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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全文阅读

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二、换了主帅

    士兵们的武器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闻达下令,退守第二道防线。这个怪王已经发现,闻达和陈鲁是这些人的指挥者,可能是自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放弃了士兵们,直奔闻达而去。

    大家看着怪王蠢笨的样子,行走起来却飞快,只片刻功夫,就到了闻达身边。闻达魂飞魄散,连跑的力气也没有了,瘫在地上。

    陈鲁抢上一步,出手奋力一击,怪王一个趔趄,吃惊地看了陈鲁一眼,放弃了闻达。

    陈鲁大喊:“闻将军快跑。”

    闻达吓傻了,几乎一动不能动,陈鲁下令跟随自己的士兵,把闻达架起来就跑。真是兵败如山倒,将士们都跑向中军大帐。

    这时纳兰就在门口观察,两位天使已经穿戴整齐,准备为国尽忠了。纳兰看见已经有十几匹马、五个人被啖鬼王吃掉了,看到闻达那怂样,她产生一种嫌弃感。

    再看哈三那里,还在严阵以待。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支队伍就应该由哈三来带。她紧张地看着哈三,心里十分着急。

    这时陈鲁看到自己的一掌奏效了,信心大增。拾起地上的一个长矛,用力向啖鬼王刺去。啖鬼王大大的绿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这次倒不是有多痛,而是这一下子没有丝毫的力道,和他吃掉的那几个人没什么两样。

    陈鲁自己也感觉到了,似乎一点内力也没有。什么特么的三重功力,这个老蛤蟆,就是一个大骗子,紧接着又向怪王抡了几下。

    啖鬼王嘲笑似地吼了几声,伸手就把陈鲁抓了起来,就像我们人类抓一只小鸡一样。

    哈三和纳兰都惊呼一声,但是已经无法救援了。

    啖鬼王张口就咬陈鲁,他的血盆大口不知道咬到了什么地方,只见陈鲁身上一道蓝光飞出,啖鬼王就像是咬在了钢铁上,嘴里淌出血来,他似乎非常痛,怒吼着,双手撕扯着陈鲁,看得出想把他碎尸万段。

    陈鲁的意识非常清晰,他已经看到哈三跑过来,大喊:“别过来!”他知道自己有蓝腰带护身,啖鬼王吃不了自己。

    他运足功力,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击,听见啖鬼王的手臂发出咔嚓的响声。怪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

    陈鲁趁机挣脱,大喊:“放火铳。”

    胆大的士兵开火了,哆哆嗦嗦的手已经失去了准头。当然这些啖怪根本不在乎,只是看到他们的老大如此狼狈,都停下了进攻的脚步,驻足观看。

    这怪王发出一声长嚎,凄厉而悠长,众啖怪退出营外,片刻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陈鲁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哈三赶快安排救死扶伤,告诉官兵们,快到五更了,啖鬼不会再回来了,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官兵们都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又渴又饿又乏,再加上惊吓,士气十分低落。没有水,大家只好啃几口冰块。也不觉得饿,整个夜空弥漫着熏人欲呕的血腥味,饿了也吃不下那冷冰冰的干粮。

    哈三也受了伤,但是不重。闻达神志有些不清,在大帐内胡言乱语。军医给他服了安神药,他慢慢睡去。

    陈鲁向议事厅走去,看两位天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那里,勉强笑了一下说:“两位大人放心,我们按时到达哈烈,才是对圣上尽忠。”

    两人看他浑身是血,关切地问伤在哪里。陈鲁说没有受伤,二人才放下心来。

    李先说:“不是陈大人,我们都得为国尽忠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应当立即启程。”

    哈三已经包扎好了,走过来说:“大人,将士们已经走不动了。不管怎么样,再歇一个时辰吧。”

    李达看着陈鲁,陈鲁说:“这些啖鬼白天就不出来了,马上就天亮了,没有问题,咱们在辰初时分启程,官兵们也过了困劲了。只是三军没有了主帅,请中使大人定夺。”

    李达点点头说:“传下令去,抓紧时间休息,辰初时分开拔。先由哈将军统帅三军,待闻将军痊愈后,暂时作哈三将军副手。”

    李先提醒道:“中使大人,这可以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哈三也说:“大人,卑将可以先代几天。等闻将军病愈后,再由他指挥。”

    大家都明白,锦衣卫官员见官大三级,在京师,小小的锦衣卫百户都敢闯兵马司衙门,千户就更不用提了,连京兆府都让他三分,他们的权利已经超过了都察院。

    使团早晚会回到京师,哪个不怕秋后算账?李先提醒中带有暗示。

    陈鲁怕李达为难,说:“我倒觉得中使大人这个办法不错,也是我多次向大人建议的,闻将军病愈后,要怪就怪我好了。”

    陈鲁才是有恃无恐,他还怕什么?差事办完了,他不埋骨他乡就算是不错了,怕什么鸟锦衣卫?

    李达明白陈鲁的用意,在为自己挡箭,这段时间看,这是一个豪杰。于是他说:“就这么定了,忧谗畏讥,还能办什么差事?大家都回去抓紧休息一会儿。”

    陈鲁早已亟不可待了,他要向蛤蟆兴师问罪,为什么骗他,差一点死在啖怪口中。他也不管哈三了,急匆匆地回去倒在床上就睡,但是并没有见到微雨江南。

    他走在空旷的黑石子地上,就是在这里,在大营附近。在星空下,他见到了老师阿德。

    陈鲁喜出望外,和老师见礼,说:“老师,这里不安全,不单单有野狼,还有啖怪。学生刚刚差一点成了他们的盘中餐。”

    阿德笑了,说:“这些啖怪,本来也还算修仙者,现在只能是鬼怪了。你的青龙剑伤不了他们。把为师给你的符篆背面写上一个火字,他们就奈何不了你了。

    “另外,记住为师的话,你的青龙剑只能用来对付冥界中的神鬼和幽界的修仙者,杀死或杀伤一个世间凡人,必当寿终,谁也救不了你。”

    陈鲁说:“谢老师,学生记住了。老师,你认识蛤蟆吗?”

