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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千零六十三、不能免俗

    李慈说着话,亲手捧过茶来,递给纳兰。纳兰也没站起来,坐着接过来,抿了一口,不凉不热。朵兰赞赏地看了李慈一眼,李慈露出得意的样子,说:“陈夫人,这茶怎么样?”

    其实朵兰已经尝出来了,这是正宗的云雾茶,但是她是纳兰,似乎李慈也忘记了这一点,她脸上的得意是对自己茶叶的赞美和自信。这是朵兰的判断。

    朵兰连连点头,说:“好茶,果然是好茶,不凉不热。你不知道,李慈,一上午了,我还没喝水呢,渴死我了。”说着一饮而尽。

    李慈怔在那里,说了半天,人家说的好茶就是不凉不热。李慈不出声了,看了朵兰一眼,说:“陈夫人稍候,我去给你拿礼物。”

    说着离开了凌趣阁。

    朵兰看她走出去,似乎人影在晃动,朵兰心里一惊,这茶水有问题。她心里一阵冷笑,关公面前耍大刀,她朵兰可是寰宇十方的圣姑,掌管寰宇十方药类,什么毒能放倒她?

    但是朵兰不敢大意,运功想排出去这些毒水,但是一点功法也使不出来,开始看东西还有些影影绰绰,过了一会儿,都恢复了正常。

    朵兰放心了。不一会儿,李慈进来了,手里拖着一个人,是一个男人,也没绑着,从装饰看,是一个郡王。不用说,这一定是徐不疑。

    朵兰一声不吭地看着李慈,李慈手一松,徐不疑瘫在地上,看着纳兰,喊道:“陈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朵兰说:“你不用怕,我就是来救你的。”

    李慈吓了一跳,纵身跃起,跑到徐不疑的后面,说:“你什么都知道?”

    朵兰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过后果吗?”

    李慈说:“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为什么要想后果?我想的后果只有一个,你们两个都死了,我的秘密没人知道了。”

    朵兰说:“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你不怕我把你打入轮回吗?”

    咯咯……

    哈哈……

    “陈夫人,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在你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样也就对你格外照顾。你的茶里,药剂多过徐不疑的两倍。”

    朵兰冷笑道:“跳梁小丑,没见识的东西,我今天就杀了你。”说着就要动手。

    徐不疑大喊:“陈夫人,不要用功法。”

    但是迟了,朵兰双手拍出,但是只觉得天旋地转,倒在地上。这时她一切都明白。

    李慈冷笑一声:“寰宇十方没有人能破解这个毒。这个刘安绝对该死,但是他给我留下的这个还是不错的。”

    朵兰这时候才知道,她中了刘一龙的断蝗散,这是功法的克星,不管你有多么高深的功法,一剂下去,功法尽失,被寰宇十方调侃为一剂见效散,寰宇十方闻之色变,朵兰作为寰宇十方圣姑,当然早闻其名。那次她之所以要陪着陈鲁去霓宝庄园,就是怕陈鲁中了这个毒。

    没想到,自己却先中招了。

    大意了,她做梦也想不到,怎么能把李慈和刘一龙联系在一起。

    李慈对下人说:“你们记住,这件事谁要是走漏了风声,让老爷知道,我立刻送他去北海下。去一个人,把大师喊来。”

    朵兰渐渐地意识模糊了,也没看见他们说的大师是哪一个。醒来以后就在那个花房里。

    一灭大师和陈鲁听完,都不知道所以然。

    陈鲁有几分焦躁,这是寰宇十方为数不多的功法高手,他这是一败涂地,还有谁可以克制这个呢?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竟然随意拿这件宝物来捆人,那就说明他不是这一个捆仙灵。难道真的是他?”一灭大师在喃喃自语。

    陈鲁已经听出来其中的奥妙,也知道这个法器叫“捆仙灵”。这样看来一灭住持很有可能知道这个捆仙灵的主人,于是陈鲁赶紧问:“师父,这么说,你认识这个戒修了?”

    一灭大师摇摇头,说:“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名字。听上去应该是我们这一界的,按理说有这么高深的功法,老衲也应该知道啊。”

    陈鲁失望了,说:“这么说,这个绳子没解了?那就让她一辈子捆着吧?师父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似乎有责备的意思,似乎这个绳子就是一灭大师捆上的。一灭大师也觉得赧然,说:“老衲虽然解不了,但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说完看着陈鲁。陈鲁心里不满,这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一下子跳了起来,说:“师父,你看我干吗?你是寰宇十方的顶尖高手,你一路败北,我老人家有什么办法?我还得和你学功法,你说我还能学到什么?学来学去的,自己的老婆被人捆起来了,我束手无策,师父也没办法!师父你说,我以后还学的什么功法?”

    这事人的共性,其实一灭大师完全没有这个义务帮他们,帮他们是人情,不管也是本分。可是人们的惯性思维,既然是亲戚朋友,帮助似乎是天经地义的,而且管就得管好了,一旦管不好就会落下埋怨。

    陈鲁是一个高素质的人,也不能免俗。

    一灭大师不理会这些,说:“子诚,你有没有发现,和我们的天步功法很像。”

    陈鲁早都已经注意了,经过师父这一点拨,大脑就像是电光石火一般开窍了,一句话脱口而出:“韩一方。”

    一灭大师赞许地点点头,说:“你老婆是她的弟子,他怎么和自己的一门过不去呢?”

    陈鲁来回走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我老人家尊称他一声师祖,就是因为他是朵兰的师祖,又是我老师的师父,在寰宇十方还销了案。谁知道这个老东西为老不尊,帮助外人对付自己的门人。这次,师父你放心,我再也不会饶他。”

    朵兰已经听明白了,说:“陈大哥,你误会师祖了,他绝对不会帮助外人对付我们的,这里一定有故事。”

    一灭大师点点头,说:“子诚,你听听你媳妇儿的话,说话要过一下脑子,拿过来就说,于事何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很有可能是他们这一门的法器,可没说就是韩一方的。”

    陈鲁把脑袋摇的就像是拨浪鼓一样,说:“师父,你不说自己没见识,反而说我不过脑子。韩一方只有一个弟子,就是我师父阿德。你说能是我师父干的吗?”

    一句话说的两人都哑口无言。一灭大师说:“不管怎么样,得先去找到韩一方,他在寰宇十方无官无职,用咒语拘不到他,你们只好去找他了。使君,老衲无能,见谅。”

    双手合十,高呼一声佛号。

    朵兰赶紧说:“大师,使不得,你是我夫君的师父,那就是我朵里兰音的师父,等弟子过了这一坎,一定特意来拜见大师。”

一千零六十四、一国兴仁

    陈鲁抱起朵兰,说:“师父,我们这就去辽东不老山。”

    一灭大师说:“慢着,老衲以为,你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差事要办。”

    陈鲁已经迈出了门槛,说:“师父,我懂,但是没有什么比我媳妇儿的命更重要了。”

    一灭大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鲁一眼,陈鲁明白其中的含义,没出息的东西,要美人不要江山,将来也是一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

    朵兰说:“陈大哥,大师说得有道理,我的这个事也算不上大事,又没有性命之忧。听大师说完,我们再作决定。”

    这话已经明说,先把大师说的事情做完,朵兰的意思,大师说的一定非常重要。

    一灭大师看着陈鲁,说:“那样老僧可就说了?”

    陈鲁其实心里非常明白,根本不用等师父说出来。这一窝子李还没说出怎么样,他这一走,使团就算是彻底开了天窗,中使大人危险了。

    说实话,在寰宇十方看来,李达的命当然要重过朵兰的命。

    李达的命牵一发而动全身,李达一旦出现意外,寰宇大乱,没有任何办法能制止这场大乱。使团马上就要到达哈烈,一旦出事,功亏一篑。

    陈鲁可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只是关心则乱,一时乱了方寸而已,这时经过两人点拨,他已经镇定下来,说:“师父,弟子明白。那就麻烦师父先看一下她的毒气吧。”

    一灭大师说:“老僧已经看到了,她的这个毒也得你们的师祖来解,但是老衲可以让毒气不再扩散,其他的就没办法了。”

    陈鲁点点头,说:“明白,又是你们的什么竹笋。”

    一灭笑了,向外面拍了一下手掌,不一会儿,有小沙弥送过来两根熟透的竹笋和一个姜薯。一灭说:“子诚,其中有一个竹笋是你的。”

    陈鲁也饿透了,在神女峰,根本就没顾上吃东西,他把两个东西喂给朵兰,看她吃完,自己也干掉了一个竹笋。

    然后两个人都看着一灭大师。

    一灭说:“现在人界已经是下午申时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这一窝子李也不会这么大天白日的就敢去使团闹事。老衲建议,你先把媳妇儿送到绿波湖,然后你再到紫霞宫。记住,不要大开杀戒。”

    陈鲁点点头,抱起朵兰,来到绿波湖,陈鲁把绿玉圭带在身边,绿玉公主已经迎了出来,看到陈鲁,眼睛里闪着泪花。陈鲁看见了,示意她注意。

    这时绿玉公主才发现陈鲁抱着一个女子,吓了一跳,问道:“这又是哪位伤了?”

    “绿玉,这是我夫人,麻烦你照看一下,我老人家去办一个差事。”

    “这又是哪一位夫人?”绿玉有些发懵,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了。

    陈鲁看着朵兰,朵兰正在笑着,陈鲁不好意思地说:“绿玉,没有这么说话的,当着我媳妇儿的面,这么说好像我老人家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似的。”

    绿玉听到媳妇儿这个称呼,一下子怔了,这是她第一次从陈鲁口中听到的称呼,这是真的,这个应该是朵兰。

    绿玉说:“我知道了,你是朵兰,陈夫人好。”

    这转变的也太快了,朵兰说:“我们见过几面的,我认识你。”

    绿玉点点头,说:“每次你都带着一个大面罩,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陈夫人的真容。”

    陈鲁说:“你们不要这么客气,都是亲亲的好姐妹,以后还要……”说到这里,感觉这话说得有几分暧昧,赶紧停了口。

    朵兰还是笑眯眯的,对陈鲁柔声说道:“夫君,你快去吧,不用着急,我没事,一切有绿玉姐姐呢。”

    绿玉勉强笑着应了一句,人家这是秀恩爱,也是在宣示主权,宣示领地。陈鲁拍了朵兰几下,依依不舍地走了。

    再看朵兰,没有了以往的淡定,在陈鲁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两人历经磨难,终于知道是真正的夫妻了,而且好容易见面,又是这样的见面方式,还没说上几句话,又分开了,她的心里似乎有一些东西在啃噬着,非常不舒服。

    她怕绿玉看着,赶紧甩一下头发,盖住了眼睛。其实绿玉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感觉一种酸酸的滋味,可以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陈鲁回到紫霞宫,已经是天上的未时了,双方还在对峙着。金朗正等的心焦,看陈鲁过来,赶紧来见礼,陈鲁把经过简单地讲了一下。

    金朗那俊美的脸有些扭曲,大骂道:“李志,你还在装糊涂,你妹妹把我们的徐不疑大王和陈夫人下了毒,关在了刘一龙的庄园里,现在还没有解毒,你们做何解释?”

