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九十八、交代任务
咯咯……
圣母居然笑了,陈鲁还是感到奇怪,这个笑声为什么感觉到这么熟悉?这么亲切?没等他细想,圣母说:“这才是陈子诚。”
陈鲁又吃了一惊,问道:“圣母,听你这话,比较了解我老人家了?我们很熟吗?”
说着停顿一下,里面没有回答,陈鲁心里疑惑,但不敢再问了,说:“圣母,睁眼瞎在那里可是吃不开的,什么事也办不成。”
圣母说:“本座想到了,你把红珊瑚宝石放在桌上。”
陈鲁一怔,圣母怎么知道他又这个宝石?但是不容他细想,他赶紧照办,拿出来刚放在桌子上,红珊瑚一下子着了起来。
陈鲁慌了,赶紧扑救,扑打了半天,火却越烧越旺,自己根本就靠不跟前去,只好在旁边看着。
看着一会儿,看出一点点门道,红珊瑚宝石发出的火光一点也没有炙烤感。还有,圣母就坐在里面,无动于衷。陈鲁猜想没什么问题,他干脆就坐了下去。
在他坐下去的一瞬间,红珊瑚宝石已经焦糊一片,只剩下小小的一块,更像是一块焦炭。
陈鲁火了:“圣母,你害死我老人家了,这是西海国真如的,我已经许诺,开了天眼就送回去,你这一弄,我还怎么送?你要赔我一个。”
“看一下上面的字。”圣母根本就没理他这一套,威严地说。
陈鲁看了一下,是一个咒语,陈鲁心里有数了,看了一遍,牢牢记住了。
“咳咳……记住了?”陈鲁答应着,咒语不见了,“记住,你就是睁眼瞎,关键的时候再念动咒语,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就可以试一下。”
陈鲁大喜,这也和开天目差不多了,说:“我老人家一直说你好,见到人就说,不行你问问大家,你真是好人。”
圣母笑了,说:“你这脸变得也够快的。你去过猎鹰国吧,那里有一个居冰岛,在猎鹰国的最北面,有一个格朗山,在山顶上就是边界,和我们的边界,记住没有?”
“今天的东西太多了,就怕记不住,那就耽误事了。”
“那是你的事,记住,使团的差事不能丢,怎么安排时间,就看你自己的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有,第一个,田翁。”
里面一阵沉默,说:“莫合告诉你吧。本座实在太忙了,说下一个。”
陈鲁一听当时就封口,这样再问还得一个下场,他转换了方式,说:“好吧,圣母,我在使团里,有什么事没有人商量。你看……”
“使团那么多人还没有人商量吗?回去吧。”
“圣母,你又在装糊涂,你懂我子诚的意思。”
“不懂。回去吧。”
“圣母,你就会说这一句话,盼星星、盼月亮的,见到了我们伟光正的、美丽无双的、英雄盖上的圣母,也让我老人家多待一会儿,也算是对我的一点点奖赏。”
“别贫了,你真不能见她,更不能跟你回去,有人在到处找她,你想害死她吗?”
“他们为什么要找她?她有什么秘密吗?你圣母的秘密更多,怎么没人敢难为你?”
陈鲁说完半天,也没有回声,又喊了几声圣母,没动静了。“这个没人性的圣母,和老蛤蟆、老和尚、阿德都是一类货色,神神秘秘的故作高深。”
“你在嘀咕什么?”是阿德。
陈鲁吓了一跳,说:“老师,你不是仙人,你是鬼,走路怎么一点声都没有?我说你们都在玩神秘,我老人家已经定下来了,以后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们玩的还要高大上。告辞不送。”
阿德说:“不送你出得去吗?跟我走。”
陈鲁从太阳屿出来,这次不用天步功法,而是念动刚刚学会的咒语,眼前似乎烧起了一把火,只一闪熄灭了,陈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在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色使他惊呆了。
和他那一次看到的一样,寰宇十方尽收眼底,各界的营生都历历在目,空中滚动着云海,也挡不住他的视线,透过云海,把那面的东西也看得清清楚楚。
陈鲁极目远眺,心里激动,这才是做神仙的妙处。但是他明白,这还不是开天眼,是圣母教他的临时功法,要依靠这个烧焦的红珊瑚宝石。
他右手捻诀,向撒尔国石剌飘去,一路观看风景,心情大好,但是他的视线还是有局限,看不太远。
他到了石剌,正是他上天前睡觉的地方,已经是子时了,月亮刚刚出来。他一声唿哨,大青马跑了过来,陈鲁拍了一下它的额头,飞身上马,向西奔去。
这是后半夜,月色皎皎,大青马视力又好,一路狂奔,到了卯正时分到了哈剌,远远看到了使团的大纛旗,正要开拔。
韩六儿等人接过去,陈鲁赶紧来见李达,李达的大帐也在拆,他正在门口站着,陈鲁见过礼,把在沙鹿国的事汇报了一下。
李达非常高兴,看文书都记下来了,说:“子诚大人,你又立了一件大功。朝廷奖赏你,撒尔国也会大力奖赏。不管有天大的事,只要子诚大人出马,本使无忧也。”
陈鲁赶紧说:“这是思颜大人的功劳,他把一切都铺垫好了,我拿个现成的,还有中使大人的运筹帷幄,皇上的洪福齐天。”
这几句话正好说到李达的心坎里,李达大喜,说:“等思颜大人的札子再说。准备开拔,你也坐车吧。”
陈鲁应着,看了一下将士们,都换上了崭新的服饰。这是压箱底的东西,一直不敢用,在这里用一回,如果这里没备新的,出了这个城,还得作换下来,留到哈烈城时再穿了。
这时海寿看说完了,给陈鲁施礼,说:“和中使大人商量过了,中午到王城吃饭,还有不到四十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李达说:“本使已经告诉了海寿大人,我们不进城,就在城东扎营。他已经在昨天晚上派人回报大都总和四方院。”
海寿赶紧说:“我们的东边是一片果园,这里有驻军,也许你们就会住在那里。卑职来的时候,听见长官们议论过。”
陈鲁想,在土尔番就是这样,真是巧合,愉快地说:“客随主便。”
使团偃旗息鼓,上了官道,走了近三十里,看到前面有一队人马,各色旗帜在阳光下飘扬,海寿骑马过来,说:“中使大人,王廷来接了。”
李达很满意,说:“还有多远?”
“离果园还有五里地。”
李达下令停止前进,不用下令也已经停下了,李达和陈鲁走过去,来人抚胸一礼,说:“见过天使。”
说的是汉话。陈鲁认识他,是,车迪。另外几个人也过来见礼,李达二人还礼不迭。
车迪过来又给陈鲁见礼,眼睛在四下逡巡。陈鲁说:“车迪,你小子升官了,现在是提督了,正四品。不用看了,你哥哥去了沙鹿国。”
八百九十九、四方院
车迪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陈大人没一起去吗?我哥没命了。”
陈鲁哈哈大笑,说:“放心,你哥不但有命,还立了大功。中使大人,这位是车宙大人的弟弟,四方院提督车迪。”
李达两人又重新见礼,大家打出执事,向撒尔城而去。
到了果园,远远就望见,旌旗蔽日,锣鼓喧天,撒尔城军民在夹道欢迎。陈鲁看还用了黄土铺地,笑着对车迪说:“你们也学会了天朝的迎客之礼?”
“来了天朝贵宾,当然要隆重接待。”车迪回道。
李达下了车,一边走一边向两边歌舞的百姓招手示意。人们更加兴奋了,喊着各种口号,李达一句也听不懂。
使团穿过人墙,走到营地大门口,站在门口的文武官员看到使团人马虽然不多,但是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昂昂,刀枪耀眼,甲胄鲜明,都点头赞许。
有知道内情的,心里明白那些贼人为什么会失败。
这是精气神,打仗打的就是精气神。他们也发现,撒尔国的兵也变得精神了,非常神气。
来迎接的队伍里,为首的是一个将军。李达皱一下眉头,为什么是武官来接?
陈鲁看在眼里,在李达的耳边说:“这里是军营,按理说这才是真正的东道主。”
李达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位将军紧走几步,迎了过来,双手抱拳,说:“撒尔国都总罗章奉主上之命恭迎天使。”有通译翻译成汉话。
李达说:“本使李达,这位是副使陈鲁,多谢你们主上,叨扰了。”
大家客气几句,进了大营。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也和土尔番一样,专门给使团人马各开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有三进,马厩等一个俱全。
大家洗漱一下,酒席已经备下。车迪讲话,致欢迎词,最后说:“我们主上有一些事情绊住,没能来迎接天使,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嘱咐四方院好生款待各位大人,有怠慢处还请海涵。明天中午在王宫设宴款待各位,向天使赔罪。”
接下来罗章讲话,天使讲话,一大堆臭氧层,才开席。席散后,李达重赏了几位文武官员。罗章二十两金子,两匹丝绸,一件瓷器,其他官员每人十两金子。大家欣喜若狂。
各位都回衙了,撒尔国的兵丁也都归建,从塞蓝城来的兵放假了。
韩六儿过来找陈鲁,告诉陈鲁,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大人去休息。陈鲁看车迪还没走,猜想他一定有话说,把韩六儿打发回去,对李达说:“大人,我子诚和车迪聊一下。”
李达高兴,对陈鲁竖起了大拇指。
陈鲁向车迪摆摆手,车迪跑过来见礼,陈鲁说:“你忙着回去干什么,这就是你的差事。”
车迪说:“陈大人明鉴,卑职没想回去,想向陈大人讨杯茶吃。”
这是一个明白人,陈鲁说:“这才对,你要是对我老人家那么客气,趁早滚远点。”
车迪他们都知道他的性体,高兴地说:“只要是大人不烦,我车迪天天过来吃茶。”
陈鲁把他的手一挽,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和土尔番的差不多,也是三间屋子,自己住两间,亲兵住一间。
韩六儿早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赶紧回去把茶泡上,看他们进来,倒上茶侍立在一旁。
陈鲁挥一下手,韩六儿退了出去,陈鲁说:“你怎么这么快就熬上了提督,作火箭上来的吧?”
车迪笑了,说:“原来我就是从五品,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是中书令提拔了我,当然这里和陈大人有关系,要不然,平章令怎么会认识我?”
这话说的明白,当时和多铎打交道,多次提到车迪,指着车迪说:“算你小子有良心,以后在私下就叫我大哥,不要叫官称,显得生分。”
“小弟遵命,就是有些唐突,也怕我哥不高兴,说我不尊敬陈大人,不,陈大哥。”
“现在平章令还是多铎吗?”
“是,还得做一些年,他现在才五十五岁。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亲华派,有他在相位上,我们这些汉人和蒙古人日子都好过。当然前提是天朝得强大,你们来了,我们就扬眉吐气了。”
陈鲁看他说到这里,正好打探一下:“这个罗章呢,他对天朝态度如何?”
