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三十三、会贤亭
纳兰无心观赏景致,问这个女仆:“李大人在哪?”
女仆吓得浑身哆嗦,说:“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不早就告诉你了吗?这里就是会贤亭。李小姐说你找的人在这里,仙姑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找。”
这时纳兰已经听见了咚咚的战鼓声和一阵阵号角声。徐不疑已经发起了攻击,在他没搞定贼兵之前,一定要救出李大人,否则他会有性命之忧。
这里屋脊相连,根本不知道在哪个屋子里,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过来一队士兵,纳兰赶紧拉着女仆跃上房梁,这一队士兵向里面开去。纳兰一掌打晕了女仆,悄悄地跟在后面。
他们一直在往下面走,光线越来越暗,再走下去就是灯笼和火把。纳兰随着他们来到一个画着各种彩绘的大殿,里面空空荡荡。这些士兵冲上高台,把一个人拎了下来。
这里的灯光比较昏暗,纳兰看这人几乎就是全裸,看不清是谁?这些士兵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他倒着吊了起来。有人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大桶,放在这个人的下面。
他们在商量着:“护法老爷的意思是不让这些血凝固了,你们谁有办法?”
另外一些人面面相觑,这个办法却不容易。纳兰判断这个人就是李先,是外面的战事不利,钱义不想白白地浪费掉李先的血,也不用什么瓜茎了,直接杀掉李先,拿着血液逃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享用。
事不宜迟,可是李先总得有一件衣服吧,杀掉这些人,衣服上沾了血,李先就不会再穿了。李先不像李达,李达随遇而安。而李先,到了什么环境也摆脱不掉老学究的气质。
纳兰是女仆装束,走过来,说:“你们真够笨的,这有什么难的,不让血凝固了,办法多得是。”
这些人多半都是瓜鬼,看她是本府的仆人,看了一眼本府的其他兵丁,他们摇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么大一个院子,几千人,谁能都认识是办不到的。
这个哨长模样的人问道:“请姑娘赐教。”
纳兰说:“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非得要原样的血干嘛?”
其中一个是本府的士兵,说:“谁知道?这个护法老爷是不是……”
哨长是瓜鬼,不满地哼了一声,瞪了这个士兵一眼,这个士兵闭嘴了。哨长说:“姑娘,如果血凝固了,护法老爷就要用我们的血稀释它。”
纳兰说:“是够变态的,那意思就是要你们的命了。我告诉你们,想保住命就得这么办。”
“怎么办?”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纳兰说:“你们一点都不为我着想,我可是一个女生,我不愿意管你们了,走了。”
几个人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哨长怕她真的走掉了,赶紧说:“我们考虑的不周全,请姑娘赐教。”
纳兰扭捏着说:“我本来想和你们一起完成这件事,可是人家是女生,你们去把这个人弄得赤条条的,我怎么好上前啊?”
哨长恍然大悟,赶紧说:“说的是,你,赶快把你的袍子给他披上,然后再请教姑娘,我们也好赶紧行刑,完事也好去巨蟒河守备府找护法老爷。”
本府的一个兵丁脱下大氅给李先披上,因为是倒着,衣服根本披不住,又有一个人解开带子给扎了一下。
哨长热切地看着纳兰,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纳兰说:“你们不想被杀,就得苦了一个人,现在就得把一些活血先放进去,放完了这个人的血,你们再轮流着往桶里放自己的血,能坚持几天不凝固。”
这个办法大家都懂,就是不同的血不会凝固在一起,很多人都用这个办法滴血认亲。可是问题来了,先用谁的血呢?
哨长把眼睛转向了刚刚脱掉大氅的士兵,说:“那就还得辛苦你一下。”
这个士兵嗷的一声不干了,他的几个同伴也不乐意了,说:“你是哨长,可是你也不能可着一个人坑啊。你们瓜族的是不是也得贡献点什么吧?”
哨长火了:“你们只是出了一件衣服,就好像做了多大贡献一样,别废话,就你了。开始吧,用不用我们帮你?”
这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哨长大怒:“把他摁到大桶旁,放血。”
这几个瓜鬼走过去,霓宝河景花园的兵丁不干了,他们赶紧拉开架势,保护这个兵丁。
哨长轻蔑地一笑,手一甩,一道白光激射而去,这个士兵一下子被砍掉了脑壳。这是一把杀瓜刀,被这个哨长玩得炉火纯青。
这些将士们不干了,大喊道:“弟兄们,这是我们的地盘,杀了他们。”这十几个兵丁混战起来。
纳兰看准机会,纵身一跃,一把飞镖出手,斩断吊着的绳索,在李先要掉下来的一瞬间,纳兰抄手接住,人也没作停留,向外面飘去。
这些人还在打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幕。
纳兰出了会贤亭,徐不疑的人马已经杀了进来,了凡正在到处找纳兰,看到纳兰拖着李先,大喜过望,赶紧跑过来,说:“师祖母,惭愧,让钱义跑了,刘安躲进了府里,我们正在缉捕。”
说着把李先接过去,看了一下脉息,还活的好好的,只是晕了过去。
徐不疑喊道:“陈夫人,瓜鬼已经基本消灭,不多,也就是几百人,钱义跑了,属下等夫人示下。”
纳兰说:“欧阳,你先把李大人送回大营,回头再说话,这里先不用你了,保护好大营为第一要务。”了凡应声而去。
纳兰说:“徐大王,我知道刘安在哪里,随我来。”说着带领将士们向大殿奔去。
他们来到这个充满花卉的大厅,已经是人去屋空。纳兰赶紧向那个小屋走去,这几个仆人还在,都已经晕了过去。纳兰喝令弄醒他们,早有人过来,一盆凉水泼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都醒了。
纳兰说:“刚才是你们家主子来了吧?”几个人都摇摇头。
纳兰判断他们可能不知道,可是谁把他们打晕的呢?
纳兰问:“你们主人在这个屋里面还有没有密室?”三个人互看一眼,谁也没说话。徐不疑站在旁边,看明白了,在这个男仆的腿上抓了一下,这个男仆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
一千零三十四、有节操
徐不疑又向另一个女仆抓去,这个女仆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上仙饶命,我说,就在前面第三个门进去就是。”
纳兰喝道:“不想死的在前面带路。”
那个哀嚎的男仆根本站不起来,徐不疑头也不回,准确地掐到了他的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一股鲜血向两位女仆喷去,女仆的腿一下子软了。
纳兰喝令士兵们拖着他们向前面飘去,到了第三个门,两位女仆走了进去。
大家看了一下,这里根本就没有门窗,纳兰的眼睛变得严厉起来,瞪向了两个女仆,女仆吓得浑身一哆嗦,其中一个走到一个书画旁边,把书画揭开,在上面点了一会儿。
不知道她点了多少下,书画的下面徐徐打开了一道门,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看见了有人,立刻就要缩回去。
徐不疑早已经有所准备,飞身一跃,已经进了门里,一掌砍翻了这个开门的人,纳兰等人都已经飘了进来。
里面有十几个士兵,手持刀剑护着一个小门。
纳兰看明白了,大喝一声:“刘安就在里面。”话音未落,她已经飘了过去。这些侍卫们早已经围了过来,纳兰也不搭话,甩手就是四把飞镖,四个士兵应声倒下。
这些侍卫一下子呆了,就连徐不疑都吓了一跳。
纳兰喝道:“挡我者死。”这十几个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纳兰知道,会有人收拾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李慈,她担心李慈被刘安糟蹋了。
当纳兰进来时,令人不堪的一幕即将发生,李慈已经停止了抵抗。外面的打斗声惊动了他们,这才使李慈免遭毒手,但是刘安还不甘心放弃的样子。
纳兰喝道:“刘安,你现在把她的衣服整理好,把解药拿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刘安整理了一下李慈的衣服,又下意识地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然后看着纳兰,也不示弱,哂笑道:“就凭你一个凡夫俗子,能奈我何?今天这个人我要定了,你趁早滚远点,我对你没兴趣。倒是金二公子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你可不要把我们看成是狂嫖滥赌的人,我们是有节操的,只追求自己所爱的人。你要是对金二公子有意,强过你做这个有名无实的小妾。”
这时徐不疑已经飘了进来,他看了一下纳兰,发现纳兰的脸都白了。
徐不疑忍无可忍,双掌一推,一股红光向刘安激射过去,刘安也不示弱,左手一抖,一个不大的灭蝗拍攥在手里,他的右手一直在提着袍子。
灭蝗拍抵住了这道红光,徐不疑大怒,就要增加功法,纳兰摆摆手,向前走了几步,说:“刘安,既然你说的是真爱,你应该让她做一个正常人。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们这个什么霓宝河景花园已经要化为焦土了。你今天在寰宇十方谢幕了,你真的想让李慈永远失去功法吗?”
“好吧,徐不疑,你收回功法,我这就给她解药。”
徐不疑有几分疑惑,看着纳兰,纳兰点点头。徐不疑不情愿地撤回了功法。
刘安手一摆,不见了灭蝗拍,他又整理一下衣服,回头看了一眼李慈,说:“你尽管放心,你永远都是我刘大公子的,我发誓。”
话音未落,纵身一跃,把灭蝗拍向徐不疑甩了过去。
纳兰早有防备,右手一甩,两个飞镖直奔他的双腿而去。
咔嚓……
啊……
噗通……
刘安跌落尘埃,双腿被飞镖击中,左边的膝盖骨已经被击得粉碎。他惨叫一声后,瘫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大家看到他的前额上有豆大的汗珠。
纳兰大喝一声:“再问你最后一遍,解药!”
刘安还是一声不吭。
纳兰不怒反笑:“好了,刘安,你不是装爷们儿吗?那好吧。我们还不用你们的解药了,你别忘了李慈是谁的孩子,万灵上人岂是浪得虚名?他亲生女儿这一点小毒还解不了吗?倒是你,得好好想一想,你父亲犯了那么大的罪过,咱们的寰宇十方也没连累你们的家人,有这回事吧?”
这都是陈鲁告诉她的,今天把知道的都抖搂出来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刘安家里都有什么人。
刘安明白他要说什么,有气无力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去寰宇新世界的原因,他们派人来请了多次,都是因为我怕家人受连累,我才在这里。既然这样,我信你,希望你们真的不要难为我的家人。”
这意思不止是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还有自己的老婆孩子。
纳兰狐疑地说:“你已经娶妻生子了?”
徐不疑说:“他一妻四妾,这是属下知道的,至于其他的还有没有,属下不知道了。再就是他的孩子,我只知道有四个儿子。”
纳兰看刘安,已经面如死灰。徐不疑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捅在了他的心窝上,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纳兰的口气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刘安,可惜你在寰宇十方活了几百年,连这么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是我们要为难你吗?作为寰宇十方顶尖人物的万灵上人,他知道你劫持了他的宝贝女儿,还有你们家的好日子过吗?好在还没被你糟蹋,一切都可以转圜,你把李小姐还原,我可以向万灵上人求情,不追究你的家人。”
“不行,不能放过这个畜生。”李慈突然嗷的一声。
纳兰喝道:“你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刘安,不要管她,拿出解药,我一定会周全你们。”
徐不疑已经向里面飘去,几个亲兵把李慈扶了起来,不知道徐不疑对她讲了什么?她安静下来。
刘安点点头,右手一摆,出来了一把扇子,有一个小巧玲珑的扇坠,他说:“拿一杯水来。”有人赶紧递过一杯水,他把扇坠泡在水里,半天没出声,大家都在观察着杯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就像是开锅一样,片刻时间恢复了平静。
士兵把这杯水递给纳兰,纳兰端着水说:“刘安,本姑娘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要是敢耍花活,你们家里人牙都不会剩一个。”
刘安说:“陈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敢耍花活?”纳兰点点头,让人们端过去,李慈喝了下去。
外面不时有人进来报告战况,这里的贼人已经基本被剿灭。纳兰说:“徐大王,一会儿你带兵和我去巨蟒河守备府。”
啊……
没等徐不疑说话,李慈突然大喊一声,面色潮红,突然翻身一跃,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家都惊呆了,纳兰大怒:“刘安小儿,你这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本姑娘再饶了你,一天也不活!”
