去纠偏,尤其是纠偏我们这些新世界归化人员,你们要多多配合。”
这是福音,大家已经听过这件事了,都跪下给陈鲁磕头。他们以为,陈鲁就是为了买好这些官员。
一千一百四十五、保护桂臣
大家都散了,陈鲁无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的佥押房,蛤蟆师父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陈鲁挥一下手,书吏们都退了出去,陈鲁先给师父见礼,说:“师父,你看一下你的弟子,现在多尴尬,是这些什么大罗神仙的老大,连天眼都开不了,这叫什么事啊?”
蛤蟆说:“这也没影响你发号施令吧,也没有人敢不听你的话,这不就行了吗?”
陈鲁说:“我可是问了你几回,为什么还不教天步九重啊?学会了九重功法,自然就开了天眼。”
蛤蟆沉吟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陈鲁说:“这个事很难答吗?”
令人奇怪的是,一向善辩的蛤蟆不但没回答,还尴尬地笑了一下,这可是陈鲁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陈鲁吃了一惊,感觉这里面有故事,他赶紧调整感情,说:“好吧,这就算我倒霉,都怪我的先生,找来找去,给我找到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师父,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的老和尚。算了,听你们安排。”
蛤蟆没回答,转换了话题:“陈总制看了那个计划书没有,那是大纲,细纲还没出来。”
陈鲁说:“刚刚就扫了一眼,今天不办差了,办一件败一件,阿德老师说过,这样的时候就是这一天的不利日子,什么也不干了。”
蛤蟆说:“刚才你们在大殿里的话我听见了,不就是找个人吗?找不到就算了,能有什么大事?还是你办事沉不住气。”
这是师父的训诫,陈鲁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把在小渴石的事讲了一下。
蛤蟆疑惑地说:“刚刚你说找摩诃尊者,这和戒修有关系?”
陈鲁说:“这话问的,当然了!他们是夫妻嘛。”
蛤蟆说:“这就是了,这个我倒有一条线索,婉儿。她有可能知道这个摩诃尊者。”
陈鲁点点头,他感觉这条线索靠谱,说:“纠偏这些事就得靠着你们了,我老人家还得处理使团的事,我就先走了,去找婉儿。”
陈鲁走到销金轩门口,突然有几分犹豫,这么短的时间自己来了两趟,这里可是官员禁足的地方。虽然是为了差事,可是谁能知道啊?
就在这时,婉儿已经迎了出来,说:“陈总制怎么在这里踌躇起来了,这里岂不更招风?”
陈鲁看她笑盈盈的样子,暗叫惭愧,这个婉儿是个聪明人。陈鲁马上镇静下来,笑着说:“你们这个鬼地方谁想来啊?哦,不对,谁不想来啊?我老人家也是人啊,没事就找个理由来逛逛,最起码能看一下我们寰宇十方的第一美人。”
这是谈话技巧,变被动为主动,把话语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婉儿的脸红了,说:“陈总制说这话可有些不尊重了,小女子不敢当。”
陈鲁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他在心里最尊敬这个人,她为寰宇十方做的一切事陈鲁都知道,陈鲁正色地说:“我是认真的,你婉儿就是寰宇十方最美的人,也只有你有这资格。”
婉儿又是一个万福,说:“谢过陈总制,陈总制一定有事,是在这里说还是进去说?”
陈鲁说:“我问你一句话就走,摩诃尊者在哪里?我找她有急事。”
婉儿诧异地说:“昨天我们找她女儿,今天又要找她,为什么昨天你不问呢?”
陈鲁心里一阵高兴,这话的意思是知道,他赶紧说:“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就知道非常重要就好了。”
婉儿踌躇了一下,说:“在牧马山,至于具体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但一定不会在羊角峰。”
陈鲁大喜过望,这说明他们夫妻在一起呢,他对婉儿躬身一揖,说:“放心,我老人家是讲究节操的,绝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
婉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没用,这就是我把人家卖了,告诉你实话吧,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们的下落,就连桂臣都不知道。”
陈鲁怔了一下,歉意地看了婉儿一眼,告辞了。他飘出去一段路程,在云海里念动咒语,桂臣的声音传来,陈鲁说:“看到我的位置没有,放下手里的差事,到我这里来。”
只在片刻时间,人就到了,陈鲁很诧异,说:“这么快,你在这里吗?”
桂臣笑了,说:“制爷召唤,谁敢怠慢!我就在逍遥紫薇池,准备启程。”
陈鲁把情况给她介绍一下。桂臣明白,这位总制心里没底,怕见不到他们,也怕他们根本就不买账,点点头,说:“真的像制爷昨天说的那样,这是一件好事,家严得到赦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我和你去。婉儿说的这地方我知道。”
陈鲁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他一直有疑问,戒修为什么不把地址告诉桂臣,还不告诉他们的联络方式。现在他明白了,这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们夫妻都是寰宇十方的通缉在逃人员,这样算是和女儿进行了切割,以免连累桂臣。
还有一点,让桂臣对他们一无所知,也就没有人打她的主意了。
陈鲁二人赶到牧马山,直接来到一片民居。正是清晨,到处都是烟雾弥漫,感觉就像是普通的村庄一样。
陈鲁听说过,这里曾经关押过使团的人,但没听见纳兰讲起过这里是不是又有居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不是人界。
陈鲁有点发懵,这么多住宅,去哪里找他们,很无奈地看着桂臣。桂臣笑了,说:“我总不能白来吧?”
