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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百二十八、征服

    默德疑惑地看着他,除了这个老人家以外,其他也非常正常,难道真是间歇性正常?默德说:“请指教。”

    “又是指教,指教什么,我就指教?你再这么客气,我老人家不和你说话了。马上就亮天了,走,到我们大营里去散散心,我们老大还想见见你呢。”

    陈鲁说的非常诚恳。默德不好意思拒绝,原来并没有这个想法,他们和天朝来往的并不是很密切。他略一沉吟,立刻答应说:“恭敬不如从命。”

    陈鲁很高兴,说:“这就对了,告诉你默德兄弟,我老人家常在外面走动,要广交朋友,这才是一个外交官应该有的素质。走吧,和我老人家坐一个车,带上你的亲兵吧。”

    一边说着,拉着默德的手走了出去。默德真的服了,这不但是个间歇性正常人,还是一个自来熟,另外,稍微有一些慢热型。

    陈鲁他们来到大营,走进议事大厅,陈鲁给李达引荐。见过礼,李达吩咐厨房,做几个精致的小菜,还有陈鲁喜欢的两个菜。

    陈鲁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上来酒菜,他客气了几句,就不管别人的,把自己桌上的两碗肉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一个精光。

    默德还在等着主人说话,看他这样,目瞪口呆,这是一个什么人?他判断,陈鲁不像是精神病患者,如果是精神病患者能做外交官吗?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性情中人。

    大家吃了一些酒,结束了。陈鲁又把默德请到自己的房间,泡上好茶,把韩六儿打发出去。他亲自给默德斟茶,双手递过去,说:“默德老弟,早晨的时候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不对,可得往心里去啊。”

    默德接过茶来,一下子愣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陈大人,你是一个外交高手,兄弟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小学生。”

    陈鲁点点头,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你这话说得对,我老人家从心里说,你是得摔打摔打。单说这件事,就是你们老大死了的这件事,说句实在话,对你来讲未必是坏事。”

    默德又懵了,怎么这么不谦虚,而且说话似乎非常无礼,怎么人死了还是好事?

    陈鲁说:“不要用这么迷恋的眼光看着哥,哥只是一个传说。你不知道各国国王的心情,他们最不愿意和别国开战。打仗打的是钱粮,没有一个地方的老大想把大把的银子扔出去。当然,能抢来金钱美女,那就两说了。兄弟,你想一想,我老人家说得对吗?”

    这一番理论,默德是信服的,点点头,示意陈鲁接着说。

    陈鲁说:“你的老大没了,不是给了你闹事的机会,而是给了你纵横捭阖的机会,你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完成你们老大未竟的革命事业,把这个敌对国家变成友好国家,以后你在自己的国家不用干别的了,想不进步都难。”

    这真是金玉良言,醍醐灌顶,默德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深鞠一躬,说:“陈先生金玉良言,下官明白了,我一定不辱使命。完成老大的差事,和撒尔国结好。还需陈先生玉成此事。”

    称呼一点点变了,陈鲁心里得意,正色地说:“这样想就对了,我们外交人员出来不是树敌来了,而是来找朋友来了。我老人家愿意帮忙。”

    默德还在站着,又是躬身一揖,说:“长生天让我遇见了陈先生……”

    “停,停,怎么称呼呢,称呼谁陈先生?”陈鲁打断了他。

    默德一脸愕然,赶紧纠正:“下官唐突了,陈大人。”

    “停,停,我们已经这样交谈了,你还这样称呼我老人家?以后在私下场合,你也和其他人一样,称呼我为子诚兄,这样说话多亲切啊!”

    默德松了一口气,说:“感谢陈先生,不,子诚兄,我们是兄弟,但愿我们两个国家也是兄弟。”

    陈鲁说:“当然,我们这次西进,就有去你们国家的计划。还带着天朝的赏赐和国书,其中还有封赠的宝、册。”

    默德大喜,这真是喜从天降,赶紧说:“那就在我们完成这趟差事,子诚兄就和我们一起去报达国吧。”

    “就这么定了。中使大人对你也有赏赐,已经放在我老人家的车上了,这是给你们使团的,不是给你们王廷的,你们有几位官员,每人一百两银子。”陈鲁意气昂昂地说。

    默德赶紧拜谢,陈鲁说:“你忙拜谢什么?这里也没有你的。你的是五十两金子,两套汝窑瓷器,一匹苏州刺绣。”

    发财了,发大财了,这一次回去小康了。他这次不再作揖了,赶紧跪下,磕了几个头。

    陈鲁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说:“你怎么会天朝的礼节,还会说蒙古话?”

    默德站起来,笑着说:“家母是蒙古人。”说到这里,用汉话说:“我是半个蒙古人。”

    陈鲁竖起了大拇指,用西域话说:“哇,你这汉话说的很标准啊。”

    “还算可以,只是会说的字太少。”这句话是西域话。

    两人吃了几杯茶,已经是巳时了。

    默德说:“子诚兄,小弟这就过去拜谢中使大人,然后回去,和我们的人商议和撒尔国结盟,计划明天谈判,希望子诚兄能到场。”

    陈鲁大喜,说:“放心,没问题,天塌下来我也到场。”

    两人来到议事大厅,默德正式向两位天使拜谢,然后告辞。

    陈鲁把默德送到大营外,回到议事大厅,把经过讲了一遍。两位天使都非常高兴,李达高兴得满脸通红,说:“子诚大人,一会儿就得进宫,把这件事告诉哈里。”

    这是必须的,让哈里他们早作打算,争取谈成。当然,李达不想做无名英雄,得让哈里知道,天朝使团在这里做的工作。

    看陈鲁点头,李达接着说:“他们谈成了,一定会有使节随他们去报达国,思颜大人带着原班人马随他们一起去,如果他们有心去天朝陛见,你尽早促成。”

    几人商量了一些细节,陈鲁赶紧进宫,走在路上的时候,空中出现仙乐的声音,陈鲁赶紧喝令把车停下,是沈梦,他大喊:“陈总制,圣母宣召,立即去太阳屿陛见。”

九百二十九、压过伪圣母

    陈鲁说:“我老人家还有一个差事,办完了立即上天,你就先回去吧。”一阵仙乐声,沈梦走了。

    陈鲁没敢跪下,这都把一些亲兵吓得不轻,平时有这样的事,他们的陈大人都多少要避一些人,找到比较隐蔽的地方去说话,可这次干脆就对着天上说鬼话。

    因为别人根本就听不见沈梦的说话声,当然,也听不见仙乐声。

    陈鲁进宫,赶紧把这些情况对哈里国王讲了一下,以免在明天的谈判中出现纰漏。茶也不喝一杯,匆匆告辞,哈里几天没见到他,岂能放走他,大喊:“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走。”

    陈鲁半开玩笑地说:“兄弟,你真说对了,真是天大的事,等我老人家把这件差事办完了,再来和你吃酒,记住我的两个菜。”

    哈里没办法,只好让他走了。

    陈鲁来到太阳屿,被阿德直接带到后宫,圣母在里面,第一句话就是一个下马威:“陈子诚,你知罪吗?”

    陈鲁吓了一跳,听圣母这严厉的口吻不像是开玩笑。但是陈子诚就是陈子诚,他不会屈从于任何威压。

    他只是怔了一下,立刻醒过神来,把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喊道:“知什么罪?凭什么我就知罪?我老人家明明是有功,我老人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灭掉了那个没人性、滥淫无度、贪得无厌、损她八辈祖宗的小元假圣母……”

    “住口!你怎么没事就骂人啊,你这样……”圣母打断了陈鲁的话。

    “圣母,你抢我老人家的话了,寰宇十方都知道我的习惯,好习惯,我说话的时候,不能抢话,否则,打屁股……”

    “你……你敢口出无状。”圣母真的发火了。

    “你还让不让人家说话了,再抢话,我……算了,别等你再抢话了,念你是圣母,我老人家的顶头上司,不和你计较。刚才说什么来着?哦,骂人,刚才我在骂人吗?我告诉你圣母,我从不骂人,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她连畜生都不如。圣母,属下无能,让她跑了,应该发海捕文书,画影画形,抓住她堵北海眼,还要株连九族。”

    “已经在做了,本座问你,你在哪里弄来这一百多个野男人?”圣母的怒气不减。

    陈鲁知道了这股火的来源,他使劲地憋着笑,喊道:“冤枉啊圣母,什么叫野男人!这可是寰宇十方顶尖的美男子,就连神女见了都直眼睛了,我是在虎口下夺出来的,孝敬圣母。你怎么不领情呢?还是你故意这么说的,借以显示你多么纯洁?”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里面没了动静,陈鲁清楚,圣母在听着,他接着说:“当然,我不知道圣母的宫里有多少,但是这一百多个足以能应付了。小元伪圣母这个樱桃王八犊子将近三百,我们正牌的圣母为什么比不过她。圣母放心,我不管你宫里有多少,我老人家一定再给你弄来两百个,不超过她我不服气。”

    陈鲁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听里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了,陈鲁以为圣母走了,大声说:“喂,圣母,你怎么不说话?以后再这样见面,我拒绝。这叫什么事啊!”

    “孙雅的报告本座看了。”里面终于有声了,已经转换了话题,不是认可了三百名美男,就是怕和陈鲁纠缠不清,失去了耐心。“已经把金子按你说的数目发了出去。现在和你商量这些改编的队伍,太庞大了,我们担负不起这么大的开支,怎么处理?”

    陈鲁想了一下,说:“这得容我老人家慢慢考虑,我这里不是有衙署了吗?改天召开扩大会议商量一下这件事。”

    “好吧,已经收拾好了,阿德秘书监。”

    “臣在。”阿德也在里面。

    “趁着陈总制在撒尔国这几天有空闲,你们就举行个仪式,让陈总制搬进去,到时候本座也会前去祝贺的。陈总制,你还有什么要奏报的吗?”这似乎在下逐客令了。

    陈鲁说:“有,请摒退左右,一个人也不能在。”言外之意,老师也不行。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圣母说:“你讲吧。”

    陈鲁不放心,不出声。圣母又催促一遍,陈鲁还是不出声。圣母叹了一口气,说:“这样说话确实不是办法,我们之间还缺乏最起码的信任。”

    陈鲁喊道:“我老人家和你对过几次话,你这句话说的最中肯了。我到现在还不认识你呢,其实还是路人甲和路人乙,彼此之间哪里来的信任?”

    “这回说吧,就我们两人。”

    陈鲁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最后干脆合盘托出:“在罗云冈发现了大批的金银。”

    “哦,有多少?”圣母似乎并没有惊讶。

    陈鲁吃了一惊,为什么反应这么冷淡?答道:“我子诚粗估计了一下,都算上,不下三百兆两黄金。”

    “哦,有这么多!”还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陈鲁判断,她已经知道了,这个老太婆,什么都知道。细想一下,人家是神仙,而且是神仙的老大,在人家这里,哪里会有什么秘密啊?

    陈鲁问:“请示圣母,这些金子如何发落?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哦,错了,还有圣母你,也不对,圣母不是人。”

    “陈子诚,你怎么越发不尊重?”

    “冤枉,你当然不是人,你是人吗?你自己说。”

    “我为什么不是人,你说,说不出来,小心本座治你的罪。”

    陈鲁还是大喊冤枉,说:“圣母,我是人,你是神仙,怎么能是人呢?说是人贬低了你,是人的话,一说有三百兆,天朝的皇上也得幸福得晕过去,而你老人家还是淡淡的一句话,我不佩服你我佩服谁去!”