一千零三十五、人本善良
“陈夫人稍安勿躁,没问题,这是必然的过程,她在恢复功法。”
纳兰狐疑地看着李慈,果然,她粗重地喘息了一会儿,脸上的潮红在一点点退去。突然,她大吼一声,头发似乎根根竖起,持续了一会儿,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看她的神色,仿佛刚刚睡醒了一样,眼神有些迷离和困惑。
纳兰说:“李慈,你现在试着用一下功法。”
李慈点点头,对着刚刚坐着的那个床推出了双手,一声巨响,这个床被击得粉碎。纳兰放心了。
徐不疑有些疑惑,寰宇十方都在传言,陈子诚和紫霞宫有芥蒂,而且芥蒂很深,这是陈子诚的夫人,那位是紫霞宫的千金小姐,陈鲁的夫人这么不遗余力地去救李慈,着实让人费解。
其实纳兰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其实她的本性是善良的,所有人的本性也许都是善良的,在这种时候,人们的心都会偏向弱者,即使谈不上善良,也不会坐视不理。
纳兰转脸看着刘安,刘安知道纳兰的意思,说:“希望陈夫人要话付前言,我虽死无憾。告诉大家,我和先考不一样,我是人界的,请徐大王和陈夫人允许我去地府投胎吧。”
纳兰摇摇头,说:“你是一个聪明人,这就算是给我们出了难题。你的这个要求我们达不到,但是我们也不用你去堵北海眼了,去北海下作渐鬼吧。”说着示意李慈行刑。
李慈早已经走了过来,在刘安的两个膝盖上各踏上一脚,刘安吸了一口气,一声没吭。这样更激怒了李慈,仓啷一声,她拔出身边一个士兵的佩剑,在刘安的伤口上刺了一剑,看刘安还是一声不吭,她把佩剑又转了一圈。
刘安咬牙挺着,虚弱地说:“士可杀不可辱,李慈,你心够狠,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纳兰只觉得反胃,说:“刘安,讲不要脸,你算一个,你和金鹏比,过之而无不及。李慈,动手吧,我们都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李慈瞪了纳兰一眼,这一眼是高贵者对卑贱者那种居高临下的一眼,徐不疑看得清清楚楚,这些纨绔子弟,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个的?人家刚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她却这个态度。
徐不疑有些恼了,喝道:“李慈,你别不知道好歹,快一点吧,我们还有差事。”
李慈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她们出身高贵,一些眼神、脸色和肢体动作出于一种自然,是多年来形成的一种自然行事方式。她点点头,对着刘安的脖子一剑刺去,正中咽喉,一股血箭射出,刘安还是没有沉默地死去,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纳兰说:“徐大王,告诉卓南,把刘安的魂魄引到渐鬼国。”
徐不疑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这根本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他不敢迟疑,赶紧念动咒语,喊道:“卓南大王,陈总制的夫人在此,把刘安的魂魄送到你们那去,现在我在控制着魂魄,请来人接引。”
卓南说:“谢过二位,你不用控制着,本王自有功法。”
纳兰听的真真切切,放下心来,转过脸来想嘱咐李慈几句,看她手里提着刘安的人头,她自己的脸上和身上也溅满了鲜血。
纳兰心里不满,说:“李慈,人死如灯灭,你这样就不好了,我还要嘱咐你几句,我和徐大王都答应不动刘安家人,你可要心中有数,把你老爸的工作做好。”
李慈说:“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不向刘家人复仇,但是保证不了……”
“胡说八道,不要再说但是,刘家有了事情,本姑娘拿你是问。”纳兰勃然大怒。
李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被这么一个叛属训斥了半天已经够忍让了,听她这种居高临下的骂人,也来了脾气,沉声说道:“陈夫人,不要觉得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可以随便侮辱我。我的话是真心话,我们家里人多,我保不齐是哪一个就会去复仇。大恩不言谢,再会。”
纳兰说:“不要打马虎眼,这件事我只朝你一个人说,刘家出了事,我是不依的。你自己能回去吗?劳驾徐大王派人送你回去吧?”
李慈摆摆手,把刘安的大氅扯下一块,包上人头,纵身而去,只一眨眼的工夫,不见了人影。
纳兰看着徐不疑,在她的印象里,徐不疑和陈子诚没有什么大的交情,他的这个大王和陈子诚关系也不是很大。
纳兰今非昔比,一路西来,见惯了各种官场的生态,不图三分利,不起大五更,这句话已经印记在大脑里了,于是说:“徐大王,让你的弟兄们找出刘安的金库,他们家可是土豪,给弟兄们分了吧。”
徐不疑大喜,赶紧说:“已经找到了,正等着陈夫人示下。本王这就派人去处理。”挥了一下手,都统走了过来,徐不疑问道:“清点过了?有多少?”
“金子三十三万两,银子没法统计,不下一百万两。”
徐不疑快晕了过去,这幸福虽然有预兆,但是也还是有些突然了,罗河山紫文国穷得叮叮当当的响,现在库存一万两金子都不一定有,这次出兵,如果打不着食物,他徐不疑就得去当底裤了。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有多少随征将士?”
“两万。”
“好吧,每人先赏二十两银子,一两金子,回去以后再论功行赏。”
都统大喜过望,这位大王平时都赏赐一钱银子,最好的时候也才赏赐一两,但是老大没说其余的怎么办,只好问道:“其余的怎么办?”
徐不疑不是没想到,而是纳兰还没说话,他不好自己先说,好像出兵就是为了这些金银一样。
纳兰这时才发现他在看着自己,说:“徐大王,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就安排吧,留下人把这金银运回去,把这里封存,然后带兵去巨蟒河守备府。”
徐不疑看着纳兰,笑着说:“这就完了?”
纳兰看他笑得有些内容,问道:“还有什么?”
徐不疑只好明说:“陈夫人是不是也应该给使团带回一些金银?”
一千零三十六、挖坑
纳兰笑了,摆摆手,说:“你这个名字有故事,还什么徐不疑?你是徐都疑,我们要这些金银干什么?让你的部下尽管安排,你带兵随我走。”
“属下得令。”由本王成了属下,这位陈夫人就是他的亲娘老子,错,胜过了亲娘老子,母亲只生了他的身,纳兰的恩情却比海深。
纳兰自己是找不到守备府的,他们根本就不在一界,这是海河界。
他们到达守备府,徐不疑下令将士们,把这里团团围住。
徐不疑的都统走到守备府的门口,喝道:“陈夫人和徐大王到了,赶快让你们守备乌江出来迎接。”
三声号炮,一队队兵马从四处赶来。徐不疑和纳兰对看一眼,这是要动武啊。
都统大喝一声:“你们要造反吗?”
一个身穿四品服饰的官员带着一些文武在衙门里面现身了,旁边赫然站着瓜鬼国护法钱义。
徐不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看他怎么说。
“徐不疑,你助纣为虐,残害忠良,陈子诚是叛逆你不知道吗?你刚刚连续破了两处大营,本官已经行文地仙老爷,马上就要捉拿归案。但是念我们是多年的熟人,给你一次机会,拿下陈夫人,原来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你们拿去的东西也不再计较了。”这个乌江守备高声喊道。
徐不疑明白,刚才在霓宝河景花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徐不疑真的怀疑他们报告给了地仙,有几分顾虑,看着纳兰。
纳兰知道,眼下要让徐不疑真的不疑,才能带兵厮杀。
今天的事不会善终的。
纳兰喊道:“你既然提到了地仙,当然也应该知道地仙和我夫君的交情,你行文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朝你来的,把这个寰宇十方的败类钱义交给我。”
乌江沉吟一下,说:“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都知道地仙和陈子诚是好朋友,但是那是私谊,你们今天带兵杀人越货就是造反。”
纳兰哈哈大笑,说:“你的级别还不够,告诉你,我现在的身份是使团将领,太阳屿已经对新仙尊下了法旨,寰宇十方都有义务帮助使团到达哈烈,听明白没有?你的兵我也可以调。”
徐不疑也听说了这件事,也听说使团有各路人马在暗中保护,他知道纳兰这句话是真的,又来了底气,喊道:“乌江,我们这次来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知道钱义抓了使团的李大人,本王奉命追踪,先到了霓宝河景花园,又逃到了你们这里,交出来,就没你什么事了?刘安护私,已经做了渐鬼。乌江三思。”
钱义大喊:“乌江,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看上了刘公子的金银财宝。杀了他们。”
这个称呼有些怪,钱义是在逃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他的底气何来?都统看出来老大的疑虑,走过来说:“他们是师兄弟,钱义是师兄,其实乌江的功法都是钱义传授的,属于半个师父。”
徐不疑点点头,这就能解释得通了,他说:“乌江,这么说他们做的事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你们做的事我也都知道。”乌江斩钉截铁地说。
徐不疑接着问:“刘安做的事你都知道?”
“我们恩怨分明,刘一龙犯了寰宇十方律法,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刘安交友不慎,也曾经误入歧途,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没有理由歧视人家。他们在我们这里,是我们招商引资的成果,他们都在做着合法的生意,照章纳税,我们支持,非常支持,他们做的事是正当的。”
纳兰听了一会儿,明白了,今天徐不疑不管是胜败,乌江都死定了。徐不疑在给他挖坑。
刘安在干什么?在试图糟蹋人家紫霞宫的千金小姐,守备府不但不管,还在说是正当的事,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出去,也很快就会传到紫霞宫的耳朵里。
纳兰看徐不疑说完了,该她纳兰闪亮登场了,她大喝一声:“钱义,是你自己投降,还是我们杀进去。告诉你们师兄弟二人,一旦开战,这里可就彻底废了。”然后大喝一声:“徐大王,下令进攻。”
“陈夫人等等。”一个声音传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走到乌江身边嘀咕了几句。
不知道他讲了什么,乌江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不满,瞪了这个人一眼。外面的人只听仓啷一声,钱义身边的瓜鬼将士都拔出了佩刀。
都统过来说:“大王,这是守备府的同知,他好像在劝乌江。”
纳兰听完,有了主意,喊道:“你是同知吧?不要嘀咕,把你的话大声讲出来,将士们也许都拥戴你呢。”
同知显然是豁出去了,喊道:“守备大人,你看不出来哪个是叛逆吗?我们不要为了私谊毁了守备府。”
乌江勃然大怒,喝道:“你胡说八道,谁只顾私谊?来人。”
纳兰高声喊道:“里面的将士们听着,你们要从贼造反吗?你们想遭灭门吗?要是不想,赶快保护同知大人,他就是你们的新守备。新守备,你赶快站到西边去。”
这个同知赶紧一纵身形,跃到西面,站在一棵树下大喊:“各位,不要犯糊涂,过来。”
一些官员真的很听话,赶紧向那边跑去,还有的在犹豫,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向同知奔去,是钱义,他丢出了一把杀瓜刀,这是人家瓜鬼国的标配,是DNA。
一个将士赶紧跃了起来,双手一推,抵住了白光。这是撕破了脸,衙门里迅速分为两派,互相对峙着,看这位将军和钱义斗法。
纳兰没有心情看热闹,念动咒语,祭出马头拐杖,马头拐杖长嘶一声,向钱义凌空劈下,钱义大吃一惊,喊道:“显婆婆,乌江救我。”
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就在马头拐杖要打到钱义的时候,纳兰大喝一声:“要活的。”
马头拐杖改变了方向,在钱义的双腿上横扫一下,一阵惨叫,双腿被打断,钱义一下子晕了过去,不但是衙门里的人,就连紫文国的人都吃了一惊。
纳兰说:“徐大王,喊卓南。”
徐不疑念动咒语,卓南说:“是夫人吧?”
