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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百八十三、哈班

    格齐刚要说话,陈鲁赶紧打断,说:“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拿着这块金子也可以什么都不说。这块金子够你干十年的。”

    格齐也没接金子,说:“有什么话大人尽管问吧。不能说的还请大人见谅。”

    “你们老大为什么那么不想与王廷接触?”

    格齐说:“这是祖传的训诫,我们大王也不好更改。”

    陈鲁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为什么是祖传的,还有这样的祖训吗?王廷也有二十万军队,真要是来讨伐,你们也抵挡不住啊。”

    “也不是没来过,哪次也没赚到便宜。”格齐说的很平静,似乎没有什么自豪的意思。

    陈鲁真的震惊了,说:“你们这里竟然这么厉害!你们有那么多兵吗?”

    格齐不说话了,转眼就到了王宫,陈鲁趁别人不注意,把这块金子扔进了格齐的文袋。

    格齐满脸通红,做出要还的架势,陈鲁说:“到了,别再拉拉扯扯的,士兵们看着不好,你去忙吧。”

    这时里面已经有人接出来了,陈鲁看了格齐,格齐礼貌地点点头,这个家伙是个人才,不声不响地已经派人通知哈班了。

    “卑职告退,陈大人,卑职给你透句话,都是王妃闹的。”说完抚胸一礼,退了下去。

    陈鲁暗暗点头,心里有数了。

    “下官沙鹿国都尉见过上差,我们大王在等着呢。”说的是比较蹩脚的汉话。

    陈鲁看了一下他的服饰,把眼睛挑到天上去了,说:“都尉是个什么官?我找哈班,他好大的架子,什么狗屁大王!要论王爷,我们天朝车载斗量。”

    这个人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说:“上差的架子还不够大吗?本人是都尉,在这里就像是天朝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来迎接大人还不够分量吗?”

    陈鲁不买账,不屑地说:“够分量,相当够分量,把我老人家的将士们都软禁起来了,还好意思说分量!你去告诉哈班,想见本使,就赶快出迎,不想见我老人家这就回去,你们可不要后悔。”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是有底气的,后面站着的是他的大天朝。

    都尉没了脾气,说:“大人稍等。”还没等他转身,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他的后面,他吃惊地喊了一声:“大王。”

    这个人把他拉了一下,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陈鲁。陈鲁也在观察他,看他的身高差不多有九尺(一米九),不胖不瘦,方脸隆鼻,浓眉大眼,哇,这是一个标准的蒙古人。但是他的一脸虬髯,和有些发蓝的眼睛,让陈鲁迷糊了,他是蒙古人吗?

    陈鲁又看了他的服饰,一身撒尔国大将军的打扮。“你是陈鲁?”说的是蒙古话。

    陈鲁吓了一跳,他没记着和别人说过名字,狐疑地看着他,也用蒙古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很了不起吗?凭什么我就不能知道?”

    这话不是我陈鲁的专利吗?这里还有我陈鲁的翻版。陈鲁说:“就凭我是陈鲁,你就不应该知道,你凭什么知道我?你知道我这件事请示过吗?我老人家同意了吗?刚才你的这个属下叫你大王,想必你就是哈班了?”

    哈班显然也吃了一惊,马上说:“你有什么权利知道我了的名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靠,晕,怎么碰到一个和自己一样不着调的人?陈鲁改成汉话喊道:“告诉你四个字,别惹我。”

    哈班显然是听懂了,拿手指头掰了一下,说了两个汉字:“三个,”抬头看了陈鲁一眼,专用蒙古话说:“间歇性精神病。”

    陈鲁也改成了蒙古话:“你骂人,你骂的也太难听了。我老人家才不是呢。”

    哈班的脸上似乎显出几分失望,陈鲁想这个人才有病。他接着说:“我老人家说了你也不懂,你说的太客气了,我是间歇性正常。”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愣了,哈班愣了半天,突然笑了,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得满眼都是泪水。

    陈鲁大喊:“停,停,很好笑吗?我是来解决事的,不是来听撒尔国好声音的,你笑给谁听?”

    咳咳……

    哈班一下子停住了笑声,由于停的太猛,几乎呛住了,他咳嗽几声,憋得满脸通红。

    陈鲁说:“这要是美女在这里大笑几声,还有些意思,你说你一个糙老爷们儿,油腻腻的抠脚大汉,你笑的哪门子!在前面带路。”

    这声音居高临下,不容置疑,这是命令,霸气的命令。哈班立刻说:“陈大人,这里是沙鹿国,请。”

    旁边的文武都松了一口气。但是陈鲁一直在观察,这些文武对陈鲁的态度似乎都不很友好。陈鲁只装作看不见。

    哈班拉起陈鲁的手,两人一同走进大殿,登上宝座,陈鲁摸清了这个人的秉性,开门见山说:“我老人家从外面的官道上走过几回,真不知道你们这里还有一个独立王国。”

    哈班说:“陈大人为什么没和这些人一起来。”

    陈鲁开玩笑:“怕被你们一勺烩了。”

    哈班笑了,下面的文武也都笑了。

    陈鲁正色地说:“我们汉人有一个习惯,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的话就是从来都要留一手。”

    哈班显然没听明白,一脸的疑惑,问:“陈大人是什么意思?愿闻其详。”

    陈鲁看他似乎真听进去了,因势利导:“在这世界上,没有永久的敌人,大家既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都变成朋友不好吗?即使不是朋友也不要成为仇人,这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就是我们说的保留后手。”

    “以先生之见呢?”

    火候到了,但是这是一种脆弱的信任,陈鲁一直在外面奔波,他深知人性的弱点,也深知谈判的技巧,一言不发,看着哈班。哈班被他看得发毛,说:“陈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都尉早都看陈鲁不爽了,这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喝道:“陈子诚,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忍你很久了,你竟敢这样戏弄我们大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陈鲁看了一眼哈班,他似乎没听见,哦,特么的,都会这个,又是红脸、黑脸齐上阵?我老人家就不怕这个,说:“你是都尉,对吧?我老人家和你的老大正在作亲切友好的交谈,你吵吵什么?什么叫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你有什么办法成全我吗?”

八百八十四、谁打的

    这……

    咳咳……

    大家都愣了,都尉一时语塞,吞吐了半天,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别的办法我没有,死的办法却很多,来,我们成全你。”

    陈鲁作大喜状:“真的?那我老人家可真要谢谢你,发自肺腑地谢谢你,我要感谢你八辈祖宗,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是一个疯子,真正的间歇性正常人。连哈班都以为他真的有问题,都惊愕地看着他。

    陈鲁说:“刚才我老人家看你们大王,你们就说我无礼,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个要求达到了,我就满足你都尉的要求,死去。”

    都尉心里大喜,弄死他,这时候不趁机弄死他,那我就比他还傻,说:“好吧,把你的要求说出来。”

    陈鲁把嘴一撇,说:“你是老大吗?怎么我一张口就是你把话接过去?这我可真是迷糊了,我走了几十个国家,都是大王说的算,原来你们这里都尉是老大啊。哈班,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让他坐就是了,要不然他以后一定会收拾你。”

    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但是这话可是不好听,遭了圣忌。都尉赶紧出班跪下,痛呼一声:“大王,臣……”

    哈班喝道:“起来,嚎什么嚎,陈先生说的也……”都尉吃惊地看着哈班,等他说完,可是他已经转过脸去,对陈鲁说:“你说吧,什么要求?”

    陈鲁说:“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

    “心诚吗?”

    “绝对心诚。”

    陈鲁站起来,说:“那就好办了,现在有一件大事要办,再不办我受不了了,而你作为一个国王,却熟视无睹,你……”

    哈班愕然地看着他。都尉大喝:“大王,杀了他。他太无礼了。”

    他身边的一个将军也在喊着。陈鲁看了一下,他应该是副都尉。

    陈鲁说:“你们看,你们大王还没等说话,又是他,在那里咋咋乎乎的。我的眼里没有你,我只认哈班是你们的大王,你是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又转过脸来对哈班说:“我老人家说的对吧?”哈班点点头,这一点头,点得有些莫名其妙,文武大臣也都懵了。

    陈鲁说:“那就快点吧,还等什么?”

    哈班说:“陈大人还没赐教呢。”

    陈鲁说:“谁说没赐教?我老人家可是说了两遍了,我们怎么就扣不到一个点上?我们天朝有句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老人家走了这么远的路程已经到了饭点,想扰你们一顿饭怎么这么难呢?”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以为他来为那些人关说,这件大事绕来绕去的,原来就是一顿饭。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一阵大笑,哈班的眼泪又笑出来了,大喊:“赶快摆饭,把后山窖里面藏了十九年的那几坛子烧酒拿出来。”

    陈鲁说:“哈班,你够小气的,我老人家远道而来,总得让我点菜吧,你自己就做主了?”

    哈班说:“哦,不知道,天朝礼仪之邦,还有这个风俗,自己点菜?我们真不知道。不好意思,不知者不罪,请陈先生尽管点来。”

    特么的,又给天朝戴了一顶帽子,天朝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过?都是我老人家信口胡诌的,给天朝丢脸了,圣上,我子诚对不起你,只有多吃点来报答你了。

    陈鲁朗声答道:“炖得透烂的羊腿,和煨得稀烂的鸭子,少这两样我老人家是不吃的。”他没敢说火腿,这里面一定有西域人,他们忌讳谈猪肉的事。

    哈班大喊:“记住没有?赶快准备。”

    这事看上去也就告一段了,谁知道都尉心里不平衡,嘟哝一句,“什么特么的狗屁天朝,到我们这里作威作福的,我们……”

    啪啪……

    啊………啊……

    连着几声脆响,接着就是一连声的惨叫,大家看时,都尉在捂着脸叫着,嘴角和鼻孔里都在淌着血。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挨打的都尉都不知道是谁打了他。大家四处再看时,站在他身边的副都尉在抖着手,他的这一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副都尉也在环视这四周,一下子发现大家都在死死地盯着他,确切地说,在死死地盯着他的双手,他明白了,赶紧澄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没有人在乎他的喊声。都尉恼羞成怒,他在沙鹿国里出了名的文武全才,尤其是他的武艺,在这里无出其右,就连国王也不在他的话下,就这样被人家打了耳光,打多少下都不知道,即使一刀宰了自己,做鬼都是一个糊涂鬼。

    他大吼一声,抡起钵盂大的拳头挥向了副都尉,副都尉看见了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睛,早已经有了防备,闪身一躲,都尉没想到他竟然敢躲,收势不住,一下子向副都尉的后面扑去。

    他的后面是一个文官,吓了一跳,已经来不及躲了,就想帮他一把,把他扶住。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哪里能扶得住,一下子也被都尉撞了一个仰面朝天。

    人倒了,鞋子不听使唤,一下子飞出去一只,没想到砸中了站在后一排的文官。

    这个文官正在看热闹,看到都尉向前扑倒,扑倒在一个人身上,大家都在愕然地看着,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虽然不是绝色女子,也颇有姿色,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都尉一下子扑在她身上,她似乎被电着了,一下子呆立在那里,嘴里喃喃地唠叨了一句,“你也太大胆了,这可是朝会啊。”

    大家都跪下施礼:“见过王妃。”

    陈鲁也吓了一跳,这里真的是化外之地,老大的老婆可以到这里一游,有意思。

    咳咳……

    国王哈班威严的声音,大家赶紧站起来,手里拿着鞋子的文官定下神来,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这种臭味只有一年不洗脚才能养成的臭味,他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臭鞋子,用力地狠狠地扔向了天棚。

    砰……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已经安静下来的大殿无疑是投下了一个连珠雷,大家又一次被震惊了,都发现了这只靴子。文官大喊:“是我的靴子。”

八百八十五、优雅

    在靴子落地的一瞬间他扑了过去。

    大家也没人理他,眼睛还在看着这只靴子,这只靴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向了王妃。这个文官这时候也到了,凌空一跃,靴子没抓住,整个人砸在了王妃身上,王妃一声惨叫,被这个文官死死压住。

    其他官员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急救,都想立一个救驾之功,大家都想到了一起,一拥而上,前面的没等站稳,后面的已经涌了过来,一下子都倒在了一起,把王妃死死地压在下面。

    殿中侍卫赶紧过来救驾,把这些官员一个个扔了出去,总算救下了王妃。

    王妃已经有些发懵,还在紧紧地抱着文官,文官一看,就像见到了鬼一样,吓得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跑。王妃这时似乎清醒了,几个侍女把她扶了起来,她优雅地环顾一下四周,大家都低下了头,不敢仰视。

    都尉脸上还在滴血,似乎顾不上了,赶紧跑过去,说:“王妃受惊了,臣等知罪。”声音异常的温柔,大家面面相觑。

    王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谁?”