    傻子都听出来了,听上去是一车废话,其实在变相地问话,圣母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圣母自有她的应对办法,你没有直接问,我就不直接回答。

    圣母说:“这些金银能够做点事的,你先不要动,在那里先看管着。我们还有大用处,本座担心和寰宇之外的战争不远了。”

    陈鲁心里一惊,看起来哪里也不是太平的地方,原来以为做神仙每天可以优哉游哉,享受神仙般的生活,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陈鲁看这架势也就这些事了,把自己叫上太阳屿就是这点事吗?想一想,明白了,其实还是朝着三百兆来的。

    陈鲁惊出来一身冷汗,如果自己想压下这些金子,那可能惹来麻烦,圣母以为他陈鲁心怀不轨,那就会遭圣忌的。

九百三十、度

    “你先去和你老师看一下衙署,再派人把那一百多个渣男送到销金轩,婉儿为这个来了两趟了。”圣母吩咐道。

    陈鲁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说:“那就通知婉儿来领人吧。圣母,你对不起我老人家,你好歹也看一下,现在要是舍不得,一切都来得及。”

    “滚!”圣母一声怒喝。

    陈鲁哈哈大笑,说:“圣母,你不一向都是气定神闲的吗?这是怎么了?我老人家是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还是你怕把宫闱的秘密传出去?”

    里面没有了动静,陈鲁停了一会儿,里面似乎传来嘤嘤的哭声。陈鲁懵了,怎么回事?圣母哭了?被我陈子诚气哭了?不可能,要是讲胸怀宇内,非得人家圣母这样的人才行,怎么就容易被下属气哭了?

    陈鲁说:“圣母,你是不是难过了,那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悄悄地留下,没有人知道的,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做一个套,假装送走。圣母你懂的。”

    里面哭声更大了。陈鲁喊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圣母勿忧,这事交给我老人家了。”

    “阿德,赶快赶走他。”圣母有气无力的声音。

    阿德飘过来,一把拉住陈鲁,向外面飘去,低声训斥道:“你的死期到了,你这个混小子,圣母你也敢耍笑!”

    其实陈鲁只想用这一百多人试一下圣母,如果她也是那么荒淫无道,他就有说法了。但是今天来这一趟,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圣母并不信任他。从这三百兆金子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出来了,陈鲁借题发挥,也算警告一下圣母。

    现在这话连阿德都不能告诉,阿德哪里会想到那么多。但是他也迷糊,他的这个学生看上去不着调,其实办事非常有分寸,今天感觉也非常反常,竟然气哭了圣母。

    阿德心里有数,圣母现在最离不开的就是陈鲁,陈鲁虽然经常弄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但是和圣母是一条心,在收拾这些尊长的问题上,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用陈鲁压制这些人,是圣母不变的策略。

    现在来看,也真的只有陈鲁能压住他们。到最后,权利会一点点收回太阳屿。眼下,圣母已经看到了曙光。

    陈鲁说:“老师,你赶快安排人去通知太阳屿的官员,我老人家要训话。”

    阿德应着,吩咐跟班去办,然后带着陈鲁飘向衙署。

    陈鲁迈进衙署的大院,眼睛都直了,这个院子比京师的皇宫还要大,他升空向下面看去,亭台轩榭,假山湖泊,飞鸟怪兽,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他看了一下,足足有十进的房子,后三进是他总制的私人住处,前面才是办公区域。每一进都有朱红大门,有侍卫值哨。

    陈鲁看到这里,心里不免一动,还能享受几个月,弄不好又得去轮回了。他突然有几分懈怠,去什么哈烈,我老人家现在是寰宇十方的首辅,有福不享,非要去遭罪吗?

    他降落尘埃,阿德在前,他跟着来到第二进,这里和天朝京师的乾清门一样,过了这个大门,有一个大牌坊,然后就是大殿,大殿却没有匾额,陈鲁感到很奇怪,看了一眼阿德。

    阿德说:“这里的衙署一直空置着,在我临凡的近一百年一直到现在,寰宇十方都没设总制。这个牌匾也一直空着。”

    陈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老师,你似乎有话说。”

    阿德说:“陈总制请。”对后面的随员说:“你们在外面候着,本官和制爷进去看一下。”

    走到里面,陈鲁停下来看着阿德,阿德说:“今天的玩笑开过头了。”

    陈鲁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就是这一声,阿德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学生一点亏也不吃。阿德说:“你知道你自己的情况,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敢保证你的前程吗?”

    这也是陈鲁最迷糊的地方,两位师父,阿德老师,还有最亲的朵兰,他们对他陈鲁的寿数都讳莫如深,一句话,天道茫昧,就算是回答。可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还用他们说吗?

    按理说,他们在寰宇十方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说一句实话,把陈鲁救出来不是很容易吗?可是就没有一个人说出一句干脆的话。

    朵兰就是说帮助他陈鲁好好地修为,他们都在干什么?今天他似乎明白了一些。眼睛直直地看着阿德。

    阿德说:“子诚,想永远作这里的主人,我告诉你一个字,度,不管是寰宇十方的差事,还是和圣母的交往。”

    陈鲁的大脑就像电光石火一样,开窍了,真的明白了。和圣母交往,要有度,既不能让圣母以为他陈鲁愚蠢,随意被人愚弄,又不能说过头话,办过头事。

    寰宇十方的差事紧不得,也慢不得。该办得办,但是在他陈鲁这有生之年不能办完。如果那时候各个尊长全部搞定,圣母要收拾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那就是陈子诚,那样他陈子诚断断没有生存之理。

    圣母就是公事公办,陈鲁也该去重生了,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阿德了解自己的学生,判断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话,没有打断他,让他细想一下。

    过了一会儿,陈鲁说话了:“老师,给这个殿取名字,就叫承恩殿。这个字得让圣母来提。我老人家进了新衙署,作为老大,总得有所表示吧。”

    阿德放心了,这就说明,他完全理解了阿德的这个“度”字,他赞许地看了陈鲁一眼,陈鲁感觉到,似乎还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后面还得跟着一句:“孺子可教也。”

    陈鲁还像小时候一样,得意地扬一下头。

    阿德他们走了一会儿,陈鲁说:“一切都由老师费心了,在承恩殿前面树上旗杆,我们寰宇十方应该统一一个大旗,你们安排人设计吧,我得赶快回去了。人界时间,明天辰正时分举行开衙典礼,你通知他们吧。”

    陈鲁回到撒尔城,已经是第二天的卯时了。李达有几分着急,怕陈鲁赶不回来,他看见陈鲁,欲言又止。

    陈鲁赶紧见礼,发现了李达这一个情况,这不是李达的作派,陈鲁猜想,应该是出了什么状况。

九百三十一、三方会谈

    陈鲁看李先已经准备好了,他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地梳洗一下,问:“六子,我们这里没出什么状况吧?我老人家怎么没看见哈三呢?”

    韩六儿睁大了眼睛,说:“中使大人没告诉你吗?”

    陈鲁喝道:“有话快说,大人告诉我,我还问你吗?”

    韩六儿说:“昨天辎重队的两个弟兄去给霹雳和婉儿买精料,一直没回来,咱们这里派人去找,只找到他们买的精料,人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已经报给了撒尔城兵马司,他们说,应该是开小差了。让胡春大人骂了一顿。现在还在找,哈三将军应该是也去寻了。”

    陈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赶紧出来,汇着李先,刚要走,姚宝从外面匆匆忙忙回来,给两位大人见礼,说:“两位大人,我们在外面找人,说好了在这个地方集合,不管找没找到,在卯初时分集合,结果又少了三个人。”

    李先说:“行了,姚宝,你赶紧告诉中使大人,我们另外有差事。”姚宝答应着走了。

    陈鲁沉吟一下,说:“思颜大人,这不是小事,昨天的两个还说得过去,今天又少了三个,这里有问题。”

    李先点点头说:“昨天下官和中使大人都觉得这里有问题。我们决定先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带着情绪,一会儿耽误了他们两家的谈判。”

    陈鲁摆摆手说:“尽管放心吧,思颜大人,我老人家还是知道轻重的。”

    这时正好哈三进院,看见二人赶紧见礼,陈鲁说:“你去请示中使大人,赶快到兵马司报告,这不是小事,我老人家办完这个差事也去找他们兵马司。”

    陈鲁他们到了会场,默德他们还没到。出来看了一下,撒尔国的级别很高,主使是多铎,这可是首辅啊,两边还有几个官员,其中就有车迪。陈鲁以为得有车宙呢。

    在来的路上,李先告诉陈鲁,这几天车宙拿了拜帖来访了两回,陈鲁都不在。这时他趁人们不注意,悄悄地对车迪说:“你哥哥好吗?他去看我,正赶上我老人家有些差事要办,这一两天我亲自登门拜访。”

    车迪知道这都是官场套话,也应付了几句。陈鲁走到多铎身边,说:“请更衣。”

    多铎赶紧跟着陈鲁走到隔壁,陈鲁把这两天发生的是讲了一遍。

    多铎大吃一惊,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外国使团,出了事就是天大的事,他是平章令,竟然没人报给他。他说:“子诚老弟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走出来,多铎向旁边侍立的几位官员嘀咕了几句,那个官员惊愕地看着多铎,多铎也没说话,挥挥手,这位官员带着人走了。

    默德到了,两家开始打起了嘴皮官司。

    陈鲁还记得在沙鹿国,一手托两家,做得很完美。可是今天,他算是见识过了,两个国家有一大堆的历史遗留问题,互相指责曾经侵略对方,都要对方先道歉,然后再谈下一步。

    陈鲁明白,所谓的道歉,其实就是牵驴工程,牵上道了,再犟的驴也得乖乖就范,听主人吆喝。一旦道歉,就证明曾经错过,接踵而来的就是赔偿一类的事情,让你应接不暇。

    李先一直在等陈鲁说话,看他不说话,忍无可忍了,说:“你们两家这样争吵,一百年也没有结果,你们既然都有诚意,就应该都放下身段,把历史遗留的东西统统扔掉,这样你们才好谈。”

    两方都把眼睛投向陈鲁,陈鲁理都没理,说:“先休息一刻钟,再这么坐下去,我老人家就得疯了。一刻钟以后你们还这样谈,恕不奉陪了。默德大人,你回到你们报达国,多铎大人,你赶紧办差去,作为首辅,多少事等着你呢。这事就这么撂下吧,你们两国愿意打架,那就去打好了,反正我老人家尽力了,你们似乎也尽力了。”

    这无疑是一种警告,警告默德,你虽然是副使,但是你的级别还不够,和你谈判的是首辅,给足了你们面子。警告中又含有威胁,这个威胁是针对双方的,不偏不倚,不想谈就算了,你们尽管打架去,关我老人家什么事?

    双方都在考虑下一步。

    休息一会儿,双方继续,没等他们说话,陈鲁先说了:“你们开门见山说正题,有一家再掰扯什么狗屁侵略,我老人家转身就走,你们自己玩吧。”

    这句话起到了一定作用,两家抛弃了一些成见,开始务实起来,一上午谈的还不错。

    陈鲁也没在那里吃饭,李先留下,让陈鲁回大营处理这些士兵失踪等一些差事。

    陈鲁回到大营,没去见李达,直接去找纳兰。他一直在挂念她,其实她已经痊愈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办差也心神不宁。他怕纳兰不让他进去,直接闯进了纳兰的房间。

    一声尖叫,是乌云,她看见陈鲁,眼睛一亮,跑过来见礼:“老爷,小姐去了议事大厅,老爷有事吧?”

