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天步九重TXT下载天步九重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步九重全文阅读

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千一百五十三、不敢仰视

    这只手还在摇晃着,只是看不见胳膊,圣母又笑了,说:“别胡说,本座这是在送你,你去吧。”说着,用手轻轻一推,但是没有力道,似乎是清风吹拂,感觉通体舒泰。

    陈鲁喝掉了茶水,拿出舍不得离开的架势,说:“圣母,我还是那句话,这样的例子不能开,作臣下的应该明白君臣大义、上下有别,他们这是什么行为?这是逼宫,一旦得逞了,他们就会有下一次。”

    圣母的手不见了,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圣母说:“子诚,你说的话本座何尝不知道!只是眼下寰宇十方还不够稳定,这你都看到了,一些事也由不得我们。你既然这样说,我还是那句话,就按你的方式去办,本座相信你。”

    “遵旨,圣母,你就瞧好吧。”说完施礼告退,飘了出来,这些人早都跪得不耐烦了,有的已经站起来在活动身子。陈鲁一眼瞄去,站起来的几个人是山川界的。

    进来时陈鲁就已经注意了,山川界的九名山十六岳的尊者都来了,领头的还是名宿尊者泰山石敢当。他们山川界的都富得流油,这次改制无疑是损失最惨重的。这个胡帝尊心里不得劲,让这些属下来闹。这些人都是他们山川界忽悠来的也未可知。

    擒贼先擒王,这是陈鲁惯用的伎俩。

    但是陈鲁进来那时候石敢当把头压得低低的,似乎有几分难为情,这令陈鲁满意。最嚣张的是大菠萝丰离和料叉子尊者,还有那个粪叉子尊者,陈鲁心里有了主意。向自己的衙署飘去,对这些人说:“到我的衙署说话。”

    他心里明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他们根本就不会去,一边走着,一边又加了一句:“不去的,你们仔细着。”

    这不是威胁,寰宇十方的官员哪个不知道陈子诚的威名,或者说是恶名,谁敢没事去触他的霉头?陈鲁头也不回地向前飘去,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大家互相看了一下,起身向这边飘来,还有二十几人跪在那里,那是山川界的。陈鲁心里涌起一阵怒气,但是很快,石敢当站起来,说了一句什么,大家跟在后面。

    丰离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慢腾腾地跟在后面。这一切都没逃过陈鲁的眼睛。

    衙署早已经准备停当,陈鲁升座,属官见礼,陈鲁下令平身,然后摆摆手,值殿御史把这些尊者、王爷请进大殿,大家赶紧跪下,山呼舞蹈,跪在地上等候命令。

    陈鲁也不下令平身,一声不吭地坐着。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这是圣母给过陈鲁的威压,不过一刻钟,他又还给了寰宇十方的这些官员。大家都摸不清这位不着调的总制脾气,没有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总制衙署的官员都是太阳屿的旧人,感觉到这些人只怕总制,并不怕圣母,心里不免涌起几分悲凉。人的名、树的影,可见神鬼怕恶人。

    过了差不多有三分刻,陈鲁看一些人已经汗流浃背了,当然不是热的,而是这种威压造成的紧张。他心里有几分得意,小样,你们的精气神呢?火候正好,是时候说话了。

    咳咳……

    陈鲁清了一下嗓子,慢吞吞地说:“你们有点看不起我老人家吧?咳咳……”

    大家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说话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这可是十方总制啊!大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有坑,背后是不是有故事。

    这些人跪在地上颤颤兢兢,不敢仰视,陈鲁心里很满意,接着说:“你们这是我老人家请到衙门的,这个衙门太小,你们不屑于来,这我都懂。”

    说到这故意又停下来,啜了一口茶,说:“怎么没人说话?”

    大家面面相觑,你也没提出什么问题啊,让我们回答什么?陈鲁说:“哦,我真的有问题,我还没提出问题呢。我问你们,在太阳宫,你们向圣母提了什么问题?”

    大家都抬起头来,看了一下高高在上的宝座,值殿御史大喝一声:“无礼!低下头去。”大家又极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石敢当踌躇了一下,他心里明白,现在各界的尊长都不在,大家都以山川界的马首是瞻,毕竟是胡帝尊忽悠来的。他石敢当是山川界的领军人物,大家都在等他表态,只好膝行几步,出班奏道:“禀告制爷,我们已经把话递上去了,不知道圣母是不是和制爷讲过了?”

    这里有坑,陈鲁心里很明白,回答没讲过,就说明圣母并不信任你陈子诚;说讲过了,那就是陈子诚你刚才是明知故问。石敢当,算你狠。

    哈哈……

    但是陈鲁没理辩三分,理屈词不穷。他突然大笑起来,连声大笑,笑得大殿里嗡嗡作响,石敢当不客气了,沉声说道:“制爷,属下没感觉到自己说的有多好笑,请制爷赐教。”

    “赐教,又是赐教,我没事赐什么教啊?我闲的没事干了?还是吃饱了撑的,哈哈……”还是大笑不止。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之时,笑声戛然而止:“石敢当,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刚才不是你说了一句什么赐教,我老人家倒是有了一种错觉,以为你在教训我老人家,我是你的下属。本来是我在问你,你却……”

    咚咚……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这个家伙翻脸不认人,虽然他和石敢当还有几分交情,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人家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石敢当,平时被自己的太太拿捏得没有脾气了,最明白一个道理: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赶紧磕头。但是没等他谢罪,有人不干了。

    “陈总制,你是我们的上司,我们都在听你训诫。但是属下说一句不知轻重的话,总制把我们喊进来,有差不多两刻钟了,一点差事也不讲,属下不明白。总制看一下,我们都是寰宇十方坐镇一方的尊者或着是王爷,我们这一天有办不完的差事。请陈总制吩咐差事,我们还有事。”

    是丰离,一口一个陈总制,连一句制爷都不称呼,言语中大有责备的意思。

    好吧,我老人家早就看你不爽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一千一百五十四、臣知罪

    陈鲁早就瞄上了他,正想那几个人作法。正在打瞌睡,枕头来了。陈鲁大喜,不动声色地笑着,说:“你没有人臣之礼了,你应该先报号再讲话。”

    “臣知罪……”丰离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出了问题,这话不等陈鲁说,殿中御史也得发难,他赶紧谢罪。

    哼……陈鲁霎时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喝道:“知罪?你是明知故犯!”

    话音未落,早跑过来两个御史,跪下奏道:“制爷,这厮全无人臣之礼,臣恭请治其罪。”

    陈鲁点点头,说:“也是,知罪,治罪,是应该有所表示,否则还以为制度都是摆设呢。好吧,就按律法处置吧。”

    两位御史答应着,喝道:“来人,先打丰离五十个压豆腐。”

    行刑队的几个侍卫如狼似虎地过来,迅速给丰离上了手段,拖起来就要走。

    石敢当赶紧跪爬出班求情:“制爷,丰尊者率性诚真,口无遮拦,冒犯了虎威,应当治罪,但是念他对寰宇十方忠心耿耿,饶过他吧。”

    这当然不用陈鲁回话,早有侍御史大喝道:“石敢当,你不要妨碍司法,否则一同治罪。”

    没等石敢当说话,两位叉子尊者互看一眼,说话了:“陈总制,属下没听出来丰尊者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陈总制明示。”

    陈鲁听他们说话和丰离一样,一口一个陈总制,就是不肯称呼一声制爷。他心里明白,他们这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和石敢当不是一回事。但是他的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索性闭上眼睛,任凭侍御史去执行。一阵惨叫,接下来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制爷,行刑完毕,请示下。”

    陈鲁慢慢睁开眼睛,向下面微微地看了一下,丰离已经瘫在下面,衣衫破碎,遍体鳞伤。陈鲁慢条斯理地说:“这才叫压豆腐,在地府被他们骗了一把,我老人家几乎都不相信这个刑罚了。丰离,你知罪吗?”

    丰离心里有气,他早就认罪了,还这么问!但是他心有余悸,不敢和这个不着调的总制使脾气,有气无力地说:“回制爷,臣知罪。”

    还好,不敢再叫陈总制了,陈鲁说:“说吧,你们到太阳屿来干什么?想对圣母忽悠什么?看你们来了有两百多,还是组团来忽悠的,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大动干戈。”

    石敢当看了一下众人,除了自己的这一界,其他的都把头埋了下去,没等他说话,又是那两个尊者抢先说了:“陈总制,我们对改制有看法,到太阳宫向圣母讨个口风。”

    “在这之前上过条陈吗?”

    “没有,以前都这样,没想过上条陈。”二人老老实实地答道。

    啪的一声,陈鲁拍了一下座椅,猛地站了起来,勃然大怒:“你们真是好样的!亵渎圣母,藐视律法,狂妄骄纵,私下交通,竟敢逼宫!你们依仗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不等他们回答,向衙署的官员们发问:“你们告诉我,他们依仗的是什么?你们说实话?”

    这才是咆哮雷霆,整个大殿被陈鲁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大家都傻了。他们平时见到的陈子诚嬉笑怒骂,在戏谑中杀人,今天竟然一反常态,吓得众官员噤若寒蝉,都噗通跪下,浑身颤栗,不敢仰视。

    水仙王乐天膝行几步,磕了几个头,说:“禀告制爷,属下以为,之所以有这么多的骄兵悍将,就是因为他们手握权柄,兵强马壮。现在虽然已经发了公告,兵权回归太阳屿,但是还在初步探索中。他们才有恃无恐,当然这也包括属下。”

    太棒了,陈鲁心里一阵赞叹,这才是神助攻。乐天显然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还在提醒陈鲁,趁机收回兵权,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

    陈鲁假装沉吟一下,说:“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做?”

    “这没什么,就按我们发的文告办理就可以。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臣现在就把印信交回给太阳屿。”

    成功了,陈鲁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脏已经快跳了出来,大喊道:“好,水仙王识大体、顾大局,是寰宇的好官员,民众的好公仆,散朝后和孙雅交接手续,为了表彰,我老人家决定,水仙王官升一级。”

    水仙王谢恩退下。

    陈鲁把脸转向下面跪着的两百人,说:“水仙王倒是提示了我,我现在没气了,和你们心平气和地说句话。改制是大势所趋,是历史的洪流,浩浩荡荡,不可阻挡。你们的税赋不会有大的变动,有需要,尽管向太阳屿伸手,不会短了你们,你们怎么就这么愚蠢,抱团儿逼宫?”

    大家没有一个人出声,看他下一步怎么说。陈鲁接着说:“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老人家断不会让你们吃亏。你们的意见呢?”