“看不出他的取向,似乎没有什么定见,这方面他主要还是看国王的。哦,忘告诉你了,今天晚上不用你们使团开伙,你们使团明天再立灶,今天晚上平章令来拜见天使大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鲁把王廷的反华派基本摸清了。最后说,“车迪,我老人家去你们四方院转一下,几年了,真的有些想念那里了。”
车迪微微一笑,说:“小弟明白,陈大哥是想那里的使节了。”
陈鲁一怔,随即也笑了,指着车迪说:“你小子学坏了,看破不说破,这才是格局。走,去你的一亩三分地。”
陈鲁过去告诉李达一声,和车迪坐车走了。
李达抓紧休息一下,晚饭还得应酬,一个半时辰后,陈鲁回来了,先到了议事大厅,李达正在和龙刚等人说话,纳兰也在这里。
乌云还是不敢露面,行军时一身男装,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陈鲁进来时,看了纳兰一眼,发现她的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陈鲁不知道哪方面又惹着了这个姑奶奶。
陈鲁说:“你们都出去,我老人家和大人有话说。”大家都走了。陈鲁把四方院的事讲了一遍。
四方院住着九个国家的使节,有六个是友好往来的,有三个是敌对的,车迪说,过几天还来两个。
李达对喜子说:“你都记下来。子诚大人,你先说这几个友好的。”陈鲁点点头,挨个说了一下。
贝扎国,来的是通商院提督,相当于天朝行人司。
大马士国,四方院副使;
罗斯国,理方司大使;
熊立国,礼部郎中;
图尔国,理方司副使;
天竺国,礼部员外郎。
敌对国:卢铁尔国,特木国,乌刹国,
此外还有正在洽谈的热海国,因为比较敏感,陈鲁避开了,没有和他们交谈,等他们和撒尔国签约以后在说话,免得摊上嫌疑。
九百、老朋友
李达明白,说:“一会儿他们的相国来,我们要早做准备。”陈鲁点点头,告辞出来,想到纳兰那里看一下,王大举来报,平章令府上来人报告,多铎大人已经出发,现在应该快到了。
陈鲁又回到议事大厅,李达说:“准备放炮,开中门。你代替本使迎接。”
鼓乐声和鸣锣声由远及近,多铎在很远处就下了车,三声惊天动地的号炮,中门大开,陈鲁带着龙刚等人来到大营门口。
来人看见陈鲁,紧趋几步,走过来抚胸一礼,陈鲁赶紧还礼不跌,说:“错了,平章令可是相国啊,我老人家怎么敢当?”
话一出口,多铎的随员很多人一愣,这是一个什么东西?不说是天朝使团的副使吗?怎么这个德行?
多铎说:“本令即使比这官再大,也不敢在你子诚老弟这里招摇,我敬的不是官职,而是你的人品。”
陈鲁得意地说:“老兄这话我爱听,你说的完全正确。”大家又是一愣,多铎刚想说话,陈鲁又接着压低声音说:“老兄,你可是说错话了,这里没有你不对付的吧?”
多铎说:“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吗?”
“什么即使官再大,你的官还怎么大,你这可是大不敬啊!”
多铎一下子醒过神来,再大就是国王了,他笑着说:“真的,老弟提醒的是,恐怕有人趁机中伤。”
陈鲁不说话了,和其他官员拱手一揖,说:“下官陈子诚,这么别扭,我老人家就不愿意用什么下官、在下一类的,没事把自己贬低了。你们这些大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一会儿咱们在酒桌上再认识一把。请进,我们中使大人等着急了。”
这就有点喧宾夺主了,虽然是他们使团的临时大营,今天的晚饭,多铎这些人可是地地道道的东道主。
大家赶紧走进议事大厅,互相见礼,多铎作为东道国的首相,发表演说等一系列的繁琐仪式,大家简单地吃了一些酒,酒席就散了。多铎正式邀请几位天使和官员明天中午去王宫用餐。
李达下令赏,所有随行的官员都有赏,无非还是金子、丝绸和瓷器。
多铎看了一下,没有自己的,明白了,对随员说:“你们等着本官,其他官员都散了吧。我和两位天使还有一些交接手续。”大家散了。
陈鲁指着他,笑着说:“你这个家伙,不愧在宦海沉浮几十年,真是一个明白人啊。走吧,到老弟的大帐去坐坐吧。”
李达听着通译在翻译,说:“你们是多年的老哥们儿,见面了,有这机会叙叙旧,一忙起来全是公务,说的全是官面话,哪里有时间说几句梯己话啊?”
多铎谢过,和陈鲁来到了房间。
陈鲁让韩六儿把茶斟上,退了出去。拿出在几案下面的一个破箱子,打开推给多铎,里面是十个黄澄澄的马蹄金。
多铎虽然有所准备,见到这么多金子还是吓了一跳,说:”子诚老弟,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就说,咱们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个吗?”
陈鲁说:“老哥,这不是使团的,也不是小弟的,这是贵国阔脱城同知东罕的,他让我捎给老哥,你要是不收,我回去怎么有脸见人家。你可不要让我老人家为难.”
多铎说:“他是同知,他一定有什么事求我,你就透一个底,我也好做个心中有数。”
陈鲁故作疑惑的样子,说:“这倒怪了,你们这是在打哑谜吧?东罕说,你老兄心里有数,你又这么说,知道这个差事这么难,说什么我也不管了。”
“子诚老弟不要误会,你只要把他的话告诉我就可以了。”
“这个倒容易,他对我说,过几天平章令大人就明白了。这的的确确是他说的话,可是他没让我老人家把这句话告诉你啊。”
多铎是一个老官僚,有什么不懂?这里的勾当他心里门儿清,笑着说:“最后你这不还是告诉了!子诚老弟,你学坏了,没有原来那么坦诚了。”
陈鲁也笑了,说:“还是那么坦诚,只是你们这里太复杂了,不敢乱说话,就是你这老朋友,在王廷又是首辅,我都不敢过分亲近,怕他们那些人给你戴上一顶亲华的帽子。”
多铎说:“这个我当然懂,放心,现在这些人跳不起来,有王上和我们这些人,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地卧着。”
“但是你们王上百年之后呢?你也百年之后呢?你们的子孙后代会怎么样?”
这问得太犀利了,也太露骨了,但是多铎承认,这是实话,说:“告诉你老弟,老哥我也早看这松和不爽了,这事你就放心吧。”
陈鲁放下心来,说:“你放心,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见到哈里,我老人家也会说这件事的。”
当着人家首辅的面,对人家的王上点名道姓的,这就是陈子诚,多铎知道他和王上的关系极好,点点头,说:“我信。”
陈鲁说:“今天大家都有天朝的赏赐,唯独老兄没有。你信吗?”
他看到多铎在微笑,知道多铎明白,接着说:“都已经放在车上了,老弟我告诉你,五十两金子,四匹杭州丝绸,一箱汝窑瓷器,老兄,你发财了。”
多铎吃了一惊,说:“皇上为什么要赏我这么多?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陈鲁说:“不用你做什么,你这样的好官,尤其是识大体的好官,断不让你为了生计发愁,你的子孙后代也得做官,不管哪个国家,少了银子是不行的。”
这是投资,长远利益的投资。多铎完全明白了。也不再推辞,说:“子诚老弟不这样,我也照样做的,我是为了撒尔国长久的利益,和天朝虽然相隔万里,但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我们要互相往来,友好通商,民人各得其利,这有多好!为什么非得要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
陈鲁叹了一口气,说:“都像你这么想就太好了,天下太平,可是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我们自从进入贵国界以来,受到袭击是家常便饭,有的还要化妆成贼人,有的干脆就明火执仗,大喊着我们就是官军,怎么着吧?老兄你说,在你们的一亩三分地,我们还能怎么着!”
这是吐槽,对一个多年老友,又是这个国家实际掌权者的吐槽,仔细想想,其实也是一种鞭挞。
九百零一、刁冷蟾
多铎说:“老哥对你讲一下实话,我们西域人对你们很有好感,问题不在我们,而在你们国家的蒙古人,他们大多数是前朝的遗臣或后裔,他们对你们非常憎恨,几乎恨之入骨。这你应该明白。”
这听上去似乎在甩锅,蒙古人也不是天朝、漠南、漠北的蒙古,还是你们撒尔国的蒙古人。但是陈鲁来过这里,知道他说的全是实话,这里的普通蒙古牧民对天朝感情很深,就是那些贵族,天朝剥夺了他们的兀鲁思(封地),他们失去了天堂,能不恨天朝人吗?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鲁又和他商量好和国王见面的仪式。都完事了,陈鲁让韩六儿把那个破箱子拿到多铎的车上,陈鲁一直送到大门口,才回到议事大厅,向李达汇报了一下。
李达问了一下霍章的情况,陈鲁说:“这件事我子诚没讲,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找机会和纳闵说一下,他是王廷吏治府少尉,和霍章原来是同事,是霍章的顶头上司,这件事躲不开这个人,找到别人,再把卷宗转到他的手上反为不美。”
李达笑了,说:“谁说我们子诚大人是菜鸟,在外面办差绝对老辣,像一个老官僚。本使要记上你们一功。”
陈鲁谢过,辞了李达,直接就来到纳兰的房间。纳兰在里面喊道:“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陈鲁看了一下天空,说:“这还没到二更呢,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不舒服?”
“你烦不烦!在一个女孩子房间前面站着唠叨个不休,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纳兰在里面说道。
陈鲁心里有气,但还是没敢发出来,一句话没说走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那些竹篾条,想起来了自己的差事,应该去一趟伯岭湖,他想一下不行,又回到纳兰的门口。
“纳兰,我老人家要出去一趟,了凡在作晚课,你先别忙着睡,我也许要耽误一个晚上。”
其实他清楚,纳兰不会这么早就休息的,她平时几乎整晚上都不睡。
门开了,一个小厮走了出来,陈鲁吓了一跳,这纳兰又在玩哪一出?
“老爷,纳兰小姐知道大师作晚课,她去了中使老爷的议事大厅。你进来坐吧。”原来是乌云。
陈鲁说:“知道了,不进去了,我还有事,把你的门要关严了,多加小心。”说完回去背上文袋,告诉韩六儿,也没骑马,直接就去了伯岭湖,这里才刚刚到酉时。
他直接来到大殿,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大殿一片狼藉,而且还有斑斑血迹。他吃了一惊,这里有过打斗,他一跃而起,来到蛤蟆的大厅,看他呆坐在那里,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
陈鲁赶紧过去,说:“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来砸场子吗?”
他猜测应该是金孜来了,上次的比拼已经看出来了,两人不分伯仲,师父要不是一个残疾人,金孜真就不在话下。蛤蟆一声不吭,陈鲁仔细观察一下,师父的虾篓子在好好地放着,如果是和金孜,没有不用虾篓子的道理。
陈鲁是一个急性子,“师父,你倒说话啊,你打不过他,没关系,有你这个寰宇无敌的大弟子呢。”
他终于说话了:“吃茶自己倒,没什么大事就回去吧,我累了。”
陈鲁说:“师父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回去?你快告诉我,我忙得很。”
“家门不幸啊。”
什么意思,蛤蟆师父还有家吗?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蛤蟆,蛤蟆摇摇头,没说话。
陈鲁大脑电光石火一样,蟾兄,蟾兄怎么了?他赶紧问道:“蟾兄回来了?他做了什么?他不会对你不敬吧?”
蛤蟆摇摇头,说:“他想问我要个说法。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
陈鲁勃然大怒:“他真好意思的!还要不要脸?他偷学天步功法,师父还没找他算账,他却自己找上门了。师父,你不用管,我问他,还反了他呢!”
陈鲁拿出镇海珠,念动咒语,“什么事?”对方传来刁冷蟾那冷冷的声音。
陈鲁听到这个口气,真是火上浇油,喝道:“刁冷蟾,你看我在哪里呢?你到底在抽什么疯?”
“我的陈大总制,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是寰宇十方总制,我是你的师兄,哦,现在又成了师弟了,想作一个灵尊不可以吗?师父他老糊涂了,竟然帮助姓金的,我要讨个说法。”
陈鲁断喝一声:“你给我闭嘴,你这是要说法吗?你这是砸场子,你有没有杀人,说实话,我老人家还有可能放你一马,否则,我可不认你做同门之谊。”
哈哈……
哈哈哈……
“咳咳……陈子诚,你太不自量力了,你以为你能打过我吗?”
陈鲁只觉得火往上撞,说:“你在哪?”
“看看吧,在你的心上人这里。”陈鲁看了一下,大吃一惊,是绿波湖。
陈鲁看了蛤蟆一眼,他显然也吃了一惊,陈鲁说:“你要怎么样?不要胡来啊,我们还有的谈,你要是敢对绿玉不恭,你的死期就到了。”
“不用废话,你就来吧。我恭候了。”那边没了声息。
陈鲁赶紧说:“师父,你有没有受伤,你的兵呢?你竟然打不过你的弟子,这说不过去啊!”