陈鲁大喜,说:“你知道啊!走吧。”桂臣摇摇头,两个人又降下来一块距离。
桂臣看了一会儿,说:“走吧,找到了。”
原来是她也不知道,陈鲁猜测,她是通过一些东西能判断自己的父母住处。跟着她来到一处大门,门没锁,她拉着陈鲁直接就飘了进去。
陈鲁一边走心里一边在打鼓,在一次次地办差中,他总结出了一个规律,没有一蹴而就的事,单说找一个人,经常就失之交臂,走进院里,一些衣服晾在外面。
陈鲁笑了,当然,从这里就能判断出他们的住处,没有自己的孩子不认识自己父母衣服的,尤其是女孩子。
一千一百四十六、摩诃尊者
出乎陈鲁意料,两个人都在家,正准备吃饭。这是神仙,过着和人界一样的日子,真的很惬意。这才是神仙眷侣,陈鲁在心里感叹,好生羡慕。
当桂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时,两人惊喜交加,怔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鲁打量一下,这个男的,真的像纳兰她们描述的那样,尽管是出家人的打扮,但看上去非常猥琐。摩诃尊者和陈鲁没打过照面,两个人竟然没有过交集。
桂臣像一个孩子似的,首先扑向了戒修,喊了一声爸爸,显然和爸爸分开的时间很长了。尊者也飘了过去,几个人在一起相拥而泣,忽略了这还有一个人。
陈鲁不干了,喊道:“哎,停,停,干嘛呢?秀亲情呢!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戒修夫妇才停了下来,把眼光转了过来,审视地看了陈鲁一眼,又把眼睛转向了桂臣,桂臣看见了父母带有疑虑的眼光,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说:“爸爸,这位是陈总制。”
这不啻是一声惊雷,夫妻二人彻底惊呆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陈鲁。
陈鲁哈哈大笑:“干什么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老人家?难道你们夫妇也是我的粉丝吗?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二人又是一惊,这是寰宇十方总制吗?不会是山寨的吧?说话怎么这个腔调。
二人镇定下来,摩诃尊者怒目相视,刚要说话,戒修把她拉了一下,说:“你就是陈子诚?果然好手段,这么说你见着婉儿了?”
哦,夫妻两个都明白啊!陈鲁说:“既然知道是婉儿指引的路,我老人家要问一句,她会害你们吗?”
摩诃尊者一声怒喝:“说,你用的是什么手段让婉儿告诉了我们的住址,我女儿亲自陪你来?”
陈鲁摆摆手说:“别说得那么难听,我虽然有哄女孩子的手段,但还不至于在这方面骗人,我说是她心甘情愿告诉我的你们信吗?我老人家刚才的问题你们还没回答呢?”
戒修疑惑地看着桂臣,问道:“他是不是胁迫你来的?”
桂臣摇摇头,笑着说:“爸爸,你这么有眼光的人,还看不出来我是自愿的吗?还有婉儿,也没人强迫她,她也是自愿告诉陈总制的。他找你们有事,是好事。”
摩诃尊者还是怒容满面,哼了一声,说:“他能有什么好事?我们的国家就毁在了他的手里。”
几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会儿,陈鲁一句话不吭,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摩诃尊者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鲁冷笑一声,说:“你们说的这么热闹,还用得着我说话吗?我的问题你们还没回答呢,不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老人家拒绝说话,你们就当我是一个哑巴、聋子、赶又赶不走、不知道好歹、不知进退的傻子吧。”
摩诃尊者喊道:“赶紧滚蛋。”
陈鲁说:“如果你不是桂臣的母亲,我老人家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一定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话一出口,桂臣在那里抿着嘴笑了起来,就连戒修也好像在忍住笑,陈鲁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了,既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但是他发现了一件令他十分意外的事,戒修似乎对他并不反感,好像还有几分欣赏。
陈鲁暗自好笑,以为自己一向感觉良好,是典型的自恋型人。他下意识地又看了戒修一眼,他脸上的敌意真的在一点点消退。戒修问道:“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
声音也变得不那么生硬了,老婆和孩子都把眼睛投向了他。桂臣确认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敌意,提醒道:“陈总制问你们,婉儿会害你们吗?”
摩诃尊者说:“我可以告诉你,全寰宇的人都背叛我们,婉儿也不会。这一点我非常相信,强过相信我自己。”
陈鲁说:“这就对了,我老人家是寰宇十方总制,抓你们归案的事用不着我。我是来请你们出山的。”
戒修感到意外,说:“你知道老僧是谁吗?”
“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人家刚刚就任总制,千头万绪,根本无从下手,需要能人帮我,还寰宇十方一个朗朗乾坤。何况我和你还很有渊源。”陈鲁已经把话点给他了,他们的渊源当然瞒不过戒修,对寰宇十方的事情他一直在关注着。
桂臣说:“陈总制请我出山那天特意提到二老。”接着把自己现在的职务和差事讲了一遍。
戒修和老婆互看一眼,戒修说:“老僧是一个出家人,不问世事久矣,无心仕途,请陈总制另选高明吧。”
陈鲁哈哈大笑,看着二人,二人惊愕地看着他,他又笑了起来,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了,他揉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摩诃尊者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原来是把他作为敌人,听见了自己的女儿一番说辞,已经有了主意。他们这所谓的隐居就是在避祸,也在暗中帮助陈子诚的对手,以便将来复出。现在看来,复出的机会就在眼前。但是对陈鲁的这一阵笑非常的不爽。
摩诃尊者冷冷地说:“陈总制,请自重,这很好笑吗?”
陈鲁的笑声一下子停止了,几个人又是一愣,陈鲁严肃地说:“我笑你的不问世事久矣,据我所知,你最近一直在活动,而且两次都和我们使团有关系,我老人家说得没错吧?”
说到这里,看着戒修那平静的样子,心里明白,对方什么都想到了。戒修在告诉他陈子诚,我做的事你要是不知道,你怎么会追踪到这里?
陈鲁继续说:“但是,我不是来抓你的,你们被别人忽悠了,你们不要再和寰宇十方为敌,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尊师的案子也已经销了,他还为寰宇十方干了一件大事,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次我已经也准备好让他出山了。摩诃尊者,你现在仍然是尊者,我都已经告诉神女了,等你回到太阳屿领了牌票,就到逍遥紫薇池报到。”
大家又愣了,能有这好事?天上不掉馅儿饼,想馅儿饼的,一定会掉进陷阱。但是,这个职位太诱人了,虽然和原来平级,原来这可是伪政府,现在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二品大员,不香吗?摩诃尊者动心了。眼睛盯着女儿。
一千一百四十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桂臣心里高兴,说:“妈妈,你还犹豫什么?快谢过陈总制,我们这次主要就是巡视虐待归化官员的,就是想让你们这些归化官员都安心办差。”
摩诃尊者把脸有转向了老公。戒修说:“我们都信你,刚才听到我女儿的差事我就信你了,说吧,让我干什么?”
