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零八、城下之盟
一灭大师也不寒暄,面无表情,把事先拟好的谈判书递给陈鲁。陈鲁看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递给胡悦、刁冷蟾等人,大家传看一遍,然后都在等着陈鲁说话。
陈鲁的眼睛先投向了胡悦。胡悦明白,有些话老大不好说,老大让他说话,他拿着这个条陈说:“你们这是要签城下之盟,想让我们灭国啊。我们不同意。”
一灭大师说:“你这话本身就有问题,你们本来就是分疆裂土,你们的伪圣母不得人心,被你们的人杀死,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你们的条件被我们圣母驳回,没有什么再谈的,我们的目标就是寰宇大一统。”
其实胡悦、方兵等人早看出来了,问题就出在陈鲁身上,什么特么的谈判,这就是猴哥请来的救兵。但是他们明白,大一统是一定的了,这就是一出戏,配合着把这出戏唱到底,才能为自己谈出一些好处。
方兵说:“我们不反对大一统,这也是我们一直追求的目标,只是你们这条件太苛刻了,我们实在难以接受,能不能允许我们做一些改动。”
这时候张天尊说话了:“这是我们的最后条件,你们可以视为最后通牒,谈成了,我们也接管,谈不成我们也接管,我们现在有几亿人马围在你们这里,你们自己掂量一下。”
这些人都互相看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不是谈判,这就是接管,从张天尊的嘴里已经说出了这个词。
金朗看了一下,说:“统一寰宇,不可阻挡,本尊看你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就奉劝几位,你们要认清形势,做一些有益于寰宇民众的事,不要再扩大战火、生灵涂炭。那样寰宇大一统,你们就是人民的功臣。”
这就是成王败寇,各守疆界不好吗?你们为什么大动干戈,你们就不怕生灵涂炭吗?这是什么谈判,这不就是劝降吗?但是几个人已经有些动心了,是功臣,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他们都是陈鲁的心腹,心里也明白,真的投降了,不会有秋后算账的故事,陈鲁也算是回归了。
一灭大师看出了他们的犹豫,陈子诚又一言不发,他知道需要加一把火:“各位大人,你们在伪政府里不管做到什么职位,都是伪官,回到寰宇十方,就是回到了民众的怀抱,你们的陈总制,也是寰宇十方的首辅,老衲保着他官复原职,你们各位功臣的官职由陈总制安排,有一点老衲可以保证,一定高过你们目前的官阶,你们都是能干的人,不会给你们虚职,让你们挑重担。”
这大块骨头抛了出来,不用说,这一定是太元圣母的意思。而且他也算是把话挑明了,陈鲁是总制,是回归,这些人都是功臣。
一直没说话的陈鲁站了起来,说:“师父,你们都回避一下,我们商量一下。我老人家一会儿再和你说话。”
这个称呼也没谁了,寰宇十方的都习惯了,但是三七等人吓了一跳,对自己的师父还自称老人家,这是真见识了,这些人都忘了这是很严肃的场合,有人竟然笑了。
一灭大师点点头,带人离开了。
陈鲁看着他们离开,叹了一口气说:“这种局面我老人家无语了,不作不死,我们这里人作的紧,死得快,听各位什么意思吧。”
三七笑着说:“我三七是最没趣儿的,过来过去的,成了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就是因为我看好监国,属下还是照旧,追随着监国的脚步。”
方兵说:“制爷,属下以为,到了这时候,也说不得了,为了将士们,为了民众,我们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属下请制爷定夺。”
这也就算是明确表态了,但是还在穿着这个遮羞布,不想自己落一个投降的坏名声。陈鲁心里不满意。
这时候古风说了:“我们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我们就是被寰宇十方感召,被他们的深明大义感召,随着我们深明大义的监国,率众回归寰宇十方,完成了寰宇大一统。这有什么丢人的?我建议就是这样名正言顺地、旗帜鲜明地、义无反顾地打出旗号。”
胡悦、刁冷蟾等人都赞成。是时候说话了,大家都在演戏,都在戏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陈鲁点点头说:“那好吧,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我老人家也不再挣扎了,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个有利于寰宇民众的大好事、大善事,必将留名青史、载入史册。”
前后矛盾,总之投降好,他不是小元伪圣母。
古风向旁边的人摆摆手,不一会儿这些寰宇十方的尊长都飘了过来。
陈鲁说:“师父,各位尊长,这些人都是跟我的,我老人家要保证他们的利益,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我们就没什么说的,你们说我们是功臣,那就得召开庆功大会,在大会上,这些人都亮相,当众宣布,他们是功臣,并且发出寰宇通告。”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一灭大师说:“没问题,今天就定下来,签字后,你们把队伍开到指定地方接受改编,去掉寰宇新世界伪号,然后在太阳屿召开庆功大会,各位都作为功臣现场亮相。”
谈判结束,陈鲁让胡悦带队和对方交接手续,他随着一灭大师来到一处大帐里。
一灭大师说:“子诚,真有你的,圣母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以为还得大动干戈才能征服,你是寰宇十方的大功臣。”
陈鲁摆摆手,说:“师父,你不用忽悠我,我老人家这段时间被你们这些大神忽悠的都快找不着北了。说正事吧。”
一灭大师怔了一下,看这样是有情绪啊,笑着说:“怎么了子诚,在这边当了几天老大上瘾了?”
这是敲打,也算是警告,陈鲁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陈鲁不吃他这一套,说:“师父,我有意见,这样的大事圣母为什么不露面?”
一灭大师一时语塞,说:“你这也是问道于盲,圣母的心思谁能猜得透?老衲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事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我们这些尊长都来了,还不算给你面子嘛!哦,神君尊长身体不适不能来。”
“这些尊长都知道内情吗?”
一千一百零九、张飞绣花
一灭大师摇摇头,说:“虽然不知道,但是老僧看出来了,他们都猜得八九不离十。田翁的事我都知道了。”
不用说,是蟾兄告诉的,看起来寰宇十方这一切都是这个老和尚在操办,陈鲁心里一动,说:“师父,那个圣后是怎么回事?没有他,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一灭大师说:“是婉儿安排的,已经安排好久了,田翁这才几个月,他已经是几十年了,原来是圣贵妃,圣后被你们抓来杀掉了,他就成了圣后。这件事只有圣母、婉儿我们三个人知道,就连你的蛤蟆师父也不知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真是无孔不入啊,陈鲁担心自己的总制衙门,不用时间太长,就得被圣母的眼线、耳目占据,这些人真是有办法。他真想问一下师父,你身边有圣母的眼线吗?想一想把话又咽了下去。
一灭大师都看在眼里,笑着说:“子诚,有进步,现在知道话到嘴边留三分了。”
陈鲁也笑了:“师父,这都是拜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大神所赐,你们这里,套路无处不在,一不小心就被你们套路了,我老人家不得不加小心啊。师父,咱们以后再聊,我得赶紧派人去各处整编队伍,夜长梦多啊,师父。”
“我们已经分好工了,文化和孙雅分兵跟随这些尊长到各处整编。”
陈鲁笑了,说:“你们就那么自信?就知道这次一定能成功?”
一灭大师说:“肯定,我的弟子是谁啊?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陈鲁赶紧点点头,然后又把头发一扬,骄傲地说:“那是,我是谁啊!我是……”说到这里停下了,狐疑地看着一灭大师,说:“你这个老和尚,越来越坏,这都是满满的套路。”
一灭大师哈哈大笑:“阿弥陀佛!”告辞而去。
陈鲁讲到这里,对朵兰、神女说:“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那时各个尊长都到了,没看见阿瑶姐姐,我就感觉到不对,师父说你身体不适。”
神女说:“也没什么,当时听说了你这件事,一想自己看好的人,而且关系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朵兰一眼,发现她在认真地听着,接着说:“平时关系也还可以,走动得很近,结果是寰宇十方的叛徒,你说我怎么好再去见人?”
朵兰笑了说:“姐姐,你想的是很周到,我就没想那么多,还嘚嘚瑟瑟地去参加了谈判。”
几个人吃了一些酒,看天色不早了,陈鲁说:“朵兰,你就在这里住段时间吧,回到使团,各种事情不适合养神。我老人家就回去了。”
神女说:“还早呢,使团大营那里刚过了卯时。在这休息一会儿吧。我们这里虽然没有客房,给你们夫妇准备一间屋子还不成问题。”
话一出口,朵兰和陈鲁都愣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鲁想,是啊,这是我的老婆,可是这明明又不是老婆,那到底是不是老婆呢?朵兰看着陈鲁一脸的窘相,笑了,说:“谢谢姐姐,现在我们还没住在一起呢,等回到京师再说吧。”
陈鲁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是啊,还不是老婆,自己还能回到京师吗?别祸害人了。神女都看在眼里,也不说破,陈鲁说:“我走了,我得赶紧去看一下我的蛤蟆师父。”
陈鲁念动咒语,蛤蟆的声音传来:“回来几天了,才想起你的瘸子师父?”陈鲁一下子愣了,这蛤蟆怎么这么说话?
陈鲁也不废话:“师父,你在哪,我老人家想见你。”
“文剌山。”那边没有了声息。
陈鲁笑了起来,这个老蛤蟆,说话怎么这么简洁了。陈鲁直接就来到文剌山,站在空中看了一下,已经被烧得断壁残垣的宅子,哪里有师父的踪影?
他突然心里一动,他在梦中分明看见老蛤蟆的房子也被付之一炬,这太有意思了,看起来这都是真的。他踢出天步八重,来到另一个世界,蛤蟆在院子里忙着什么,他背朝着陈鲁,一半绿、一半白的头发在晨风中飞舞着。
这是田翁吗?田翁的头发没有绿的,是蛤蟆,他走过去,看师父正在种花儿。陈鲁哈哈大笑:“师父,看你种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想笑。”
蛤蟆头也不回,说:“有屁快放。”
“师父,你越来越没有情趣了,你这样没朋友。你在这的姿势让我想起了张飞绣花的姿势。你说你一个油腻腻的抠脚大汉,你玩什么高雅的东西,编虾篓子这个活最适合你,你又不干了。你这个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兴趣还不够持久。哎,没救了。”
陈鲁一边说,一边跪下去,给师父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蛤蟆站了起来,也没说话,飘进了茅草屋,陈鲁还是看不到师父的两条腿。
陈鲁进去一看,正是自己梦中来过无数次的茅屋,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令人泪目。
陈鲁只觉得心里有一阵阵的暖流,似乎直冲鼻孔,这种暖流酸酸的,让他的鼻子异常的不舒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老蛤蟆都看在眼里,说:“上茶。”一个小童进来,给两个人上茶。老蛤蟆问:“你都知道了。”
陈鲁点点头,说:“什么也瞒不过你。师父,我想你,也为你担心。”
这话出自陈子诚的嘴里,实在令人意外。蛤蟆看见他的眼泪了,知道这话是真诚的,说:“你们蟾儿师兄弟这次给你师父露脸,表扬你们,你蟾兄昨天来陪我过节,把你的情况都说了,绿玉的事也告诉我了。你打算怎么办?”