    谁还敢再说一个不字,大家参差不齐地答应着,声音很勉强。就连山川界的也都答应了。陈鲁心里得意,说:“这就对了,你们也想一下,我老人家让你们哪个人吃了亏?这里就有我亲自安排做王爷的,我让谁吃亏也不能……哦,这么说是不对的,我……”

    大家判断,这场风暴就快去了,原以为会暴风骤雨,谁知道打了一个大菠萝再没下文了,在场的心里有底了。先答应着,以后再说,长长的袍子,没有会不着的亲家。都准备回去了。

    咳咳……

    陈鲁接着说:“既然你们来了,那也把刚才水仙王说的事情顺便办了吧。”

    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无心之谈,但是大家听起来,好像是晴天霹雳,在大殿里炸响了。大家一下子懵了,大殿里又像开始一样,鸦雀无声,一声咳嗽不闻。过了一会儿大家醒过神来,窃窃私语起来,突然一声高喊惊住了所有人:“我不同意,我……”

    说话的是料叉子尊者,他喊出来这几个字,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突然停口了。陈鲁看见了他的脸,红得发紫,上面有几个小疙瘩在一闪一闪地放着光,脖子上的顺纹一根根暴露出来,张着大嘴看着众人。

    粪叉子尊者看他说了一句就住口了,也没多想,接过来说:“陈总制,我们的兵马由我们尊长说的算,太阳屿不应该越粗代庖。”

一千一百五十五、打了不罚

    乐天向侍御史递了一个眼色,侍御史早都心里憋着气呢,大喝一声:“来人,这两位尊者咆哮朝堂,打五十个……”

    “慢着!”是陈鲁,他打断了侍御史的喊声,说:“今儿个就你们山川界的最闹腾,石敢当,这是你的意思吗?”

    石敢当预感到今天可能会成为警猴子的那只鸡,平时被老婆教训怕了,早学会了见风使舵,赶紧说:“制爷圣明,我们虽说都是山川界的,但是互不统属,都是官阶相同的尊者,还请制爷……”

    说着停在了这里,不用再说了,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把自己,在加上其他人,都和这三个尊者撇清了关系。

    陈鲁面沉似水,冷笑着说:“那好吧,我老人家有一个习惯,你们都应该知道吧。”

    大家赶紧点头,陈鲁摆摆手,说:“别乱点头,我的习惯从来都没说过,你们哪里会知道?就知道乱拍马屁。”

    大家心里这个气啊,都知道他想立威,杀鸡给猴看,可是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吧,我们都特么的怎么得罪你了?有的恨不能飘上去一脚把他踢到云海里面去。

    “刚才我的打击面大了一些,不是山川界的太闹腾,山川界的大多数也是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干部,就是你们这三个不知进退的东西,大菠萝,大粪叉子,大料叉子。我的习惯是,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大菠萝。”

    “属下在。”

    “你在侍御史的帮助下,有没有领悟?”

    挨了五十个压豆腐,还是在好心的帮助下,丰离虽然心里有气,但是听出了陈鲁的画外音,对他也许会网开一面。大家都看出来了,陈鲁要拿这三个人作法,根据以往惯例,这三个人没活路了。

    金孜,方先尊,难竹道长,万灵上人,都是寰宇十方一品大员,杀的杀、关的关。这几位只是尊长,岂能轻轻放过?丰离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忍住疼痛,膝行几步,赶紧磕头,咚咚有声,高声喊道:“臣通过侍御史老爷的教诲,已经领悟了,谨遵制爷训诫。”

    终于把陈总制换成了制爷,这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陈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两位叉子尊者,对丰离一脸的鄙视和嫌弃。陈鲁心里冷笑,两位英雄,是时候让你们看一下我老人家的手段了。他把脸转向丰离。

    “丰离,已经打了,就不罚了,你就去人界小邱岛鸡笼山掌管菠萝、菠萝蜜和林檎几种水果,八品官。我老人家派员接管你的尊者职务,你准备交接吧。”陈鲁微笑着说。看上去似乎给了丰离很大的面子。

    丰离抬着头,一脸的疑惑,不是说打了不罚吗?这是什么?

    陈鲁不理他,喝道:“地仙出列。”

    “属下在。”

    “我老人家接到多次举报,这两位尊者索贿受贿,役使士卒,把持下属,包揽词讼,着督察院查清回奏圣母。”

    你老人家什么时候接到举报了?老黑嘴里答应着,心里在打鼓,判断出来的真实意图。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陈鲁不是想要把这两位叉子尊者怎么样,而是要把他们一撸到底,成为平民,最好是要籍没家产,穷得叮当响,看你们还嘚瑟吧?

    二人听到这里,一下子瘫在尘埃中,惊愕地看着陈鲁,其中一个人还想辩解,被石敢当制止。石敢当出班奏道:“制爷,这两个人尽管有一些问题,但是臣以为还不至于如此,是不是要和我们尊爷通一下气?”

    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有的干脆附议。陈鲁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很疲劳,说:“石敢当,石大哥,难得你为同僚说话,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老人家有什么办法?何况我这也是在替你们制爷清理门户,他得感激我。正好你回去告诉他一声,改天要请我吃酒啊,两个菜是必不可少的。”

    大菠萝偷偷地看了一下石敢当,眼里含着感激。他这算是逃过了一劫,这两位仁兄成了草根不说,恐怕得一贫如洗了。五十个压豆腐,值,真值!

    陈鲁说到这里,大家以为这次可是要散朝了,谁知道陈鲁又坐了下去,摆摆手,有人换过茶来,大家的心里凉了,这家伙不是说他忙着嘛,怎么没完没了了?

    陈鲁坐下,说:“我老人家本来想散朝了,你们都知道,我很忙,但是看见大家意犹未尽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再坐一坐,处理几件要紧的事。”

    呵呵,无语了,原来是大家想多呆一会儿,大家要听总制多多训诫,意犹未尽。看陈鲁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的人忍不住已经笑出了声。

    陈鲁说:“有两件事,今天就一起议一下吧,第一件,太阳屿要设立军情处,我老人家兼任总长,常务副总长由水仙王乐天兼任,以下的副总长,方兵,文化,孙雅。所有的军务由你们几位处理,我不在时,由乐天全权处理。大家同意吗?”

    同意,声音整齐划一。谁敢不同意啊。

    “那好吧,乐天兄拟成节略,直接上报圣母。”

    乐天几乎要晕了过去,他一步步的,亦步亦趋地跟着陈鲁,终于走上了权利的顶峰,他赶紧应着。

    陈鲁说:“军情处的属官由你们几位选拔,你们辛苦了,你们成立衙门后的第一个差事就是收回下面各处王爷和尊者的调兵勘合。”

    几个人出班应道。陈鲁接着说:“下一件事,就是这两百多人,他们既然都来了,配合你们一下,把印信都留下。”

    这些人都快昏了过去,这个陈子诚太损了,谁知道这才开始。

    陈鲁喝道:“治粟都尉,也有你的差事,这两百个王爷和尊者都同意改制,你们就留下他们顺便把手续都办了吧,省得还得劳驾各位再跑一趟太阳屿。让人家来回跑,我老人家过意不去。为了营造一个好的营商环境,就得像我们当初许诺的那样,绝不跑第二次。”

    这真是好领导,体贴下属的好领导。

    这二百多人本来是来讨个好处,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给陈鲁带来了方便,使改制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太阳屿的官员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难,毕竟迈出去了一大步。

一千一百五十六、没爽约

    陈鲁最后又嘱咐一下这三位尊者的替换人选,回到圣母宫殿,如实地汇报一下,把设立军情处的事情做了详细的汇报。他也怕遭到圣忌,对自己以后的修仙路带来障碍。

    陈鲁心里也着急,他要赶紧回到使团,和哈出有约,绝对不能爽约,这么远接了过来,陈鲁要是爽约,会给人造成错觉,陈鲁还有比哈出更重要的朋友。

    陈鲁回到关口,在大营门前落下来,天已经暗了下来,大概到了酉正二刻了。他远远远看见韩六儿在门前着急地走来走去。韩六儿看见陈鲁,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喊道:“我的爷,你总算回来了,中使老爷急得不行,以为你不回来了,他带着各位大人已经去了守备府。”

    陈鲁点点头,说:“那还不快点准备!我们这就动身。”

    韩六儿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大人的服饰也放在了车上,就在车里将就着换上吧。”

    陈鲁摆摆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服饰,确实有些脏了,笑着说:“不必,这才是我老人家的本色。”然后又问了一句:“看一下,我的脸还算干净吧?”

    韩六儿看了一下,看不清,挥挥手,一个火把过来,蛮台说:“老爷,脸还算干净,这样就不耽误事了,六子兄弟,我们抓紧吧。”

    韩六儿赶紧在车子前面蹲下,陈鲁没理,在地上抓起一把土,随手又撒出去,双手搓了一下,在自己的脸上划拉一下。这一套动作把几个侍卫吓了一跳,没等反应过来,陈鲁已经自己上了车子。大家面面相觑,自己的老大确实脑子有问题,也许真的是间歇性正常。

    韩六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做。

    “怎么还不启程?你们不是一直在着急吗?莫名其妙。”陈鲁看他们还不动身,表达了不满。

    这句莫名其妙把大家差一点逗笑了,到底是谁莫名其妙?韩六儿不说话了,挥了一下手,大家迅速出发。

    令人奇怪的是,陈鲁到达关口的时候,还没开席。陈鲁没让通报,问好了地方,直接就闯了进去。他一出现在饭厅,大家一下子愣了。风尘仆仆这几个字用在陈鲁的身上再恰当不过了。尤其是他的脸上,一条一绺的汗渍冲刷着挂着的灰尘,脸上就像唱戏扮上的花脸。

    哈出第一个醒过神来,紧走几步,拉着陈鲁的手,在陈鲁面前跪了下去。大家吓了一跳,这个家伙见到中使大人也只是抚胸一礼。陈鲁也感觉到尴尬,赶紧把他拉起来,喝道:“哈出,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快起来。”

    哈出站起来,又打量一下陈鲁的脸,陈鲁装作不知道,不满地说:“哈出,我老人家是爷们儿,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看的?”

    哈出什么也没说,挥了一下手,有人端来热水,李达说话了:“子诚大人,你的脸上有汗渍,洗一洗吃饭吧。”

    陈鲁点点头,赶紧洗了一下脸,然后看了一下宴席,各位门前的矮桌上都原封不动地放着。他有几分诧异,问道:“这意思是我没来迟,你们的宴席还没开始呢。是不是?我说嘛,我老人家是最守时的,什么时候那个什么……”说到这里他看见大家都在抿着嘴笑,心里明白了,看了一眼海寿。

    海寿也在笑着,发现陈鲁在看自己,说:“陈大人,其实宴席早已经备好,哈出将军的意思,一定要等着大人。中使大人做了解释,说你的差事很忙,恐怕不能来赴宴了,还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可是哈出将军非常肯定,说大人一定会到场。果然,看起来还是将军了解陈大人啊。”

    原来如此啊,陈鲁暗叫惭愧,心里也不免打鼓,觉得这样似乎对自己的老大李达不敬,似乎有几分蔑视,恐怕遭了老大的忌恨,他下意识地看了李达一眼,李达正满含微笑的看着他。那笑容是真诚的,似乎也有几分骄傲和自豪,陈鲁放下心来。

    这时候哈出哈哈大笑,说:“中使大人,慢待了,说实话,我的心里也没谱,今天陈大人赶不回来,我的脸就丢大了。看陈大人这样回来了,我心里感动。天朝人都讲究诚信,这确实令人信服。”

    几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大家开怀畅饮,吃过饭,李达带人回到使团大营,陈鲁留下吃茶说话。

    陈鲁从哈出的嘴里知道了很多至关重要的信息。哈烈国和撒尔国差不多,也分为三派:亲华派,反华派和中立派。但是有一点,大多数对撒尔国敌视,看天朝使团和撒尔国走的很近,有的官员不爽,就连中立派都倒向了反华派。

    反华派的代表人物是相国哈剌章;

    亲华派的代表是吏治都尉劳奔;