    “蛤蟆谁不认识啊!说正事吧。”

    “老师,蛤蟆就是正事。”

    “明白了,不用向他兴师问罪了,为师也略知一二。这是‘寰宇十方天步’功法,它不能借助任何兵器,只能徒手,否则功力全无。这个老不死的还留了一手,一定是你冲撞了他。”

四十三、收买人心

    陈鲁心想,蛤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冲撞两句又怎么样,和一个娃娃似的。

    阿德说:“没关系,这家伙一见到好醋就什么都忘了。”

    陈鲁这才明白,蛤蟆喝的东西,满屋都是一股酸酸的怪味,原来是这个东西,不禁哑然失笑。他刚要说话,转眼不见了阿德。

    陈鲁着急了,在这危机四伏充满杀机的荒郊野外,老师他一个人,怎么能对付那些啖怪。于是他大声呼喊,哈三把他喊醒了,天已经亮了。

    大家都在整理行装。士兵死了六个,活着的人省事了,不用埋,一个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否则这地冻山寒的,根本挖不了坑。

    哈三已经集合好队伍。陈鲁让李达避开,他自己宣布对哈三的任命,哈三作行军都总管。

    陈鲁又和大家一起祭奠了阵亡将士。哈三派了几个人迎接韩六儿,使团启程。

    到了巳正二刻,走出了四十多里,哨兵来报,前边有一条小溪,冻得很结实,看不出是否有水。

    李达下令,在小溪边上扎营,埋锅做饭。

    有了晚上的教训,大家不敢再用马车作为寨栅。士兵们在车上卸下木头,跑到周边地区砍了一些树,总算草就了一个寨栅。

    小溪几乎干涸了,只好凿冰煮水,人畜喝完煮饭,官兵们饱餐一顿。

    吃过饭,将士们轮流睡觉,陈鲁和各位大人在议事厅里,把那些符篆的背面写上火字,然后试贴一下,和原符一样,每个符篆都能贴五次,哈三照原来的样子,在各处贴好。

    陈鲁不放心,这次他多了一份心,让哈三带人在大营周边地区一里方圆都贴上一些。

    各位使节也各自去休息,以逸待劳。到了申正时分,哈三报告,韩六儿回来了。

    陈鲁一骨碌就起来了,拿起帽子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让韩六儿到议事厅说话。”

    陈鲁到时,李达已经坐在那里了,李先还没到。

    不一会儿,韩六儿走进来,给各位大人见礼。陈鲁打量他一眼,看他和大多数官兵一样,脸和手上都起了冻疮,眼皮耷拉下来,嘴唇干裂,耳朵尖上一片黑褐色。

    陈鲁示意韩六儿说话,韩六儿躬身而立,没等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说:“这一趟折了四个弟兄,虽然凶险,两匹宝马总算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接着把经过讲了一遍。

    李达听着别扭,说:“当初我就说不管这两匹畜生,你们舍不得,白白折了几个将士。来人,杀掉这两匹马,今晚吃肉。”

    众人都吃了一惊,看中使大人怒容满面,没人敢劝。陈鲁熟读史书,当然明白李达的意思。

    天朝规定,宦官不得学习读书识字,但是李达进宫之前已经识字了,而且读过许多书,这也是他能成为御用少监的主要原因。

    他这是在学刘皇叔摔阿斗,“为你这一个竖子,几乎损我一员大将。”这是刘备对赵云的一番说辞,这是收买人心,赵子龙以后死心塌地地为皇叔效力。

    陈鲁明白,于是来了一个神助攻,赶快检讨:“大人息怒,这都是我的过错,当初是我子诚只想到去起赃,谁想到会出事?现在大人迁怒宝马,杀掉这两匹用命换回来的马,那四位将士的血岂不白流了。”

    好样的,陈鲁,李达在心里暗暗喝彩,你给了本使台阶,本使也给足你面子,故意沉思一会儿,说:“子诚大人言之有理,但这也是本使之过,本使上奏朝廷自劾,也算是给死难将士的一个交代吧。”说完又长叹一声。

    这不算是阴谋诡计,在远离朝廷的西域,士气可鼓而不可泄,只能团结,不能离心。

    于是陈鲁接着说:“大人严于律己,我子诚佩服,回京后,韩六儿论功行赏。六子,起赃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韩六儿刚要说话,喜子说鲁哈图求见,李达点点头。

    不一会儿,鲁哈图进来了,说:“大人,这两匹宝马就是不进营门,打死也不进来,想一想办法吧。”

    大家互看了一眼,没说话,哈三说:“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都没办法,我们有什么办法!你去吧。”

    鲁哈图为难地看着大家,没有出去的意思。哈三刚想发火,陈鲁说:“怪不得鲁哈图,这两匹马已经不习惯了我们的气味。还有,也可能被人家下了镇物,哈将军,在马的鬃毛上贴一张火字符。”

    哈三应命而去,鲁哈图也紧跟着出去了。

    这时大家又在看韩六儿,他似乎忘了刚才陈大人在问他。纳兰说:“韩大人,陈大人问你话呢。”

    韩六儿慌忙说:“是啊,听鲁哈图说话,忘了,大人不要见怪。”

    陈鲁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韩六儿说:“我们想的太简单了,在那里中了埋伏。”

    纳兰问道:“什么人干的?这胆子也太大了。”

    韩六儿说:“不知道,没看清。”

    这话说完,别人也就算了,可这是陈鲁的亲兵,十七岁就跟着陈鲁,已经七年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和陈鲁情同父子,陈鲁已经在吏部为他捐了监生,回京师就可以做一个九品官了。

    陈鲁比较了解他,看他今天语焉不详,吞吞吐吐,似乎不想多讲。陈鲁看他说话时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措辞,生出几分疑虑。

    陈鲁转念一想,他们九死一生才完成差事,又死命地追上队伍,不累才怪呢!陈鲁下令赶快给这些人做一碗热面吃,这不同于平时,可是奢侈品,连几位使者也很难吃到一口热面。

    这时哈三进来了,朝大家点点头,意思是搞定了。坐下来和大家一起议一些琐事。主要是生活上的事,没有蔬菜吃,大家都是口干唇裂,面呈菜色。

    大家商量半天也没有结果,只好到哈密卫再说了。

    韩六儿回来了,哈三轻松了许多,他现在是统帅,各种军务繁杂,还得注意陈鲁的安危。

    这回有人照料陈大人就可以了,至于安全,哈三不担心了,他知道陈鲁已经超过了自己。他已经今非昔比,不知道有了什么奇遇,从面上看,他和自己日夜在一起,没看出来和哪个人接触。

    但是哈三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他自己,虽然没有什么人指点他,他在梦中却得到了符篆。他确信,陈大人有类似自己这样的奇遇。

四十四、阴魂不散

    天渐渐黑了下来,哈三不担心其他事情,就是昨天的那些野狼,这些畜生们很有可能一直跟在后面。

    哈三是一个蒙古人,对狼的习性非常了解。它们昨天晚上没得手,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才走出不到五十里,即使五百里,它们都紧跟着猎物,有时不惜千里奔袭。