一千零三十七、处理乌江
纳兰说:“赶快派人来,把这个钱义拿去堵北海眼。”
“属下遵命。”话音刚落,没有了声音。双腿滴着鲜血的钱义徐徐升入空中,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大家都吓坏了,赶紧跪下,连连磕头,就连徐不疑也跪在那里。
纳兰不满地说:“徐大王,你在添什么乱?把乌江捆起来,随我进佥押房,同知,派人把这些瓜兮兮的瓜鬼们一个不剩地干掉,你在前面带路。”
同知已经跪在地上怔住了,纳兰的一声喊,他才醒过神来,摆一下手,那个大将军去干掉这些瓜鬼,然后他带着大家簇拥着纳兰来到佥押房。
纳兰示意徐不疑坐下,徐不疑有自知之明,赶紧坐在下首,纳兰一怔,笑着指了徐不疑一下,坐在首位,看着乌江,问道:“这次知道谁是叛逆了吧?看你说的冠冕堂皇的,其实你就是为了一己之私,钱义是你的师兄,刘安是你的钱匣子,还特么的什么招商引资!给你自己引的资吧?”
乌江跪在那里颤颤惊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人可没有人家刘公子的刚劲。
纳兰问:“徐大王,怎么处理乌江?”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这个道理徐不疑是明白的,他是一个有智慧的人,说:“他和贼人勾结,陷害忠良,糟蹋良家妇女,这样的人不能留了。”
乌江抬起头来,看着徐不疑,质问道:“我陷害谁来?我糟蹋了哪家妇女?我不就是没接待你们吗?你们没有任何牌票,我为什么要接待你?”
纳兰知道,今天你乌江是活不成了,说实话,她纳兰也不想让他活着了。但是他罪不至死,就由徐不疑去处理吧。
徐不疑冷笑道:“笑话,那我只问你一句,刘安劫持了紫霞宫的李慈,你为什么不管?为什么要放任自流?为什么容忍他糟蹋良家妇女?”
纳兰提醒一句:“未遂,说话要严密。”
徐不疑突然意识到这是人家老李家的家丑,赶紧说:“我们晚到半刻钟,你的这个金主就得手了。这是你的治下,你就是这样治理的吗?”
乌江心里不服,特么的,本官怎么治理也不关你们罗河山的事。但是他还是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小事,如果这是是真的,他徐不疑不杀他,李慈早晚也会找他的麻烦,寰宇十方没有不怕这一窝子李的。
这个刘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真是死有余辜,可是他乌江被他连累了。这事真的不知道,索性就一口咬定。
乌江大喊:“陈夫人,刘安这件事属下真的不知道。”
纳兰正在摆弄自己的飞镖,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刚刚你还说刘安的事你知道,怎么回事?是本姑娘听错了吗?”
完了,乌江一听,明白了,掉进徐不疑的坑里了。徐不疑明白了纳兰的意图,她也想干掉乌江,只是怕不好交代。
徐不疑心里有数了,喝道:“你还是不是一个爷们儿?还有,钱义和瓜二郎他们是叛逆,这你总该知道吧?你为什么还收留他们?”
这时守备府的将军进来报告:“徐大王,陈夫人,瓜鬼一共九百五十人,我们和徐大王的兵一起,把他们全部干掉了。”
纳兰点点头,示意他站在一边。纳兰看乌江一时语塞,她接过话来:“本来这件事没他刘安什么事,他窝藏钱义,是我们追踪到那里,才解救了李慈,他犯了律法,被我处死了。乌江,你别忘了,你和刘安不一样,你是官员,是守牧一方的大员,你却不分好歹,到现在你还不知罪吗?”
这两条罪行就够刀了,乌江明白了,他大哭起来,跑过去抱着徐不疑的大腿放声大哭:“大王,饶命啊,小的知错了,留我一条性命吧。”
徐不疑看了一眼纳兰,纳兰站起来,四下打量起这个佥押房了。
徐不疑大喜,杀人有理由了,问道:“乌江,你是人还是鬼?”
大家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知道已经没救了,乌江说:“人界修成真仙的。大王饶命,陈夫人饶命。”
徐不疑叹了一口气,悲天悯人地说:“自作孽不可活,谁也救不了你,你堕入轮回,到地府去重生吧。”
说完挥了一下手,徐不疑的行刑队把乌江拖了出去,外面想起了一声惨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所有的官员都吓得连连磕头,徐不疑说:“刚才陈夫人也说了,由同知暂时署理守备之职,本王行文给地仙。下面请陈夫人训话。”
纳兰已经坐到这里了,她一次次随陈鲁去办差,走过了许多地方,寰宇十方的勾当,她多少知道一些,也见识过陈鲁怎么来安排这些后事。
咳咳……
纳兰清了一下嗓子,说:“同知,你能分出好坏,我记得有一句深明大义这句话,用在你这里不知道恰当不恰当。从现在起,就像刚才徐大王所说,你就是这里的守备,你的名字就是乌江。以后你们都记住,铁打的名字,流水的官员,任何一个人出任这个官职,都叫乌江,你等着太阳屿的牌票吧。”
这就算是正式任命了,新乌江磕头谢过,纳兰说:“你们要把刘安的宅子保护好。”
乌江赶紧答应。纳兰又说:“你们这里的官员就缺了,我倒可以给你推荐一个。”
乌江作大喜状,赶紧说:“谢陈夫人。”
纳兰说:“刚才看你们这个将军,一身正气,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是个不错的官员,我提议接替你的官职,做你的佐贰官,同知。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我和他不熟,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陈夫人至公至明。”大家一起喊道。
纳兰说:“什么就至公至明了?你们自己的事,其他官员需要调整的,你自己来。但是我要警告你,不准借这个机会排斥异己。乌江已经死了,其他的人呢不准再追究,要不然,被我知道,你可就……”
“属下不敢。”新守备赶紧表态。
刚才还在心里打鼓的乌江近人都松了一口气,专门谢过纳兰。
一千零三十八、背后的一双眼睛
纳兰也不管他们,对徐不疑说:“徐大王,今天的事非常感谢,将来有机会我会告诉陈总制的。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大营。我们那里被人家关了门。”
徐不疑说:“你们那个世界已经是四更天了,需要我们的时候,陈夫人尽管说话。今天我要感谢夫人,你可给我们解决了大问题。”
说的当然是金银,纳兰摆摆手,这个摆手也算是一星管二,意思不需要帮忙,二是不用谢。两人告辞,纳兰念动咒语,骑上枣红马,来到北路。
这里已经亮天了,纳兰吃了一惊,自己出去了一天一夜。
这里正下着小雨,大家在吃早餐,准备冒雨启程。
纳兰赶紧来到中军大帐,大家见礼。纳兰问了一下李先的情况,虎子报告,夜来回到大营,郎中调理了一下,就没事了。
纳兰问:“李大人,他们有没有抽到你的血?”
李达摇摇头,说:“纳兰,当时你再晚来一会儿,就被他们得手了。你刚进屋的时候,一说话我就听出来是你的声音。”
纳兰笑了,李先接着说:“你们不知道,纳兰越来越像陈大人,说话的语气和行事的方式都一样。”
纳兰调皮地说:“李大人,那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李先哈哈大笑,说:“这个可不知道,你得去问子诚大人。”大家都笑了。
纳兰说:“我们那边有点状况,哈将军,我把了凡大师请去,你们这里没事吧?”
哈三说:“马上就开拔了,大白天的没事,这边不是主道,本来也没什么事,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纳兰不愿意和他多说话,点点头,告辞众位大人,看了凡在那边大帐檐下站着,走过去,问道:“欧阳,你怎么不吃早餐?”
欧阳赶紧见礼,说:“回师祖母,已经吃过了。”纳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把大营的情况简单地讲了一下,二人走出大营,向白阿奔去。
到了白阿,了凡看到大营的这种状况,勃然大怒:“师叔祖不在家,各种跳梁小丑都出来刷存在感。师祖母,他们是人参谷的兔崽子,已经违反了寰宇十方律法,也违反了我师叔祖的两必杀。没有什么可说的,端了他们老巢,把这祖孙送去堵北海眼吧。”
纳兰早已经杀气腾腾了。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总觉得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注意,是不是能迎合这双眼睛,这双眼睛是高兴、赞许,还是生气、贬斥,因而她不敢像原来那样放开手脚去做事,尤其是在杀人这方面。
她心里门儿清,这双眼睛是陈鲁的,是自己又爱、又恨、又傲、又愧的陈子诚。自己不知不觉地在沿着她的做人轨迹在走路、在行事。
但是她纳兰还是纳兰,她毕竟是一个个性张扬的女子,她极力在摆脱不受约束,活出自己。
在她的心里,罗大胖和罗老太已经杀了不下十回了,但是陈鲁的话一直在她耳边想着,罗老太他们在寰宇十方没有什么恶行。
这句话几乎成了她判别是非的标准。
现在听到了凡这样讲,她有了依据,说:“你的意思是掏他们的老巢?”了凡坚定地点点头。这无疑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纳兰说:“你稍等,我去告诉中使大人,也好安排一下。”
这里的雪已经停了,但是天还没有晴,看样子还有再接着下的架势。纳兰走进议事大厅,看了一下,没有吃饭的样子,不用问,开不了火。
纳兰把这趟差事简单地汇报一下,说了自己的打算。
李达不放心,说:“他们在我们这里,我们都没办法,到那里,是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你怎么能打过他们?还是等等再说吧,你说呢?”
大家心里都明白,再等等,都得饿死。
纳兰说:“没事,我把了凡大师喊来了,我们一起去,有事的时候喊我的几个师姐,他们都有些本事。”
李达也没办法,只好点点头,纳兰告辞出来,对龙刚又嘱咐几句,走到没人的地方,纵身跃起,汇着了凡,奔向人参谷。
纳兰对这里还有印象,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亲切感。
了凡看她脸上古怪的表情,吃了一惊,说:“师祖母,你怎么了?”