陈鲁大喜,说:“你眼下的差事就是暗中护侍着桂臣,他们这次差事是秘密的,也很危险,你们的差事完事以后,回到太阳屿,我老人家还有重担等你挑呢。”
戒修有几分疑惑,作最后的试探:“你可知道我原来犯的是大罪,是堵北海眼的大罪,你能销案吗?能销案的话,不用安排老僧任何官职,我也不需要,陈总制指到哪里,老僧就打到哪里。”
“你们不了解我陈子诚,我一口唾沫一个钉,不敢打包票,也就不来请你们了,你们别忘了,我老人家可是首辅。”
戒修拉着老婆给陈鲁跪下:“属下参见制爷。”
陈鲁大喜,亲手扶起戒修,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公婆站起来,一下子又愣了,这是什么意思,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茫然,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女儿,桂臣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了。
陈鲁还没注意到,还在等着他们说话。
一时大家谁也没说话,还是桂臣打破了沉寂:“陈总制,说话有些唐突了,父亲,你们不要误会,我们还……”
陈鲁恍然大悟,特么的,这话又是暧昧语言吗?我老人家是不是又在轻薄人家?赶紧说:“戒修师父,你们的大脑瓜子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我和你们女儿也才刚刚认识,还不太了解,我们……”
这话都挑明了,大家也就释然了,摩诃尊者竟然笑了,说:“没关系,不了解就慢慢了解,其实你们一进来,我一看到我女儿的眼神就明白了,我没……”
“母亲。”桂臣赶紧喊住,脖子都已经红透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叫节外生枝,搞不好就会前功尽弃,陈鲁跺了一下脚,说:“你们都赶紧给我停下,这还让不让人说话?我的意思是说,我老人家和戒修大师有渊源。”
几个人都静了下来,什么意思,不是和女儿吗?怎么又扯上了父亲?陈鲁说:“你做和天朝使团有关的两件事,其中你帮助李慈一次,是不是?”
戒修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说:“这还没等上任呢,你陈总制就翻起了旧账。”
陈鲁喝道:“我在说话,不准抢话。”看他们惊愕地看着他,陈鲁接着说:“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你知道你捆的那个人是谁吗?”
戒修一脸不屑地摇摇头,说:“没兴趣知道,我奉命到紫霞宫办差,被万灵上人骂了一顿,灰溜溜地出来了,遇见了万灵上人的小女儿,她留下了我,说慢慢地劝他父亲,但是让我帮一个忙,我责无旁贷,祭出捆仙灵,把那人绑了。”
“这就对了,那个人是你的师侄。”
“啊……是阿德的弟子吗?”戒修这一声,其实已经向陈鲁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陈鲁点点头,接着说:“这个女子还有一个身份,是我老婆。”
这次不但是惊到了,而是吓到了,戒修已经做出要动手的架势,而桂臣确实一脸的不自在。
陈鲁接着说:“我也还有一个身份,阿德是我的授业恩师。”
戒修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阿德虽然是我师弟,我还真就没见过他,这么说,陈总制应该是老僧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陈鲁说:“江湖上传说的东方大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和我老人家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弟子陈子诚见过师叔。”说完躬身唱了一喏。
虽然不是跪拜礼,但这是十方总制,这样做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戒修赶紧还礼不迭,说:“惭愧,大水冲了龙王庙。以后怎么和你师祖交代啊?”
桂臣趁机说:“要不人们都说不要轻信别人的话,不管怎么忽悠,都要先查清事实,要不然会铸成大错,好在陈夫人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中了毒,真要是被打入轮回,父亲,那人可就是你杀的。”
戒修惭愧地低下了头,说:“陈总制,老僧背后的人想必你也知道,寰宇十方都知道,圣母也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我现在就随你们走。”
桂臣说:“父亲,不忙,陈总制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解决。”
戒修对陈鲁说:“请陈总制赐教。”陈鲁看他的架势把偷印信的事都忘了。
桂臣知道陈鲁没办法张口,她说:“人家使团的印信。”
哦,戒修恍然大悟,说:“是啊,但是把印信还了回去,只有一些文册一类的给了他们,怎么回事?有问题吗?”
陈鲁把这件事的经过讲了一下。戒修说:“陈总制,这件事是我引起的,你们稍等,在家里吃饭等我,我去去就来。”
桂臣说:“父亲,你可不要趁机开溜啊。”
戒修笑了,说:“不要把你爹想得那么不堪。”
陈鲁也笑了,说:“我们等你,回来以后,你太太去太阳屿领凭上任,你现在不宜露面,桂臣他们的这次差事保密,让桂臣给你带着腰牌,就是太阳屿的五品侍卫,差事办完后交回来再领官凭。”
戒修大喜过望,赶紧跪下施礼。这就是陈鲁的聪明之处,他也怕戒修一去不回,那就前功尽弃了。
下人端上饭菜,陈鲁刚刚吃了几口,有人说话,是沈梦:“见过制爷,现在逍遥紫薇池和碧云殿发生了冲突。”
放在原来,陈鲁不会放在心上,爱怎么冲突就怎么冲突去,但是现在的逍遥紫薇池是神女的一亩三分地,他当然上心了,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在面子上一直不错啊?”
“因为刚刚分的地界打了起来。”
陈鲁说:“这分得够快的,这就怪了,都多了地盘,怎么反而还打起来了?分的不清楚吗?”
“分的时候没考虑周全,以云盖河为界,但是没说这个河是谁家的,两家派驻兵丁时,带兵的将领因为这个就动手了,越闹越大。现在已经不可开交了。圣母也没有办法,制爷赶紧去看一下吧,他们对你还是有怕惧的。”
“好了,知道了,我特么的就是救火队的,什么狗屁首辅,你退下吧。”那边没有了声音。
一千一百四十八、重新审视
桂臣关切地看着陈鲁,问道:“很严重吗?”