陈鲁说:“师父,我有预感,绿玉公主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她,不管是谁害她,我都要把这个家伙碎尸万段。”
蛤蟆摆摆手,说:“子诚,我可不止一次告诫你,学了功法是为了寰宇十方太平,可不是乱杀人,这个你一定要记住。你也说过,武备的最高境界是止戈,我们寰宇十方的将来,是没有杀戮的世界。切记。”
陈鲁说:“师父的教诲,我老人家什么时候也不敢忘,只是有些人不灭,这戈就止不了。我真的就不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
一千一百一十、非常重要信息
“你多久没编篓子了,按我说的数还差几个?”蛤蟆转移了话题。
陈鲁不好再纠缠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好久没编了,还差六个。”
“你要抓紧,时间紧迫。你可能知道,寰宇外生灵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到时候我们都得靠你领导,和他们斗。”
这就算是明说了,编这个虾篓子完全可能和陈鲁的功法有关联,也许和蛤蟆的双腿有很大关联。陈鲁清楚地记得当初蛤蟆的一声叹息。现在田翁已经彻底在寰宇十方谢幕了,师父的魂魄也许就在这个虾篓上了。
当然,陈鲁也想到了,还有一种可能,虾篓子和支玛丽有关联。
陈鲁又把朵兰这件事讲了,把辽东一行告诉了蛤蟆。
蛤蟆显然吃了一惊:“捆仙灵,这是东方的,他被堵北海眼了,没听说他有弟子啊,在寰宇十方也没听说过戒修这个人物。子诚,听他的名字应该是和尚,你和尚师父掌管寰宇十方的寺院,这些人他都不知道,那你就应该问一下新世界那边。”
陈鲁恍然大悟,对啊,那边有可能认识他,陈鲁赶紧点点头。
蛤蟆说:“既然你夫人中的是灭蝗散,解铃还须系铃人,去找霓宝庄园的人。”
服了,陈鲁这次是真的服了,这位蛤蟆师父的见识在一灭大师之上,这智商也没谁了,每件事都一口就咬到骨头上。
他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又是躬身一揖,说:“师父,你有没有发现?你和我老人家混了几个月,和开始我认识你时候已经判若两人了,你的大脑瓜子逐渐开窍了,以后好好跟我混吧。我老人家告辞了,不知道我们那边是什么时辰了。”
一边说,一边往外面移动,飘到了院子里,传来了蛤蟆的一声怒吼,就只有一个字,是他最喜欢吼的一个字:“滚!”
陈鲁回到礼迷,已经是巳正时分了,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大帐,韩六儿接进去,递给他一个请柬,是守备德火的,陈鲁点点头,走进里面,服饰已经都备好了,陈鲁赶紧换上,问道:“使团有人找过我吗?”
韩六儿说:“今天早晨喜子来问过两趟,问你是不是回来了,小的告诉他,陈大人回来一定会去中军大帐。”
“还有别人来过吗?”
韩六儿摇摇头,他明白,老大的意思是纳兰,韩六儿对这个丫头越来越不爽。看老大一脸的失望,更加愤愤不平。
陈鲁赶紧来到中军大帐议事厅,互相见礼,令陈鲁欣慰的是,纳兰也过来见礼。
大家都在紧张地盯着他,陈鲁明白,他们都在等着朵兰的消息。陈鲁说:“朵兰还得过几天再回来。”
李达看他欲言又止,明白了,说:“你们都做好准备,一会儿我们去守备府,子诚大人、纳兰,随我进来。”
不等落座,李达急切地问:“看你的样子,朵兰出事了。”
陈鲁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尤其是讲到朵兰是为了他妹妹,才只身入虎穴的。纳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李达和陈鲁都看在眼里。
李达说:“也好,这种情况回来对她不利。难道就没有解药吗?不可能啊,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没有克星。”
纳兰说:“这就奇怪了,不瞒中使大人,我姐姐是圣姑使君,在她的眼里,天下无毒,她本身也是诸毒不侵,这是陈大人的原话,怎么这么一个李慈就把她制住了,什么解药这么厉害?”
陈鲁狐疑地看着她:“这个你不知道吗?”
纳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说:“陈大人,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会知道?”
陈鲁说:“李慈当时是不是中毒了,不是你给她救回去的吗?”
纳兰点点头,说:“哦,陈大人说这个啊!是这样。可是这个刘安已经死了,咱们就没有这个药了。”
陈鲁叹口气,说:“谁说不是啊,我老人家只好去一趟霓宝庄园了。今天午饭过后我就去。”
几人又谈一些细节问题,把下一个行程议了一下,外面已经在催促启程了。
他们在守备府吃过饭,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德火留下陈鲁又小酌了几杯,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德火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一个叫秃鲁的蒙古人在撒尔国和哈烈国边境那里,占据了几处大山,神出鬼没,现在已经拥有了六百多人的武装。
据可靠消息,他们得到了哈烈国哈剌章的纵容。
德火怀疑,他们是针对使团的,让他多注意。德火已经行文边境八黑守备府严密监视他们。德火把一个信封递给陈鲁,说:“这是我给八黑守备章达的信,介绍了咱们的关系。”
陈鲁说:“章达,我老人家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这里的老人吗?”
“不是,是从北面调过来的,我们在都城时都在兵马司里当差,关系非常好。”
陈鲁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德火,你这个人不错,不忘本,诚心待人,我老人家心里有数了。你还得进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陈鲁赶紧回到大营,把这个消息汇报给李达,李达一脸的凝重,说:“他们知道,撒尔国的大多数总督府都是天朝的朋友,秃鲁他们就改弦易张,跑到边界作耗。本使不理解,他怎么有那么多兵?”
陈鲁说:“大人问得好,我从这里来回走过几趟,这里地瘠民贫,人们为了吃上一口饭,铤而走险是正常的事。打出招兵旗、就有吃粮人。山匪给的高额安家费,就不是简单地吃粮了,当几个月山匪,就小康了。招兵就像抓猪似的,再容易不过了。”
李达说:“这费用何来?这可不是小数,建山寨,服饰,武器装备,饷银和抚恤。这么大的花销没有金主根本就做不到。”
陈鲁点点头,说:“德火的意思也在这里,他怕有官府和他们勾结,卖给他们武器,害怕有人资助他们金银,就给了我一封信。”一边说,一边把信拿出来递给李达,说:“这封信还是大人你拿着吧,万一到时候我不在场,这封信就白写了。”
陈鲁没提哈拉章,这是一个无头官司,不能过早下结论,在李达这里提起,就会让他先入为主,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到了哈烈国,会被这个情绪左右,不利于差事。
李达放心了不少,把信接过来说:“有道理,本使先装起来。咱们明天早晨开拔,你去和纳兰说一声,就去弄解药吧。纳兰好像有些不舒服,乌云说,她一直在睡觉。”
陈鲁着急了,说:“我子诚这就去看看她。”
一千一百一十一、你是……
李达看他的样子,笑了,指了他一下,什么也没说。陈鲁尴尬地笑了一声,赶紧向小帐走过去。
刚要进去,乌云在门口这里挥挥手,低声说:“小姐不舒服,在睡觉,告诉我,不要喊她,什么人也不见。老爷先去办差吧,回头再说。”
陈鲁向里面看了一下,也不知道纳兰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看她没反应,也觉得没了意思,说:“那你们小姐也不能饿肚子,好吧,等我回来时再说。”
说完走了出来,离开大营,走到没人处,纵身跃起向十八里原奔去。
还是那个将军在值哨,他已经认识陈鲁了,脸上显出诧异的样子,陈鲁拍了他一下,说:“怎么,不认识了?还是我老人家不该来啊?”
这个将军赔笑着说:“制爷,哪能呢?您请便。”
陈鲁直接飘了进去,李良赶紧接了出来,令陈鲁奇怪的是,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时候轮到陈鲁诧异了,他感到奇怪,问道:“你们脸上怎么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表情,难道我老人家来错了?”
李良赶紧解释:“制爷说笑了,不知道制爷有什么训诫,把小神叫去就是了,还要亲自来一趟。”
陈鲁说明来意,李良似乎吃了一惊,说:“刚才制爷不是派人来了吗?怎么……”
陈鲁笑着说:“别扯淡,我老人家什么时候派过人啊?”
李良显然是吃了一惊,说:“刚才来一位官员,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说是奉了制爷的法旨。”
陈鲁吓了一跳,没人知道这件事啊,只有他和李达、纳兰三人知道,他们两个也没有本事来到这里啊。
陈鲁说:“我老人家真的没派人,你说一下情况。”
李良满脸惊异的表情,把经过讲了一下。
就在刚才时间不长,有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还比较清秀,三绺短髭,不算太高,说是奉了制爷的法旨前来办差。
这个人说:“陈夫人中了毒,是灭蝗散,陈总制让下官来问一下解药。”
李良说:“不瞒大人说,我们的灭蝗散已经不用了,被刘安拿去,至于解药,我们这里也没有。不过,会制解药的倒是确有其人,是封郎中。”
“带我去见他。”这个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李良这个人本来够轴,如果是别人这么命令他,他当时就敢翻脸,但是这个人是陈鲁派来的,他倒不是看总制的面,而是陈鲁是自己的恩人,大恩人,怎么能对他的使者翻脸?
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是李良还是很痛快地就让人把封郎中喊了过来。
使者讲了一遍,封郎中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个人带着封郎中就走了。
陈鲁明白了这些人奇奇怪怪的表情,他感觉这里有故事,不能再说了,赶紧念动咒语,蛤蟆的声音传过来,“你够快的,到了霓宝庄园了?有什么事快说。”
这话的语气,陈鲁感觉没有必要再问了,蛤蟆又催促了几句,陈鲁说:“师父,你告诉过别人这件事吗?”
那边静了一下,显然是在消化陈鲁的这句话,过了一会儿,蛤蟆说:“我这里还有别人来吗?是不是出了状况?你还是想一下自己对谁说过吧。”说完没有了声音。
陈鲁赶紧又念动咒语,神女的声音传过来:“见过陈尊长。”
“阿瑶姐姐,有人去过神女峰吗?”
“你是说刚才吗?没人来过,这几天只有你自己来过,当然还有你的夫人。她在睡觉,要不要叫她。”
“算了,没事。你忙吧。”
陈鲁看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就要告辞。李良已经品出味道了,说:“制爷,既然是冒名顶替,那就不一定是好事。属下担心封郎中出事了。”
陈鲁心里又是一惊,这个人是敌不是友,他想要朵兰的命,这样看来封郎中危险了。李良赶紧派人去找封郎中,回报已经不见了踪影。李良的脸变得灰白,赶紧提醒:“制爷,赶紧问地府。”
陈鲁点点头,又念动咒语。
“见过制爷,”老黑的声音传过来。
陈鲁说:“你赶紧去问一下,霓宝庄园封郎中的魂魄在哪里?”那边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儿,郑希仁说:“制爷,封郎中确实死了,但他本来就是鬼,现在做了渐鬼。”
陈鲁和李良互看一眼,陈鲁赶紧又联系卓南,卓南告诉陈鲁,就在半个时辰前,封郎中来到了渐鬼国。
陈鲁放心了,说:“我想问他点事,一会儿就过去。”
卓南说:“制爷是想问他原来的事吗?恐怕不行了,他已经吃了孟神酒,原来的事已经忘记了。”
我靠,这才是作茧自缚,木匠做枷,自作自受。在渐鬼国吃孟神酒,是他陈鲁的主意,竟然报复在他陈鲁的身上。
陈鲁不做挣扎了,告别李良,飘到了大门外,看到了这个将军,说:“你看见我们的人向哪边飘去了?”