    “你们胡说八道。寰宇十方什么时候看见过我们家里用过毒?”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喊了一声。

    这么多弟兄,根本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即使当面站着,也不一定分得清是哪一个。

    陈鲁的心思不在他们身上,他在注意万灵上人,这次来看,这件事他不但没参与,还做了他女儿的一些工作,这是应该肯定的。但是他的这些儿子还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陈鲁想观察一下,他会不会制止他的孩子。

    还有一点,在这次和寰宇新世界的较量中,他们这一窝子李丝毫不含糊,在民族大义面前还是有节操的,陈鲁不想斩尽杀绝。但是有一点,这一窝子李,是陈鲁改革寰宇十方的最大阻力,是目前的最大绊脚石。

    这样的反对者是不能靠杀的,杀也杀不完,杀掉了难竹道长、金孜,还有紫霞宫,紫霞宫没等闹起来,逍遥紫薇池先被灭了,很快万灵上人也坐不住了。

    陈鲁学贯古今,深知一个道理,暴君靠的是杀戮,人君靠的是说理。而靠杀戮的立国时间反而更短,仁政立国时间要更长些。治国要有两手,法治和仁政,当然也离不开杀人,但是杀人不等于杀戮。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一家兴仁,一国兴仁,一人行暴,亡国的开始。

    对历史的东西学多了,有时候也会左右人的施政思维,他们说的有时候也互相矛盾,有的就是自相矛盾,作为一个施政者,必须还得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长时间执政的心得,而不是一味地断章取义和盲从。

    还有就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还要被记上一笔,史笔如铁,没有人能躲过这一笔。陈鲁不想留下残暴的骂名,以他的性体,也学不了桀纣。

一千零六十五、扣不到一个点上

    杀人就是金孜和难竹道长这些死不悔改、顽抗到底的家伙。法治就是针对寰宇十方的所有生灵,只要触犯在这里,就要受到惩戒。

    主要靠仁政,政如水也,如果理顺以后,尽量让它自然地去流淌。

    陈鲁在罗云冈这段时间,目睹了他们的治国理政,感触良多,他也在思考立法和司法的问题,到了猎鹰国,又经历了他们的司法,他有了想法,还不够成熟,还需要在调研,再商量。

    他已经委托了朵思,借鉴一下猎鹰国,再用天朝的律法,为寰宇十方重新制定律法。

    里面还是在吵嚷着,但是听不见万灵上人的声音,他们的意思无非就是让金朗放出来李慈,否则就要如何如何。这是陈鲁最关心的,看他们要如何。

    他听了一会儿,这一窝子李的意见也不统一,有的要去太阳屿,向圣母告状要人,有的要和金朗打一架,有的坚持去天朝使团,把使节抓来换李慈……

    显然他们根本也无视外面的将士们,陈鲁已经有了对策。他示意金朗让将士们先不要喧哗,他向空中看了一下,两位尊者还带着兵在等候,陈鲁和他们点头示意。

    不得不说,陈鲁已经是一个赢家了,以前只要李家人一旦向陈鲁叫板子,这些官兵们就听他们这一窝子李吆喝,现在已经站队了,站在了陈鲁这一边,也就是站在太阳屿这一边。

    新的兵制还没有实施,这就说明陈鲁的威名已经奏效,下一步还得靠仁政。

    陈鲁向里面喊道:“请万灵上人说话。”

    万灵上人飘了出来,走到大门口,双膝跪地说:“见过制爷,臣已经向太阳屿上了请罪折子,臣也会教训这些不知进退的犬子,请制爷给一次机会。”

    金朗和陈鲁对视一眼,这个人倒是挺顺从的,但是他一个字也没提李慈,也没提解药。

    金朗不便说话,因为万灵上人跪在地上,这不是跪他金朗,他没办法接话。

    陈鲁看出了门道,他还在等金朗说话,赶紧说:“李上人,你先起来,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很好。”

    万灵上人起身躬立。金朗说:“上人,请让府上拿出解药,谁的罪过谁扛着,我们两家从来都没红过脸,不要为这一件小事伤了和气。”

    这是实话,他们这两家,算得上是自己人。

    万灵上人说:“金公子,说句实话,贫道真的不知道什么解药的事,你的父亲应该知道,我们府上从来不用毒。李慈被你们拿去了,也是她罪有应得,你们向她要吧。至于说和贵府的关系,贫道不敢高攀。”

    金朗的脸一下子红了,热脸蹭了冷屁股,人家根本就不买你这交情,尤其是一口一个金公子,让金朗心里不爽,似乎他金朗是弑父夺位的逆子。

    陈鲁不顾他的态度,说:“把你的那些儿子都叫出来,我老人家有话说。”

    万灵上人挥了一下手,片刻时间这一窝子李都飘了出来。陈鲁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了,把大伙儿笑得莫名其妙,就连金朗都在疑惑地看着陈鲁。

    陈鲁似乎在强忍着笑,揉着肚子说:“管说你们在里面七嘴八舌的,一件小事也达不成一致,现在我老人家明白了。”说到这里点点头,嘴里又嘀咕了一句:“应该如此。”

    大家等他说出原因,半天也不见他说话,也不笑了,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些人。

    大家实在忍不住了,李志出面问道:“请陈总制赐教。”

    陈鲁突然又大笑起来,揉着肚子说:“赐教,什么就赐教!我发现了,我老人家越不喜欢听什么你们就越说什么。我不和你们小辈的计较,我问你们,怎么缺了几个?”

    大家面面相觑,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一窝子李有的死了,有的残了。李志冷冷地说:“还不是拜陈总制所赐。”

    陈鲁愣了一下,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但就是有些不讲理,你们从来不说自己的不是,你们要不是作奸犯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李志也不正面回答,还是冷冷地说:“陈总制,跑题了,还没请教刚才的问题。”

    “刚才的问题,刚才我有问题吗?哦,想起来了,管说你们扣不到一个点上,你看看长相就知道了,金朗,李志,你们都看看。”

    不但李志、金朗看,大家都互相看了一下,就连万灵上人都看了一遍,大家都没看出什么不对,都疑惑地看着陈鲁。

    陈鲁大喊:“你们都看我干什么?答案又不在我这里。”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不着调的陈总制又在玩什么花样。金朗也很着急,不免皱起了眉头。

    万灵上人又是躬身一揖,赔着笑脸说:“还请制爷赐教。”

    这真是低下了身段,够谦卑,中华的文化精髓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温良恭俭让,谦卑,谦卑,再谦卑。这是什么?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处世哲学,人在矮檐下的处世哲学。

    陈鲁当然明白,这是一种态度而已,敛迹遁形,韬光养晦,示人以弱。

    这是扮猪吃虎。

    陈鲁走过去,悄悄地说:“老兄,你告诉我一句实话,这些孩子都是你亲生的吗?”

    大家都听见了,一下子懵了,什么意思?查户口还是作DNA啊?万灵上人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着陈鲁,发现陈鲁的脸上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很真诚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陈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赶紧回答:“制爷开玩笑,当然都是属下的。”

    陈鲁点点头,说:“哦,这就奇怪了,你看他们长的,有好几个都不一样,是亲弟兄吗?”

    说到这里,这一窝子李已经炸锅了,双方的将士们开始憋着不敢笑,不知道空中的将士谁先笑出了声,瞬间爆发了一阵大笑。

    李志大吼一声:“陈子诚,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要满嘴胡言乱语。”

    陈鲁向空中摆摆手,喝道:“谁让你们笑的?这样一笑,冲淡了这个问题的严肃性,你们的主子要杀掉我的。我老人家是认真的,不许再笑了,没规矩!”

    转过脸来说:“李志,你也活了几世几劫了,这点事都看不出来吗?你自己好好瞧瞧,是我老人家胡言乱语吗?你现在就瞧。”

一千零六十六、饭庄的菜香味

    李志真的就挨个看了一遍,脸上出现了疑问,回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看着陈鲁,一言不发。

    陈鲁说:“李志,你这就算是白看一回呗,为什么一声不吭?哦,明白了,此处无声更胜有声,他已经明说了,是这意思吧,李公子?”

    这句话问的就没意思了,大家都觉得这样会激怒他们这一窝子李,谁知道李志却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制爷见笑了,惭愧。”

    什么意思?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李志在向人们宣布,有的不是他父亲的亲骨肉。紫霞宫一片沉寂,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一些知了在毫不疲惫地叫着,间或传出几声悠扬的钟声,几十万人的地方一声咳嗽不闻。

    “李志,你把话说清楚,谁不像父亲,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不知道是哪个弟兄一声大喊,大家回过神来,都冲李志去了。

    李志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上已经挨了几拳头,他勃然大怒,喝道:“就是你,你不像父亲,还有你,你。”

    哇!弟兄们不干了,我们不像,我们怎么不像?我们不就是庶出吗?小妈养的怎么了?就这样受你们侮辱吗?今天反正撕破脸皮了,就算闹个没脸,也要掰扯清楚。

    就这样,十几个弟兄开了全武行。

    陈鲁大声喝止:“喂,我们在办差呢,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大声吆喝,没人理他,其实也听不见了。

    陈鲁一脸的无辜,走过来对万灵上人说:“你看,我老人家本来是想帮帮你,谁知道你们这些宝贝犬子……哎,这事闹的,这案子也审不成了。李上人,这事不赖我,这事真的不赖我。我不敢耽搁了,得赶紧去淘换解药去。金朗,你看这架势,还有戏吗?快撤兵吧,我们自己想辙吧。”

    金朗到这时候才算看明白。陈鲁知道解药在这里没戏了,这一窝子李闹事,抓他们不够条件,不抓他们又怕他们到云光府和天朝使团闹事,忽悠了半天,把这些面和心不和的兄弟们忽悠瘸了,自己人掐了起来,就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这陈子诚是寰宇十方第一坏人,只有模仿,没有超越,真他妈坏。金朗想一想自己和金鹏,没准就是这个不靠谱儿的制爷忽悠的,兄弟反目成仇。

    这时候已经乱作一团了,金朗心里暗乐,走上前去,对万灵上人大声说:“上人老爷,这是一个机会,趁机甄别好了,不是你的骨肉,让他们都滚远点。但是我们也劝你,不能杀人啊。”

    说完没等万灵上人反应过来,一声唿哨,金朗的人马撤得无影无踪。

    万灵上人看他走远了,也不见了陈鲁,喊道:“你别走。”但是金朗已经听不见了,他嘀咕道:“这家伙更坏,比他爹还坏。不对啊”又朝金朗喊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是谁的种?”

    这些话都传在了这些兄弟们的耳朵里,他们停了下来,看着一个个的狼狈相。金朗和万灵上人的话无疑更刺激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他们互相看了一下,也不顾老子在场,李志的衣服已经一条一绺的,没有一块好布了。他愤愤地说:“明天上午辰正时分,带着各自府上的兵马,在生相河北岸,我们见个高下,不去的是孙子。”

    说完,也不管老子,把身子一纵不见了人影。

    陈鲁隐在云海里,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小样,还想对付使团不?哥几个自己玩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叫什么,关起门来自嗨。

    陈鲁已经忘了太阳屿的庆功宴,他心里明白,这边的大动静,圣母不会不知道。他就先不管了,救自己的老婆,这是目前第一要务。

    陈鲁不放心大营,直接回到了使团,这里已经是午时了。使团到了礼迷,这是撒尔国的一个大镇,陈鲁放下心来,这还是哈里的地盘,有海寿在,使团没问题。

    他在空中看了一下,使团在城东的河边扎下大营,这个河叫阿木河,虽然河水很大,也很湍急,但是两岸上已经挂上了冰碴,好在这里的树叶还挂在树上,叶子也有些枯了,和中原差不多,进入了仲秋,不冷不热,尤其是这中午,陈鲁感觉自己的衣服有些厚了。

    陈鲁落下来,闻到大营里诱人的肉香味。这种肉香不是平时打牙祭的那种单纯的肉香,而是由多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的、类似饭庄的菜香味。

    陈鲁心里赞叹,海寿还不错。

    姚宝在值哨,看到陈鲁一愣,一下子欢呼起来,喊道:“陈大人回来了。”

    将士们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钻了出来,都高兴得手舞足蹈,陈鲁奇怪,这不是才走一天吗?怎么就像是离别了几年一样,上次回来也没这样啊。

    大家簇拥着陈鲁走过哨帐,一排桌子映入眼帘,在大寨的空地处足足有几十张桌子。

    陈鲁一下子懵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桌子,这是要干什么?