    中立派的代表是治粟都尉耶律无忌。

    陈鲁听明白了,宰相是反华派,这回给他这次西行带来巨大的挑战。陈鲁说:“哈剌章可是宰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显然是反华派占了上风啊。”

    哈出摇摇头说:“也不尽然,子诚兄别忘了,我们王上可是纯粹的亲华派。他是老大,哈相国还不至于出格,只是在暗处鼓捣。”

    陈鲁点点头,说:“他的儿子阿沙黑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似乎是自言自语。

    哈出吃了一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鲁,陈鲁说:“你看什么啊?今天,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老人家可是正经人。”

    哈出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但是知道不是什么好听话,赶紧说:“子诚兄,兄弟奇怪,你怎么知道阿沙黑不简单?我记得你上次出使我国,阿沙黑还是一个正常人。就在这几年,他突然寻仙访道,说话云山雾罩,经常神出鬼没。有人说每到斋戒的时候他就上天了,和先知去学道。”

    明白了,一切都有了答案,这是一个凡夫俗子,和那个阿沙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但是两人一定有必然的联系。陈鲁觉得这次阿沙黑的死也一定不那么简单,一定和这个活着的阿沙黑有关联,至于有什么关联还不得而知。

一千一百五十七、淫贼是个雅号

    陈鲁试探着说:“关于这个阿沙黑,你还知道什么?闲来无事聊一下。”

    哈出明白他的意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天朝兵书上说的。哈出说:“他在几年前辞去了四方院同知的职务,开始云游四方,据可靠情报,他到各处游说,专门和过往的天朝使团为敌。有情报显示,他结交了天朝前朝的一个官员,拉起了队伍,就在这附近就有他们的武装,但是平时不和我们为敌。”

    陈鲁点点头,说:“我老人家知道,这个人是一个蒙古人,叫秃鲁。”

    哈出吃惊地看着他,使劲地点点头,陈鲁说:“还有一个叫呼延童的,他就是你们哈烈国的,他是什么官职?”

    哈出沉思一下,说:“其实他是撒尔国的,出使我国,因为祖上都在我们哈烈国当官,不知道我们相国就把他说降了,挂职在四方院,但是有人看见他经常在军方里面混。”

    陈鲁看差不多了,就要告辞,哈出说:“还有一件有趣的事,阿沙黑的二夫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出了满月就会说话,给自己起了名字,叫什么记朵。”

    轰隆隆……

    陈鲁的耳边想起了惊雷。呆了一下,回想起在地府遇见的净慧老尼,看起来她还对前世有些记忆,几朵,当然是记住朵里兰音。陈鲁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把,告辞而去。

    回到大营,陈鲁把情况和李达汇报了一下,李达的脸变得凝重起来。

    第二天,四更吃饭,五更集结,哈出过来见礼,护送使团过关,团练火儿带着两哨哈烈士兵也随着来见过李达。李达看火儿器宇轩昂,又会讲汉话,心里欢喜,当时就下令赏一个马蹄金。

    这一路都是哈出的一亩三分地,很太平,有火儿团练的护送,又没有寰宇十方的找麻烦,行军速度很快,两天就到达了都克,这里不是哈出的地盘了,离安都怀总督府还有一百多里路,李达看了一下天,已经到了酉正时分,下令在镇子的东面安营。

    刚刚下好大寨,天就已经彻底黑透了,使团打出火把,还没等安排妥当,听见一阵阵嘈杂声向大营这边传过来。大家赶紧出去看,一团团火把像是滚动的火球向这边移动着。

    龙刚急匆匆地跑进来汇报:“各位大人,不知道是兵还是民,向这里冲来,看起来来者不善。”

    李达说:“不管是敌是友,先让火儿去问明白,我们再想对策。”龙刚应声而去。

    陈鲁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寰宇十方的人来捣乱,不用他陈子诚出手。他在看着地图,也在考虑安都怀的总督是哪一个。议事大厅的人看他和没事人一样,都镇静下来,尽管喧闹声越来越近了。

    过了一会儿,龙刚跑了进来,看样子有些气急败坏,看了陈鲁一眼,欲言又止。李达看出了问题,问道:“怎么回事?和子诚大人有关系?看你的神色不像是好事啊!”言外之意是,牵涉到陈鲁的应该都是好事。

    陈鲁本来在专心致志地看地图,这时把脸转过来,笑着说:“大人,我子诚的事可不全是好事,有好有坏,坏事还多于好事,龙刚,你尽管讲就是了。”

    “他们是都克的乡民,喊着让我们把陈大人交出去,还喊着淫贼……”

    议事大厅的人一下子怔了,这是一些什么人,他们认识陈大人吗?都把脸转向陈子诚,那眼神有愤愤不平,有迷惑不解,更多的是同情。

    哈哈……

    令大家不安的是,他们的陈大人竟然放声大笑起来,大家又一下子傻在那里了,连龙刚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淫贼,这个雅号用在我身上好久了,我也觉得用在我身上很恰当,我老人家喜欢。”说到这里发现大家并没看他,眼睛都转向了纳兰,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纳兰,她的脸变得通红。陈鲁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莽撞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像原来那样在乎纳兰的感受了,心里只有一瞬间的内疚很快就消失了,接着说:“龙刚,他们为什么这么说?谁在那和他们对付呢?”

    龙刚说:“他们不肯说,只说把你交出去,火儿团练在和他们打擂台。”

    李达沉吟了一下,说:“子诚大人,你尽管干你的活,本使去看一下。”

    陈鲁已经站起来了,赶紧摆手说:“不必劳驾中使大人,我带着通译去一下,马上回来。纳兰,要寸步不离中使大人,记住,外面就是吵翻了天,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也不要出去。”说完自己笑了,这不是特么的骂我自己吗?

    大家明白他的意思,恐怕有人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着通译,他的西域话比通译说的还六。但是没有人问,纳兰答应着,龙刚等人簇拥着陈鲁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吵成了一锅粥,使团将士们在大寨外面设出警戒线。这些人都有经验了,一次次的被人家闹,知道了轻重,不让他们靠近大寨,在一箭之地放出了警戒,但是也不敢先动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是这个火儿,气得暴跳如雷,在那里跳来跳去,骂声不绝。

    火儿看陈鲁出来,刚要说话,陈鲁摆摆手,火儿等人没有说话。陈鲁走到前面,大声说:“乡邻们,我是天朝使团副使,你们找陈子诚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和我说,他要是换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我一定不会姑息,绳之以法。”说的是汉话,通译翻译了一遍。

    大家都静了下来,把脸转向一个教长打扮的人。这个人身材矮小,穿着夹袍,带着春秋帽子,看不清脸,只看见嘴唇上的一丛胡子在抖动着,显然是很气愤。

    教长走出来,说:“我们这里人对天朝向来很尊敬,天朝虽大,从不以势压人。你们上次从这里过,虽然没有招待你们,可也是互不相扰。谁知道你们的陈子诚,以身体不舒服为名,闯进我们医长家里,一晚上就糟蹋了三个人,医长的儿媳妇和两个女儿,小女儿才十三岁啊!还杀了医长的儿子。最后打伤了医长,医长夫妇现在还在卧床……”

    别人还罢了,火儿和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在说话的就是陈子诚,他们认识吗?火儿就要发火。

一千一百五十八、般配

    “停,停,你们为什么不报官?干在这里喊有什么用?”陈鲁打断了他的话。

    “报官了,理问所当时就行文总督府,把他们截住。是先知显灵了,你们又回到了这里。我们不难为你们,交出陈子诚,我们不干涉你们。”

    “好吧,你们这个要求不过分,我要问一下,你们认识陈子诚吗?”陈鲁还是用汉话问。

    “扒皮认他骨头。”其中有一个人大声喊道,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教长回头看了一眼,摆摆手,转过头来说:“老爷,喊话的这个人就是医长的儿媳妇,那两个小丫头不便抛头露面。”

    “那就好办了,你让那个妇人过来一下。”陈鲁喊道。

    教长似乎迟疑了一下,那个妇人喊道:“好,我这就过来回话,只求你们主持公道。”说着走了过来。

    陈鲁看了一下,差不多有四十岁了,个不高,微胖。陈鲁能在夜间视物,看她的脸上还有几个麻子。他心里暗乐,这个假陈子诚,把我的名声算是糟蹋完了,这口味也太重了,这样的人还至于杀人吗。

    转而一想,阴谋就是阴谋,他在乎的不一定是不是美女而是要败坏陈鲁的名声。这是医长的家人,动静够大,也有足够的说服力。陈鲁还是用汉话问:“你确信他就是天朝的陈子诚?他有什么特点吗?”

    通译翻译完,妇人哭了,说:“刚才我说过,烧成灰我也认出来他。他个子不高,脸上有麻子。还有一点,他不会说西域话,好像是能听懂。”

    “你看我像那个陈子诚吗?”陈鲁突然改成了西域话,向这个妇人摊牌了。他心里在暗乐,这个假陈鲁和这个妇人倒是挺般配,也应该是挺和谐。

    使团的人到这时候才明白陈鲁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火儿心里佩服,不用着急,这件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这个妇人向前凑了一下,脑袋摇得像一个拨浪鼓,连说不是。陈鲁说:“还有谁见过那个陈子诚?我说我就是陈子诚,天朝使团副使。你们把眼睛睁大一些看看,我有麻子吗?特么的,我老人家高个子,浓眉大眼袋,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把我说成是那么一个猥琐的人,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你们……”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观看一下乡民的表情,大家一阵错愕,愣在了那里。教长先反应过来,向前走了两步,刚要说话,一片火光冲天而起。大寨后面遇袭,这是有人向大营里投掷了火种。一瞬间烧了起来。

    火儿急得直跳脚,大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瞎子,这就是天朝使团的副使陈老爷,你们有眼无珠……”说什么都没用了,人们已经听不见他在讲什么了,也不屑于听他讲什么了。他们面前只有所谓的仇人和大营里面的金银。

    陈鲁看见一些大帐已经着火,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些乡民真够狡猾的。

    陈鲁大喝道:“龙刚,不用管后面,胡春能应付得了,你就在这附近,有敢越线者,格杀勿论,我老人家到后面去看一下。”

    龙刚就等着下令呢,一阵梆子响,将士们退到警戒线里面,龙刚示意火儿,火儿点点头,表示明白,把自己的两哨兵丁安排在前面,张弓搭箭,准备射箭。

    陈鲁赶紧向中军大帐跑去,看一切无恙,转身向后面冲去。没有敌人进攻,只是一团团火箭向里面射着,三个大帐着火。胡春没下令救火,而是组织将士们张弓搭箭,准备战斗。

    陈鲁非常赞同这种打法,这几个大帐眼见是不行了,救这几个大帐反而会给敌人造成可乘之机,损失就更大了。

    这时老哨长走了过来,一脸谄媚的笑,和各位大人见过礼,说:“各位大人,小的有一个浅见识,敌人未必是想得到什么,很有可能就是来骚扰,这样下去,一晚上也不会消停的。应该在正门处派出将士们到后面打这些狼崽子一顿,打老实了,我们也就踏实了。”

    胡春连连点头,看着陈鲁。好计!陈鲁也暗暗叫好,赞赏地看了老哨长一眼,看到的还是一脸巴结的笑容。这个人不寻常,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大师傅。

    陈鲁说:“六子,去前面,把老哨长的这句话传达给龙刚。告诉他,便宜行事。”六子应声而去。

    陈鲁看自己也没什么事,说:“老哨长,走,到我的大帐做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老哨长愣了一下,脸上显现出不自然的神态,点点头,跟在陈鲁的后面来到大帐,陈鲁告诉蛮台不要打搅他们,走进了大帐。有人过来点着蜡烛,退了出去。

    陈鲁坐下去,老哨长躬身而立,一脸的诚惶诚恐,看得出内心很忐忑。

    陈鲁说:“老哨长,你看上去有点紧张啊,我就那么让人怕吗?”说着笑了一下。

    这笑是挤出来的,一点也不自然,几乎比哭还难看。老哨长看在眼里,报以谄媚的一笑。

    “在军中多少年了?”陈鲁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老哨长一愣,他记得以前陈大人问过这个问题,但是不能不答,说:“已经快三十年了。”

    “可是真不短了,都在哪个队伍里干过?”