陈鲁摇摇头,说:“不管这些,肚子饿得咕咕叫,先吃完饭再说。”
这是假话,他脱不开身,好容易找到了戒修,不能半途而废,他又分身无术。
桂臣明白他眼下的处境,说:“陈总制,这样,我们在这里等我父亲,让我母亲拿着你的手令去战场,先拆解开,陈总制办完差事再过去也可以。”
陈鲁点点头,说:“也只好如此了。”
桂臣和母亲都赶紧站起来研磨、铺纸,陈鲁站起来,写了一行字,说:“这样就劳驾尊者了,我老人家在这里告诉神女一声。”
摩诃尊者笑了,说:“陈总制是一方首辅,你们这样对话算不得命令,他们可以不听的。还是属下跑一趟吧。”
陈鲁点点头,摩诃尊者和陈鲁设定咒语,又和女儿说了几句悄悄话,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桂臣还没进屋,戒修回来了,说:“你母亲干什么去了,我看见她向南面奔去了,不会是跑了吧?”
桂臣飘过来拉着他的手,一边向里走一边告诉了一下。戒修进屋把一个黄色包袱递给了陈鲁,陈鲁打开一看,正是使团的东西,通关文牒已经在哈烈国的关口盖上大印了。
陈鲁大喜,说:“戒修师叔,你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桂臣这个差事圆满结束,你就是寰宇十方的大功臣,我老人家给你销案天经地义,我们就各自办差吧。”
说完几个人设定咒语,陈鲁得先回到使团再说,不能一直在那里停滞不前吧。
陈鲁回到小渴石,是未正时分,他走进议事大厅,见过礼,问一下才知道,又过去了两天。他把弄回来的东西拿出来,大家验看了一下,丢失的东西都在里面。
李达大喜,站起来对着陈鲁深鞠一躬,陈鲁大惊,赶紧还礼不迭,众官兵都跪下,对着陈鲁跪拜,就连纳兰都已经跪下了。陈鲁亲手扶起海寿,让大家起来说话。
大家开始商议下一步,这时龙刚进来了,也大喜过望,说:“这就没什么了,既然在通关文牒上已经有了他们的大印,再敢阻拦,我们就不客气了。卑职这就让也速拿给他们,看他们怎么说。”
海寿说:“可以,我和也速将军一起去。”
龙刚点点头,说:“如果不让上去,你们就让他们下来人验看,我们大队人马明天过关。”
李达同意,龙刚和海寿走了出去。李达又问起了朵兰,陈鲁还是含糊其辞地讲了一下,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大帐。
韩六儿等人接出来,陈鲁示意他把竹篾条拿来,他想编两个篓子。说着向里面走去,韩六儿跟了进来。
陈鲁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不去拿篾条,有事吗?”
这话问的没有什么质量,作为亲兵、仆人,有事没事这里都是他的主战场,既然跟了进来,就有他的差事。韩六儿挥挥手,把跟在他后面的亲兵喝退,说:“老爷,小的真有话说。”
陈鲁狐疑地看着他,说:“尽管讲就是了,什么时候也学的和那些人似的,玩神秘呢?神神秘秘的!”
韩六儿一下子愣了,不知道老大说的是什么意思,和哪些人一样?陈鲁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问题,笑了一下,示意韩六儿说话。
韩六儿说:“大人,昨天我看见纳兰一个人在后面栅栏那里哭了,嘴里还在叨咕着什么,后来还是老哨长把她劝了回来。今天一早晨,又在那里哭了一会儿,嘴里还是在说着。”
这话要是在以前,就得被陈鲁骂了一顿,现在陈鲁不那么想了,连续两次哭,这里面也许有故事。女孩子哭很正常,但是纳兰是一个宁折不弯的女孩子,没有什么能让她落泪。
韩六儿以为得被老大骂一顿,谁知道老大听得很认真,他来了勇气,接着说:“听喜子说,昨天三更天纳兰还出了大帐,他以为是巡营去了,但是直到快五更天才回来。”
陈鲁吃了一惊,说:“你很有心,表扬你。但是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要说了,以后还得多留心点。”
韩六儿的眼睛瞪得溜圆,吃惊地看着陈鲁,缓了一口气,说:“大人,纳兰有什么情况吗?”
陈鲁笑了,说:“是你在汇报情况,我老人家说有什么情况吗?别瞎猜,去把龙刚喊来。”
陈鲁已经没有心思再编虾篓子了,他现在感到隐隐的不安。他对自己原来的想法开始重新审视。纳兰真的是忠心耿耿,对使团没有丝毫的二心吗?对李达构不成威胁吗?但是他陈鲁感觉到这是自欺欺人,纳兰对朵兰不好吗?那是亲亲的表姐妹,感情甚至超过了亲姐妹。
陈鲁还记得朵兰被抓的那两次,纳兰几乎痛不欲生,比她自己出事还看着揪心,而现在她却对姐姐构成了威胁。乌云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也敢下毒手,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纳兰干的,这是陈鲁在劝说自己,也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纳兰已经到了要自暴自弃的时候了,如果有人知道她的秘密或构成了威胁,那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这时龙刚进来了,陈鲁使了一个眼色,韩六儿说:“老爷,你们谈,小的去拿篾条。”说着走了出去。
陈鲁和龙刚说了最近的防务情况和使团的减员情况,龙刚汇报了一下。
最后陈鲁说:“夜来是谁值哨?”
“带班的是胡春,卑职也一直在巡察,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问题,有人出大营吗?”陈鲁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下。
“没有,姚宝一直在哨帐那里,如果有人出去,他会告诉我的,何况夜来纳兰姑娘也巡察过,卑职正好遇见。”龙刚心里打鼓,以为出了什么状况。
“哦,什么时辰遇见的,她晚上经常巡视大营吗?”