    李达带着随员已经迎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本使向大家保证,你今天一定会回来过节,果不其然吧?”说完一阵公鸭嗓嘎嘎的笑声,大家都陪着笑了起来。

    惭愧,陈鲁心里暗自说了一句,他竟然忘了,今天竟然是中秋节,八月十五了,他的寿数也快到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破坏这种氛围,更不能破坏大家的心情。

    大家九死一生,走过千山万水,来到这里,过完今天,谁又能料到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就是行伍,充满不确定性的不是别的,而是生命。

    陈鲁赶紧走过去,大家互相见礼。陈鲁说:“知道家里过节,能不回来吃吗?哪个兔崽子说我不回来?”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纳兰也笑了,过来给陈鲁道了一个万福,向别处走去。陈鲁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在自问:纳兰真的那么有心机吗?

    大家落座,伙食哨的已经在上菜了。陈鲁看了一下,说:“中使大人,怎么不见海寿?”

    李达说:“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张罗的,不知道他又去干什么了。”

    因为季节已经有些凉了,伙食哨的菜不敢一下子都端上来,士兵们也有的在帮厨,一盆一盆的菜肴往上端,每个桌上都是六个大盆,上面还盖着东西。陈鲁感叹一番,怪不得问着饭庄的混合香味。

    一声梆子响,大家入座,文官在李达这边。

一千零六十七、撒尔国月饼

    不一会儿,将士们唱起了军歌,还没等唱完,一队人走了进来,有男有女,挑着、抬着一些东西,放进大营,他们都在哨帐旁边躬身而立。

    这是一些乡民。最后来了一队兵丁,簇拥着两个马车,一个人和海寿一起下车走了进来。李达赶紧站起来,文武百官也都站起来,军人们在龙刚的一声令下中,行起了军礼。

    来人紧走几步,随着海寿来到李达身边,躬身一揖,说:“礼迷守备德火见过天使,祝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寿说:“各位大人,这些东西都是德火守备操办的,卑职前几天派人通知了他,要在这里过节。这里也有汉人和蒙古人,他们也过中秋节。”

    李达心里非常感动,说:“难得你们有这份心情,本使代表使团官兵向你们表示感谢。离京时圣上再三叮咛,不准扰民,不准在官府吃饭、过夜。本来想悄悄地过去就算了,没想到你们还是得到了消息,让你们坏钞、操劳,本使于心不忍。”

    海寿翻译完,德火说:“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望天使不嫌弃微薄。”说完,一挥手,人们把担子挑了进来,打开担子,大家都吃了一惊,里面竟然是月饼。

    喜子的一声惊呼,惊动了李达,他疑惑地看着喜子,喜子肯定地点点头。

    李达大喜,喊道:“赏。”胡春走过来,说:“大人,民人每人一串钱……”没等他说完,李达大喊:“民人、兵丁每人五两银子,随行官员每人五两金子。”

    胡春目瞪口呆,这也太土豪了。他不敢违抗,赶紧去安排。这些人没想到这样,一时间欢声雷动,有的是和天朝亲近,有的是想来看一下天朝人,谁也没想到,一不小心,发了一笔小财。

    陈鲁一声没吭,这次赏赐的有些过了,这些官员他很多都认识,只是时间久了,一时叫不上名字来,德火也是熟人。

    他心里有数,德火他们看的是海寿。当然这也说明天朝在这里还是得人心的,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了这么多月饼,这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德火看菜已经差不多了,不敢再耽搁,告辞要走,和海寿嘀咕了几句。

    海寿说:“今天使团过节,德火守备他们就不打扰了。明天中午守备府备下薄酒素菜,请使团赏光。”

    李达痛快地回答了说:“好,先行谢过,将士们就不去了,我们一定到。”

    海寿又说:“德火守备想和陈子诚大人说几句话。”

    李达恍然大悟,说:“这倒忘了,你这里还有熟人呢。那就不送你们了,让子诚大人代本使送一下。来人,把礼物呈上来。”

    过来一个亲兵,呈上一个匣子,陈鲁接过去,拿到德火眼前,说:“我们天朝的习惯,礼物要当面打开。”说着他直接就打开了,是两个马蹄金和两个银元宝。

    德火的眼睛瞪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给这么多金银。兵民们收拾东西离开了大营,陈鲁对李达说:“我们就赶快趁热吃饭,我老人家去送客人。”

    走出大营,德火拉着陈鲁跪地磕头,陈鲁赶紧把他拉起来,用西域话说:“德火,你这是干什么?别人以为是那些金银呢,你就这么没见识,二十两金子、一百两银子就让你这样!”

    德火跪着看着陈鲁,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站起来说:“陈大人,你一点都没变。你说,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能忘吗?忘了我还是人吗?”

    陈鲁心里没底,他真的忘了,记不得为他做过什么?说:“我老人家做了什么就让你这样?我做的好事多了,一路西来,走了几万里,好事做了几马车,哪里会记得那么多。”

    “陈大人,兄弟就不多说了,属下已经和海寿大人定好了,你们在这里住几天,过节嘛,赶到这里了,也好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吧。我们这几天可要单独吃一次酒啊,陈大人,兄弟想你,以为有生之年不能见面了。”

    尴尬了,陈鲁觉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根本不是看海寿的面子,而是天朝使团和他陈子诚。

    陈鲁爽快地答应了,说:“什么就有生之年,我老人家以后要在这里走一百回,有好东西你尽管给我留着。”

    “好,陈大人回去吃饭吧,天气已经凉了,饭菜一会儿就得凉,你不回去他们不好意思吃。今天就不请你了,你们要过节,明天中午使团到我们那里小酌,陈大人可一定要到啊。兄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诉你。”说完告辞了。

    陈鲁没记住别的,只记住有重要事,回到大营,大家真的都在等他。

    月饼已经分完了,中午一人一个,晚上一人两个。李达看陈鲁回来,示意在自己身边坐下,他站起来,官兵们呼啦一下都站了起来。李达向下面压了一下手,大家坐下。

    李达说:“各位将士、同仁们,自从我们离开京师,在使团大营的院里摆上这样气派的宴席还是第一次。本使心里不能平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天朝不会忘记他们,圣上不会忘记他们,本使李达更不会忘记他们,他们是天朝的英雄,是我们的榜样。大家的碗里都有了酒吗?”

    说完看了一眼大家的酒碗,都倒上了一点点酒,这是有人事先告诉好了。

    李达举起酒杯,说:“我们以酒洒地,敬我们的英雄。”

    说完,离开桌子,向空中躬身一揖,大喊一声:“兄弟们,今天过节,我和大家敬你们一杯酒,天堂有你们的位置,天朝有你们家人的位置,本使一定会安排好你们的家人,请弟兄们吃一杯。”

    把酒迎风洒去,然后放声大哭。大家把酒洒在地上,也都掉了眼泪。

    李达被喜子和陈鲁劝住,站到桌子旁,示意大家落座,说:“今天本使失态了,出丑了。”

    这是故意说的,这不是出丑,这是性情,其实也是收买人心。李达接着说:“我们在这里修整三天,接下来就踏进哈烈国的地面,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天朝使团功德圆满,回到天朝,本使向大家保证,都给你们一个出身,让你们的后人永远以你们为荣。”

一千零六十八、过节

    大家高兴的喝起彩来。李达接着说:“本来中秋节应该在晚上大排筵席,但是晚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又不敢吃酒。所以才改在了中午,大家尽管放出酒量来,随意吃,吃醉了晚上就不用当值,当然晚上的月饼也就没得吃了。”

    大家又笑了起来。

    大家发现,李达也不是原来的板着面孔训人的样子了,也会说一些俏皮话。

    李达说:“我们要感谢海寿大人,他张罗了这些酒菜,真出乎本使的意料,海寿大人你辛苦了。”

    大家也喊了一句:“海寿大人辛苦。”

    李达说:“下面由陈大人训话。”

    陈鲁看了一下官兵们,哈喇子快流过河了,这样的天气,饭菜一会儿就凉了,可不要再嘚嘚瑟瑟地训话了。人家李达的训话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恰到好处,凝聚人心,他就不要再啰嗦了。

    陈鲁站起来说:“我老人家没有我们中使大人的口才,一站起来就慌了。”大家轰的一声都笑了。

    陈鲁说:“我就只有两句话,你们听好了,第一句说给伙食哨的,灶火不要熄灭,菜凉了就去热;第二句是给你们的,兔崽子们,让我们敬中使大人,站起来,开喝。”

    说完端起酒杯,大家都站起来,午宴正式开始了。

    陈鲁看见自己的面前,竟然有自己最喜欢的两个菜,感激地看了李达一眼,然后四下看了一下。

    李达明白,说:“她和乌云不出来吃,你去吧,我让喜子把饭菜端过去。朵兰晚上能回来吗?”

    这个老官僚,终于沉不住气了,陈鲁一回来就等着他问呢,他就是一句话不往这里说,直到说起了纳兰,他才似乎是无意地提了一嘴。

    这气度,陈鲁是打心眼里佩服。当然,李达是怕给陈鲁带来太大的压力。

    陈鲁只是摇摇头,没回答,也不明白他是说不知道还是不回来。

    陈鲁没办法回答,有一些东西,和李达也算是一种默契,两人似乎不用太多的交流。陈鲁站起来悄悄地离开餐桌,韩六儿和蛮台也看见了,就要起身,陈鲁悄悄地摆摆手,自己来到纳兰的小帐。

    陈鲁一踏进来,纳兰的眼睛瞬间亮了,只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陈鲁心里暗乐,守着啥人出啥人,现在的纳兰和当初想比,真的是脱胎换骨了,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去了官场的气度,就是能装,不知道是和朵兰学的,还是和李达学的,也许兼而有之。

    陈鲁还是喜欢原来的单纯、率性、朴实的纳兰。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处事方式,树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都说见贤思齐,但是你齐不了也不能硬齐。

    东施看人家西施有捧心之美,没事也学一下,却丑得吓人,吓跑了所有人,留下了东施效颦这个带有讽刺意味的成语;

    燕国人看人家赵国的邯郸人走路好看,于是思齐,学走路,学着学着,把自己的走路方式忘了,人家的又没学会,最后不会走了,爬着回到了燕国。

    纳兰是不知不觉中在效仿,把她自己弄丢了。

    陈鲁刚进来,喜子带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乌云见过礼,赶紧收拾东西,放上食盒,喜子去吃酒了。

    乌云快乐的像一只小鸟,来回跑着忙活。纳兰一声不吭,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摆弄。

    这时候已经根本用不上扇子了,陈鲁在心里暗乐,看了一眼,这个扇子没有什么特别,倒是那个扇坠看上去不错。

    纳兰发现了陈鲁的眼睛在看着扇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捡来的,看着挺好玩的,陈大人吃饭吧。”

    陈鲁没舍得吃鸭子和羊腿,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说:“乌云,好好服侍小姐,这两天过节,我也有些差事要办。”

    纳兰知道这是在说给自己听,接过话来:“陈大人,这几天也歇歇吧,没事多休息一下,也不用总往我们这里跑。”

    陈鲁说:“不行啊,不往你们这里跑,我连饭都吃不香。我老人家现在变得越来越贱了,不看你的脸色真就活不下去了。你们慢慢吃,我得走了。”

    乌云过来,在陈鲁的文袋里塞上一个油纸包。陈鲁也没看。

    陈鲁没敢从宴席那里走,会影响他们吃酒的,他悄悄地走向后院,这里面的哨兵过来施礼,陈鲁摆摆手,走到没人的地方,纵身跃起,向绿波湖而来。

    他心里有几分不得劲,吃了半天饭,纳兰一句也没问一下自己的姐姐,难道是她越来越冷漠了吗?他突然想起乌兰的油纸包,打开看一下,是月饼,还有几分温度的月饼。

    陈鲁判断,是纳兰的杰作,拿给自己的姐姐。

    陈鲁刚刚降下来,绿玉迎了出来,说:“看这架势,吃过饭了。今天的伙食不错吧?”