这个将军知道陈鲁已经明白了真相,笑着说:“向西南方向去了。和我们的封郎中一起走的。”
“你有没有听到你们的封郎中说什么?”
这个人摇摇头,说:“没听见。”
陈鲁不再理他,刚要离开,旁边的一个士兵说:“说话了,卑弁听见封郎中说话了。”
陈鲁大喜,说:“你说一下,你们封郎中讲了什么。”
士兵说:“他像是很吃惊的样子,对你们的人说你是……还没等说出来,他们就走没影了。”
这算什么话,就两个字。陈鲁一边想一边往外走,即使没有价值,目前也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参考。你是……是什么?陈鲁开始思考,熟人,听说过的人,……
他想了很多,实在是没有思路,又念动咒语,把这件事和老蛤蟆说了一下,把这两个字也介绍了几句。
“这句话不一定没用,你是怎么想的?”
陈鲁把自己的猜测都讲了一遍。告诉蛤蟆他只告诉了李达和纳兰。蛤蟆沉默一会儿,说:“那也很有可能就是太监、女人。哪个更让他吃惊?”
这两个字是吃惊,这是一定的了,女人,这四十多岁、三绺短髭的中年人是女人。陈鲁大脑电光石火一般,纳兰,可是说不通啊,她为了自己的姐姐来找解药没问题,可是她不至于杀人啊。陈鲁想起来神女的欲言又止,这里也许有故事。
他不敢迟疑,赶紧回到大营,直接在后面没人处降下来,冲进议事厅,也顾不上和李达见礼,掀开帘子,冲进纳兰的小帐。乌云赶紧拦着,陈鲁手一甩,把她甩到一边。
陈鲁来到床边,一把掀开纳兰的被子。
一千一百一十二、死结
陈鲁惊呆了,一脸是汗、只穿着小衣的纳兰满脸怒容地看着他,大喝一声:“陈子诚,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在大天白日地轻薄我,我要找中使大人评理。”
喜子已经冲了进来,发现陈鲁在直勾勾地看着纳兰,纳兰几乎是**状态。
喜子赶紧给纳兰盖上,很奇怪地看着陈鲁,这和他平时认识的陈大人有差距啊。但是喜子是个稳当人,不知道真相前不会乱说话的,他说:“陈大人,中使大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鲁已经傻在那里了,这一幕太狗血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一天天的到底是怎么了?不让他们把我老人家弄疯了,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喜子又喊了他一声,他大喝一声:“滚!”一跺脚走了出来。纳兰哭着说:“你们看一下,他好像还委屈了。”
喜子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紧跟着陈鲁走了出去。
李达看他一脸的沮丧,心里明白了一些,说:“子诚大人,随本使进来。”
陈鲁走进内室,也没顾上见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李达试探着问:“失败了?”
陈鲁把经过简单地讲了一下,略去了一些听上去很玄幻的东西。
李达吓了一跳,说:“是啊,你怀疑的有一定道理,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这作何解释?可是子诚大人,你想过没有,那可是她的亲表姐啊,她不至于害她吧?”
“但愿是我子诚疑错了,这就是一个死结了,不管怎么样,我也得去告诉朵兰一声去。纳兰这里,还求中使大人圆全一下吧。我是不敢再去见她了。”
李达已经是满脸疑云了,他了解陈鲁,虽然他的话半吞半咽,没有全部告诉他,他明白,陈鲁现在的怀疑对象就是纳兰。
李达说:“你只管去吧,纳兰这件事本使来调查,我就不信她不留下蛛丝马迹,一阵风过后还留下影子呢。”
陈鲁赶紧说:“中使大人,你千万不要查,纳兰对使团忠心耿耿,我们不要怀疑她,那样会适得其反。”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如果让她知道在查她,可能就会铤而走险,对中使大人的安全就构成了威胁,而且目前来看,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她干的。
李达点点头,示意陈鲁去办差吧。
陈鲁来到神女峰,这里也已经亮天了,朵兰正在洗漱,陈鲁趁这个间隙把情况向神女介绍了一遍。
神女脸色越来越凝重,说:“陈总制,我对你说句实话,在那里我就看见纳兰说话打了埋伏,但是她怎么能瞒天过海去杀人呢?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陈鲁艰难地摇摇头,说:“这件事无解了,姐姐,我老人家已经缴械投降了。”
神女冷笑一声:“未必,陈总制不必灰心,李慈还活着,再说,还有一个人,纳兰的侍女乌云。”
陈鲁恍然大悟,苦笑一声说:“阿瑶姐姐,他们快把我折磨疯了,我的智商完全下线了。好了,一会儿我们去生相河看热闹,完事顺便去看一下李慈。”
神女笑了,指着陈鲁说:“我的陈总制这不又回来了吗?”
这话说得有几分暧昧,两人都怔了一下,正好朵兰进来,说:“姐姐,你的陈总制回来了,快弄点早餐吃吧。”
神女的脸红了,说:“你听到了这句话,没听到前一句话,我的意思是……”
朵兰笑着问她:“是什么?我们都饿了,饭好了吗?”
神女和陈鲁对视了一眼,现在朵兰就是一个普通人,她没有了任何功法,她对饮食也和常人一样。桃子在外面喊道:“陈夫人,放心吧,早餐一会儿就好。”
神女脸色恢复了平静,突然问一句:“陈夫人,你对我们说一句话实话,纳兰真的是你表妹吗?”
朵兰一下子怔了,怎么突然问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她疑惑地看着陈鲁,他也在殷切地看着她。朵兰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其实她自己也解释不了一些事情。
但是她斩钉截铁地说:“是,是亲亲的姑表姐妹,而且关系比这还进一层。”
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陈鲁没了脾气,说:“阿瑶姐姐,我的夫人就先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我看在这里不行。”
神女点点头,说:“我明白,我今天就带她到逍遥紫薇池,就在那里长住了。”
陈鲁摇摇头说:“不行,你回来就把她带回来,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朵兰吓了一跳,说:“陈大哥,你没事吧?为什么把我纸包纸裹起来?”
陈鲁说:“不要多问,以后自然明白。这不都是你们骗我的话吗?这就是神仙,就是这么忽悠一些菜鸟,我就是这样被你们忽悠疯的。”
朵兰和神女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个无名火来自哪里,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陈鲁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先和地仙联系,知道李慈在太阳屿押着,心里有数了,先来到生相河,远远地就看到了十几队人马摆开阵势,大有火拼一把的架势。
陈鲁看见了万灵上人,他就坐在那里看着。陈鲁迷糊了,什么意思?这是练兵吗?他作为父亲为什么不管?打仗会死人的。这时他看见李志在指挥他自己的队伍,这个寰宇十方是够特么奇葩的,谁都可以养兵,谁都可以调兵,这样的寰宇十方不乱套都怪了。
李志把手中的旗子一挥,各路人马在生相河两岸和上空厮杀起来,战鼓咚咚,杀声阵阵。
打了有一刻钟左右,陈鲁看明白了,他们这是分成了两派,李志指挥的一些人占多数,也占据着优势。
陈鲁顾不上管这些,落下尘埃,对万灵上人说:“你这个老家伙,你们孩子就这么动刀动枪的你都不管一下吗?”
万灵上人说:“他们只说是练兵,属下还真就管不了。”
陈鲁说:“快让他们停下,这样会死人的,虽然你的儿子多,哪个不是骨肉啊?我说得对不对。”
万灵上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勃然变色,说:“陈总制,士可杀不可辱,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鲁一下子懵了,疑惑地看着他,说:“你这个牛鼻子在质问我老人家吗?我到这里半天了,你不但不见礼,还竟敢出言不逊,你目无长官,我老人家要撤你的职。”
一千一百一十三、一问三不知
“你尽管撤好了,也好过被你抓住了丑事,每天在我的心窝子捅刀子。”万灵上人一脸的委屈。
陈鲁莫名其妙,说:“我老人家讲了什么就捅刀子了,还捅到你的心窝子了?”
“见过制爷。”一位郡王装束的人过来见礼,是华水。生相河的大王。
陈鲁说:“万灵上人正在和我老人家打擂台呢,他说我捅了他心窝子,我还奇怪呢。”
华水说:“属下和王源是同僚,对上人老爷家里的事略知一二,制爷你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
陈鲁疑惑地看着他:“你听见我老人家说话了?哪句话得罪了他?”
“属下一直站在这里看他们打架呢,听见了你说的话,你是说亲生骨肉……”
“华水,你给我闭嘴。”万灵上人一声怒吼。
陈鲁转了一下脑袋瓜子,明白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李志他们听见了他的笑声,下意识地向这边看了一眼,但是谁也顾不上这边,继续战斗。
陈鲁说:“我自以为是开玩笑,真的有不是你骨肉的?你们这些神仙都是做什么呢?什么事都行,和别人共享一个老婆那是不行的,人界讲老婆和车子概不外界,你们这里够先进。这么说李慈也不是你的孩子了?”
万灵上人听出来了,陈鲁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万灵上人的气消了下去,脸像是蒙上了一块红布,说:“这几个女娃还看不出来,男娃有的已经看出来了。不知者不罪,望陈总制海涵。”
陈鲁没理他,把脸转向华水,喝道:“华水,我看你也能识大体,竟然在这里看了一会儿,看他们亲兄弟,哦,不一定是亲兄弟在打架,你熟视无睹,你过分了。赶快制止,制止不成就动武。”
华水迟疑了一下,说:“制爷固然是好心,但是臣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发现万灵上人老爷在有意识地清理门户,因此属下只好在观战。”
陈鲁看了一下,明白了,这个老家伙事先已经做了安排,在有计划地清理,他心里感觉不爽,人命关天,于是喝道:“不行,华水,既然在你的一亩三分地上,你就必须制止。可以强制,不听劝阻你们杀人也没关系,这是我老人家的法旨,你去执行吧。”
说完把脸转向万灵上人,说:“牛鼻子,我老人家还得去太阳屿找你的宝贝女儿,哦,是不是亲生的还不知道,我还是赐给你一个名字吧。”
“求之不得,请制爷赐教。”
“忍者神龟,哈哈哈……”没等万灵上人反应过来,陈鲁已经扬长而去,只听见云海里传出爽朗的笑声。
陈鲁来到太阳屿自己的佥押房,各处的官员都来见礼,拿来各种文件让他签署。他看到自己的案头上,已经堆积如山,正好乐天进来,陈鲁指了一下案头,一句话没说。
乐天没明白,两眼疑惑地看着陈鲁,陈鲁说:“我老人家不在时你就处理这些。”
不但乐天,所有的官员都目瞪口呆,这人真是匪夷所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都是最高级别的机密文件,就连秘书监都不能全看。
陈鲁没理他的惊讶,说:“你把这些奏札都看一遍,把你的想法附在上面,到时候我老人家再过一遍。你可以和秘书监、靖宇尊者一起做。”
方兵和古风都应答者。
陈鲁说:“让沈梦来见我。”说着话,他走到隔壁,告诉书吏不要别人来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沈梦来了,见礼毕,陈鲁说:“李慈怎么安排的?”
沈梦说:“这件事属下正想请旨,在这里就这么押着也不是办法,属下也问过圣母,圣母说,请示制爷。”
“审过了?”