龙刚的心里一下子收紧了,看陈鲁的样子,像是漫不经心,其实这才是把他找来的目的,陈鲁在调查纳兰?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龙刚说:“三更天,纳兰一般时候不出来巡视,她不放心中使大人,不敢离地方。只是有时候去找老哨长说说话”
一千一百四十九、地界
陈鲁知道,纳兰经常和老哨长唠家常,当然是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时去求解的。陈鲁已经注意到了龙刚的神色,说:“没事,我老人家就是白问问,这事不要乱传,就好像我怎么回事似的,让人家感觉到我对自己的未婚妻不放心,会被人家笑话的。”说着干笑了几声。
欲盖弥彰,这是在掩饰,龙刚的脑袋瓜子,别人转一圈的时候,他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了,他感觉,陈鲁在暗示自己,多注意纳兰。尽管听起来有几分匪夷所思,但龙刚佩服陈鲁,知道他不会说一些没影的事,看陈鲁没什么事,他告辞出来。
陈鲁又叮嘱几句,不要乱传话。龙刚更加坚信,这里有情况,他作为三军统帅,还用别人嘱咐保密吗?
韩六儿拿来竹篾条,陈鲁本来不想问天上的事,但是一想有神女,只好念动咒语,那边传来神女的声音:“见过陈总制。”
陈鲁说:“你现在在哪里?”
“不用拐着弯问了,我们已经罢兵,但是这件事不看完,我派人去和对方接洽,如果谈不拢,那只好靠拳头说话了。”
陈鲁吃了一惊,这是自己认识的神女吗?还是那个淡定、平和、恬静的阿瑶吗?用神女自己的话说,两千多年来,与世无争,人畜无害,活得逍遥自在,但是入了官场就变了,是她自己愿意变吗?当然不是,涉及的东西太多了,你作为老大,不得不去处理,不得不为自己的这一派着想。
他陈鲁何尝不是如此,他在心里长叹一声,人们都是这样,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原来的初心,反而把现在的言行作为正确的。
神女看他半天没说话,追问道:“陈总制,你怎么不说话?如果你认为我说得不对,请指正。”
“你说得很对,有问题再联系我。”那边没有了声音。陈鲁本身也判断不出对错。
地界这个东西确实很敏感,大到国家,小到百姓的门户,都经常为这个打官司,有时还会杀人放火,惊官动府,甚至大动干戈,挑起战争。可是说起来大家都觉得一点都不值得,却还是那样做。
陈鲁判断,他们是谈不拢的,倒不是他们太在乎这条河,而是在下属、臣民那里不好交代。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再去打一架,打得差不多了,他再出面,否则,出面太早,哪方面都觉得自己委屈,到精疲力竭的时候,自己说了一句话就会起作用。
这么多年,陈鲁行走在各个国家,这个活没少干,他深知人性的弱点,也知道怎样来调解开来。
他什么也不想了,心无旁骛地编了起来,到了吃完饭的时候,已经编完了一个,正在给第二个打底子的时候,也速他们回来了。
陈鲁赶紧来议事大厅,看一下也速和海寿那沮丧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
海寿说:“他们还是老话,说这个是假的,不让过关。”
李达说:“你们是怎么答复的?”
也速说:“卑将已经正式通知他们,明天巳初时分我们使团大队就到这里,不管你们让不让,我们都要过关,我们有通关文牒,这个官司可以打到他们国王那里。”
这话说得够硬气,王大举等几个将领感觉太过了。陈鲁说:“我们天朝使团就得有这样的气魄,这些无名鼠辈还想怎么样?你们先吃饭,我老人家拿着通关文牒去见他们。”
李达说:“天马上就要黑了,要不改天再去吧,我们也不差这一天了。”
陈鲁听出来这话里的无奈,说:“你们放心,我一定搞定这事,搞不定我就……搞不定也没办法。”
大家都笑了,陈鲁拿过通关文牒,告辞出来,一声唿哨,大青马跑了过来,陈鲁翻身上马,直奔关口而来。到了这里,天已经黑透了,陈鲁看了一下天空,一个星星也没有,阴天,看这样要下雨。
陈鲁骑马直接就在关前落下,喝道:“你们这些守关的,有人上来你们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固若金汤。”
守关将士们吓了一跳,有人赶紧告诉守备,守备急匆匆走了出来,看是陈鲁,大吃一惊,狐疑地看了陈鲁一眼,说:“你是怎么上来的?”
陈鲁说:“别废话,你管我怎么上来的?我老人家要见哈出。”
守备又是吃了一惊,打量了陈鲁一眼,说:“你认识我们都帅?”
“真新鲜!你们的都帅很了不起吗?你派人去告诉他,就说我陈子诚来了,让他速来见我,这才当上都帅几年啊,就忘了我老人家了。”陈鲁不客气地说。
守备心里在打鼓,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都帅离这五十多里,天已经黑了,如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岂不是把都帅也忽悠了,他的脑袋也该搬家了,这个副使说话云山雾罩的,不一定是真的。
可是听陈鲁说得头头是道,前后也都吻合,哈出原来是同知,这才作都帅不过两年,万一陈鲁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可就犯了大错。
其实陈鲁也不知道哈出做了都帅,他从这里回去时,哈出还是同知,他投石问路,心里有谱了。看守备犹豫,知道有戏,又烧了一把火:“你赶紧派人去,我在这里吃饭等他,给我做点好的,我老人家少了两样菜是不吃的。”
看这气派,守备有几分气馁,说:“陈大人,今天实在太晚了,明天再派人去吧,毕竟一来一去一百多里呢。”
陈鲁想了一下,点点头,说:“也是,那这样,我老人家亲自跑一趟,你不会不放行吧。”
守备又犹豫了一下,陈鲁说:“我一个人拿着通关文牒有什么不行的,你是不是故意和使团过不去啊?”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再阻拦就没有任何理由了,守备只好答应,问:“你知道我们都帅的衙门吗?”
陈鲁摆摆手说:“不用再问了,在孛里,他的府上就在衙署,看你是他的下属,你都不一定有我知道得清楚,告辞。”
这是真的了,守备不敢怠慢,刚要客气几句,陈鲁已经走了出去。
陈鲁快马加鞭,在二更天到了孛里,这里在下着似雨非雨、似雪非雪的东西,好在还不太冷。
一千一百五十、哈出
陈鲁在衙门外看了一下,除了值守的已经没人了,只有几个气死风灯在无力地跳动着,有人看见了陈鲁,看穿着一身官服,是绯色的官服,不敢怠慢,走过来抚胸一礼,说:“你找谁?”