    都尉意识到脸上有血,赶紧在脸上划拉一下,柔声地说:“你糊涂了,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大家这回不是糊涂,是被他这一句话吓傻了,这是主子,怎么会这么说话?看起来传言都是真的了?

    王妃仔细打量他一下,看他满脸鲜血淋漓,还是笑脸盈盈,走过去,也柔声地说:“我看看你是谁。”

    说着走过去。令人惊呆的一幕发生了,王妃把他的头扳过来,这时都尉哇哇大叫:“大王救我。”

    可是一切都迟了。

    啊……啊……

    一声连着一声的惨叫,又有一声连着一声的吐唾沫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切都停止了。

    别人都已经跪下去了,陈鲁却彻底傻掉了,几乎吓得魂不附体。

    都尉脸上的肉没有了,只剩下森森白骨在往地上滴血,人已经昏死过去。

    王妃嘴里吐着血沫子,招一下手,一个侍女端着水过来,王妃优雅地漱了口,把杯子又递给侍女,看了一下地上的靴子,捡起来,优雅地一丢,这个靴子飞到了天棚。

    她优雅地向宝座这边看了一眼,道了一个万福,优雅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众文武们听见隔壁响起来一阵嘈杂声。

    陈鲁心有余悸,看大家都在发抖,而国王也已经变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陈鲁捋了一下胸口,似乎是长出一口气,说:“我的天啊,圣母啊,吓死宝宝了。”

    这一句话,把大家都唤回了现实。

    咳咳……

    哈班又威严地咳嗽了一声,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天朝使者面前丢脸?是谁干的?”

    大家把手一指,陈鲁顺着指向看去,是副都统。副都统情知不好,噗通跪下,喊道:“大王,臣冤枉啊,不是臣干的。”

    文官说:“那时候你为什么在抖手,不是你打的是谁打的?”

    哈班也说:“对啊,文尉说的对,你解释一下吧。”

    副都尉看见了陈鲁,他正在向他摆手势,他明白了,说:“臣真的没动手,臣以为,这是因为都尉说了侮辱天朝的话,遭了长生天的报应,你再看最后这情况,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大家互看一眼,还有什么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吗?这样倒是皆大欢喜,都点头称是。

    陈鲁有几分后悔,就是因为这个都尉口出狂言,侮辱天朝,才出手教训他一顿,不成想造成了一桩血雨腥风。

    但是他看出一点点端倪,联系一下刚才格齐的话,就是这个王妃,他感觉一些国策很可能和这个王妃有关。

    这时一个侍女走过来,大家似乎都认识她,和她打招呼。陈鲁看她长得很清秀,清清爽爽的样子,眼睛蓝色中透着几分深幽,增添了几分西域人的妩媚。陈鲁也不禁暗自赞叹。

    哈班说:“这是王妃的陪嫁丫头乌云,陪嫁过来时才十一岁,现在,你看,快三十岁了,还和十八九一样。”

    说着,脸上露出一种似乎是微醺的神情。没出息,陈鲁在心里感叹,这还至于吗?这就是主子的小妾,对一个通房丫头还这么上心,真是见识了。

    乌云走过来,施了一礼,说:“刚才王妃吩咐,还得等一会儿开席,出现了一点小故障。”说完就要走。

    哈班似乎怕她一下子就走掉,赶紧说:“出了一点小故障,什么小故障还要耽误开席啊?你站在本王这里慢慢说。”

    乌云赶紧说:“大王,婢子不敢,是刚才这一锅汤出了问题。”

    “哦,汤怎么会出了问题?”说着,拉了乌云一下。

    陈鲁对哈班的这个动作理解不上去,自己的小妾,通房丫头,还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个事,太没名了。

    侍女身子一哆嗦,说:“大王饶命,刚才一个那个臭靴子掉进了汤锅里,现在又在重新刷锅,重新煮汤。其他的倒是已经做好了。”

    “乌云,主子让你快点呢,你怎么这么慢?在磨蹭什么呢?”

    陈鲁注意到,这个乌云脸色都白了,说:“这就来了。”挣开手赶紧跑了。

    陈鲁还注意到,那个喊他的侍女已经看到了这一切。难道这个人高马大的哈班是第二个石敢当?也许,这个王妃可不是一个省油灯。

    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过来喊开席,陈鲁看一下,不是刚才那个乌云。

    这个侍女过来扶起王爷,王爷摆摆手,人们散了,按平时的职级,有的就留下来陪宴。

    陈鲁在慢慢观察,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重要官员对天朝还算可以,对撒尔国几乎没有丝毫的好感。以陈鲁本身的想法,撒尔国的各个属国对主子若即若离才是最好的,既不能和他们走的太近,也不能对抗成敌人。

    这个尺度不好把握。

    陈鲁面前摆上来一些酒菜,哈班说了几句祝酒词,陈鲁没听见,他对天朝说一些感谢话,很奇怪,还有一千两黄金呢,怎么连提都没提,什么意思?扔到大河里也能听个响。

    正好哈班请陈鲁说几句,陈鲁也没客气,说:“到你们这里吃一顿饭,不够你们折腾的,又是讲话又是打架的,不要淡化了我老人家来的差事,我可是天朝的使节,来封赏你们大王的。”

八百八十六、斑额猛虎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陈鲁尤其注意了哈班的眼神,似乎也有几分迷茫,这里有故事,他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最后简单地说了几句:“我老人家实在是饿透了,你们这些家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看这碗肥鸭子,我不管你们了。”

    说完,端着酒碗向四周一个罗圈揖,一饮而尽,然后把眼前的一碗鸭子一扫而光。

    哈班大悦,喝彩道:“陈大人虽然是文官,但确实是我辈中人,兄弟我喜欢,来,我们共饮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那个侍女走过来倒酒,哈班压低声音说:“乌云今天没事吧?”

    侍女转脸看了一下,说:“回大王的话,她的这一关恐怕难过了。”

    陈鲁都听见了,听得一头雾水。他打定主意,饭后再去找格齐,他一定能透漏点实底。

    陈鲁站起来,对哈班说:“我老人家已经酒足饭饱,你慢慢用,我得回去让你们去圈起来了。”

    哈班心里一直在嘀咕,他以为在吃饭时,陈鲁一定会对他发难。那时看他的作派,不是甘愿吃亏的人,也算是心直口快。可是一顿饭,他的眼睛只是盯着眼前的美酒、美食,对这些事只字未提。

    陈鲁走到大殿门口,格齐已经候在那里了,身边还站着一队士兵。

    他看见陈鲁过来,赶紧施礼,说:“陈大人,我们这就回去吗?”

    陈鲁说:“回去,当然回去,不让你们给软禁了,我老人家睡着不踏实。”

    “大王没说什么时候放你们走吗?”

    陈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一个小小的守备,消息很灵通啊,你怎么知道的?”

    “也难怪,我们这就把你老人家送回去。”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看到后面那栋房子没有,那就是王妃的住处,后数第二排是她的卧房,今天三更有热闹看。”

    说到这里,他大喝一声:“集合,送陈大人。”

    回到大营,已经二更了,李先和哈三等得心焦,陈鲁把情况简单地汇报一下,说:“一会儿我就悄悄地潜进宫里,看一下他们到底有什么热闹。”

    这时月亮还很亮,陈鲁有几分担心,怕暴露行踪,他找了哈三一套黑衣服换上,蒙上脸,走出屋门,趁人不注意,蹿房越脊奔向皇宫。

    按事先格齐的提示,他来到王妃的住处,这一排排的灯笼都在明晃晃地亮着,他走到窗子下面听一下,有动静了,是王妃那优雅的笑声。

    陈鲁纵身跃起,跳向房顶,跃向后窗,倒挂金钩,向里面看去,有两个侍女跪在地上,王妃笑着问其中的一个侍女:“你们真的没有事?”

    这个侍女颤颤惊惊地说:“真的没有,婢子给大王那一桌倒酒,席散了,婢子就回来了,不想在大王跟前多逗留一会儿。”

    王妃还是优雅地笑着,说:“你是不想啊,还是不敢啊?听说大王还拉了你的手,当然也拉了乌云的手。乌云,一会儿再说你的事,你先把我的那个簪子找出来。”

    两个侍女连连磕头,说:“主子饶命。”

    王妃格格笑了起来,这一笑,非常优雅,也越发美丽,真是面如桃花:“那就不用别的了。”说着把这个侍女一下子抱过去,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屋里不见了优雅的王妃,只见到一个瘦长的斑额猛虎,露出獠牙,在这个侍女的脸上只一口,这个侍女的整张脸都下来了。没有了叫声,这个侍女已经昏死过去了。

    再看乌云,也瘫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不用说,也晕了过去。

    陈鲁心里大骇,虽然他见多识广,也一下子呆了。这只猛虎没有停口,又连着咬了几口,然后丢下这个侍女,向乌云抓去。

    千钧一发时刻,陈鲁不及细想,飞身跃下,一脚踢倒了这只猛虎,又赶紧点中猛虎的穴道,看了一下这个侍女,脸部和身体的隐蔽部位都已经被掏成了血窟窿,没救了。

    陈鲁抱起乌云,飞身跃起,蹿房越脊,回到住处。

    他回到李先的房间,哈三和李先都在等着他,看这架势,又加上这个女子的一身血迹,都吓了一跳。哈三是武将,李先也今非昔比,见怪不怪,都疑惑地看着陈鲁。

    陈鲁示意哈三把乌云弄醒。哈三出去弄来一桶水,一点点浇在她脸上,她逐渐清醒过来,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陈鲁说:“乌云,我是天朝陈大人,你安全了,不要怕,喝点水。”

    哈三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她哆哆嗦嗦地喝了下去,看了一下几个人,又看了自己的一身血迹,吓得又要晕过去,陈鲁赶紧托住她,说:“乌云,不要怕,是那位侍女的血溅到了你身上。”

    乌云看了一下,哭了,一句话也不说,几个人也不着急。

    过了一会儿,乌云镇定下来,用西域话说:“多谢老爷救命。”

    接着把这里的事情介绍一遍。

    乌云是乌刹国人,是乌刹国国主的家生子奴才(父母是奴才),九岁就去侍奉这个王妃。后来随着主子嫁了过来。和她一同嫁过来的有五个人,她最小。

    王妃成婚五年后,也没有只男半女,沙鹿王族的人就计划让哈班多纳嫔,可是王妃死活不同意。

    这是大国的公主,哈班不敢得罪。但是这几个陪嫁的丫头,那理所当然是主子的,这方面王妃也知道,不好阻拦,第一个侍女和王爷住在了一起,她看上去也没有怎么反对,每天还是很优雅地出入朝堂。

    可是有一天,这个侍女、陪房丫头,惨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死得莫名其妙,脸部和女子的隐私部位都被挖掉了,而且这些被挖掉的肉在任何地方找不到。

    谁知道这才是开始,接二连三的,四个陪嫁丫头都走了老路,同样的死法。

    哈班心知肚明,对这些美女再也不敢有一点过火行为,就是这样的摸一下手还算可以,也得偷偷摸摸的。

    这真是骇人听闻,几个人听完以后,匪夷所思。陈鲁看这个王妃不像是邪祟怪谲,问道:“你们乌刹国有什么怪诞的事吗?”