    陈鲁点点头,又摇摇头,走向议事大厅,这里正准备吃饭。纳兰站在李达身后,陈鲁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没看见,心无旁骛地听王大举说话。

    陈鲁见过礼,喜子安排人拿来餐具,李达说:“大举,你接着说。”

    “……我们这就回来了,哈将军不依不饶,说了,他带的这些人马就吃住在兵马司了,直到找到这五个士兵为止,到今天晚上还找不到,他就一把火把兵马司烧了。”

    啪……

    李达已经拿起了筷子,听完,一下子摔在桌子上:“胡闹,哈三有时候犯起混来都不如闻达冷静,赶快把他喊回来。大举,你亲自去,不要在他们那里吃饭。”

    王大举应声而去。陈鲁笑着说:“中使大人,有时也需要这样的将军闹一闹。现在你看一下,只有哈三了,那些将军都学的越来越老练,老练过头了就是滑头。”

    李达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说:“点到为止,要把握住这个度。纳兰,坐下来一起吃。”说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纳兰也没客气,坐下吃饭。

    这都是圣人门徒,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吃过饭,几个人来到李达的寝室。喜子泡上茶,退了出去。

    李达问:“子诚大人,今天本使问你一个准信,你能不能如实回答?”

九百三十二、这记性

    撑不住了,这个老官僚,这么长时间,对于陈鲁的来龙去脉,只字不提,有时在故意回避,不知道今天他到底怎么了。陈鲁赶忙回道:“大人尽管问,我子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朵兰。”就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陈鲁一时犯难了,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沉思一会儿。李达看出了问题,说:“有难处,不方便说就算了,本使现在很挂念她。”

    陈鲁打心里佩服这位老官僚,还是没问陈鲁的只言片语,不管怎么说,朵兰也是使团的随军郎中,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于情于理也应该由陈鲁向李达报告一下。但是他也一直没提,这真是有气度的官员。

    陈鲁说:“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说句实话,我也一直糊涂。但是有一点知道,她是奉命来保护我们使团的。我也从侧面打听一下,她现在涉及到一向重大机密,有许多人在追踪她,她不方便再露面了。”

    李达似乎对着这个答案不很满意,陈鲁又加了一句:“我子诚早就应该给大人说一声,只是还没弄明白,想以后水落石出的时候再汇报。”

    李达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说:“给他们家里挣一分前程的事也不用了?”

    陈鲁看了一眼纳兰,其实这话应该问纳兰,他们是表姐、表妹,但是纳兰好像没听见,而且还把脸扭向了一边。陈鲁陪着笑脸说:“这个我子诚也不知道,我不比大人知道的多。”

    “这几个失踪士兵的事,你怎么看?”李达看问不出来什么,转换了话题。

    陈鲁说:“大人,我子诚认为,失踪了两批人,这不是偶然了,刚刚我已经告诉平章令多铎了,他也吃了一惊,他吃惊的是,竟然没有人报告他。大人,这方面我也想了,这是使团的人马,不是小事,兵马司竟敢不报吗?”

    李达听说报告给了首辅,赞许地看了一眼陈鲁,说:“这样好,一旦有事,多铎也会想办法。另外,这几天本使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我们在这里,一切都很和谐。你和他们打过交道,你觉得会有问题吗?”

    陈鲁点点头,说:“我们看到的和谐,很有可能是表面现象。哈里是亲华派,一些反华派当然隐迹遁形,但是这不代表没有,前朝的漠北官员,还有原来的伊利汗国官员,在王廷做官的不在少数,他们见到我们还能和谐吗?我认为就是这些人在背后捣鬼。”

    李达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说:“也是,你也快去休息一下吧,各处的差事够你忙活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陈鲁感觉不舒服,似乎在说他不务正业。他红了脸,说:“大人先歇息一会儿,我听说了,差不多一晚上没睡。”

    李达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变化,没做解释,点点头。

    陈鲁站起来往外走,纳兰也跟了出来。陈鲁说:“纳兰,我老人家怎么没看见了凡?”

    纳兰笑着说:“他晚上基本不睡,白天就睡个昏天黑地的,还是一个神仙呢?怎么这么多觉啊?”

    陈鲁也笑了,摇摇头。

    走到门口,韩六儿他们在门口候着呢。陈鲁说:“六子,去把了凡叫来。”转身对纳兰说:“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过去。”

    纳兰问道:“有事吗?”

    言外之意是不欢迎陈鲁去她的房间。陈鲁怔了一下,说:“没事,就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哦,那我就回去休息了,困了。”说着走了。

    “纳兰。”陈鲁又喊了一声。

    纳兰站住了,回过头来问道:“有事?”

    陈鲁一下子又卡住了,感觉没什么话说,有几分窘相。纳兰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走了。眼看就要转过墙角,陈鲁又喊了一声。纳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陈鲁说:“一时想不起来,这记性,一天不如一天了。纳兰,神女受伤了,伤的不轻。”

    “哦,知道了。”纳兰似乎并没放在心上,转过墙角走了。

    这一切,站在旁边的蛮台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和韩六儿一样,十分不平,对纳兰十分不齿,这是一个什么东西?陈鲁一转身,看见蛮台气恨恨的样子,陈鲁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了凡来了,见过礼,陈鲁说:“不知道我老人家回来吗?”

    了凡陪笑道:“不知道,知道早就来立规矩了。弟子正好有事想禀报。”说着眼睛看着蛮台等人。

    陈鲁挥挥手,说:“一边走一边说。”

    韩六儿等人明白,只好远远跟着。

    了凡说:“师叔祖,这两天晚上不对劲,空中有人,连着三个晚上,几乎每天晚上都光顾我们这里,但是他们一直也没现身。师叔祖不在,弟子没敢告诉别人,怕引起恐慌。”

    陈鲁向他竖起大拇指,说:“这也是我老人家担心的,我们在敌国遇见了金家父子,可惜让他们逃了,他们一定会来报复我们。这是都城,他们不敢下手,又看你在这里护侍,他们还在观望,今天晚上再看看。”

    陈鲁发现了凡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心里清楚,他怕金孜来,索性都告诉他:“你放心,金孜受了重伤,短期内不可能出来,他的那几个宝贝儿子不是你的对手。”

    到了陈鲁的住处,了凡想把镇海珠还给陈鲁,陈鲁说:“你先拿着,一会儿我还要有差事安排你。你现在把守在这里,你开了天目,寰宇十方你都能看见,不要让任何人、鬼、仙靠近这里。”

    了凡点点头,走了出去。陈鲁对外面喊道:“六子,你们先不要进屋,到别处转转,我老人家有点差事要办。”

    陈鲁走进自己的大厅,拉上窗帘,把桌子挪开,作法摆上蜡烛,又找出一个高脚大风烛,放在中间,点着以后,到里面拿出那个寰宇十方黄页卷宗,默看一遍。

    接下来陈鲁解散头发,抽出宝剑,脚踏罡步,仗剑作法,一连游走了近半个时辰,忽然感觉胸口发热,嗓子眼儿发咸,一口血喷出来。他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各种东西摇摇晃晃,他赶紧走到椅子上坐下,意识一点点模糊了。

    陈鲁感觉到自己从大营升空了,身轻似燕,游走于寰宇各处。

九百三十八、出现的出

    陈鲁说完向里面飘去,看到了自己的佥押房,一排宽敞明亮的大厅,都事,文书,通译等等都已经就位了。他们不认识陈鲁,看他进来,也没人搭理,都在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一阵号炮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阵仙乐,有两人走过来,跪下说:“请制爷到候朝室更衣,等候上朝,各位尊长已经就位。”

    候朝室?什么意思?就是天朝皇上上朝前的那个偏殿吧?

    陈鲁随着他们走到候朝室,听他们摆布,换好服饰。陈鲁对着铜镜看了一下,头戴翼善冠,身穿山川日月大红袍,腰缠玉带,过来八角兽拉的大车,有仪仗队过来护侍,簇拥陈鲁上车,向大殿而去。

    只见彩旗飘飘、祥云朵朵,彩瑞纷纷。

    陈鲁这才明白,今天才属于正式上任,原来他还属于是山寨版的,说好听了,是在署理总制。

    他刚到大厅,阿德大喊一声,拜,大家跪下磕头,随即就起来了。陈鲁想这是什么礼节,他在地府和北海国都是山呼舞蹈。

    阿德又喊,“请全体起立,到丹陛上升寰宇大旗。”

    八角兽继续向前走,停在丹陛上,这时大家看见一个大旗卷在云层上,有几朵祥云托着这面大旗,炊饼郎在指挥着几个旗手肃立在旗杆下。

    陈鲁仰头看一下这个旗杆,高有几百丈,直插云霄。陈鲁很满意,就是这样,要就不动,动一下就要惊人的一变。

    阿德大喊,“下面肃立,制爷在车上肃立,准备开始。”

    大家酝酿好情绪,把眼光都转向炊饼郎。炊饼郎大喊:“唱寰宇十方大旗,升寰宇十方正气歌。”

    完了,大家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泄了气,大家一瞬间都面面相觑,这是一个什么东西?怎么找来这么一个东西?

    阿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看了一眼陈鲁,不像每次一样,每次有这样的事他得先笑一阵,今天是他的好日子,陈鲁的脸冷若冰霜。

    阿德赶紧走过去,自己亲自喊话,大家开始唱歌,这歌声也没谁了,声势浩大。陈鲁才发现空中有无数的将士们在一起唱歌,大旗冉冉升起。

    仪式结束。

    陈鲁坐车回到大殿,纠仪御史和仪卫把他引到高台的宝座上,各位尊长也鱼贯而入,根据仪卫的引导,在下面的座位旁边躬身而立。

    陈鲁看了一下,最中间的是胡帝尊,现在他的品级是最高的。左边是一灭住持,右边是地仙,以此排下去,海河界的,乐天在那里应着。

    大家都心知肚明,水仙王很快就会成为海河界的尊长。这没办法,跟对人,站好队才是硬道理。这不是押宝,这是一个人的政治嗅觉和政治智慧。

    这些尊长后面站着尊者、护法、使者,一直排到丹墀下面。

    一阵净鞭的响声,乐声大起。阿德进来喊道:“制爷落座。”陈鲁坐下。

    “百官拜制爷。”

    大家跪下,乐声又起,带着节奏,百官山呼舞蹈,在阿德的喊声,起来躬身而立。

    阿德说:“下面由圣母训话。”

    陈鲁想看一下,圣母在哪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陈鲁环视一下,没见到圣母的影子,向台阶下一看,所有人都垂手而立,根本都没有想一睹圣母芳颜的意思。

    陈鲁只好也垂下头来,装作聆听圣训的样子。

    “尔等谨记,以后陈总制每发的一个指令,都代表太阳屿,众卿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圣母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里传来。

    陈鲁赶紧说:“圣母,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老人家的话如果说错了,也不折不扣地执行吗?那会出大事的。我认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所有人都是如此。”

    “错,就是不折不扣的执行。第一,你陈总制每发出的命令都是正确的,第二,如果有错的,请众卿参照第一条执行。”

    “好嘞,我老人家这才感觉到总制确实有权利,沈梦何在?”

    “属下在。”沈梦出班,躬身而立。

    “现在我老人家命令你,想尽任何办法让圣母现身。哦,又说这句话了,圣母不要误会,是出现的出。”

    “这……咳咳……属下……咳咳……”沈梦面有难色,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处理。

    陈鲁没生气,笑着说:“怎么样?我的话还是不好使吧,沈梦,你是不是有困难?”