蛤蟆看出了出了眼里的疑惑,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快去吧,关键的时候祭出虾篓子。”
陈鲁心里真的有几分不理解,感觉到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他被这些神仙玩得心有余悸,怕一不小心又掉进坑里。他话到嘴边上,又咽了下去,说:“师父,你这个破虾篓子我没法拿,我没骑大青马,再说,能拿我也不会用啊。”
“我这就告诉你咒语,不用你带在身边,你把他给我抓回来。不用着急,也不能下死手,你师兄不是坏人。”
陈鲁点点头,看师父已经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陈鲁觉得一阵绿光想自己射来,陈鲁明白,这是在传授功法,赶紧立定,屏住呼吸,感觉到有一股热气从脚下开始,直冲丹田,循环一个周天,继续向上,一直到达头顶百汇穴,陈鲁觉得头顶一阵阵发热,不一会儿,恢复了正常。
蛤蟆说:“看一下你的头发,有几根是绿色的。”
陈鲁摘下大帽子,把头发拉到前面来看一下,果然有一小绺绿头发。
蛤蟆说:“你的意念,想到了用虾篓子,甩一下头发,自然就会有虾篓子出现。”
九百零二、摆拍
这是法器,陈鲁一点也不怀疑,他在云光府亲眼目睹师父作法,说:“我试一下。”在心里想着,把师父的醋坛子抓了,晃一下头发。”
地上的虾篓子一下子飞了起来,疾如闪电。
砰……
砰砰……
几声闷响,虾篓子已经在陈鲁的手上,看里面是一些醋坛子破碎的瓦片。满屋都是陈醋的酸味儿。
陈鲁一下子呆了,看了一下蛤蟆,似乎也没反应过来,陈鲁大惊,这时不跑等待何时?喊道:“师父,我去了。”
蛤蟆醒过神来,陈鲁已经走远了,但是陈鲁还是听到了他似乎绝望的一声怒喝:“这两个逆徒。”
陈鲁来到绿波湖上空,看到绿波湖已经被伯岭湖的蛙族围得水泄不通。陈鲁拿出绿玉圭,念动咒语,说:“兼爱,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你在里面不要动,我老人家来料理他们。”
绿玉显然是吃了一惊,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快走吧,他的功法很高,你打不过他。”
“你不用管,听我安排,他应该是来找你求婚的,没有什么恶意。”
“呸,你和你师父都看走眼了,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边没有了声息。
陈鲁沉默了,这句话也许是对的,一次次交往,陈鲁对这位蟾兄也感觉是雾里看花,看不透他。
这时伯岭湖的蛙兵们已经看见了陈鲁,赶紧报告给了蟾兄。
没等蟾兄说话,陈鲁喊道:“蟾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像是求婚,或求爱啊,你这是要打架啊!和你的心上人打架,秉承不成情人就成敌人理念解决吗?”
“你胡说八道,没看出来在求婚吗?打什么架!这都是一家人,让他们打架,他们听我的吗?是让他们来帮助我求婚的。”
哈哈……
陈鲁大笑起来:“蟾兄,你玩错了游戏,你把打架的游戏用在求婚上了,错了,你应该让你这些伯岭湖的蛤蟆们摆出形状,那才够浪漫,没有女孩子不缴械投降的,我老人家一妻十二妾,全都用的这套路。不信你试试。”
“这个我也听说过,这么说你是来帮我的。”
“你要是打架的我就帮助绿玉,至于求婚嘛,我老人家还是要成全你们了。当初也是我老人家向绿玉提出来的,你们听我的,保证成功。现在,你们都听我指挥。”
陈鲁让人们让出广场,他在空中左脚踢出“寰宇十方天步”八重,一道红光激射而出,到了地面变成一个木棍,笔走龙蛇,画出了了几个形状。
陈鲁收回功法,说:“蟾兄,看明白了没有?”
蟾兄看了一眼,说:“子诚兄,谢谢你,我懂,就像是年轻人求婚,摆出一个心形,还有‘我爱你’三个字,我看这也不像啊。”
“蟾兄,老套路了,绿玉公主这样人,老套路不管用,必须独出心裁,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明白,谢谢,其实你真是一个好人。”蟾兄说完,向伯岭湖的蛙族将士挥动旗帜,组织队形,很快就摆成了一个图形,八个字。
“怎么样?子诚兄。”蟾兄在征求意见。
“你得告诉将士们,让他们喊出来,只喊‘我是’这两个字就成,喊得要齐整,要有气势。要不然怎么能让公主知道?怎么能打动公主那颗芳心?”出了高声喊道。
“有道理,看我的。”
过了一会儿,惊天动地的喊声:“我们老大是,我们老大是,我们老……”惊动了绿波湖的所有族类,大家都出来观看,就连大堂山的难了寺、了风庵和野仙观都惊动了,他们都到空中观看。
哈哈……
哈哈哈……
绿玉公主看他们说的热闹,赶紧出来看一下,看天上和附近的邻居都在哈哈大笑,才发现有人躺在广场上。
蟾兄自鸣得意地向天上看着,发现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充满着笑声,多么和谐而又温馨的一幕啊!他喊道:“绿玉,出来看啊,是我师弟的创意。”
不知道谁在空中喊了一句,“你快自己看看吧。”
蟾兄大声回了一句:“不要那样好不好,摆拍懂吗?这是一种pose。你们可以羡慕,不要嫉妒,不要恨。”
“你这个大傻子,好好看一下再得意。”又有人喊了一句。大伙儿轰的一声笑了。
蟾兄觉得不对,赶紧看了一下,这个图形是一个大大的乌龟,左右各有四个字,左边:“我是王八,”右边:“我是孙子。”
他看明白了,气急败坏就要喊将士们起来。将士们已经喊得很累了,本来想趁这时候偷一会儿懒,看他有生气的样子,将士们比刚才还要起劲。
蟾兄赶紧挥动旗帜,大家才停了下来,蟾兄大喊:“陈子诚,你耍我,你不怀好意。”
陈鲁说:“蟾兄你别不知道好歹,你看一下,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在笑,这就好了,你和她也不是一次见面,你见她笑过吗?”
是啊,蟾兄一想有道理,说:“有些道理,我再问她一下。”
他转过身去,看在宫中殿宇顶上站着的绿玉,大声喊道:“绿玉,你笑了,就是刚才的两个选项,你选吧。”
陈鲁说:“蟾兄,什么选项?我们也听一下。”
蟾兄说:“这你都知道了,就是那次在伯岭湖,一个是自杀,一个是嫁给我。”
哦,这个没人性的刁冷蟾,这不是要逼死绿玉吗?他大声说:“这是谁设计的题型,一般都是四个答案,最少的也有三个吧?你这还差一个呢?”
“也是,那个是什么?”
“我不好说的,还是让绿玉说吧。”
绿玉喊道:“第三个选项就是你快滚蛋,以后不准踏进绿波湖一步。”
“哦,我明白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都在耍我,陈子诚,你是我的师弟,你不帮我也就是了,你竟然糟蹋……”
“住口。”陈鲁对着天上看热闹的人们,大声怒喝:“刁冷蟾,你这个樱桃小王八完犊子,你竟然去质问师父,天地君亲师你知道吧?还想让我老人家帮你!呸,美死你,美出你大鼻涕泡来。告诉大家,他刚才竟然和我的师父,哦,也是他的授业恩师动手,他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我……”
“你什么你?你们这些伯岭湖的癞蛤蟆,你们可长点心吧,里面的公主也是你们的主子,而现在刁冷蟾已经不是你们大王了,我老人家是寰宇十方总制,现在正式告诉你们,他已经被一撸到底,什么官职也没有了。你们还在这干什么?”
九百零三、圣母布局
其中一个人说:“大王没说来打架,只说来给他装门面,向公主求婚。”
陈鲁的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下去打这个家伙一百个耳光。猪脑子,有这么带兵围着求婚的吗?
他压住火气,说:“现在知道也不晚,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去,惹得我老人家发怒,用不了一刻钟,你们都得被围上,一个也跑不了。你们的相国来了吗?把他们都带回去吧。”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一哄而散,在相国的带领下回到伯岭湖。
蟾兄的脸已经变得扭曲了,他大喝一声,飞身跃起,手持绿玉圭杀了上来。
陈鲁没开天目,在空中会受到限制,他一下子跃到了广场上。蟾兄随后把绿玉圭丢向陈鲁,一道绿光奔向陈鲁。陈鲁再也不给他留情,右手推出天步五重,一道橙色光芒抵住绿光,一声巨响,绿光一下子消散了。
大家看时,已经成了碎片。蟾兄一愣,这道橙光已经奔他而来。他的脸一扭,一道红丝带冲了出来,奔向橙色光,陈鲁加大力道,又是一声响亮,两道光芒叠加在一起,循环游走,震颤有声。
陈鲁看了一下,蟾兄的功力在源源不断地加大,他刚想切换到八重,一道红光化成一道红线直奔他而来。
天步八重,陈鲁不敢迟疑,双掌平推,一道红线冲了上去,把蟾兄的红线一道道裹住,蟾兄大惊,知道他的天步功法强过自己,于是把头一扭,一个绿色大网砸了下来。
陈鲁吃过这个亏,赶紧想到虾篓子,把头一甩,虾篓子迎风冲了上去,一阵十面埋伏的音乐声响起,绿色大网一下子被撞了回去,虾篓子速度不减,向蟾兄疾驰而去。
蟾兄知道它的厉害,大叫一声不好,纵身跃起,虾篓子如形如形地追了过去,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陈鲁听见一声巨响,虾篓子飞了回来,陈鲁看一下,没有蟾兄的影子。他知道,有人把他救走了。
空中传来蟾兄的喝骂声:“陈子诚,你记住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死对头,有你没我。”
陈鲁对着空中喊道:“随你便,但是,你记住,再敢来骚扰绿玉,你的寿数就到了,我让你去堵北海眼。”
空中没有了声音,绿玉公主带人迎了出来,道了一个万福,谢过陈鲁。
空中看热闹的人也见识了两人的恶斗,心满意足地解散了。
陈鲁心里一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蟾兄有意识地向人们展示:他背叛了师门。蟾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竟然心甘情愿地被陈鲁玩了一把。
投名状!陈鲁判断,他也许要投向陈鲁的敌人。陈鲁灵光一闪。
陈鲁对绿玉说:“你放心吧,蟾兄已经没有兵了,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他再来找麻烦,你们就列阵擒他,有问题就向我老人家呼救。”
绿玉笑着说:“陈大哥,你也太逗了,打架就打架呗,还摆了他一道,进屋吃一杯茶吧。”
陈鲁摆摆手,说:“我老人家哪有心情吃茶啊?差事办砸了,师父又得骂一顿,说实话,我是让他骂怕了,我得赶紧交差去。”
绿玉也不强留,陈鲁回到了伯岭湖,向蛤蟆说明情况,蛤蟆不但没生气,似乎还松了一口气。
陈鲁很奇怪,说:“师父,蟾兄说你偏心眼,我看你是偏向他。你看,他都这样对你了,你怎么还……”
蛤蟆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懂,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是你的对手,你的七重和六重都能杀掉他,我不得已才让你拿上这个虾篓子,就是想抓个活的,免得你一失手杀了他。”
“有人把他救走了,师父,我老人家今天有事问你。是关于田翁的。”
“你有完没完?”蛤蟆恼了,这一天的烦心事已经够他闹得慌了。
陈鲁说:“师父,我发现你越来越躁,今天我可是奉旨来的。”
“我知道你去了太阳屿,差事都交代好了。”
陈鲁点点头,说:“我老人家需要田翁的信息,他是人还是鬼,他有没有功法,有功法又到了什么程度。我这可能是去送死,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吧?”