陈鲁大剌剌地说:“你们去一个人,把哈出找来,就说天朝陈子诚来了,我老人家到佥押房候着他,告诉他,我还没吃晚饭呢。”说着径直向里面走去。
这几个人看他对衙门轻车熟路,说话的语气不一般,一点也不敢迟疑,早有人飞也似的去报给哈出,有人跟了进来,赶紧去找热水。
陈鲁说:“你们不用忙活,我老人家不渴,就是饿,你们别把这里的什么破茶给我喝,越喝越饿,你们都去忙吧,我等着你们老大。”
片刻功夫,一个大嗓门在外面喊了起来:“真的是陈大人吗?不是他们说了一句老人家我都不相信,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说的是西域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很快,一个高大的身材出现在佥押房里,一脸的大胡子,灰黄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浑浊。他穿的是便服,这让臣心里很受用。
陈鲁站了起来,说:“你这嗓门太大了,该降低几度了。”
哈出哈哈大笑,说:“小弟见过子诚兄。”说完按汉人大礼跪下,拜了两拜,陈鲁回了半礼,亲手把他扶起来。
哈出说:“我感觉在做梦,你们使团已经过去了,我特意问了一下,没说有你在使团里。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鲁叹了一口气,说:“一言难尽啊,告诉你,里面有我,能没有我吗?没有我能唱大戏吗?好了,你别问了,我老人家还饿着肚子呢。”
哈出笑着说:“知道了,小弟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好。还是到府上坐坐吧。”
陈鲁摆摆手手,说:“不行,太晚了,惊动家里人不好,一会儿我还得返回去。”接着把这件事的经过讲了一下,略去了一些玄幻的东西。
哈出吃了一惊,说:“这么说,刚刚过去的这使团是假的了?”看陈鲁点点头,说:“他们已经走出去几百里,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只好派出快马,到王廷去禀报,在半路上截下他们。”
陈鲁说:“他们已经没有了通关文牒,在路上也寸步难行,你这样一安排,他们就彻底死翘翘了。”
哈出说:“那小弟就不虚留你了,过来时在这里盘桓几天。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回去,我已经让他们喂马了,我们这里随后就派出接应人马,明天凌晨就能到达关口。”
陈鲁大喜,说:“多谢老弟。”
哈出说:“子诚兄没意思了吧!你到了这半天,我连一个谢字都没讲。你陈大人的大恩大德,我哈出没齿难忘,但是挂在嘴上又有什么用,不如来点实际的。”
陈鲁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原来哈出是这里的同知,陈鲁看他比较亲近,又有能力,在沙哈鲁那里推荐他,回京师的路上,在这里就悄悄地告诉了哈出。果不其然,时间不久,都帅致仕了,他做了老大。
这时下人端来酒菜,竟然有羊腿和鸭子,陈鲁很高兴,风卷残云一般干掉了这两样菜,也没吃酒,约定明天辰正时分在关口有人接应,中午给使团接风洗尘,住一晚再去。
最后哈出喊来一个人,说:“这是衙门的亲兵副队长,会讲汉话,小弟让他带领一哨人沿途保护你回到关口。”
这个副队长一身团练(百户)打扮,这是一个副百户,他上前见礼用汉话说:“卑弁火儿见过陈大人。”
陈鲁看他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说话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十分欣赏他,说:“回关口就不用了,如果……”
哈出赶紧说:“小弟已经想好了,就让他带着两哨兵丁保护使团。”
陈鲁十分高兴,对哈出伸出大拇指,说:“我老人家的眼光不错,你是个人才,还得进步。我告辞了。”
哈出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说:“陈大人,这都快四更天了,你一个人?”
陈鲁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非常感动,说:“兄弟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的脚力快,就不用别人护送了,明天中午见。”
说着就要告辞,哈出说:“等等。”走到桌子旁,唰唰写下几行字递给陈鲁,说:“有什么情况,你就把这个给他们,最后给关口的守备。”
陈鲁应着,告辞而去。
回到关口,还是上次一样直接就冲进了关隘,他们正在出操,看见陈鲁大吃一惊,守备眼睛都直了,跑了过来,说:“你没去吗?”
陈鲁撇了一下嘴,说:“说什么呢?你看我老人家是那半途而废的人吗?”说着把哈出的手令递给他。
这个守备像在夜路见到了鬼一样,上下打量了陈鲁一会儿,赶紧跪下,说:“陈老爷,你这速度够快的。卑职有罪,让使团耽搁了这么久。”
陈鲁也没让他起来,说:“洒洒水了,对我老人家而言这都是小意思,我说在那里吃了两个好菜你信吗?而且是先做的。好了,不和你吹牛了,我得赶紧回使团,一会儿你们的都帅派人来迎接。”
没等守备反应过来,陈鲁已经飞身上马,冲下关去,很快回到了大营。
这里也在下着小雨。陈鲁身上已经湿透了,没顾上换衣服,直接进了中军大帐议事厅,大家正在吃早餐,陈鲁汇报了一下。李达高兴的当时就把饭碗撂下,说:“传我命令,吃过饭马上拆帐开拔,辰正时分赶到关口。”
大家都欢欣鼓舞,纳兰也放下碗筷,走过来,说:“陈大人,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我让人把早餐给你送过去。”
陈鲁赶紧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尽管吃,我得回去把衣服换下来。中使大人,前面下的是雨夹雪。”说完,告辞回到大帐。
韩六儿已经知道老大回来了,准备好了绯色的官袍,陈鲁换了下来,让他们继续吃饭,自己跑到车里补觉。