    “京师府前卫,后来又去了兵马司,反正都是做饭。这次随中使大人离京,做了一个哨长,但是不会做官。”

    陈鲁和他每次交谈,有一个最大的感觉就是他在极力地避免使用词汇。

    陈鲁说:“从京师走到这里,你立过很多功劳,中使大人有心抬举你,只是你的年龄有些大了。今天就咱们两个人,你就说吧,回到京师,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不是太过外,中使大人一定会满足你。”

    老哨长似乎松了一口气,陈鲁都看在眼里。

    老哨长说:“多谢两位大人,我也没做什么,也不会做什么。大人们觉得小的做的饭菜还可以,那就是对小的最大的褒奖,其他的就不用了。”

    这真是一个怪人,当兵吃粮,沙场征战,图的是封妻荫子,他好像没有什么兴趣。陈鲁又说:“回到京师,你差不多也该退役了,我老人家有一个想法,第一,你自己得有一个待遇,也好安享晚年。第二,你的儿子出来一个做事,别的我不敢保,一个九品文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千一百五十九、谄媚的笑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作为军户,没有军功,是不可能得到品级的,武官都办不到,何况一个文官。一般的人肯定会感激涕零,磕头跪炉子。

    果不其然,老哨长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半天才说出话来。陈鲁很满意,说:“你不必这样,到底能不能成还两说着。”

    “不是,大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恳请大人收回成命。我们家里虽然是市井小民,也是军户,但是有一条祖训,不准在衙门里做官。”

    陈鲁一下子怔在那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个小小的哨长,竟然视爵禄如粪土,视富贵如浮云。陈鲁醒过神来,赶紧起身把老哨长扶起来,说:“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给后代挣一个出身吗?”

    老哨长不起来,已经是老泪纵横了。陈鲁知道这是有难言之隐,想起来李达和龙刚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把哨长扶起来,说:“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也不问原因了。有件事麻烦问你一下。纳兰和你走得很近,对吗?”

    老哨长站起来擦眼泪,听见他这么问,一下子愣了,傻傻地看着陈鲁。陈鲁知道自己的话问得冒失了,赶紧说:“老哨长,我问的有问题,纳兰有事就找你去,她告诉过我。我的意思是最近她找过你吗?”

    老哨长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对这句话产生了疑问,陈大人面上看着不靠谱,其实是一个非常会办差的人。他也知道纳兰和陈鲁的恩恩怨怨,但是有什么事不能当面问自己的太太,反而向别人打听。这里有故事。

    老哨长点点头,说:“纳兰心里有难解的事情就去找小的。可惜小的愚钝,也帮不了什么忙。”

    “最近一次找你是哪一天?找你什么事?”

    老哨长又吃了一惊,但是没显露出来,沉吟了一下,说:“应该是……”

    “老哨长,大家都在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去,胡将军找你呢。陈大人,外面打得那么热闹,你在这里躲干净呢,真有你的。”纳兰进来了,说完咯咯笑了起来,当着老哨长的面把陈鲁官袍拍打了几下,把一些褶皱抚平。

    老哨长看在眼里,谄媚地一笑,走了出去。陈鲁说:“纳兰,你怎么出来了,中军大帐要紧,赶紧回去。”

    纳兰笑着走了。

    陈鲁有几分懊恼,应该早点切入正题,绕来绕去的,什么话也没问出来。转眼一想,似乎感觉不对,找老哨长这个差事还用得着他纳兰吗?他的差事是保护李达,雷打不动。

    陈鲁又迷糊了。

    这时韩六儿进来了,告诉陈鲁,战事已经结束,火儿不顾使团的态度,直接吧这些乡民赶走了。中使大人下令休息。陈鲁放下心来。让韩六儿拿来原料,他想编一会儿虾篓子。

    他算了一下,还有两个虾篓子就够数了,他急切想知道编完后老蛤蟆有什么变化,自己有什么变化。他现在想的比原来要深刻的多。他感觉到,几位师父在另辟蹊径,让他达到某种效果,也许就是开天眼。

    他这次不敢再暗中编织了,恐怕韩六儿看破,下令点上蜡烛,专心致志地编了起来。

    刚刚打过四更梆子,眼看就要封顶了,他感觉心里一动,是蟾兄。

    “子诚兄,公主的下落有眉目了,需要你出面,我在云盖河彩云段四十八分段。尽快过来吧。”没有了声音。

    陈鲁听得有点糊涂,没明白这个有眉目是什么意思。他赶紧收拾,换上衣服,韩六儿已经进来侍奉了。

    陈鲁说:“我老人家有紧急差事,这就去中军大帐告诉纳兰一声,你们尽管接着睡,不用管我。”说完,走出大帐,来到中军大帐,悄悄地告诉纳兰,从大营没人处腾空跃起,来到蟾兄说的地方。这里是午后的未正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云盖河的滔滔水声使得这里似乎一片喧嚣。

    蟾兄赶紧过来见礼,陈鲁不满地说:“蟾兄,你一向说话明白,吐字清晰,今天怎么语焉不详?是不是……”

    说到这里,停下了嘴巴,嘴巴张得很大,仿佛嘴唇过界了一样,回不去原样了。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蟾兄的部下拖过一个人来,这人竟然是逍遥紫薇池的使者红云。

    她显然是被制住了,没被绑着,但是反抗不了,嘴里也没有东西堵着,但是发不出声来,只是淡定地看着陈鲁,似乎没有什么要分辨的。

    陈鲁一阵惊愕之余,镇静下来,转过身来看着蟾兄,一脸的疑问,那意思是你蟾兄是不是旧病复发,还是又有什么秘密的差事?

    蟾兄把手在陈鲁的眼前摆了几下,说:“子诚兄,不要这样看着我,用你的话说,男生也会害羞的。就是这个家伙把绿玉公主弄走的,她死活不说,我没办法了。”

    陈鲁又转过脸去,看着红云,问道:“红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云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陈鲁判断,这里有故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神女。这是神女的属下。陈鲁说:“给他松绑。”

    蟾兄答应着,在那里比划了几下,红云走过来几步,向陈鲁见礼。然后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陈鲁看这样是真的了,心里异常窝火,特么的,这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和我老人家挺好的,关键时候总是拿我老人家开涮。

    陈鲁强压怒火,说:“红云,你是我老人家的好朋友,这样做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啊?”

    红云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制爷,小女子对不起你,我不是针对你,感谢你把我当作你的好朋友,我值了。”说到这里竟然笑了一下。

    陈鲁从这话里听出来背后的故事,心里一惊,真的想自己猜测的那样。她这明明是在暗示,这是有人指使。谁能指使这个使者,不用说,当然是他们的老大。陈鲁简直不敢想下去,神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朵兰的命?他回忆一下神女的言行。她还一直试图把这把火引向纳兰。为什么?

    不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这是一石二鸟。陈鲁的大脑电光石火一般地开窍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切都是她神女的杰作,还不是为了他陈子诚!他亲耳听见神女和支玛丽的对话。

一千一百六十、正式辞职

    大家看他半天没出声,感到奇怪,蟾兄使了一个动静,陈鲁醒悟过来,说:“红云,我知道这是上支下派,你告诉我,绿玉在哪?我不会为难你,其他的我也不问了,你还是我的好朋友。”

    红云抬起头来,甩了一下头发,朝陈鲁笑了一下,这个微笑是真诚的,还带着一丝幸福和甜蜜。她把头发拢了一下,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对陈鲁道了一个万福,突然腾空而起,向云盖河飘去,疾如闪电。大家一时没醒过神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传来几句歌声:“……湖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

    噗通……

    蟾兄飞出去一段,僵在了空中,喊道:“子诚兄,跳河了。”

    大家一下子醒过神来,传来喝道:“蟾兄,你赶快去地府,传我的命令,截住红玉魂魄,我这就去逍遥紫薇池找神女。”不等蟾兄回话,纵身而起,来到逍遥紫薇池,直接飘进神女的佥押房。

    神女和朵兰都看他进来了,赶紧见礼。陈鲁也不回礼,厉声喝道:“阿瑶,你没话对我说吗?”

    神女看他进来时脸色就不对,这时说的声色俱厉,心里大骇,疑惑地看着陈鲁,半天没出声,只是挥了一下手,下人们都知趣儿地退了出去。

    朵兰也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说:“陈大哥,什么事发这么大的脾气?有话慢慢说。”

    “朵兰,你不知道,这厮不是好人,她把我们卖了,我们还在这里给她鉴别假钞呢。”陈鲁怒气冲冲地说。

    再看神女已经完全傻掉了,嘴巴张了几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又闭上了。她看着二人,一时不知所措。

    陈鲁看她这样,越发生气,厉声喝道:“你不用在那里装模作样,也不用装无辜,不用卖惨。其他的事我老人家也懒怠问,你就直接回答我,绿玉公主在哪,我们从此割袍断义,我陈子诚以后不认识你,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嘚瑟。说吧。”

    神女的脸一点点变化,变得灰白,又一点点变红,最后变得血红,眼睛也变得血红血红,沉声问道:“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你试试,我保证你在神界的两千年化为泡影,你的魂魄就在这个签押房里打散。”陈鲁咬牙切齿地说。

    “好吧,试试就试试,我正想请教一下制爷的功法,赐招吧。”神女冷冰冰地说,这股冷气几乎令人寒彻骨髓。

    陈鲁吃软不吃硬,如果对方说几句软话,他也就算了,谁知道这个神女也是一个死爹哭妈的犟种,朵兰已经没了主意。

    仓啷一声,陈鲁已经拔出了匕首。神女明白了,不但想要她的命,还要打散魂魄。她无所畏惧,挑衅似地看着陈鲁,还像是只求速死。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陈鲁再不废话,想先制住她再说,抡起匕首向神女刺去。

    “不要啊!”朵兰一声惨呼,使劲地拉了陈鲁一把,但是她已经是失去功法的普通人,凡夫俗子,能有什么力度。不过这一拉使陈鲁失去了准头。神女根本没有还击的意思,刺啦一声,匕首刺进了神女的左臂,没入刀柄,鲜红的血液一下子从刀柄涌了出来。

    渐渐地,神女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变得惨白惨白,看了陈鲁一眼,那眼神是迷惑、绝望,似乎还掺杂着几分柔情。但是没有一滴眼泪,也没哼一声,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陈总制,我今天正是辞职了,你安排吧。”话未说完,已经不见了人影。

    人们赶紧跑了进来,其中就有织锦。织锦惊愕地看着陈鲁,又看了一下地上殷虹的鲜血,明白了,说:“制爷,你犯了大错,你误会我们尊娘了。”

    陈鲁不愿意理她,拉着朵兰就要走。朵兰本来就已经迷糊了,看有人进来,好想知道真相,赶紧问:“织锦使君,你说一下,出了什么事?”