    乌云摇摇头说:“不知道,平时也不注意这些。”

    陈鲁看也问不出子午卯酉,换了话题:“你们和撒尔国王廷怎么闹得这么僵?”

八百八十七、乌云

    “这个婢子倒是知道一些,我们是景教(基督教),这里是大乘密宗佛教(藏传佛教),撒尔国是西域教,我们和佛教没有什么,教义也差不多,但是和西域教水火不容,我们乌刹国的王爷严令,不准和撒尔国交往。”

    李先和哈三听得一头雾水,陈鲁却非常了解,点点头,接着问:“你们哈班大王就那么听从乌刹国?”

    “不听不行,这里有我们国家的驻军,他们时刻在关注着沙鹿国。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的王妃,她太可怕了。”

    陈鲁说:“她只是女人的嫉妒,和朝局还有关系?”

    “有,她不允许任何人亲近撒尔国,对天朝也不十分好,满朝文武都怕她。”

    “是怕你们乌刹国的军队吗?”

    “也不全是,我们主子有一个本领,今天陈老爷已经见识了,我们的都尉就是这个下场。都尉本来也是亲乌派,但是这几年有了变化,一直在宣传一些沙鹿国是撒尔国的言论。我们王妃这是趁机发难。有很多大臣这么死掉了。”

    陈鲁目瞪口呆,想一想她优雅的神态,都尉的惨状,他听明白了,谁也不敢和王妃的意见相左,她就像都尉那样闹你个没脸——把脸全部咬掉。

    这也太霸气了,陈鲁看了一下李先和哈三,他们也一脸的恐怖。

    乌云接着说:“现在的沙鹿国亲撒尔国的官员没有了,最起码面上是没有了。”

    陈鲁问:“你们哈班大王怎么样,他对撒尔国的态度怎么样?”

    “我们大王这个人非常好,尤其对老百姓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也看不出他对撒尔国好不好,但是已经和王廷打了几仗,越打越仇,好像已经解不开了。他一直受我家王妃控制,在这方面没有自己独立的见解。”

    “你恨王妃吗?”陈鲁转换了话题。

    “恨,有时候恨得咬牙切齿,真想联合几个人杀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原来是一只大老虎,婢子做梦也没想到。她在屋里打人时,我们从来不敢进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第二天看见尸体,谁也不敢出去乱说。”

    李先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们大王就不管吗?”

    “他倒是想管,他管得了吗?”乌云摇摇头说。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也只好摇摇头,一声叹息。

    乌云看了几个人一眼,跪下去说:“今天陈老爷救了我,我以后就是陈老爷的人了,你们去哪里,婢子就跟在哪里,做你一辈子的奴仆。”

    陈鲁摆摆手,说:“这不可能,你们家王妃这次是活不了了,你在这里也算有个好归宿,就和你们家王爷圆房吧,这回也没有人阻拦你了。”

    噗通……

    咚咚……

    乌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着说:“老爷,你可不要再把我们推到火坑了,婢子再回去,我们王爷不杀我,我自己的乌刹国也不会饶过我的。现在他们都以为婢子被老虎吃了,我们在乌刹国的家人也不会受连累。”

    李先连连点头,用蒙古话问道:“你读过书?”

    乌云点点头,用蒙古话说:“读得不多。”

    “好吧,你先下去歇一会儿,有事我们再找你。”李先说完,向哈三递了一个眼色,哈三把乌云领了出去。

    李先说:“陈大人,杀人杀到死,救人救到底,我们把她从虎口上救下来,留在这里,恐怕在本国的家人都得遭殃。”

    陈鲁点点头,说:“思颜大人,你有何高见?”

    李先说:“亮天以后,他们就得发现这只老虎,这里的能人多了,就得说王妃被虎吃了,找不到乌云,也可能这样说。他们自有办法把谎话编圆全。我们就可以留下乌云,给纳兰作侍女。将来也是……”

    陈鲁明白他的意思,将来也是陈鲁的妾。陈鲁摆摆手,说:“思颜大人,我和纳兰没缘,大人想过没有,这里是软禁我们的地方,他们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李先笑着说:“那就是你陈大人的事了。”

    陈鲁也笑了,说:“好吧,那我就叫大青马连夜把他送回去。”

    李先说:“这样最好,已经过了四更天了,下官去给中使大人写信,你去安排乌云。”

    陈鲁过来把这个意思对乌云讲了,乌云非常高兴,跪下来连连磕头。李先过来,把信递给乌云,陈鲁把她抱起来,蹿房越脊走到城外,一声唿哨,大青马过来。

    陈鲁对大青马交代道:“把这位姑娘送回使团,然后回到这里,不要进城,就在外面转一下吧。”

    陈鲁转身对乌云说:“你会骑马吗?要搂紧马脖子,多加小心。”

    乌云笑了,说:“我们这里没有不会骑马的,会走路就会骑马。你不和我一起走,婢子这个马儿不听吆喝。”

    陈鲁说:“没问题,你自己把住就行。”

    大青马腾空而去。

    陈鲁拿出镇海珠,念动咒语,“见过制爷。”地仙的声音传来。

    陈鲁对他说了几句,飞回城里。

    他回到住处,换上自己的官服,直接来到关押车宙的地方,天已经亮了,他要去给个动静,让车宙放心。

    他大模大样地走到通往后院的大门,看到有一个巨大的锁头在把着,两边还有四个士兵,都在昏昏欲睡。他不想跃过去,把着门喊道:“喂,你们是站哨呢,还是睡觉呢?喂,醒醒。”

    大嗓门不但把这些人喊醒了,把这个院子的所有人都吵醒了。站哨的几个兵丁赶紧站起来,说:“你是什么人?”

    “你眼睛瞎啊?看不见我老人家的官服吗?”他尤其把老人家这几个字咬得很重。又大喊大叫一通,有人来找他了。

    是守备格齐。

    他走过来见礼,说:“王爷有请,越快越好。”看左右没人,对着陈鲁竖起了大拇指。

    陈鲁微微一笑,说:“你有什么打算,我老人家的意思是,你要是想进步,我老人家能帮助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格齐吃了一惊,疑惑地看了陈鲁一眼摇摇头。陈鲁也摇摇头,说:“你这人不错,但是福气差了一点,到这时候还这个神态,没戏了。走。”

    走了几步,格齐说:“全凭陈老爷安排。”

    陈鲁笑了,说:“你这是慢热型的,是我老人家见过热得最慢的葫芦。这就对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师。”

    格齐没听明白,眨了几下眼睛,陈鲁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陈鲁直接来到大殿,看各处都已经裹上了麻布。这里不用白布办丧事。白布可是最圣洁的标识,他们有的是从漠南、漠北过来的,有贴春联的习惯,是白纸黑字。汉人们看见了吓了一跳。

八百八十八、勉为其难

    陈鲁直接上了高台,在宝座旁边落座,看哈班一脸的悲戚,陈鲁单刀直入:“我老人家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们的王妃让老虎吃了。”

    王爷吃了一惊,说:“真的?老虎为什么要吃她?这可是大内啊,老虎是怎么进来的?陈大人还是法师吗?”

    陈鲁摆摆手,说:“我们天朝人都会一些法术,但是和你自己说有什么意思?”说着指了一下大殿里的人。

    陈鲁一坐在这里就已经发现,下面站立着一些金发碧眼的将军,不用说,这是乌刹国的将官,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哈班一下子明白了,大喜,低声说:“明白,谢陈大人解围。”

    于是哈班站起来,大声说:“各位将军,本王身边坐着的是天朝西行使团副使陈子诚老爷,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职业,法师。他刚才对本王讲,他梦见王妃被老虎吃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撒谎……

    骗人……

    想蒙混过关……

    这些乌刹国的将军们不买账,七嘴八舌地在喊着。

    陈鲁站起来说:“我就是你们都听说过的、还没亲眼见过的、玉树临风、遗尿人渣、浓眉大眼带陈子诚,我老人家……”

    没听说过……

    谁老人家……

    “不要抢话,我老人家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也算是恶习,有人抢我一次话,打屁股;抢两次话,打耳光,抢三次话……”

    “吹牛,你是文……”话还没说完,这个官字没等出口,只听一阵咚咚声。

    这人大喊:“谁在踢我屁股?”

    这一声喊,大家愕然,没有人看到谁在踢他屁股。

    陈鲁说:“你还是什么狗屁将军,看你这一屁股肉,还怎么上阵杀敌,再看你这腐败肚子,搜刮了我们沙鹿国多少金子!”

    这个人赶紧出班,跪下磕头:“法师老爷,多有得罪,还请……”

    “停,停,你倒是能顺杆爬,我老人家说是法师你就喊法师。你还算懂事,站回去吧,再不要抢话了啊,乖。”

    大家都懵了,一时噤若寒蝉。

    咳咳……

    陈鲁清了一下嗓子,说:“你们王妃擅杀人命,有冤魂把她告了,她还阻止和撒尔国通好。撒尔国的祖宗把她告了,说她这是想把人家的沙鹿国土分离出去,人家当然不干。最后长生天派来一只虎把她吃了。你们这里还有一个叫乌云的吧。”

    大家不敢再撑着了,也撑不住了,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哈班也在宝座旁边跪下了,说:“有,就是昨天来这里传话的那个侍女,她怎么样了?”

    陈鲁一脸难过的样子,说:“我老人家以沉痛的心情告诉你们,她为了救王妃,先让老虎吃了。希望你们化悲痛为力量,继承她的遗志,把她未竟的事业进行到底。”

    一个乌刹国的将军说:“你能梦的这么具体吗?这是骗人的把戏,这是障眼法!”

    陈鲁说:“这本身不是我的事,好像是我老人家杀死了你们的王妃,不管了,不管了,告辞。”站起来就要走。

    哈班连连磕头,说:“陈大人,你这是长生天派来的,解开了我们心中的谜团。请你施法,说明真相。”

    这是神助攻,哈班是个聪明人,陈鲁这是在帮他,当然,他陈鲁也一定有自己的差事,这方面哈班心里门儿清。

    陈鲁拿出镇海珠,念动咒语,一个声音传过来:“尔等听真。”讲的是蒙古话,声音很大,在整个大殿循环着,回声不绝。

    众人大惊,四处查看,也看不到人在哪里,最后发现,是在这个不着调的天朝官员那里发出的声音,以为又是他在作法。

    陈鲁心里明白,这样他们还是不信,干脆,他把镇海珠抛到空中,镇海珠在空中滴溜溜转动一会儿,停住,定在那里,无依无靠地悬在空中。

    “你们还认识我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家抬头看时,竟然是刚刚死掉的那个侍女,只见她披头撒发,浑身是血,大家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侍女说:“我是被王妃这个可恶的女人咬死的,我死的冤啊,我已经在地府把她告了。也把王爷哈班告了。”

    大家再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班,你作为一个部落的头人,不修德,看着自己的老婆为非作歹,视人命如草芥,你却装聋作哑,任其胡作非为,你又僭越胡为,擅自称王,分疆裂土,有许多人在这里告了你,你想怎么办?”