纳兰回过神来,说:“欧阳,这里面透着古怪,我们要多加小心。”
了凡四下看了一下,心里疑惑,没感觉到有什么古怪,是他的这位师祖母行为古怪。
两人来到谷主的衙门,了凡大声喝骂:“罗老太,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疯婆子,难了寺一次次放过你,你竟然不知悔改,你出来受死吧。”
话音未落,里面开出一队兵丁,纳兰回头看一下,四周都是这些兔子怪。
罗老太已经飘了出来,显然是吃了一惊,说:“孙儿媳妇,你们认识?”
这话把了凡吓了一跳,赶紧看纳兰,她的脸已经红了。纳兰知道了凡在看自己,轻声喝道:“不要乱看。”
转身对罗老太喊道:“你这个不知道死活、不知进退的东西,今天给我们一个痛快话,何去何从?有一点点迟疑,本姑娘就要大开杀戒了。”
“孙儿媳妇……”
罗老太刚要说话,了凡喝道:“乱喊什么?这是我师祖母陈夫人,看这样你们是熟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快撤了功法,我不难为你们。”
话音未落,了凡祭出念珠,滴溜溜向空中飘去,一阵阵惨叫,站在云海里的兔怪们连续地掉落在尘埃。这个念珠在空中长啸一声,转了一圈,兔怪的阵地迅速溃不成军。
念珠开始向地面旋转,罗老太的亲兵看这串念珠向老大奔去,赶紧列队迎战,又是几声惨叫,亲兵都被打得粉碎。
罗老太一声尖叫。
哇,了凡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真是兔子叫声,不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吗?怎么发出这个声音?
声音未落,从里面飘出来一百多个女子,把罗老太围了起来。
了凡说:“罗老太,当初你在难了寺对着佛祖发誓,不会再与人界为敌,今天这件事你又作何解释?”
罗老太一声不吭,一边和了凡斗法,一边挥了一下手,各处的兔怪又在变换队形。
纳兰听了了凡的话,明白这是以前的恩怨,干掉罗老太的理由更充分了。
她知道,是时候出手了,她念动咒语,祭出马头拐杖,一阵红光向他们横扫过去。这些女子赶紧拉开架势,但是马头拐杖根本不给她们任何机会,一阵横扫,一阵阵惨叫,顷刻间,这些美女只剩了三分之一。
一千零三十九、人界黑沙
罗老太还在和了凡斗法,看到这些,肝胆俱裂,这都是罗大胖的妻妾。她大喝一声:“你们退下!”
说着把一把拐杖丢出来抵住马头拐杖。两个虽然都是拐杖,罗老太也修为了几千年,但是马头拐杖这个法器是显婆婆的,是寰宇十方闻风丧胆的法器。
咔嚓……
啊……
马头拐杖把罗老太的拐杖打得粉碎,还是不依不饶地冲向罗大胖的这些妻妾,她们狼奔豕突,全没有了一点尊严,跑得快的总算是溜了,跑得慢的,在一片惨嚎声中被马头拐杖打得稀巴烂。只有四五个跑进了房间里。
罗老太虽然还没落败,但是这种情况不敢再打了,她彻底告服,哀哀地说:“上仙饶命。”
了凡二人收回功法,纳兰说:“你就是没记性,下一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
“请上仙划出道来。”
纳兰说:“你自己去堵北海眼,赦免你们家里人,这是一;第二,人参谷不论良贱,杀个兔牙不留。你选择吧。”
了凡也同意,他们都明白,制住了罗老大,大营的功法自解。
罗老太跪下,刚要说话,里面飘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西域人的装束,长脸,大鼻子,厚嘴唇,粗重的眉毛,几乎挡上了眼睛,一脸棕色的络腮胡子,衬托着本来就是灰黄的眼睛更加幽深。
这是一个标准的西域人,应该是撒尔国以西的某个国家的人。他看了一眼了凡,说:“你是难了寺的执事,你怎么给人家看上场子了?”说的是蒙古话。
了凡在大脑里搜寻这个人,不认识,真的是第一次见过,他冷冷地说:“老衲眼拙的很,报一下名号吧。”
“本官哈烈国四方院提督黑沙。”
人界的?了凡和纳兰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疑惑,了凡说:“人界的官员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黑沙哈哈大笑:“你们这位不也是人界的官员吗?本官正想请教。”
纳兰不耐烦了,喝道:“这里没你事,哪凉快上哪呆着去,没事挠墙根,看蚂蚁上树,别在这捣乱。”
黑沙也吃了一惊,惊愕地看着纳兰,说:“尊驾是……”
“是什么是?快点闪开,我们要抓她去堵北海眼,一会儿卓南派人来了。”纳兰厉声喊道。
罗老太吓坏了,这可不是吓唬她,她心里明白,她的老公是响当当的陈子诚,赶紧膝行几步,喊道:“夫人饶命,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罗大胖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黑沙走过去,把罗老太扶起来,说:“有我在,你不用怕他们。”说完,拍了一下双手,说:“你们谁先上,还是一起来?”
纳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他们还怕伤着这个黑沙,感情人家出来就是打架的。
了凡早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不敢使用功法,双手轻轻推出,一道红光向黑沙激射而出,黑沙不慌不忙,把手一摆,手上多了一件判官笔,向前轻轻一点,一声巨响,就像是金属撞击声,红光极速后退。
了凡身子晃动了几下,几乎跌倒。了凡大怒,虎无伤人心,人有害虎意,自己一念之慈,险些酿成大祸,特么的,让你看一下什么叫功法。
他双手交叉着向前挥舞几下,无数道红光交叉着和向前奔去,到了黑沙面前,成了万道红光,把黑沙团团围住。
纳兰大声喝彩,没看过了凡用过这个功法,纳兰喊道:“黑沙,你是凡夫俗子,我们不难为你,你收回功法,我们放你走。”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长啸,一道黑气在红光里射出,红光霎时间不见了踪影。这道黑气向了凡袭来。
这不是凡夫俗子,这是一个功法高超的修仙者,了凡不敢迟疑,赶紧祭出念珠,喊道:“师祖母,这是修仙者,放出手段来。”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两个法器撞在一起,真是天崩地裂了,这些兔子怪震得从空中落地,霎时间掉落几层,有的当场就被震死了。
再看两个法器,上下翻飞,互不相让,罗老太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是看晕了,还是有了倚仗,她竟然没跑,在这里瞪大了眼睛看起了热闹,这可能是她这一生看到的最惨烈的打斗。
纳兰看得出,这个黑沙似乎比了凡的功法还要胜一筹,既然不是凡夫俗子,那就好办了。纳兰念动咒语,祭出青龙剑,一声长吟,青龙剑化作一个青龙飞入空中,向黑沙劈去。
黑沙大惊失色:“青龙剑!是陈子诚吗?”他想纵身跃起,但是迟了,宝剑已经劈了下来。千钧一发时刻,只听叮当一声,一道绿光抵住青龙剑。黑沙似乎得到了指令,纵身跃起,片刻时间不见了踪影。
念珠追了一段,自己飞了回来。
“见过夫人。”所有的兔子怪都跪了下去,向纳兰跪拜。这话说的有几分暧昧,谁的夫人,是罗大胖的吗?
纳兰喝道:“乱喊,喊句话你们都不会喊,是陈夫人,知道吗?”
“见过陈夫人。”是罗老太带头喊的。纳兰知道,不管她怎么套近乎,这次绝对不能留她,否则,后患无穷。
纳兰说:“罗老太,刚才的两条现在还有效,你赶紧决定吧。”
罗老太半跪着,看了一眼纳兰二人,叹了一口气,说:“我老婆子又受了人家的蛊惑。”
这个老太婆,她真要脸,一打输了,就说受了人家的蛊惑,你长个脑袋是干什么的?是用来当夜壶用的吗?不会动动脑子?
纳兰刚要发脾气,了凡摆摆手,说:“罗老太,这句话我真信,你指的是刚才这个人吧?可他说是人界的官员啊?”
罗老太说:“刚才他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也那样想,人界的多了,陈夫人,还有她的夫君陈子……哦,陈总制,不都是人界的吗?”
了凡点点头,问:“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们看到了陈子诚……错了,陈总制叛国了,本身也在想抢回我们的孙儿媳妇……”
“住嘴,拣要紧的说。”纳兰一声断喝。她怕了凡知道。了凡活了一小劫,什么事不明白?在刚才的对话中,已经判断得差不多了。
一千零四十、一个人扛了
罗老太知道是自己的话遭了忌讳,说话当然要注意了,她说:“黑沙找到这里,说起了当初的那个人,就是当初告诉陈夫人的那个人,他们是师徒,他们答应我,帮助我们抢回……额……那个什么。”
了凡已经听明白了她的话,说:“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可惜你白活了几千年,竟然不长脑子!他一个凡夫俗子,功法再高能高到哪去?……”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到身边的纳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会伤到师祖母,赶紧说:“像我师祖母这样的几世几劫也难遇见。”
纳兰根本对他的话没在意,听他又加了一句,心里暗乐,都说欧阳刚直不阿,看起来也未必和传言的那样。不过了凡的问话引起了纳兰的兴趣,她也正想问这个问题。
罗老太说:“大师说的这些我当然想到了,可是他说出了他的另一个师父,我老婆子服了,说出来吓你们一跳。”
纳兰哂笑道:“你行了,赶快准备上路吧,留着去吓唬卓南吧。”
罗老太坚持说:“今天我非得告诉你们,要不然你们真的以为我没脑子呢。”
了凡早都感兴趣了,制止了纳兰,说:“说说看。”
“最高的山,你们应该知道了吧?”罗老太神秘地说。
“牧马山!”
“支疯子!”
纳兰和了凡都脱口而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口。罗老太一声也不吭了。她的目的达到了,马上就死的人了,不要在灵界留下一个弱智的名声。
了凡飘过去,接连两掌,打碎了罗老太的膝盖,罗老太跪在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纳兰说:“赶快把你们的兔崽子调回来。”
了凡说:“不用了,她的功法已经自解了,他们知道谷主出事了,马上就要回来了。”
罗谷主说:“求你们放过大胖一马,他不是坏人,都是我这老婆子造孽啊。陈夫人,求你了,看在前世的份上……”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纳兰怒不可遏。
了凡说:“罗谷主,你不用再说了,我们要针对罗大胖的表现再做决定。”
说着话的时候,空中已经传来了喧哗声,是罗大胖。他还没看到大营解围,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媳妇儿”来砸场子了,这些兔崽子们早都去报告了。
他走进衙门,看到太婆跪在那里,勃然大怒,刚要说话,罗老太说:“大胖,你不要动,跪过来。”
罗大胖眼睛冒火,喊道:“太婆。”
“别废话,赶紧跪过来,拜见了凡大师和陈夫人。”
“什么陈夫人,这是我媳妇儿。”大胖倔强地喊道。
啪啪……
哔哩啪啦……
罗大胖在眨眼间挨了十几个耳光,打得他嗷嗷直叫。了凡看乐了,说:“你再胡说,陈夫人还得揍你。”
“怎么样?你去堵我们大营,我们来掏你的兔子窝,你再胡说,我可就要动刀子了。”纳兰脸上没有一点怒气,笑呵呵地说。
罗大胖嘀咕着:“真够狠了,太婆,我跪下了,你说吧。”
“是我造的孽,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上了黑沙的当。大胖,太婆悔不该不听你的劝谏,死伤了无数人,你的妻妾也没剩几个了。做了孽就得承担后果,我这就去接受惩罚,你要好自为之吧。”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能为自己的孙子开脱罪责,让纳兰二人没有杀掉罗大胖的理由,一切罪责都一个人扛了。
了凡念动咒语,卓南的声音传过来:“一定是夫人,属下见过夫人。”
纳兰说:“这个罗老太作恶多端,屡教不改,已经犯了我夫君的两必杀,你派人把它弄去堵北海眼吧。”
“谢过夫人,属下这就派人过去。”那边没有了声息。
纳兰说:“罗大胖,下一步怎么办?”