    织锦说:“我猜想,可能是红云得罪了制爷。”

    陈鲁机械地点点头。

    织锦跺了一下脚,嗨了一声,说:“那是红云接了一道指令,这道指令和我们尊娘没关系,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问过红云,她就是不说,我们是亲亲的姐妹,无话不谈,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她到底也没吐口,让我不要再问了,知道的太多,不会有好结果。我就没问。看起来还是出事了,出了大事啊。”说完哭了起来。

    大家再看陈鲁,轮到他傻在那里了。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不是最反对冲动吗?为什么这么不问青红皂白?他不顾了别人,直接向外面飘去,在逍遥紫薇池的云端里四处张望,大声喊着阿瑶姐,我错了。但是传回来的只是云端里发出来的天籁声和呼呼的风声。

    这时蟾兄的声音传过来:“子诚兄,我在地府,红云的魂魄没在这里,我还在这里等。地仙说,看样子被水府截下了,请子诚兄问一下水仙王。”说完没了声音。

    陈鲁赶紧联系水仙王,让他迅速查明。交代完事,回到神女的佥押房。朵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一系列的事情来看,应该是和她朵兰的解药有关。看陈鲁这么鲁莽,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抱怨,本来想责备他几句,看他神情沮丧地走进来,又不忍心责备了。

    陈鲁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在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失败或沮丧的表情,他展给人们的神情总是那马自信,阳光,充满正能量。

    朵兰话到嘴边又改口了:“陈大人,神君姐姐不会再回来了,赶紧安排吧,这里不能没帅吧。”

    陈鲁点点头,对织锦说:“你去召集逍遥紫薇池使者以上的官员到大殿听差,我老人家一会儿就过去。”织锦应声而去。

    陈鲁发现朵兰在看着自己,那眼神有几分责备,内心有愧,沉吟一下,说:“绿玉有下落了……”把事情大致讲了一下,也把红云临死时唱的歌也讲了一下。

    朵兰确定是为了自己,真的不忍心在责备他,柔声说道:“你去安排吧,有事我们回头再说。”

一千一百六十一、做了手脚

    陈鲁没出声,来到大殿上,织锦汇报,人已到齐。陈鲁升座,向下面看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几分心虚。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说:“神君另有差事委派,暂时不再署理,现辞去尊长职位。”

    话音刚落,下面嗡嗡一片,陈鲁也没制止,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他明白,不管是谁都会感到很惊讶,也许包括圣母。

    窃窃私语声渐渐停了下来,陈鲁接着说:“织锦一向任劳任怨,以寰宇十方为家,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干部。太阳屿一直在考察她,晋升为织锦尊者,暂时掌管逍遥紫薇池。神君印信停用,以织锦尊者印信为准。”

    不但是大家,就连织锦都懵了。这也太快了,短短半年时间,她的职级连升了四级,这是寰宇十方几小劫都做不到的。她坚信,陈子诚心里真有她,别人,也包括红云都不在陈子诚的心上。她在陈鲁的示意下,飘上宝座,对着大家表示了决心。陈鲁回到了神女的佥押房。

    朵兰正在来回地走动,看上去非常着急,看陈鲁进来,几乎是扑了上来,急切地说:“陈大哥,红云临死时的一句话不是白说的,她在向你暗示绿玉公主的下落,应该是在牧马山。”

    陈鲁嘀咕了一句,问:“何以见得?”

    朵兰说:“夫君,你平时何等洒脱,关心则乱,走入了死胡同。你想一下,红云唱的是贾谊的《过秦论》,红云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唱这一句,她应该是有两个暗示,谁有过,夫君有过,你错了,这是一定的;另一个就是这个牧马山。他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我一时参详不透。夫君三思。”

    陈鲁沉吟一下,喊道:“织锦进来。”

    织锦应声而入,陈鲁说:“我夫人还得在这里呆几天,你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她的安全。”

    织锦下意识地看了朵兰一眼,坚定地说:“制爷放心,夫人有一点点不虞,我自杀谢罪。”

    就是她这下意识的一眼,陈鲁心里感觉不得劲。这时乐天在传话,陈鲁赶紧走出来,喝令乐天说话。

    “制爷,海河界都没留这个人的魂魄,还是去地府查一下吧。”

    不用查了,有人做了手脚,打散了魂魄,或者把魂魄拘了起来。还有一种可能,红云只是虚晃一枪,并没有死。

    陈鲁念动咒语,季达在云海里现身:“见过制爷。制爷,属下不明白,每次有事,都是神君拘我们,今天怎么是你老人家?”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交给你一个差事,打听一下神君的下落,看她去了哪个方向,落在哪里。打听实了,我老人家升你的职。”

    季达大喜,说:“多谢制爷,我季达几百年了,在这个职位上一动不动,和我一起工作的有的已经升为三品官了,还不是我好赌一点嘛。其实制爷你了解我,我虽然好赌……”看一下,已经不见了陈鲁,没了意思,赶紧去安排人查找。

    陈鲁离开逍遥紫薇池,向牧马山奔去。他心里明白,不可能去了山顶,很有可能在戒修那里。他迅速冲向那里,悬在空中看去,有一片建筑,类似衙门的一个大院。陈鲁感觉熟悉,细看一下,自己确实没来过。

    他看了一下大院,有人在来回走动,是几个女子。陈鲁的心一阵狂跳,这几个人是绿玉公主的侍女。她们行动自由,没有受到约束,那她们为什么不跑呢?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他想起来韩六儿告诉他的事情,他们被关在这里,是纳兰把他们救出去的。没错,就是这里了。这就说明,这里就是那个许进不许出的的地方。

    他刚想降落下去,突然改变了主意。蟾兄对绿玉公主一往情深,这一段时间,蟾兄九死一生,做了卧底,绿玉一直误解他,现在正是好机会。陈鲁念动咒语,告诉了蟾兄。

    蟾兄大喜,不到一刻钟,来到了上空。两人顾不上寒暄,陈鲁把情况介绍一下,也告诉了他这里有机关,许进不许出,一旦进去就可能被困在里面,任何功法都会失灵,与外界就算是失去了联络。

    蟾兄不但不着急,反而更高兴了,说:“和自己所爱的人困在一起,幸何如之!多谢子诚兄,容当后报。”

    “停,停,打住,你倒是想和她呆在那里一万年,敌人让你们吗?看见来了援兵,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啊!还有,我找你的所爱还有其他差事,这你知道,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蟾兄没了意思,说:“那好吧,我先进去,真要是出不来,你不要忙着进,赶紧去搬救兵。”

    两人达成一致,蟾兄降落下去,很容易就进去了,一些女子惊喜的样子,向蟾兄道了万福。蟾兄向后进的院子走去,不一会儿拉着绿玉走了出来。

    陈鲁松了一口气,但是看见蟾兄拉着绿玉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感觉非常不舒服。他就准备离开了。

    这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陈鲁赶紧向下面看,蟾兄等人都倒在大门口近处,是在里面,没有人能出来。陈鲁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看样子他们也看不见陈鲁。

    陈鲁不知道深浅,不敢飞蛾扑火,搬救兵,他想到的第一人当然是纳兰,当初她把六子他们救出去的,一定有办法。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和纳兰有关,找她解围,会不会与虎谋皮?想到刚刚误会了神女,铸成了大错,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还是先问一下朵兰吧。

    陈鲁又回到了逍遥紫薇池。他来到佥押房,朵兰赶紧迎了上来。陈鲁发现她的脸上有不安之色,顾不上细问,把这一行告诉了朵兰,并把自己的想法也讲了出来。

    朵兰沉思一下,说:“我理解你,既然不把握,我倒是有一个人选,而且百灵百验。”

    陈鲁大喜:“说说看。”

    “金朗。”

    陈鲁恍然大悟,果然是不二人选,陈鲁正想念动咒语,朵兰摆摆手,说:“为了表示尊重,你应该登门请将。”陈鲁点点头。朵兰说:“把绿玉救出来放在哪里?你不会就让她直接就住进刁冷蟾家里吧?”

    陈鲁沉思了一下,摇摇头。

    朵兰说:“放在伯岭湖吧,那里是最安全的,我也去那里,和绿玉公主做伴。”

一千一百六十二、送人情

    陈鲁一下子明白了朵兰刚刚那不安的神色。这里没有了神女,朵兰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在这里没有安全感。刚才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伯岭湖,伯岭湖倒是一个好去处。和绿玉在一起,也可以解毒。

    陈鲁点点头,说:“好吧,我这就去救人,你先和织锦要几根九尾狐的胎毛,回头我来接你。”

    陈鲁直接来到云光府,说明来意,金朗知道陈鲁已经打通了窗笼脉,在镇海珠上,也有他金朗的联络方式。作为总制,能亲自来到府上请他,给足了他的面子。金朗答应得很痛快。

    二人很快来到牧马山。金朗看了一下,说:“这是我外公的手段,霹雳闪电功法,我虽然也懂,但是解不开,走,过去看看。”

    两人降落下来,金朗试着打开大门,一阵霹雳闪电过后,没有任何动静。里面似乎听见了声音,蟾兄跑了过来。

    陈鲁高声喊他,金朗摆摆手,说:“制爷不用喊,里面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说着向牧马山顶上看去,喊道:“外公,我是金朗,你为什么把我的朋友关在里面?”

    上面松涛阵阵,虎啸猿啼,然后是久久的回声。

    这是不搭理他金朗啊,还特么的什么外公呢!陈鲁心里不免哂笑,只见金朗把身形一缩,退后几步,伸出双掌,向前轻轻一推,一道闪电飞出,一阵阵惊雷炸响,比刚刚的力道大了何止数倍。

    令陈鲁吃惊的是,金朗站在那里,人似乎呆了,向山顶看了一会儿,突然跪下,连连磕头,大喊道:“多谢外公。”

    这时陈鲁才明白,是支疯子在暗中助了他一臂之力。陈鲁大脑灵光一现,人又不是支疯子抓的,这是一定的,他这是在向他陈鲁和金朗暗示,这事不赖他。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干的?连支疯子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糊涂。以支疯子的的脾气和地位,他有必要装糊涂吗?

    在他思考的一瞬间,人已经出来了。金朗飘在陈鲁身边,一脸的诧异,看着陈鲁,陈鲁明白,他心里有同样的疑问。陈鲁没回答,也回答不上来,只是摇摇头。金朗唱了一喏,告辞而去。

    陈鲁看见绿玉出来了,看上去人还算正常,脸上也没有烧伤,蟾兄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陈鲁发现,绿玉公主不像以前那样对蟾兄横眉立目,似乎并不讨厌他了。

    陈鲁有差事,他心里明白,应该一走了之,免得在绿玉的心里产生影响。但是他更明白,他身负重任,必须得知道解药的情况。他在云海里一动不动,看你蟾兄如何动作。

    蟾兄似乎在和绿玉公主说着什么,然后几个人升了上来,绿玉公主道了一个万福,抬起头来看着陈鲁,泪眼婆娑。

    陈鲁一阵阵感动,这是走丢了的孩子或者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亲人的表情。陈鲁说:“兼爱,不要难过了,人没事就好。”

    蟾兄走过来唱了一喏:“子诚兄,下一步怎么安排,兄弟听你的。”

    陈鲁说:“这样吧,蟾兄,我先和公主到逍遥紫薇池见过我夫人,然后把公主和我夫人都送到伯岭湖交给师父,那是你们的一亩三分地。以后的事就辛苦蟾兄了。”

    蟾兄大喜,知道陈鲁的良苦用心,向众人做个罗圈揖,告辞而去。绿玉公主还嘱咐了一句:“万事多加小心。”蟾兄的心里乐开了花,连连应着,飘走了,一阵愉悦的蛙鸣渐渐远去。

    陈鲁没再说话,和她们一起来到神女的佥押房。大家互相见礼,真是劫后余生的感觉。绿玉公主再也把持不住,抱着朵兰放声大哭。

    朵兰也不劝她,看哭了差不多了,说:“劫持你的人只有红云吗?”