    这是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很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长生天,哈班没有了刚才做戏的念头,这时真害怕了,跪爬着走近些:“上仙饶命,小王……”

    “什么?小王,你在我们这里登记的是头人,你竟敢……”

    哈班赶紧回道:“小王……不,咳咳……小的再不敢了,上仙看我们的表现吧。”

    陈鲁看了一下乌刹国的将军们,有通译在给他们解说,他们早已经跪在地上,本来就已经够白的脸上变得惨白惨白的,也学着沙鹿国的官员磕头不止,嘴里也在喊着什么。

    陈鲁听不见,听见了也不懂,猜想也一定是求饶的意思。陈鲁已经悄悄地收起了镇海珠。

    大家都跪在地上,不敢仰视,看半天没有动静,试探着抬头看一下,已经不见了镇海珠的踪影。

    “都起来吧。哈班,你赶快归坐处理后事吧,想让他们那些冤魂再来找你吗?”

    哈班这时才醒过神来,但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都已经瘫在那里,弱弱地说:“陈大人,你来安排一下。”

    陈鲁连忙摆摆手,说:“你可别逗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老人家一个外人,不合适乱说话的。”

    这声音很大,下面几乎都听见了,心里在想,不合适你也没少说,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了天朝人的厉害,不敢和他们硬顶,等他们离开,还不是自己说的算。他们也七嘴八舌地劝陈鲁安排。

    陈鲁说:“好吧,那我老人家就勉为其难,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了。把那只老虎推进来。”

    一些侍卫走了出去,陈鲁说:“乌刹国的将军们,你们都看见了,我老人家想听一下你们的想法。”

    其中一个个子较小的将军走过来,用蹩脚的蒙古话说:“在下乌刹国大将军杰克,是沙鹿国的驻军总司令,愿意听陈大人安排。”

    陈鲁说:“你这个人还算有些见识,你想一想,有人在你们乌刹国硬生生地割出一块土地,独立为王,不用说你们国王,你们的民众也得气死,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陈大人说的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撒尔国也没向我们国家交涉过,我们以为他们已经承认了这个既成事实。”

八百八十九、五十两黄金

    陈鲁听着心里有气,这特么的,真有脸说!纯粹是强盗逻辑,人家的家务事,和你们乌刹国说得着吗?但是他心里明白,自己是作和事佬,而不是要打架。

    他耐住性子说:“杰克,你说的话有语病,什么既成事实!据我所知,王廷来征伐了好几次。我讲的对吗?”

    杰克看他态度很友好,还一直问自己说的对不对,也不好反驳,点点头。陈鲁说:“我是天朝使者,一手托两家,不偏不倚,你要是听,我老人家就啰嗦两句;如果你不愿意听,没关系,我站起来就走,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就当屁来处理吧。”

    杰克抬头看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一种疑虑,陈鲁明白,接着问:“不知道贵国对天朝怎么评价?”

    杰克的眼睛亮了,说:“陈大人,我们国家对贵国充满了好奇,地大物博,黄金遍地,你们的瓷器和丝绸是我们的最爱。你们人口是我们各个国家的总和,人民也很友善。我们有许多商人来往天朝。只是路上不靖,不敢太多、太大规模的经商。”

    陈鲁点点头,说:“听你一席话,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将军,也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官员。告诉你实话,我们这次西行就是要打通和西部国家的通道,大家可以互市,和平共处,友好往来,各得其利。”

    杰克紧走几步,到了大殿下抚胸一礼,说:“末将代表我们王廷恳请天朝使团到我们国家一行。末将冒昧了。”

    陈鲁哈哈大笑,说:“一点都不冒昧,我们本来就有这个计划,还带着礼物和册封你们大王的宝、册。我们计划在撒尔王都以后,和他们一起去见你们国王,我老人家为你们和解。”

    杰克一摆手,另外几个将军一起过来跪下,杰克说:“多谢天朝,伟大的天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伟大的天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都跟着喊了起来,这里也包括哈班,各种语言都有,陈鲁心里很满意。

    这时格齐在丹陛下站着,看到眼前的情况,他吃了一惊。陈鲁注意到了,他已经站了有一会儿,是老虎到了。陈鲁喊道:“推进来吧。”

    格齐一挥手,几个人把一个小车推了进来,一支庞大的班额猛虎被绑在车上。文武大臣看见这只威猛的老虎,吓得魂飞魄散,不顾宝座上的大王,四散逃了。

    陈鲁哈哈大笑,然后大喊:“你们不要怕,没看见被绑着嘛!再说,我老人家听说了,它已经被撑的半死了。你们都站好位置,不要乱动。这个就是吞了你们王妃和乌云的畜生,推进来是为了给乌刹国一个交代。她无数次咬人,这是报应。杰克,你们来行刑吧。”

    大家摄定心神,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半死的虎,被撑死了,但是还是不敢看,这就是虎死余威在。

    杰克带着几个将军走过来,示意他们干掉这只老虎,不给乌刹国丢人。几个将军拔出匕首走过去,一个个都显得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大家都发现了,他们的腿在微微地颤抖。

    陈鲁觉得好笑,这些将军们杀人如麻,却怕一个绑着的虎,这时他发现,这只老虎在看他。

    陈鲁于心不忍,他已经在晚上的时候布置好了,不让这王妃的魂魄再去投胎了,这个人太恶毒,让她直接去作渐鬼。

    陈鲁走下丹墀,到老虎身边,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老虎浑身不能动,眼泪流了出来,陈鲁怕自己一会儿改主意,赶紧挥一下手,这几个将军在值殿侍卫这里拿过长矛,远远地把矛尖刺进老虎的嘴里。他们不想破坏这张虎皮。

    王妃这个优雅的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很悲惨、很可耻、也很无奈地谢幕了,到了北海下面做了一个弯腰驼背的渐鬼。

    早朝会结束,哈班带路,和陈鲁一起过来吃早餐。陈鲁说:“我老人家有话和你说。”

    哈班现在对陈鲁又敬又畏,赶紧说:“彼此彼此,陈先生不说,我还真不好意思说。”

    两人来到哈班的小书房,下人上来早餐,两人赶紧吃过。漱了口,下人收拾干净,陈鲁说:“你没接到天朝的赏赐吗?”

    哈班一怔,他以为陈鲁应该问他下一步打算,赶紧回道:“接到了。”

    陈鲁从文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说:“是这个数吧?”

    哈班接过来看了一下,丝绸两匹,瓷器一箱,黄金一千两。哈班看过,只觉得这些数字在眼前直晃悠,他有几分晕眩,长舒一口气,镇定一下,赶紧跪下,说:“多谢天朝皇帝陛下。”

    陈鲁有几分明白,这位王爷,和傀儡也差不多,说:“这么说,你还没见到我们使团的人,也没见到赏赐的东西?”

    哈班红了脸,说:“惭愧,知道已经到了,王妃安排都尉接见的,我还没见到,但是赏赐却见到了,五十两黄金。”

    陈鲁也没让他站起来,走了一个来回,有几分激动:“你糊涂,宁愿坐着这个有职无权的王爷,也不做一个说得算的几品大员。”

    哈班看他也不喊自己起来,跪麻了腿,自己站起来,揉了一下大腿,说:“陈先生应该看出来了,这种情况我有什么办法?不是别人把持着,而是我自己的老婆。这些文武大臣都是王妃的心腹,视王廷如仇寇。”

    陈鲁说:“不要总是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作为大王,就应该奋起神威,你不还是怕了乌刹国!”

    “乌刹国兵强马壮,我们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是你们自己,如果归化了王廷,你们的力量就大了许多,身后又有天朝这棵大树,谁敢打你们的主意?别看现在有几个主要官员亲乌,大多数百姓不会忘记他们是撒尔国的臣民。而你却这样做,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百姓都在背后骂你,以后还有你的后人,也会骂你数典忘祖,认贼作父。”

    这分析的太明白了,也太透彻了。哈班不敢再撑着了,又一次跪下,说:“哈班已经知道错了,正好陈先生在,帮我度过难关。”

    陈鲁看他真的听进去了,亲手把他扶起来,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这有什么难办的?大臣们都是见风使舵之徒,现在都尉已经废了,副都尉想升为都尉,王妃已经不在了,这还不得听你的,其他的官员你自己应该有数,该罢黜的罢黜,该升迁的升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最后这沙鹿还不是你的!”

八百九十、对等

    哈班点点头,又沉思了一会儿,说:“陈大人,王廷这里是什么意思?”

    陈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家伙误会了,以为是王廷派陈鲁来的。陈鲁指着哈班说:“你不要乱想,我们要去的是你们王廷,还没到地方,是半路上遇见的撒尔国使者。”

    哈班也笑了一下,陈鲁明白这一笑的含义:别把我们当作三岁孩子,陈鲁说:“你问王廷的事,他们的人就在这里,何必问我老人家?你知道,我很忙,我有事我先走了。”

    哈班慌了,赶忙说:“陈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管代表哪一方,都是在帮助我们,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岂不就白活了四十年!请先生帮我。”

    陈鲁又停了下来,坐下去说:“你自己想达到什么结果?”

    “很简单,不想派到这里流官,我的地盘我做主,其他都好办。”

    “这就好办了。我老人家一手托两家,你们约定时间谈一下,越快越好,我真的很忙。注意,你们现在还在关着人家呢。”

    “那也得等我选好谈判的人吧。副都尉肯定是一个了,再加上一个文官,至于能文能武的,我们的都尉算得上最棒的,除此以外还真就没有了。可是都尉现在成了废人,是不是能挺过这一关还难说,总不能我亲自上阵吧?我们的职级不对等。”

    这句话才是把陈鲁当成了自己人,一般情况下,在外国人面前要示强,什么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如什么一样的人车载斗量,不可胜数,吹得天花乱坠。

    陈鲁明白他在向自己交心,也有几分感动,说:“大王你太谦虚了。我老人家给你推荐一个人。”

    哈班有几分狐疑,说:“你认识我们这里的人?”

    陈鲁也不隐瞒,说:“刚刚认识,谈了几句,有见地,有水平,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就是你们的守备格齐。”

    哈班点点头说:“我认识他,已经做了九年守备了,和都尉不和,一直压着,这次正可以用他。陈先生,一个时辰以后在王府大厅谈判,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

    陈鲁点点头,说:“我老人家再说一句,没有什么不对等的,人家那是真正的王廷,而你们这是山寨的,不要在小节上挑剔了,拿出一些诚意。你不到场,有很多麻烦事,谁也不敢当场拍板。”

    哈班只好说:“我听陈先生的,都尉一死,确实没有这样的人了,我就亲自上阵吧。”

    陈鲁点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说:“你这才是坐镇一方的大员气度。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我也得回到你们羁押我们大人的地方,总得汇报一下吧。”

    哈班赶紧说:“陈先生,你误会了,我们根本没有羁押天朝使团的意思,当时讲过,什么时间走都可以。”

    陈鲁指了他一下,笑了笑,没说话,告辞了。

    陈鲁回到了李先的房间,把情况讲了一遍。李先大喜,说:“思颜这一趟不辱使命,全靠了陈大人,回去这一功一定记在陈大人身上。”

    陈鲁笑了,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也许是无心之语,也许是心有所感,总之是脱口而出,大家一愣,连陈鲁自己都愣了。李先心里狐疑,我这段时间和他有什么分歧吗?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怕我李思颜争功。

    只有哈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也看出了李先的不悦,赶紧打圆场:“陈大哥,你多虑了,朵兰姑娘说过,你的肝疾已经痊愈了。”

    陈鲁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语病,淡淡地说:“我老人家也就是那么一说。”

    但是哈三这句话让李先吓了一跳,说:“陈大人病得很重吗?”

    哈三刚要说,陈鲁摆摆手制止了:“没事了,应该是痊愈了。”

    李先心里暗称惭愧,他这是官场病,官场通病,也赶忙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快走了。”

    陈鲁摇摇头,说:“不忙,再等等,他们不来接,我们不会到场的,他们以为是谁啊?”