“是,但是她一言不发,一问就是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我们圣母也没办法。”
陈鲁点点头,说:“你这样,这件案子你先放一下,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监视着寰宇外的生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向我老人家汇报。你先退下吧,让阿德秘书监来。”
阿德进来见礼,陈鲁把朵兰的事讲了一下,阿德吃了一惊,说:“你师祖都没办法,这是什么毒?灭蝗散有这么大毒性吗?”
陈鲁点点头,说:“目前就得死靠着李慈,这事就得老师想办法了。”
阿德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撬开李慈的嘴,恐怕难。”
陈鲁说:“老师,没办法,这件事我不想惊动太大,地仙要是一审,这事就得惊天动地的。”
阿德没听明白,说:“惊动起来也没什么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案子。”
陈鲁不好再说下去,他不想在别人面前说纳兰的一句坏话,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关键可能就在纳兰身上。陈鲁说:“一会儿我就回使团了,有了结果你就告诉我。”
陈鲁回到使团,已经是三更天了,他不想睡觉了,轻轻地回到自己的大帐,拿出竹篾条编了起来。到了亮天,他真的就编出来一个,大喜,对韩六儿说:“我今天坐车补觉。”
吃过早餐,德火前来送行,大家拆帐开拔。陈鲁刚刚躺在车上,感觉心里一动,是一灭大师:“子诚,我有事和你说。”
陈鲁笑着说:“这不是你说话的作派啊,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话这么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不用你说一个求字,谁让我是你的弟子来。”
“别贫了,说正事,你是十方总制,既然回来了,一些宵小不敢打你们的主意,我们这里一直没有执事不行啊,这个署理的还是上不了台牌。”
来要了凡了,陈鲁说:“好吧,你真是小心眼,不就是借你们一个人嘛,我老人家有数了。”
他沉思一会儿,这本来是给太阳屿预备的人才,谁让自己答应了凡做执事来,没办法。念动咒语,了凡在那边说话:“见过师叔祖。”
“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我们都知道你胜利归来,使团没发生什么事。李先大人一直让我回去,没有师叔祖的法旨,弟子怎么敢!”
“好吧,你这就回去吧,住持已经打上门来了,你们那里没有执事也确实不行。”
陈鲁躺下去,还没等他要睡觉,韩六儿过来:“大人,得下车了,要渡河。”
陈鲁想起来了,阿木河可是一条大河,他打着哈欠,看龙刚和当地的官兵一起组织渡河。他查了一下,一共有七只小船,嘴里嘟哝了一句:“这得渡到猴年马月啊。”
李达过来了,说:“子诚大人,你先渡还是后渡?”
一千一百一十四、几乎被击垮
陈鲁一时没明白,说:“请大人指教。”
喜子说:“我们老爷的意思是陈大人你太困了,好让你老人家补觉。”
陈鲁明白了,心里涌起一阵温暖,这才是合格、称职的老板,想要马儿好,还得管好马儿的水和草。陈鲁说:“我和大人一起渡过去。”
李达点点头说:“这就是了,我们渡过去,在前面五里地处下寨,等大队都渡过去也得三个时辰,你正好补上一大觉。”
陈鲁看了一下,这些辎重渡过去就得两个时辰,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就先过。”
这时候纳兰就站在李达身边,这一早晨,和陈鲁一句话没说。陈鲁心里明白,纳兰一定知道他陈鲁为什么要掀她的被子。
陈鲁心里其实也有几分恐惧,他怕这件事是真的。否则,这件事并不难查,如果是这么长时间不在大帐里,乌云一定知道。别人问乌云她可能会隐瞒,如果是陈鲁问,她一定会实话实说的。
但是陈鲁不敢问,真的怕问出真相。
这时纳兰在看着大队准备,看得非常专注,她真的怕再出现什么意外。她手里摆弄着那个扇子,陈鲁见过这把扇子,他记得有一个精美的扇坠,但是,这上面没有。
陈鲁不知道是不是那把扇子,只是感到好笑,这都已经快入冬了,每天拿一把扇子算怎么回事?
陈鲁告别前来送行的德火,和李达的车子先渡过了河,在前面五里地停下等候,陈鲁向前面看了一下,是一片片的沼泽地,官道也淹没在水里,看起来平时走路的人不算多。
陈鲁感到很奇怪,按理说这是交通要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在他的记忆里,这官道离沼泽地很远。
这时正好海寿过来了,陈鲁说:“海寿大人,这里面的官道怎么这个样子?在我老人家的印象里,这也是一条宽敞的大道。还有,这阿木河原来也有一座桥啊。”
海寿说:“是啊,这本来是很宽的官道,两面还拦着堤坝,去年、今年的雨水太多了,有过几次大暴雨,水面上涨了三尺多,这片沼泽地就扩大了许多。阿木河上的浮桥去年冲垮了,今年又建了一座,又冲毁了,现在国王也知道,打算建一个坚固的大桥。只是还没有这笔开支,一直在等着。”
“这很好办,这样的大河只能建拱桥,别的桥抵挡不住这湍急的河水。”李达也走了过来,说了一句。
海寿说:“中使大人明鉴,我们这里都非常羡慕天朝的拱桥,就是不会建。”
李达说:“拱桥比起其他桥梁要容易得多,你们这里也有汉人和蒙古人,他们就知道,我们工兵哨的也都明白,你们想建的话,本使倒是可以帮忙。”
海寿大喜,说:“中使大人稍等。”说完走过去,在亲兵耳边嘀咕几句,这两个亲兵骑马飞奔而去。
三个人正说着话,德火飞奔而来,李达和陈鲁互看一眼,这个海寿真是打蛇随棍上,立马就告诉了德火。
德火过来见礼,看着海寿,海寿说:“德火守备,刚才中使大人说留下两个人帮我们建桥,建拱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德火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那当然好了,我们这里年年建,年年毁,真的想建一个一劳永逸的大桥。可是有两个问题,一个是这马上就入冬了,今年恐怕不行了。另外这个项目王廷还没有批下来。”
李达说:“季节确实有些晚了,但是也有好处,离上冻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正好是枯水期,有利于建桥,先把桩打好,明年就不怕汛期施工了。至于资金,你们说吧,前期需要多少,本使捐了。”
这太出人意料了,不但是海寿和德火,就连陈鲁都吃了一惊,这个中使大人确实是不同凡响。
德火已经噗通一声跪下了,说:“多谢中使大人,多谢天朝老爷,我们无功受禄,怎么好意思!”
李达示意喜子把他扶起来,说:“德火大人,不要多礼,本使说了,叫捐建,你不用感谢我们,我们是为了贵国的人民,你就说吧,既然你们已经做了计划报到了王廷,那一定做过预算,对资金有数了。”
真是喜出望外,开始德火还以为只是客气一下,听李达这口气,是真的了。德火已经快晕倒了,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几乎要把他击垮。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个大桥有人出资,不用说一半,有三分之一,他上冻前就敢开工,这可是大大的政绩,以后想不进步都难。
但是他心里没底,使团尽管有一些金银,但是建一座桥,银子动辄就是万八千两,他们能捐多少?三分之一也得三四千两啊。
德火说:“中使大人,我们已经勘探过了,选好了桥址,也已经做过预算了,上报了王廷,一共需要一千五百两金子,我们总督府解决五百两,其他的由王廷划拨。只怕遥遥无期,总督府的五百两也不知道能等到猴年马月。”
德火说完,大家都在看着李达,李达毫不犹豫,果断地说:“没问题,你们就动起来吧,看起来你们也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点金子天朝捐了,捐给你们一千五百两金子,你马上安排人来取。”
德火三人,包括双方的亲兵都已经目瞪口呆了。
德火已经把持不住了,身体在抖着,海寿赶紧过去,好像是在扶他,其实在提醒他,他醒过神来,又是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带着哭腔说:“天朝大恩大德,我们撒尔国人世世代代不忘。这是阿木河与锡儿河交汇处,有敢和天朝为敌的,是我们这两河流域人民的公敌。”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好官,清明官员。
陈鲁亲手把他扶起来,说:“你记住,这笔资金要专款专用,既不能被一些污吏贪墨,也不能挪作他用,要保证质量,让这座桥永远屹立在这里,是天朝和两河流域友好往来的见证。本使回京时,不但要检查质量,还要审计账目。”
德火就是不起来,李达拉了他几下,他一动不动,满脸是泪,说:“我们国家确实很穷,这里每年都有许多人被河水吞噬了,我们只能干看着,天朝捐建大桥,我们还不尽心,那就不算人了,连畜生都不如,我们一定经得起考验。下官已经想好,这座桥就用汉字,叫天朝桥。”
一千一百一十五、甲龙
海寿是王廷的官员,这时候也必须说话了:“下官代我们王上感谢天朝,至于这个名字,下官以为就叫达诚桥,汉字和西域字两种。”
二人当然明白,这是拿李达和陈子诚二人的名字作桥名,这有几分个人崇拜的意思,李达觉得不合适,摇摇头,说:“这样不好,你们的意思本使明白,本使也赞成,再换一个名称吧。”
海寿说:“那就直接写汉字报恩桥,不写西域字,一看就知道是报恩天朝。”
李达和德火都很满意,陈鲁觉得这个还是有些说不过去,还是应该有友谊一类的,听他们这么说,不好再讲别的,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要是能加上友谊两个字就完美了。”
这是一种提醒,一个属下对官长的提醒,李达连连点头,说:“陈大人说得相当有道理,不能只写报恩,还要表现出我们之间的友谊。”
这时德火已经被喜子他们拉了起来,说:“这个就好办了,把他们放在一起不好听,在渡口这里立一个碑就都解决了。”
海寿竖起大拇指,连连说妙,几个人都同意,由李达执笔写汉字,陈鲁写西域字,落款两个人的名字。
大家又筹划了一些细节,李达下令把金子兑过去。
就这样,“友谊渡”和“报恩桥”在汹涌澎湃的阿木河上屹立了几百年。
李达找来工兵哨长,留下两个人随着德火回到了守备府,陈鲁告诉韩六儿,吃饭也不要喊他,躺在车上昏天黑地地睡了起来。
一阵云板声把他惊醒,使团正在列队,人马辎重已经清点完毕,在当地守备府的协助下顺利渡过了阿木河,没有损失。
人们都是随意地吃了一点干粮,月亮已经升起,准备夜行军。
海寿对李达说:“这里是一片沼泽,走夜路恐怕不安全,这里的人都不敢走夜路,怕有大鳄出现,刚刚德火也说过这件事。”
李达把陈鲁喊过来,说:“子诚大人,海寿大人和德火都说这里有甲龙(鳄鱼),晚上我们必须走,官道上也有吗?”
陈鲁说:“这里确实有甲龙,我子诚曾经亲眼见过。按理说官道上不应该有,不过现在的官道有很多地方都被水漫过了,晚上确实不安全。”
李达说:“那也不能停啊,这么好的月亮,天气又不冷不热,正适合行军。有没有办法?”
陈鲁摇摇头,龙刚说:“还是找老哨长问一下吧。”看李达点点头,龙刚派人去找老哨长。
老哨长急匆匆地跑过来,在火把的照耀下,大家看见他脸上渗出的汗珠,脸上还是那巴结的微笑,说:“大帅有什么吩咐?”