    沈梦赶紧说:“制爷恕罪,这是命令圣母,属下不敢。”

    陈鲁还是笑嘻嘻地说:“没关系,这确实为难你了,来人。”殿卫亲军轰雷似的答应着,指挥使吕丹进来,躬身而立。

    陈鲁说:“吕丹,把沈梦拉出去砍了。”

    大家一下子都懵了,吕丹一下子僵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沈梦吓了一跳,赶紧说:“制爷,属下遵命。”

    陈鲁摆摆手,吕丹又退到了一边。

    沈梦抬起头来,向空中喊道:“臣沈梦恭请圣母现身训诫。”

    大家噤若寒蝉,更看不懂了这个不着调的制爷。他们很奇怪,这家伙不怕遭圣忌吗?

    看起来人到了危急关头,也真不怕大不敬了,两权相害取其轻。陈鲁在心里感叹,有一天有人用圣命威胁他们,让他们杀掉他陈鲁,一定不会有人拒绝。

    大殿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人的头压得更低了。

    “参见圣母。”是吕丹的声音。大家赶紧抬头,一个身穿紫色大氅的人悬在大殿上空。陈鲁抬头看时,一张笑呵呵的大头娃娃脸在看着他。

    这张脸眼睛眯着,脸上的肉都堆向了眼角。原来是一张面具。

    哈哈……

    哈哈……

    陈鲁哈哈大笑,大家又是一阵惊愕,才醒过神来,一起喊道:“见过圣母,恭祝圣母万寿无疆。”

    哈哈哈……

    “本座在等你笑够了再说话。”圣母的声音,还是那么娇啼婉转,摄人心魄。陈鲁狐疑地看了一下,按理说带着面具说话应该是瓮声瓮气的,怎么竟然发出自己的原声。陈鲁又四下看看。

    “不用再打量了,本座就在你眼前。”

    哈哈哈……陈鲁又笑了起来,说:“圣母恕罪,我老人家看到你这张脸就想笑,你这人不俗,弄这样的面具,好,我老人家喜欢。沈梦,你不错,起居官,给沈梦记一功。”

    “谢制爷,谢圣母。”沈梦跪下磕头。

九百三十三、打通窗笼脉

    太阳屿,碧云殿,紫霞宫,逍遥紫薇池,云光府,难了寺,野仙观,渐鬼国……

    人们都在向他报名号,各处尊长在向他报告自己的属下,并且各处人马都微笑着看他离开。

    他又来到地府,见到了十大殿的各位官员,也看到了地仙,他们都在向他报下属的名号。来到人界,也是这样,看到了神女,他根本没受伤,正在侍弄花草。

    他回到了使团大营,看见了了凡,了凡和别人不一样,没有一点微笑,似乎带着哭腔喊他。他笑了,说:“欧阳,你哭啥呢?”

    “你醒了?”

    陈鲁看一下眼前你的了凡,原来又是南柯一梦,梦醒了。陈鲁有几分迷糊,看着了凡,了凡没说话,指了一下这些蜡烛和地上的鲜血。

    陈鲁明白了,说:“没放进人来吧?”了凡摇摇头。

    陈鲁站起来,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陈子诚成功了。他作法熄灭蜡烛,说:“欧阳,你清理一下,不要声张。”

    说完自己走进内室,念动咒语,神女显现出来,“阿瑶,你怎么样?”

    神女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看不见陈鲁,一脸的惊喜,说:“你没用镇海珠,兄弟,你打通了窗笼脉,可喜可贺。”

    陈鲁得意洋洋地说:“你兄弟是不是很厉害,桃子呢?你的脸色不好啊,是不是伤口还痛?”

    神女笑着说:“陈总制,你可不能这样啊,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寰宇十方总制,可不能就这么儿女情……哦,错了,这么婆婆妈妈的,别人会讲你笑话的。”

    陈鲁一撇嘴,说:“阿瑶,你还是不了解我老人家,我才不管那些呢,人家对我好,我就要投桃报李,你阿瑶姐为我受的伤,我还管别人说什么呢!只要不传你绯闻就行,我很快就过去看你。”

    令陈鲁奇怪的是,神女并没有反对,这可真是难得,她只说了一句:“你快忙吧,我很好。你快梳洗一下吧。”那边没有了声音。

    陈鲁怔了一下,想一想自己真的打通了窗笼脉,和真正的神仙一样,只要意念一动,就能调动这个人。他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

    啊……

    哎呦……

    他撞到了天棚上,这才是乐极生悲。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外面,了凡赶紧过来看一下,陈鲁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摆手,了凡退了出去。

    陈鲁想到,应该告诉绿玉公主,绿玉公主,默念了一下,绿玉在那边显露出来,陈鲁说:“兼爱,神女姐姐受伤了,不见好,你有什么好药给她弄一些去。”

    绿玉看了一会儿,知道了陈鲁这种情况,目前绿玉还做不到,说:“祝贺陈大哥,你的功法又进了一层,我这就去神女峰看一下姐姐。赶快梳洗一下吧。”

    陈鲁没喊他们,自己梳洗了一下,走出来,说:“什么时辰了?”

    了凡说:“刚到申时。”

    “走,议事大厅。”

    李先已经回来了,哈三也站在那里,看样子回来有一会儿了。大家见礼,李先把情况又简单地向陈鲁讲了一下。

    李达说:“想喊你过来,说你休息了,你太累了,本使下令,谁也不许惊动你,没想到你又这么快就醒了。现在报达国基本没问题了,他们两国明天草签,本使要亲自到场见证。”

    大家都很高兴,李先说:“默德他们后天就启程回国,我们也早做安排。”

    李达说:“没问题,西域这边的国家我们也不全部掌握,我们带着空白的国书和现成的空白封册,都是用过印的,把这个国家添上,思颜大人跟他们一起去。”

    这些都是必备的,出京时,备足了盖上大印的空白国书和封册,还有按规格弄好的玉石,随军带着玉匠(刻印的手艺人),随时可以弄好一套封赠的宝和册。

    哈三说:“几位大人,卑职已经在准备着。”

    陈鲁说:“这次让欧阳跟你们一起去。”

    哈三大喜,说:“多谢大哥。”

    李达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问:“子诚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陈鲁说:“欧阳说,这几天晚上总有人在空中晃悠,我老人家想,这是在都城,又有了凡和纳兰,他们不敢下手。但是他们不会就这样善罢干休的。出了都城,他们一定会找机会下手。北路有了凡在,尽管一百个放心。”

    大家又议了一些细节,李先添上国书和宝册,大家开始分配赏赐的东西。陈鲁趁机说了一下,明天去一趟太阳屿。

    李达知道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也不深究,和每次一样,爽快地答应了,嘱咐他一定要小心。

    陈鲁出来以后,总是感觉不放心神女,对韩六儿说补觉,在自己的内室,念动咒语,来到神女峰。

    他在要降下去的一瞬间,看到从牌楼到门口有两排亲兵和侍女,仔细看了一下,是三静轩的服饰。陈鲁判断,应该是金夫人。陈鲁不好意思在这里降下去,向后面飘去,刚想降落,听到金夫人的说话声。

    “没关系,用完了我那里还有,这东西又不值什么,我们姐妹儿之间再说谢就生分了。”应该是药,看起来他们已经说了一会儿话。

    陈鲁没听见神女的声音,金夫人又说:“他来过了?”

    “姐姐说谁啊?我的好姐妹就是姐姐了,你知道我的,不大和别人交往。”神女的声音。

    咯咯……

    金夫人笑了,笑的很有内容,说:“别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不信他没来。”

    神女也笑了一声,说:“姐姐,这次你可真说错了,他真没来。”

    陈鲁听他们这话,应该是一个男的,这个神女动了凡心。陈鲁非常理解,这也难怪,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但都是饮食男女。那天在罗云冈看神女的神态就知道,她也在渴望着一些东西,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也没用其他方式问候一声。”支玛丽又问。

    神女笑了,说:“姐姐怎么对这件事感兴趣了?一直提他干什么?他也没有什么出奇的。”

    “妹妹,你骗不了我,你心里有他。我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一人够苦了,不管是哪一界,人们还是要享受人伦和天伦。你要是有意思,姐姐我做媒,嫁给他算了,也算有了归宿。”

    两个人都沉默了,陈鲁感觉到很尴尬,他真不是有意偷听的,现在要是一走,一旦被发现,反而不好,而这时候真的不好进去的。他只好在尘埃降落,刚想往里走。

九百三十四、不是亲生的

    一声叹息传了出来,是神女:“姐姐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属于某个人,他属于广大人民群众的,一妻十二妾,现在又有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陪在身边,我们算什么?”

    轰隆隆……

    陈鲁好像被一声惊雷击中了,他们明明是在说我老人家,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去了,他转身要走。

    “姑爷,你怎么在后面这里?怎么不进去?”

    这才真正尴尬了。

    额……

    咳咳……

    “我老人家也刚到,看前面有人把守,不好露面……哦,不是这个意思,是……咳咳……”

    “进来吧。”是金夫人的声音。

    陈鲁没办法,只好皱着眉头走进去,先给金夫人见礼,说:“师母,你这派头可真大,怎么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我老人家以为圣母来了。阿瑶姐,你怎么样了?”

    人们都知道他在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金夫人说:“不要乱称呼,谁是你的师母?”

    陈鲁喊道:“师母,你这就不讲理了啊,我叫了你好久师母,你也没表示反对,今天怎么?反悔了?是我老人家不配,还是我师父有问题?”

    神女听他说得十分无礼,赶紧制止他,说:“不要乱说话,坐在那消停的说会儿话多好。”

    “你们说话,我有事我就先走了。”支玛丽站起来就要走。

    神女明白她的意思,说:“坐一会儿吧,陈总制一定有话问你。”说着给陈鲁递了一个眼色。

    陈鲁进来一直觉得无所适从,她们的话他都听见了,但是看她们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和谐,他自己判断,二人也许以为他陈鲁没听到她们的谈话,那就好办了。

    陈鲁走到神女跟前说:“为什么不在你内室里躺着,这样坐时间长会很累的,对伤口的恢复没有好处。”

    说完看了支玛丽一眼,她正在看着神女,脸上洋溢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陈鲁不管这些,说:“师母,我有一个问题,不问吧,不是我的个性,要是问吧,怕把师母惹毛了,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问。”

    “那就不要问了,你是来探病的,我得走了。”支玛丽似乎明白他要问什么。

    陈鲁刚刚坐下,又站起来了,说:“那弟子就不问了,弟子恭送师母。”

    神女和支玛丽都吃了一惊,以他的个性,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金夫人疑惑地看着陈鲁,陈鲁看得很清楚,笑着说:“师母请吧,我老人家不问了,师母心里有鬼,我和你们比,虽然还算一个娃娃,但是也看得明白,师母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我一说出来,你马上就要走。我不想再说了。”

    支玛丽已经站起来了,马上又坐下,说:“我支玛丽行得端,坐得直,有什么鬼?你尽管问好了。”

    陈鲁说:“不问了,坚决不问了,师母慢走,也给我和阿瑶一个私人空间说说话。”

    神女喝道:“陈总制,不要乱说,明天寰宇十方就得传绯闻。”

    支玛丽笑了,说:“今天我还真就不走了,你不问出来,我还真不饶过你。”

    陈鲁说:“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都怪我,非得勾起来这个好奇心,哎,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师母,这可是你逼着我老人家问的,可不带急眼的。”

    支玛丽果断地点点头。陈鲁挥挥手,桃子出去了,带上了门。

    陈鲁说:“我现在问了。咳咳……师母……咳咳……还是别问了。”

    两人看陈鲁的脸憋得通红,支玛丽说:“你随便问,问什么我都不生气,我对着圣母发誓。”

    “那好吧。”陈鲁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问道:“金鹏是你亲生的吗?”