罗大胖感觉不对了,赶紧改口:“遵陈夫人命。”
纳兰说:“留你一命,但是得把你赶出人参谷了,到其他兔子一族做一个头人吧。”
了凡说:“不必,师祖母,以弟子之见,就在这里做一个头人吧,在寰宇十方就算是没有这号人物了,限期五纪(六十年),如果修不成真仙,就堕入轮回。”
完了,一切都完了,罗老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时空中传来声音:“陈夫人,我们奉命来提人,罗谷主。”说着,空中落下一张纸,了凡拿起来装在自己的文袋里,向纳兰点点头。
纳兰说:“知道了,开始吧。”
罗谷主慢慢升起来,罗大胖哭着喊叫,但是罗老太已经不能回应了,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纳兰看罗大胖哭得可怜,说:“你就节哀顺变吧,你这是捡了一条命,以后要多注意了,千万不能和人界过不去,陈总制的两必杀你们应该都知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和了凡两人告别,纳兰回到了白阿。这里已经是下午申时了,雪又在下,地面上已经有二尺厚了。
纳兰闻到了大营里的饭菜香味,感觉到自己真是饥肠辘辘,几乎快饿抽了,她特意从大门口走进去,士兵们正在扫雪。看得出,明天也不一定走得了。
士兵们看见纳兰走进来,一起敬礼,高喊道:“纳兰姑娘千古……”
纳兰指着他们说:“兔崽子们,哦,错了,不能骂你们兔崽子。”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说过,还是听别人说过,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纳兰来到议事大厅,见礼毕,把这次的差事简单地说了一遍。这里已经要上饭了。纳兰说:“中使大人,明天能拔营吗?”
李达说:“看这样的天气,恐怕不能,龙刚已经派了工兵哨去打探了,大营解封时他们就走了,本使嘱咐他们,只走出十多里就行,我觉得差不多该回来了。看看路况再说,陈大人说,这里的天气没有准脾气,前面说不定在下雨。”
上来饭菜,纳兰还是老规矩,很快就吃完了,刚要出去,龙刚进来了,见过礼,说:“工兵哨的回来了,他们走出去十五里地,正好有西面过来的人,问了一下,这样的雪地持续不到十里地了,而且比这边小得多。卑职认为,这二十多里地还是容易的。”
李达点点头,说:“正好,将士们也休整得差不多了,明天不管雪有多大,卯正时分开饭,辰初十分开拔。”
一千零四十一、善感但不多愁
纳兰听到这里,赶紧走进自己的大帐,乌兰正在吃饭,放下碗说:“小姐,刚才我把洗脸水都弄好了,等你进来洗漱,谁知道你倒直接吃上了,原来你可不这样,我想过去喊一声,那么多人,我没好意思去。现在洗洗吧,换上干净衣服。”
把纳兰说笑了,“我都忘了洗漱的事,你说对了,现在我是越来越糙了。那时候我总是笑陈大哥,这时候我算是理解了。你尽管吃饭,不用管我。”
乌云说:“咱们家老爷有你们经营着,我看比你都强。”
这是一种变相的夸耀,在夸纳兰,纳兰听着舒服。她不像原来了,她现在真的希望有人提起陈鲁,哪怕就是骂他也行。这可能就是人们说的思念。
乌兰看纳兰高兴,说:“小姐,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真的好想他。”
这很令纳兰意外,乌兰平时很少聊天,看起来她似乎在担心陈鲁,纳兰一下子沉默了。
乌兰明白,说到了主子的痛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你不想咱们家老爷吗?他到底去哪了?”
纳兰点点头,说:“想,怎么不想!就是不知道他去哪了,都说他做了寰宇十方的叛徒。”
乌兰没听明白,眨了一下眼睛,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什么也不说了,继续吃饭。
纳兰换过衣服,赶紧作功课,她得抓紧时间,到了二更天以后,她就不敢呆在自己大帐里用功了。
她作功半个时辰,看看要入更了,对乌云说:“到二更天叫我一声。”说着和衣躺在床上,片刻时间,打起了鼾声。
乌云走过去,把她的靴子脱下来,盖上被子,自己到一边去收拾纳兰换下的衣服。
一阵梆子声,纳兰惊醒了,看到大帐的气窗上一片亮光,她吃了一惊,没顾上穿鞋,一声不吭,手提佩刀冲了出去。
在议事大厅的亲兵们看她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佩刀,都吓了一跳,说:“纳兰姑娘,你怎么了?”
纳兰看他们都很平静,放心了,但是有几分疑惑,问道:“为什么敲梆子?”
王大举走了过来,诧异地看着纳兰说:“起床了,这是起床的梆子。”
纳兰满腹狐疑,走到大帐门口,向外面看了一下,雪已经停了,太阳虽然还没出来,但是已经晴天了,天光大亮。
“纳兰,你怎么没穿靴子?”是李达。
纳兰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光着脚呢。喜子也出来了,说:“这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有邪祟来,纳兰姑娘一定要把他们痛扁一顿。”
大家都笑了起来。
纳兰说:“一夜都没事,怎么会有这个待遇?这是长生天在照顾我,竟然一觉睡到了亮天。乌云这个死丫头。”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吐槽。
议事大厅里的人们都感觉心里酸酸的,就连海寿也感觉不舒服,李达和他谈过了,知道了纳兰是一个修仙者,他对天朝的印象又恢复了正常。
李达说:“不要训乌云,是本使告诉她的,不要打搅你,好好睡一觉,有贼人来时再喊你。这样,你就基本歇过来了,我们也好赶路。”
纳兰的鼻子有些发酸,这李达对她真的像是父亲,她经常被感动,扭一下头,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乌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看着纳兰笑,纳兰也笑了,指着她说:“死丫头。”
纳兰扎拽停当,走出中军大帐,东方放出了道道红光,已经到了卯正时分,早餐还没有搞定,大营内外还有人在进进出出,有的在弄柴火,有的在向大营里推水饮马。
大营里的雪已经被清除。纳兰看见外面的积雪,白亮亮的,她非常高兴,像一只快了的小鸟,跑了出去。
抬头看去,这个山岗银装素裹,远远望去,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在蓝天下面,已经看不到天际,似乎和蓝天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看东面,太阳已经跳了出来,它放出的光芒照在白雪上,反衬着一道道光芒。这光芒似金似银,随着太阳的升高,反衬的光芒也在变幻着,五颜六色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不知道有多少种颜色。
纳兰感觉自己已经沐浴在这五颜六色的光晕中,她陶醉了。
纳兰跪下,回头看去,大营升起的缕缕炊烟,直直地升入空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似乎和这些光晕混合在一起。纳兰在心里喊了几句长生天。
她享受了一会儿,想起了每次下雪的情景,陈鲁的音容笑貌,姐姐朵兰淡定的表情,三个人在一起多好啊!尤其是这样的雪景,陈大哥,姐姐,你们能看到吗?
陈大哥,我真的想你,我愿意做你的娥皇女英。
又是一阵梆子响,打破了纳兰的遐想,大营开饭啦,不能让别人喊自己,她虽然舍不得这里的美景,但是不得不回大营了。她手里捧着雪,在脸上细心地揉搓着,这是在漠北和西域的蒙古姑娘天生的本事。
洗完脸,她有把一捧雪放进嘴里,用手在牙上慢慢地蹭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身轻似燕,心情大好。她看见韩六儿在大营门口出现了,知道来喊她,赶紧回去吃饭。
纳兰不是一个细腻的女孩儿,这一次次变故,再加上朵兰的熏陶,她变得有些善感起来,但是她纳兰还是那个蒙古姑娘,善感但不多愁。
大寨已经拆的差不多了,一些官兵在拆帐饮马。纳兰快乐地唱着蒙古歌,跑进自己的大帐和乌云一起吃早餐。
纳兰刚刚吃了几口,议事大厅里一阵喧哗和惊呼声。纳兰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也速来了,在汇报着什么。纳兰看没什么事,转身就要回去。
“……工兵哨的赶紧报告给龙大帅,龙大帅怕有什么不测,在带兵巡视着,已经做好了列环形车阵的准备。”
纳兰明白了,又有人光顾了,可是这是白天,谁这么大的胆子?她狐疑地看着李达,李达示意也速再说一遍。
也速说:“纳兰姑娘,我们又被封了。”
纳兰摇摇头,说:“不可能,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咱们的弟兄们也出入自由,怎么会被封呢?”
也速说:“是这样的,行人出入还可以,到底是几个人可以,我们还不知道,只是不准辎重和马、驼出去。”
纳兰满脸狐疑,沉吟了一下,说:“中使大人,没问题,你们先吃饭,我去看一下。”走到门口,早有人把大白马牵了出来。
一千零四十二、救命的功法
纳兰飞身上马,向大营外面奔去,到了原来的营门口。她不敢跑的太快,减慢了速度,大白马一阵小跑,向外面走去。走了有二十多步,大白马似乎撞到了什么地方,一阵嘶鸣,看上去十分痛苦。
纳兰拨转马头向其他方向走去,因为大寨已经拆掉,她走了几个方向,结果都是一样。她心里明白,这是真的被封了。她回到原来的大营门,姚宝在这里候着,纳兰把缰绳递给他们,自己向外面跃去。
她一直走到自己跪着洗脸的地方,也没有遇见什么障碍物。她走回营地,向空中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异常。
她对姚宝说:“赶快通知龙刚,立寨吧,我去请示中使大人。”
纳兰说完,向议事大厅奔去,来不及见礼,说:“中使大人,今天走不了了,我告诉了龙刚准备重新立寨,请大人示下。”
李达叹了一口气,说:“本使已经想到了,看这样想走也走不了啊,先立寨吧,然后再想办法。好在人们出入自由,不会挨饿的。”
王大举说:“卑将提议,赶紧安排人去帮助伙食哨提水砍柴,恐怕最后连人也出不去了,我们又得饿肚子。”
李达说:“有道理,大举,你赶快去通知龙刚。你和他一起监督立寨。”
王大举迟疑了一下,说:“那这里……”
李达摆摆手说:“没事,你尽管去,这是白天,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
王大举不敢抗命,只好嘱咐亲兵几句,跑了出去,纳兰也跟了出来。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道空中的自己人是不是清楚。
她也不敢乱说话,毕竟大营还没建起来。她听见将士们有一些怨言,刚刚拆了又要立,都在骂官长不体恤下情。
这时纳兰看见外面一个黑大汉在朝自己招手,是半月。
纳兰疑惑,是什么人围的大营,这些金刚应该算是邪祟一类的,他们怎么让半月这样的邪祟进来呢?纳兰怀疑围营的也是灵界的。
纳兰走过去,问道:“半月,是什么人围了大营,和那些兔子有关系吗?”