李达把事情讲了一遍。
老哨长巴结的笑不见了,他一脸凝重地问:“这样的沼泽地有多长?”
海寿回答道:“很长,差不多有五六里地,至于官道有多长的路被水漫了,下官就不知道了。”
老哨长说:“甲龙和其他的水里动物不一样,属于两栖,夜间也经常到地面来活动,官道在沼泽地,即使不被水淹也是危险地带。”
李达和龙刚对看一眼,这一眼被陈鲁捕捉到了,他不知就里,感到很奇怪,他对甲龙这个东西知之甚少,以为他们在质疑老哨长的理论。
陈鲁也不理解,老哨长似乎对这些畜生都很了解。陈鲁哪里知道,李达和龙刚正是为这件事在无声交流。
老哨长已经注意到了,接着说:“当然,这种情况白天也很危险,但是,这个畜生有一个特点,有一个甲龙捕获到猎物,附近其他的就一窝蜂去抢,被捕食者就可以趁机逃脱。还有一点,既然是官道,没有太深的水,甲龙也施展不出来,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撕咬和咀嚼猎物,它往往是把猎物拖下水淹死,然后再慢慢地享用。”
海寿大喜,说:“官道两旁没有太深的水坑,这方面我们有保证。”
老哨长摇摇头,说:“那样人畜也得受伤,甲龙还有一个弱点,气温太低了,身体比较弱的就不敢捕食了,即使在水里游动都很难保持平衡。”
大家看他如数家珍,都很吃了一惊。
陈鲁想,他是江都人,著名的扬子鳄故乡,也许是因为这个,于是说:“那我们就稍等一会再上路,过一会儿气温还得再降一些。”
老哨长说:“这倒可以,只是我们这里离沼泽地太近了,它们过一会儿也会来攻击。”
陈鲁问:“那我们还是得走呗,老哨长,你对龙刚讲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列队行军。”
老哨长又是一脸巴结的笑,说:“卑弁懂什么行军布阵!既然大人下令,卑弁遵从就是。大帅,所有人都不要骑马,这些畜生对人还是忌惮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捕食人类,对马、驼就没这么客气了。这样我们的弟兄们打着火把,把马驼围在中间。辎重队的也这样,问题不会太大。火铳手围在最外面,有情况就开火,甲龙最怕这些火器。”
龙刚大喊一声:“弟兄们,都靠近一点,听老哨长说话。”
将士们列队走了过来,老哨长讲了一遍,最后说:“还有一点,要是我们遭到甲龙袭击,别慌,别让它拖走,手里有什么东西就用什么东西,使劲敲打它的头部。”
李达和龙刚早都见识了,今天陈鲁才真正领教这位老伙夫,叙事条理清楚,而且也有些文采。看上去他似乎在尽力避开一些文词。
这个老哨长有些意思。陈鲁哪里知道,李达和龙刚这一文一武的老大,早都对老哨长感兴趣了。
李达下令准备火把,很快火把一个个点着,李达最后下令:“立即开拔,龙刚,就按老哨长说的行军。”
这时月亮已经升了很高了,一阵云板响过,大队向沼泽地进发。走了一段时间,还算太平,大约走出去三里多地,前队出现了骚动,紧接着是一阵火铳声。
龙刚的声音传过来:“不要盲目开火,赶快装弹,大家迅速通过,王大举将军,保护好两位大人。”
王大举答应着,又检查一遍队列,看亲兵举着火把,把两个车子围得严严实实,喊道:“大帅放心,我们没事。”
一千一百一十六、一顿马鞭子
陈鲁向外面看了一下,发现了问题,纳兰和乌云骑在马上。这是最危险的,一旦甲龙袭击坐骑,势必把人拖下沼泽地。
陈鲁喊道:“王将军,让纳兰他们下马,要快。”
陈鲁知道,这话纳兰他们都能听见,只是目前陈鲁没法和纳兰交流。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了人家,怎么好意思再和人家说话,也正好,纳兰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讲。
陈鲁看见,乌云似乎要下马,纳兰摆摆手,乌云回头看了一下,骑在马上又走了。
一阵急行军,前队已经顺利通过了沼泽地,正在大家松一口气的时候,后队响起了密集的火铳声,战马的嘶鸣声和惊恐的叫声,紧接着传来一阵惨叫声。
李达吃了一惊,在车里探出头来,喊道:“王大举,怎么回事,胡春他们还没过来吗?”
王大举赶紧过来说:“大人,看样子后队遭到了袭击,我们不能停下,这里也不安全,龙大帅在前面打旗语,让我们迅速向他们靠拢,先不要管后队。”
李达有些不高兴,说:“后队是辎重队,更重要,我没事,你们赶紧去支援。”
陈鲁听得清清楚楚,说:“中使大人,我们就听王将军他们安排吧,不要打乱他们的部署,赶快通过这里,回头再来救他们。”
李达知道大家都是为了他的安全,尽管心里着急也没办法。王大举不管后队的喧哗声,催促大家加快速度。
突然,中军这里一声惊呼,前面的两匹战马一阵嘶鸣,大家看时,两匹战马已经被几个甲龙拖入水中。
马、驼立刻惊了群,到处乱窜,冲动了纳兰和乌云的战马,纳兰的战马久经战阵,很快安定下来,乌云的马已经控制不住,和几个马、驼一起跑下官道。
王大举大喊一声:“乌云,快跳下来。”
乌云似乎已经傻了,还没等跳下来,坐骑已经被一些鳄鱼拖入水中,几个亲兵手持火把和火铳冲了过去,但是乌云已经落水,她大喊一声:“小姐救我。”
但是纳兰似乎已经傻了。
陈鲁这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乌云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他意识到出事了,他大吼一声:“纳兰,快救人。”说着自己飞身跃起,但是他离得太远,他就像是一个大鸟飞过去,只见到一阵阵水泡,几匹战马和乌云都不见了踪影。
陈鲁一阵心悸,但是看着发呆的将士们,立刻清醒过来,大喊:“快速通过。”大家不管了那些那马,护着在官道上的马、驼,迅速冲了过去。
后面的队伍也已经冲了过来,还有五车辎重留在后面,包括这些护侍的将士们也没回来,其中还有多剌。
胡春大声吼道:“兄弟们随我回去救人。”
老哨长身上沾满了血迹,手里举着火把,说:“胡将军,还是我带人去吧,给卑弁一哨兄弟。”
胡春看了一下将士们,都已经噤若寒蝉,谁都在向后面退缩。韩六儿看着来气,说:“王将军,保护陈大人。”然后对蛮台说:“咱们这些人和老哨长回去。”
胡春大喜,也要和他们一起回去,李达不同意,胡春只好说:说:“六子,你们放心,陈大人他们都不会有事,你们尽管去。记住,活着回来。”
韩六儿带着陈鲁的亲兵向后面冲了过去,一阵火铳响,过了不到两刻钟,辎重被救了回来。韩六儿都成了泥人,浑身上下流淌着湿漉漉的浑泥汤子。
大家赶紧和前队会合,等着惊散的马、驼回来,查点人马,三人阵亡,其中有乌云。七人受伤,其中有老哨长。
这些人都给老哨长跪下了。郎中打着火把,正在给他包扎伤口。陈鲁走过去,看纳兰呆呆地坐在那里,怒从心头起,夺过亲兵的马鞭子,向纳兰的身上劈头盖脸的一阵猛抽。
大家一下子都惊呆了,不知道这个不靠谱的陈大人又怎么了,几个人过来也拉不住他。最后一些将士在他的前面跪下了,李达也过来喝止,陈鲁这才气咻咻地站在那里,喝道:“不是众位将士拦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纳兰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几条血道子,鄙视地看着陈鲁,一声不吭,陈鲁勃然大怒,又要动手。
李达怕闹出人命,把陈鲁喊道一边,王大举也过来了。李达说:“子诚大人,你这股无名火是哪里来的?”
陈鲁一声不吭,王大举把刚才的情况讲了一下。李达也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平时都挺乖的,今天竟然不听将令,尤其是当时纳兰的表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当时被吓傻了?要不然在她的距离内,飞镖就能射中甲龙,她的功法也足可以救下乌云。
李达看王大举的脸上也有几分疑虑的样子,心里在打鼓,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那样做。但是有一点他懂,陈鲁看上去不着调,办差却不走样。
陈鲁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这脾气简直要杀人。
马、驼断断续续地都跑了回来,损失了近二十匹马、驼,有的士兵只好坐在辎重车上。备用的马驼早已经损失殆尽。大队开拔,到了亮天,李达下令,立灶做饭,但是这是一片沙丘地带,没有足够的水饮马。于是下令吃自己带的干粮,继续前进。
大队走过这片沙丘,还是山区,但是官道还比较好,行军速度很快,到了申正时分,在一个大镇扎下大营。
当地理问所前来迎接,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把海寿等人接走了,使团在镇外三里地处扎下大营。
吃过晚饭,海寿回来了,只带着自己的亲兵,另一些士兵在理问所过夜了。这事李达也不好过问,只是不知道海寿为什么忙着回来,李达赶紧下令为海寿立大帐。
海寿看两位天使都很奇怪的表情,说:“在守备府的时候忘了一件事,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做了。明天我们就得到八黑守备府。”
李达点点头,陈鲁没明白,李达把印信、通关文牒丢失的事说了一下。
陈鲁心里一惊,也没再问,说:“大人,我子诚去看一下纳兰。”李达一怔,什么意思?夜来的一顿鞭子都是假的吗?怎么又和好了?
一千一百一十七、踏破铁鞋
陈鲁也没解释,走进纳兰的小帐。他刚迈进去,纳兰一声怒喝:“出去。”
陈鲁也没理她,还是在向里面走。纳兰站起来说:“你在这里坐吧,我要去值哨了。”说着就像外面走去。
陈鲁在外面挡住说:“纳兰别闹,有正事和你商量。”
“没问题,到议事大厅里去说。我信不过你,你对我越来越不尊重,我感觉到了危险,你就像秀秀一样,得不到的东西就毁灭它。”
陈鲁心里恼怒,特么的,什么时候也能认个错,那也让人刮目相看一回,没理辩三分就能黑白颠倒吗?自欺欺人而已。陈鲁差不多是一个勘透世情的人,他知道这是人的通病。
陈鲁站在那里问道:“我们的印信被盗是怎么回事?我老人家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这是正事,也一直是纳兰困惑的事,她不闹了,坐在床上说:“这事我一直不明白,当时我姐姐和你陈大人都不在……”接着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陈鲁听完,连连点头,说:“你确信没有人进来?”
“绝对,没有人进来,当时空中有打斗的声音,有保护我们的人截下了东西。我就看着这道红光非常眼熟,特别像你的天步功法。”纳兰很平静地介绍情况。
陈鲁大脑中一闪念,这次捆朵兰的绳子,一灭大师和韩一方的惊讶,不用说,这个人可能就是和朵兰他们有渊源的人。陈鲁说:“你现在就问一下你师姐,那个人长得什么样?我在议事大厅等你。”说完走了出来。
海寿和参军正在重新整理通过文牒,他向李达点点头,李达明白,喜子上来茶,陈鲁坐下吃茶。刚刚喝一口,纳兰撩开了帘子,在里面招手。陈鲁示意了李达一下,走了进去。
纳兰说:“这个人单枪匹马,功法极高,我们显派有两人受伤。我师姐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师父,我师父非常惊讶,只说了一句:他还没死?”