    一声惊雷,炸晕了支玛丽,她以为陈鲁要问和老蛤蟆的事,万没想到他问到了这里。支玛丽的脸上笑意一下子不见了,红晕一点点消退,不一会儿变得惨白惨白。

    不用回答了,这已经有了答案。陈鲁说:“师母,这事不赖我,这事真的不赖我,我说不问吧,你非得……”

    支玛丽摆摆手,说:“子诚,你很诚实,有些话也敢问,我早就想过,有这个问题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你是第一个问出来的。阿瑶,这么多年想必也有这个疑问吧?”

    神女点点头,说:“不瞒姐姐说,我一直就有这个疑问,二公子和大公子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同父异母的也应该有相同的地方,你看他们那弟兄四个,怎么看上去都神似。后来我又仔细地观察一下,金鹏也不像姐姐你,一点也不像,我就有了疑虑。”

    几个人都明白,神女指的是金鹏以下的四个弟兄,支玛丽勉强笑了一下,说:“阿瑶妹妹,你说你一个大姑娘,这些事你研究它干什么?你又不是一个八卦的人,至于陈子诚嘛……”

    “没错,我这人比较八卦,主要一点,我要和金鹏打交道,他这次从罗云冈逃脱,一定会找我的麻烦,我们还得有一战,这样我就有数了,既然和金朗、师母你们没有一点关系,我就干脆杀了他。”

    金夫人赶紧说:“子诚,你不懂,这种感情,和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他的事我都知道了,自作孽不可活,他那个死爹还能带好他吗?但是,看在我支玛丽的面子上,看你称呼我一声师母的情分上,饶他一命吧。”

    得,烧香引出鬼来了。

    陈鲁郑重地说:“师母,我懂,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人都是有感情的,抱养一个小猫、小狗慢慢地还有了感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哦,是仙人。如果他不太过分,我老人家会考虑的。但是丑话说在头里,刀剑无眼,一旦失手,师母也不要责怪我子诚。”

    她没说金鹏的妈妈是谁,两个人也没问。陈鲁心里有数了,这人太坏,不能留他了,真的不能留了。他明白神女的意思了。她已经判断出金鹏回到使团找麻烦。

    金夫人走了,陈鲁想和神女说点事,可是不等他开口,绿玉公主进来了。她没顾上见礼,说:“姐姐伤的重吗?”

    神女感到意外,看了陈鲁一眼,说:“已经没事了,就是你的陈大哥,没事大惊小怪的。”

九百三十五、预感

    绿玉公主拿出两贴膏药,说:“你们神女峰不缺药,一些神药都出自你们巫山,小妹这里也有几贴,贴在伤口上试试。”

    把神女的袖子退下来,说:“陈总制,你帮下忙,托住这个袖子,姐姐如果乱动,你按住她。”

    这……

    咳咳……

    陈鲁迟疑了一下,别看他嘴上说得热闹,他还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说:“这不合适吧,让桃子进来吧。”

    绿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用你的话说,这是治伤,要快,陈大人。怎么作出这样的惺惺儿女之态。”

    陈鲁不好再说,走过去,托住衣袖,双手攥住神女的手。陈鲁倒没觉得怎么样,一次次的上天,没少拉这双手。但是他明显感觉到神女的不自在,她的手在颤栗。

    陈鲁想起来刚才金夫人他们的话,也感觉不自然起来。

    这一切都没逃过绿玉公主的眼睛。陈鲁已经猜测到,绿玉也来了有一会儿了,她们二人的谈话绿玉也很有可能听见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绿玉公主一眼,绿玉装作没看见,提醒道:“注意,不要分心,在疗伤。”

    陈鲁有几分不好意思,看一下神女,已经红了脸。陈鲁想好了,神女这次伤好了以后,少和她来往了。自己生死未卜,不能再害人,再说他自己也在骂自己,感觉到在玩暧昧。

    他骂了自己一百个渣男。

    陈鲁回到大营,天已经黑透了,他直接就进了自己的内室,假装刚睡醒的样子,说:“六子,什么时辰了?”

    韩六儿说:“回老爷,马上就要入三更天了。大人要吃茶吗?”

    陈鲁说:“不吃,你们睡吧,我睡足了。”

    他想编一会儿虾篓子,感觉有些累,想一想算了,他合衣躺在床上,回想这一段事情,都还算顺利,使团不管经历了多少,总算到达了撒尔国,大多数国家也基本搞定,就差哈烈和附近的几国。

    自己成功地入主了太阳屿,只差一步之遥,就登上了寰宇十方的最高权力宝座。他想起了阿德的话,度。现在各方尊长表面上还算顺从,关键是金孜兄弟两人。金元虽然已经被废掉了功法,这人文武全才,他的那些花花肠子,帮助任何人都会把寰宇十方摆弄一个天翻地覆。

    金元在逍遥紫薇池,这是不容置疑的。这次平叛,各个尊长都团结一致,同仇敌忾,这样的矛盾就基本掩盖起来。他很后悔,错失了良机。应该趁独步尊者出征时,让老黑带兵去搜,现在他们杀掉金元灭口也无所谓了。

    陈鲁就是想抓住他,死活都无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然,他最想要的还是活的,他要从金元的嘴里,弄清楚朵兰。

    想着这些,他的眼睛开始打架,朦朦胧胧的有了睡意。

    轰隆隆……

    噼里啪啦……

    一阵阵响声炸醒了陈鲁那沉重的眼皮。他醒了,听了一下声音,应该是在城里。他懒怠去想,他翻了一个身,正想合眼的一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一骨碌爬起来,走出去看了一下。

    院里已经站满了士兵。他们都在向城里张望。大院子的墙上已经有撒尔国的兵丁在瞭望。一阵阵火光映红了那边的天际。撒尔城突然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都城的各种建筑朦朦胧胧地展现在黑夜中。只在一瞬间,又是一片黑暗。

    紧接着又是一片声的炸响,又展现出刚刚的一幕,连续几次,那边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陈鲁看龙刚在院门口隔着大门和外面的谈着什么,不一会儿回来了,看陈鲁在这里站着,走过来见礼。

    陈鲁说:“弄明白没有,城里哪里爆炸?”

    龙刚说:“刚刚卑职去问了一下,那个团练说,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从方位判断,应该是兵马司衙门。”

    陈鲁心里一沉,几乎肯定,这是冲使团来的,这几乎就是哈密卫的翻版。陈鲁对龙刚说:“记住我的话,不准任何人出入。检查各哨有没有少人。”说完不敢迟疑,匆匆忙忙向议事大厅走去。

    李达他们也在门口看着,说:“子诚大人,看样子你有急事啊。”陈鲁点点头。

    几个人回到议事大厅,陈鲁说:“这次爆炸很有可能针对我们使团,大人早做打算。”

    哈三走过来,说:“卑职明白陈大人的意思,孔葛思的事情再现。”

    陈鲁点点头,说:“还有哈密卫放火。”

    哈三苦笑着说:“完了,我真的说过,一把火烧了你们这个兵马司。”

    李先说:“我们是天朝使团,他们也不敢胡来,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看他们怎么行动吧。肯定得报告王上,凭哈里和陈大人的交情,他们也是枉费心机。”

    李达忧心忡忡地说:“没那么简单。先等等看,谁也不要轻举妄动。关闭院门,任何人不准出入。”

    亲兵刚要去传令,陈鲁说:“我子诚已经告诉龙刚了。”

    话音刚落,龙刚进来了,说:“报告几位大人,查过了,各哨一个人都不缺,不知道大人的亲兵有没有外出的。”

    韩六儿就站在门口,先说了,没有。虎子和喜子也都报告没有。

    陈鲁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怀疑错了。说:“这就好办了,我们的人在夜里都没出去,大门的值哨是撒尔国的,我们出去要经过他们的防区。”

    大家都放下心来。

    城里传来五更的炮声,李达说:“车迪已经来报告,今天就把服装送到大营,我们尽快启程,这也是一个是非之地,你们都去休息一下吧。”

    几个人刚要离开,也速来报:“几位大人,来了一群兵丁,把我们这个小院包围起来了。”

    李达赶忙站起来,说:“不要慌,也不要动手,本使这就去看看。”

    陈鲁说:“这点小事还敢劳动中使大人?我子诚去看看。”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也速等人在后面跟着。

    陈鲁在院里观察一下,四处的墙上都设置了警戒,是撒尔国的将士,不用说,这里已经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逃。

    陈鲁坐到门口,看有一个守备模样的官员,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同样品级的武将,但是两个人的服饰不一样。

九百三十六、玩错了

    陈鲁脸若冰霜,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向天朝使团这里咋呼?”

    旁边的这个人抚胸一礼,用西域话说:“卑职是兵马司指挥使八剌,这是今晚上的巡夜守备雅里。我们想见贵使团哈三将军,有事请教。”

    陈鲁还是阴沉着脸,说:“有事请教也不用把我们这里都围上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大人,卑将和他们说吧。八剌,本将在此,有屁快放。”哈三出来了,说的是蒙古话。

    八剌冷笑一声,也用蒙古话说:“你倒是一条好汉,竟敢出来,走吧,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兵马司的这把火和你有关系,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哈三哈哈大笑,说:“你们什么狗屁衙门着火了,本将倒是真听到了,你们这个衙门留着还有什么用?几个大活人都找不到,还特么的和本将有关系!难道是本将放的火不成?如果是本将放火,那也得先把你们干掉,扔到火堆里烧死,省得到本将这里聒噪。快滚,不要惹恼我。”

    这个守备说话了,“看起来你倒是一条汉子,本帅告诉你,你的人找到了。”说的也是蒙古话。

    听到这句话,陈鲁心知不妙,这些没人性的东西,这是连环计,不用说,这些人一定在爆炸现场。

    哈三狐疑地看着这两个官员,说:“找到了?你确定?我们前天晚上撒出人马找了一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雅里说:“走吧,一起去看一下吧。”

    龙刚过来了,看这两个人还没走远,故意大声说:“哈将军,这几个人你认识吗?不会是强盗什么的吧?那可就麻烦了。”

    两个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走了。

    哈三说:“八剌确实是指挥使,卑职认识他,这个守备不认识。”

    龙刚点点头说:“那好吧,你带人和他们一起走,敢对你无礼,他们就活到日子了。”

    陈鲁说:“龙刚,你赶紧告诉中使大人,我老人家去看看,有这样的热闹事,落下我是不行的。”

    八剌两人都听见了,知道陈鲁要跟着,不敢反驳,说:“陈大人请,哈将军请。”陈鲁心有数了。

    没人给他们报过陈鲁,他竟然称呼陈大人,这人一是认识,还有一种可能,有人嘱咐过什么。

    他们来到现场,天已经亮了,兵马司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只有最后的一排房子还在屹立着,能不能继续使用,还不得而知。

    官兵们正在救火。多铎和罗章都在,一脸着急的样子,两人的脸上全是汗渍。

    看陈鲁过来,多铎走过来,两人互相一揖,算是执了平礼。罗章看了一眼,装作没看见,继续指挥救火。陈鲁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鲁判断,现在哈里也应该早知道了:这把火是天朝使团的哈三派人放的。

    陈鲁问:“多铎大人,有伤亡吗?”