    哈三把各营的百户、副百户召集在一起,安排守营。

    大家本来是平级,尤其是胡春,在肃州时,最早是哈三的总旗,哈三是他带出来的兵,哈三二十四,他已经四十二了。

    这两年成了平级,现在成了上司,好在胡春平时就看好哈三,哈三作了主帅,他很高兴。其他人也是,这些人平时就服哈三,反而不服闻达。

    这些人是久在边塞的老兵,是哈三的老同事,哈三的行事方式合他们的胃口。

    闻达也是武艺高强之人,锦衣卫的官兵没有孬种,只是长时间的老爷兵,沾染了衙门习气,让这些刀头舔血的丘八们很不爽。

    他们看哈三安排的井井有条,十分佩服。根据划区守营计划,分配士兵,轮番守营,轮番休息。

    刚刚入更,熄灯的云板就响了。这些人下午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没有几个人真能入睡。正如哈三所料,狼群追了过来。

    三位天使都在议事厅里喝酒、聊天,不困,也不敢困。喜子在炭盆上热着酒,每人前面就是一碗肉,还有一碟挂着冰碴的腌菜。

    几个人已经听见了凄厉而悠长的狼嚎声,一件连着一件诡异的事,这点事已经稀松平常了。

    李先下午有些不舒服,吃了一些发散的药,又灌下去半斤烧酒,好了。

    下午陈鲁去看过他,还给他看了脉,点头叹息,说:“在京师,这病就得请太医把脉,根本不能办差了,在这里,和没事人一样。”

    李先笑着说:“因此说,没有受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到啥时候说啥话。”

    两人都笑了,在陈鲁看来,李先是一个豁达的人,尽管他改不掉读书人的酸腐气。他的身体也好,用他自己的话说,平时几乎没吃过药。

    陈鲁看他三停,上停极短,幼年、少年时遭过大难。陈鲁曾经试着问过他,他说已经记不清了,他的中停略长,向两边鼓起,这都是短寿相。

    陈鲁看他这么健壮、健康很奇怪,这次看脉时发现了秘密,他的手心有一大块红痣,这又是长寿相。很可能是这个冲淡了他的面相,因此五十多岁了,还像一个年轻人。

    陈鲁现在看了一眼李先,外面一片声的狼嚎,他仍然在淡定地吃酒,这算得上是一个豪杰。陈鲁不怕这些野狼,只是担心出现鬼神怪谲。他已经让韩六儿告诉哈三,严密监视。

    哈三明白这句话后面的含义,他细心地向夜空一遍一遍看去,暗蓝色的星空像一个水晶罩,罩在这苍茫的原野上,整个苍穹像洗过一样,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水晶体。

    哈三放心了,也不太管士兵们了,他们都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能对付这些野狼。

    狼是世界上最有耐力的动物,没有之一。它们在大营外俯下身子,把头扎在腿上,等待命令。大营里火把太亮,它们怕刺着眼睛,也怕人们看见他们眼睛发出的绿光。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大营里火把一个个熄灭了,已经过了二更天了,一声悠长的狼嚎声突然打破了这沉寂的夜空,紧接着各处都在呼应,似乎是在合奏,然后它们突然发起进攻。

    大营里到处都响起了火铳声,火光四射。狼最怕的就是这火铳。但是火铳的弱点也是致命的,射程短,换弹慢,打完就得赶快退下来,连环弩再上。这个间歇时刻,动作快的狼已经跳进了大营。

    这些狼其实也失算了,他们跳进来咬死战马,也只能匆匆吃几口,它们根本无法带走。士兵们也不给你撕扯的机会,有的还没等吃到嘴就已经被干掉了。

    狼王绝望的嚎叫声一起,狼群纷纷撤出,和前天晚上如出一辙。

    哈三下令检查,马一死一伤,一个士兵被抓伤,营门里打死了六只狼,大营外面有几只还不知道,几个士兵想出去捡回来,哈三不允许。

    哈三告诉鲁哈图把这六只狼剥皮,作为早餐,打牙祭。深夜又恢复了宁静。

    哈三在营门的大帐里抱着剑睡着了,突然一阵狼嚎声把他惊醒了。这群畜生,没完没了了。

    他站起来警惕地看了一下夜空,晶莹剔透的夜空变得有几分浑浊。不对,有怪鬼。他知道,前一晚上的事情有可能再次发生。这说明还是啖怪的地盘。

    前天晚上这些啖怪附在了狼身上,今天他们似乎不怕,直接就来了。哈三发现,夜空中已经不是简单的浑浊,似乎有各种影子在晃动,有的又像是一股股黑气。

    哈三向右边的木栅看去,一只狼走到木栅外一里地左右,突然平地冒出一股红光,箭一样射向这只狼,这只狼猝不及防,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它腾空跃起,但是身上已经着火,在它的惨叫声中化为灰烬。

    这是啖怪,符篆起到了作用。哈三看到各处都这样,放心了不少。

    这时哈三发现各处聚集了各种各样的啖怪,他们张牙舞爪,发出阵阵低吼。

    那只熟悉的啖怪王不知道怎么突破外围的符篆,来到了营门口。哈三虽然有几分紧张,但是看到这些火字符有效,大营还算安全,尤其是中军大帐丝毫未受到冲击,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知道大帐里有陈大人,有事他也能够应付,他派人去找纳兰。他已经悟出了显婆婆的意思,她给自己的符篆不能单独使用,只有和纳兰的绣囊合璧才能发挥出威力。

    这时怪王抓着一只狼,奇怪地是它并没有吃掉这只狼。这只狼似乎受伤了,在怪王的手里还挣扎着。

    怪王在营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把手中的狼凌空抛起来,朝营门砸下来。

    几个在门口执勤的哨兵早就在观察着,已经吓得不知所措,见到这种情况,下意识地开火了。哈三大喊:“别杀它!”