    陈鲁说:“你有进步,连我老人家吃过饭了你都能看出来。哈哈。”

    绿玉怔了一下,说:“陈大人,没有这么夸人的。难道我就这一点本事吗?”

    陈鲁说:“有这本事就不错了,朵兰怎么样?”

    “等着你吃饭呢,一直说不饿。”

    “这人怎么变成纳兰了,孩子气嘛。”说着向里面飘去。

    陈鲁走到里面,看地上的茶桌上都摆着几样菜肴。陈鲁看了一下,又疑惑地看了两位美女一眼,指了一下菜肴,没说话。

    绿玉笑了,说:“就行你们过节,难道就不允许我们也乐一乐?吃吧,陈大哥,我来喂你夫人。”

    陈鲁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些女子,对你好的时候,把心捧给你都成,丝毫不会吝惜的,翻脸以后,那才让你真正领会什么叫翻脸无情。他揭开盖子,看了一下,竟然有炖得稀烂的火腿和煨得稀烂的鸭子。

    这个鸭子也就算了,刚刚还吃了几口,虽然不尽兴,但是总算尝过了,这个炖火腿,他都想不起来多久没吃了。

    走到人家西域的地盘,这个菜还是尽量避免的。除此以外,她还看见了月饼。当然这月饼还不能和自己文袋里的比美。

    陈鲁把油纸包拿出来递给绿玉,说:“这是使团今天的伙食,纳兰让我带给你们尝尝。”

    说完把朵兰包下来,倚在凳子上,说:“绿玉,你尽管吃吧,我都已经吃过一顿了,我来喂她。”

一千零六十九、是一个备胎

    说到这里,陈鲁心里一阵阵难过,朵兰是一个要强而且自尊心极强的姑娘,她的心里一定非常不得劲。

    陈鲁说:“朵兰,我们吃过饭就去辽东找你师爷,争取今天晚上回到驻地过中秋节。”

    说到这里看朵兰在向他眨眼睛,忽然意识到话说多了。这是什么,这是无视人家绿玉公主的存在。陈鲁抬起头歉然地看了绿玉一眼。

    绿玉正在盯着他看呢,突然四目相对,绿玉一下子感觉尴尬起来,红了脸,说:“陈大哥,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们当然得回到使团大营了,在我这里又算怎么回事?我这里都是有紧急情况才用的,是一个备胎。”

    两人都看她在笑着说,但是,傻子都能听明白,有事情出现了才想到了她绿玉公主,平时根本见不到陈鲁的人影。

    陈鲁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事实,又是抱歉的一笑。

    绿玉过来,说:“咱们两不耽误,我喂你的夫人,你喂自己,我们差不多同时完成,然后你们去办差,我有足够的时间吃饭。”说着夺过碗来喂饭。

    陈鲁看了一下,菜肴都是一样的,心里有数了,不管了他们两个人,自己风卷残云地把炖火腿吃得精光。

    绿玉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说:“见到好吃的,就什么也不顾了,不要忘了保护好自己。陈夫人是寰宇十方的圣姑,还是中毒了。”

    陈鲁说:“你这人是什么意思?到你这里我还得当心你下毒吗?岂有此理。”

    几个人都笑了,绿玉说:“在我这里当然安全,在外面要时刻注意,不要着了别人的道,保护好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陈鲁说:“记住了,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我的舌头。”两个人一愣。陈鲁接着说:“舌头要是被人家糟蹋了,啥好东西也没味了。这样的炖火腿,你就是给我下了一百斤蒙汗药,我也舍不得扔掉。”

    这是一种褒奖,是对绿玉公主工作的肯定。

    朵兰一直在默默地吃着,观察着绿玉的言行,心里很感动,也起了波澜,绿玉更像一个妻子,更懂得去照顾自己的老公。

    这方面她朵兰还是不够的,有时还不如纳兰想得周到。

    朵兰说:“绿玉姐姐,我们从不老山回来,直接到这里来,我们一起过中秋,一起赏月。你再备一些好酒。”

    绿玉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陈鲁,陈鲁朝她点点头,这是真的了,她似乎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站起来,给朵兰道了一个万福。

    但是这种热情迅速消退了,这事也只是说一下,怎么会有可能?这是奢望,这是画大饼,当然朵兰说的是真诚的。

    绿玉说:“陈夫人,这使不得,使团要紧,你们从那里完事以后,赶紧回到使团大营。我们以后有大把的机会在一起。”

    朵兰摆摆手,示意她吃饱了,陈鲁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绿玉喂了她一口水。

    朵兰说:“公主姐姐,我是认真的,今天我们从不老山回去,已经是第二天了,那里现在就快入更了。我们就到你这里来赏月吧。我们就是想找一个好地方过节,你这里是最好的赏月地方,你就成全我们一次吧。”

    这是语言艺术,不是恩赐别人一样,而是有求于别人,绿玉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说:“那你们就快去快回,晚上回来我们再吃月饼,喝菊花酒。”

    陈鲁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点点头,背起朵兰飘出后宫,在升入空中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一下,绿玉公主在门口站着,泪光闪闪。

    陈鲁一阵心痛,但是没做任何表示,纵身一跃,飞向空中,向北疾驰而去。

    他们来到韩一方的小木屋,韩一方正在小院里晒太阳。这里已经是深秋了,这是人界,周围的树叶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温暖的太阳洒在小院里,让人有一种温馨、惬意的遐想。

    韩一方看到二人的狼狈相,吃了一惊,喝问道:“怎么回事?谁干的?”听得出,他十分愤怒,受伤的、被绑的是他的门人,他当然受不了。

    陈鲁说:“哎呀,老韩,现在问这个有什么用?先把我老婆的绳索解开,然后你去找这个人,给你的弟子报仇。快干活吧!”说着,把朵兰从头顶翻过来抱着,坐在韩一方的木凳上。

    朵兰有些不好意思,说:“见过师祖。”

    两人半天没听他说话,陈鲁诧异,说:“老韩,动手吧。”说着看了韩一方一眼,发现他整个人都呆了,傻了,他的眼睛在朵兰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一眨也不眨。

    陈鲁喝道:“老韩,干嘛呢?这是我媳妇儿,你徒孙,你为什么这么死死地盯着?”

    朵兰喝止了陈鲁,韩一方也醒过神来,喃喃地说:“这是什么人干的?难道他还活着,还是收过弟子?”

    陈鲁刚要发火,被朵兰制止,陈鲁看朵兰的脸上露出喜色,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这个韩一方认识这个绳索。

    陈鲁试探道:“师祖,这个是什么绳子?这么厉害,连我师父都没搞定它。”

    韩一方不说话,还是在那里发呆,陈鲁火了,说:“韩一方,你到底能不能搞定?不行我们就走了,没人在这里看你摆谱。”

    韩一方抬起头来,说:“这是捆仙灵,是我们这一门的东西,怎么会捆到了自己人身上?”

    陈鲁听得清清楚楚,和一灭大师说的一样,大喜,说:“老韩,真有你的,一会儿再研究这个问题,先把我老婆解开吧。”

    韩一方笑了,他竟然笑了,陈鲁看他笑得莫名其妙,说:“老韩,你没毛病吧?还不快动手!”

    韩一方说:“我在笑我自己,赶快拿掉了兰儿这个法器再说啊,自己倒在这里发上呆了。”说着摇摇头,走过去坐在另一个小木凳上,双手向前一推,一道红光射出。陈鲁看上去,特别像师父的天步功法八重。

    这道红光似乎在这个绳子上拖住了什么,只见韩一方轻轻地往回一拉,一条细线随着这条红光抽了回来,这跟细线似乎很长,无穷无尽,差不多一刻钟才结束,陈鲁跑过去,扶着纳兰站了起来。

    纳兰走过去给韩一方施礼。韩一方似乎很累,有气无力地说:“你的绳子解开了,看你怎么没精神的样子,你的眉宇间有一股黑气,看样子是中毒了。”

一千零七十、头牌的头牌

    陈鲁赶紧跑过来,说:“师祖,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老婆确实中毒了,到这里来找你,主要是这件事。你赶紧给看看,朵兰,快让你师祖给看一下脉。”

    韩一方摆摆手,说:“兰儿,向你的老公打一拳。”朵兰迟疑了一下,对着陈鲁就是一拳。

    陈鲁喝道:“我叫了你两声师祖,你却越发不尊重,你怎么不给她一把刀,让她谋杀亲夫多好!你这个没人性的……”

    韩一方根本不理他,说:“这是刘一龙的灭蝗散。据我所知,他已经堵了北海眼,这是谁干的?”

    陈鲁改口了,说:“师祖,我就是在说那个没人性的李慈……你说对了,确实是这个什么散,师祖赶紧想办法吧。”

    韩一方摇摇头,说:“我问你们是谁干的,他有解药,只有他的解药才能去毒。你陈子诚不会连这个本事都没有吧?”

    陈鲁骄傲地说:“有,当然有,我们这就去找她,把解药弄来。”

    朵兰说:“师祖,没用的,这是刘一龙的毒药,他的解药在他儿子刘安的手上……”

    “那就快去找他要啊,兰儿,我这里没办法,随你夫君快去吧。”

    陈鲁说:“师祖你怎么也抢话?让我老婆把话讲完吧。”

    “师祖,刘安也死了,已经堵了北海眼,解药已经没有可能了,师祖还是想一下其他办法吧。”

    韩一方似乎很颓唐,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只有百花散能解此毒,可是百花散已经绝迹,据说当初由女状元桂臣炼制而成,现在已经失传了。”

    这又是几百年的无头官司,到哪里去找这个桂臣?陈鲁几乎绝望了。

    韩一方说:“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这个毒对你们的身体没有什么危害,只是没有了功法而已,平时和好人一样。”

    陈鲁放心了不少,说:“那对修仙会不会有影响?”

    韩一方说:“如果是你,一定会有影响,对你夫人来说,没有什么关系。你尽管放心。”

    这也是一怼,骂人不带脏字,在影射陈鲁还是一个凡夫俗子,在这里就不要谈天说地的了。陈鲁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拉起朵兰就要走。

    韩一方说:“你们知道销金轩吗?”

    陈鲁心里正烦,不假思索地说:“离我老人家远点,不想再理你。”

    韩一方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揶揄道:“你这意思是在老婆面前保持形象呗,销金轩有什么?你的意思已经告诉我们你知道,而且非常清楚,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陈鲁一时无言以对,朵兰有几分诧异,陈鲁理屈词不穷,从来没在嘴皮子上认输过。

    陈鲁觉得韩一方的话里有话,他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后悔,一句话不说看着韩一方。

    韩一方说:“这么说,你承认了?”