使团吃过饭,一阵云板响过,大家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出发了。不到一个时辰到达了关口,一队人马在雨中迎接。
令陈鲁吃惊的是,哈出竟然亲自迎接。
一千一百五十一、一句话能成事
陈鲁真是意外,赶紧让车夫快走,离开大队,向哈烈兵奔去。哈出一想这就是陈子诚的车子,赶紧纵马奔来。几员大将护侍着左右,守备也在其中。
看见陈鲁下车,几人飞身下马,就要跪下,陈鲁大喝一声:“不准跪!”几个人一下子懵了,陈鲁已经到了跟前。大队人马也到了。
陈鲁看他们在疑惑地看着他,说:“你们这眼睛瞪的,能杀人!你们看一下这地面,再看一下你们这干净、整洁的官服,跪下去成什么样子,那不就是我老人家的罪过吗?我可不想受了你们一礼,让你们在心里骂我。”
几个人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随着哈出躬身抚胸一礼,哈出说:“陈大人,我们要见一下天使。”
陈鲁也笑了,指着他说:“你哈出还行,知道谁是你陈大哥的老大。但是我老人家也要批评你几句。”说着停了下来。
哈出身边的几个将领似乎非常不爽,一定是不得已才来的,尤其是看陈鲁这个架势,觉得天朝的人似乎有一些以势压人。
陈鲁也不理他们,接着说:“哈出,你作为都帅,不能轻易离开衙署,为了我老人家,这么远奔来,你看,我老人家怎么好意思,你说……”
陈鲁说着,打量一下这些人,他发现,这些人的脸色放晴了,哦,有时候就是一两句话的事,一句话能成事儿,一句话能坏事儿。
哈出不笑了,正色地说:“陈大人,知道是你到了,别说五十里,就是五百里也得接。只是接应来迟,还希望陈大人不要见怪。”
这时李达的车子已经到了,王大举大喊:“天朝使团中使大人到。”
陈鲁赶紧走回去,自己亲自打开车门,喜子抽出凳子,李达慢吞吞地走下来,陈鲁赶紧上前搀着,李达落地,陈鲁躬身而立。哈出一看这派头,瞪直了眼睛。陈鲁在他的心里,无疑是神一样的存在着,竟然对中使这么恭敬,他赶紧带人过来见礼,说:“哈烈国孛里巡营都帅哈出见过天使。”
李达赶紧还礼,说:“孛里大人,这么远前来迎接,让我们使团情何以堪,多谢各位大人厚爱。”
通译赶紧翻译,几个人又客气几句。这里的守备赶紧走过来,说:“天使老爷,我们不辩真假,放过了贼人,却把你们阻在了这里,实在是惭愧得很,望天使老爷不要见怪。”
陈鲁心里不爽,你特么的说得倒是轻巧,不见怪,把你们也阻住三四天你试试,你们得杀人,这不就是到你们的一亩三分地嘛!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不能就这样过去,陈鲁的性体是天生的,不吃亏是他与生俱来的个性,他喝一声:“你……”
李达赶紧截住话头,和气地说:“大人不必自责,这是贼人太狡猾,无孔不入,我们被他们钻了空子,才有这个误会。想一想我们都是一家人,被人家摆了一道,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你们这是警惕性极强,到了你们王廷,本使会在沙哈鲁国王那里替你们美言几句。”
这才是一个外交官的风采,意气用事是不行的。陈鲁深知这个道理,但是一旦有事就压不住火了。
大家客气一番,哈出在前面引路,大队人马起行,陈鲁听见空中有仙乐之声,走到后队,是阿德:“陈总制,圣母有请。”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圣母已经不耐烦了。”阿德答道。
特么的,不耐烦和我老人家有关系吗?你这是刚刚来宣我,屁大个功夫你就不耐烦了,谁是你的奴才吗?陈鲁很不爽,说:“老师,什么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我老人家就不去了。你看一下我们的使团,我敢离开吗?”
“不要发牢骚,赶快去安排,我在等你。”阿德有些不高兴了,陈鲁不敢再顶嘴,这是他陈子诚的授业恩师。
陈鲁一下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是他陈鲁借了阿德光,而是把阿德安排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对付他陈子诚,这是布的局,也许已经布了几千年,阿德确实能缓冲他陈鲁和圣母之间的矛盾。
高,高家庄实在是高!陈鲁由衷的佩服这些神神秘秘的大仙们,他们真的很擅长政治,善于下棋布局,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谋划。当然,为自己利益时才精心,涉及到公事时,和人界的官场没什么两样。
陈鲁来到李达那里说了一下,又跑到哈出这里,说:“哈出,今天中午我不能和你吃酒了,晚上,我特意去你衙门吃一杯。”
哈出疑惑地看着陈鲁,说:“怎么?这里你还有朋友吗?”
陈鲁指着他笑着说:“哈出,你也四十多岁了,问的话太幼稚了,这里怎么就不能有我的朋友,你不是我的朋友吗?告诉你,我的朋友遍天下,全寰宇都是我老人家的粉丝,没办法,记住,今天晚上弄点好酒。你们走吧。”
一句话引出来陈鲁的一车话,大家都在心里暗乐,这陈子诚哪里像个官员,更像是斡脱(高利贷的印把子钱)商人。
陈鲁不理他们,落在了后面,纳兰过来,把自己文袋里的干粮都放在了陈鲁的文袋里,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讲。
陈鲁心里感觉怪怪的,既有几分爱怜,又有几分不爽,不知道这种感情怎么会交织在一起。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精神不正常。
陈鲁看大队走远,赶紧跃起,会着阿德,这是很少有的情况,每次都是宣完旨就走,不论是谁来都一样,不会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这是有话说,陈鲁判断。阿德过来,拉着陈鲁,说:“子诚,圣母遇见了麻烦,一些各地的王爷堵住了宫门。”
陈鲁知道是什么事,一定是为了财政上的事,收支两条线,完全把一些人的权利关进了笼子里。但是陈鲁还是吓了一跳,说:“这怎么可能!这些王爷不想活了吗?”