    已经晚了,一阵火铳声,狼中了几枪,一阵血雨洒在空中,啖鬼王不见了。大家正在迟疑时,啖鬼王已经到了中军帐门口。

    哈三下令:“严防死守!”急忙向中军大帐奔去。

四十五、火字鬼符

    这时哈三非常清楚,整个大营被符篆把守的严严实实,没有外力附身,这些啖鬼无法突破火字符阵势。这个啖怪王才是最大的祸害。

    这时纳兰已经走到半路,哈三看见,向后一指,纳兰又退了回去,哈三紧跟着就到了。陈鲁早已经守在门口。

    陈鲁领教过这个啖怪王的本事,不敢让两位天使见到。连闻达这样的武将都吓傻了,何况这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陈鲁发现这个啖鬼王只是在大帐外徘徊,他明白了,它进不了大帐。

    大帐里的火字符最多,几乎到处都是,可见这东西多一些也有作用,这个火字符是这些啖怪最大的克星,于是他大喊道:“两位大人,不要出来,这畜生进不了大帐。”

    这个啖怪看没有人上前,纵身一步抓起一个哨兵。但是还是和刚刚一样,既不吸血,也不吃肉,只是狠命地往地上一掼。

    哈三已经快到了,他以为这个怪王又要故技重施,借助血雨杀进大帐,喝令大家不准开火。

    陈鲁在这个士兵要落地的一刹那间,平推右掌,“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道黄色光芒射出,像一股旋风,吹向这个士兵,这个士兵迅速飘向大帐,稳稳地站在那里,看他那样,如醉如痴。

    陈鲁大喝一声:“你们都快进大帐。”

    几个士兵才如梦方醒,跑进大帐。韩六儿站着不动,陈鲁厉声怒喝,他才不情愿地走了。

    陈鲁看啖怪王站着不动,干脆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啖怪王四处看了一下,突然一声长啸,营门外的啖怪们分散开来,嚎叫着从各处发起进攻。

    它们虽然遭到火字符的顽强抵抗,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和前一天晚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木栅上的火字符放出一道道红光,你来我往,在大营外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火网,惨嚎声一阵阵传到大营。

    再看这些啖怪,毫不畏惧,前赴后继。有的刚刚停下,四处张望,或者有撤退的意思,那个怪王的长啸声又起。这些啖怪就像是打了鸡血,又重新进攻。

    陈鲁本来想以静制动,现在看来,这怪王巴不得他这样做。

    陈鲁不淡定了,他也长啸一声,双手合掌,向啖鬼王奋力一击,啖怪后退几步,受到这一击后,它摄定心神,准备接受陈鲁后续的打击。

    但是一掌过后,似乎没有了后续的力量。但是啖怪长了记性,不敢抓陈鲁,也不敢咬他,也挥出双掌来拍陈鲁。

    陈鲁迎面出掌拦截,感觉对面似乎出了一记重拳,自己的功力根本不堪一击,他一下子被震飞起来,摔倒在中军帐门口。

    陈鲁哪里知道,这就是他陈鲁,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得粉身碎骨了。哈三用三眼手铳连开三枪,打得叮当作响,火花四溅,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啖怪王把头转过来,他的两只巨大的绿眼睛充了血,像两个烧得正旺的马灯。

    他扔下陈鲁,向哈三走去,哈三又打开连环弩,一口气射出十箭。啖怪纹丝不动,眼看就到了身边,纳兰手执弯刀挡在哈三前面。

    哈三着急了,赶紧打开左手,念动咒语,只见纳兰身上飞出一匹红马,嘶鸣着奔向啖怪王的上空,红马飞到空中,忽然化作一个马头拐杖,一声长嘶,从空中向啖怪王的天灵盖凌空劈下。

    一声巨响,啖怪王的天灵盖被击得粉碎。

    这个啖怪王好生厉害,它惨嚎着奔向哈三,哈三又念动咒语,马头拐杖又一次凌空劈下,就像一把钢刀一样,把啖怪王活生生地劈作两半。

    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一股黑气射向啖怪的卤门。啖怪又慢慢合体,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其他啖怪刚刚看见自己的老大被劈作两半,都已经停了下来。看它又合二为一,发出指令,稍一愣神,又重新进攻。

    陈鲁和哈三都看见了那一股黑气,知道事情有变。哈三念咒,收回马头拐杖。

    啖怪王舍弃了哈三,径直朝陈鲁奔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是一阵闷雷似的响声。

    哈三和纳兰对视一眼,互相点头致意。纳兰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这个绣囊的作用,尤其是和哈三两人同时作用下才有效,她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觉得很开心。

    没等他们动手,陈鲁的青龙剑已经脱手。一条青龙向啖怪王飞去。

    他们都知道,这已经不是那个啖怪王了,少了力度毫无作用,下手也就丝毫不留情。像在穷鬼庄一样,青龙剑很快被绿光击败。

    明白了,投石问路成功,果然是自己的老对手,确定无疑。

    他来了,一直想要自己性命的老对手,阿沙黑或者是金元。

    哈三也看明白了,就是这人,赶忙念动咒语,红马又飞了出去,向怪王劈下。

    这次啖怪王早有准备,大手一挥,一道绿光迎上红马,红马变成了马头拐杖,和绿光绞在一起,逐渐向上升起,在夜空中一红一绿光亮耀眼,你来我往。

    哈三已经知道,对手就是那个翡翠指环。啖怪王又长啸一声,红光渐渐变小,绿光形成一个巨大的扇面,罩住了红光,在空中都停下来,一动不动。

    哈三知道不好,赶紧念咒撤回,可是那红光还是纹丝不动。啖怪王似乎已经不在乎那些了,又向陈鲁走去。

    哈三什么也不顾了,拔出佩剑向啖怪王刺去。啖怪王头也不回,大爪子向后面一挥,哈三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纳兰惊呼一声,向哈三跑去。啖怪王伸出大手向陈鲁抓去。

    这时听见空中那熟悉的女声:“师姐,是你来救我夫君吗?”

    没人回应,她又喊道:“老贼,我来也,拿命来。”一道青光在空中射向啖怪王。

    啖怪王只好缩回抓陈鲁的大手,突然说话了:“又是照世玉杯,臭婆娘,后会有期。”

    又是一股黑气向空中飞去,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向西方飞走了。

    再看啖怪王已经分为两半倒在地上,喷着鲜血,留着脑浆。进攻的啖怪一下子惊呆了。

    就在这时,陈鲁大喊:“杀掉他们,为世人除害。”

四十六、师傅你一定能

    哈三恍然大悟,念动咒语,马头拐杖直扑啖怪,片刻打倒了一片。啖怪狼奔豕突,拐杖在后面追击,打上即死。

    这时空中的女声又起:“不要斩尽杀绝,万物生灵自有用处,代问师姐好,我去也。”

    陈鲁听得明明白白,似懂非懂,“谁是她的师姐?”向空中看去,只见星汉灿烂,环宇无声,旷野喧嚣,归于宁静。

    哈三赶过来问安,查看陈大人伤势。陈鲁拍打一下衣服,说:“放心,没受伤。赶快安排休息,五更出发。”

    到中军大帐见过两位天使,看这两位大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并没惊慌,也没有像昨天一样,做好了尽忠准备。