半月说:“不是他们,我们没看见有兵,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围上的,现在外面也没有人把守。我的意思是,主人得辛苦一趟,去问一下神君。”
纳兰点点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不是自己的宠物,纳兰心里明白,人家看朵兰的面子在这里监守着,当然对他们要必须客气。
半月走了,纳兰回到议事大厅,说:“中使大人,我等着立上大帐以后,我用功法试一下,如果还是打不破,只好去搬救兵。我刚刚问过了,这里没有一兵一卒,不知道是哪个该天杀的给封了。”
李达说:“你的早饭还没吃呢,这样可不行,这样吧,喜子,多备一点干粮和水。要多加小心,不管成败,不要和别人硬拼。”
纳兰答应着,走了出来,来到后面,这里已经立好了大寨,士兵已经撤到了其他地方干活。纳兰念动咒语,祭出青龙剑,一阵阵龙吟声,青龙剑败退回来,自己进了剑鞘。
纳兰又祭出马头拐杖,还是一样败北。
纳兰上来火气,拿出显派功法,双手向前推去,一声响亮,纳兰感觉到撞在了坚硬的东西上,这个回力非常惊人,向纳兰回击过来。
纳兰感到不妙,纵身跃起,就要逃跑,但是她感觉到后背有东西在用力地推自己。情急之下,她把大师姐教的显派功法用上了。右脚向后轻轻踢出,转手又是一掌,压迫纳兰的那股力道无声无息了。
纳兰暗暗点头,真是救命的功法。她认账了,不再挣扎,准备去神女峰。
纳兰走到大营门口,正好龙刚在这里,纳兰交代了几句,走出大营,到了没人的地方,念动咒语,骑上枣红马来到神女峰,在院外落下,也不出声,一直向里面奔去。
神女已经在客厅里等候了。纳兰吃了一惊,说:“你知道我要来?”
神女说:“看到了,我在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你们到了巫山上空我就知道了。说吧,什么事?”
纳兰看了神女一会儿,看她的气色不错,心里疑惑,这是什么病,怎么好的这么快?她说:“神君姐姐,不知道你的病情怎么样了?”
神君说:“没事了,你尽管说吧。”
纳兰把这件事的经过讲了一下。神女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我真的想不起来寰宇十方哪个有这个本事。据我所知,这些尊长级别的也未必能做得到。这样吧,陈夫人,我和你去看一下。”
纳兰大喜,说:“姐姐又叫我陈夫人,太见外了。再说一点,我真的不是陈夫人,我和陈大人不是夫妻。以后还是叫名字吧,我听着很亲切。”
神女笑了一下,没表态,说:“桃子,我们出去一下。”桃子应了一声,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神女也不用纳兰作法,拉着他回到白阿,他们在空中看了一会儿,神女说:“你们有这么多队伍保护着,怎么还出这么大的事?”
纳兰说:“说句实话姐姐,对你们寰宇十方的事我也不懂,我就是有时候觉得奇怪。确实有几拨人在这里,其中还有我们显派的同门,我们使团出事了,大家都像看不见一样,既没有人报信,也没有帮手,我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当然这里也有逍遥紫薇池的兵马,这是吐槽,本来不需要回答。纳兰也今非昔比,知道在他们这里,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神女说:“纳兰,其实你自己已经清楚了,寰宇十方各管各的一方,各办各的差事。使团的差事就是自己克服困难到达哈烈,这是差事,不单单是你们人界的差事,也是寰宇十方的大事。没有了困难,那就不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谁都可以去了。”
这意思是,注定要有磨难,就像汉人传说的唐僧九九八十一难,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两人看了一会儿,显派的三师姐飘了过来,给神女施礼,神女说:“你们见到人没有?”
三师姐说:“今天早晨要不是看到使团的人走不了,我们都不知道使团又被封了。我们没看出来是哪一界干的,还请神君赐教。”
一千零四十三、尽力了
神女摇摇头,说:“你们去忙吧,这里边只是一个大网子,把使团封住了,连一个把守大网子的兵丁都没有,他们可真是够自大的,欺负我们寰宇十方没人吗?”
纳兰听她这么说,似乎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赶紧问:“神君姐姐知道是哪个杂碎干的了,我们这就去找太阳屿,发兵剿灭他就是了。”
神女摇摇头,说:“我真的看不出来,只好去找一灭大师了。”
纳兰很失望,听她说的这么热闹,以为都知道了。她又想起了陈鲁,他多次说过,寰宇十方的人都是神经病,间歇性精神病。没等她再说话,神女拉起她向难了寺飘去。
二人来到一灭住持的僧房,纳兰本来想给一灭住持见礼,但她发现这里没有地板,下面是茫茫云海。纳兰吓了一跳,不敢往下面看,紧紧拉着神女。
神女说明来意,一灭大师说:“这个东西的来历老衲倒知道一些,只是不方便透漏,老衲可以去看一看,是不是能破了这个网子。”
神女说:“大师的天步九重,寰宇十方无敌手,单凭你的八重我就不止一次地见过,也见过你的穿山赶鱼,对付这样的一个网子不在话下吧?”
一灭大师微笑着说:“神君尊长过奖了,老衲是会天步功法,但是九重却不能使用,只有试一下你说的什么赶鱼吧。”
纳兰听着糊涂,说:“你们都是神仙,你们知道的也多,说话神神叨叨的,看上去好像多有本事似的。小女子不明白,功法是你自己的,爱怎么用就怎么用,这还有谁管你吗?你们这一套可不要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说了。我的陈大哥让你们给忽悠的间歇性正常,最后还被你们忽悠投敌叛国了。我纳兰不是修仙者,有话就说,我可不愿意听你们忽悠。”
这不但是一灭大师,就连后面站着的两个小沙弥也吃了一惊,这个就是陈子诚,陈子诚是不是又重生了,依附在这个人的身上?
神女也吓了一跳,这一套理论,是陈子诚的专利,别人是学不来的,可是这个纳兰学得恰到好处。
一灭大师沉静地说:“不管是不是忽悠,想不想解封?想解封、破敌就得听老衲的。”
神女赶紧说:“听大师的,一定听。”
“那好,我们这就走,到现场看看,实地考察,掌握第一手资料。”
这叫什么,实践出真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纳兰高兴了,说:“这才是一方尊长的气魄,干说有什么用?我带路,这就走。”
一灭也不客气,说:“好吧,陈夫人,请你在前面走。我和神君尊长在后面跟着。”
呃……
咳咳……
纳兰尴尬了,一灭特意说了一句陈夫人,可这位老和尚明明是陈鲁的师父,还有一点,她在前面走,还走不了,尴尬地看着神女。
神女笑着说:“一灭大师,这是你的徒儿媳妇儿,说话鲁莽,还需要大师见谅。”
纳兰更尴尬了,这神女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出我的洋相,纳兰真的想把神女一脚踢下万丈深渊。
一灭说:“那好吧,你拉着她,我们走。”
三人来到这里,神女示意在这里保护使团的将士们不要动。一灭看了一会儿,说:“这个大网子……”
“你们都说大网子,我怎么就看不见哪里有什么大网子?”纳兰打断了一灭大师的话。
一灭大师很不高兴,说:“纳兰,你夫君最讨厌别人抢话,这个你总会知道吧?可是这个你没学会,你又抢了老衲的话。”
神女也很不高兴,说:“纳兰妹妹,听大师讲。”
一灭说:“我没什么可讲的,试一下能不能打开吧。”
说着右手向前一推,一道红光射出,就像是一条红线,向大营疾驰而去,快如闪电,只听一声巨响,一道火蛇喷出,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纳兰看不到什么大网子,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破了大网子,只见到使团的官兵们已经列好阵势,准备厮杀。
神女说:“要不要再试试。”不用问了,这句话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纳兰,失败了。
一灭大师摇摇头,说:“真是异数,老衲尽力了。不过这使团大营的将士们不错,真是训练有素。寰宇十方的将士们都做不到这一点。纳兰,领兵的将官是谁啊?”
纳兰有几分沮丧,看他问的这些不着边际,懒懒地回答:“龙刚。”
一灭似乎有几分兴趣,还要说话,神女截住了话头:“大师,虽然不能打开,但是你老人家见多识广,给个建议吧。”
一灭住持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好吧,给你们一个建议,去三静轩。老衲告辞。”
纳兰看着一灭没了踪影,说:“陈大哥就拜了这样一个人当师父,真是难为陈大哥了,这是什么人啊?本事不怎样,却挺有派头的。姐姐,陈大哥说了,你们神仙的派头根源就是神秘,玩神秘,越神秘大家越觉得你有本事。看起来是真的啊。”
神女没接言,说:“三静轩。”拉着纳兰就走。
到了三静轩,见礼毕,大家都是熟人,不用客气,神女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
啊……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二人听到金夫人的一声惊叫。二人看她时,她的脸色逐渐地变得惨白。
神女吃了一惊,说:“姐姐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支玛丽镇定了一下,脸色又一点点地恢复了正常,她叹了一口气,说:“一灭大师有什么破不了的?他是不想破。”
纳兰倒没有什么,但是神女不理解,以她对一灭大师的了解,他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是支玛丽的话绝不会空穴来风。
支玛丽看到了神女惊讶的眼神,说:“你们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吧。一灭大师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不想使用高端的功法,以防对方有所察觉;还有一点,在向我们示警。”
这两个原因都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他为什么怕对方识破他的功法?为什么又要向支玛丽示警?说不过去啊。
支玛丽说:“这个人和我们有直接的关系,我们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搅和到这里面来。”
一千零四十四、霹雳闪电
这算是对后一个问题进行了解答,对于前一个问题却只字未提。
纳兰关心的是能不能破这个大网子,对于其他的没兴趣。听她说这个人和他们有关系,觉得这里面有戏,赶紧说:“金夫人,那就有劳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金夫人说:“我们这就走。”
神女和纳兰互看一眼,都面露喜色。二人在后面跟着,在一处落下来。但是令他们奇怪的是,这里不是使团的大营,而是云光府。纳兰又想问,神女摆摆手,二人一声不吭地跟着。
刚进大门,金朗迎了出来,远远跪下,磕头见礼。金夫人从他身边飘过去,说:“起来吧,到你的佥押房,不准任何人打搅。”
金朗赶紧站起来,扶着母亲,向里面飘去。纳兰抓住神女才勉强跟上。
几人落座,支玛丽让下人不必站规矩,也不用上茶,都退下,直接把事情向金朗讲了一遍。
金朗听完,一时不知所措,看了神女和纳兰一眼,噗通一声跪在母亲身边,说:“一灭大师是不想和我们为敌,可是儿子要是破了功法,也是大不孝啊。怎么做,儿子听母亲大人吩咐。”
纳兰听明白了,这个封锁大营的人是他们的长辈,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神女已经猜到了,不好插嘴,在一旁默默坐着。
支玛丽说:“这是两码事,没有什么孝不孝的,他们这么做先就已经不对了。我在想,这也许是哪个人私自做的也未可知。你就这么想,去把他破了,他们知道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就这一句话,神女才真正明白一灭大师的苦心,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支玛丽他们自己人来破解才保险,那些人就不好意思再有下一次了。如果是他人破解,他们还得会故技重施,让人们疲于奔命。
这样看起来金朗要是破不了,一灭大师一定会出手的。这一点神女非常肯定。
一灭大师的确是寰宇十方的高人,鉴定完毕。
金朗说:“母亲,儿子这就去调兵。”
支玛丽摆摆手,说:“不要带兵,你自己随着她们二位悄悄地去,破解后立即回来。”
金朗答应着,说:“母亲不要回三静轩,儿子一会儿就回来,我们再说话。”说完告辞母亲,和神女二人来到白阿上空。
纳兰看了一下,差不多已经是申时了,今天根本就不可能开拔了。
三人在大营门口五十步以外的地方降落下来,看不到有一点点遮挡的痕迹,大营里的人也看见了纳兰,还在对她摆手,她示意他们噤声。
金朗倒退几步,双手交叉着甩了几下,向前轻轻一推,只见一个闪电划过,紧接着是一阵霹雳,一团大火球向前滚动,不一会儿都消失了。
纳兰的心里一阵阵发紧,她清楚地记得刚刚一灭老和尚也是这个结果。她看了一眼神女,神女对金朗道了一个万福,说:“有劳金尊长了。”
慌得金朗还礼不迭,说:“神君尊长,这如何使得,家母你们是好姐妹,是金朗的长辈。这举手之劳的事,何况这里的内因神君尊长也应该明白。惭愧。”
神女说:“那是两码事,谢你是必须的。”
纳兰听明白了,赶紧走过了也道了一个万福,说:“金大公子果然有手段,比难了寺的那个老和尚功法高明,纳兰佩服。这里谢过了。”
金朗赶紧还礼说:“不敢受礼,一个是陈总制的夫人,还有是我外婆的弟子,于公于私,都应该在下见礼才对。”
前一句话也好理解,后面这句话纳兰不明白,难道说,自己的师父显婆婆就是他的外婆,那自己岂不是和金夫人是平辈。看金夫人那样并不怎么待见她纳兰。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三人拱手一揖,告辞而去。
纳兰回到大营,喊道:“姚宝,我的坐骑呢?”