“好吧,我告诉你,田翁还活着。”说到这里,看陈鲁并没有惊讶的样子,接着告诉了一下情况。
田翁有半仙之体,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寰宇十方早都在注意他了,就在被杀的那天,水仙王就已经接到了指令,人死后又复活,当时就被蛤蟆给领走了,带到了太阳屿,用计送到了罗云冈。他不会功法,但是临行前圣母教了他几个保命的功法。
陈鲁在心里骂了一百个特么的,当然不是骂师父,而是骂这些装模作样的人,听上去玄又玄,道破不值半文钱,就是这么一点事,至于弄这么玄虚吗?
蛤蟆看他一脸的不屑,提醒道:“一定要听圣母的,千万不能泄露给任何人,这是圣母布的局,不能出丝毫的纰漏。”
陈鲁有几分不耐烦了:“我老人家知道轻重,我想知道田翁的另一个身份,还有,他和你是怎么回事?”
“子诚,你杀了我也不告诉你。”
陈鲁说:“我才不杀你呢,那是大逆不道,我要断了你孙十六麻子的十七年宁化府老陈醋。”
“好吧,这样,你这次差事办完了,我全告诉你。”
陈鲁哂笑道:“我是不是挺会审案子的,每个人都有软肋,比如你,师父,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皮鞭子蘸凉水,都不好使。可是我老人家什么都没用,你就撂了。战争年代,你一定是叛徒。”
“滚,赶快滚。”
“师父,能不滚吗!你也不管饭,你从来都不屑于管你弟子一顿饭吃。说正事,师父,我有危险时,怎么能向你求救?”
“子诚,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你不但不能向我求救,任何人都不行,你得把镇海珠留在家里,千万不能带着。”
陈鲁跺了几下脚,说:“那完了,死定了。但是师父,你想过没有,有人找不到我,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就暴露了。”
“这倒是,有什么办法吗?”
陈鲁想了一下,说:“只有说回京师了,你看行吗?”
“那就这样吧,你把这个东西给了凡,有人问你就说回京师了。子诚,这次差事千难万难,还非常有危险,师父也舍不得你,可是没有办法,布局这么多年,只有你最合适。”
陈鲁还能说什么?向师父告辞,准备离开。蛤蟆让他过去,检查一下他的蓝腰带,看着他。陈鲁心里一阵温暖,等着蛤蟆说话。
“子诚,记住,这个腰带一定要和你外面的服饰保持一致,有它在,你就没事。”
九百零四、外交魅力
陈鲁连连点头,这个东西可以保命,也可能带来麻烦。他到那里,一定是一个落魄的人,是一个平常人,是人界的,如果有人打了他几下,蓝腰带做出自然反应,那就露馅了。
陈鲁看得出,师父的心里很矛盾,想不让陈鲁带着,又怕出危险,这是自己的亲人,师徒如父子,只有贴心人才考虑的这么周到。
陈鲁把头一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师父,这可不像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婆婆妈妈的?你别忘了,你的弟子是陈子诚,想要他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蛤蟆没说话,心里明白这是在安慰他,他摆摆手,意思是让陈鲁快走。
陈鲁走过去,在石桌上倒一杯茶,双手托着,跪下呈给师父,蛤蟆接过来,喝道:“滚。”
陈鲁站起来,嬉笑着离开了,走出门口,回头看一下,门口有一个轮椅的影子,似乎发现了陈鲁回头,影子一下子不见了。
“这个老蛤蟆,太能装了。”嘴里嘀咕着,感觉鼻子有些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陈鲁看了一下,已经过了四更天了,他不敢再耽搁了,在伯岭湖这里没问题,这是人界,但是比撒尔国的时间要晚。
他回到撒尔国,起床的梆子已经响了,他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告诉韩六儿,就说自己还没睡醒,不要叫他吃早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韩六儿已经司空见惯了,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镇海珠响了,陈鲁一咕噜爬起来,是神女,“见过制爷,怎么,你们那里已经是巳正时分了,你还在睡?”
“阿瑶姐,我老人家是睡死鬼投胎的,天塌下来也挡不住我的瞌睡虫,也挡不住我对睡觉这个美好事业的追求。说吧,什么事?”陈鲁心里明白,看神女的样子,不像有什么急事。
“佑佑来过了,趁我不在是来的,桃子告诉我了,我问她来干什么,她吞吞吐吐地不说,看样子有什么大事。”
陈鲁心里冷笑,她能有什么大事?说:“放心吧,阿瑶,没事,她翻不起大浪,你多留心些就是了。”
哦……
咳咳……那没什么了。
陈鲁暗笑,还说人家桃子吞吞吐吐的,你这是干什么?那边没有了声息。
韩六儿过来,给他换过官服,说:“中使大人说了,巳正二刻走,去王宫,还有一刻钟,老爷赶紧梳洗一下吧。”
陈鲁一愣,发火了:“六子,你耽误事了,既然知道这样,为什么不叫醒我?”
韩六儿知道他的性体,不用理他,一点问题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的不快自己都忘了。
陈鲁接着问:“纳兰来过吗?”
“没来过,谁稀罕她来!叽叽喳喳的,成了我的主母那天够我喝一壶的。”韩六儿嘀咕到道。
陈鲁心里一沉,这纳兰又在干什么?他无暇细想,赶紧梳洗,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到议事大厅请安赔罪,连说睡死了,然后把人都赶了出去,把要去办的差事说了一下。
李达吃了一惊,但是这些事又不好细打听,问道:“危险吗?”
陈鲁说:“有几分危险,在他们那里打交道,每时每刻都有几分危险,无关紧要,我子诚习惯了。”
“要多加小心,我们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都全须全尾的回京师,加官进爵,同享太平富贵。早晨思颜大人派人送信来,他们明天就到了,我们两个就可以和这里的各国使节交流,互换国书,有必要的,我们再派出使节。”
“大人安排的妥当,我子诚也不会耽搁的时间太久,这次没有厮杀的差事。”
李达点点头,这个老官僚,从来不问陈鲁的差事,他现在明显感觉到,陈鲁已经修成了神仙,这是好事,他也许会跟着沾光,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达说:“车子备好了,对付哈里还得靠你子诚大人呢。”
“没问题,中使大人放心,他对天朝好着呢,没有天朝,他还在大狱里呢,还想当什么国王!”
李达说:“这倒是,这不都是你的功劳嘛。因此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世人有几个能真正理会得了的?”
这是一个饱经忧患的太监,陈鲁深有感触,其实古训人人会说,但是你不经过这件事,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涵。陈鲁这些年东奔西走,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墙,什么是路。
在和各国的交往中,他总结出一套规律。
都说不辱使命,那得靠高超的政治智慧和足够丰富的阅历。坐在深宅大院、各个衙门,都是靠书本知识,一些东西说着容易。事非经过不知难。
出使在外,不能辱了国格,但是不能有居高临下的大国想法,哪怕是一个最弱小的国家,也不能让他们感觉你高高在上,交朋友,广交朋友,是外交上的先决条件。
不管是哪一国,是敌国还是友国,打交道的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的脸和心未必都是一样的,有的道貌岸然,有的嬉皮笑脸,有的冷若冰霜,有的奴颜婢骨,这都是脸,这张脸是做给国人或外国人看的。
他们和普通人一样,也有交友的渴望,更有外交突破的强烈愿望。他们也对各国的外交官品头论足,心里都有一杆秤。陈鲁这方面看得很透,你天朝是大国,但是你的外交官有没有展现出来?
在外国所见到的人,他们不认识你天朝的皇上,也不知道你们天朝到底怎么样,他们只能在外交官身上寻找天朝的影子。
陈鲁自来熟的性格就是这样炼成的,不要怕低下身段,高高在上,你就一无所获;低下身段,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最后的结果,你的政治魅力、外交魅力和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们,大家都对你仰视,到了那时,你想低头都低不下了,你的敌对国都对你竖大拇指,这就是外交的魅力所在。
哈里就是这样的外国人,尽管他是国王。
陈鲁想在路上和了凡谈一下,谁知道刚一进城,被两边的呼喊声打乱了计划。这里也非常隆重,黄土铺地,清水洒路,走了一段路,两边都遮上了帷幔,李达后悔了,不如带着所有的将士。
他立即下令,打出执事,可惜人太少,没有什么气势。
到了宫门,沉闷的三声号炮响过,中门大开,吏治府少尉纳闵和四方院提督车迪迎了出来,互相见礼,纳闵说:“子诚兄别来无恙。”说的是汉话。
陈鲁说:“老货,别假惺惺的,我老人家昨天就到了,怎么连你一个鬼影都见不到。”
九百零五、原形毕露
同行的撒尔国官员都愣了,连车迪也吓了一跳,朝野上下都知道,纳闵不苟言笑,从来不乱说一句话,车迪怕他当场翻脸,赶紧说:“两位天使旅途劳乏,王上正在候着,有话过后再说。”
令人奇怪的是,纳闵不但没恼,还在一直笑着,而且笑得很真诚。他不满地瞪了车迪一眼,说:“既然这样,子诚兄,饭后我们再谈。”
陈鲁笑道,“好,赶紧去见你们王上,好几年了,真是想他啊。”这令大家吃了一惊,就连车迪都瞪大了眼睛,感情这个纳闵大人像是戴着一副面具,这个面具几十年都不摘。呵呵了。
大家簇拥着李达来到内宫门,远远看到一排排花篮摆在两边,中间铺着带花的猩猩红地毯,两面分别站着几排士兵。
李达一露头,音乐响起,其他人停下,罗章赶紧过来,李达走过去,和他并排走在红毯上,士兵们喊着口号,李达走了一个来回,和士兵们点头致意,回到原地。士兵们撤下。
大家簇拥着哈里国王走了过来。哈里看上去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瘦高个子,由于戴着一个高帽子,看不出他的个子,长条脸,浓眉高鼻,碧眼虬髯,穿的是撒尔国传统国王服饰。
他们按事先约定,互相抚胸一礼,李达和哈里并排向大殿里走去。李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故意落后半步,这令哈里非常满意。
到了大殿,陈鲁向一尊塑像躬身行礼,这是撒尔国和哈烈国共同的先驱,就像华夏的太祖。
哈里拉着李达走向丹墀上面,下面的文武大臣已经排好的班次,从大殿排到外面的丹陛下面,一直到广场上。
哈里大喊:“这是天朝使节李达大人。”
大家都抚胸一礼,然后退了三步,又是抚胸一礼,再走回原地,躬身一揖,一齐喊道:“天使老爷吉祥,天朝陛下万岁。”这都是事先演练过的
李达气定神闲,抚胸一礼,公鸭嗓提高了八度:“尊敬的哈里国王,各位大人,本使代表天朝皇帝陛下和华夏亿兆百姓,并以我个人的名义,向贵国君臣表达最诚挚的慰问。皇帝陛下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们,愿你们国力强盛,民人富强,君臣同心,与天朝人民同享太平富贵。”
通译翻译以后,哈里君臣一起喊道:“谢天朝皇帝陛下。”
李达喊道:“圣上有旨。”君臣都低了一下头,表示尊敬。李达皱了一下眉头。事先陈鲁就说过,这里并没有跪拜礼,不要强求他们跪拜。
陈鲁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这些虚礼他从来不在意,倒是李达心里不舒服,想让陈鲁再和海寿他们说一下,陈鲁劝住了。
李达接着说:“皇帝陛下旨意,封哈里为撒尔国国主,授宝、册(大印和金册)。”
陈鲁带着喜子和旗牌官手持节杖走过去,哈里国王走下丹墀,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心里一惊,这大印和金册竟然是纯金的,这天朝也太土豪了吧?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递给身边的人,站起来对陈鲁抚胸一礼,回头又对李达施了一礼。
李达接着喊道,皇帝陛下赏赐,请国王哈里受赏。
哈里躬身一礼。李达读道:“赏赐撒尔国主三千两黄金,三匹苏绣,五匹杭州丝绸,三箱汝窑瓷器,十本大统历。望不计微薄,此天朝一片心意也。”
这也太意外了,这天朝太任性了,太有钱了,一出手就是三千两黄金,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台上的李达。
陈鲁用西域话说:“你们傻了,为什么不谢恩?”