    陈鲁回帐休息,他看见摆在床边上的两坛子陈醋,这是他向李先要的。

    这李先祖籍山西,离不开陈醋,离京时带了几箱子宁化府老陈醋。

    陈鲁是江右省人,吃不惯山西的老陈醋,他只习惯南直隶的香米醋,这宁化府的陈醋是李先最爱。

    陈鲁说要一坛陈醋,李先慷慨地赠给他两坛。

    他告诉陈鲁,别糟蹋了,这是正宗的、陈过十七年的老醋,是宁化府孙十六麻子手艺。

    陈鲁让韩六儿打开一坛,自己尝了一下,酸的他浑身一个冷战,连着打了几下子腮帮子,酸过之后,似乎有一种香甜缠绵的味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人这么喜欢宁化府的老陈醋。更令他惊奇的是,这老醋竟然不冻。

    他太累了,倚在行军床上,见到了江南柳丝,芭蕉细雨。陈鲁又来到这个茅草屋里,蛤蟆还是在编他的虾篓子。

    陈鲁想,这可能就是他的主业了。

    陈鲁刚刚跨进屋,蛤蟆突然说:“你等等。”

    转过脸来使劲地嗅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地说:“宁化府的,已经藏了十七年了,酸、香、绵、长,正宗的宁化府孙十六麻子的手艺,太正宗了。”

    陈鲁很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人,什么鼻子?仅凭鼻子闻一下就能知道这么详细,他假装糊涂,说:“师父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我子诚听不懂。”

    蛤蟆一下子跳到地上,几步跑了过来。其实也算不上跑,地面上只有身子。没看见腿,所谓的跑也像是蛙跳。

    他的腿呢?难道他的下半身在地下?陈鲁疑惑地看着蛤蟆。

    蛤蟆不理他,扯过陈鲁的衣袖闻了几下,虽然看不见他的下半身,身高却和陈鲁差不多。

    蛤蟆闻完以后,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咂了一下嘴巴,又蹦回去,在石凳上坐下,把那个醋壶一下子从窗子丢了出去。

    陈鲁问:“师父,你走路好好看啊,你怎么这样走路?再走几步,让我看看,没看够。”

    “多嘴,找打!把地上的宝贝抓给我。”

    陈鲁乐了,他的意思就是抓蛤蟆。陈鲁有了一次经验,看着那里有一片绿光,细心一看,确实是一只癞蛤蟆,轻轻地抓了起来,一想它又要挨刀了,于心不忍。

    可是又不敢多问,走过去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蛤蟆老人照样把它切成薄片,刚要吃,想起来壶已经没有了,摇摇头,还是叉起一片肉嚼着,看他的表情,像是在嚼蜡。

    陈鲁问:“师父,弟子得了三重功力,可是收发不能自如,还不能使用任何兵器。这是怎么回事?”

    “当天不问,过期无效。”

    “师父,这可是我的二十天寿数换的。不行这三重功力我不要了,把二十天寿数还给我。”

    蛤蟆冷冷地说:“你把这里当成菜市场了吧?想退货,门儿都没有,这里概不退货。”

    “那好吧,听你老人家的。但是我子诚也得有个条件吧,师父你这么讲民主,就一个条件,请师父把丢下的那些再传给我吧。”

    “这个……”

    “师父,你一定能。”

    陈鲁现在有恃无恐,他想到了陈醋,他想到这里,手上真就托着那个醋坛子,拧开盖子,在石桌上倒了半杯。

    蛤蟆早都闻到了气味,口水流过了下巴,滴在前襟上。陈鲁手中的醋坛子不见了。

    蛤蟆伸手去拿杯子,陈鲁一下子夺过来,又重复一句:“师父,你一定能。”

    蛤蟆冷冷的声音变得热情洋溢:“能,怎么不能?”向空中一抓,手里抓着一张纸片,说:“就是这个。”

    陈鲁问道:“这是什么?”

    “天步符,每一重功力必须配上一道符,我们叫天步功法。”

    “那一二重怎么没有?”

    “谁说没有?你得到了哪重就有哪重的功法。你记住,你的最低功力是三重,平时使用要多注意。”

    陈鲁听明白了,不要伤及无辜,对于普通人,在不危及自己生命时也不要用天步。当然,对手是会武艺的凡人也可以用。

    蛤蟆手一弹,纸片稳稳地落在陈鲁的右掌上,不一会儿掉在地上。陈鲁觉得手上射出一道黄色的光芒,瞬间熄灭了,再看手时,没有了任何痕迹。

    陈鲁把醋杯恭恭敬敬地奉上,说:“师父,请吃醋。”

    蛤蟆一手夺过去,轻轻抿了一口,叉了一片肉在嘴里嚼着,这样一口醋,一口肉地吃了一会儿,醋却没有了。

    他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态,却撇着嘴,冷冷地说:“也没见得就那么好吃。”

    陈鲁装作没听见,蛤蟆说:“吃一片。”

    陈鲁一直担心这件事,但是他不敢违抗师命,皱着眉头吃下一片,感觉异常甘美。

    蛤蟆说:“把那支腿扔进虾篓子里。”

    又是这个,会不会玩点新鲜的?陈鲁向地上看去,九个虾篓子有的放着光,前面三重的篓子似乎已经封上了,没有光亮。

    余下的六个篓子都在争着放光,但是光的颜色不同,六个篓子,六种颜色。

    这六个篓子都在一闪一闪地吸引着陈鲁,似乎在告诉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又似乎在竞争这只蛤蟆腿。

    陈鲁有了教训,不敢乱扔了,说:“师父,谈谈价钱吧。”

    蛤蟆老人显然有些高兴,说:“有长进,好吧,四重。你属于自然晋级,免费的。”

    陈鲁大喜,说:“老师讲理,这才是为人师表的样子,以后我就跟定你了,甘愿做你的小弟。啊不是,弟子,小弟子,少一个字,我不是还小嘛!那我就先来第四重,自然晋级,一重一重地来,岂不都是免费的。”

四十七、落地还钱

    “说的没错,那你就试试看。”蛤蟆说。

    陈鲁听他的声音似乎在嘲讽自己,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蛤蟆冷冷地说:“就你会打算盘吗?你好好看一下,几个篓子口挨得那么近,你怎么就能准确无误地投进去,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师父的意思是有可能投到第五重,还要减去十天。好吧,没问题,账多不愁,我也不在乎这十天了。”说着就准备投了。

    又是冷冷的声音:“十天?谁告诉你的?在做梦吧?半年,一百八十天。”

    陈鲁惊得跳了起来:“半年?你也知道我还有几天寿数了,不玩了,一重也不加了,如果能退,这三重也不要了。你忙着,我有事我先走了,告辞!”

    “不送。”

    陈鲁在转身的一瞬间后悔了,现在自己只有三重功力,就能有几百斤的力气,再增加一重,岂不又增加二三百斤。干!可是万一落到第五重,那根本就到不了哈烈了。

    人们都说,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好吧,再讲一下价钱。

    于是又转过身来,谦卑地问:“师父,还是十天吧,投不准我也认了。”

    “你真以为这是菜市场啊?”