    绿玉公主止住哭声,摇摇头,说:“当时侍女们死命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升入空中,想发出求救信号,当然,我首先想到的还是陈大哥。可是就在我动了念头的一瞬间,被一道红绫卷起来拖走,很快就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看侍女都在身边,就是陈大哥看到的这样了。没看见是谁劫持了我。不知道是敌是友,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这样的与世无争的人痛下杀手。”

    朵兰说:“公主姐姐,说来惭愧,起因还是我。”接着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

    绿玉公主看他们都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有几分羞赧,红着脸说:“不管哪一界,善恶终有报,因此我在这一界,潜心修行,与人为善,只可惜前世冤孽未了,才有这个劫难。陈大哥,陈夫人,说句实话,一把火,什么都没有了,哪里还存着解药!下一步怎么办,我听你们安排。”

    陈鲁涌起一阵失望,绿玉看在眼里,赶紧说:“这个方子我倒是记得清楚,我可以为陈夫人配一副药。我也是时候见一下老主子了。既然你们知道她的下落,我这就去找她。”

    朵兰赶紧说:“公主姐姐,不必这么费心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挺好嘛!这一百味药弄齐了可不是短时间的事。”

    绿玉公主笑了:“陈夫人放心,那是我对外面说的话,其实可以有替代品。”

    陈鲁心里涌起了希望,说:“那好吧,我们就试试,我老人家从来不认输,我坚信一点,人们之所以一事无成,就是在最困难时停下了脚步,以至于功败垂成。你们稍等。”

    说着走了出去,念动咒语,“见过制爷。”桂臣的声音传过来。

    “还顺利吧?”

    “一切顺利,事情和制爷想的一样,几乎是触目惊心,我们都做了详尽的记载。我们这一路走来阻力也很大,恐怕困难还在后面呢。”

    陈鲁也没想到这趟差事这么艰难:“放开手脚去办,有问题就联系。今天有另外一件事问你,和你的那些姐妹联系上了多少?”

    对方怔了一下,似乎觉得很意外,这个不着调的总制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怎么有心情问这个?看起来传言不虚,一定是为了一睹芳颜。但是老大问了不能不回答:“已经联系了一多半。”

    陈鲁大喜,说:“把差事先交给你的副使,你把这些人拘来,到逍遥紫薇池找我。越快越好。”

    对面半天都没有声息,陈鲁喂了一声,桂臣说话了:“敢问制爷,什么事这么急?”

一千一百六十三、尴尬的主仆

    这次轮到陈鲁愣了,这特么的什么意思?于是没好气地说:“你们还不了解我,我老人家能有什么好事!就是为了满足我好色的欲望,要快!”

    桂臣听着不是好话,赶紧答道:“属下遵旨。”

    陈鲁回来,向他们通报一下,绿玉公主脸上放出光来,说:“有一半就可以了,我们都在这里,九尾白狐的胎发也不成问题。,其他就没什么了。”

    陈鲁摇摇头说:“在这里聚齐,你拿好想要的东西到伯岭湖,那里有我师父,没有人奈何你们。”

    朵兰吃了一惊,说:“紫霞宫已经全军覆没,还有人和我们过不去吗?”想一想刚才自己提醒的,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

    陈鲁摇摇头,心里觉得不对劲,只是说不出所以然来。这时外面有人喊制爷,陈鲁听了一下,是季达,他赶紧飘出来,季达说:“见过制爷,没有神君的下落,各处的弟兄们都已经尽力了。大家都说,她这是故意不让我们看见,以她的功法这太容易做到了。下一步怎么办,请制爷示下。”

    陈鲁摆摆手,没说话,季达退下了,很快杨丰紫来报,桂臣带着几十个美女来了。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鲁,这眼神意味深长,陈鲁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没理她,说:“快快请进来,到大殿去,让属官全部回避。”

    大家来到大殿,陈鲁一看,好家伙,真是集寰宇十方美色于一处啊。陈鲁升座,桂臣带着众仙子山呼舞蹈,非常熟练。陈鲁暗暗点头,这曾经是人界朝廷的女官。

    绿玉公主看见桂臣,迟疑了一下,似乎有几分赧然,走过来给桂臣跪拜,桂臣一闪身飘走了。陈鲁知道,这是难解心里的疙瘩,绿玉公主连拜了几次,桂臣躲了几次。

    是时候说话了,陈鲁说:“桂臣,不是我老人家说你,你这样就有几分小家子气了。”

    桂臣像上面瞟了一眼,脸红了,似乎有几分不满,说:“制爷,这件事和我这次的差事没关系吧?你不用管,你就说把我们招来做什么?需要哪些人请制爷说话,其余的我还要带走。制爷不会都留下吧?”

    “没错,都留下。凭我老人家,十个八个的怎么够?”陈鲁听他说得不堪,也没给她留面子。

    绿玉看越说越僵,想上前解释,桂臣一肚子气没处撒,突然发火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靠边。”

    朵兰这时候不得不出面了,笑着说:“桂臣大人,今天的差事就是公主姐姐的,陈总制大老远地把你调回来就是这事。”

    柔中有刚,绵里藏针。首先是对她桂臣的浮躁表示不满,再就是交代了差事,也算是替陈鲁作了解释;另外说明了绿玉公主的身份,也算是对桂臣这句话的反击。

    桂臣意识到了自己的浮躁,打量一眼绿玉公主,说:“公主请指教。”

    这已经很难得了。这本来是一对主仆,也算是尴尬的主仆。绿玉公主本来等着陈鲁说话。到了这时候,她明白,陈鲁不会解释的,这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还有一点,绿玉在桂臣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似乎有浓浓的醋味儿。

    绿玉公主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不但是桂臣,众仙子都面面相觑,才知道这位公主就是绿儿。

    桂臣走到陈鲁面前深深道了一个万福,陈鲁摆摆手,说:“时间紧迫,我老人家很忙,你们赶快施为吧。织锦,我们出去,任何人不许打扰。兼爱,办完后,就按我说的做,有事联系我。”

    说完转身对桂臣说:“办完差事你也赶紧回去,我老人家知道你们这一路很凶险,需要哪个仙子帮你,你就留下,其余的让她们回去收拾一下到太阳屿百花长官司报到,去找水仙王乐天。在你回来之前,指定一位仙子署理衙门。”

    接着把朵兰拉到一边说了几句,拉起织锦走了出去。在门口嘱咐几句,回到了使团驻地。这里已经是下午的申正时分了。使团早已经出发了。

    陈鲁又渴又饿又乏,走到一处高岗,坐下来吃干粮喝水。这里离安都怀只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不会有事,他算计着路程差不多应该到了。

    他歇息一会儿,不敢时间太长,他对自己不放心,怕一旦睡着了,那就得睡他一个昏天黑地。他呼啸一声,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大青马跑了过来,对着陈鲁嘶鸣一声,陈鲁摩挲一下它的鬃毛,翻身上马,向西飞奔。

    天逐渐黑了下来,陈鲁感觉到了浓浓的凉意,马上进九月了,明天就是九月初一,这里的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远山近树都是光秃秃的。陈鲁能夜间视物,以前也走过这段官道,知道出了这片平地,前面是一段山区。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山梁上,他发现在山梁下有一片片灯光,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到了村庄。但是大青马一声长嘶,引起了他的警觉。他骑在马上看了一下,是一片军营。他细看一下,不是自己使团的大营。这片军营也不是很大,但是一溜排开,延伸到很远。

    陈鲁目测一下距离,离这个山梁大约四里地。而且把住了官道。这令他吃了一惊,他看见山梁下射出一缕缕光亮,似乎是火把的光亮,他的心沉了下去。他判断,使团被阻在了这里。

    陈鲁没有直接下去,而是向右边的山梁奔去,找好角度看一下,是不是自己的使团。如果和自己没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怠管那些破事。自己的一摊子事弄得他焦头烂额,他勒马走到右边,看了一下,真的是使团的大旗,没有立寨,只是环形车阵,而且被围着。

    这是没来得及立寨啊?围营的是官兵吗?他们为什么要围着?这里面可是有火儿啊。如果不是官兵,山匪能有这个胆子。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都是正常的人界,这使陈鲁放心不少。看这架势,敌人采取的是围而不打的战术。

    那好吧,我老人家正困得难受,先找地方补觉。他四下里看了一下,有一个小沟,里面有厚厚的树叶子,陈鲁点点头,就这了。他把褡裢解下来铺上,倒下去,不一会儿就想起了如雷的喊声。

一千一百六十四、探囊取物耳

    火铳声把陈鲁惊醒,天光大亮了。他向来路看去,一片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太阳的红光似乎不甘心被遮住,倔强地向外冲着,它们在冲破黑暗后,满心想在寰宇十方展示自己的威力,却被这些讨厌的乌云遮住,它们已经表达了不满和不甘,仿佛在向乌云大声呵斥,乌云被训斥的红了脸。

    这道发乌的红光不伦不类,没有一点点美感,令生活在蓝天下的世人感到不舒服。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起来要下雨啊。

    陈鲁伸个懒腰,懒洋洋地向下面看去,敌人已经发动了进攻。陈鲁看了一下,差不多有一千多敌人,从四面八方进攻使团。

    陈鲁真懵了,难道这哈烈国真的要和天朝撕破脸皮吗?陈鲁看见了火儿,带着自己的几哨兵也在拼命地抵抗,看样子十分的气急败坏。有一些敌兵已经冲进了环形车阵,而且四处在向里面射箭,是火箭,有几处已经起火。

    陈鲁看见老哨长带人在灭火,他们手里拿着大树枝,只要火起他们就抽打,瞬间就被扑灭。陈鲁放下心来,看起来这个灭火的办法真不错。

    这个老哨长不是普通人,陈鲁又一次鉴定。

    陈鲁转眼向敌人阵地上看去,看得很仔细,他想找到熟悉的影子。但是让他失望了,没有认识的,他看见远处有一个身穿守备服饰的人,手持窥远镜指挥着。

    但是使团已经险象环生了,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他沉思一下,摆摆手,大青马跑了过来,他翻身上马,向山梁下的官道冲去。

    对方早已经看到了他,远远地吆喝着,放出了警戒。陈鲁大声喝道:“让你们长官出来说话。”

    对面有一个团练模样的人,一下子愣住了,看陈鲁的服饰,分明是天朝的官员。两军正在交战,他却从外围冲了出来,听这口气,居高临下,不容置疑也不容反驳。尤其有一点,说的竟然是熟练的、纯正的西域话。

    团练迟疑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来回答,对身边的人嘀咕了几句,这个人转身跑了。

    陈鲁看自己的咋呼有效,索性再加码,喝道:“你这个小官,能不能行?不行赶快让家长来。”

    这些人晕了,不知道是陈鲁用错了词还是藐视他们,竟然说出来找家长。团练只好抚胸一礼,说:“请问长官在哪个衙门公干,为什么穿着天朝的服饰?”