    陈鲁说:“我老人家什么都承认,你就说是怎么一回事吧,你就说我去找过那个头牌了也没关系。”

    “那好吧,你总算聪明了一回,知道我要说什么。销金轩头牌的头牌。”

    “婉儿!”朵兰失声喊道。

    韩一方点点头,说:“她有可能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这个百花散,最起码她能知道桂臣在哪。”

    陈鲁和朵兰郑重谢过师祖,韩一方说:“陈子诚这么郑重,我还真有点受不了。过来,我看一下你的脉。”

    不由分说,把陈鲁拉过去,微闭双眼,过了一会儿,说:“子诚,你的肝疾还是没有去根,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脾气或者心疾都会勾起来,你要多注意,还有,平时不要和你媳妇儿分开。”

    什么意思?形影不离吗?虽然是媳妇儿,两个人还没成亲,怎么能做到形影不离?

    陈鲁不愿意多想,点点头,跪下去磕了一个头,韩一方又嘱咐他好好练习功法。

    二人告辞,走出了小院,陈鲁说:“朵兰,我们去销金轩吧。”

    朵兰摇摇头,说:“不行,今天我们哪也不去,就去绿波湖,和绿玉公主一起过节。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

    陈鲁点点头,说:“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朵兰说:“我们完成哈烈的差事,该好好过日子了,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侍奉你,还得有几个姐妹一起侍奉,最起码也得一妻一妾吧。”

    陈鲁听明白了,她想纳绿玉为妾。陈鲁很奇怪,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说到这里,既然说是一妻一妾,为什么又没说纳兰?

    陈鲁说:“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我老人家还能活几天?就是你,我现在也在考虑。”

    朵兰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考虑我干嘛?你是想把我休了吗?”

    陈鲁摆摆手说:“不算是休了你,我们毕竟还没有成亲。”

    朵兰说:“夫君,你真的糊涂了,我们的观音奴从哪来的?不说了,你的生活还和原来一样,由我安排。老爷,我们走吧。”

    她故意地称呼一下老爷,这是妻子对老公的正式称呼,陈鲁一时没有了主意。两人拉着手向绿波湖奔来。

    二人来到绿波湖空中,只见绿波湖烈火熊熊、浓烟滚滚,整个王宫和军营都在一片火海之中。

    两人大惊失色,急速向那里冲去,陈鲁左手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七重,一阵大浪向他前面喷出,给二人闪出一条道路,但是宫殿已经烧塌了架子,不见了绿玉和她的侍女们。

    陈鲁不理解,问道:“他们都是水族的,怎么还怕火呢?相生相克,水能克火,怎么竟然被火烧死了?绿玉在哪里?”

    两人大声喊叫,没有人回答。陈鲁踢出天步八重,来到自己的世界,看见这个曾经碧波荡漾的大湖,已经染成了红色,水里面飘着成千上万只蛤蟆。他们已经根本辨别不出来哪个是绿玉了。

    陈鲁几乎要疯了,对着空中大喊:“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喊了几声,突然想到了蟾兄。他赶紧念动咒语,蟾兄说:“子诚兄,你怎么去了那里,还带着夫人……咦,你的表情不对啊……”

    “别废话,赶紧过来。”

    陈鲁二人又回到了那个世界,这里的火已经渐渐熄灭,昔日繁华的宫殿被付之一炬。

    朵兰说:“老爷,不要伤心了,这是天火,我们也无能为力,但愿公主姐姐平安吧。”

一千零七十一、桂臣和绿儿

    话音刚落,刁冷蟾到了,看到这种惨状,看了一眼陈鲁二人,心里明白了,没有找到绿玉。他一下子跪在那里,就像狼一样嚎叫了几声,听起来真的像那个狼王和豺狗王一样,凄厉而悠长。

    他嚎哭了一阵,站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陈鲁:“知道是谁干的吗?”

    陈鲁摇摇头,眼睛有几分游移,他在回想离开绿波湖时绿玉的眼神和那晶莹的泪水。似乎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刁冷蟾对着空中大喊道:“不管你是谁,我刁冷蟾对着圣母发誓,对着寰宇十方发誓,一定让你血债血偿,你们等着。”说完也不管陈鲁二人,踉踉跄跄地走了。

    陈鲁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见空中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在浓烟的遮挡下,一会儿变黑,一会儿似乎又变得血红。

    朵兰把他拉起来,说:“老爷,斯人已去,我们还得过着自己的日子。何况现在来看,绿玉公主并不一定就是死了。”

    一个死字,让陈鲁一下子开窍了,他念动咒语,老黑的声音传了过来:“见过制爷。制爷有何吩咐?”

    陈鲁说:“你看到我的位置没有?查一下,绿玉公主的魂魄有没有去过地府。”

    地仙赔笑道:“制爷明鉴,他们的魂魄不到地府和水府,像他们这样情况,往往游离于寰宇十方,聚则人形,散为青气,已经不是一般的魂魄,制爷节哀顺变。”

    陈鲁没了脾气,在地上跪着,给绿玉磕了几个头,说:“兼爱,你责备得对,我老人家来到这里多次,没有一次是专门来看你的。说实话,我也很自责,有事的时候就想起了你,平时连个招呼也不打,兼爱,我错了。”

    说着话,已经泪流满面,朵兰也已经哭出了声,说:“公主姐姐,我还打算让我们一起侍奉我们家老爷,谁知道缘分竟然这样浅薄,姐姐好走。”也跪下磕了几个头。

    陈鲁擦了一下眼睛,咬咬牙说:“不管死人了,我们要先顾活人,走,上天,销金轩。”说完拉着朵兰的手向天上奔去。

    他们直接来到销金轩,也不等通报,直接闯进婉儿的房间。婉儿吃了一惊,赶紧对二人施礼。

    陈鲁对婉儿十分尊敬,也知道她为了寰宇十方忍辱负重,是寰宇十方的功臣。尤其是这次的卧底回来以后,圣母把一些情况都告诉了他,他知道,婉儿不但是功臣,还是一个无名英雄。

    但是,今天陈鲁心情异常悲痛,一句废话没有,说明来意。婉儿看他们进来,心里本来在打鼓。这是有原因的,当时陈鲁进紫霞宫时,婉儿正在和李慈下棋,她以为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听了这事,婉儿松了一口气,说:“这都是几百年的事了。桂臣确实自己修炼出了百花散。你们也都知道,她就是百花仙子,掌管百花。这个药确实有出奇的功效,最善于解毒。但是据我所知,这个百花散已经失传了。仙尊也解散了百花仙子,由逍遥紫薇池直接掌管寰宇百花,”

    陈鲁说:“婉儿,那你知道这个百花仙子在哪里吗?”

    婉儿摇摇头,说:“不知道,这些人到了人界走一遭,回归逍遥紫薇池以后,被处处刁难,最后取消仙号,不知所终。”

    陈鲁看了一眼朵兰,眼睛中流露出非常抱歉的神色。

    朵兰柔声劝道:“老爷,没什么,我还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只是不能帮助你了。谢谢婉儿姐姐,我们这就告辞了。”

    婉儿说:“先不要忙,听小女子说几句,第一,桂臣即使有这个药也不在她本人手里拿着,而是在她的侍女绿儿手里;还有一点,你们说的这种毒本身就有解药,你们可以从这里去想办法。”

    陈鲁说:“惭愧,这条路已经堵死了,持解药的人已经被堵了北海眼,就说你的第一条吧,这个绿儿现在在哪里?”

    婉儿摇摇头说:“具体的不太清楚,只听说她犯了天律,被方先尊打入轮回,听说被打入了蛙界。”

    陈鲁的脑袋瓜子轰的一声,他几乎傻了。难道是绿玉公主?怎么会这么巧?朵兰看他的眼睛都直了,明白了,说:“老爷,这事也好查。婉儿姐姐,谢谢你。”

    拉着已经傻掉的陈鲁走出了销金轩。朵兰说:“陈大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傻掉?我真的没事,人都说关心则乱,你这样会失去自己的正确判断力。”

    陈鲁配合朵兰勉强地笑了一下,说:“走,去逍遥紫薇池找阿瑶姐姐。”

    朵兰看了他一眼,陈鲁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陈鲁感觉朵兰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很快就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自己如假包换的老婆,一会儿是这个姐姐,一会儿又是那个妹妹,她的心里当然会有些想法。

    不过,陈鲁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嫉妒,也看不到不舒服,似乎只有一种善意的、开玩笑似的调侃。

    这才是真正的朵兰,如果连差事和个人感情都分不清,那就根本不配做他陈子诚的老婆。

    逍遥紫薇池的人也都认识他们。杨丰紫赶紧过来见礼,说:“制爷,你这么去见我们尊娘,她会不开心的。”

    陈鲁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朵兰,朵兰还是一脸的淡定,对陈鲁点点头。他们从杨丰紫的话里面可以判断,神女在这里。二人也没理杨丰紫,向里面飘去。

    神女已经接了出来,大家互相见礼,都是老朋友,也不再寒暄,神女也不问他们,陈鲁把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

    神女说:“这事很容易查,问一下地仙就什么都知道了。”

    朵兰说:“在你们这里也能查到蛛丝马迹,如果确定有这种情况,我们再去地府。”

    神女点点头,说:“来人,把织锦使君喊进来。”

    织锦很快飘了进来,看见朵兰,脸上露出非常不自然的神态,似乎在极力调整,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种神态就像是刻在了脸上一样。

    大家见礼。这是使君,是刚刚赐的爵位,虽然还是这里的使者,但是爵位高了,就像是人界的侯爵,因而朵兰也得给她见礼。

    织锦赶紧还礼,说:“陈夫人错了,你是总制夫人,我们都要施礼的,请制爷尽管吩咐。”

    没等陈鲁说话,神女把情况说了一遍,织锦回想一下,说:“这事不用查底档,这才几百年的事,属下有印象,这个绿儿是百花仙子的侍女,百花仙子告她不服管教,偷了她的百花散。方先尊查证属实,把她打入轮回。投胎到了哪里,属下就不知道了。”

一千零七十二、署理的命

    神女挥一下手,织锦退了出去,在转身的一瞬间,抬头看了陈鲁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朵兰看在眼里,感觉到莫名其妙,看了一下陈鲁,他似乎并没有在意。

    神女说:“这已经对上了,这个百花散就着落在这个绿儿……哦?绿儿,婉儿说蛙界,这就有些扯了,会不会是绿玉公主?怎么会这么巧?”

    陈鲁点点头说:“我们两个也怀疑,但是绿玉那里出事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我不和你说了,我们这就去见老黑。”

    神女吃了一惊,说:“怎么回事?”

    陈鲁摆摆手说:“一言难尽啊,回头再和你细谈。”

    神女说:“也好,你们先去办差,眼看到了酉正时分,我们也该歇衙(下班)了,你们从地府直接去我那里吧,神女峰。陈总制,我有话问你。”

    朵兰赶紧说:“神君姐姐,那我就直接回到使团了。”

    神女说:“陈夫人不要误会啊,我们这些人都是铁哥们儿,有事互相照应着。你也是其中之一,就一起去吧,不然你自己也回不了使团。还有,使团那里已经快亮天了,一切都安然无恙,你们尽管放心。”

    陈鲁二人告辞,来到地府,正赶上地仙要离开,看到二人吃了一惊,说:“出了什么事?”