哈里醒过神来,大喊,“跪拜天朝皇帝陛下。”说完他自己又是单膝跪下。其他文武都双膝跪地,高呼:“伟大的天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先没有排练这一节,喊得不很齐整。陈鲁暗乐,这撒尔国人都是财迷,有金子了都跪下了。其实他们都清楚,这些金子是个人的,换句话说,都是赏赐国王的,他们一分一毫都看不见。但这就是世人的通病,狗咬丑的,人敬有的。
有钱人就受人尊敬,其实他有钱人的钱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会给你一文钱,但是人们就是仰视他,甚至不惜卑躬屈膝。
这些人不是拜这些钱,而是拜这些钱身后的主人,那个在万里以外的毫不相干的、高高在上的天朝皇帝。他们从内心就显出一种敬畏感。
陈鲁一挥手,王大举带着一队将士们把礼物摆了进来。黄澄澄的三百个马蹄金,这些文武大臣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最羡慕的是苏绣和杭州丝绸,当然还有那些瓷器。往来的商户不多,这些东西都是天价,即使二品官也用不起。
李达早看在眼里,心里佩服,只有这样才能友好通商,将来不用说,这里的商人就会自动地去天朝通商贸易。
这里结束后,他们离开大殿,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这里面已经摆设好,双方坐下来,李达这时才亲手把天朝皇帝陛下的信和天朝国书递给哈里。
哈里亲手接下,躬身施礼:“伟大的天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仪式就算结束了,哈里说:“本王真诚地说一句,非常感谢天朝一直对撒尔国的支持,天朝是撒尔国最好的朋友,最可依赖和信任的朋友。我还要特别感谢天朝使团,最近在热海国和乌刹国所做的努力,在养夷为我们的臣民说做的付出,全体撒尔国人民非常感谢并且铭刻在心。”
李达也表达了天朝对邻国的政策,还是那些话,与邻为伴,与邻为善,国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
一些简单的套话、官面话说完了,国王亲自宴请。当然这样的宴请只是一种象征意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大家简单地吃一些,走一些必走的过场,李达一站起来,也就结束了。
李达向哈里告辞,哈里说:“李大人,本王想和你们的陈大人叙叙旧,你看……”
李达一直在等着他这句话,到了这时候,以为没戏了,他却突然提出来,李达暗喜,说:“本使知道你们是旧交,敢不从命!只是子诚大人说话鲁莽,王上多担待一些才是。”
李达带着众人回到大营,陈鲁留在了王宫。
哈里走了,有人过来给陈鲁带路。陈鲁心里有数,哈里一定会找自己。
陈鲁来到一个精致的小厅,哈里已经候在那里,穿的是国王常服。里面除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看见陈鲁进来,哈里赶紧过来,躬身一礼。
陈鲁赶紧还礼,说:“哈里王上,你这是干什么?折煞我老人家了。”
原形毕露,说完两人一愣,哈哈大笑。哈里说:“子诚兄,这一别又是几年,还好吧?请坐。”
陈鲁赶紧说:“承蒙王上惦记,我子诚很好。”
哈里摆摆手说:“子诚兄,你再这样咱们就没意思,还是老规矩,直呼其名,这里没有外人。刚才我们都在应酬,现在不是了,现在是我们论私谊的时候了,来,我们再小酌一杯。”
陈鲁装了这半天,早都已经不耐烦了,说:“王上说的有道理,和你说句实话,和我们皇上在一起,也没像今天中午这么拘束,那就来几杯,我得看一下什么菜。”
这里没有仆人,陈鲁自己把菜碗盖子揭开,两个荤菜搭配了几个精致的菜蔬,收拾的非常干净。竟然有炖羊肉和煨鸭子。而且还为陈鲁准备了筷子。
陈鲁心里很感动,看着哈里在揭开他自己的菜碗,是一样的。
哈里说:“炖得稀烂的羊腿肉和煨得稀烂的鸭子,没错吧?”
这是西域,有西域人的饮食习惯,信西域教的人不吃猪肉,也讳谈猪肉,因此他们都知道陈鲁最喜欢这两个菜。
陈鲁说:“哈里老弟,我老人家看到这两道菜,顾不上你了。”说着,拿起筷子风卷残云,把大半碗鸭子吃得精光,羊肉也干掉了不少。
哈里见识过他的吃相,不以为意,看他吃得淋淋漓漓,心里高兴,说:“可以吃酒了吧。”
陈鲁擦干净嘴巴,说:可以,先吃三杯酒。”
两人吃了三杯。陈鲁说:“酒足饭饱,我们也该说说话了。”
哈里站起来,说:“子诚兄,这几年你不在,兄弟确实想念,当年不是你的帮助,我的王位还得被王叔拿掉。”
陈鲁赶紧摆摆手,说:“说实话,我子诚和你私交不错,但是,帮助你可不是因为这个,你是一个不错的国王,你一直做下去,那是撒尔人民的福分,有你这样的国王我老人家不帮,帮谁去!”
陈鲁知道他和哈烈王沙哈鲁的恩恩怨怨,当时沙哈鲁把哈里从哈烈国王位上踢了下去,自己登上了王位,把哈里囚禁在这里,还是天朝出面调停,才放了出来,做了撒尔国的国王。
这两个国家虽然都是独立主权国家,当时在他爷爷的时候,这是一个国家。后来虽然独立,还受限于哈烈。
过了几年,撒尔国独立意识越来越强,根本不服哈烈的长臂管辖。沙哈鲁就有了废立之心。他的儿子也都长大了,打算把嫡长子放在这里做国王。
当时正好陈鲁在这里,哈里知道陈鲁才华横溢,有非常成熟的外交策略,求救陈鲁,陈鲁正好也到哈烈,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哈烈沙哈鲁,哈里才保住了王位。
尤其是完事以后,陈鲁谢绝了一切赏赐,在加上这次的热海和乌刹国,让哈里非常感动,这是真朋友。
九百零六、笔重千钧
哈里看着陈鲁,动情地说:“通过那件事,我真正明白了,有强大的国力才是硬道理,我把你说的话写在了几案上,写的是汉字,内修政理,外和诸国,这几年取得了一定成果。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金钱、美女你什么都不喜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陈鲁用手指着哈里,笑着说:“谁说我不喜欢?有不喜欢金钱、美女的男人吗?我们天朝人有句话叫非礼勿动。再说,谁说我们没有喜欢的,你看看,”指着桌子上的菜肴说:“这两道菜就是对我老人家的奖赏。”
哈里又笑了,说“子诚兄,老弟有句话问你,你要说实话。”
陈鲁点点头,说:“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到了我国境内,感觉如何?有变化吗?”
陈鲁诚恳地说:“有,不但有变化,而且还非常大。你的内修政理有效果,效果明显。”看哈里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说:“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尤其是官员的劲使不到一处,严重的地方,官员们各怀心腹事。”
哈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子诚兄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陈鲁说:“没问题,这样吧,今天不得闲,改天我整理出一个卷宗给你。”
哈里大喜,站起来躬身一揖,说:“多谢子诚兄。我已经和你们中使大人说好了,多休整几天,我为你们缝制两套衣服,冬装和夏装,你们这些官员的服饰不好弄,需要补服,花费的时间就长一些,你也好趁机帮帮我。尤其是有几伙敌对国的使臣,他们在这里和我打擂台呢。”
“好吧,我们问题也不大了,这里离哈烈也不算远,呆几天也无所谓,就是这几天我要有些差事办,回来我再登门请教。”
“好,那时候兄弟还有话说。”
陈鲁赶忙说:“别啊,别拿我老人家一个人祸害啊。”
哈里哈哈大笑:“你是师父,我是徒弟,你教会的我,一事不烦二主。”
陈鲁也哈哈大笑,指着哈里说:“老弟,你学坏了。”
两个人又吃了几杯酒,说了一些闲话,陈鲁告辞。回到大营,赶紧向李达汇报。
李达很高兴,说:“子诚大人,一路走来,本使明白这外交的重要性,我们大天朝有你陈子诚,真是国中至宝,这个卷宗的主意太好了,我们把东罕、霍章、吉提、复同、泰华这样的都大肆张扬,这样我们答应人家的事自然就有了结果。”
陈鲁点点头,说:“那就等回来再写。”
李达摆摆手说:“本使先写出汉文的,你回来就写成西域文,一式两份,你亲自送给国王。”
陈鲁赶紧应答,退了出来,了凡正在门口,见过礼,陈鲁说:“跟我来。”
两个人走到没人的地方,陈鲁拿出镇海珠递给他,说:“我要去办差,不论谁问起来,都说我子诚回国了。具体地方不详,总之是人界,不适合带着这个。”
了凡久经世事,也不多问,只是说:“师叔祖尽管放心办差,使团的事有我。”
陈鲁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完向纳兰的房间走来。
门敞开着,陈鲁咳嗽了一声,乌云出来了,说:“老爷,我们小姐正忙着呢,没时间见你。”说着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称呼,也没谁了,这是一家人啊,乌云明明就是陪嫁丫头。陈鲁笑了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们小姐一声,我老人家去办差,让她小心护侍。”
“好的,婢子一定转告。”
陈鲁回到自己的房间,告诉韩六儿,给我找一套百姓的衣服,要这里百姓的,越旧越好。不准声张,悄悄地。
韩六儿走了出去,陈鲁坐下来,给纳兰写信,他想把积压在心里的话都告诉她。
他自己磨好墨,拿起笔来,却感觉到笔重千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儿,用蒙文写到:纳兰,有些话不知道怎么表达,我这就去办差了,心里五味杂陈,不管以前我们发生了什么,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自始至终没有对你无礼的意思,但有时可能对你造成了伤害,向你道歉了,郑重道歉,看在我都是无心之举的份上,这一章揭过去吧。
上次为我挡的那几箭,我子诚永世难忘,你是一个好姑娘,这个没有人怀疑,坚持到最后,这是我子诚的最后请求。说来可笑,我感觉有好多话说,可是写不出来,那就不写了。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重自己。
他又看了一遍,觉得心里难过,鼻子发酸,掉了几滴眼泪,正好落在纸上。他把纸又团了起来,想扔掉它,结果还是展开折上。
他明显感觉自己变了,变得容易动感情,有时还落泪。他以为这是不久于人世的征兆,他听见脚步声,赶紧擦了一下眼睛,是韩六儿。
韩六儿把衣服放下,躬身侍立,陈鲁拿着信说:“六子,你去……”手悬在空中,又放下了,说:“算了吧。”
他换好衣服,把文袋仔细地检查一下,嘱咐韩六儿几句,拿着信,来到纳兰的房间。在门口咳嗽了几声。
乌云出来,看陈鲁这身打扮,吃了一惊,说:“见过老爷,小姐,老爷来了。”
里面没有动静,陈鲁说:“乌云,你把这张纸交给你们家小姐,你不许看。”他特意大声说,其实小声纳兰也听得见。
纳兰有几分疑惑,写信干什么?乌云把信给她,说:“咱们家老爷今天怪怪的,还穿着百姓的衣服。”
纳兰听她乱说话,想啐她一口,听到后面,感觉不对,顾不上看信,赶紧出去,已经不见了陈鲁的踪影。
陈鲁这身打扮,不敢走正门,怕走漏风声,在大营没人的地方凌空跃起,念动咒语,向猎鹰国高楼飞去。
他还记得打官司的那个大厅,直接就向里面闯,被门口的士兵拦住了。语言不通,没法交流,陈鲁大喊大叫,士兵制止不住,惊动了里面的人。
一些人走了出来,其中就有那位杨先生,还有一个女的,真的就是朵思。
这两个人大吃一惊,赶紧走过来,对别人挥挥手,朵思问:“你怎么还没走?难道你们也出事了?你怎么这个打扮?你找谁?”