陈鲁点点头,说:“那就是这个人了,他长得什么样?你师姐说了吗?”
纳兰说:“长得又瘦又小,而且上身很长,看上去非常不协调,这都是我师姐的原话。我师姐还说,他好像是戴着一个面具。看不清他的脸。哦,还说了一件事,这个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
“和尚?这就是了。”
纳兰没明白陈鲁在说什么,摇摇头说:“我也问了师姐,这个人戴着帽子,不知道是不是和尚。”
陈鲁点点头说:“那好吧,到了四更天,我老人家找人去求证一下,你要好好护侍。”说完,不等纳兰回话,走出来和几位拱手一揖,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他刚回到大帐,熄灯的云板就响了,他让韩六儿拿来竹篾条,他们去休息,自己专心致志地编起了虾篓子。四更梆子响过他已经编好了一个,拿起来欣赏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站起来,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示意在门口值哨的亲兵噤声,在大营四处巡视一遍,和值哨的姚宝聊了几句,走到没人的地方,纵身而去,来到神女峰。
神女和朵兰刚刚歇衙(下班)回来。看到陈鲁,神女开起了玩笑:“这才一天,哦,你们那里还不到三天,是不是如隔三秋啊?”
朵兰也不示弱,笑着说:“姐姐说的是谁啊?”神女一怔,都笑了。
神女说:“有事吧,说一下,大家参详。”
陈鲁把偷印信这件事讲了一下,说:“我老人家怀疑这件事和朵兰被绑的这件事是一个人干的。”接着又把一灭大师和韩一方的话讲了一遍。
神女说:“你的二夫人……”
“停,停,纳兰,她不是我的二夫人,我老人家郑重其事再说一遍,如果有人再提起,别怪我和他急眼。”
陈鲁当时就红了脸。二人看他为这一句话,弄得脸红脖子粗,非常诧异。
神女不好再调侃,说:“纳兰的师姐不是告诉她这个人的长相吗?你和我们讲一下。”
陈鲁把纳兰的话又讲了一遍。神女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没错,这个就是东方,他还活着,这就怪了,还叫什么戒修?我糊涂了。”
朵兰淡定地说:“没什么奇怪的,难了寺的一灭住持只能知道寰宇十方的僧界,你们别忘了,原来还分明有一个寰宇新世界。”
陈鲁一下子开窍了,说:“哇,我老人家原来是这么笨,等一下。”
说完念动咒语,“见过制爷。”是胡悦。
陈鲁说:“胡大人,我老人家有一件事问一下,你认识戒修吗?”
“认识,是我们僧界的执事,不知道为什么和僧界的尊长闹矛盾,不辞而别了。”
“哦,他还有什么亲人吗?”
胡悦笑了,说:“制爷在寰宇新世界待了一段时间,应该知道我们那里的奇葩规矩,僧人可以嫁娶,他娶了我们那里的一位尊者,但是他们没有生育。”
陈鲁赶紧问道:“娶的是哪位尊者?”
“摩诃尊者,和逍遥紫薇池的独步尊者是亲姐妹。”
陈鲁快晕了,这寰宇十方都是什么东西啊,这也太乱了,他不知道从哪里能理出头绪来,问道:“他们无儿无女,有自己的府邸吗?”
“有就在罗云冈的摩诃府。哦,其实说人家无儿无女也不对,人家还领养了一个女儿,叫桂臣。”
陈鲁一下子呆了,这不是乱了,这是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扯在一起。胡悦半天没听见陈鲁的声音,问道:“制爷,你还在吗?”
陈鲁笑着说:“你什么意思?我老人家为什么不在?堕入轮回了?做渐鬼了?被堵北海眼了,还是打散了魂魄?”
对方半天没有说话,被陈鲁的这一番话惊着了,过了一会儿,说:“制爷说笑了。”
陈鲁又问:“这个东方还有什么亲戚吗?”
“这就不知道了。制爷还有什么吩咐?”
陈鲁说:“好的,你忙吧,我没什么事了?”
陈鲁回到客厅,把刚才的话学说了一遍。神女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现在就去找桂臣,连这个戒修一起找了。”
朵兰说:“我不看好这件事,罗云冈都已经被我们攻破,现在寰宇大一统,他能还在那里住吗?”
一千一百一十八、性质变了
陈鲁说:“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下,阿瑶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吧。”
神女说:“不行,我不放心你夫人。”说到这里看陈鲁的眼神有些不对,改口了,说:“哦,也没关系,我来处理。”
他们的神态没有躲过朵兰的眼睛,她知道这里有故事。其实一想就应该是他们两个的私事,很可能就是要做一些不让朵兰知道的勾当。这是一般女人的思维,而且还得当场发作。
但是朵兰就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猜测是出了什么事。
朵兰说:“陈大哥,你不用在那里找什么借口,这事根本用不着姐姐出面,讲实话吧,使团出了什么事?”
陈鲁判断朵兰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女子,在她的面前耍花腔是没用的,陈鲁点点头,把乌云的事简单地讲了一下。
朵兰呆了一下,眼泪流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神女突然说:“陈总制,赶快要地仙截住乌云的魂魄,要快。”
陈鲁一怔,一时没转过弯来,朵兰惊讶地看着神女,也一脸茫然,神女一跺脚,自己念动咒语,地仙的声音传过来:“见过神女尊长,有何吩咐?”
神女笑着说:“郑大人,你还是这个腔调,小女子不敢当,是陈总制找你。”
陈鲁已经有点明白了,说:“黑兄,你现在赶快布置下去,截住我们使团乌云的魂魄,他是乌刹国人,沙鹿国王妃侍女。”
“属下谨遵法旨。”那边没有了声音。
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朵兰最后还是说话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在怀疑我妹妹什么,我想知道是哪方面的。”
神女和陈鲁对视一眼,陈鲁没出声,神女说:“没有人怀疑纳兰,只是一些事特别巧合。”
这已经不言自明了,朵兰听明白了,一脸的诧异:“你们说是解药?”
两个人都没回答,此处无声更胜有声,朵兰明白了,脸色一点点变化着,说:“那是我的亲表妹,我们这段时间同生共死,她为什么要害我?没道理啊!”
没人回答,听她的口气,也已经信了一些,只是自己还嘴硬而已,这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没人点拨她,她可能不会往那里想,现在回过头一想,这件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明眼人一看就和纳兰有关。
“见过制爷。”地仙的声音。
陈鲁心里发虚,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怕知道真相,问道:“你见到了?”神女和朵兰都注意到,他的话带有颤音。
“回制爷,她没有任何罪孽,直接就喝了孟神酒重生了。”
陈鲁一下子怔在那里,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说:“你退下了。”
神女看到了陈鲁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火往上涌,喝道:“陈总制,本尊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们玩,你们的事小女子再也不掺和,桃子,送客。”
陈鲁明白神女的大火来自何处,他自己也奇怪,是啊,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自己竟然疏忽了。当时她已经对纳兰产生了怀疑,只是不愿意往这里想,也就没想到地府的事。他看了神女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这句话。
朵兰已经无语了,她有气无力地加了一句:“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神女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又坐了回去,听到朵兰这话,心里又生出几分不满,冷笑道:“寰宇十方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告诉二位,开始我就已经怀疑这件事,你们二人为什么不怀疑?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被眼前的迷雾遮住了眼睛。我告诉二位,现在的性质已经彻底变了。”
这是一声惊雷,在室内炸响,神女在提醒,人命关天,有可能已经变成了杀人凶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对别人也同样造成了威胁。
神女的意思当然是使团的人,主要是李达,当然其中也包括朵兰。
陈鲁彻底服了,点点头,又嘀咕了一句:“我老人家也是危险分子了。”
神女哂笑道:“你陈总制倒不必,她才舍不得动你呢,也许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是在提醒朵兰,朵兰其实已经明白了,她只是还想不通,纳兰为什么会这样?
神女看两人都不说话,接着说:“现在已经非常明显了,朵兰的解药有两种途径,一个是在这个桂臣身上,还有就是在你妹妹身上。”
这时陈鲁和朵兰二人的脸上都很平静,陈鲁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朵兰也明白了这里的奥妙。
陈鲁点点头,说:“我都已经向阿德老师交代过了,李慈一张口就让他通知我。”
神女突然笑了,说:“你看,陈总制,你这不是挺明白的麻!但是现在不能干等着,我们赶快去罗云冈。”
陈鲁和朵兰都感到不好意思,觉得对人家亏欠太多。陈鲁说:“刚才我说了,你在家里保护好我的夫人,我自己去就行了。”
神女摇摇头,说:“我刚刚歇衙回来,马上就入更了,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陈总制,你想过没有?你认识桂臣吗?她为什么要帮你?”
一句话点中要害,陈鲁无语了。神女二人看他今天非常听话,几乎没听见他说一句俏皮话,连我老人家的几个字都很难听到。这说明他的内心很难过,神女早看出来了,不忍心再刺激他。
朵兰理解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神女喊桃子,桃子正好端着饭菜进来,说:“有天大的事也得吃饭,姑爷,你不用太着急,陈夫人的又不是什么急病。”
这个称呼让人哭笑不得。神女点点头,说:“我们先吃饭,吃过饭以后,桃子,你和陈夫人到尚智那里去,我和你姑爷回来时你再过来。”
桃子答应着,看朵兰在那笑呢,一时没弄明白,问道:“陈夫人,你在笑什么?”
朵兰赶紧说:“没什么,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了,快吃饭吧。”
神女愣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姑爷这个字溜达出来了,这话就有几分暧昧了,似乎在说自己就是桃子的主子。
几个人都有几分尴尬,看着陈鲁。陈鲁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在讲什么,他在考虑纳兰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一千一百一十九、我辈中人
大家匆匆忙忙地吃完饭,神女注意了,陈鲁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桃子的眼睛里闪出泪花,和朵兰一起走了。
神女让陈鲁换下来官服,换成一个小厮的服饰,二人扎拽停当,直接来到罗云冈摩诃府。
这里已经是二更天了,下着小雨。二人在门前降落下来。令人奇怪的是,这里一切都照常,门岗,灯笼一切都有,没有搬走的样子。
神女飘过去,说:“去通报,我要见你们家主。”
“对不起,家主去云游了,好久不在府上了。”
神女笑着说:“我说的是桂臣,你去通报,就说神女求见。”
这个人似乎吃了一惊,打量一下神女,说:“你真的是神女吗?几千年只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请稍候。”
说着吩咐一下士兵,他向里面飘去。
陈鲁在后面站着,暗叫可惜,以他平时的做派,肯定要唠十块钱的,什么铁粉、钢丝的、签名拍照都来了,一定会把戒修夫妇的去处打听的差不多。
片刻时间,里面飘出了一位女子,陈鲁细看一下,又是一个绝色佳人,不在神女之下。她过来拉着神女的手说:“姐姐,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罗云冈了,我们可是有几百年没见了。”
陈鲁感到奇怪,神女似乎并不知道她桂臣的下落,她为什么又这么说?