    陈鲁说:“走,赶快和我们去第十大殿。”

    地仙不知就里,不敢怠慢,也怕一会儿该歇衙了,几个人赶紧向第十殿飘去,陈鲁打算好的田翁来就任王爷,但是人还没来上任,就为国捐躯了,魂魄也被打散。

    现在还是崔振在署理,好在官员们都在。陈鲁把情况说了一遍,崔振下令快查,不到半刻钟就查到了,正是绿玉公主。

    陈鲁几乎要瘫了,朵兰拉着他,说:“没事,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办法总比问题多。”

    陈鲁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露出这个颓唐相,有些不妥,站稳了身子,打着官腔说:“崔振,你知道有新国王就要来了吗?”这是在考验他。

    崔振赶紧走过来躬身答道:“属下听到了传言。有人说是田翁,我们都在笑呢,真是太巧了,这十大殿几乎一小劫没换过大王了,不到半年,换了两个田翁。”

    陈鲁吃了一惊,这件事他没和别人讲过,他们怎么有这方面的传言呢?他本来是怕崔振想不通,人家署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给人家转正,反而又空降了一位,看他这么说话,放心了,说:“崔振,你是几品?”

    “回制爷,从三品,离这个亲王还差两级呢?”

    陈鲁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人,哦,你这鬼倒是想得开,能随遇而安,这是一个好官,都说干部队伍能上能下,真的让人家下来了,谁也想不通,不是能力不行,就是犯了什么错误,当然这也包括署理。”

    崔振听到这里,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说:“制爷,属下可不敢有丝毫怨言,何况属下由从四品升到了从三品,是制爷破格提拔,做大王,臣连想都不敢想。”

    陈鲁说:“你看你这点出息,我告诉你崔振,地府的鬼界需要你这样的好鬼,我们已经决定了,各界都成立一个都察院,就像你们的地仙一样,你们这里的督察一职,就是你崔振了,正三品。但是,在没有十府判官前,还得由你署理着。看见没有?你就是这署理的命。”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不知道要署理到什么时候。

    但是,崔振不知就里,真是喜从天降,虽然不是亲王,但是实权一点也不比各殿的大王差,各殿的大王也得仰他的鼻息,他太知足了。

    陈鲁和朵兰二人回到神女峰,神女正站在前面的牌楼上看月亮呢,看见二人回来,没说话,飘了下来。

    当然,她真的想邀请二人一起看月亮,可是人家目前哪有这个心情啊?

    几人走到里面,在院子落座,桃子已经收拾好了,在桌子上摆放着瓜果菜肴,还有一盘月饼,旁边的火炉煨着茶水和黄酒。

    神女什么也没问,说:“我还记得陈总制说的那句话,不管怎么忙,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对不起老肠家和老胃家,今天是你们人界的中秋节,我们一起过节。”

    桃子给各位的杯里舀上黄酒,说:“我师父说,几千年了,就怕过节,一个人孤零零地非常没趣儿,今天我们姑爷来了,正好喝上几杯,也算是对这几千年的补偿了。”

    这话说得也太露骨了,朵兰吃了一惊,听见他们的称呼也很搞笑,谁家的姑爷?

    神女急眼了,说:“桃子,你又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桃子愣了一下,说:“记错了,可能是我做梦的时候师父说的。”

    神女看了一眼朵兰,说:“对不起了,她还是一个孩子,口无遮拦。”说着又疾速地看了陈鲁一眼,马上就转移了视线。

    陈鲁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他的思绪还在这个解药上。

    朵兰赶紧说:“神君姐姐多虑了,我倒是觉得姐姐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说到这里几个人都笑了,朵兰接着说:“陈大哥还没听见,要不然又得来两句了。”

    陈鲁意识到自己溜号了,也敢忙说:“我老人家听着呢,你接着说。”

    朵兰说:“我想,以后逢年遇节的,神君姐姐到我们家里去,多热闹啊!不知道姐姐是不是赏光。”

    神女谢过,转换了话题:“陈大人,你怎么不说话,还顺利吗?”她还是没绷住。

    陈鲁说:“已经证实,那个侍女绿儿就是绿玉公主。”

    神女吃了一惊,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他们那里着火这件事绝不是孤立的。可是话又说回来,谁知道你们去找韩一方呢?”

    但是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陈鲁说:“没什么,我老人家一定会有办法的,吃酒。”端起酒杯向前推送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神女看他的神态有些颓唐,说:“这也不是死结,毕竟这个百花仙子还是一条线,另外,就是刘安的解药,这点也不能放弃。”

    朵兰看神女的兴致很高,怕这样影响大家的情绪,说:“桃子,别忙活了,我们都在这里吃酒,吃醉了就睡在这里。”

    陈鲁说:“是啊,你们就睡在这里吧,我老人家还得去赴约。我们先吃几杯,应应月景。”

一千零七十三、分明感动了

    几人吃了几杯,神女说:“陈大人,你从寰宇新世界回来以后,我一时没顾上问你,怎么就能不战屈人,把这一片国土收了回来,反正到你们人界的午时还早呢,你说说呗。”

    朵兰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只不过是这几天为她的事四处奔走,顾不上问这些。

    陈鲁说:“这就是一个人的能力问题,是天生的,是什么?我老人家似乎又在吹牛,不吹牛能死吗?”

    接下来他把在寰宇新世界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初陈鲁把李先大人换回来了,刁冷蟾把他押送到罗云冈。陈鲁又见到了小元伪圣母。这个小元一反常态,根本不问什么金子,满脸杀气,对外面一摆手,说:“本座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个陈子诚,一辈子也不想见他,你们赶紧让他在寰宇消失。”

    文武百官都在身边,何源也在,他开始以为是要吓唬陈鲁,可是眼看着行刑队把陈鲁押了出去,小元圣母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化,这是真的要杀人。

    何源着急了,说:“圣母刀下留人。”

    小元圣母摆摆手,有人出去告诉行刑队暂缓执行。

    何源说:“圣母,现在我们正是用人之际,这个陈子诚在寰宇十方非常有威信,我们如果能劝降他,寰宇十方定然会趋之若鹜,统一寰宇的计划会尽快实现。还有一点,三十兆黄金,下落不明,一旦把陈子诚杀了,这个结可就解不开了。”

    小元伪圣母咬牙切齿地说:“这些事本座当然也都想了,可是这个家伙辱我太甚,不杀他难平本座心头之恨。再说,把他杀掉,在寰宇十方那里也起到一种震慑作用。就这样了,不要再说了。”

    这时很少说话的田翁开口了,说:“禀告圣母,臣以为总制大人讲得有道理,别的臣不知道,可是库里告急这件事我们还是要面对的。发不出饷银,军心就会乱了,拿什么去平定寰宇?这是老臣的浅见识,供圣母和各位大人参考。”

    一些大臣都出班附议。圣母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刁冷蟾出班奏道:“这里最想杀陈子诚的人就是微臣,臣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大家都知道,我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食肉寝皮。但是臣以为公私不能混为一谈。他陈子诚该杀,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人才。”

    说到这里,巡视了一眼周围,大家都在点头,看起来对陈鲁是人才这个说法还都是肯定的。

    刁冷蟾继续说:“臣在想,现在寰宇十方那里已经知道我们抓住了陈子诚,他们会怎么想呢?微臣以为,他们最想让我们杀掉他,最怕的是为我们所用。还有就是刚才几位大人说的金子,这个数字确实够大。”

    其实金子就在罗云冈,只是这次失守了,宫殿被烧得面目全非,即使攻下罗云冈也很难找到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元伪圣母沉吟一会儿,点点头,向外面挥挥手。

    陈鲁又被押了回来,他看着小元圣母嬉笑着说:“元元……”

    “住口,谁是你的元元?本座警告过你,再叫我元元……”小元伪圣母已经怒不可遏,大声喝止。

    “停,停,那我叫你什么,你本来就叫元元,你为什么不敢承认?那时候我们在一起多快乐啊!我老人家当时就说你不是一般人,怎么样?被我说着了吧?你就是元元……”

    “我不是元元。”

    “元元,别胡说了,你就是元元。”

    “我不是元元。”

    “那你是谁?”

    “我就是元元……”

    咳咳……

    额……

    一时间大家都懵了,你特么的到底是谁?陈鲁把脸一扬,看着大家,大家真是哭笑不得,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来人,推出去,干掉,把他的魂魄打散。”小元伪圣母愣了一会儿,大家看到她的眼泪在打转,又是一声怒吼。

    这陈子诚是活够了,这么多人都求情,才有可能保住命,你没事非得给老大叫什么号?她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关你什么事?她就是叫樱桃王八小完犊子和你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陈鲁挣脱士兵的手,绑着向小元圣母鞠了一躬,说:“元元,你承认就好,我老人家死而无憾了。告诉你,我早活够了,再有两个月我的寿数就到了,我还有什么可折腾的!死在我的元元手里,我子诚值了,元元保重,我这就告辞了,但愿还有来生,我们再相逢。”

    这话说得太感人了,大家都在看着小元伪圣母,她的眼泪已经滚落下来。这次的眼泪和刚才的不同,刚才是由于羞愤无处发泄而流泪,而这次,分明是感动了。

    这个元元和他陈子诚一定有故事,也一定是感人至深的、赚人们眼泪的、甚至是轰轰烈烈的故事。

    小元圣母是人,是女人,是一个比较感性的女人。想一想上一次见面时的陈子诚,还有平时听到的陈子诚,她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陈鲁不理她,说完这些把头一甩,高声喊道:“走,送我上路。特么的,这要是来一碗炖得稀烂的火腿、煨得稀烂的鸭子,再加上一碗煮的滚烫的桃花酒,那就完美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说完仰天大笑。

    大殿里一时都沉默了,这不是疯子,这是豪杰,但是他只求速死,任何人也没办法,这个圣母显然是被他气哭了,谁敢再为他求情,随他去吧。

    虽然有人很着急,也只好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行刑队的已经把陈鲁拖了出去,陈鲁的笑声渐渐远去。

    “慢着,回来!”小元伪圣母一声断喝。大家松了一口气,看这样陈鲁的命保住了,那三十兆黄金就有下落了。

    “元元,你也太磨叽了,不就是砍个人头吗,你还来回折腾的,还没等砍头呢,先让你折腾死了。又有什么话,快说吧。其实我倒是多想和你说一会儿话。”

    “本座又改主意了。”

    陈鲁嗷的一声,说:“不杀我了,我也觉得我的元元怎么可能舍得杀我老人家,那好吧,快给我松绑。你们两个和木头似的,听不见你们老大说什么吗?把镇符拿掉,我自己就解开了。”

    大家又怔了,你陈子诚不是挺英雄的吗?你不是视死如归吗?你不是……怎么又是这个德行?

    陈鲁早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眼神,冷笑了一声,喝道:“看什么看?王八蛋才喜欢去死呢。”

一千零七十四、俘虏牛气冲天

    大家面面相觑,这个人可够率性的,听陈鲁这么说,想笑又不敢笑。

    噗嗤……

    咯咯……

    哈哈哈……

    小元伪圣母先笑出了声,这一声笑,就像开了泄洪的闸门,一时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倒是陈鲁,这次轮到他懵了,看着大家都在笑,他却紧绷着脸,喝道:“笑什么笑,都严肃点,这是正事,在杀人呢,很好笑吗?”

    额……

    咳咳……

    一阵急刹车以后的咳嗽声,大家看小元圣母一下子止住了笑,大家也赶紧刹车,眼睛都盯着陈鲁。

    陈鲁却笑了,这个家伙真的是有毛病吧?