    “你在问我吗?真是反了你!竟敢问我老人家,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你的官阶比我高吗?我问你……”

    这三个字,是陈鲁惯用的口气,用这三个字时往往都是居高临下,给对方以威压。

    对方一时语塞,显然是被镇住了,不等陈鲁发问,自己就说了:“长官,我们正在和天朝贼人打仗,他们可能是天朝的通缉犯,冒充使团,蒙混过关,逍遥法外。我们长官下令,把他们捉拿归案,送给天朝,也是对天朝的支持和友好的表示。”

    “你们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进攻,在这里啰嗦,这里有敌人吗?只有一个官员,就让你们这么多人来对付,把主战场晾在那里,你们是不是贪生怕死啊?”过来一守备模样的官员,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陈鲁。

    陈鲁看他要问自己,赶紧说:“你是守备?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贪生怕死,你不怕呗?看起来你也像一个好汉。你既然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我老人家有话给你说,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吧。”

    这个人狐疑地打量一下陈鲁,陈鲁已经下了马,他又向陈鲁后面看了一下,确信只有他陈鲁一人,放下心来,说:“你既然是天朝的官员,怎么说着这么流利的哈烈国话。”

    陈鲁用鞭梢指了他一下,哂笑道:“多新鲜啊!真是没见识,什么就是你们哈烈国的话了!这明明是西域话,多少国家都在说这种话,倒成了你们的话。别说了,前面带路,就我一个人,还能砍下你的项上人头不成!”

    守备点点头,刚要说请,陈鲁又说:“谁的脖子也不是铁做的,一刀子砍下去,也扛不住吃饭的家伙。”

    一句话守备有犹豫了。陈鲁看在眼里,说:“还守备呢,在天朝这是千户官,正五品,都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将军,没看过你这么胆小的,被我老人家一句话就吓住了。”

    守备的脸红了,说:“本将也是久经沙场的,害怕你一个文官,你没看见正在厮杀吗?说实话,真没时间接待你,你既然这么讲了,请吧。”

    “你不了解天朝,文官也都会一些武功、拳脚,厉害的,也可以在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比如说我吧……”

    “来人!”守备吓了一跳,厉声喝道,早有人跑过来护侍。

    陈鲁摆摆手,说:“抢我话!我老人家最反感的就是抢话,抢话第一次打屁股,第二次……我告诉你这个干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刚才的意思是,文官也能在万马军中取敌人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耳……”

    来人,绑了。

    “又抢话,又抢话,你长没长脑子,你绑我干什么?我就只有一个人,还能杀人不成?”

    团练接过来说:“大帅别听他的,他明明说了取上将之首,如什么什么耳。”

    哈哈……哈哈哈……

    陈鲁笑得前仰后合,看样子,根本刹不住车,对面的人又懵了,团练大声呵斥:“别笑,没事你笑什么?绑了。”

    哈哈……陈鲁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大家都在愕然地看着他,他突然不笑了,一本正经地说:“这事不赖我,这事真的不赖我,是你们两次抢话,根本不让人家说话。”

    大家面面相觑,这个人的笑怎么不见了?戛然而止,这也太厉害了,这是一个正常人吗?守备对拿绳子的士兵们摆摆手,说:“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陈鲁看了一下身边拿着绳子的几个士兵,喝道:“退下,没规矩。”这几个士兵下意识地身子一哆嗦,后退了几步。

    陈鲁说:“比如我,就不会拳脚。就这几个字,你们就是不让我说出来,闹了多么大的一个乌龙啊?值不值?守备你说,值吗?你的兵都在这里看着呢,看把你吓得,脸都……”

一千一百六十五、见疯子不杀有罪

    “胡说八道,谁害怕了,我的脸怎么了?”守备勃然大怒。

    “你的脸,哦,脸都成了脸色了。”

    “跟我来。”守备怔了一下,判断这个人有毛病,大声喊道,说完前面走了,几个士兵拥着陈鲁走了进去,一起来到了大帐。

    陈鲁判断,这个守备背后一定有人,现在看已经初步肯定了。忽悠对方,探出秘密,是陈鲁的秘密武器、不传的法宝。

    守备刚坐下,陈鲁说:“我老人家是天朝使团副使陈子诚。”

    大家一阵惊愕,马上就是各种声音,有惊呼声,拔刀剑声,火铳的推拉声,有杂乱的跑步声,一切都乱了。

    陈鲁看守备一脸的惊愕,说:“你们在这里私设路障,拦截天朝使团,如果死了人,你们可是要抵命的,搞不好要灭族的。”

    守备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说:“这么说你和对面的是一伙儿的?”

    陈鲁明白,这句话有坑,这个守备在下套,他也不怕,郑重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在一起?”

    “我老人家最不喜欢别人质问我,不过这个问题我倒可以回答。哈出你应该认识吧?”看守备点头,接着说:“我们两个有点私事,耽搁了半天,就被你们拦在这里了。你们不要一错再错,赶快放人。不过我还要看一下有没有伤亡,有伤亡,我要回去找哈出。”

    “哈哈,假官员,我们不受哈出节制。”陈鲁听出了守备的心虚。陈鲁判断,这个家伙也许早就看出来问题,怕叨登大发了,想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全部干掉使团官兵。

    陈鲁哂笑道:“看这样你的大错已经铸成了,哈出管不了你,忽雷能不能管得了你?沙哈鲁能不能管得了你?”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这不是冒牌的,这是纯粹的天朝官员,看起来来往不是一次了。守备心里明白,不能认,糊涂庙糊涂神。这个傻子,不能留着,这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他刚要说话,陈鲁先说了:“你不要打歪主意,我老人家知道,你背后有人,让他现身吧。”

    这是妖人,绝对不是人,也绝对不能留。守备身体一哆嗦,镇静下来,下命令:“把他拖出去,砍头,向对面的贼人示众。”

    陈鲁微笑着说:“你杀不死我的,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了,让上司来和我说话。你还许有一线生机。”陈鲁面对着围上来的几个士兵,一动不动,旁若无人。大家都有几分疑惑。

    这时一个人跑进来,说:“将军,刚才呼延老爷来了。”

    守备正没有主意,赶紧说:“快快有请。”

    这个士兵说:“老爷走到门口,停了一下,突然快步走了,我看到他带着自己的随从骑马出了大营,不知去向。”

    哈哈……

    哈哈哈……

    守备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这一笑,更加六神无主,陈鲁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守备,就是不说话。守备感觉到了问题,说:“请大人赐教。”

    口气软了下来,陈鲁又是突然停住了笑:“那是呼延童,他认识我,怕我杀了他,早跑的没影了,你们上当了。我们是真正的使团,假使团说不定已经让你们大帅扣下了,傻子们。”

    完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其实守备见到使团里面有哈出的兵,那时候他就知道这可能是真使团。但是有几方面关照,拿下使团有诸多好处,自古爵禄财帛动人心。

    这时候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收不了手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这个疯子,再把使团杀个人牙不留,到时候往上一推了事。

    他沉下脸来,挥挥手,意思是就地干掉。陈鲁明白了他的意思,陈鲁本来有心放过他一马,这时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能明杀,必须用计。

    陈鲁摆摆手,说:“你这个蠢货,呼延童为什么跑?你想过没有?我告诉过你,我是杀不死的,别让这些士兵兄弟们白白送死了。”

    难道这真是一个疯子?守备杀心一起,也不管那些了,他倒是听话,挥了一下手,几个士兵退了下去,他自己刷地一下拔出佩刀,闪闪的寒光在他的狰狞面孔上游移着。

    陈鲁说:“你真是想杀我吗?”

    守备也不说话,举起了佩刀。陈鲁赶忙说:“那你可要想好了,脑袋掉了可是长不上了,长不上就死了,人死了就咽气了,咽气就活不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守备气得不行,吼道:“说对了,脑袋掉了就长不上,看刀。”

    陈鲁面对着大家,指着守备说:“这人真犟,你们都给我老人家证明,他死了不赖我,我这么劝他都不行。来吧,傻子将军,给你砍,来,给你砍。”一边说着一边把脑袋递了过来。

    这是真疯子,鉴定完毕。见疯子不砍脑袋有罪,守备大喜,抡起大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啊……

    咣当……

    噗通,一阵声响,守备直挺挺地飞了出去,在大帐门口,砸在了一个士兵的身上,身上插着一把刀,正是他用来砍这个“疯子”的那把佩刀,鲜红的血在汩汩地流着,眼见是活不成了。

    大家都傻了。

    陈鲁大喝一声:“这是他咎由自取,不管你们的事,你们在门口喊一嗓子就行了。”

    这句话已经多余了,大帐里的将士们仿佛撞见了鬼,早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守备老爷被杀了。

    团练也想跑,早被陈鲁制住,陈鲁说:“这些你都看见了,不是我要杀你们将军,是他自寻死路。”

    团练已经瘫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上仙饶命。”

    “呸,呸,谁是上仙?你们将军乱杀无辜,惹动了你们的先知,惩罚了他。你是个下级军官,这事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赶紧把经过写好,我代你呈给忽雷大帅。”

    团练赶紧称谢,自己找出纸笔,坐在那里哆哆嗦嗦地写了起来,外面的喧哗声一点点接近。陈鲁明白,使团大获全胜。他就是想让哈烈国的将士们知道老大死了,军心一乱,龙刚是一个称职的指挥官,一定会趁势反攻。

    是时候给哈烈国一个下马威了,这是一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使团先挑起战端那是找死,这样师出有名,以后哈烈国的将士们想打歪主意也掂量掂量,天朝不是泥捏的,特么的,老虎不发威也不是死耗子。

一千一百六十六、奸党后人

    不一会儿,龙刚带着将士们杀了进来,看陈鲁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在看这个团练写东西,一切都明白了。大家赶紧见礼,陈鲁说:“误会了,告诉弟兄们,停下,我们上了坏人的当了,哈烈的将士们也是我们的弟兄。”

    龙刚心里门儿清,为难地说:“大人,我们自己停战,对方不停战,那我们不是靶子吗?”说的也是西域话。

    团练听得清楚,他心里着急,这要是停不下来,这点人马都得让天朝给砍了,他停下笔可怜巴巴地看着陈鲁。陈鲁站起来似乎在沉吟着,最后说:“你赶快去约束部下,停战,回头再写。走,我老人家和你一起去。”

    说着站起来快步向外面走去,团练赶紧跟着,到外面喊道:“敲梆子停战。”

    龙刚也命令打出了旗语,双方停战。

    陈鲁下令:“龙将军,赶紧打扫战场,迅速离开,向安都怀全速开进。”说完直接向环形车阵跑去。

    李达正在门口看着,微笑着过来,不等陈鲁见礼,说:“子诚大人,本使就知道,一定是你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

    陈鲁赶紧见礼,看火儿站在身边,说:“火儿将军,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见到沙哈鲁,我们中使大人会抬举你。”

    “谢过大人,当了半辈子兵,大小仗都打了不少,还没打过这样的糊涂仗。对面带兵的是哪个傻子?到了王廷非得到督总那里告他一状。”火儿余怒未消,骂骂咧咧地喊道。

    李达没说话,指了一下对面,示意陈鲁。陈鲁发现,哈烈国的将士们已经集结完毕,辎重也不要了,率队向北面撤去。

    陈鲁说:“此地不宜久留,我已经告诉龙刚,赶紧启程。”

    李达点点头,立即下令,整装待发。

    天已经快亮了,龙刚过来了,报告战况:敌兵死伤三百多人,我军阵亡四十七人,其中撒尔国十九人,火儿的兵阵亡五个。缴获大量物资。队伍已经整理完毕,等候指令。

    陈鲁明白,对方死伤惨重,主要是最后这段时间,简直就是屠杀。但是哈烈国的人不知道,他们对这个战况非常惊讶,以后想不怕天朝都难,陈鲁的目的达到了。

    李达看了一下车阵,问了一下,胡春报告,已经就绪,李达下令启程。最后说:“子诚大人,你坐到本使的车上,本使有话说。”

    陈鲁吃了一惊,这一路走来,如果不是大事,李达还没和他同乘一辆车子。一阵号角过后,队伍开拔,陈鲁坐在李达的车子里。

    李达开门见山:“子诚大人,本使和你通报一件事,是关于老哨长的事情。”

    陈鲁看他一脸的严肃,凭自己对老哨长的了解,陈鲁猜测,这事一定不会小,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老哨长姓揭,人称揭十八,是太仆寺寺卿揭庆的儿子。”李达的声音很沉重。

    陈鲁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李达,看他的表情,大脑电光石火一般地划过一条痕迹,脱口而出:“奸党揭庆!”