九百零七、火山
陈鲁笑了,说:“朵思,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这里面我老人家还认识别人吗?”
朵思点点头,说:“这里正在开庭,也是你们天朝的官司,让你这一闹,只好休庭了,十分钟以后继续,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来找你。”
杨先生赶紧说:“就是半个时辰。”
陈鲁说:“杨先生,你去应付吧,我不找你,我找朵思。我很忙,不能等。”
朵思想了一下,说:“只好这样了,杨先生,你先进屋应付着,我随后就到。”
杨先生不情愿地走了。
朵思拉着陈鲁走到避静处,说:“我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陈鲁摇摇头,说:“不要多问,我问你,你们国家有居冰岛吗?”
朵思疑惑地看着他,说:“有啊,可是那是活火山,格朗山,至今还没人敢去,你要干什么?”
陈鲁说:“还能干什么,游玩啊,这是对你们国家利好的消息,到你们这里来消费了,拉动你们这里的经济,你好像是不太欢迎啊。”
朵思指着他的衣服,说:“就你这样,还消费、拉动地方经济呢?我……”
“行了,没工夫和你多解释,你别忘了我可是有两车金银的,我是穷人吗?哦。眼下是,你就告诉我离这里多远,附近有没有人住。”
“离这里大约有一千五百公里,就是你们说的三千里,活火山你知道吗?怎么住人?我没去过,我想不能住人吧。”
陈鲁见过火山喷发,说:“那也不会一直喷发吧,多少年一次?”
朵思摇摇头,说:“这些都不清楚,我们这里是猎鹰国国都,据我所知,没听说谁去过。”
陈鲁失望了,说了一声谢谢,就要走。朵思突然喊住他,说:“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有一个客户,哦,就是我的当事人,就像你们上次那样,打官司的。”
陈鲁点点头,表示明白。
朵思接着说:“那个当事人就是那里的,他说他住在法拉,那里一定有人居住,那里离格朗山不到十公里。”
陈鲁大喜,说:“谢谢,谢也白谢,囊中羞涩,连一个礼物都不能给你,有缘再见吧。”
朵思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说:“我不要你的金银,我打算跟你修仙。”
陈鲁摆摆手说:“你看有我这样的神仙吗?记住我的话,没见过我,谁问起来都这么说,否则这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陈鲁不和她寒暄了,立即告辞,走出几步,又回过来喊道:“朵思,我老人家还有话问你。”
朵思又跑回来,说:“陈大人同意带着我了?”
陈鲁摇摇头,说:“你们这次开庭的是什么官司?”
朵思脸上显出失望的表情,说:“两家公司,就是两伙儿买卖人打官司。”
“为什么打官司?”
朵思说:“你没事吧,怎么关心起官司来了?”
陈鲁还是坚定地看着她,她只好说:“你们天朝的商船到了我们这里,在港口被大浪掀翻了,收货方是猎鹰国的,两家各执己见,谁也不承认自己的错。”
陈鲁对这个不感兴趣,问:“天朝的商船有伤亡吗?”
“有,死了十个,伤九个,失踪了十七个,这十七个也完了,哎。”
陈鲁说:“这失踪的有没有名单。”
朵思更惊讶了,说:“你怎么什么都感兴趣?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鲁说:“你既然不愿意帮我,那好吧,我老人家再想其他的办法。告辞。”
朵思说:“好吧,这份名单在我这里也没用了,给你吧。”
陈鲁接过来,看一下,失踪里的人有一个叫八里,西域人,就他了。
陈鲁说:“这个西域人叫八里,如果有人把我押到你的身边,你就一口咬定我就是八里。记住,保密,不然我老人家就没活路了。”
不等朵思反应过来,他一转身就走,在没人的地方,腾空而起,向北面疾驰而去,在法拉的上空停了下来。
这里是冰的世界,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陈鲁怎么也不能和火山联系在一起,刚刚进入秋天,这里就已经见不到水了,还是开始就不化呢,在冰面上确实有人在走动。
他向北看去,有几座大山连着,光秃秃的,没有冰也没有树木,只是一些黑乎乎的带有褶皱状的石头。
陈鲁在法拉的地方降落下来,正好落在几个人的身边,他们在整理渔网,旁边是一个很矮的车子。陈鲁知道没法交流,坐在冰面上看他们修补渔网。
“哪里来的?”有人说话,说的竟然是蒙古话。哇,陈鲁以为听错了,向说话的地方看去,这个人摇摇头,又说了一句:“听不懂。”
陈鲁这次听得真真切切,感觉到无比的亲切,赶紧用蒙古话说:“听懂了。”
这些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讶地看着陈鲁,可能是很少见到说蒙古话的人。其中的一个人说:“哪里的,中原的、漠北的还是西域的。”
陈鲁说:“我叫八里,是西域的。”
大家也挺开心,说:“走吧,到家里便饭。”
陈鲁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乱喊道:“什么到家里,你们要抓我去受审,我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
这几个人互看了一眼说:“八里,你是不是跑船的?”
陈鲁点点头,说:“翻了,一阵大风,那么大的船就翻了,啊……别抓我,这事不赖我,真的不赖我,我去哪啊?啊……”喊叫着转身就跑,这些人也只是摇摇头,没人拦着他。
陈鲁走到一边,抓起一块浮冰,咔咔嚼了起来。一个人走过来扔给他一些鱼干,又走了回去。陈鲁注意到,他们把狗套在那个车上,几个人坐上去,吆喝着出海了。陈鲁没看见他们的房子在哪里?
陈鲁把朵思的那张纸拿出来,把名单又记了一遍,然后撕成碎片一口口吃了下去,拿出鱼干吃了几口把这些纸片压下去。
他决定,上山!
这时候已经快午时了,他不敢使用功法,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山下,在上面看,这个山不怎么高,也就是京师覆舟山的两倍,可是到了山下一看,感觉直插云霄。
九百零九、寰宇新世界
过了一刻钟左右,陈鲁感觉自己被凌空抬起,徐徐进了大帐,稳稳地躺在一张床上。他还是老样子,照样鼾声如雷。
“这个人真够有心的。”是三七的声音,声音在隔壁传来。
“他一直处于紧绷着的状态,这是放松了,去的人回来了没有?”团练的声音。
“回来了,等着大人示下呢。”
“把他叫进来。”
有人在隔壁说话了:“禀告大人,这个家伙确实叫八里,一切属实,这些失踪的已经有十一个确认死亡了,但是没有八里,他们正在缉捕他。”
“好了,没事了,一会儿你们把他直接送回西域吧。”
三七答应着,走了过来,推了陈鲁一把,说:“醒了,我们这就送你回去。”
陈鲁把手一甩,吼道:“别推我。”翻过身去,继续睡觉。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拿过凉水在他的脸上浇了一下,陈鲁醒了,看上去非常生气,跳脚要打人。
团练过来了,说:“八里,我们把你直接送回西域,已经知道了你的家。”
陈鲁不信任地摇摇头,说:“你们有那么好心?告诉你们,我不怕你们。”
团练耐着性子说:“八里,你不知道,我们虽然也是官军,但是官军和官军是不一样的,我们就是为了寰宇十方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打造一个耕者有其田、人人平等的新秩序。”
陈鲁心里一惊,这个理念不错,这个口号也足以吸引人的眼球,他摇摇头,说:“不懂你们在讲什么,既然是好人,那就把我送回去吧。咱们可是说好了,送回西域,要是送到猎鹰国,我就只有跳海了。”
说完,打扫了一下身上,把早已经披散的头发又拢了一下,但还是遮挡了半张脸。
三七看他这样,笑了,说:“还挺注意形象。行了,回家再美吧。”
陈鲁说:“谁想美来,这不是太挡眼睛吗?”
也没人搭理他,三七带着几个人向东面飘去。陈鲁看着他们,说:“哇,你们这么走路啊,那就很快了。”
这里的建筑和陈鲁的寰宇十方差不多,走了有一刻钟,飘过了一处屋脊相连的大城市,这应该是这里的都城。这些人不敢飘了,降落尘埃慢慢走过去。
这时一片筛锣声传过来,一排仪仗向陈鲁这边走来,没有车子,也没有轿子,是一些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也没蒙面。陈鲁一看,一下子惊呆了,张着大嘴合不拢。
这个人竟然是元元,就是比元元看上去更成熟,有二十左右岁。陈鲁以为看错了,揉一下眼睛仔细看,不是元元是谁?不是他自控能力强,早就喊了出来。
三七已经低下了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鲁,看他直眼了,自以为是被这个女子的相貌惊住了,低声喝道:“这是圣母,低头,再看把眼睛挖下来。”
陈鲁正想趁机低下头,就在要低头的那一瞬间,陈鲁赫然发现,在圣母的左侧飘过来银白的长发,在夕阳的照耀下,根根透肉,很快露出了半张脸,没错,是田翁。
这时有人大喝一声:“大胆,为什么要偷看?”
三七魂飞魄散,噗通跪下,说:“这人不是我们这里的,我们已经甄别清楚,他是人界的百姓,我们长官让把他送回去。他不懂规矩,望长官恕罪。”
陈鲁心里暗乐,不是说人人平等吗?干嘛他们过来你们就要低头侍立,自欺欺人而已。这时候他发现圣母在看自己,说:“没事,你们去办差吧。这都是小门小户的,不要吓唬他,否则按圣律治罪。”
这不是元元是谁?一点错都没有,这声音太熟悉了。但是她竟然没认出来自己,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同样的问题是,田翁也肯定没看出来他陈鲁。
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瞻前顾后,否则就要和田翁失之交臂。
哈哈……
一阵大笑声惊呆了所有人,陈鲁笑声不绝,小头目急的浑身颤抖,陈鲁说:“这样的一个小丫头,是什么圣母,圣母是什么东西,我老人家从来没听说过。”
三七已经顾不上跪着了,赶紧站起来把陈鲁的嘴捂上,说:“圣母大人,他有些疯疯傻傻了,请……”
啪啪……
啊……
三七的话还没等说完,一阵啪啪的响声,接着是一声惨叫。是田翁出手打了陈鲁,连打了将近十下,陈鲁哇哇大叫,不干了,谁也不理,喊道:“我不就是吃了你们两个姜薯吗?至于你们就下这么重的手?我这小命也不要了,你这个老匹夫,还我十个嘴巴。”
说完,冲了过去,揪住田翁的白发使劲地拉。田翁大喊救命。人们一哄而上,把他们拉扯开。
陈鲁捂着自己的脸气咻咻地说:“什么平等?你们比猎鹰国的士兵们还坏,你这个老匹夫,我记住你了,你等着。回到撒尔国我向国王报告,一定来抓你。”
大家一看,这确实不正常,圣母不满地说:“田翁,你怎么这么冲动?他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这位大哥,对不起了,我们这里是寰宇新世界,讲究人人平等,讲法治,讲和谐。小女子给你道歉了。来人,赏她十两金子。”
有人赶紧递过来一个马蹄金。陈鲁确信这个圣母不认识自己,不像是装的,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会不认识?这样就好了,省去了许多麻烦。也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名字,寰宇新世界。这个名字陈鲁喜欢,寰宇是应该大换血了。
他看到递过来的马蹄金,摇摇头,说:“这不是索比尔,我们那里用不上。”
大家轰的一声都笑了,圣母也笑了,这一笑又令陈鲁惊呆了,这不是元元吗?这是如假包换的元元。
三七过来说:“走吧,回到家乡,这些金子能买五十亩水田,好好过日子吧。”
陈鲁睁大了眼睛,说:“值这么多!你们真是好人,我问你,我们那里的官府会不会去抓我?”