    几个人说着话,一阵惊天动地的号炮声过后,一阵鼓角声,有人大声喊道:“沙鹿国主哈班前来恭迎天朝使节大人。”

    几人对视一眼,都笑了。李先持节走在前面,陈鲁在他的左侧,哈三在右侧,一队旗牌官分列两旁,哈班躬身而立,向李先抚胸一礼,李先回了半礼。

    有人过来扶李先和陈鲁上车,打出迎宾执事,浩浩荡荡地向王府走来。

    他们走进大厅,车宙带着三个人已经坐在了谈判桌上,看天朝使节进来,几个人赶紧见礼,和哈班互相抚胸一礼,算是值了平礼。

    哈班先说话,都是一些表示欢迎的臭氧层,然后请天使发言。

    咳咳……

    李先清了清嗓子,用蒙古话说:“我们从京师出发,皇上特意召见,这次差事是怀柔远人,不论相距多远,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到这里也是差事的一部分,有幸在路上遇见了车大人,结伴而来,谁知道出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陈副使已经把情况转达给本使,这一页就揭过去了,我们还得往前看。下面我们开始办差,调解人由本使和陈副使担任。你们有意见吗?”

    大家都说没有,李先信陈鲁使了一个眼色,陈鲁,明白,结果话题,说:“其实我们才是外人,你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好说话。原来哈班大王受别人蛊惑、压制,做了一些错事,我们天使说都过去了,我赞成。我老人家提议,各方把自己的条件摆出来,大家磋商。你们谁先来?”

    双方不说话,大家沉默着,陈鲁也不忙着说话,给大家消化、思考的时间,他事先没敢去见车宙,也怕是节外生枝,现在车宙还一无所知,当然也得看一下再说。不过有一点他车宙清楚,有陈鲁在,不会让他吃亏的。

    过了一会儿,陈鲁看差不多了,两方面都露出烦躁的样子,是时候了,他说:“我们都是客人,哈班,你先说一下你们想要的结果。”

    哈班把刚刚给陈鲁讲过的有讲了一遍。

    车宙听完,心里有说不出的惊喜,知道陈鲁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先等着陈鲁示下。

    陈鲁明白他的意思,说:“王廷的使者,你们也说说想达成什么结果。”

八百九十一、说开了

    车宙点点头,说:“哈班头人,今天本官很高兴,你能亲自参加到这个场合来,说明你很重视,也很有诚意。刚才说的很好,充分展现了你们的诚意,本使从心里赞同。但是本官受王上嘱托,也要说一下自己的期盼和立场。”

    说道这里,车宙停了一下,吃了一口茶。哈班说:“小王洗耳恭听。”

    “允许自治,但是去王号,撤军队,也包括外国军队。由王廷驻军,一切开销由王廷支应。”

    副都尉,现在署理都尉,接过来说:“其他都好说,撤掉军队不行,既然允许自治,没有军队不行。”

    车宙一时沉默了,他还做不了这个主。

    格齐说:“既然大家都有诚意,这个事先放一放,我们想把小事敲定了,一个是沙鹿国的赋税,还有徭役。”

    车宙斩钉截铁地说:“这一点本使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们,一切徭役赋税,王廷一概不染指。”

    这不是小事,大家松了一口气。格齐说:“这就好,那就是第二件事,我们这里的称呼和品级。”

    暗暗叫好,这格齐果然不同凡响,刀刀见骨,哈班也用欣赏的眼光看了格齐一眼,他真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才。

    车宙回答道:“哈班头人按从一品,都尉二品,以此类推,王廷发给禄米。至于头人的官称我们可以商量,你们也可以自拟,报到王廷。”

    格齐说:“第三项,王廷来了官员怎么接待?”

    车宙说:“这方面王廷自有定制,照样按品级对待,当然王上的使臣除外。本官也顺便说一句,我们虽然不在这里设置流官,但是要在这里设一个观察使司。”

    这句话引起了几人的警觉,他们几人互看一眼,都尉说:“他们的差事是什么?是监视吗?什么品级?”

    车宙笑了,说:“你们误会了,你们也在京城设一个机构,是为了互相联络。至于你们怎么称呼,还是那句话,拟好了报于王廷。”

    哈班坚决地说:“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设置任何机构。还有就是军队的事,这两项我们不可能同意,今天就到这吧。”

    大家心里明白,谈判的事哪有那么一蹴而就的事,不一定要有多少轮的谈判才能达成一致。

    但是,别人行,陈鲁不行,他很忙,还有一点,到了撒尔,有诸多事需要王廷帮忙,这件事办好了,也算是一个投名状。

    陈鲁说:“哈班,你太躁了,你这不是谈判,你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我老人家听出来了,不就是差这两条嘛!我倒想说两句,你们听吗?”

    双方都站起来,拱手说:“请陈大人吩咐。”

    “什么叫吩咐啊?这事我才懒得吩咐呢,说句实话,我老人家一脚踏到你们的争端里了,管不成不好,我以后还得在这一带混呢,丢不起人。”

    大家听他东拉西扯,不敢接话,等着他说正题。陈鲁是一个谈判高手,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双方,感觉对方都没有收手的意思,都想谈下去,这就好,这就有基础。

    陈鲁接着说:“这里改称呼,按我们天朝土官建制,这里就叫沙鹿宣慰司。但是我要说一句,天朝的宣慰司是二品,哈大人,你这不错了。”

    双方都点头称是,陈鲁看旁边的已经记上了,说:“这一条就算通过了。既然按天朝规矩来,车大人,这里还得保留军队,自己养兵,但是有一点,朝廷有权征调。你们同意吗?”

    哈班当然同意,赶紧点头。

    车宙沉吟一下,看着李先。李先说:“车大人,朝廷的宣慰司最后自己都要求改土归流,归顺朝廷。说不定哪一天,哈班大人就想通了。”

    车宙点点头,说:“本官同意,但是我有条件,沙鹿国和乌刹国边界有王廷军队把守。”

    哈班说:“没问题,我们都同意。”说完看了格齐一眼,格齐咳嗽了一声,似乎有几分犹豫。哈班觉得可能决定的太快了,不好悔口。

    陈鲁笑了,说:“怎么样,不要躁,有话慢慢谈,这一项,看着复杂,不是也几句话就说开了嘛。下一个,下一个是什么来着?”

    “观察使司。”格齐提示道。

    陈鲁撇一下嘴,说:“这样的小事都不值得我老人家管一回!我怎么都感觉在侮辱我的智商,这有什么?我老人家做主,就在这里设了,就算是一个衙门,不准超过四品,你们双方商量,怎么来赋予和限制这个衙门的权利,这不就完了嘛!至于为这点破事就要前功尽弃!”

    这很好了,这是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办法,设在这里的衙门,官员虽然是王廷的,但是受品级限制,不可能越权办事。大家都点头称是。

    陈鲁放下心来,他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怕是白忙活一场。他说:“一会儿你们就草签,用印,哈大人派人到撒尔王廷正式和国王签约。你们没事也喝点酒庆贺一下。再说,你哈班也得补偿一下,关了人家两天。”

    哈班站起来抚胸一礼,说:“车大人,受苦了。”

    车宙赶紧回礼,说:“哈大人多礼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陈鲁哈哈大笑,说:“你们随便吧,我老人家可没工夫和你们扯淡了。思颜大人,我们还有两三天就到了撒尔王城,在那里等你们。格齐,好好干,你有前途。告辞不送。”

    说完,他也不等各位见礼,急匆匆走了出去,哈班赶紧送出去,已经不拿了人影。哈班摇头笑道:“这样的官员,见识了。”

    “和老爷您有一拼。”是格齐的声音,回头看时,格齐笑着站在身后。

    哈班说:“和我的性体像吗?”

    “像,特别像,下官想,这可能就是你能听他的原因。”

    “人品,看人品,绝对的。说了你也不懂。”哈班嘀咕着,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陈鲁回到了大峡谷,已经快到午时了,他催动大青马,向前面的村子走去,这个村子叫多礡,在村子东头,他找到了使团宿过营地地方。

    他坐下来休息,拿出地图看了一下,前面都是一马平川,还有一百多里就是撒尔国都,他为自己这一行感到骄傲,这才是真正的怀柔远人。

八百九十二、婢子

    这时空中传来仙乐声,有人喊他,“见过制爷。”

    陈鲁听出来是沈梦的声音:“有话快说,我老人家忙得很。”

    “圣母法旨,人界子时正刻灵尊上任,由寰宇十方总制亲自把金朗送到任上,并主持上任大典,钦此。”

    陈鲁跪着听完,说:“臣遵旨。”说完又问道:“沈梦,还有谁去?谁主持?”

    沈梦说:“下官已经宣过法旨,制爷请起。去参加大典的有十方尊长,特邀嘉宾和灵界各族大王。制爷得早一点去,主持人还是下官。臣告退。”一阵细乐,不见了人影。

    陈鲁也不去想,看时候不早了,翻身上马,向西疾驰而去。

    这里在下大雨,陈鲁连一个斗笠都没有,只好任凭大雨点子往身上砸。

    路上有些泥泞,不太好走,他走的不疾不徐,走了差不多三个时辰,大约走了七十多里地,他来到了一个大镇,他下马躲到马肚子下面,看了一下地图,这个大镇叫石剌。

    陈鲁想,使团应该就在这里扎营。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都在东面扎营,这令他很奇怪,难道出了什么岔子,没在这里扎营?有一点他放心,不会有什么情况出现,这里离撒尔很近了,他向西奔去,隔着一条大河,他看到了使团的大纛旗。

    他放心了,使团怕这天不把握,恐怕河水暴涨,趁着能渡河,赶紧渡过去,在西岸的高处扎下大营,这样才万无一失。

    他和落汤鸡一样来到大寨门口,把哨长吓了一跳,说:“大人怎么淋了这一身,赶快先在我们这里吃一口热酒吧。”

    陈鲁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说:“怎么,你们还敢吃酒,不怕军规吗?”

    这时姚宝在哨帐里走了出来,施了一个军礼,说:“大人,今天中使大人下令,每一哨分两坛子酒,这是当地的守备府送来的。”

    陈鲁点点头,说:“谁在中军大帐呢?”

    姚宝说:“大人们都去了守备府,那里备了酒宴,现在已经起更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

    陈鲁说:“有姚宝在,我就放心了。”

    说着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韩六儿他们早都已经听见了动静。看他淋的这样,吃了一惊,说:“我的爷,你怎么淋成这样?”

    正好纳兰戴着斗笠走了过来,也吃了一惊,骂道:“六子,你这个东西,越来越不尽心了,这样淋着,会犯病的,一会儿本姑娘再和你算账。陈大人,快进我们的大帐,我们那里正好有热水,快洗一下,衣服也在我们那里,快换下来。”

    陈鲁推辞不去,纳兰急眼了,说:“别再废话,洗漱一下,好好地吃一杯酒。”

    “我没事,这点雨算得了什么,想当年……”

    啊嘁……

    一个喷嚏打出来,接二连三地打了起来。陈鲁尴尬地笑了一下。纳兰拉着他就走。

    韩六儿大声说:“雨衣就在马背的褡裢上呢。我们大人被你们伺候的都不知道自理了。”

    一片笑声淹没在雨中。

    走进纳兰的大帐,噗通一声,“恩人老爷,婢子给你磕头了。”说的是蒙古话,是乌云。

    纳兰说:“起来吧,赶快给老爷弄热水,洗一下。”

    这真的是丫鬟了。乌云站起来,又道了一个万福,说:“老爷脱下衣服稍等。”说完赶紧去张罗。

    陈鲁想,你们都在这里,我老人家怎么好意思脱衣服,这身湿衣服和自己亲近了半天,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纳兰看他难受的样子,说:“我这就出去,你快把衣服脱了,乌云服侍着你。”

    说着,很自然地就走了出去。陈鲁一时有点发懵,这是怎么回事?纳兰有这好脾气了?