“是啊,妹妹,自从你回归仙班,我们姐妹一直没见过面,姐姐想你,不知道你的下落,你为什么不去看我?”这是在说给陈鲁听,陈鲁明白了,她们也一直没见过面。
“姐姐应该明白,我们一百多位姐妹这次回到天上,一个个都灰溜溜的,尤其是我,作为百花之首,眼看着姐妹们没有了出头之日,哪里还好意思在寰宇十方游走,只好随着家母到了这里,也算是隐居了。好在没有人打扰,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说着话,几个人已经飘进了桂臣的小客厅。神女听她这么说,似乎有很大的牢骚,一时不好回答,只好说:“是啊,妹妹这样的日子和我倒是很像,今天是姐姐我不揣冒昧,前来拜访,唐突得很,妹妹见谅。”
桂臣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多了,赶紧说:“姐姐是外人吗?正好家严、家慈不在,我们品茗高谈。不过,姐姐一定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也好说话。”
神女把来意讲了一遍。在说话时,桂臣的眼睛一直在偷偷地瞄着陈鲁,她早已经发现这里有故事,作为一个小厮,竟然跟着主子来到人家的闺房,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事,他们都是汉人,这些规矩他们都懂。
还有一点,这个小厮长得器宇轩昂,脸上没有一点谄媚的样子,反而是一种很少见的中正平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前面,没有一点躲躲闪闪的目光,而且站得笔直,透露出骨子里的高贵气象。
神女本来就是要把陈鲁直接介绍给她的,这时候看她在打量陈鲁,说:“实话对妹妹说吧,这个中毒的人是我的好姐妹,也是这个人的夫人。我想妹妹应该猜出来他是谁了。”
桂臣摇摇头,笑着说:“恕我见识不多,实在猜不出来。”
神女说:“那我来……”
“不必,我老人家自报家门,我就是寰宇十方人见人爱、鬼见鬼愁、纵横寰宇无人敌、粉丝遍天下、浓眉大眼带、一表人渣的十方总制陈子诚……”
桂臣赶紧站起来,说:“失敬得很……”
“……是也,我老人家还没讲完,就被你打断了,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断人家说话,是不是很没教养?”
呃……
咳咳……
这是谁的家?谁在求谁办事?桂臣一下子愣在那里,眼睛转向了神女,一脸的疑惑,神女尴尬地笑了一下。
桂臣冷冷地说:“小女子早闻陈总制大名,没想到是这样的高人,失敬,本人是一个草民,在寰宇十方无官无职,恕不接到高官,来人,送客。”
陈鲁也是一声冷笑,说:“还是我老人家看走眼了,名震寰宇的百花仙子原来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家伙。阿瑶姐姐,我们走,不求这样的人,她就是有千般本事,我老人家不稀罕,告辞。”
哇!这是求人吗?这分明是一个债主,债权人啊!桂臣一下子惊呆了,看神女的脸色也没有了尴尬的表情,一下子醒过神来,赶紧站起来,走到陈鲁面前道了一个万福,说:“陈总制莫怪,小女子在此隐居几百年,孤陋寡闻,见识自然不比从前,无知浅陋,言语冲撞,在这里给陈总制赔礼。”
没等陈鲁说话,神女赶紧站起来,说:“妹妹多礼了,陈总制早听说你是我辈中人,也想趁这个机会拜访、结识妹妹。他说话更是不留情面,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桂臣疑惑地看了两个人一眼,说:“姐姐,这本来不关你的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我们就坐下商量正事吧。”这话说得半吞半咽,但是陈鲁二人都心知肚明。桂臣说他们二人的关系暧昧,也有玩暧昧的意思。
陈鲁对桂臣回了一礼,说:“对不住,打搅桂臣小姐了,我们这就告辞。”
神女说:“陈总制,要走你就先走吧,我们姐妹儿几百年不见,就不行我们说几句体己话吗?”
桂臣也说:“就是,陈总制,既来之则安之,少安勿躁,你们来的事还没着落呢。”
陈鲁大剌剌地坐下去,说:“这样最好,请赐教……呸,又说赐教,我老人家最烦的就是这一套。”这是在向桂臣示好,也算是把桂臣变成了“我辈中人”了。
这是神女已经在说来的差事了。
桂臣听完,看了陈鲁一眼,友好地笑了一下,说:“神君姐姐说得没错,这个毒是得百花散来祛除,可是这百花散非常难配,我得把这些原有的仙子都集中起来,各自奉上她们的独门解药,放在一起,在烧制七七四十九天,还得再去找仙尊九尾白狐的胎发做引子。”
神女说:“九尾白狐倒不难,现在被我关在达摩洞里,随时可以取,只是这……”
“还是算了吧,等桂臣小姐凑足了什么仙子再四十九天,我老婆也死掉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不过我们还是感谢你的,先走了,改天我老人家来找你玩。”
一千一百二十、地盘
神女也站了起来,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一条死胡同,说得热闹,想变成现实,比陈鲁开天眼还难,于是说:“那就先告辞了,没办法的时候,我们还得来请教。”
桂臣说:“欢迎常来,小妹我也多说一句,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二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谢过,告辞回到神女峰。陈鲁又嘱咐朵兰几句,换上衣服,回到使团。
他也不走寻常路了,直接就追上了使团,人界已经午时了,当时正在打尖休息。陈鲁见过李达,把情况简单地汇报了一下。
李达告诉他,有什么差事尽管去办,这里很安全,使团一路走来,到处都是人烟稠密的村庄。
下午申初时分到达八黑城,这是八黑守备府所在地,是撒尔国到哈烈国最后一个守备府,是边境了。
守备府早都得到了德火的报告,海寿也派人先来安排。使团渡过河,在城西北扎下大营。守备章达亲自到城东来迎接,当然人家主要还是看海寿的面子,他和陈鲁这些人不认识。
晚饭在守备府吃,李达把德火的信递给了章达,章达看了一会儿,心里有数了,吃过饭,把陈鲁留下,商量一些细节问题。
还没等完事,陈鲁感觉心里一动,赶紧告辞,出来以后,在车上,赶紧喊道:“哪位,有话快说。”
“制爷,急死属下了。”是乐天,这真是少见,水仙王还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陈鲁也吃了一惊,说:“什么事让你这位学究这么着急?放心吧,狗吃不了日头。”
“制爷,西海国和捕鱼海打起来了,已经死伤了几万人,淹了上万顷农田,臣去了一趟,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属下也不知道谁有理。”乐天无奈地说。
陈鲁想起来那次和胡帝尊泰山论道,最后受到圣母惩戒,泰山矮了,西海国面积小了,当时真如就已经报上来了。
陈鲁问:“捕鱼海的大王叫什么?”
“叫罗夫,制爷,属下的意思,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我要向你当面汇报。”
陈鲁想了一下,说:“你稍等,这样吧,他们在哪开战?我的意思是现在战场在哪?”
“在西海。”
陈鲁吃了一惊,说:“西海国可是一个大国,兵强马壮,怎么让捕鱼海打到国界了?”
乐天说:“捕鱼海也不弱,他们也是兵强马壮的,罗夫又联络了苦海的苦儿,一起向真如发难。”
陈鲁听得一头雾水,说:“我们寰宇十方哪里来的苦海?”
乐天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再说吧,南海的龚丰也在调兵,制爷应该知道,真如是他的舅舅,他要发兵。属下刚刚到了那里去制止,我们之间有过矛盾,他根本不把属下放在眼里。我们可都在等你呢,制爷。”
陈鲁说:“好吧,我老人家马上就到,你就先过去吧。”
陈鲁回到大营,来见李达,见礼毕,说:“中使大人,章达的意思让我们在这里住两天,他把边境弄好,我们再走。”
李达说:“求之不得,这样也不会耽误事的,事半功倍。正好你那边有差事就去办。这里是大市镇,又有纳兰,一切都没问题。”
陈鲁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纳兰,她低着头在把玩着手里的飞镖,陈鲁心里一凛,不知道为什么,这本来是纳兰经常的动作,可是陈鲁突然涌起一阵心慌。
陈鲁摄定心神,对李达说去看一下朵兰,然后对纳兰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先走了出来,纳兰跟了过来。
陈鲁说:“纳兰,你姐姐现在情况不好,看不出来什么时间才能痊愈,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解毒。”
纳兰摇摇头,说:“这我也不知道,这个不就是失去功法嘛!我姐姐还有别的事吗?”
陈鲁说:“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老人家拼着命不要,也会把你姐姐的毒给解了。”
纳兰躬身一揖,说:“谢过陈大人。”话音未落,人已经向大帐走去。
陈鲁没看出什么端倪,看韩六儿他们在那边站着,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先不回去。陈鲁看看差不多二更天了,走出去,四下看看,看到了四周金色的眼睛,知道朵兰的宠物们还在。
他走出大营,到了没人处,纵身跃起,踢出天步八重,一道青云路显出来,他念动咒语,来到西海国。
乐天已经候在那里了,看见陈鲁,赶紧过来见礼,说:“制爷,这里已经五更天了,他们息兵罢战,看这架势,还得要大打出手,这里的百姓可是遭殃了。”
陈鲁在云海处坐下,向下面看着。乐天本来等着他问话,看他一声不吭,乐天忍不住了,问道:“制爷。臣没明白,制爷为什么不问一下他们为什么打架呢?”
陈鲁还是在向下面观察着,说:“不用问,我老人家这点事都看不透,还能作你们的总制吗?地盘,没别的。看一会儿,你是懂我的,有热闹能不看吗?”
乐天吃了一惊,说:“制爷怎么知道的?他们真的是为了争地盘。”
陈鲁得意地一笑,说:“你还记得我老人家那句话吗?你们要是都能想到,那你们就是制爷,磕头的就是我了。他们现在的战场原来是谁的?”
“一直是西海国的,刚才咱们过来的地方,刚刚插上旗帜的地方,原来是西海国的,后来缓冲地带都淹了水,归了捕鱼海,真如不服,向太阳屿申诉,太阳屿只是派人调解,似乎并没拿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哼,你就是杀了圣母她也不会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是你想多了。”陈鲁揶揄着。
乐天的眼睛瞪大了,说:“制爷的意思,圣母是故意的,这怎么可能?”
陈鲁笑着说:“那是你说的,我可没那样讲啊。要不然你是郡王,人家是圣母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乐天笑着点点头,说:“制爷,现在来看,太阳屿收回兵权是十分正确的,我们都一百个赞成。你看看,这叫什么事,没事就私自调兵掐一架,这都赶上他们家的后院了。”
这话陈鲁听着舒服,虽然也知道乐天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发自肺腑的,但是这马屁拍得正好。
一千一百二十一、最不擅长的
陈鲁看现在还没打架,问道:“看这架势是真如先动手的吧?”