“放心吧,不会。”
说完带着他向东方飘去,陈鲁默记着路程,差不多有两千里,有一些人突然出现了,三七拿出一个牌子晃了一下,这些人过来检查一下,问道:“你们什么差使?这人是谁?”
三七一一作了回答。这个人摆摆手,三七和几人拉着陈鲁想动飘去。
“慢着。”一声断喝,是一个女人,陈鲁吓了一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竟然是佑佑。
九百零八、八里干的
陈鲁坐在下面歇了一会儿,想向上那个爬去,在下边时,他走得很快,虽然不用功法,但是他毕竟是修仙之人,很快就要接近山顶。
他恐怕有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监控着自己,做出疯疯癫癫的样子,在这个秃山上踢踢打打,好像在找什么,嘴里一直不停地叨咕着,就这样又费时一个时辰才来到山顶。
他坐在上顶上,大声地嚎叫着,有时真像狼叫,有时又学大象叫,有时放声大笑,有时又哇哇大哭,这样又又折腾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想了一下,是七月二十二,没有月亮。
他大喊:“痛快,想抓我,没门儿,哈哈哈……来啊,吃酒,这里有鱼干。”
说着又干掉了两块鱼干,然后不管不顾在岩石上躺了下去,看着满天的星星,眼睛随着这些星星眨着眼,谁知道眼睛逐渐的沉重了,竟然睡着了。
“醒醒,吃饭了。”有人喊他,是西域话。他醒了,他在一个大广场上,周围都是一些帐篷。身边的几个人在看着他,在他身边有几个姜薯。
他看了一下天空,是未时。他心里一凛,时空错乱,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躺在地上,看着这几个人,都挺和气,脸上也不像有什么恶意。
陈鲁假装用鼻子嗅嗅,说:“好吃的,哇,这么香!”
大家听他说的是西域话,松了一口气。因为看他的打扮应该是西域人。陈鲁不管不顾,端起碗来把这两个姜薯拿起来,几口就吞了下去,噎的他直翻白眼。
其中一个人说:“慢点,一会儿还有的吃。咽下去,我们有话问你。”
陈鲁使劲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人,看了一会儿,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嗷的一声,跳起来就跑,喊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作证的,不会。”
这个人也不追赶,用手一挥,陈鲁就感觉有人在拉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陈鲁又掉头想跑,一动也动不了了。
陈鲁一下子跪在那里,说:“你们是捕快吗?饶我一命吧,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干活,把我家的两个孩子养大,还有我们家的一个老母猪和十一个猪娃子,其他的我不关心,也不知道,他们的死和我没关系。”
“你说谁的死和你没关系?你慢慢说,我们不难为你。”
陈鲁不说话了,往地上一躺,不一会儿,打起来鼾声,不过片刻时间,鼾声如雷。
这个头目模样的人说:“这个人不是疯子,是被什么事吓傻了,一会儿把他弄到大帐里,给他弄点好吃的,再给他弄几杯酒,谁也不要吓唬他,我们再吓唬他一回,他真的就疯了,看看没啥价值,给他送回刚刚睡觉的地方。
陈鲁听得清清楚楚,鼾声越来越大。有人过来抬他,他也装作不知道。
“行了,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把他喊醒。”
马上有人在他的脸上浇了一些凉水,陈鲁打了一个激灵,醒了,喊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你们要是衙门的,我和你们去就是了。”
头目和几个人看了一下,这时候看样子是明白了。头目说:“我们没有恶意,这有一些酒肉,你说一下是怎么回事,我们给你吃酒,然后把你送回去。”
“送哪去?猎鹰国吗?我不去,到那里就没命了。”陈鲁一直在往后面躲。
头目说:“不送你回去,你就说怎么回事就行了。”
陈鲁点点头,突然哇哇大哭,讲了一下情况:“我们的商船啊,顶十个宫殿那么大,在港口上停着,一下子被风刮没影了,货没了,人也死了好多,我不知道怎么飘走的,被人家救上了岸,听他们说,猎鹰国的买方公司不依不饶,追查责任,被抓回去的立刻投入监狱。”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大家看他的眼睛停在这些酒菜上。他舔了一下嘴唇,接着说:“听这些人都说是我八里干的,是我把锚没放牢。猎鹰国就想抓住我赔偿损失。你们说,我这个样子拿什么赔?”
这是人界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凡人,但是这个小头目不敢作主,赶紧汇报。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团练(百户),一进屋,看陈鲁狼吞虎咽地吃着。
这个小头目吓了一跳,刚才的紫薯他都吃了,怎么还有这个饭量?是哪个庙里放出的饿鬼?
这个团练也很和气,说:“吃吧,吃不饱还有,吃饱了送你回去。”
陈鲁嘴里含着食物,似乎忘记了咽下去,眼睛恐惧地盯着团练,说:“把我送哪去?”
团练说:“送家里去,你的家庭住址还记得吗?”
陈鲁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说:“我不信,这里离我们家有几万里,你们是想让我去受审,我不用你们送,我自己走。”
说完不管众人,撂下饭碗就跑。小头目想把他弄回来,团练摆摆手,说:“三七,盯住他就行了。”
小头目叫三七,点点头。
陈鲁没命地往前跑,也没有方向,一边跑一边往回看,确信没人追了,嘴里嘀咕着:“小样,谁能追上我,有能耐追啊?糊弄傻小子,把我送回家去,真是做梦呢?这么远的路……”
他嘀咕着,放慢了速度,向前走去,突然一下子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把他顶了回来,仰面倒在地上,他站起来,疑惑地看了眼前,什么也没有?他大怒,喊道:“谁在打老爷我?有本事你出来,我和你斗一百个回合。”
喊了几遍,没有回音,他裂开嘴笑了,大声喊道:“认怂了吧?我告诉你,先知教了我十八般武艺,天下无敌。”说完继续向前走,一下子又撞上了,他赶紧爬起来,揉了揉一下额头,疑惑地向前走了一步,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
他一脚踢过去,就像是踢到了铁板上,他痛呼一声,坐在地上抱着脚喊叫着。没人搭理他。但是他仿佛听见了笑声。
他揉了一会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到了那里,还是同样的遭遇,他绝望了,把靴子脱下来当枕头,打了一个嗝,躺下去,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了。
九百一十、情报
陈鲁心里一凉,完了,功亏一篑,她怎么在这里?神女不是说这几天还在神女峰出现过吗?认账吧,点子背不能赖社会。他看着佑佑蒙着脸,知道那脸上是自己的杰作。
三七走过去,抚胸一礼,说:“见过护法。我们去西域公干。”
“有没有夹带私货?”
“没有,只有圣母赏的十两金子。”说着三七亲自在陈鲁的文袋里拿出来,晃了一下。
佑佑拿过来看了一眼,说:“你们走吧,这是私货,我得拿着去问一下圣母。”
三七陪着笑脸说:“这个确实是圣母赏的,我们可不敢做主。”
“做什么主,你以为我会自己用吗?不管怎样,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这个人啊?”
“不用问,他有些疯傻。”
“哦,这样啊,那就是你疯傻了,你们走吧,如果不是,三七,回来我亲自送给你。”
三七推了陈鲁一把,陈鲁一声不吭。三七无奈,带着他们飘了出去。
三七不满地说:“八里,你怎么不说话?”
半天没听见回音,三七回头看时,陈鲁正在傻笑呢,口水都流到了前襟也不知道擦,喃喃地说:“这里有这么多好看的女人,这个蒙着脸,听她的声音一定更好看,比那个圣母还好看,我没看够。”
我靠,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大家都晕了。爱谁是谁吧,这个马蹄金不让这位护法劫去,也得被别人骗去,算了吧。
按着地址,他们在这个村子的西面降落尘埃,这里已经是辰初十分,太阳升起了很高,几人向村子走去。
迎面碰到一个人,是个老人。陈鲁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个人是阿德。他大声喊道:“爹!”跑了过去。
三七和几个人互看了一眼,三七自己走过去,向阿德抚胸一礼,说:“令郎回来了,我们也好交差了。”
阿德拿起手里的锄头,就向陈鲁打去,骂道:“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出海怎么还让官府人押了回来,一准儿是又犯了什么事,这么多年没有一年让我省心,孩子一天大过一天,你也像模像样地赚点钱,好好过日子。”
说到这里,转过身来,对三七深鞠一躬,说:“不知道差官来到,多有得罪,到家里吃杯茶吧。小老儿想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还没等三七说话,陈鲁大喊:“爹,儿子给你赚来一块金子,是十两,对吧?”
三七一下子懵了,没等他说话,陈鲁说:“快拿给我爹,要不他又得说我去鬼混了。快点拿啊!”
几人面面相觑,得了,被这个疯子讹上了,几个人互看一眼,赶紧跑,到了没人的地方没影了。
陈鲁刚要喊老师,阿德悄悄地摆摆手,喊道:“我又被你骗了,哪里有什么金子,差官都被你吓跑了。”
一边说着一边追着打,悄悄地说:“向村子里面跑。”
陈鲁明白了,他们有可能就在天上看着呢,他陈鲁看不到,阿德老师肯定看得见。
陈鲁在前面跑,阿德在后面追,不一会儿,阿德说:“好了,他们走了。”
两人穿过村庄向南面走去,阿德问:“还顺利吗?”
陈鲁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太阳屿,把你的差事向圣母说一下吧。”
圣母说过,不能告诉任何人,阿德也是外围人员,和水仙王、地仙他们都一样,因此,陈鲁一个字不说。
阿德笑了:“子诚,有进步了。这就对了。”
陈鲁也笑了,说:“和你们这些精神分裂的人打交道,早晚和你们一样。我这就回到撒尔国,把这些事理出头绪,然后赶紧去见圣母。老师你先回去吧。”
阿德点点头,两人分道扬镳了。
陈鲁没忙着回去,飘到一个小山岗,撒尔国已经近在眼前。他在自己的文袋里掏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他赶紧把东西都倒出来,还是一无所有。
陈鲁慌了,把衣服都脱下来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陈鲁绝望了,感情这一趟白跑了,可是这件事不可能有第二次,他坐下来回忆一下经过,坚信田翁有东西给他,就从他先动手打了他几个耳光来看。他早都在准备着。
陈鲁担心被自己弄丢了,那田翁就危险了。
他整整衣服,看旁边有一个水池子,走过去照了一下,水里的倒影,纯粹是一个乞丐,他苦笑一下,这一趟的罪白受了,还辜负了寰宇十方的期望。
他看到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上,全是草叶子,他对着水池一个个往下拿,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问题,他的头发后面束在了一起,有两个木簪子插着。他回忆一下,自己真的没有这两个簪子。
陈鲁欣喜若狂,赶紧拿下来,打量一会儿,明白了,掰开其中一个,一张薄薄的纸片显露出来,他小心地拿出来,是一张葱皮一样的薛涛笺,有一个桌子面那么大,是一张完整的地图。
另一个簪子里面是一封信,是用汉语写的:
圣母大人,属下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里的国度已经存在了几千年,正式建国五百年,地盘足够大,人口超过了我们天朝好几倍。他们一直在向外面蚕食,西北地区已经完全被占领。他们实行全民皆兵,常备军也不少,有一千五百万。
天朝大统历的七月二十六,他们要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庆祝建国五百周年,这一天是最好的时机,过了这个时间,五百年内再就没有机会了。我把各个天门的口令写在那里了,离都城最近的天门是居冰岛。他们换岗的时间不定。
在这之前请圣母派人在几个天门处等候。不敢多写,就到这吧。又,这里有一个叫佑佑的,经常到我们的寰宇十方走动,请注意。
陈鲁拿出地图看一下,居冰岛的天门就在那个火山上——格朗山。田翁的意思很明确,在他们换岗的时候,用口令开关门混进去,作为内应。
陈鲁在回想这些事,佑佑在那里竟然是什么使者,不知道和寰宇十方的使者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那样,这官职可不小了,她有什么功劳能使寰宇新世界那么重用她?