    多铎说:“有,五个,都死了,你过去看看吧,你都认识。”

    陈鲁听出来他的语气,面无表情地说:“别阴阳怪气的,你看不出来啊?这是阴谋。”

    说完,谁也没理,挥一下手,和哈三等人走过去,看到地上并排放着五具尸体。从烧的支离破碎的服饰来看,应该是天朝士兵。

    他们走进看一下,还好,都能辨认出来。哈三让士兵们来辨认,正是失踪的五个士兵。

    陈鲁阴沉着脸,走过来,对罗章说:“这个花活玩得不好,没有什么质量。”

    罗章了解他,一向疯疯癫癫的,冷冷地问:“本督愚钝,请指教。”

    陈鲁指着他说:“这聪明人,这都不明白吗?死的太单一了,这就是不会玩才这么干,不要专门死天朝的人,这样的大火,兵营里的人都跑了,一个都没烧伤。这不是厉害,这是玩错了,把正事玩成演习了。”

    说的虽然混乱,但是现场的可是撒尔国一文一武的老大,这话当然明白。罗章和多铎对视了一眼,多铎走过来,说:“陈大人,看见了你们的人身上有箭头吗?”

    “看见了,正想问你们呢,是不是你们把这五个人射死了,然后扔到大火中,然后在嫁祸我们天朝使团?是不是这样?我老人家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一路走来,这样的事遇见了好几次,都是一个套路。这人脑瓜子笨,他想不起来什么好招。这就是雪里埋尸,到最后呢,真相大白,你们懂我,我老人家饶过谁?”

    罗章说:“陈大人,我们可是苦主,受害人,让不让我们说话?这五个人前来放火,想跑,被我们的士兵乱箭射死,没人来抢他们的尸体,就烧成了这样。”

    “谁是受害人还不一定呢。你不用一脸的悲苦,和我老人家打悲情牌没用,我才不吃这一套呢。多铎大人,赶快调集几个仵作,看一下他们的死亡时间。”

    这时,一个官员走过来,递给多铎一张纸。多铎说:“陈大人,这是王上的旨意,先把哈将军押回行刑院审讯。”说着把这张纸递给陈鲁。

    陈鲁说:“没问题,我老人家让哈将军随你们去,你们敢用一点点刑,我敢保证,你们一个也活不了。”说着一掌推出去,这些废墟霎时间飞沙走石,黄沙漫漫。

    大家都吓了一跳,多铎吃惊地看着陈鲁,说:“陈大人,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文官,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陈鲁摇摇头,不屑地说:“这都不值得一提,不是我老人家吹牛,一掌把你们王上的大殿都推倒也不是难事。”

    两个人狐疑地看着陈鲁,这不像是在吹牛。

    这时车宙跑了过来,先给陈鲁施礼,然后把多铎和罗章叫到一边,嘀咕了一会儿。两人转过脸来看着陈鲁,那眼神绝对是在走夜路时遇见了鬼,是那种恐怖加惊讶。

    多铎过来一揖,说:“真不知道陈老弟竟然是法师。失敬了,放心,有我们在,断然不会让哈将军吃苦。”

    陈鲁说:“我们要的不是这个,要的是还我们清白。这里有许多外国使臣,误传了我们,好说不好听。我没时间和你们扯淡了。哈兄弟,你尽管去吧。我老人家还有别的差事,先回去了。姚宝,你留下一哨人马,护侍着哈将军。蛮台,你带着两人来回传递消息。八剌,保护好我的人,出一点问题,你的死期就到了。”

    陈鲁着急了,真是分身乏术,太阳屿今天要开衙,这边的事又没有着落,他赶紧带着兵马回到大营,想把情况向两位天使详细地做汇报。

九百三十七、设座

    在议事大厅里,坐满了人,龙刚、纳兰、了凡等人都在。了凡说:“师叔祖,你一会儿不是还有差事吗?你先去吧,这里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

    陈鲁不记得和他讲过这件事,这就是神仙和凡人的不同,他们的消息非常灵通,甚至没有秘密可言。

    李达说:“子诚大人,有事你就先去办,这件事咱们还真就没办法,听他们去安排吧,哈三吃不到亏就行了。思颜大人,一会儿你去看一下他们仵作验尸,不要让他们做了手脚。这次非常明显,又是反华的前朝遗老遗少。不知道他们还有完没完。”

    李先答应着就要动身。

    陈鲁说:“思颜大人且慢,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一动不如一静,不理他,看他们到底想怎么结束,那时候再作道理。”

    李先很不解,陈子诚是一个有智谋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提醒道:“这明明是阴谋,万一他们在验尸时做了手脚,我们可就更被动了。”

    “没办法,强人难躲匠人手,他们要是想做文章,我们还真就没办法。”

    李达点点头,说:“子诚大人说的有道理,这不是低级官员干的,再看看,到了下午,他们来找我们,思颜大人还得和车宙兄弟接洽,关键时候再去找多铎。子诚大人,你的差事办得顺利了,午后回来我们再商量。”

    陈鲁有几分赧然,这要不是了凡解围,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哪边的事都重要,但是他总有一种舍本逐末的感觉。当然,他心里明白,这里的事没有他陈鲁也一样解决好。

    这个纵火者虽然花了这么大的气力,但是他也非常明白,这也只能给天朝使团添堵,在各国使团那里黑天朝一把,这事经不起推敲。

    陈鲁看李达他们怎么办,然后视情况而定,以他陈鲁的性体,绝不会就这么轻轻放下。

    他来到太阳屿,各界的老大都已经候在这里了。阿德正在焦急地等候,看见陈鲁,赶紧过来,也忘了见礼,说:“陈总制怎么这么晚才到?”

    陈鲁说:“你别忘了,约定的时间是辰时,我老人家来早了半个多时辰。”

    阿德怔了一下,说:“陈总制说得对,但是一些事还需要你拍板。旗杆已经竖起来了,我们设计了几样旗帜,等你定夺。还有就是排班的顺序。”

    陈鲁说:“这些事都用我老人家干,那不得把我累死啊!弄得我一地鸡毛,当这个总制还有什么意思!先把旗子拿过来我们选一下。”

    早有人拿过来,陈鲁坐下去说:“把你们认为最好的那个拿来我看,这样不是省事吗?”

    一个矮个子说:“臣也是这个意思。我们都觉得这个旗子最好。”一边说,一边把这个旗子拿过来。他把手一挥,这面大旗整整占了一个房间。

    陈鲁看了一下,是一个江水海牙的底色,上面是一个红彤彤的太阳。

    陈鲁明白他的寓意,但是没相中,摇摇头。这人又是把手一挥,一个洁白的大旗展现在面前,中间还是一个红彤彤的太阳。

    陈鲁没了意思,说:“你这个家伙,卖大饼出身的吧?”

    “制爷就是威武,小的真是卖炊饼出身的。”这个人一脸谄媚的笑。

    我靠,还真是卖炊饼的。陈鲁看了一下他的小个子,想起来了他是谁,点点头,说:“找一个没有炊饼的旗子。”

    “回制爷,没有。”旁边一个人答道。

    陈鲁没了脾气,说:“那就找一个带着其他图案的。”

    这时阿德着急了,说:“陈总制,我看中了这个。”喝了一声,炊饼郎又把手一挥,一个红黄色的大旗展现在大厅里,比刚才的几个都大。大红底色,中间是一个金黄色的太阳,周围是十个星星。

    陈鲁相中了,好样的,有创意,太阳代表是太阳屿,代表中央,其他十个星星当然是寰宇十方。

    陈鲁很开心,大喝一声:“就是这个了。先放在下面,我老人家看到了你的秩序册,老师,有升旗这一项,那我们就一起唱寰宇正气歌,升寰宇十方大旗。”

    说完陈鲁来到了大殿,看人们都在四处打量。阿德跟了进来,说:“陈总制,你看一下座次,有问题吗?”

    陈鲁一时发懵,说:“什么座次?大殿里还有座位吗?不就是我老人家一个人的座位吗?”

    阿德陪着笑脸说:“根据惯例和圣母的意思,在台上设立十二个座位,有圣母、总制和十位尊长。”

    陈鲁心里涌起一阵悲凉,这圣母真是扶不起来的刘阿斗,是矮化了自己,还是太惯纵这些尊长?陈鲁果断地说:“台上只有一个座位了,就是总制,在台下设立十方位置,最前面设座,给尊长预备的,其他人没有座位。”

    阿德心里也非常赞同,但是心里有几分不踏实,提醒道:“陈总制,这可是大变啊。”

    陈鲁说:“老师,别在这里恶心你的学生了,行吗?什么大变小变的,就是一个变。听我老人家的,没问题。”

    阿德嗫嚅了一下,说:“那总得有圣母的座位吧?”

    陈鲁沉吟一下,说:“按理说这不是圣母的大殿,我老人家也不知道圣母那里有没有大殿。既然是总制衙署,总不好设两个宝座。老师你说呢?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阿德点点头,说:“确实如此,但是我们得考虑到,圣母来了怎么办?”

    陈鲁说:“老师,管说我这些东西学得不好,就你这脑袋瓜子还能教好我子诚?你们可以商量设一个隐形的座椅,用时就出现,不用时就隐起来,这对你们神仙来说,不算难吧?”

    阿德眼睛一亮,说:“好,我马上就去安排。我还得弱弱地问一句,圣母来了,谁坐那个隐形的座位啊?”

    陈鲁一下子呆了,我靠,圣母来了,总不能我老人家还大模大样地坐在宝座上吧,可是那让了宝座也不行啊。

    陈鲁眼睛一转,有了主意,说:“管说寰宇十方这么多年都这样萎靡不振,不动脑子。这里是总制衙署,圣母来了是客人,注意是客位,你要在隐形的座椅上标明客位。”

    阿德听得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学生兼官长。这都行!陈鲁早看见了他的惊讶,说:“怎么样,开始崇拜你的学生了?这就像当初我老人家崇拜你一样。快去办吧。刚才你还吵吵太晚了,怎么又不着急了?”

九百三十九、衙署

    “方仙尊,现在我命令你,让圣母摘掉面具,我老人家被她的美妙声音所倾倒,想一睹芳颜。”陈鲁突然又下了一道命令。

    这……

    咳咳……

    方仙尊心里一惊,这太过分了,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圣母的真容,她不悦地说:“陈总制,不要太过分了。”

    “来人。”

    “末将在。”吕丹又跑了过来。

    “把方仙尊押往北海下地宫,交给卓南,堵北海眼。”陈鲁笑嘻嘻地说。

    大家已经明白他不是动真的,只是玩心太重,也不当一回事了,就连圣母也一言不发。

    吕丹躬立在那里看着陈鲁。陈鲁登时放下脸来,骂道:“你没听见本制的话吗?再等我说一遍,下地宫的就是你吕丹了。”

    大家都抬起头来,这些尊长刚刚落座,又赶紧起身,都惊愕地看着陈鲁。

    陈鲁的笑脸不见了,嗖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说:“来人……”

    吕丹赶紧说:“制爷息怒,属下谨遵法旨。”说完把手一挥,殿卫亲军走过来一队。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家都慌了,这个不靠谱的娃娃总制不知道下一步又要玩什么,不知道又轮到哪个人身上,唇亡齿寒,呼啦啦都跪了下去,杂乱无章地喊道:“制爷饶命。”

    “仙尊无罪。”

    “制爷,仙尊无罪啊!”