    乌云把水弄好,走过来给陈鲁脱衣服,陈鲁说:“你也出去,我自己来。”

    乌云笑着说:“老爷,婢子是你们的奴才,这是我的差事。”

    陈鲁火了,说:“不要在别人跟前说婢子,这是军营,不是谁的府上,快出去。”

    “是,那你怎么洗漱,以前是谁服侍老爷洗漱,婢子把她找来就是。”乌云吃了一惊,不敢再强求。

    “谁也不用,你现在赶快出去,就是帮我的忙了。”

    乌云就是不走,说:“老爷,中使大人让我服侍纳兰小姐,她是你的夫人,老爷让婢子做什么都不过分。”

    陈鲁哭笑不得,这丫头可真够犟的,说:“你说的对,不过分,现在我就让你出去,过分吗?纳兰。”

    纳兰在帐外说:“大人快洗吧,喊我干什么?”

    陈鲁真的恼了:“你快把乌云叫出去,要不然我就不洗了。”

    纳兰顿了一下,说:“这是应该的,你怎么有福不会享?”

    “要享福就待在家里,何必出来呢?出来就得受着。纳兰,求你了,身上这衣服湿的难受。你快把她喊出去吧。”

    纳兰只好进来,看陈鲁死死护着自己的官服,就是不让乌云动手。纳兰向外面摆摆手,乌云出去了。

    陈鲁说:“你怎么不出去?”

    纳兰红了脸,啐了一口,说:“你倒想得美!我看衣服都准备好了没有。看你平时的样子,其实还是一个老学究。”

    陈鲁笑了,说:“别拿我比什么老学究,我老人家高攀不起,那些老学究,你以为都是和他们说的那样啊?你不知道,洗漱的时候,一个来服侍都不干,一大堆美女服侍着。这帮家伙,我早看透了,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嘴里叨咕着,回头一看,大帐里已经没人了。

    陈鲁赶紧把湿衣服脱掉,爬进大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感觉有脚步声,赶紧回头看,是乌云进来了。

    陈鲁吓得赶忙伏在桶里,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乌云说:“对不起,老爷,婢子拿着擦巾出去了,过一会儿怕老爷找不到,给你送进来了。”

    陈鲁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说:“我老人家算是服了你们了,我这叫自作自受,谁让我把你送到使团呢!”

    陈鲁洗漱完,赶紧吃饭,韩六儿给端来一坛酒,他也没动,把纳兰和王大举找来,告诉他们,他要去办差,凡事要多加小心。走的时候,对纳兰说:“了凡能联系上我,有急事他会找我的,你放心吧。把狗儿留给你。”

    “既然了凡能联系上你,我就把狗儿留在这里吧,免得你回来时还得先去买坐骑。”纳兰应道。

    陈鲁想一下,点点头。

八百九十三、新尊上任

    说着话,陈鲁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走出使团大门,拿出镇海珠,念动咒语。

    “见过陈总制。”神女的声音传来。

    陈鲁看她没说上天的事,明白没有她什么事,说:“阿瑶,我没事,就是想问你一下,这几天有佑佑的消息吗?”

    “她好像是来过一回,桃子不说,我也不好多问,你不会只是问这件事吧?有事说话。”

    “没事,我得去办差了。”

    “等等,你得先去三静轩,我认为,弄得动静越大越好。”

    陈鲁明白了,这就是人界的送官员去上任。出动的吏部人员的官职越高,说明对这位新官员越重视,如果是大张旗鼓的送去,那就表示对这个官员非常满意,高层满意,百姓满意。

    陈鲁说:“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要和金夫人一起去。你先去三静轩吧,我让孙雅联系你。”

    陈鲁明白她的意思,不用其他各界的人马,用中央军,正牌的天子御林军。

    “好的,谢谢阿瑶姐。”那边无声无息了。

    陈鲁左脚踢出“寰宇十方天步”八重,一道红光射出,天上显出一条青云路,他急速地向上飘去。一瞬间就到了三静轩,刚刚在云海中落地,神女也到了。

    这时东南方向传来仙乐声,:“见过制爷,神君。”是孙雅。

    陈鲁说:“孙将军,你带了多少人马?”

    “回制爷,三万五千兵马,如果不够,臣可以再调动。”

    陈鲁说:“可以了,等我老人家一会儿,我们去接新灵尊。”说完和神女向里面飘了过去,金夫人带着小儿子金明侯在那里,大家互相一揖简单地行了一个礼。

    金夫人说:“朗儿非得要自己接出来,我们都不同意,已经成了尊长,不可轻动。”

    陈鲁怔了一下,调侃道:“灵界尊长出迎我这个十方总制,正应该啊,你不会以为你的儿子比我老人家的官都大吧?”

    金明非常不满,说:“陈子诚,你不要装疯卖傻,装傻充愣的,就你那点小伎俩我们都看得明白。”

    陈鲁一时没明白,说:“哦?我老人家有什么小伎俩,你们都看明白了?看明白的小伎俩,那不是计策了,那是戏法,你说说看,我老人家的戏法是什么?”

    “拿我们家的东西寻开心,好让我们家里人自相残杀。你说是不是?”

    陈鲁停下来脚步,有几分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有才,想象力不错,还能有进步的空间,说对了,我就是那个意思,你不服可以把我干掉。”

    神女赶紧说:“不要在小辈分面前什么都说。金明,陈总制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金明说:“神君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以为他能有什么好心?”

    “闭嘴,没事去找你二哥他们玩去吧,别在这里添乱。”支玛丽喝止道。

    陈鲁说:“你还真别说,金明比那哥几个有人味儿。金明,以后咱们再有什么摩擦,我老人家一定让你一回。”

    金明撇撇嘴,看了一眼金夫人,没敢在回口。

    大家说着话,来到了大厅前,金朗已经换上朝服,头戴亲王翼善冠,身穿赭黄蟒衣。

    陈鲁很奇怪,不知道这是谁设计的,为什么各个尊长都是亲王打扮,这似乎就是汉朝以前时的官制,封王在各地,自成体系。实际上是国中之国,最后尾大不掉。

    改,大改革,必须的。陈鲁已经痛下决心。

    金朗赶紧走过来见礼,陈鲁说:“停,停,你这亲王的服饰一穿,我这人界的五品官吓了一跳,你还是拜别人,我就算了吧。准备好了吗?出发。”

    空中下来一个彩车,一个浑身发光的八角巨兽拉着车,口吐人言:“请尊爷上车。”

    陈鲁看一下,这个不是太阳屿门口的那一个。

    金朗上了车,空中响起了仙乐声,紧接着鼓角声声,孙雅喝道:“陈总制,我们护驾在此,可以开拔吗?”

    话音未落,又是鼓角声,紧接着蛙声一片,一声大喝:“臣莫和前来护驾。”

    陈鲁心中大喜,大喝一声:“起驾。”

    到了云光府,这里是未时,很奇怪,这圣母不按规则出牌,这种庆典有放在下午的吗?

    还是在上次那个广场设的会场,和上次不同的是,主席台没有上次那么大,已经坐满了各位尊长,前面广场上也坐着灵界的各处王爷。

    只见彩旗飘飘,人山人海,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仙人。

    大家都起身相迎,金朗下车,向各位示意,走到发言席后面的一张桌子前落座。

    沈梦走向发言席,说:“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本官受圣母委托,前来主持灵界尊长金朗的就职典礼。陈总制亲自驾临,而且亲自到三静轩带兵护送金尊长到任,现在请大家拜总制。”

    大家都跪下去,对陈鲁行跪拜大礼。陈鲁站起来微笑致意。沈梦接着说:“由陈总制宣布太阳屿的任命。”

    陈鲁微笑着走向发言席,大家刚刚落座,又站了起来,和上次一样,在呼喊着。陈鲁招手示意,然后大声喊道:“现在,本制宣布,金朗……”

    慢着……

    一声断喝,打断了陈鲁的话,陈鲁勃然大怒:“是哪个樱桃小王八完犊子,打断了我老人家的话,不知道我平时最烦别人抢话吗?”

    “是本尊。”

    “金孜!”大家一阵惊呼,就连主席台上的尊长们都惊呼起来。陈鲁看见金孜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金鹏和金朔走了过来。

    陈鲁看了一眼地仙,特么的,这个老黑,你不说他去了罗云冈吗,怎么又在家里啊?地仙摇摇头,表示他也糊涂了。

    陈鲁说:“金孜,你歇歇吧,哪凉快上哪呆着去,没事去看蚂蚁上树,实在没意思抠墙根玩去。今天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我老人家就原谅你了,再抢话我可就……”

    “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杀了本尊吗?”

    这也太不要脸了,还一口一个本尊,而且大有和陈鲁叫板子的意味,就抢你话了,怎么着吧?

    沈梦看陈鲁的脸一点点拉了下来,赶紧上前,说:“金孜,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已经被废为庶民。还敢自称本尊。赶快找地方坐下,你儿子的大典正在进行呢,不要误了时辰。”

八百九十四、金家的产业

    大家都以为,沈梦没邀请金孜,虽然是一介平民了,但这是人家儿子的典礼,没有人家到场也说不过去。连沈梦也这样想,其实这事不怪他,是圣母下的指令里没有金孜的名字。

    沈梦以为这事说说也就过去了,你金孜再喜欢砸场子,也不至于砸自己儿子的场子吧。

    “我不同意金朗作灵尊。”这不啻是一声惊雷,惊呆了所有人。

    沈梦揉了一下耳朵,疑惑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还真有奇葩的,真的就来砸自己儿子的场子。

    “你聋吗?这是我们金家的产业,是我们家务事,传给哪个儿子由我说得算。我要把这个职位传给金鹏,还望沈尊者成全。”

    陈鲁暗自点点头,看起来,神女说的和自己的判断是一致的。这个金孜足够狡猾,竞选那天他不闹事,就等着上任这天来一个出其不意,打一个措手不及。

    沈梦真的发火了:“金孜,你这是无理取闹,官位,公器也,凭什么是你的家事,凭什么由你们这些无官无职的人来定?这是公推竞选的,你的儿子金朗就是灵尊。再多说就是咆哮公堂,就地拿下,押往地府审讯。”

    这次灵界的大王们却没有一个人帮着呐喊。陈鲁判断,他们对金孜不爽,不想让金家人继位,而是对蛤蟆抱有极大地期望,谁知道蛤蟆退出竞选。再看他们金家,也就是这个老大还有点人味儿,索性都闭嘴了。

    陈鲁看一下金朗,早已经跪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再看那些尊长,都在坐山观虎斗,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闹一场,大家都闹个没脸,没关系,最没有脸面的就是沈梦和陈鲁。有的甚至期盼着暴风雨尽快来到吧。

    陈鲁一时不知道怎么来拆解这件事。正在这时,地仙走了出来:“金孜,不是本仙说你,不管是你哪个儿子当选,这还不是你们家的江山吗?不要再闹了,显得你太没有风度了。”

    这话说的够软,已经超越了地仙的底线。这还不是马上就要上任的灵尊是这个家伙的儿子,谁也不愿意为这事得罪金朗。地仙也一样,他也不是人界传的那么铁面无私,他也是一个磨去许多棱角的老官僚。

    但是他的这个软弱没换来金孜的理解。金孜喝道:“一些事都是你这黑厮,你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们狼狈为奸,剥夺了金鹏的继承权,你还在惺惺作态,滚开。”

    地仙的脸一点点变了,变成了大酱色,这是一个暴脾气的人,说了这么多小话已经非常难得,这时候他已经像一头暴怒的公狮,大喝一声:“金孜,寰宇十方皆闻我名,莫不退避三舍,你竟敢当众辱骂我。来啊,把金孜拿下。”