乐天说:“到现在为止,臣还糊涂着呢,我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
“好吧,咱们一会儿观察一下就看出来了。乐天兄,我老人家正好要和你商量一件事。”陈鲁突然转换了话题,而且一脸的凝重。
“制爷尽管吩咐。”乐天赶紧表态,陈鲁一怔,乐天似乎知道陈鲁要说什么事。
其实乐天想多了,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人家陈总制的师兄,在寰宇新世界是水仙王,兼着海河界的督察官,和乐天是一样的,自己现在兼着源尊,应该把这个活交给刁冷蟾了。
陈鲁还真就没想到这里,说:“什么就吩咐!吩咐还用商量吗?我说的是地府。第十大殿到现在还是由崔振署理,我打算让崔振作地府的督察官,把李良调去作第十大殿的王爷。”
惭愧,乐天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赶紧答道:“再合适不过,李良本来就是一个鬼,还算不上是神,作地府的官员正合适,只是他的级别不够。”
“这件事我也想过了,我常说的一句话,凡事都按部就班的,怎么能办大事?现在这地府虽然比以前强了,但是你看那帮小鬼儿,一个个的,没有他们不敢干的。我们已经换了新血,可是还不够,还要往里面掺沙子,你要是没意见,改天我老人家和地仙商量。”
乐天连连点头,这是把他作为身边的人,在商量事,就像现在人界的宰相一样,这是一种信任,也是对他特殊身份的一种态度,他赶紧说:“没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霓宝庄园非常重要,这里可是不能开了天窗啊。”
陈鲁说:“是啊,我没有人选,这事就得靠你了,内史我老人家倒是看中了一个,春九,就是这次立功的嫣嫣的儿子。”
“是一个不错的人选,那属下就注意这个人选。制爷,属下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也不是我自己的,大家都在想。你已经从寰宇新世界回到我们的总制府,为什么那四位夫人还在一起?不会你们已经……”
陈鲁笑了,喝道:“别胡说,你乐天怎么也上来这么八卦了?她们是立功人员,正在等着圣母的安排。她们也算是修仙界的人了,我也不好多说。但是我把朵思安排到太阳屿立法了。”
乐天还想说话,下面传来了鼓角声,天已经亮了,他们赶紧观看,双方已经摆开了战场,真如带领人马已经列好阵势,是守势,这边长得和海怪一样的人已经准备发起冲锋了。
“这就是捕鱼海的将士,他们一直占据着上风,手持方天画戟的就是罗夫。”乐天介绍到。
陈鲁点点头,向北边看去,和人界一样的一队队将士,肤色各异,高矮胖瘦不等,直到他们说话,陈鲁才发现,竟然都是女兵。
乐天看陈鲁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北面,说:“她们就是苦海国的,原来本来属于北海管辖,但是相隔何止万里,有名无实,自己独立了,被寰宇新世界收了过去,在寰宇最北面,在冰层下面,常年不见光,茫茫荡荡,无边无垠。当初老圣母法旨,到了苦海,至死不准离岸。”
陈鲁听说过这件事,管说他不知道,这名义上还是寰宇新世界的,现在寰宇一统,她们成了三不管,开始就目中无人了。
好了,陈鲁有了理由,先不说是谁挑起的战争,先拿这个苦儿说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陈鲁最不擅长的就是给人家评理,听着谁都有理,而调解的、帮忙评理的这个人,最后往往闹个没脸皮。
但是真如是他陈鲁的人,这就是人性,即使是真如发起的,他也不能惩罚他,目前用人之际,陈鲁比谁都清楚。
陈鲁看他们就要发起冲锋,对乐天喊了一声:“随我走。”说着飘了下去,在双方的中间地带停了下来。
双方已经擂起战鼓,刚要放箭,看见有几个人站在中间,吓了一跳,赶紧收箭。真如已经看见了他们,乐天向他摆摆手,他下令收好武器,等候命令。
有人报给了罗夫,罗夫在人群里飘了出来,看是水仙王,走到空中,在云海里跪拜:“拜见大王。”
这是有意矮化乐天,乐天现在是代理源尊,正八经的顶头上司,如果就是水仙王这个职衔,他用不着行跪拜礼,他这是言不由衷,自相矛盾。
乐天也没时间和他掰扯这些,说:“罗夫,苦儿,这是陈总制,快来拜见。”
罗夫在云海里又拜了两拜,苦儿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陈鲁看了一下苦儿,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愁苦,脸色惨白惨白的。陈鲁暗乐,这名字取的,苦儿,又在苦海,这脸真就是苦相。
乐天大怒,喝道:“苦儿,你这是大不敬。”苦儿还是不说话。
陈鲁说话了:“罗夫,我老人家问你,你是什么官职,礼拜时为什么不报职衔。”
这个不着调的总制,他没理苦儿,先问上了罗夫。乐天心里暗叫高明。罗夫穿的是郡王服饰,和真如他们的服饰一样,但是他却不敢报职衔,因为他的这个王爷是自立的,让陈子诚抓住了把柄。
罗夫没当一回事,刚想认真的报一下职衔,陈鲁却发难了,大喝一声:“罗夫,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成了王国?哪个封的?你们竟敢僭越,这是大不敬。你知罪吗?”
那边的苦儿也是大不敬,但是那是私事,是对他陈鲁个人大不敬,而罗夫这是对公,对整个寰宇十方,对罗夫知道这一关难过了。陈鲁作为十方总制,不问谁理谁非,先说上这件事了,这是有意为之,傻子都看出来了。
罗夫说:“制爷不必发火,这也是几千年沿袭下来的,约定俗成,也不是属下自己所创,请制爷明察。”
“明察个屁,你们既然不是王国,那就和人家西海国有职级上的差距,竟敢和人家刀枪相向,你们这不是造反吗?”
捕鱼海的将士们多面面相觑,这还没等评理呢,自己这一面就已经是理亏的那一伙了。一个奇高的海怪走了出来,说:“属下是捕鱼海国的大将军,属下不明白,我们是被侵略、被欺负的一方,制爷为什么不管,却对我们无端指责?属下糊涂,请制爷明示。”
一千一百二十二、苦海上岸
陈鲁哈哈大笑,说:“你特么的看一下你这大个子,比我老人家高出好几倍,还在我面前站着讲话,全无人臣之礼,看样子是要和我讨说法吧?”
这是坑,乐天看明白了,陈总制要杀人,不,是要杀鬼。
大将军显然是火了:“作为十方总制,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人,还一口一个老人家,你是谁的老人家?你这样对待我们,谁拿你作官长?你要是还有官长的样,就赶紧让开,否则,哼!”
陈鲁还是笑着说:“明白了,你这人有些本事,想为你们伪大王出头,也算是有个晋身之阶。但是,我老人家就喜欢说但是,你既然在寰宇十方,也应当听说过我,你既然有意思向我挑战,那说不得,向你讨教几招。”
“请陈总制赐教。”大将军连制爷也不叫了,干脆就叫陈总制。
陈鲁刚要说话,出来一个文官模样的海怪,大喊住手:“大将军,你疯了,这是我们的首辅,你这是大不敬,要被灭门的。”说完跪下磕头,说:“制爷恕罪,小的是王府内史,我们这里的人不知道王化,多有冲撞,还望……”
“滚!谁让你在这充人的。”大将军一声断喝,大家的耳朵震得嗡嗡响。但是这个内史并不怕他,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喊道:“真使不得啊,大将军。”
大家都懵了,这一个内史竟敢对大将军吆五喝六的。大将军已经忍无可忍了,双手推出,几道红光向内史激射而出,内史也不示弱,踢出一脚,抵住红光。
陈鲁本来以为他是一个文官,想出手相助,谁知道他自己却出手了。大家显然都吃了一惊,大将军也似乎吓了一跳,说:“你竟然会功法!”
内史说:“大将军抬举了,我们这里的算不上什么功法,自保而已。我就是劝大将军,你这样是自取灭亡,你就是杀了我,打败了制爷,你想想,你还有活路吗?太阳屿发兵把我们的捕鱼海都得剿个人牙不剩,你这是在害大家。”
这倒是一个明白人。
大将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加大力度,向内史发力,陈鲁知道,时间太宝贵了,他已经忍无可忍了,陈鲁是寰宇三方总制,当然不能这样无名出手了。他大喊一声:“内史退下。”话音未落。右手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五重,一道橙色光芒无声无息射向大将军。
大将军根本没当一回事,随意双掌一推,向抵住陈鲁的进攻,一声巨响,大将军一下子被击得粉碎,血肉满天飞,当然血是蓝色的。大家一下子都呆了,随后爆发出一声喝彩声。不用说,这是西海国的喝彩声,他们有很多将士都认识陈鲁。而捕鱼海的将士们都跪在地上磕头。
陈鲁看得清清楚楚,苦海国的还是在那里旁若无人地站着。
陈鲁装作没看见,喊道:“罗夫,你过来。”
罗夫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不敢不过来,赶紧在云海里飘下来磕头。陈鲁问道:“我老人家再问你一遍,你知罪吗?”
罗夫赶紧回答:“臣知罪,从今天起就去掉王号。”
陈鲁冷笑一声,喊道:“你僭越王号,并且以王国的名义出兵,已经触犯了寰宇十方律法,此例不可开,水仙王,把他就地拿下,喊地仙来严加审讯。”
罗夫已经瘫在地上了。陈鲁右手一弹,一个鬼符飞在罗夫身上,水仙王也施展手段,把罗夫捆得结结实实。令陈鲁很欣慰的是,罗夫自始至终也没反抗,也没说一句过头的话。
水仙王已经在拘地仙,陈鲁说:“但是看你对本制还算是恭敬,我也会和地仙替你说情的。内史过来。”
内史屁滚尿流地爬了过来,说:“制爷饶命。”
陈鲁说:“我不要你的命,我老人家很喜欢要人家的命吧?我要……”
“制爷,小仙报到,请制爷吩咐。”地仙到了。
陈鲁给水仙王递了一个眼色,水仙王说:“郑仙爷,这个罗夫僭越王号,擅自兴兵,制爷很生气,后事你来处理。但是这家伙还算是审时度势,对制爷也算是恭敬,你就手下留情一些。”
地仙在空中已经看见了这个阵势,也吃了一惊,这寰宇十方虽然好多了,但是还是处于一个无政府状态,他又和陈鲁客气几句,下令四将、二侠带着罗夫走了。
陈鲁说:“刚才我老人家说到哪了?”
内史战战兢兢地说:“制爷说你要……”
陈鲁想了一下,说:“我要什么啊?乐天兄我要什么?”
谁知道你要什么?大家又是一阵沉默面面相觑,陈鲁嘀咕着:“我要,我要杀你,是不是?”他笑着对内史说。
内史已经吓傻了,说:“不是,刚才制爷说不要小的命,肯定不是要命。”
陈鲁说:“是我说的,没错,不要你的命,那要什么呢?”
大家噤若寒蝉,都跪下,谁也不敢先开口。乐天心里明白,这个家伙在敲山震虎,他劝和了不是目的,他想让捕鱼海以后乖乖地听话。
“哦,”陈鲁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起来了,这次是真的想起来了。”
“制爷饶命,饶命……”内史磕头如捣蒜。
陈鲁喊道:“不要抢话,一会儿我要是再忘了,一定打你屁股。”
这句话就让人放下心来,这意思是没有性命之忧。陈鲁接着说:“我老人家让你接管这个捕鱼海,先在一边站着,让你的兵都站起来,他们跪着也比我高很多,吃亏的还是我老人家。”
内史不敢让他们站起来,自己也跪了下去。
陈鲁不理他们,说:“苦儿,你过来。”苦儿象征性地动了几下,面无表情。
陈鲁大喝一声:“你们苦海国的知罪吗?”
大家一哆嗦,眼睛都看着苦儿,她的身子也哆嗦了一下,说:“不知道,请陈总制明示。”
“我已经明示过了,你们为什么要上岸,你说,为什么?”陈鲁开始发难。
“有人侵犯我们的领土,我们要保护家园。”苦儿回答的铿锵有力、斩钉截铁,落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