    ……

    陈鲁不耐烦了,摆摆手说:“执行吧,吕丹,你们要上手段,不要让她在路上逃脱。卓南那里收不到人,我老人家一定把你们全家都送过去。”

    “属下遵命……啊……”

    啊……咚咚……

    啊……妈呀……咚咚咚……

    大殿里一瞬间乱作一团,一片声的喊叫声和磕头声。陈鲁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圣母已经摘掉了面具。

    一张骷髅脸悬在空中,所谓的脸一点肉也没有,那两只眼睛就是两个黑洞,本来已经够吓人的,更吓人的是,这两个黑洞里面竟然有光泽,这两道光一直在动,在向众人逡巡着,扫到哪个人身上,哪个人吓得就快晕了过去,最后都以头抢地,不敢仰视。

    陈鲁一路走来,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邪祟怪谲,见到这张骷髅脸,也吓了一跳,原因就是和自己想的大相径庭,他感觉不对,又抬起头来,已经不见了圣母。

    陈鲁缓了一口气,喊道:“圣母又隐身了,你们都起来吧,你们不要怕,这有什么可怕的?一个个还神仙,不,高级神仙,就这点胆量?哼!”

    大家明显听见了他的尾音在颤动。

    陈鲁接着说“应该感谢我老人家,不这样,怎么能见到圣母她老人家的真容。沈尊者,方仙尊,你们不要见怪啊,在你们眼里,我老人家还是个娃娃,小鲜肉,你们受惊了。起居,给方仙尊记一功。”

    阿德起身喊道:“请制爷进行下一个议题……”

    “别喊,别喊,圣母还没走呢,你们这是大不敬,有这样对圣母的吗?”陈鲁喝止了阿德,一点没给老师面子。

    大家又是面面相觑,这可真是忠臣,球场上的乖孩子,太懂规矩了,这么一会儿,他又变成了规矩的守护者。

    大家都下意识地地向空中看去。

    陈鲁对着空中说:“圣母不要见怪,臣只是想试一下我在群臣中说话是不是管用,多谢圣母配合。我老人家明白了,臣还差得很远,即使再过几世几劫,臣也没有圣母的威望。圣母还有什么训诫,臣等恭听。”

    咯咯……

    没错,是圣母那银铃般的笑声,大家糊涂了,这笑声是那张骷髅脸发出的吗?

    “陈总制,该说的本座都说了,寰宇十方就交到了你的手上,本座要恢复寰宇十方的往日威仪,你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殷切期望。各位尊长,以后再有折子,就先送到这里,你们议过,写下节略后,再送给本座。”

    话音未落,尾音已经出了大殿,而余音绕梁,回响不绝。

    大家知道,圣母已经离开,跪下恭送。

    陈鲁忽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一些东西,用手捏了一下,是符篆。

    他没敢细看,说:“好了,你们都站起来吧,以后我们这些人就有了自己的衙门,哦,你们本身就有衙门,我们十天举行一次朝会,你们知道,我老人家很忙,平时就有水仙王乐天坐镇这里,有事情直接送给他。”

    地仙面露喜色,只一瞬间就不见了,站起来答应着。

    这时地仙出班奏道:“禀制爷,臣有话说。”

    陈鲁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我老人家真的很忙。”

    地仙陪笑道:“刚才朝会前,阿德秘书监和小仙说过,这里只有书吏和少量属官,应当早早配齐,刚才圣母说过了,寰宇十方所有奏折都得先送达这里,没有属官不行,还得配足了属官。”

    陈鲁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一会儿你们不要忙着散朝,各个尊长,让你们的属下先散了,你们议一下,最后由阿德秘书监呈送给圣母。”

    地仙说:“制爷,别的官职臣不知道,有两个职位臣却有最佳人选。”

    陈鲁都准备走了,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说:“说说看。”

    “靖宇尊者和秘书监都顾不上这边,这边也得配备一个。”

    陈鲁把脸转向沈梦和阿德,两人也赞同,都点点头。陈鲁说:“这么说,你有人选了?”

    地仙说:“臣说出来,大家商议,这边的叫振宇尊者,由神女担任。秘书监就有圣姑使君担任。”

    大家哄然叫好,都说是不二人选。陈鲁心里高兴,但是不能露在表面,笑着说:“郑地仙懂我,两个都是美女啊,你们商议吧。”这其实已经定了调子,还有什么商议的?这是官面话。

    陈鲁走出大殿,换了衣服,在文袋里找出那些符篆,看了一下,明白了,这是天符,他大喜过望,向圣母的方向拜了几拜。

    陈鲁回到撒尔城,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撒尔国的军队虽然没在城墙上围着,但是在方圆几里地围得水泄不通。

    李先他们预计今天去报达国,他们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出发,陈鲁刚进院子,李先、车宙和默德走了出来,李达在后面和哈三说话,一边走一边在嘱咐着什么。

    了凡在门口侍立着,看他们出来,一起走了过来。

    陈鲁看见哈三,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还押在他们的都察院,现在看来问题不大了。他走过去,大家互相见礼,陈鲁说“默德老弟,你稍等,我老人家还有一封信,已经写好了,给你们王上。”

九百四十、出了赏格

    不一会儿,陈鲁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郑重地交给默德,说:“我们中使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这是我老人家的私信,向你们王上推荐你,就是这次撒尔国一行的正使。”

    这些人都是官场老人,明白这话的分量,虽然差事已经完成,但是正使和副使的职级不一样,回国后在安排职位上就完全不同了。

    大家有几分不理解,默德也是一脸的疑惑,试探着问:“子诚兄认识我们王上?”

    陈鲁笑了,指着默德说:“什么意思?你们王上就是天了,我就不能认识他?告诉你实话,他没有造化认识我老人家。”

    说来说去还是不认识,默德不好意思再说了,指了指信。陈鲁说:“你不要有疑虑,我老人家从来不办没谱的事。”

    这话大家都非常认可,看他说话云山雾罩的,但是办事从不含糊,也没看到他有办砸的差事。

    默德只好说:“请子诚兄透漏一二,兄弟也好做一个心中有数。”

    陈鲁沉思一下,说:“好吧,给你透一句话,简单的三个字,林二光。”

    就这三个字,默德一下子就傻了,怔在那里半天没出声。李先看了一会儿,说:“默德大人,你没事吧?”

    默德一下子醒过神来,说:“子诚兄怎么知道的?他有了下落?”

    陈鲁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说:“已经伏法。”

    默德脸上放出光来,眼睛熠熠生辉,急切地说:“子诚兄确实为我们国家立了大功。十一年了,不但在国内缉捕他,已经行文各个国家,可是这个家伙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陈鲁看见了他的表情,也听出来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陈鲁一反以前的神态,郑重其事地说:“错了,你记住,不是我老人家立了功,是你默德老弟立了大功。”

    默德躬身一揖,说:“大恩不言谢,你放心,李先大人有一点点委屈,你朝兄弟说。”转身随着大队人马走了。

    陈鲁看着他们出了院子,他自己回到议事大厅。

    他在地仙那里得知,这个林二光受雇报达国王的死敌乌里大公,发动了宫廷叛乱,一场腥风血雨,尸山血海。但是,乌里大公失败了,这些叛将都被处死。

    林二光得以逃脱,他纠结几个匪人,疯狂报复。人们都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是宫廷之间的争斗,和草根百姓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这个林二光,势单力孤,开始对草根下手,在全国各地杀人越货,侮辱妇女,无恶不作。

    人界奈何不了他,最后惊动了太阳屿。

    当初国王出了赏格,有了他的消息,官升两级,抓住他或弄死他,官升三级,家里一人赏穿六品服饰。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国王已经绝望了。

    陈鲁在信中说明了情况,并且把这件事都写在了默德身上。默德立了大功,他想不升官都难。

    几个人来到议事大厅,龙刚把事情汇报一下,现在唯一的进展就是仵作的验尸报告,这五个人是先死的,然后才被火烧的。

    陈鲁默然了,这说明不了问题,他们已经说过了,发现了这五个人以后,一阵乱箭射死了,这岂不就和验尸的说法一致吗?

    大家都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陈鲁打破了沉默,说:“中使大人,我子诚去见哈里。他们能让哈三启程,这就说明问题了,有一些官员是不信的,最起码哈里相信我们。”

    李达叹了一口气,说:“本使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讲了又能怎么样?现在从哪方面看都是我们烧的,说的严重一些,还有可能是阴谋。至于哈三,是本使作保,他们又急需要和报达国结好,这才勉强同意哈三随行。”

    陈鲁点点头,说:“那也得去,总不能就这样耗着吧。当然,我们西去,他们不会拦着。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陈鲁说:“龙刚,你安排也速去找八剌,不惜重金,摸出实情。”

    “大人不可,这是他们的地盘,倘若是他干的,或者是他也有参与,就会拿这些金银做文章,倒打一耙。”龙刚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陈鲁点点头,说:“你讲的非常有道理,我老人家当然也想过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咱们也不是贿赂他,就是要他配合咱们调查。他要是真的倒打一耙,也没关系,我来善后。如果他真这样做,我们就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个家伙一定参与了,我们也就有了查案子的方向。”

    李达眼睛一亮,说:“投石问路,好办法。”

    陈鲁不好意思地一笑,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靠他们查,拖死我们也查不到真相。我这就去王宫。”

    陈鲁见到哈里,有一种复杂的心理,有一股怨毒之气,又有几分赧然,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为什么会在同一时间出现两种不同的感觉?他又想起纳兰的事,简直是如同一辙。

    特么的,我老人家有错吗?为什么这个心理?哈里看他见过礼,自己坐下去一言不发,以为他心里有气,笑着说:“陈大人,你不要放在心上,老弟我根本就不信,一切照旧,根本一点都没影响到我的判断。”

    陈鲁撇嘴一笑,说:“哈里,你这话就假了,假的都不加修饰,在这世界上,只要你是人,不论你多么有定力,别人的话不可不能不对你有影响,否则我们汉人老祖宗的话就白说了。”

    哈里的脸上不自然地跳动了两下,问道:“汉人的祖先留下了什么话?

    “三人成虎,谎话三遍就是真的。”陈鲁答道,说完看着哈里。

    哈里怔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说:“天朝人的智慧,本王一向佩服。这件事我也分析了一下,你们没有必要玩这个,我们又没得罪你们。即使得罪了你们,那也有事说事,不至于干这个没名的事。”

    这话说的也有坑,不是什么好听的话,陈鲁当然明白,但是只能先装糊涂,说:“这就是我老人家为什么一直看好你的原因之一。我老人家出去办差了,刚刚回来,但是我走之前,看见了你们的卷宗,也见到了指挥使八剌。他们的卷宗漏洞百出。”

    接着他指出了其中的破绽。

    哈三因为丢了五个人,让兵马司协助找人,找不到了,很生气,骂人后,晚上就话付前言,一把火烧了。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这无非就是黑天朝太霸气,欺负人。可是有一个版本同时出现了,这五个人是假失踪,为的是炸掉兵马司。

九百四十一、主权独立

    讲到这里,陈鲁有几分激动:“哈里王上,你听一听,这两个理由怎么能捏在一起?既然是人已经失踪了,哈三发了脾气,怎么又事先布置好了耍阴谋诡计?会说的不如会听的。”

    哈里怔了一下,似乎在消化陈鲁的这些话,然后赶紧劝解:“子诚兄,别激动,我也是看到了这些,才没理这一套,照样让你们的人去了报达国。我心里有数,这是有人在玩花活,不理他,你们该启程就启程,我慢慢调查清楚,你们想轻轻放下,我们都不干,不能开这个先例。”

    陈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时候真的不相信是使团人干的,但是又怕太深追究会影响了朝局。

    陈鲁心里有几分不满,说话也就不客气了,声音提高了八度:“哈里,你这个家伙学坏了,说话绕弯子,想把我老人家绕进去。实话告诉你,我们不会就这样离开的,丢不起人,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天朝?”