    不用他吩咐,四将、二侠早都跃了过来,也不出声,六个人从六个方位冲了过去。

    金鹏和金朔冲了过来挡住留人,不到片刻时间,二人被制住,早过来鬼兵就要把他们捆上。

    金孜这才走过来,说:“早就听你们六个的名声,我总感觉你们就是浪得虚名,每天靠呜呜渣渣地吓唬人。我……”

    “父亲,金朗错了,任父亲责罚。”金朗赶紧喊道,这里最想息事宁人的就是他金朗了。

    “你住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金孜和金夫人,这真是两口子,心有灵犀。

    支玛丽飘过来,喝道:“朗儿,你有什么错?是他没有做父亲的样子,你是寰宇十方的灵尊,你父亲也是你的部属,坐回去。”

    这边说着,那边已经动起手来。陈鲁只看见一团团影子在晃动,看不见人在哪里。

    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陈鲁很生气,说:“孙雅,布下天罗地网,把金孜拿住受审。”

    孙雅说:“遵命,早看他不爽了。弟兄们……”

    地仙说:“慢着,你们退下。”四将、二侠一下子从影里射了出来,摔在主席台上。

    金孜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想放一把光芒,哼,留下你们一条命。”

    地仙大怒,大喝一声:“不动大刑谅你也不招。”只见一道白光向金孜射去,金孜又是一声冷笑,双掌拍出,抵住白光。大家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金孜一个踉跄,差一点震落在尘埃。他大吃一惊。

    所有的观众都大吃一惊,他们从来没见过地仙动武,实际上,他是一个文官,今天见识了,只是一句话,就是一个致命的杀招。

    金孜赶紧活动一下身子,深呼吸一口气,没有什么不适。迎风一抖,一道红光向白光冲去,一声巨响,白光开始还死死抵住,很快就节节后退了。

    地仙又是大喝一声,又是一道白光冲了上去,两道白光一起向红光冲去,红光以一敌二,也没见落败,但是大家注意到金孜的脸上已经有了汗珠。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金孜把头微微一扭,一道绿光冲了过来,一红一律向白光逼近,白光抵挡不住,退了回来。

    地仙不甘示弱,右脚一踢,一道黑影冲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道黄光冲了过去,这几道光芒在空中游走,在云海时隐时现,发出耀眼的光芒。

    大家都看呆了,这是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寰宇大战,人们也很少看到金孜出手,这才知道,为什么能够作为一界的尊长。大家看到两人的头上都冒出了腾腾白光,地仙身体晃动了一下,喝道:“本仙输了,收回功法吧。”

    金孜说:“承让。”大家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当然主席台上的尊长们看得清楚,地仙败了。

    地仙转身就走,但是这道绿光直接向金朗冲了过去,大家一阵惊呼,地仙转过身来,绿光已经在身边飞过,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切都来不及了。

    啊……

    一声惨叫,大家看时,金夫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她在金朗身边,挡住了绿光,但是绿光击中金夫人后,速度不减,直接向金朗那里冲去。

    陈鲁刚想出手,听到一声大喝:“金孜,拿命来。”陈鲁大喜,是蛤蟆师父。

    一道光芒在蛤蟆手里射出,绿光一瞬间无声无息了。蛤蟆凌空跃起,手里拿的竟然是虾篓子,大家听见一阵阵急促的音乐响起,虾篓子朝金孜冲过去。

    金孜大叫一声:“不好!”转身想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八百九十五、亲生的

    这时虾篓子已经到了身边,就在要砸向他的一瞬间,一道红光抵住了虾篓子。

    空中下来一些将士,拉起金孜,随后有人向人群中扔了几个礼花弹,一团黑烟遮住了云道,陈鲁大吃一惊,他发现扔礼花弹里的人竟然有田翁。

    他以为看错了,再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一个人落在尘埃,是显婆婆,她的红绣囊抵住了虾篓子。人们赶紧过来见礼,金夫人已经醒过神来,蛤蟆的轮椅就在金夫人旁边,人在上边坐着,对显婆婆怒目而视。

    显婆婆飘过去,为金夫人看了一下脉息,从红绣囊里拿出一个药丸塞进她的嘴里,说:“玛丽,你的功法能这样吗?这是一记杀招,你竟然还没受内伤!”说着向座位处看了一下。

    玛丽说:“谢过母亲。”金朗跪下喊外婆,几个弟弟也过来拜见。

    蛤蟆大喝一声:“显婆婆,我和你们恩断义绝不假,你为什么要放跑你这个没人性的姑爷,你没看见他要杀你外孙吗?”

    显婆婆回道:“闭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母,没有你说话的份。”然后站起来走到一灭住持这里,说:“多谢大师救我女儿,日后定当报答。”

    一灭住持早都站了起来,高宣佛号,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陈鲁吓了一跳,在那时候,任何人出手都来不及了,一灭竟然能出手救人,而且做到不显山不露水,恐怕连金孜也不知道。

    沈梦心里难过,对这件事也淡了,老子闹儿子,他来擦屁股,寰宇十方有这样的道理吗?他还得按部就班地主持,“由陈总制宣布继任的灵界尊长。”

    陈子诚没了意思,也没到发言席那里,只在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高声宣布:“寰宇十方灵界尊长是金朗;莫合为尊者兼灵界总督察;吴胜为长史兼第三护法。”

    下面就是这三位作上任演说,草草结束了。

    陈鲁谁也没理,直接到了蛤蟆的座位这里,说:“师父,我一会儿和你走。”

    蛤蟆心里正烦着,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去?”

    陈鲁也不示弱,说:“我要淘到你的老巢,省得天天在梦里相见。”

    蛤蟆的眼睛还向金夫人那里看,顺口应着:“好吧。”看着有几个人把玛丽抬走了,转过脸来问道:“你说什么?”

    陈鲁一下子懵了,回道:“我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就看着你的眼睛呢。师父,你不是爷们儿,心上人都让那个杂碎打那样,你还在淡定地坐着呢。”

    蛤蟆喝道:“什么叫淡定地坐着呢,你瞎吗?”

    陈鲁说:“别大呼小叫的,一会儿又有御史过来弹劾你了,我老人家是你的领导,你怎么忘了?就你这记性,幸亏没当寰宇十方的尊长,要不然怎么能领导这么大的灵界?走吧,师父。”

    “去哪?”蛤蟆愕然地说。

    “刚刚说好的,去你那里。”

    “我答应了吗?你可不要赖,看这架势被你讹上了。”

    陈鲁笑了,说:“你说不让我去就直接说,倒说我在赖你。”

    蛤蟆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地界在天上,就因为这个,我们只有在梦里相见。这回不用了,我在临时署理伯岭湖,跟我一起去吧。”

    陈鲁也没去向一灭大师辞行,沈梦拿过卷宗,他签了字,沈梦还不走,看着陈鲁,似乎有话说。

    陈鲁说:“沈尊者,你是不是还有事?”

    “沈家兄弟的事。”沈梦看了蛤蟆一眼,问道。

    蛤蟆说:“这样的人渣,就关进地府吧?”

    沈梦没回答,眼睛还是在看着陈鲁。陈鲁明白他的意思,今天是人家的大哥上任日子,金鹏、金朔这兄弟两个也没做什么大的错事,不看僧满看佛面,当着金朗的面抓走人家的弟弟有几分不厚道,也说不过去。

    陈鲁摆摆手,说:“训诫他们几句,放了吧,这两个杂碎,还能反上天去啊!”

    沈梦应声而去。陈鲁和师父一起来到伯岭湖。

    奇怪的是,这里也有一个院子,和田翁的院子还是一样,难道说这是我每次来的地方?听蛤蟆的话,他以前根本不在这里。他们这些大神,不把我陈子诚整疯了,他们是绝不罢手的。

    有人给他们递上茶来,陈鲁说:“师父,你现在不编虾篓子了,你平时都干什么?”

    “有事快说,没事滚蛋,没有时间和你扯淡。”

    陈鲁笑了,说:“师父,一见面就说一些差事,多没劲啊!还是聊一些风花雪月,风土人情,人情世故,多有情调,你看你……”

    说到这里,他看师父又要发火,说:“师父,不带急眼的,今天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受。”

    蛤蟆说:“看出来了?”

    “你不会以为我老人家真傻吧?今天傻子都看出来了,你和支玛丽的关系不一般,虽然你极力在克制,但是最后你还是没克制住。你今天其实挺爷们儿的,为红颜冲冠一怒,和我老人家有一拼。”

    “其实今天开始我还是挺克制的。”老蛤蟆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陈鲁看他的脸上显出一点点红晕,说:“师父,告诉我一句实话,金朗是不是你儿子?”

    这问的也太直接了,蛤蟆感觉到陈鲁已经问过了,可这事真的没法回答。他很不满地看了陈鲁一眼,说:“子诚,你过线了啊,我在警告你。”

    陈鲁急眼了,说:“师父,这很重要,这是我综合各种信息做出的判断,断定他就是你的儿子。你以为我陈子诚就那么大公无私、殛鲧用禹吗?这也是当时我不让你竞选的原因。你可不要让你的弟子后悔。”

    “子诚,你应当告诉我。”

    陈鲁吃了一惊,这已经算是正面回答了,难道他也不知道?告诉师父:“我以为你们是神仙,什么都知道。在这件事上,又在玩什么深沉,玩天机不可泄露这一套把戏。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报应,你们玩这个,玩常了,玩习惯了,把自己玩死了。”

    “他真是我的儿子,其实你也暗示过我,我也没当一回事,你说话云山雾罩的,和我们玩深沉也有一拼,关键的时候耽误事。那天我都想好了,拼着堵北海眼也不让金家人得逞。我以为金孜得到场,结果……”

    陈鲁知道了,在关键时刻,是神女去告诉他的,神女拿的是金夫人的字条,这个老蛤蟆也不傻,看金朗这长相,再加上陈鲁不止一次地暗示,他当时就信了。

    今天其实他挺开心的,这一幕已经向寰宇十方宣告,金朗不是他金孜的儿子,大家哪个也不傻,金孜为了自己儿子的顺序就大打出手,甚至差一点要了自己嫡长子的命,有一点头脑的都看出来了。虎毒不食子,只有一种解释,金朗真的和传言一样,是人家老蛤蟆的孩子。

    这是金孜自己变相地向寰宇十方宣布的。

    而蛤蟆当时要顾忌玛丽的声誉,要不然当时就宣告了。

    陈鲁说:“师父,你说金鹏是你相好支玛丽生的吗?问你也没用,你又得弄得神神秘秘的,玩深沉。还是说我自己的感觉吧。说实话,师父,我感觉真的不像,金鹏和金朗没有一点像的地方。按理说,他们是亲兄弟,怎么也应该有一点像啊。”

八百九十六、不毛之天

    蛤蟆摇摇头,说:“是不像,至于是不是玛丽生的,我就不知道了。”

    陈鲁今天也看出了许多问题,这个显婆婆就是玛丽的后妈,这么说,蛤蟆私通的那个人就是她,陈鲁一点都不信,看今天这架势,两人差一点当场翻脸,这证明那些传言纯粹是子虚乌有。

    师父是一个正派人,这就够了。他和金家真是血海深仇。

    蛤蟆看他半天不说话,说:“奇怪了,怎么不说话了?”

    陈鲁叹了一口气,说:“问也没用,你还得故作高深。”

    “说说看。”

    陈鲁看今天蛤蟆的心情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糟,于是说:“师父,刚才我看见了田翁,他掩护金孜跑了。我就奇怪了,他到底死没死,为什么在帮助我老人家的敌人。还有,他和你到底有什么关联?”