    陈鲁看了他们一眼,说:“不要那么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哥没病,也不是精神病,只是间歇性正常。”

    咯咯……

    小元圣母又笑了,陈鲁说:“元元,你说你笑起来多好看,春光灿烂二师兄,非得板着脸,好吧,说正事,咱们就谈一下杀人的业务。你不想杀我了,那就谈谈条件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陈子诚一下子又回到了正题上,这真的是间歇性正常人。

    小元圣母也愣了一下,随即说:“还是上次的条件。”

    陈鲁一时想不起来了,看着小元圣母,眼睛里有几分迷惑。小元圣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起,那时候是一个秘密的协议,不能公之于众,嗔怪地瞪了陈鲁一眼:“你真的傻了吧,你是……”说着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

    陈鲁想起来了,他的天性又暴露出来,使劲地往外面抽了一下手,伸出左手的拇指,指一下自己,把另一只手也抽了一下,用食指指了一下小元圣母,然后把两个手指头使劲地往一起凑,然后不动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小元圣母。小元圣母使劲地点点头。

    满大殿的文武大臣都看到了,大家不知道这两个在干什么,一时不知所措,这是打的哪辈子哑语?

    何源不干了,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人为什么这么默契?他出班走到陈鲁面前,说:“陈子诚,你是不是在轻薄我们的圣母?”

    陈鲁不理他,问道:“老大,这件事得容我们一点点来,感情还是得培养的,不能一下子……”

    “停下,这事我们私下去谈。”大家又被扔进了云雾里,怎么这么一会儿又谈上感情了,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吗?

    小元圣母接着说:“本座开出的条件有三个,第一,你作寰宇新世界的总制……”

    “什么意思,怎么他成了总制,属下呢?”何源感觉不妙,这两人在暗送秋天的菠菜,感情是要替代我啊,我早就感觉到圣母对我不爽了,我被人家卖了,还在这里嘚嘚瑟瑟地帮人家验假钞呢。

    “你能不能不要再插话,你真的好讨厌。”圣母发了脾气。

    陈鲁指了她一下,说:“这就是驭下不严。要是我,敢抢我的话,第一次打屁屁,第二……”

    “怎么样?”圣母急切地问道。

    “元元,你竟敢抢我老人家的话!”陈鲁大喝一声。整个大殿被震得嗡嗡作响,大殿霎时间安静了。

    陈鲁接着说:“我老人家的规矩是不能破的,虽然你是女生,也要……哦,不对啊,你是老大。”

    大家一下子意识到这是一个俘虏,都是战胜者牛气,还没看到俘虏还这么牛气冲天的。

    “说正事,再东拉西扯的,我们可就不忍了。”是蟾兄。

    陈鲁转过脸来,看见了刁冷蟾,霎时间变了脸色:“刁冷蟾,你这个樱桃王八犊子,我和你同门学艺,你却干出这欺师灭祖的勾当。”

    说到这里,又把脸转向宝座,说:“元元,你们这里标榜名门正派,怎么能容留这个杂碎在这里?他欺师灭祖,偷学技艺,欺压同门,鸡鸣狗盗,狂嫖滥赌,杀人越货,欺凌寡若,卑躬屈膝,阳奉阴违……特么的,还有什么?一时想不起来还有哪些好词了,这样的人还让他立于庙堂之上?”

    晕,这些都是好词?刁冷蟾大喝一声:“陈子诚,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叫刁冷。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我念在同门的情分上刚刚替你求完情,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却搜遍了你的那点记忆,把什么难听的话都用在了我身上,你这是恩将仇报。”

    “骂你?哼,我现在最想干掉、堵北海眼的就是你,你有那么好心,替我求情?你赶紧滚远点,刁冷蟾,蟾,蟾,蟾……”

    刁冷蟾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脸形已经扭曲了,他一跃而起,跪在台阶下,说:“今天我要亲手干掉陈子诚,否则,我刁冷一天也不活了。”

    小元圣母说话了:“刚才保他的是你,现在要杀他的也是你。你们现在是敌人,他一旦归顺,你们还是同僚加同门。陈子诚,你怎么不说正事?大家都很忙,没人陪你玩。”

    “元元,这就是你不讲理了,我们正在说事,被你们的人打断了,搞搞清楚,是你元元被人家打断了,才引出这么多春天的故事。我老人家想拉回来,说了一个第二,又被你们打断了。你说吧,第二……”陈鲁一脸的委屈。

    哦,原来是这么一个第二啊,真的是冤枉人家了,小元圣母向陈鲁投去歉意的目光,陈鲁把头发一甩,哼了一声。

    小元圣母说:“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本座说话竟然有人敢抢话,此例不可开,何源,你在大殿失礼,降半级处理,降为从一品,为寰宇新世界副总制。”

    何源不敢回口,叩头谢恩。

    圣母说:“本座说第二,寰宇新世界的兵马由你陈子诚调动;第三,在这里给你成家,暂时一妻三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陈鲁听懂了,和她小元圣母的事就听陈鲁的,以后慢慢培养感情。

    哈哈……

    陈鲁仰天大笑,笑得合不拢嘴,看这样,怎么也收不住了,笑了一会儿,说:“元元,说来说去,和在那边不都一样吗?我还得献出三十兆黄金,我是傻子吗?告诉你三个字,不干。哦,这是两个字,真不干,够了吧。”

    何源已经退了回去,这时出班说:“陈子诚,你不要故意混淆概念,在这里还有一项等着你,死掉,打散魂魄。”

一千零七十五、新世界总制

    大家都乐了,看陈鲁已经沉默,他们判断,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这一句话算是怼到陈鲁的心窝子里,一句话刨到他的祖坟上了。

    小元圣母暗暗喝彩,何源这才是真正的神助攻。她看准了火候,趁热打铁,说:“本座再加一条,保你修成真仙,你不死了。”

    陈鲁一下子来了精神,说:“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是把黄金都糊弄去就完事了吧?”

    “没关系,到你的寿数终了以后,如果你还活着,你再献出黄金,怎么样?”小元圣母果断地说。

    这时她听到了下面的窃窃私语,甚至说她被陈子诚忽悠住了,她也装作没听见。

    陈鲁惊喜地看着小元圣母,说:“你这么有诚意,看起来是真心的,傻子才不干呢!这也不涉及什么节操,我们本来就是一家,成交了。但是,我也有要求,我老人家不好意思说条件了。”

    “没问题,说说看。”

    “第一,我不想和我的寰宇十方为敌,你们懂。”

    大家都明白,他的使团还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当然投鼠忌器。还有,这也是所有投诚的人都喜欢说的一句话,到最后呢,唯恐得不到新主子的信任,竭尽全力和老东家作对,甚至带着新东家吊打老东家。

    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你来了,那就由不得你了。圣母心里门儿清,毫不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陈鲁脸上显出满意的神色,说:“第二个,要保护我们的使团;第三,不能和人界为敌,不管是这里还是寰宇十方的;第四、我老人家有权利过好自己的私生活,不受别人限制。”

    听完这些,圣母松了一口气,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小元圣母根本都没放在心上,果断答应。

    这就是陈鲁的高明之处,也是他的过人之处,不提条件,令人生疑,也显得自己没身价;条件过高,会吓到对方,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这些条件看上去也不少,还都非常接地气,第一条比较高大上一些,也是人们司空见惯的东西,比较容易接受。

    陈鲁当然也明白,最难过的日子来了。

    小元圣母为陈鲁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正式任命陈鲁为寰宇新世界总制,何源来辅佐他。但是自从陈鲁到达这里,再没见过何源。

    小元伪圣母说,何源在赌气,托病不朝。陈鲁判断,这人一定是奉了小元圣母的法旨,在暗中调查陈鲁。

    还有一点令陈鲁不安,自从来到这里,他没见到金孜,他在这里也是一界尊长,这么长时间不露面,太不正常了。

    还有那个独孤尊者,陈鲁也一直没见到,他担心使团。陈鲁不在,朵兰姐妹恐怕应付不来。

    欢迎仪式以后,就是盛大的欢迎宴会,这就是发了寰宇文告,寰宇各界都知道陈鲁已经投递叛国,小元圣母的这点心思,陈鲁当然清楚,他在思考,是时候递上一份投名状了。

    这几天,陈鲁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佥押房里看材料,也没有人来汇报什么,小元圣母也不找他。他心里清楚,这么容易相信他,鬼才信呢!

    他给小元圣母写了一封信,让人给送过去,对寰宇新世界下一步的计划。第一步,开疆拓土,第二部,内修政理,深挖洞、广积粮,第三步,寰宇一统。

    洋洋洒洒万言书,写得非常具体。

    当天下午,已经到了申时,小元圣母的云车来了,宣陈子诚见驾。

    见礼毕,赐座,小元圣母说:“你的计划书,本座看了,认认真真地拜读了一遍,有理有据,落地实用,本座想立即启动。你说一下,我们的首攻目标。”

    陈鲁不假思索地说:“复国。”

    小元圣母吃了一惊,随即眼睛放出光来,说:“你的意思是罗云冈,那可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陈鲁坚定地说:“要啃就啃这个难的,容易啃的有什么味道!攻下来罗云冈,打掉对方的气焰,振奋我军士气;我们的金子就在那里,也必须要收复。还有一点……那个……”

    小元圣母看他吞吞吐吐,似乎不太好意思,没明白,催促道:“陈总制尽管说,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鲁注意到她把这个一家人说的非常重,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含有一种暗示,陈鲁装作没在意,吞吞吐吐地说:“那里收回来也算是我老人家赎罪了。”

    小元圣母怔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说:“这让本座见识了,我们的陈总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这有什么,那时我们各为其主,也很正常。你说吧,谁带兵去攻打罗云冈。”

    陈鲁在心里骂了一百个特么的,这个小元圣母可不是一般人。她心里明白,陈鲁这是在请缨,但是她装糊涂。

    陈鲁明白,他们根本就信不过自己,于是说:“这几天我老人家正在看这些将军的材料,但是不够全面。我认为,何源和金孜是最佳人选。”

    小元圣母点点头,说:“刁冷呢,他不行吗?”

    陈鲁假装愣了一下,说:“你是说刁冷蟾,他不行,有勇无谋,恐怕难以取胜。”

    小元圣母微笑着看着陈鲁,说:“我们在谈正事,不要掺杂着个人感情。”这种微笑含着一种嘲讽。

    陈鲁都看在眼里,他应该做点什么了,他一直这样,那就是反常,反常为妖,这个小元圣母精明着呢。

    陈鲁霎时间翻了脸:“元元,你说话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我老人家怎么了?我没卖给你吧?我是你的奴才吗?你问我答,说对了就采纳,错了,就改,有什么啊!”

    小元圣母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说:“陈总制,你怎么和一个孩子似的?其实你想想,本座讲的有没有道理,大家都知道你和刁冷的关系。”

    陈鲁冷笑道:“错了,刁冷蟾,什么特么的刁冷!我老人家和他是有仇,但我是这里的首辅,我首先考虑的还是疆土,公私我还是分得清的,举贤不避亲,举恶不避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哦,在这里似乎不恰当,说反了吧?”