姚宝正在哨长旁边站着,一直在观察这几个人,他都认识。看已经完事了,在恭候着纳兰。
姚宝赶忙说:“在六子那里呢,我这就去牵来。”话音未落,鲁哈图和韩六儿牵着马过来了。
纳兰不敢让他们去试验,恐怕出什么意外,自己牵过大白马,翻身上马,向外面疾驰而去,大概走了一里多地,又在外面绕了一圈回到大营。
这里面已经站满了将士。龙刚高兴,向纳兰抱一下拳,牵着自己的马,对亲兵们说:“上马,和纳兰姐一样晃一圈。”
说着这十几个人向外面奔去,也和纳兰一样转了一圈,回来翻身下马,大喊:“纳兰姑娘千古……”
这已经向议事大厅报告了,纳兰已经破了贼人的功法,李达和海寿带着亲兵迎了出来,都对纳兰拱手一揖。
纳兰说:“别忙着表扬我,不知道哪个贼人又开始要惦记上我们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达很吃了一惊,纳兰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陈鲁也许有,但是从来不会说出来。
李达赶紧说:“谁愿意惦记我们谁就来吧,我们从京师出来,一步一坎,我们也到了这里。他们再想阻拦,也还有一千多里地就到了。回去的时候就没人惦记了。”
这是定心丸,大家都开心地笑了,纳兰后悔刚才的话,使劲地点头。
今天伙食哨接到命令,除了这三餐,还要给每位官兵再做出一天的干粮,他们明天要急行军,赶出这段时间。
吃过饭,纳兰回到自己的大帐用功,二更的云板打过,纳兰抱着佩刀来到两个大帐的连接处坐下。刚刚坐下,外面传出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王大举打发亲兵去问,示意他悄悄地,不要惊动中使大人,不一会儿,亲兵跑了回来,小声说:“我们的大营被一些畜生围上了,不下几百只。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狼,还有的说是野狗,龙大帅也吃不准,派人去问老哨长了。大帅说了,一会儿他派人来汇报。”
王大举说:“那你就别让他们进来报告了,大声白嚷的,吵醒了大人,你就在门口等着,说话小点声。”
纳兰放下心来,这些不是邪祟,外面有一千多金刚宠物,真的有邪祟来,他们就先挡住了,何况还有另外几路的人马,她抱着佩刀假寐。
一千零四十五、攻击目标
外面那些畜生的嚎叫声传进了大帐,大营里马、驼的惊叫声也此起彼伏。纳兰知道,李达不会睡觉的,一定也在严密地关注着。
过了一会儿,亲兵进来报告,老哨长说,这是豺狗。纳兰知道这个畜生,和草原狼有一拼,虽然是群居动物,但是也不至于有几百只。她没出声,还是抱着佩刀,坐在那里假寐。
这时正是皓月当空的时候,在白亮亮的雪地上,一个个黑影,一对对绿光,把大营围得水泄不通。
龙刚从小在西域长大,也不怕这些东西。他开始骑着马四处观察,但是坐骑看见了这些绿光,竟然瘫在了地上。
龙刚开始分派:“传令,后面全部由胡春负责,左面姚宝,右面也速,本将在正面。记住,到了射程,不管是射箭还是火铳,早早射击,等他们靠近,一切都晚了。”传令兵应声而去。
龙刚心里还是不踏实,他还是担心胡春那里,毕竟牲畜都在那里。豺狗攻击的目标是牲畜。他看见了蛮台站在身边,说:“蛮台,你和韩六儿带着你们的人去增援鲁哈图,千万别让这些豺狗钻进来。”
蛮台说:“放心吧,大帅,对付这些畜生我最有办法。”龙刚这才想到,他本身就是西域的猎户,刚要嘱咐他几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过来,压倒了豺狗的吱吱叫声。
龙刚愣了一下,想起来了,这里还有居民,还有牧人,恐怕遭了大难,他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他感觉这是豺狗的策略,大营里的火把照得和白天一样,他们的眼睛根本受不了,他们也不像是要攻击的样子,看这架势牧人的牛羊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
但是有一点,这些豺狗一定是使团的动静引来的,一连在这里停顿了几天,它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召集这么大规模的狗群,使团也一定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应该是最后的目标。
蛮台以为大帅还有什么训诫,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什么,知道是外面的声音刺激了他。蛮台说:“大帅,外面的牧人可是遭殃了,要不要去支援?”
龙刚摇摇头说:“这样怎么支援?我们敢出去吗?还没等支援人家,我们的将士成了这些豺狗的美餐了。让我想想。”
“龙大帅不用想了,本官带着我们的将士冲出去救人。”说话的是海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没等龙刚说话,蛮台抢过来:“海寿老爷,你还是歇歇吧,你们那些兵还是不中用的,等我们大帅安排吧。”
海寿急了,喝道:“你怎么说话呢?我指挥不动你们,还指挥不动我自己的兵吗?”对自己的亲兵说:“集合,随本官杀出去,救我们的百姓。”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官,龙刚没有权利阻挡人家,赶紧派亲兵去通知纳兰。
这时海寿带着三十几个撒尔国的人马,举着几个火把走到了大营门口。有一点龙刚佩服,他们的坐骑和龙刚的就是不一样,似乎对这些豺狗并不是那么畏惧。
门岗没有接到开营门的命令,赶紧躬身而立,挡住海寿,海寿大怒,一顿鞭子,哨长退了出去,海寿一摆手,上去几个士兵移开木马,向观望的豺狗开了几铳,豺狗吓了一跳,赶紧跑了。
龙刚不敢再迟疑,下令:“韩六儿,你带着亲兵,打着火把跟上,保护海寿大人,你们要听蛮台指挥。蛮台,记住,千万不要在外面袭击豺狗,你们就在那里保护那些牧人,等我们把这些畜生干掉,会给你们发信号。”
早有人递过来火把,蛮台大喝一声,韩六儿紧随其后,带着十几个人冲了出去,很快外面响起了火铳声。
这时大营后面也传来了火铳声,果然是两处都是攻击目标,后面的火铳声越来越密集,夹杂着马、驼的惨叫声和嘶鸣声,龙刚判断那里非常惨烈。
这时候多剌过来了:“大帅,姚宝旗总请示支援鲁哈图。”
龙刚说:“你们那里不能动,本将派一哨人马归你指挥前去支援,不要带你的人马。”
多剌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龙刚,龙刚喝道:“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对身边的人吩咐几句,这人打了一下旗语,过来一哨西域的兵丁。
多剌明白了,对付这些畜生,汉人不行,没见过这阵仗,西域和漠北的将士们已经见惯了。
多剌心里佩服,向龙刚抱拳施礼,大喝一声:“随我来。”
到了临时马厩这里,多剌几乎目眦尽裂,栅栏已经被推到,无数只豺狗在撕咬马、驼。这些战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老实,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鲁哈图带兵死死护着那些宝马。胡春带兵已经和豺狗展开了肉搏战。
这些将士手里舞动着佩剑、佩刀,打乱了阵形,各自为战。但是这些豺狗躲在马、驼后面和将士们周旋。
多剌喝道:“先堵住外面的。”说着话,对向里面冲的豺狗就是一阵火铳,一下子撂倒了十几只。
这些豺狗吃了一惊,大营这些将士根本没有时间上铅弹,它们有恃无恐,突然一阵点射,它们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这里又挤满了豺狗,它们长号一声,又发动了进攻。
又是一阵火铳,但是火铳的铅弹很快就打完了。
多剌喝道:“连环弩。”话音未落,豺狗已经扑了过来,一个瘦小的豺狗带着几个高大的家伙一下子扑向多剌。
鲁哈图在宝马群里看得清清楚楚,大吼一声,一把骟马刀甩出来,射中这个瘦小的豺狗,它惨嚎一声,这几个高大的豺狗也愣了一下。
多剌这时候已经被扑倒,衣服被抓烂了,殷红的血在胳膊上流着。
鲁哈图大喊:“快把多剌扶起来,要快。”
但是这时候。多剌流出的鲜血刺激了这几个豺狗,它们已经不管不顾了,扑向多剌,正好两个兵丁来扶多剌,豺狗把其中的一个兵丁扑倒,不顾了多剌,上去一个豺狗,把这个兵丁的咽喉一口咬断,几个豺狗就抢着去吮吸喷出的鲜血,其他的豺狗撕扯着吃肉。
一千零四十六、非战斗人员
站在旁边的那些士兵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动弹不得。多剌出身山匪,虽然受伤,但是顽强凶悍的本性展露出来,他一把扯开已经被豺狗撕烂的衣服,大吼一声:“来啊,畜生们,朝我来啊。”
豺狗吓了一跳,它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说,好吧,成全你,一起向多剌攻击。
鲁哈图急的直跺脚,这时候也顾不上宝马了,他左手持佩刀,右手拿着火把,跑了过来,挡在多剌的前面,喝道:“多剌,别逞能,你伤的不轻,下去。”
豺狗看到了火把,晃得睁不开眼睛,后退了几步,又要组织冲锋。
多剌和鲁哈图看这一哨人马都已经瘫在地上,没有了战斗力,胡春正在和进来的那些豺狗周旋,根本顾不上这里。
二人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多剌先说话了:“兄弟,对不住了,到那边……”
没等说完话,豺狗已经扑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一排火把冲了过来,走在前面的竟然是老哨长。
他喝令:“大家看我。”说着双手举着火把向豺狗冲去,这火把就像是他的武器,使劲地舞动着,火把舞动出呼呼的风声,火烧得更旺了,二十几个火把一起舞过去,豺狗全线溃退。
哨长大吼一声:“工兵们,赶快把这些栅栏立上。”
这是两哨人马,伙食哨和工兵哨,这两哨士兵不是战斗人员,也参加了战斗,可以看出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当然这说的是在人界的争斗,不包括妖鬼怪谲。
鲁哈图明白了老哨长的意图,把外面的豺狗挡住,然后再来一个关门打狗,把进来的这些畜生全部干掉。
胡春也明白了老哨长的意思,喊道:“鲁哈图,你看好那些宝贝,让人们把多剌扶下去。”
栅栏顷刻间又立上了,老哨长下令:“我们每隔五步站着一个人,火把快灭的时候就喊我,我们把住这里。”
大家答应着。老哨长说:“胡大人,动手吧。”
鲁哈图下令士兵把多剌背回去,多剌说:“我没事,你赶紧去护着那些宝马,他们可比我们金贵。”