阿德摇摇头,无奈地说:“人多势众,法不责众,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诉求很正常,圣母也不至于发怒。”
“老师,我得驳你两句,不发怒那是有先决条件的,那就是不触动太阳屿的核心利益,现在他们这样视同谋反。此例不可开,一旦处理不当,将会成为永志,人们对太阳屿没有了畏惧感,这很可怕。这事我来处理。”
阿德说:“这可能也是圣母的意思,不过,圣母的信任是一回事,你自己也要注意了。”
一千一百五十二、商鞅立信
这是在告诫陈鲁,不要冲在前面,陈鲁当然知道老师的好意,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是自己的改革方略,虽然明面上都朝圣母去了,其实在给他陈总制示威。
陈鲁不好和师父明讲,也许阿德早已经想到了这里。他转换了话题:“老师,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问过两位师父,他们都吞吞吐吐,王顾左右而言他。”
马上就到太阳屿了,阿德说:“说吧,看我能不能知道。”
陈鲁赶忙说:“就是我的天步功法,现在两位师父都停下来了,第九重似乎都没这么一回事,我的功法得不到进步,也开不了天眼,我很着急,老师你看……”
这是来搬救兵了,阿德看了他一眼,似乎很害怕的样子,赶紧打断:“子诚,这事别找我,我真的帮不了你,你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别做出格的事,他们自然会教你。好了,到了,你自己去见圣母吧,那些人在那里,我去了就走不脱了。要不要我们绕到后面进去?”
别做出格的事!陈鲁的大脑灵光一现,对两位师父有什么出格的事可做?这分明是说对寰宇十方,说得再透彻些,就是对老大——太元圣母。陈鲁顿了一下,似乎明白了。
陈鲁到了宫殿前面看了一下,差不多有两百人在宫殿前面跪着,陈鲁上来了脾气,自己吼道:“特么的,给他们脸了,还走后门?我老人家凭什么走后门?”说着话,昂首挺胸地飘了进去。
这些人看到陈鲁飘了过来,都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就要给陈鲁跪拜,陈鲁摆摆手说:“别来这一套,你们这是玩虚的,既然到了太阳屿,怎么不到我的衙署去请安?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还不是因为圣母是老大,官比我老人家大,你们当然想抱人家圣母的大腿了。啊?这么说不对,对圣母大不敬,你们不准说出去抱圣母大腿的事,谁说了抱圣母大腿的事,谁……谁什么?爱抱谁就抱谁吧。”
大家知道他的秉性,都尴尬地笑了一下,陈鲁说:“我老人家挺奇怪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给了门岗多少红包?”
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一个个跪不是、站着也觉得不合适,都傻在那里,但是陈鲁已经向里面飘去。
陈鲁来到小客厅,刚坐下,他的桌子上就上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真的有些渴了,端起杯子吃了一口茶说:“我老人家来了,有什么事圣母尽管吩咐。”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圣母说:“抱完大腿了?”
“说什么呢?老大,是他们抱你大腿,是我吗?我倒是想抱,你给我老人家机会吗?”
“陈总制,话多了啊!说正事,本座的想法,我们的改制是不是缓着点来,分几步走,把财政这一块放在最后,这毕竟太敏感了。”
陈鲁几乎目瞪口呆,这是自己的老大,寰宇十方的老大,太元圣母,朝令夕改,这怎么向寰宇十方的百姓交代啊?陈鲁的老毛病又犯了,说:“既然这样,圣母还让我来干什么?你是我们的老大,你下一道法旨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太元圣母当然明白这是在赌气,他的面目表情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说:“陈总制,你误会了,本座丝毫没有褒贬你改制这个计划,这不是和你商量嘛!本座也问过沈梦和各界尊长,他们也都同意缓一步。”
陈鲁嗷的一声:“我不同意,这样朝令夕改,怎么能取信于民?你知道商鞅变法的典故吧,也有一个商鞅立信的故事,立了一个破木牌子,拔下来就给了五十金,那是真给啊!我的老大,商鞅这都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取信于民。变法、改制就怕不讲诚信,就怕朝令夕改,最后遭殃的是百姓。商鞅说过,法之不行,上自犯之,我们虽然没违反,却先把他推倒重来。圣母,这万万使不得。”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不用说,又是被陈鲁这一嗓子惊着了,室内沉默了一会儿,陈鲁听见里面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宁静。陈鲁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沉不住气了,小声问道:“圣母,你还在吗?哦,这句话有问题,圣母当然在,圣母是神仙,应该无寿万疆,得,又说错了,圣母,你……”
咯咯……
里面传来了笑声,这笑声是机械的,和陈鲁每次听到的一模一样,似乎是千篇一律的录音版。陈鲁现在有些明白了,圣母的笑有时是真诚的,有时就是一种配合,也算是一种羁縻的手段。陈鲁有几分恼怒,刚想调侃几句,想起了刚刚阿德老师说的话,自己的一百多斤还掌握在这个带着面具的深不可测的女人手里,算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不表达出来自己的不满,当然不是陈鲁的个性,他故作平静地说了一句:“圣母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老人家告辞了。”说完站起来准备飘出房间。
“子诚稍安勿躁,本座相信你的能力。”随着这一声柔软软的声音,一只温润的小手拉住了陈鲁的大手。陈鲁看不见人,感觉这只手充满了温度,这温度不凉不热恰到好处。陈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只手,今天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玉手,白中带着红润,又细又长,手指真的像剥去皮的葱白,指甲红润中透着光泽。
这当然是说话这个人——圣母的手。陈鲁有几分怀疑,圣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这样红润的手吗?不容他多想,这只手拉着他,里面说话了:“子诚,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既然这样,这件事还得由你去处理。生受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手摇晃了几下。
这是女孩子撒娇的方式,也是对男人制胜的法宝。女人的大杀器不是河东狮吼,而是柔情似水。柔能克刚,这个浅显的道理似乎人人都知道,可是往往就没有几个人这样做,都喜欢作河东狮。而男人本身就是刚性的,或者说就应该是刚性的,二刚相撞,必有一折。
男人征服世界需要刚性,女人征服男人就必须另辟蹊径,那就是造物主给予的柔情似水,把握好、利用好,才是寰宇十方最最聪明的女人。
太元圣母无疑是这一种。陈鲁和她交往的这段时间,几乎没看见他和自己发火,这就够了。陈鲁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也算是戳到了他的软肋。
陈鲁的大脑急速旋转,心里明白,圣母这是在化解尴尬和矛盾,在向他陈子诚示好,他有了主意,喊道:“哇!好漂亮的手啊!圣母,这是你的手吗?我怎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你这张骷髅脸怎么会有这漂亮的手啊。我想……算了,纳兰说那是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