还有这个圣母,怎么看她都是元元。作为圣母,在寰宇十方这里深居简出,几乎没有人看过她的真容,而这个圣母却抛头露面,游走在市井之间。
九百一十一、哈里国王
陈鲁不再多想了,纵身跃起,回到自己的果园驻地。他不敢直接去了议事大厅,右脚踢出“寰宇十方天步”八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没人,他赶紧洗漱一下,换上衣服,把这些破衣服塞到了床底下,意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韩六儿他们都在外面的屋里擦拭火铳,看见他出来,都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忘了见礼。陈鲁也没理他们,说了一句:“没规矩。”向门口走去。
这时才听到他们喊道:“见过大人。”
陈鲁喊道:“不用跟着,忙你们的吧。”说着去了议事大厅。
大家都在这里,正在议事,李先也在,他告诉陈鲁,晚上起更时到的,陈鲁才知道中间已经隔了一天。大家互相见礼。
李达在分派差使,先和在这里的各国使团接洽,已经准备回国的,再多留几天。李先负责和撒尔国交好的国家,陈鲁负责敌对国和这次进京的热海国和乌刹国。最后李达出面和各国签订友好条约,约定去天朝陛见。
当然,陈鲁还有一项重要的差事,和撒尔国王廷打交道。
接下来就让李先拟单子,天朝的赏赐。每个国家的赏金五百两,丝绸两匹,瓷器一箱,大统历一本。
商量妥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李达把两份卷宗都交给了陈鲁。陈鲁有几分狐疑,李达说:“本使让通译直接翻译了,省得你还麻烦。子诚,你的差事太多了,真的不忍心再给你加活了。”
陈鲁心里非常感动,站起来躬身一揖,说:“我子诚能在中使大人麾下,真是三生有幸。我这就过去看哈里,随后再办其他差事。”
说完告辞了。走到门口,哈三站在那里,喊了一声“大哥。”一句话也没说,不用说了,此处无声更胜有声,陈鲁明白他的意思。
哈三现在不单单是在悔过,又增加了几分依赖的成分,他对陈鲁真的有了兄长一样的感觉,离开几天就感觉到很无助。
陈鲁也没说话,拍拍他的肩膀,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走了。这是男子汉之间的交流,一种更厚重、更深沉的交流。
陈鲁在议事大厅没看见纳兰,判断可能是因为不愿意见哈三,他不由自主地向纳兰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他迟疑了。
纳兰不愿意见哈三,她也不愿意见我老人家啊,算了,反正她也挺好的。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喊道:“六子,备车,带人跟我走。”
他不知道,他这一系列动作,纳兰都看见了。
陈鲁来到王宫,都已经快过了巳时了,哈里亲自接了出来,陈鲁说:“王上,我子诚是来蹭饭的,得踩着饭点来。”
“求之不得,请。”
两人来到小厅,宫女上茶,陈鲁把这两本卷宗交给他。哈里里说:“子诚大人请便。”他拿起来认真地看了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看完后,手里还在拿着,说:“子诚兄,现在看来官员们的不睦也不完全是为了外交。”
陈鲁点点头,说:“你看的很清楚,有的是因为外交的观点不同引发的不和,还有一些不是。哈里老弟,作为老大,下面的官员有些矛盾,这没什么,但是要有度,这样下去会左右朝局的,你的内修政理可能会功亏一篑。”
哈里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说:“告诉你子诚兄,我最怕的就是内乱。我们可以向我们国家的周边看一下,一个个独立的小国,太多了。你都知道,养夷,塞蓝城,都是后来归到王廷的,搞不好又是一次大分裂。”
陈鲁说:“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一路走来,看到一些对王廷忠心耿耿的人,都写在上面了。没事的时候王上好好看一下,笼络住这些人,别人都是跳梁小丑。”
“明白,东罕和复同兄弟都是可造之材,和王廷也一心一意的,要重用。这个霍章人不错,也是忠心耿耿的,他这个品级我真不知道。是他让你对我讲的?”
陈鲁笑了,指着他说:“哈里老弟,你真的学坏了,怎么可能?我老人家就是一个使者,他又不知道我和王上的关系,怎么会让我关说?你想多了,他也只是吐槽而已。言外之意,觉得王上不够信任他。”
“这件事真的是我疏忽了。子诚兄,这几个敌国的使节还得靠你啊。热海国已经递了国书,没问题了,你还得再帮我们巩固一下。乌刹国的使节到了,明天宴请他们,你能不能来。”
“不行了,我得给你要俸禄了,你这也太不像话了,把我老人家支使的丢丢转。你是不是要累死我?”
哈里哈哈大笑,说:“能者多劳嘛,这都是小差事,那天我们说的哈烈才是最主要的。子诚兄,担待了,多谢的话我说不出口。”
陈鲁也大笑起来,说:“说一个谢字,我老人家立马和你翻脸。不过,我得给你说句实话,明天我真怕赶不回来,有李先大人就行了。”
哈里露出失望的表情,陈鲁说:“我争取。”
下人们上来酒菜,二人吃完,陈鲁告辞,已经是未时了。他没回大营,直接去了太阳屿。
他念动咒语,寰宇十方尽收眼底,他径直奔向太阳屿。他想好了,看你圣母露不露面,想商量事你总不能还是垂帘听政吧?
这次是阿德把他领进了大厅。“陈总制,辛苦你了。”
陈鲁感觉自己出了幻觉,这个怎么又像新世界的圣母声音?这些大神就是为了我老人家而生的,是为了把我折磨疯了而生的。
陈鲁大喊大叫:“什么叫辛苦,这叫玩命,你们都是神仙,修成了不坏之身,而我呢?随时得去地府喝孟神酒去重生。哎,说这些干什么?说多了都是泪。”
说着把田翁的东西拿出来,说:“圣母,我把这些东西怎么给你,我老人家想和你一起看,互相研究一下,你说你在这深宫大院里有什么不安全的?连面都不敢露一下。”
“这都是什么?”圣母根本就不和他废话。
陈鲁没了意思,说:“一封信和一个地图。”
“放在你的桌子上吧。你都看过了吧?”
九百一十二、会调兵吗
陈鲁一怔,突然觉得不应该先看,说:“圣母你太瞧不起我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这么说你没看喽?”
“就是瞧不起我,不了解我,不看一下我睡得着觉吗,是我的个性吗?我得知道我冒死拿回来一个什么东西吧?再说,谁知道他放在哪里啊?我老人家得先确定一下是不是有用。”陈鲁答道。
陈鲁把地图铺开,抬头一看,那封信已经不见了,里面没有声音,陈鲁判断圣母在读信,也停下来等着问话。
陈鲁本来把这一行写成材料递给圣母,最后他打消了念头。他打算在和圣母对话时寻找出蛛丝马迹。
“你没有材料吗?”圣母果然问上了。
陈鲁说:“太仓促了,还没顾上,圣母问什么,我老人家现场回答好了。”
“你都见到了什么人?”
“其他人道无所谓,我看见了他们的圣母。”
“哦,真的啊!”
这一声惊叫,陈鲁心中一凛,这么熟悉的声音,于是脱口而出:“那个圣母的说话声和你的声音很像,我老人家怎么感觉就是你呢。”
“大胆!”
这是阿德的声音,陈鲁不敢乱说了,接着说:“你看人家的圣母满大街晃悠,我们的老大呢,我老人家作为首辅竟然没见过。有什么问题你问吧?但是我得先告诉你,看不到人答问题也没动力,没有热情。”
咯咯……
哈哈……
里面传来一阵笑声。笑了一会儿,说:“这个地图本座也看完了,你说说打算吧。”
“圣母,你好歹也露个脸呗,最起码满足一回我老人家的好奇心。我说句不知轻重的话,我怎么感觉我的这个总制只是一个跑腿的,是不是让你们抓来做临时代言人,用完了就一脚踢开了,你们根本没拿我当自己人。”
这也太敢说了,里面一阵沉默。
咳咳……
人还在,没有了阿德的吆喝声,这是要说正题了,阿德回避了。
“这个没关系,你的老师是这里的秘书监,他是你的授业恩师,总不会骗你吧,说正事。”
这也太霸气了,这意思是上了贼船,想下都下不来了。
陈鲁说了自己的打算。他想先带一些人潜进新世界,如果有可能制住老大,大队再攻进来。即使制不住她,在里面放一把火也可以扰乱他们的军心。
圣母说:“偷偷地潜进去是个好办法,但是这个圣母你制不住,她的功法奇高,恐怕你的两位师父也不一定能赢了她。”
陈鲁吃了一惊,问道:“这么说你认识她,看这样子你还比较了解她。”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停,停,可别这么说,还知己知彼呢,让人家闹腾了几千年,孙猴子压在五行山下都放出来了,他们还在闹腾,而且一点点做大,现在有一千多万将士。”
“不要再说了,个中缘由你慢慢就会知道了,这次就是你的差事了,你说吧,需要多少人马。”
陈鲁说:“我老人家有短板,就是军事,几乎一窍不通,但是孙子兵法却背得烂熟,谋攻篇说得好,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抵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想把这些贼人一网打尽,没有十千万不行,我们有这么多吗?”
“有,一会儿本座把调兵虎符给你,随你调遣。”
陈鲁应着,说:“我老人家想拿这些兵把他们的各处都围死,至于战斗部队,不用那么麻烦,孙子说:“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好吧,就听你的,注意,调兵要注意,不要太张扬。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召集将领开会议事。”圣母吩咐道。
陈鲁想,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住了,他陈子诚这纯粹是赵括、马谡,说得倒是热闹,会调兵吗?这么大的动静调兵,不是在告诉人家我要打你吗?还偷袭呢,怎么可能?
两人又研究了一些细节,陈鲁接到虎符,记住了咒语,回到了撒尔国。这已经是七月二十三的上午了,中间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陈鲁先到四方院,去拜访这几家敌对国的使节,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这几人准备在撒尔城停留几天。
到了傍晚,陈鲁来到难了寺,把这些情况和师父讲了一下,当然,特别机密的事情不敢讲。
一灭大师沉思不语,陈鲁也没多说,念动咒语,各处的尊长都如期而至。
这些人都怕了他,就怕他出什么幺蛾子,再降下几级。但是他竟然有虎符的咒语,大家不敢不来,他们判断,圣母几乎把寰宇十方的大权都交在他的手里。
大家在藏经阁议事,陈鲁看了一下,地仙,胡帝尊,方仙尊,张天尊,万灵李上人,金朗,思空大师,一灭大师,孙雅,乐天,沈梦,吴能,阿德。这都是寰宇十方顶尖的人物。
大家看陈鲁一反常态,一脸严肃的样子,再看一灭也是凝重的表情。大家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
陈鲁清了清嗓子,说:“孙将军,你说一下,现在我们能调动的兵马。”
孙雅走到前面,说:“制爷,之前圣母已经和末将谈过了,现在末将当着大家的面说一下,地府,常备军六百二十万,守卫司兵马二百三十五万。这是制爷的一亩三分地,制爷应该清楚。”
陈鲁暗称惭愧,他根本都不知道能有这么多兵。地仙站起来点点头。
山川界,常备军八百万,守卫司兵马二百七十万。
碧云殿,常备军二百六十万,守卫司一百五十万。
紫霞宫,常备军二百六十万,守卫司一百四十万。
逍遥紫薇池,常备军三百五十万,守卫司两百万。
灵界,常备军一千五百万,守卫军八百五十万。
野仙观,常备军五十万,守卫司,二十五万。
海河界,常备军一千五百万,守卫司,八百万。
常备军一共五千三百四十万人马,守卫司共有两千七百五十万人马。
哇,这就有八千多万,比天朝的户籍人口还多。陈鲁装作若无其事,说:“孙将军,说一下我们的人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