    “师父您漫天要价,我这还没落地还钱呢。师徒一场,给个照顾价吧。”

    蛤蟆沉思一会儿,说:“三个月,九十天,不能再少了。”

    “十天。”

    “赶紧滚蛋。”

    陈鲁又拿起坛子,慢慢地倒了一杯,双手递给蛤蟆,眼睛盯着他。蛤蟆的脸舒展开来,咂了一下嘴巴,说:“三十天,吐血价。”

    “十二天。”

    “十五天,不要就趁早滚蛋。”

    “谨遵师命,告辞。”端起杯子作喝状,蛤蟆一下子攥住了他的手,说:“就十二天,成交。”

    陈鲁双手奉上,蛤蟆坐过去慢慢地品味。陈鲁拿起蛤蟆腿,向第四重瞄了一下,感到有把握了,扔了出去。

    出手后,蛤蟆腿在空中翻转几下,几个篓子口都疾速地闪着光,眼看着它向第四重飞去。

    陈鲁正要舒一口气,它已经稳稳地落在了第五重篓子里,又变成了一个原样的大蟾蜍,鼓着两个绿眼睛瞪着陈鲁。每个篓子口的灯都熄灭了。

    陈鲁感觉到官服里面闪了几次光,他知道肯定又下去一道竖线。

    陈鲁有几分失落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家拿走了,上次没有这么强烈。他走过去,不情愿地给蛤蟆拜了两拜。

    蛤蟆又向空中抓了一下,把一张纸片抛向陈鲁右手,发出几道橙色的光芒,纸片掉在地上,光芒直接射向陈鲁的眼睛。

    原来是韩六儿打开了帘子,火把照了进来。他赶紧起床,特意看了一下蓝腰带,真的又少了一道竖线,接下来的那一道也暗了一块,再看旁边的醋坛子,确实少了一些。

    陈鲁告诉韩六儿,把这两坛醋,好生带着,不能冻了。

    使团匆匆吃过早餐,狼肉也没吃上,没有足够的水来煮肉,也没有足够的柴火。

    哈三想把栅栏外的死狼也带着,被陈鲁制止了。

    按着鲁哈图的指点,向正北而行,走出了旷野,进入一片大山区。从两山的峡谷中穿过,大约走了一百二十里,天已经黑了,两面山峰陡峭,嶙峋峥嵘。

    李达停车观察了一会儿,下令不准停留,继续前进。这里火把不用愁,到处都是树木。又急行军四十多里,穿过了这座大山,但是还是没有找到水源,连树木都很少见到了。

    哈三见这里地形粗恶,又不能补给,请示天使。李达虽然坐在车里,身上也已经颠散了架子,于是和李先、陈鲁商量。

    陈鲁说:“就地休息一个时辰,大家抱团取暖。”

    其实这时候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这里和华夏中原地区气候相仿,春寒料峭,半夜这刀子风也很厉害,像割肉一样。

    但是官兵们都明白,受罪总比送命强。总之在这里没有危险就可以了。大家只休息了一个时辰,打起火把继续西行。

    哨兵报道,前面一百多里地之内,还是没有人烟,也看不见水草。

    李达下令,把自备干粮发下去,大家啃几口充饥,走出这里过二月二,和大家一起打牙祭。

    第二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到了午正时分,又走了一百二十多里,走出了怪石林立的山区,幸好再没有遇见邪祟怪谲。

    前哨来报,有一个水泉,泉水不冻,水流出的地方有大片的冰块。官兵们大喜,看时辰已经到了未正时分,太阳偏西了,李达下令安营,官兵们欢呼雀跃。

    陈鲁停下车,向远处望去,有几座小山,不算险恶,山的下面长着一片片枯草,正是歇马的好去处。

    哈三安排人砍树立寨,劈柴生火,再制作一些火把。一些人先喝足了水,赶着战马去吃草。

    已经是未正时分了,天上是暖融融的太阳,草地上驼、马成群,炊烟袅袅,整个驻地一片祥和。

    过了一会儿飘出来米饭和炖肉的香味。这边立好了寨栅,贴完了符箓,那边开饭的梆子也敲响了,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大家都停下来,饱餐一顿,然后换人去放马。几天来,人困马乏,但总算抢出来几百里,大家的心里安生了不少。

    李达和李先在议事厅里下棋,这是半月前的那一盘棋,一路走来,跟头把式的,哪有这个闲工夫?今天难得有空闲。陈鲁坐在旁边观战。

    纳兰在悠闲地弹着勺子胡琴,其他没有差事的官兵已经进入了梦乡。尽管是白日青天,但连续行军,再加上饱餐一顿,大家的睡意正浓。

    陈鲁看着棋枰,他太困了,感觉棋子在晃动,这个棋子忽然变成了一个不满四尺的矮人,他想喊韩六儿,可是干喊却发不出声来。

    细看这个矮人,上身加上脑袋足有三尺多长,而腰以下不足一尺,脸上却是刀刻一样的皱纹。陈鲁想,原来是一个侏儒,与正常侏儒不同的是,他的头上似乎有两只角。

    陈鲁刚想说话,侏儒先说了:“这位官差,你们在这太放肆了。我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从来不曾有人打扰,尤其是二月二这天。贵部却在我们的头上肆意踩踏,我们的房子很快就撑不住了。等到你们的牲口回营,我们的部落可就遭大灾了。

    “我们的人让我来通报你们,赶快移营,不要让那些驼、马进营,走出三十里地安营吧。如果不听劝,我们就不客气了。”

四十八、刷存在感

    陈鲁感到好笑,我大天朝赫赫国威,虽然从不以势压人,但也不是吓大的。什么特么的山精树怪都想来刷一下存在感。

    于是他没好气地说:“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

    “我们是廿国,这里就是我们的国土。不管你是什么朝,掌灯之前不移营,就让你们知道廿国的厉害。”说完使劲一跺脚,不见了踪影。

    陈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坐在棋枰前,棋局还没有太大的变化,看起来也就是片刻的功夫。

    李达说:“子诚大人太累了,撑不住了,刚才睡着了,都打呼噜了,你快去睡一会吧。”

    陈鲁应着,在回忆着刚刚的梦境,是梦吗?这廿国是个什么东西?他沉思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廿国,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土土国,孔子说的羊羯国,平时住在土里,似妖非妖、似鬼非鬼,有自己的地盘。

    不行,得赶紧走,于是他大声说:“两位大人,眼看到了掌灯时分,快移营吧。”

    两位天使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看着他,看表情似乎在看那个啖怪王。纳兰和侍卫们也吃了一惊,打量着他。

    喜子走过来,给他续上茶,说:“陈大人魇住了,快醒醒。”

    李达说:“子诚大人,刚刚安顿好,官兵们正好休息一个晚上,以逸待劳。明天多走几十里,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在突然开拔,将士们得造我的反。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吧。”

    陈鲁说:“做了一个梦。”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很牵强,这理由太苍白无力了,甚至是荒唐。

    自己是谁啊?快赶上魏征了,魏征梦斩小白龙,只是在和李世民下棋的瞬间,打个盹就把小白龙斩了。自己呢?想枉比古人吗?