    哈里红了脸,说:“子诚兄,看你这架势,好像是你们使团吃了什么大亏。”

    陈鲁不买账,说:“你不用和我老人家抬杠,也不用说谁吃亏,现在你们的国家有一个大问题,也是一个大隐患。在我这里有一封信,我一直在考虑,是不是给你,现在,说不得,你拿去看一下吧。”

    说着,从文袋里把乌只头人忽达的信掏出来交给哈里。哈里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这是我们国家一直存在的问题,很难杜绝,但是这和你们这件事有联系吗?”

    陈鲁不满地说:“明知故问,你们国家的族群问题处理得不好。西域人仇视蒙古人和汉人,这确实是历史遗留问题。可是还有一件事,你说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就是你们这里的前朝遗留下来的官员,既有蒙古人也有汉人,他们对我们天朝有敌意。尤其是前朝的宗室,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哈里笑着点点头,说:“不是我绕你,是你在绕着玩呢,不知道底细的肯定被你绕糊涂了。你说怎么办?兄弟听你安排。”

    陈鲁指着他说:“哈里王上,你想让别人说我以下犯上吗?其实这事不难查,你责成多铎主抓,找几个和你贴心的大臣去查,这是明线,你再悄悄地派一个人协助我们调查,这是暗线,一两天也就查清了。不影响我们的行程。哈里兄弟,这也是你在王廷立威的最佳时刻。查实了,以后谁敢在你面前动这些歪心思?”

    哈里沉思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来人,宣多铎进宫。”

    陈鲁说:“那我就告辞了,我要亲自披挂上阵。”

    哈里点点头,说:“服饰今天下午就全部做完了,争取今天晚上就送过去,最晚明天上午也会送过去,这样又耽误了你们一天的行程。抱歉了。”

    “没关系,这里好吃好喝的,多呆几天都没问题,我们的官兵们已经乐不思蜀了。”

    哈里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说:“到午饭时你再回来,我让他们给你煨上鸭子。”

    陈鲁摆摆手,说:“今天是没这个口福了,你们的人不把我折腾死就感谢长生天了。”

    哈里听着这话刺耳,不好接言,说:“你爱来不来,该做的我先做好,把你爱吃的菜都备在那里。”说着话亲自把陈鲁送出来。

    陈鲁上车,对韩六儿说:“兵马指挥使司。”

    到了兵马司,陈鲁看这里的断壁残垣,心里恻然,好在佥押房还在。陈鲁看到门前停着李达的车子,吃了一惊,姚宝跑过来见礼,说:“是也速将军,中使大人让坐他的车子。”

    陈鲁撩下帘子看一下,里面有一个不大的匣子,心里明白,这里有礼物。

    陈鲁判断。他们还没有切入正题,索性直接就闯了进去,门口几个亲兵拦着,陈鲁理都不理,一边走一边喊:“八剌,你这里的亲兵敢拦着我?到你们王宫都没人敢拦。”

    八剌听见喊声,赶紧出来,也速也跟在后面。两人给陈鲁见礼,陈鲁也不说话,直接向两人走出来的房间走去,分宾主落座,陈鲁开门见山,用汉话问也速:“怎么样?”也速摇摇头。

    陈鲁说:“你带人回去吧,咱们两个换一下车子。”也速告退。

    陈鲁对八剌说:“我刚从你们国王哈里那里过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八剌吃了一惊,对自己国家的老大直呼其名,这真是很少见,他只是一个副使,论品级和他八剌差不多,至于王上,他八剌还没见过,早朝他都没有资格。

    八剌赶紧站起来,说:“王上有什么旨意?”

    陈鲁向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你们王上已经明白是有人在捣鬼,他很生气,已经责成平章令多铎坐纛查案,不管涉及到谁,都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罪行重大的,夷三族。但是有立功表现的又另当别论。”

    听话听音,这些话是冲着他八剌来的,刚刚走了一个,这又来了一个。开始八剌没明白,又是许愿,又是给金子的,现在明白了。

    八剌已经坐下了,又赶紧站起来,说:“陈大人的意思是……下官听着糊涂。”

    陈鲁站了起来,指着八剌说:“你什么听着糊涂?你就是糊涂。”

    八剌愕然是看着陈鲁,脸上显出不悦之色,冷冷地说:“陈大人,我们也是主权独立的国家,我们的衙门是独立的衙门,不受你陈大人节制吧?”

    陈鲁显得更加气愤:“说你糊涂,你不爱听,你这都不是糊涂了,是……算了,用你的话说,你们是独立的衙门,嗯,给你留点面子。你想过没有?不管这件事查的结果是什么,别人没事,你能独善其身吗?你别忘了,你可是这里的老大。”

    八剌点点头,看这样早都有思想准备,这个家伙还不算太糊涂。陈鲁说:“既然知道,你不赶快会同都察院查办这件案子?”

    八剌说:“看你们比我们都着急,莫非真是你们干的不成?”

    虽然这话问得很无礼,但是陈鲁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第一,他不十分相信是使团人干的,还有一点,他很有可能没参与。似乎对这件事有他自己的判断。

    陈鲁问道:“对我老人家说句实话,你有没有参与?这也是你们王上的意思。”

九百四十二、吃里扒外

    “请你转告王上,臣没参与。臣要是参与了,王上……”八剌显然是急眼了。

    陈鲁摆摆手,说:“没参与你急眼干什么?直接回答,你认为会是天朝使团干的吗?”

    八剌沉默了,陈鲁说:“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我老人家很忙,不屑于和糊涂人打交道。告辞不送。”说着就要动身。

    八剌慌了,知道他这样走了,会对王上说什么,赶紧走过来,说:“陈大人,说句实话,卑职真的不十分相信,只是这里有些事没法解释。陈大人请坐,有些问题正想请教。”

    陈鲁几乎可以判定,八剌没参与,他也不会那么傻,拿自己的衙门开玩笑,不管结果如何,王上都会拿他开刀。

    陈鲁说:“那好吧,我告诉你王上是什么意思。”接着把哈里的意思讲了一下。

    八剌听到这里更慌了,完了,王上一定会秋后算账,但是他有疑问,说:“既然这样,你们也没有必要再查了,王上相信你们,到时候你们启程就是了。”

    陈鲁冷笑道:“一看你就不和天朝人打交道,我们讲究的是大丈夫来去分明,不想灰溜溜地离开,不是我们做的,凭什么让我们背这黑锅?当然,王上的意思是你们兵马司自己背着。”

    八剌坐不住了,也没有了刚刚的骄矜,扑通一声跪下,说:“陈大人,你说的完全正确,你们要是这么走了,所有文武官员都得把这件事指向我们,卑职扛不动啊,先生救我。”

    小样,你刚才的那种飞扬跋扈呢?陈鲁心里得意,但还是冷冷地说:“对不起,我老人家救不了你,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八剌又磕了一个头,说:“我明白,是王上。可是我官卑职小,怎么能见到王上啊,还求大人救我。”

    “我老人家说是王上吗?我有说吗?”

    “那是哪一位,请先生指点。”

    “谁,谁也不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你站起来说话。”

    八剌站起来,似乎在消化这句话,说:“我自己?请先生明示。”

    陈鲁说:“好吧,既然你有诚意请教,我老人家就多说几句,你确定没参与吗?”

    八剌用力地点点头,说:“向先知发誓。”

    陈鲁点点头,说:“这就好办,但是你要明白这一点,你没参与,你的属下一定有人参与,否则谁也干不成这件事,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话说的非常直白了,几乎明确告诉他八剌,这件事少了你们兵马司衙门的人帮助,根本办不到。

    八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嘀咕了一句:“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鲁摆摆手制止他,说:“这件事不难查,你就找当晚当值的官员和士兵,他们肯定知情,也一定拿了好处。不用客气,老虎凳,辣椒水,皮鞭子蘸凉水招呼吧,一定有效果,有招供的,赏,赏十两金子。”

    陈鲁一边说,八剌一边点头,说到最后,他怔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赏……赏多少?十两……金子,得够我干十年的,哪里有这么多金子。”

    陈鲁说:“你这个小气鬼,最后这什么蘸凉水就得招呼到你的头上,完后就是绞刑架。”

    “好吧,卑职懂了,先生请便,我这就查案。”

    陈鲁说:“你自己搞不定,第一,等你查出来,也是死人了,第二,你没有金子,还是我老人家帮你吧。”

    八剌心里明白,这么紧锣密鼓地查案,搞不好这几个知情的就会被灭口,当然希望陈鲁能助他一臂之力了,最起码不管好坏,陈鲁都能在王上那里说上话。至于金子,他怎么敢奢望让人家使团出。

    刚才也速已经说了,可是那算是赏格,这算是什么,于是说:“感谢先生相助,但是不敢让先生坏钞,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陈鲁说:“别争了,我老人家还不知道你们撒尔国,那一点点俸禄养家就不容易了。这点金子我出了。你现在的差事,就是赶紧把那天的几个人控制住,我老人家在这里等着。”

    八剌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说:“陈先生,我们一起审问。”陈鲁点点头。

    不到一个时辰,进来了五个人,两个哨长,一个总旗,还有两个团练。

    几个人给陈鲁二人施礼,疑惑地看着二人。陈鲁半天没说话,手里把玩着一个马蹄金。几个人心怀鬼胎,不知道要问什么,一声也不敢吭。

    八剌不知道陈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出声,自己也不好开口,屋里面静悄悄的,只有这块马蹄金在桌子上翻动的声音,那沉重的声音就像是敲击在几个人的心上,合着他们的心跳声,让人感觉到出奇的难受。

    陈鲁观察了他们一会儿,心里有谱了,说:“我是天朝使团陈子诚,这么年一直在外面晃悠,对一些勾当,我老人家门儿清。今天在你们撒尔国遇见这一点小麻烦,根本不算事。我和你们王上打赌,这个案子就在今天查个水落石出。”

    这几个人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陈鲁观察一会儿,说:“这个案子只有三岁的娃娃才干得出来,这就像是雪里埋尸,动点脑子的就查清楚了。你们几个听好了。这个案子就在你们几个人身上。”

    几个人互看一眼,一下子跪在八剌前面大喊冤枉,八剌不理。陈鲁说:“这样,我这里有一个马蹄金,知道内情的就赏给他,不管对我们查案有没有帮助,涉及到这个案子里的,也算是立功。”

    说到这里,陈鲁缓了一下口气,说:“话又说回来,执迷不悟的,不但要抄家灭门,还要夷三族。你们都起来,单独到各个屋里去,把知道的都写出来。你们不要存什么侥幸,你不说没关系,我不信你们五个都不说。只要有一个说就好了,其他的也好让我老人家杀掉,以泄我心头之恨。”

    八剌心里暗自叫好,妥了,这种情况没有不撂的。摆一下手,他自己最信任的亲兵进来,领出去四个。陈鲁把其中的一个团练留在了这个屋里。

    这个团里四下看看,陈鲁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在养神。八剌看着陈鲁这样,知道这一定是计策,也默不作声。团练看没人搭理他,自己坐下去,慢慢地写了起来,很快就交给了八剌。

    八剌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赶紧递给陈鲁。陈鲁看到他灰白的脸色,什么都明白了,看也没看,就递回去了。

    八剌很吃了一惊,说:“陈大人都知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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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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