一千零七十六、写字哆嗦

    陈鲁说完自己笑了,小元圣母也笑了。陈鲁没等小元圣母说话,接着说:“刁冷蟾和我能有什么大仇?我只是看不惯他的为人罢了,要讲大仇,金孜这个狗杂碎才是我老人家的大仇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知道,将来有机会,我们熟了,能在一起聊天了,我老人家都告诉你,那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了。但是我老人家还是举荐了他。”

    小元圣母点点头,说:“不要生气了,本座说话唐突了,你就原谅你的元元吧,我们其实也很熟了,马上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我们一起吃一杯,晚上就在这里吧,我们聊个通宵。”

    陈鲁心里一惊,马上镇定下来,不屑地说:“元元,你算了吧,你这里晚上还用我老人家陪你说话吗?又是圣后,又是圣妃的,我不习惯做你的什么后妃,告辞。”

    小元圣母马上站起来,说:“陈大人,你都说我是你的元元了,你今天留在这里一晚上,明天他们都滚蛋。”

    陈鲁的天性又暴露出来了,笑嘻嘻地说:“元元,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好了,我老人家不和你说了。你的那些后妃明天滚蛋,我明天晚上就过来。”

    这……额……咳咳……

    小元圣母一下子语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幽怨地看了陈鲁一眼,说:“陈大人,你不知道好坏,人家的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我不是怕你晚上太寂寞吗?这样吧,我送几个人过去陪你。”

    陈鲁不敢再纠缠,他倒不是怕吃东西,他不怕毒,他现在真的是诸毒不侵,她受不了小元圣母的眼神。她确实是难得的美女,那眼神摄人魂魄,陈鲁不是圣人,即使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看那些所谓的圣人说得热闹,听上去有多么高大上,他们的妻妾也不少。

    陈鲁不敢拿自己做试验品,他知道这里步步惊心,处处陷阱,搞不好不但丢掉性命,也会给寰宇十方带来羞辱,甚至是灭顶之灾。

    他还是拿出自己的本性,笑着说:“算了,还是给你的后妃们留着吧,你爱选谁出征那是你的事,需要我老人家做什么你就吩咐。”

    这话里可是掺杂着情绪,这是在点拨小元圣母,你不信任我陈子诚,我陈子诚不傻,凭什么相信你!还在你这过夜?美死你了,美出你的大鼻涕泡了。

    这除了点拨,还有敲打的意味,这不是外交语言,也不是政治语言,这是寰宇十方菜鸟陈鲁独有的处事方式和语言。

    小元圣母看着陈鲁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陈鲁没有回佥押房,直接回到自己的下处,下人已经端来了饭菜,陈鲁挥挥手,他们都下去了。

    陈鲁坐下来,把今天的对话、动作都回忆一下,确信没有什么漏洞。

    他判断,小元圣母不放心他,今天很有可能送过美女来,他走到桌子旁,看砚台里还有墨汁,只是有些干了,端起茶水倒进去一点,又用墨块蹭了几下,拿出小毫笔,写了几行蝇头小楷,压在砚台下面。

    陈鲁刚刚吃完饭,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不一会儿,管家来报,秘书监老爷求见。

    陈鲁心里一阵狂喜,押宝,这是押宝,赌博,陈鲁押中了。他明白,田翁自己一定不敢来登门做客,通过几次接触,陈鲁发现,田翁是一个思维缜密而又小心的人。

    陈鲁坐在那懒洋洋地问一下:“谁?谁是秘书监,问他找我老人家什么事?”

    管家在他的耳边,刚要说话,陈鲁站起来,用手忽闪着,说:“拜托你了,离我远点,这满嘴的大蒜臭,你们怎么就喜欢吃大蒜呢?”

    管家赔笑着说:“都说杀菌,止痒,除口臭,我们都习惯了,,既然老爷不喜欢,奴才下次不敢再吃了。只是这个秘书监是圣母身边红人,得罪不得。”

    这事不能装,他陈子诚在寰宇十方就是总制,他喝道:“这还用你说,我还不知道是圣母的红人嘛!可是……算了,让他进来。告诉他吃了大蒜就离我远点,我还忙着写字呢,闻到大蒜味,我写字就打哆嗦。”

    管家懵了,这特么的哪跟哪啊,都说这个陈子诚间歇性正常,不相处不知道,确实和好人差了半个月节气。他不敢回口,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白发飘飘的田翁进来了,显然在大厅还有几个人。陈鲁看见他,心里涌起一阵激动,看田翁的样子更是如此,这是娘家人,已经和娘家人隔绝了好久,而且又是他最尊敬的陈鲁,这种亲切,全都写在脸上了。

    田翁跪下磕头,说:“属下参见制爷。”

    陈鲁踢了一下自己的椅子,说:“我们曾经见过面啊,我老人家记性不好,刚才我的管家通报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想起来,你这一进来,这满头白发,想起来了。说吧,什么事?”

    田翁说:“圣母说,制爷来到这里已经有几天了,没有人侍寝,这有伤人伦,让臣选了两个女子送过来,为制爷安枕席。”

    陈鲁作大喜状,说:“圣母真是善解人意,我老人家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留的。”说着用眼色向砚台那里示意了一下。

    田翁对管家说:“把她们领进来。”管家应着走了出去,田翁赶紧把这张纸装在了衣袖里。

    这两个女子走了进来,长得确实是天香国色、仪态风流。陈鲁说:“你们愿意侍奉我老人家吗?”

    两个人轻启朱唇:“我们愿奉箕帚。”

    陈鲁说:“你们是哪界的?”

    两人自豪地说:“回老爷话,我们是仙界的。”

    “滚滚,赶快滾。”陈鲁突然发了脾气。

    这些人都愣了,惊愕地看着陈鲁。

    陈鲁说:“你们看我干嘛?你们仙界和神界的哪有好东西,逍遥紫薇池那个姓方的,害得我几乎家破人亡。秘书监,我老人家和圣母讲过,我的私人生活不用别人干涉。”

    这几个人的嘴都成了欧形,一时还消化不了陈鲁的话。

    陈鲁突然又笑了,说:“秘书监,听我们管家说你办事挺稳妥,那我就悄悄地告诉你,谢谢圣母,但是我……我……”

一千零七十七、当差?下棋?

    陈鲁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田翁说:“制爷,圣母有了法旨,只要制爷有要求,不论多大困难都要办到。”

    陈鲁还是扭捏着说:“元元懂我,我告诉你,不怕你们笑话,我也觉得挺寂寞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人界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黄瓜茄子各有所爱,还至于这么难为情吗?

    田翁说:“属下有数了,臣亲自去办。就按圣母法旨办,先一妻三妾。”再看时,陈鲁已经走进了里间。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个都是无语的样子。田翁也笑了一下,挥一下手,大家退出去了。

    第二天,陈鲁刚到佥押房,宫里的法旨已经到了,寰宇新世界总兵府同知费武挂帅,率兵一百万,午正时分出征,各处粮饷要配足。

    不一会儿,大将军费武进来请示,陈鲁简单地交代几句。

    陈鲁心里门儿清,他们在全方位地监视着他陈子诚,这样大规模的征战不可能是今天才决定的,一定是早就有这个打算,很有可能是在接到了陈鲁的条陈之前就已经有了计划。

    他们怕陈鲁传递消息。

    陈鲁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胜利,必须把他们打得只剩下底裤,他陈鲁才有机会出征。

    夜来见到了田翁,对这件事他只字未提,陈鲁心里有数了,田翁他们一定做了安排,暗示陈鲁不要轻举妄动。

    陈鲁对费武说:“费大帅,按理说,本制应该去给大家壮行。但是你明白,这话怎么说呢?我老人家是刚刚从那边投诚……呸……什么投诚,是你们元元,又错了,是你们圣母挖过来的,将士们还不太习惯我,我就不去了,就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等凯旋时,我老人家给你们庆功洗尘。”

    这些话,除了平时说的官面话,也有几句是体己话,费武心里很高兴,这个总制不像何源,比较善解人意,点点头,施礼而退。

    陈鲁沉思了一下,问旁边的书吏:“我们这里谁的棋艺最高?”

    书吏说:“当然是圣母了。”

    这是官面话,陈鲁当然明白,说:“别扯淡,说实在的。”

    “那就是靖宇尊者方兵了。”

    “好吧,你把他喊来,陪我老人家下一盘棋。”陈鲁吩咐道。

    书吏疑惑地说:“制爷,这是当差时间,方尊者不一定敢下棋。圣母知道,要罚的。”

    陈鲁说:“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唆!你就说我请他,至于来干什么你不说就是了。”

    书吏不敢回口,走了。

    靖宇尊者就在这个院里,片刻时间就过来了,见过礼,等着陈鲁示下,陈鲁示意到里面去,自己站起来就走了进去。

    方兵看了一下,一个小火炉,上面煨着茶水,咕嘟嘟地冒着泡,旁边一个小童,坐在一把琴旁边,桌子上是一个棋枰,两边各有一个棋篓。

    方兵有几分疑惑,看着陈鲁,问道:“制爷让臣来,是……”

    陈鲁指了他一下,笑着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靖宇尊者的,不会也和我们那边,哦,他们那边一样,贿选的吧?”

    方兵一头雾水,说:“请制爷赐教。”

    陈鲁说:“赐教,又是赐教,都会说这句话,这架势你看不出来吗。伙计,操琴。”

    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书吏过来给二人斟茶。陈鲁已经坐到了对面,向方兵示意请坐。

    方兵这才明白,当差时间,这个不着调的总制竟然喊他来下棋,可见寰宇十方那里的官场已经烂到骨头里了。

    方兵说:“制爷,这个是违规的。”

    陈鲁笑了:“真是一个和尚一个磬啊,在那边这算什么?方大人,我老人家听说你的棋艺在寰宇新世界无人能敌……”

    “制爷过奖,还有圣母和制爷呢。”

    陈鲁说:“我老人家今天有一些差事要问你,正好一起下棋,也好把差事理顺。”

    这就好办了,方兵放下心来,坐下,开始布局。

    陈鲁说:“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要把我老人家当成你的上司,我们就是正常的切磋棋艺,你要是敢使奸耍滑,我可是不依的,我和别人不一样,对自己的半斤八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两人吃着茶,开始对弈,根本一句也没谈正事,两个人的棋艺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陈鲁接连败北。不到半个时辰就丢盔卸甲,输了一盘。

    陈鲁不服,又连下几局,陈鲁都是大败亏输。陈鲁急眼了,拉着方兵,午饭也没让吃,一直到了下午申初时分,陈鲁赢了一局,才露出笑脸,两人把饭菜要来,在这里吃酒。

    方兵很后悔,从平时对陈鲁的一些传言来判断,他确实是一个率性的人,真要是让他,他真的会不高兴。

    于是方兵真的就使出手段,大杀大砍,痛快淋漓,最后发现,他陈子诚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赢得起输不起,最后只好不显山不露水地让了陈鲁一局,这才作罢,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了局。

    两人吃了一会儿酒,聊了一些寰宇新世界的人脉,书吏进来了,喊道:“制爷,有差事。”

    陈鲁火了,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到我和方大人吃酒吗!这不是差事吗?下去。”

    书吏赶紧跪下,说:“紧急战报。”

    陈鲁还是喝道:“下去,没听见啊?”

    方兵吃了一惊,说:“制爷,是前线战报。”

    陈鲁打了一个嗝,说:“你忙什么?我老人家知道,胜了,把我们的都城夺回来了。”

    方兵松了一口气,说:“制爷都知道了,这是喜报,你们赶快送给圣母。”

    书吏说:“制爷,尊爷,不是,是战败了,请求增援。”

    哗啦……

    咣当……

    陈鲁竟然喝醉了,这一句话把他的酒吓醒了,他的碗碟掉落在地上,人也摔倒在地上,书吏赶紧过来服他。陈鲁喝道:“不要扶我,赶紧去报告给圣母,我老人家要亲自带兵增援。”

    书吏跑了出去,陈鲁对方兵说:“对不住了兄弟,本来想一醉方休,谁知道出这事。你先宽坐,我去把废物……哦,错了,费武救回来。”

    这时田翁进来了,说:“圣母法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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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介绍:
前世只因留罪愆,
今生遍历天步艰。
何惧寿损为夭鬼,
封狼居胥震边关。
不羁一生由人谤,
寰宇十方我为先。
修为九重窥大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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