    李先从来都是陈鲁的坚定支持者,和他亦步亦趋,共同进退,可是在这件事上,也不赞同。

    他说:“陈大人,你累了,也太紧张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咱们这一路走来,什么事没经过?即使有事也没什么可怕的。”

    陈鲁只知道他每天都很淡定,随遇而安,就是还不知道他有这个胆量,不好再说什么了,说:“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告罪了,失陪,我去休息了。”

    刚刚站起来想往外走,闻达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陈鲁很高兴,说:“闻将军,没事了?”

    闻达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悻悻地说:“托陈大人的福。”转身和另外两位天使见礼。

    陈鲁怔了一下,明白了,有人告诉闻达,陈鲁把人家的兵权夺了,人家见到你陈鲁还能高高兴兴的?这个锅陈鲁实实在在的背上了。背吧,没什么不好,我老人家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顾虑?

    他边走边对韩六儿说:“让哈三来见我,越快越好。”说完急急忙忙走回下处。

    刚刚坐下,哈三进来了,陈鲁把梦境简单地告诉了一遍。

    哈三吓了一跳,说:“子诚大哥,在这千里无人烟的鬼地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发生。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去给中使大人讲。”

    陈鲁摆摆手说:“没用,兄弟,当务之急是采取防范措施。”

    哈三说:“既然他们住在土里,我们怎么防范?说不定咱们这么说话他们都能听到。”

    “那倒不至于,仙有仙桥,鬼有鬼道,各行其路,彼此不通。现在来看,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见招拆招吧。现在下令所有官兵都戴上火字符。兄弟就辛苦一下吧,别睡了,带人不间断地巡视。”

    哈三领命而去。

    陈鲁不敢睡觉,穿戴整齐,看着外面。

    韩六儿进来,调亮了马灯,给陈鲁沏上一杯茶。陈鲁说:“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韩六儿早已经坚持不住了,在旁边的行军床上倒头就睡。入更的云板响过,陈鲁只觉得自己浑身发抖,头发根根竖起来。他知道一定有原因,在床上默念一遍护身咒,感觉还是心惊肉跳。

    突然看见韩六儿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呵斥着,似乎和谁在打斗,陈鲁喊他几声,他充耳不闻。

    陈鲁感觉到身边有一股股风声拂过,还有一股气味向自己袭来,似乎有东西抓了自己一下,就一下,消失了。

    而韩六儿还在打斗,跌坐在床上,用力地挣扎,似乎被制服了,也不知道他嘴里嘀咕着什么,下了床,和外面的哨兵一起走了。

    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陈鲁默念了三遍,提着青龙剑奔向议事厅,没人,空空如也。走到两位天使下处,只见喜子还在香甜地睡着,哈喇子流了一枕头。

    他摇醒喜子,问道:“中使大人呢?”

    喜子懵了,揉着眼睛到处乱瞅。陈鲁顾不上再问他,看这架势,问也白问,迅速跑出去,正看见纳兰向北跑着,他喊了一声。

    纳兰停下来,迟疑一下,向陈鲁跑来,大冷天满头大汗,见到陈鲁,面露喜色,说:“陈大人,你没事吧?”

    陈鲁摇摇头,又点点头,问道:“两位大人呢?”

    纳兰说:“我看见他们两个推推搡搡地向北走去,我赶忙追出来,不见了踪影。”

    “走,去找哈三将军。”

    这时哈三已经过来了,看到陈鲁,松了一口气,问纳兰:“两位大人没事吧?”

    纳兰哭了,说:“两位大人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保护大人的?”哈三急得直跳脚。

    陈鲁说:“别急,现在急也没用。兄弟,你看一下,这空中有问题吗?”

    哈三说:“我看过了,一切都正常。执勤的将士们都在一起,在那边呢,一个个的都像是哑巴了,问什么也不回答。”

    “其他人呢?”

    “睡觉的将士们都没事,还在睡着,这真是特么的怪事。”

    “走,过去看看。”

    三个人走过去,到了大营的西北角,看到了这些官兵,他们都集中在一起,或坐或站,有五十多人,韩六儿也在。三人仔细看了一下,没有两位大人。陈鲁试着问他们,就像是一群木偶。

    纳兰哭出声来,哈三急得冒火,从肃州出发,一个多月以来,经历了许多事,中使大人从来没有出过事,这次却一下子失踪了两位天使,这是要了命了。

四十九、十一十一路口

    三人想去解救这些将士。哈三向前抢上几步,一下子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似乎是一堵墙。陈鲁和纳兰也尝试了一下,同样碰壁。

    陈鲁明白了,这些人被绑在了另一个世界,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三个人。原来怕他们冻死了,现在看来,大可不必担心。显然不想要他们的命,否则,凭自己这几个人又能怎么样?根本救不了他们。

    陈鲁意识到,那时候感觉有人抓他,他们确实也来抓过自己,肯定是蓝腰带和符道起了作用。

    他想起了青龙剑,想用它试一下,他祭出宝剑,宝剑从剑鞘中飞出,变换成一条青龙,飞向空中,然后俯冲而下向前刺去,只听见钢铁一样的碰击声,火花四溅,还是没能看见任何东西。

    那些将士们也无动于衷,青龙剑又回到了剑鞘。

    哈三看到青龙剑失败,赶忙也念动咒语,枣红马从纳兰的绣囊里跑出来,嘶鸣着冲向夜空,一道红光瞬间变成一个红色的马头拐杖,俯冲而下,又是一声同样的声音,火花四溅,马头拐杖又飞了回来。

    陈鲁知道,是时候用天步功法了,他也正想试一下。他的意念一动,右手扬起,“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道黄色光芒从手里射出,像一条细线,一条连着一条,汇成一束粗重的黄色光,向前射出,只听咔嚓一声,无声无息了。

    陈鲁大怒,又加重了两重,只见一道道弯弯曲曲、乱麻一样的橙色光芒交织在一起,把整个大营都照得光亮一片。

    这些橙色光渐渐收缩,在那些将士前边变换着,游走着,忽然变换成十个大字,陈鲁看得清清楚楚,“西南十里,十一十一路口”。瞬间消失了。

    陈鲁收回功力,问哈三:“你看到了什么?”