    蛤蟆半天没说话,陈鲁说:“你慢慢玩深沉,我很忙,我有事我先走了。”

    蛤蟆说:“说实话,子诚,我们有时候不放心你的嘴。”

    陈鲁点点头,说:“这个我懂,我有时候不知道深浅,乱说话,但是你看我自从做了总制以后还那样吗?云山雾罩的还是那样,但是涉及到正事绝对保密。”

    “那好吧。”蛤蟆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田翁在为我办差事,你知道这个就行了,其他的我不会告诉你了。我也知道,不告诉你,你还得到处乱打听,会给他带来危险。”

    陈鲁吃了一惊,这么说地仙也不知道,就连一灭大师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这个老蛤蟆他们在玩什么花活?陈鲁不敢再问了,知道人家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蛤蟆说:“这事只有圣母和我知道,这次又加上你,你一定要保密。我想圣母他老人家也快找你了。”

    陈鲁不再问了,说:“好吧,师父,我老人家回去好好地编我的虾篓子。”

    陈鲁回到石剌,已经是巳正时分了,雨停了,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蓑衣和斗笠不知道又放在什么地方了。

    使团早已经拔营,他打了一个唿哨,大青马跑了过来,他飞身上马,走出大镇,到镇西去休息,他怕当地的官府看见,还得要寒暄一阵。

    他走到河边,找到一块平台,看还有些水迹,把褡裢解下来铺上喝水、吃干粮。太阳还遮在云彩里,但是已经在缝隙中露出一道道光亮,天上一块块的疙瘩云组成的图案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河里,让陈鲁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在哪里,他的眼睛发涩,进入了梦乡。

    大青马一阵嘶鸣,陈鲁赶紧跳起来,环视一下,没有人,骂了大青马一句,看看天空,疙瘩云已经散去,到了午时,睡了半个时辰。

    “好睡啊!”一个声音在后面想起来,是老师阿德。

    陈鲁赶进回身想跪拜,被阿德一把拉住,阿德说:“满地是泥水,算了,孝心不在这上面。听说你要见我。”

    陈鲁回忆一下,他在消化这句话,他感觉没说过,和蛤蟆师父也没讲过,索性将错就错,点点头,说:“我要见朵兰。”

    “你还有完没完?我告诉你,她现在不适宜再露面。别再问了。我有事和你说。”

    陈鲁暗乐,这老头儿,明明是他有事,还说我子诚找他,陈鲁说:“听老师教诲。”

    阿德疑惑地看着他,说:“子诚,你没事吧?这么有礼貌,我有些受不了了。第一件事,你们很快就到了撒尔国国都,在你们办差的闲暇中,去见一下圣母。”

    “我老人家凭什么要见她?”陈鲁一下子跳起来。

    阿德笑了,指着他说:“你多少也再装一会儿,片刻的功夫你又原形毕露了,凭什么?凭你是他的下属,是十方总制。”

    陈鲁冷笑一声,真好意思!还敢说什么下属,十方总制?连太阳屿都进不去,一个小小的圣姑使君都出入自由,自己作为寰宇十方总制还得通报。作为首辅,到现在还没见过老大,陈鲁心里当然有气。

    阿德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老师身边,如果有别人在,他不会这样的,阿德也不辩解,说:“第二件事,是一件天大的事。”

    陈鲁当然明白,作为太阳屿的秘书监,他的差事是服务圣母的,没有大事不可能来找自己,他一声不吭,等着阿德说话。

    “很多方面显示,另一个寰宇在试图接近我们,已经接到了他们的信号,你作为十方总制,要做到心中有数。”

    陈鲁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说:“你们这些人每天就这么神神秘秘的,莫测高深,我老人家也习惯了,有时你们一下子就蹦出一句吓人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寰宇十方尽在太阳屿掌控,怎么又有一个寰宇?”

    阿德也不生气,笑着说:“你之所以看别人都神神秘秘,就说明你还没融入到这里面。子诚,你不会连天外有天的这句话还不知道吧?”

    “我能知道什么!到现在还是半个睁眼瞎。”

    阿德不理他的牢骚,接着告诉他。他们一直在追踪寰宇十方以外的生灵,有备无患。这个寰宇十方到底多大,没有人真正探究过。在天上,碧云殿掌管东面生灵,占据差不多半壁江山。紫霞宫和逍遥紫薇池掌管西部生灵,他们二人的地界以巨蟒河为界。

    但是在西部遥遥万里,上下几亿兆里,漫无人烟,云层太厚,无法居住,而且烟瘴之气弥漫,几乎是不毛之天。前任的圣母已经侦察到那里有生命迹象,也用法器进行探测,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她交代了后事,自己带人西进,最后杳无音讯,现任圣母上任,已经过了一小劫。

    这也是一直萦绕着陈鲁心里的疑团。神仙是不死的,他们也没有那高风亮节,学一下尧、舜、禹,禅让,怎么还要换代?今天明白了,原来的圣母活够了,但是他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版本。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陈鲁看阿德好像还有话说,截住了话头:“老师,你可能还有第三、第四,咱们就不在这里讲了,我现在就有空,去见圣母。”

    这转变的够快的,这个家伙,比女人还善变,刚刚还说就是不见。

八百九十七、罗云冈

    阿德说:“那好吧,随我去太阳屿。但是你要记住,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圣母的面,都是隔着帘子说话。”

    陈鲁已经见识过了,点点头说:“这也是应该的,既然是汉人,肯定按汉人的规矩来,可是我老人家就不明白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换一个男的?老师,你也见不着圣母吗?”

    阿德听他吐槽,不好打断,看问到自己,赶忙说:“我作为秘书监,有时候必须得面谈,比别人见的就多一些。”

    说完,拉起陈鲁,向空中飞去。陈鲁的记忆力非常好,上次阴差阳错地走到了圣母的大殿,他当时打开轿子帘,特意记了一下布局。但是这次一进来,感觉还是进了迷宫一样,这里面重重叠叠,感觉无穷无尽,走到里面,曲曲折折,峰回路转,根本辨不清方向。

    飘了一会儿,陈鲁感觉胸闷气短,身上虚汗淋淋,而阿德神色如常。这是一个什么鬼地方?什么特么的大殿,这就是迷宫。如果敢来行刺,还没等见到想行刺的人就先晕了,包括陈鲁这样的高手。

    陈鲁观察一下阿德,他心无旁骛地向里面飘着,这样就不感觉难受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得熟悉路。陈鲁不敢乱看了,跟着阿德向深处走去。

    来到一个透着阳光的房间停下了,陈鲁打量一下,这个房间很大,陈设也相当简单,不同的是,这里面洒满阳光,没有死角,令人奇怪的是,这样的房间却温凉适宜,一点也不感觉到热。

    “真特么的会享受。”陈鲁嘀咕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这是太阳屿,说话要注意些。”里面有人警告道。

    陈鲁本来就一肚子官司,没处发泄,这时候爆发了:“说话的这个杂碎,你在哪?你出来说话。你别忘了,我老人家是寰宇十方总制,除了圣母她老人家,你们都得拜我,你竟敢出言不逊!出来先让我打几个耳光出出气。”

    咯咯……

    里面传来一阵少女一般的笑声。这个笑声怎么这么熟悉?想一想,确实是应该听过两回了,说:“见过圣母。祝你老人家无寿万疆。”

    声音一下子停了,空气似乎也瞬间凝固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说话,显然是被陈鲁这句大不敬的话惊呆了。

    “你目无圣母,敢辱天听,大逆不道。”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陈鲁哈哈大笑,说:“你是在说我吗?刚才那个东西呢?怎么换人了,你是不是也来找骂?我老人家什么时候目无圣母了,圣母是我心中呕吐的对象。”

    “好了,陈总制,本座不和你计较。”这是圣母的声音。

    陈鲁说:“你们听听圣母这话,这才叫心胸、气度、格局,你们也学……哦,学不来,要是都学会了,那你们也就成了圣母,一个个在这咋咋乎乎地狐假虎威。圣母,我老人家话多了。”

    “好了,说正事,你们都下去,秘书监,传令任何人不准靠近。陈总制,我……”

    陈鲁赶紧又说一遍:“陈子诚这边有礼了,祝圣母无寿万疆。哦?刚才是错了。喂,你们回来,我真的错了,我向你们道歉,是万寿……”

    “行了,陈子诚,本座还是了解你的,你心里对本座不爽,本座心里清楚着呢。”

    “哼,知道就好。”陈鲁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陈鲁意识到说错了,赶紧说:“我说知道你对我好。”

    “本座对你好吗?你不是一直对我不爽吗?”

    “今天爽了,明白圣母的一番苦心,怕传绯闻。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其实这叫欲盖弥彰,以后这绯闻传得会更厉害。”

    “别装疯卖傻了,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陈鲁马上正色地说:“请圣母吩咐。”

    咳咳……

    圣母清了一下嗓子,说:“现在是人界七月二十的晚上,已经入更了,你们使团已经到了哈剌,离撒尔国还有四十里,过了撒尔河就到了,你也不用担心,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田翁。”

    陈鲁刚刚听完蛤蟆师父讲过,但是还是吓了一跳,这么远把他找来,就是谈这个田翁,看起来这个田翁不简单。他不敢再胡思乱想,听圣母分派任务。

    “你自己去罗云冈,不要带任何人,也不要告诉任何人,田翁是那里的秘书监,就像你的老师阿德一样,我们一直没联系过,到那里怎么能联系到他,就看你了。”

    陈鲁满腹狐疑,看这架势这是打入敌人内部了,还有和寰宇十方对着干的吗?这个地方他听过,一时想不起来听谁说的,问道:“圣母,我老人家找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问,他会给你东西的,这是他们的详细资料,就在这看一下,不准带走,本座给你三分刻(五分钟)的时间记住它。”

    里面没有了声息。陈鲁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卷宗和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他顾不上吃茶,赶紧看这份卷宗,看得他心惊肉跳。这罗云冈竟然是寰宇十方的国中之国,既可以说是叛乱分子,也可以说是反政府武装,为首的也是圣母。

    他们占据着的地盘比天朝的还要大,上面写到南北纵横三万里,东西一万五千里,上下无极限,户口有两兆(二十亿),其中也包含了十方,在那里已经盘踞了快三千年,真正建国都已经五百年了,叫寰宇新世界。

    陈鲁感觉三千这个数字很熟,想不起来能和哪个联系上。他继续往下看,他们的边境防守极其严密,天罗地网,陌生人没有可能进去。

    陈鲁陷入了沉思,这个差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凡夫俗子,恐怕应付不来。

    咳咳……

    里面有了动静,陈鲁说:“回圣母,看过了,基本记下了。”陈鲁说着话的时候,这本卷宗已经不见了。

    “有什么问题吗?”

    “有,”陈鲁爽快地答应着,“第一,为什么选了我,第二个,我老人家还没开天眼,第三,没看出来他们的边界在哪里。”

    “好吧,本座告诉你,你的第一个答案就是第二个问题。”

    陈鲁回味了一下,怪了,没开天眼还是优势了,他的聪明出于天生,意识到就让他做一个懵懵懂懂的菜鸟,闯入这个地方,说:“懂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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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272/ 第一时间欣赏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作者:尹文勋所写的《天步九重》为转载作品,天步九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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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介绍:
前世只因留罪愆,
今生遍历天步艰。
何惧寿损为夭鬼,
封狼居胥震边关。
不羁一生由人谤,
寰宇十方我为先。
修为九重窥大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前世罪孽、减寿两纪的资深大叔、奇葩官员陈鲁、陈子诚,五十岁的年龄,十五岁的心脏,不走寻常路。在寿数只有一年的情况下,随使团西去哈烈,开辟了新的丝绸之路,并且制止了一场寰宇大战。
一路上他大战冰鬼,败瓜怪,收服北海渐鬼,海怪倪溪,自领国王;妖界闻名丧胆,仙界望而生畏,穿越古代各朝,行侠仗义;错乱未来时空,除暴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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