    李达郑重地点点头。

    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从平时的言行来看,老哨长这是得到了家里的真传,对各种畜生了然于胸,说起来如数家珍,而且言谈举止也像是读书人。

    陈鲁还是提出了疑问:“他们家里已经抄了,男丁都杀了,他怎么活了下来?”

    李达摇摇头,苦笑着说:“目前还不得而知。朝廷的情况你也知道,出什么事都不见怪。”

    这是一个洞察世事的老官僚,对朝廷的事门儿清。陈鲁对李达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人讲原则,恐怕对老哨长不利。他心里也在问,这些事李达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从平时的言行判断吗?看李达言之凿凿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确定了。

    陈鲁试探着问:“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达很为难的样子,说:“本使一时没了主意,想听一下子诚大人的意见。”

    “我子诚认为,这件事不宜声张,眼下还少不了老哨长这样人,这是一;还有,从京师出来,历经千辛万苦,也看大功告成,就这么糊涂着吧。”陈鲁也没客气,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是本使驳你面子,一个奸党留在使团,你我竟然不知道,被御史科道风闻上奏,让圣上知道,我们也有失察之罪;再者,我们是对皇上不忠啊。子诚大人以为如何?”

    这意思已经表达明白,要处理老哨长,陈鲁慌了,在车上半跪起来,说:“大人,老哨长是从京师出来后剩下为数不多的将士了。还有一点,他是我们大家的恩人,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望大人三思。”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无礼了,似乎在骂老大忘恩负义。李达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在老哨长这件事上也迷茫了,不知道怎么处理,本来想和陈鲁商量,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结果陈鲁并不买账。

    他沉下脸来,说:“谁是使团的救命恩人?是你陈子诚。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二者不能混为一谈。你也是老官僚了,这件事掰扯不清吗?”

    这是什么?这是上司对下级的严厉批评。这也是两人共事以来,李达作为老大第一次这么声色俱厉地批评他。

    陈鲁虽然心里有几分不爽,但是明白,这不是私人感情,这是公对公,他承认李达没有错,李达想的是法理,忠于皇上;他陈鲁想的是人情,忠于道义。法理人情,让二人无法扣到一个点上。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陈鲁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李达扫了一下陈鲁的脸,看得出,虽然不痛快,但问题的态度是真诚的,于是说:“说一句推心置腹的话,子诚大人,本使很后悔知道这件事,知道了又不能熟视无睹,你刚刚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我这样想的,咱们都不要忙着做决定,把他暂时扣起来,留在安都怀,回来时押解进京,由皇上决定吧。”

    “我不同意!”陈鲁嗷的一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李达惊愕地看着他。车帘子迅速被打开,纳兰的头伸了进来,说:“两位大人有事吗?”问的很委婉,显然是听见了二人的争吵,尽管听不见在吵什么。

一千一百六十七、龃龉

    陈鲁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地笑了一下,说:“对不住了大人,我子诚失态了。我这样想,既然知道了,我们暂时保密,一切如常,回京时再处理。现在我们真的离不开老哨长。”

    陈鲁感觉到已经无可挽回,只好退而求其次,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他小看了李达,李达这个人本身是太监,他的性体也非常执拗。他摇头像是在摇娃娃们玩的拨浪鼓,说:“断断不行,保密?法不传六耳?恐怕都不行了。子诚大人你想一下,我知道的这么清楚,能是本使自己推断的吗?怎么能不传六耳?”

    这是在告诉陈鲁,有人告密,如果他装作不知道,保不齐这人就会捅出去。

    陈鲁早对李达有个评价,他虽然有太监的通病,但是他没有中人的阴暗。大凡人们听见是中人,就一定想到那就是坏人。自古好的太监也不可胜数。陈鲁又试探着问:“这么说,是老哨长自己告诉的?”

    李达点点头。陈鲁不好再说什么:“中使大人,我子诚保留意见,听凭大人裁决。”

    从字面上听陈鲁已经屈服了,但是这话可不是好话,李达心里明白,也不好强求,淡淡地说:“那好吧,这件事就先放一放,等见到思颜大人再做计较。”

    陈鲁明白,这也是无奈之语,他目前不敢得罪陈鲁,一切事都得依仗陈鲁,只能这样了。

    李达让车把式停车,陈鲁跳下车,所有的侍卫都走了过来,看见陈鲁铁青着脸,也听见了他们若隐若现的争吵声,大家都非常诧异。他们从来没经过这事。

    陈鲁打量他们一眼,就要转身。但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张不一样的脸,确切地说,是表情不一样的脸,这张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这是纳兰的脸。

    陈鲁的心沉了下去,难道……

    “大人,上车吧,补一觉。”是韩六儿,陈鲁一声没吭,沉着脸上了车子。

    陈鲁躺在车子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只感觉到心里异常烦躁,最近的事情十分不顺利。尤其是这次神女被他误会了,挂印而去,他觉得不啻是当头棒喝。也不知道绿玉公主的解药怎么样了。

    正在胡思乱想,感觉心中一动,“子诚,圣母有请。”

    陈鲁说:“老师,麻烦你告诉圣母,使团遇到了麻烦,必须由我老人家亲自出面解决,完事我就过去。老师,剧透一下吧,圣母找我什么事啊?”

    “明知故问!”阿德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明白了,陈鲁回道:“老师,请你转告圣母,神女的事我会处理好的,那边我已经安排织锦署理了。还有什么事?”阿德已经没有了声音。

    陈鲁更加烦躁,在车上连着捶了几拳,车把式马上停下,问有什么事。没等陈鲁说话,一阵火铳声响起。侍卫们把车子团团护了起来。

    陈鲁说:“六子,不用管我,快去看一下出了什么事。听声音应该是前队。”话音刚落,火铳声就像爆豆子似的响了起来。陈鲁听了一下,这大多数是自己使团的枪声。他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已经快接近午时了。

    很快,韩六儿回来了,报告说:“前面有一队人马拦住去路,是哈烈国的官兵,向我们这边派出了警戒。”

    陈鲁听说是官兵,放下心来,很正常,不来才怪呢。他赶紧下车,看李达在车子旁边站着呢。吓得陈鲁魂飞魄散,赶紧跑过去,说:“中使大人,你先在车上坐着,需要你的时候再叫你。”随即骂了王大举和喜子。

    李达摆摆手,说:“不怪他们,是我自己非得要下车看看。”

    这时候火铳声已经停了下来。陈鲁对自己的亲兵说:“我到前面看一下,你们不用跟着,把中使大人围起来。”说着向李达一拱手,向前面走去。韩六儿和蛮台还是跟在了后面。

    双方都在张弓搭箭,但是堵在射程之外,虽然剑拔弩张,但是不像晚上那样,大家都在虚张声势。

    龙刚跑过来,见礼毕,说:“陈大人,他们只是拦着,也不动手,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陈鲁点点头,问:“有没有晚上那个团练?”

    没有!龙刚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不是一个队伍,很有可能接到了求救信,或者是通报,把使团堵在这里,由上司来处理。

    陈鲁说:“龙刚,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想办法和他们搭上话。”

    “卑职喊了几次,对方没人理,也不敢真的杀人,请大人定夺。”

    陈鲁点点头,走过去,用西域话喊道:“对面的谁负责?我老人家是天朝使团副使陈子诚,有话快说,耽误了我赶路,别说我把你们大帅忽雷那几根可怜的胡子揪下来当马尾巴玩。”

    对面刚才还是一片嘈杂声,只在一瞬间静了下来。显然,也是被陈子诚的一番话惊着了。这不适合官员们,使团副使,这官职可以了,怎么这个腔调?

    “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

    “你真的是使团副使?”对方终于有人说话了,说的是蒙古话。陈鲁听着有几分亲切。

    陈鲁还是用西域话喊道:“什么意思?天朝使团很了不起吗?哦,说错了,确实是了不起。你们看一下我陈子诚,浓眉大眼,一表人渣,人见人爱,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鸭子羊肉和美女,还没见过刀枪相向的,你们这样做,也算是开了先河了。说说理由吧。”

    “我不管你是谁,我的差事就是拦住你们西去。放心,我们老爷很快就到,那时就没我什么事了。”

    这时火儿带人走了过来,喊道:“我是哈出麾下的团练火儿,我们带兵负责联络,有什么问题我来解答。”

    “别添乱,一会儿就回复你们。”对方看见火儿和这些哈烈国的士兵,似乎吃了一惊,语气也柔软了不少。

    陈鲁看这人软硬不吃,火了,喝道:“你这个家伙,太不知道进退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陈子诚这个名字。我告诉你四个字,别惹我。”对方又是一阵沉默。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272/ 第一时间欣赏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作者:尹文勋所写的《天步九重》为转载作品,天步九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步九重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步九重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步九重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步九重介绍:
前世只因留罪愆,
今生遍历天步艰。
何惧寿损为夭鬼,
封狼居胥震边关。
不羁一生由人谤,
寰宇十方我为先。
修为九重窥大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前世罪孽、减寿两纪的资深大叔、奇葩官员陈鲁、陈子诚,五十岁的年龄,十五岁的心脏,不走寻常路。在寿数只有一年的情况下,随使团西去哈烈,开辟了新的丝绸之路,并且制止了一场寰宇大战。
一路上他大战冰鬼,败瓜怪,收服北海渐鬼,海怪倪溪,自领国王;妖界闻名丧胆,仙界望而生畏,穿越古代各朝,行侠仗义;错乱未来时空,除暴安良。
在人界,扶危救弱,济老怜贫,宣扬大天朝赫赫天威,与邻为伴,与邻为善,在有限时间,有限生命,完成了惊天动地的壮举。关键时刻,照世玉杯横空出世!在西域大堂山,寰宇十方,正邪两道,顶峰论道,技压群星,终于成了一个……天步九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步九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步九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