鲁哈图说:“好了,不能再逞能了。”说着话,赶紧跑了回去。
多剌心里窝火,抽出佩刀喊道:“弟兄们,随我杀狼。”
这时里面的豺狗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从马厩里窜了出来,绿眼睛盯着大家。
胡春看了一下,还能有五十多只,他喊道:“杀狗,不要让这些畜生伤着,放箭。”
三个方向齐射,顷刻间放倒了一半,血流成河。这些畜生互相看了一眼,突然都趴在地上,呜呜叫着。
将士们都乐了,这些畜生,他们也有求饶的时候,胡春喊道:“用刀剑,干掉他们。”
老哨长大喝一声:“不行,放箭。”
话音未落,这些豺狗一跃而起,整齐划一,向胡春这里扑去。他们竟然知道这里是指挥中心。大家猝不及防,前排士兵的武器被打落,几个人被扑倒,还有两个被咬断了喉咙。
胡春大怒,下令杀。连喊了三声杀,豺狗已经到了面前。多剌手持佩刀一刀一个杀到了胡春这里,大喊一声:“保护胡将军。”
他双手持刀,一阵猛砍,豺狗步步后退。士兵们精神大振,信心大增,一起冲了上去,有的豺狗想在栅栏这里冲出去,守着的火把就晃它们的眼睛,在它们眼睛迷乱的时候,早有人手起刀落,干掉了。
胡春过来看了一下,下令:“赶紧打扫一下,准备再战,把多剌和伤兵都抬下去。”
大家查看了一下,死了三个士兵,伤了六个,马、驼还没顾得上统计。
老哨长过来见礼,胡春说:“老哨长,今晚没有你,使团就遭了大难了。真不知道你竟然对这些畜生也懂。”
老哨长还是很谦卑的样子,说:“略知一二,不是很全面。胡大人,这豺狗最有记性,他们吃过大亏的地方,很少再回去,这里点着火把,派一些人到大营门口去看一下吧。我听见那边已经动手了。”
胡春点点头,把一个士兵派过去查看。老哨长说:“这些火把留在这里一半,我带人去大门口增援。”
大营门口这里也已经险象环生了,栅栏被撞开了三十多步远,但是,豺狗还都挤在豁口处,观望着不敢向前,主要是这里他们对口的食物不多,只有一些将士骑着的战马。它们对人类还是没兴趣,不是真的想尝一下人肉的滋味。
它们有的是从马厩那边逃过来的,当然不敢再回去了。它们老大的意思很明显,在这里作为突破口,把这里的战马作为主攻对象。
突然一声凄厉而悠长的叫声传过来,这是豺狗王的叫声,只有它的叫声才配有这么悠长,似乎和狼嚎声相仿。
这些豺狗挤挤压压、推推搡搡地试探着,不敢第一个冲进来,这是受到马厩的影响,心里恐惧。又是一声悠长的叫声,这些豺狗才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这时将士们已经换好了铅弹,一阵火铳声,豺狗被放倒了一片,它们停顿了一下,继续向里面冲,战马都已经瘫在地上。
龙刚下令,把战马围在当中,下令放箭。
前排将士本来是盾牌手,这时候也用不上他们,火箭手和弓箭手站在了第一排,一阵点射,压制住了它们的进攻。悠长叫声又起,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龙刚大喜,这是狗王,擒贼先擒王,干掉它,一了百了。叫声停止了,豺狗发疯般地往里面冲来。但是它们根本没有目的性。一只白额头的高大的豺狗夹杂在狗群里,向里面涌来。
突然,这条大豺狗飞身跃起,向指挥处扑来,一些豺狗紧紧跟随。
双方想到了一处,都想干掉对方的指挥系统。这是想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
这些畜生闯过了弓箭手,已经向龙刚扑来。龙刚久经大敌,根本也没把这狗王放在心上,双手托着手铳,对准狗王就是一铳,随侍的豺狗很快挡在身边,一声惨叫,呜呼哀哉。
狗王毫发无损,速度也丝毫不减。
大家看的心惊肉跳,这个狗王,龙刚的手铳、身边的豺狗和它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对方的指挥系统,它要斩首。
一千零四十七、人畜惺惺相惜
龙刚真正明白了这个狗王的意思,心里暗暗喝彩,好家伙,这些畜生比狼聪明。龙刚虽然在军营里长大,但是,大草原是他的故乡,他对草原狼很熟悉,感觉狼是世界上除了人类,最聪明的动物,没有之一。
今天见到这些豺狗,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这个在大草原上的弃儿、任何物种都不待见的豺狗,其实是最聪明的。龙刚的亲兵已经连开了几铳,狗王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但是它已经停在了龙刚十步远的地方,只需要一个纵越,龙刚就会命丧口中。
龙刚喝道:“你们闪开。”
大家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大,什么意思?想和这个畜生单挑吗?正在这时,大营一片片光亮,老哨长已经带着十几个火把冲向了大寨的缺口处,豺狗不顾了自己的老大,潮水一般地退了出去,被火把截住了一部分,差不多有一百只左右。
豺狗王显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它不为所动,还在凝视着龙刚。看龙刚自己走了出来,它也甩了一下鬃毛,身边的豺狗退到了一边。
将士们大惊失色,都明白了这个是豺狗王,奇怪的是它也想单挑。它的前爪在地上刨了几下,龙刚抱着刀一揖,算是打了招呼,也许是回礼。
奇怪的是,被围在里面的豺狗也停下来观看。
双方同时发出一声怒吼,豺狗王一跃而起,扑向龙刚,龙刚赶紧闪身躲避,佩刀随即劈出。
刺啦……
咔嚓……
连续几声,但是没有叫声,没有喊声,豺狗王尾巴在流血,被龙刚砍断了尾巴尖。龙刚的衣服外摆被豺狗扯掉。双方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斗了起来,大家只见到一团团影子,想帮一下大帅都帮不上。
突然,一声长啸,似乎都是狼一样的长啸声。
咔嚓一声,双方停手,龙刚的刀尖在滴血,左臂的衣服上也渗出血来。再看豺狗王,蹲在那里。它已经站不起来了,它的一只后退被斩断。
它的眼睛里没有乞求,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似乎是倔强、又似乎是佩服。它又长嚎一声,这群豺狗迅速跳起来,准备突围。老哨长看龙刚受伤,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喝一声:“杀死他们,一个也不要放掉。”
将士们醒过神来,不等龙刚下令,一阵火铳后,随即又是一阵箭雨,这些畜生都被射杀。只有豺狗王和它的几个贴身侍卫。
将士们都已经迅速地换上铅弹,过来对着这几个畜生。
龙刚已经下不去手了,什么叫惺惺相惜?这时候也能展现出来,龙刚这个草原上长大的男子汉,对这个豺狗王心生敬意,向将士们摆摆手,示意放他们走。
老哨长大喊不可,夺过站在他身边、实际是在悄悄地保护他的老七手里夺过火铳,对着豺狗王就是三枪,其他的士兵也开火了,另几个豺狗侍卫也被干掉了。
龙刚有几分恼怒,似乎又有几分轻松感,瞪了老哨长一眼。老哨长赶紧跑过去,就要跪下,龙刚一把扶住,说:“不要跪了,满地都是狗血。”
老哨长看他并没有责备的话,自己说了:“大帅久在边关,应该知道这些畜生,他们和草原狼一样,被打服了,这个地方他们就不去了,他们最长记性,但是不能留下祸患,今天把这个豺狗王放回去,它已经重伤,一定会被其他狗王干掉,反而不怕我们了。”
说到这里,看大家听得都很认真,尤其是大帅龙刚,这个在草原上长大的年轻人,用佩服而带着疑惑的眼睛在看着老哨长,他更来了精神,接着说:“豺狗王死在这里,就是教训他们一下,他们今天晚上就得离开这里,附近五六百里都不会有他们的踪迹了,他们会去找新领地。不这样的话,我们开拔了,这里的百姓就遭殃了。”
说的头头是道,这时龙刚真的满腹狐疑了,这是一个汉人,他怎么这么了解一些畜生,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似乎对各种畜生都知道,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龙刚没说话,登上箭楼,向民居看去,火把还在打着,不时传来一阵阵火铳声,但是已经稀疏了很多。他让传令兵上来,打旗语,告诉他们,这里已经搞定了。
那边也回话,马上就回大营。
龙刚说:“也速,打扫战场,扒掉狗皮留着做衣服,至于狗肉,随你们处理吧,老哨长,可以煮一些,做肉干发给将士们。”
不等回话,龙刚向议事大厅走去,进去一看,龙刚乐了,李达和王大举在下棋,喜子和一些人在旁边观战,还有几个亲兵手持佩剑环立一旁,而纳兰抱着刀在打瞌睡。
龙刚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这是一种信任,这种信任不是表现在嘴上,而是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行动上。龙刚的左臂上还渗着血,过来见礼。
李达吃了一惊,说:“怎么回事?受伤了,赶快喊郎中。”
龙刚说:“没事,大人,我这就过去,还有一些受伤的将士们,卑职和他们一起处理一下,卑职的只是擦伤了皮。”
纳兰已经站起来了,互相一礼,龙刚说:“伤亡数量还没完全统计,等海寿大人他们回来再报给几位大人。”说完就要告辞。
喜子说:“今天能不能美美地吃顿狗肉?”
龙刚说:“狗肉有的是,一会儿老哨长……”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李达。
李达会意,说:“四更天了,都抓紧休息一下吧。”说着对龙刚摆摆手。龙刚跟着他走进内室。
李达说:“你还有事?说吧。喜子,倒一杯热茶来。”
龙刚陪笑道:“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卑职想问一下老哨长,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
这可不是随便一问,这是有状况,李达说:“他是直隶江都人,名字不好听,叫揭十八。”
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对龙刚说:“怎么样,够咬嘴吧?他的名字不好记,也不好听,干脆大伙儿都把他叫老哨长。他一直在军中,做了大半辈子饭,他说他父亲也是军中的伙夫。他有什么问题吗?”
龙刚赶紧说:“那倒没有,就是感觉到他懂的东西太多了。卑职听说他是京师人,怎么对这些畜生比我们这些西域人还了解?连也速都服气。他今天晚上可是立了大功,不是他,今天晚上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呢!那几匹宝马恐怕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