    哈三说:“卑将只看见一片光芒,此外什么也没看见。”

    陈鲁又转过去问了一下纳兰,纳兰也摇头。陈鲁明白了,这些东西只有自己能看见,于是派人去喊闻达。

    闻达早都醒了,几位天使都不在,以为他们在一起研究什么瞒着自己,他很生气。他毕竟是圣上钦点的带兵督总,又是锦衣卫副千户,没有圣命,没有人能免得了他的职位。

    这时候听说是陈鲁找他,而不是李达,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感觉可能出事了,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陈鲁简要地介绍一下情况,最后说:“闻将军,这觉又睡不成了,你看看吧,不知道又是哪路妖仙怪谲。这样,我们三人去救中使大人,大营就全靠将军了。没有人能帮到你,凡事多加考虑才是。”

    在以前,虽然陈鲁官阶低于自己,但是听到这些也无所谓,毕竟是副使。

    自从知道了陈鲁想把他的督总拿掉,他的心性变了,官阶又在陈鲁之上,不悦地回答道:“陈大人也这么啰嗦了,你们就放心去吧,凡事有我呢。”

    这句话在平民百姓、升斗草根当中没什么,在官场上,这样说话就显得非常生硬了。

    明明是在提醒陈鲁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应该受嘱咐的是你陈鲁,而不是我闻达。

    官场之上,即使有杀父、夺妻之仇,挖祖坟之恨,在平时交往上,表面也一团和气,而不是怒目相视,甚至于剑拔弩张,挺身而斗,那是匹夫。

    而官场上的是沉稳,是涵养,也是气度。

    陈鲁听出了弦外之音,一拱手说:“是我多嘴了,扰了将军清梦。告罪,有劳将军了。”

    他也不管气得瞪大眼睛的闻达,扬长而去。因为陈鲁压根就不是闻达的部属,严格意义上来讲,闻达应当受陈鲁的节制。

    家里部署完毕,他们三人带着几个侍卫,打着火把向西南而去。几人计算着路程,大约十里左右,来到了一个群山环抱的峡谷。

    已经天光大亮,天空阴沉着,一块连着一块黑烟团一样的乌云从空中滚过来,而东边却出现了红彤彤的火烧云。

    陈鲁知道,这是雨雪的前兆,这些疙瘩云连起来就是暴风骤雨,“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哈三下令,让士兵们一起去找路口,半个时辰后在原地汇合。

    大家找了一会,别说路口,连一条路都找不见。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到处都是砂石,见不到土,也见不到成片的草,谁能在这里生存?

    陈鲁他们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景象。他四下打量,再三沉思,突然灵光一现,在来的路上,他见到过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牵过马来,说:“回去。”

    大家一愣,随即上马,跟着陈鲁走回去一里多地。

    陈鲁下马,细心地观察着附近。似乎已经干涸好多年的河道映入眼帘,河道有河水冲刷过的痕迹,河道内却没有河卵石一样的东西,都是一些坚硬的泥块,陈鲁沿着这个河道往下走,看河道分出三个方向。

    陈鲁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里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低沉的闷吼,几匹战马开始长声嘶鸣,弹蹄挣扎,鬃毛竖起,浑身颤抖。

    纳兰说:“是吉祥(狮子)的叫声。”

    陈鲁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叫声?”

    “吉祥,就是狮子。”

    说话时,一头威武的公狮已经出现在斜右方的山丘上,离陈鲁他们不到百步。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公狮,鬃毛披在半腰上,令人不解的是,他的头上似乎有一只角,又像是多了一只耳朵。

    它站在那里,朝着几个人低声的吼着,似乎在驱赶,又似乎在警告。

    士兵们没见过狮子,都很害怕。陈鲁见过,并没有觉得它有多可怕,只是感到蹊跷。

    这里兔子都不拉屎,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为什么有这么健硕的一头公狮,四处毫无遮挡,他从哪里过来的?

    公狮没有进攻的迹象,看几个人没有敌意,趴在那里警惕地看着。

    纳兰说:“不用怕,我们闯进它的领地,它不高兴了,我们走开就没事了。”

    陈鲁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告诉他们:“你们不要动,我来试一下。”

    说着把马缰绳递给士兵,自己向河道下面走去。刚走几步,公狮又闷吼几声,带着急切,又有几分恼怒。陈鲁看一下,这畜生已经站起来了。陈鲁又前行几步,公狮连续、急促地吼叫起来。

    陈鲁明白了,自己找对地方了,这个分岔就是十一十一路口,有土的路口,这头公狮一定和这个路口有关。陈鲁说:“放火铳。”

五十、土行孙是美男子

    哈三拿出火铳,向公狮的上方连放了三铳,公狮却充耳不闻。

    哈三已经明白了陈鲁的意思,说:“准备。”陈鲁又向前走了几步,陈鲁打量一下,那里有十尺见方的浮土,这在满是砂砾的旷野上十分明显。陈鲁坚信就是这个路口,他离这个路口还不到十步远了。

    公狮发出一声怒吼,咆哮着飞奔而来。它似乎不用跑,四蹄已经离开地面。几人的连环弩和火铳一起发射,眼看着打到了公狮的身上,却莫名其妙地无影无踪了。

    这时公狮已经到了眼前,不用说陈鲁,这些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公狮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他们的陈大人。

    哈三已经抽出佩刀,向公狮砍去,它的鬃毛一扫,佩刀落地,而它的速度丝毫没减,一下子扑到陈鲁的身上,但是公狮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嗷”的一声弹出去四十多步以外。

    它站起来,抖一抖鬃毛,惊恐地看着陈鲁。

    哈三知道,安全了,感情这畜生也是欺软怕硬。可是公狮的目光又转向了其他人,露出凶光,獠牙突出,朝几个士兵扑去。几个士兵一下子都瘫了。

    这时奇迹出现了,这畜生一下子停在了那里,前腿伏地,低眉顺首,摇了几下头,又点点头,似乎有人在和他说话,捋毛。

    不一会儿,它又站了起来,扫视一眼众人,向小丘跑去,跑着跑着不见了踪影。

    陈鲁说:“放心吧,这个吉祥不伤人,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看好战马,我们三个去去就来。”

    这几个士兵有些害怕,想跟着一起去,陈鲁笑了,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你们就在附近遛遛马吧。”

    哈三和纳兰把马也交给了士兵,陈鲁指了一下路口,都点点头,一齐走过去,一下子不见了士兵们和战马。他们来到了一个人烟稠密的大镇。

    他们被来往的行人惊住了,都是不满四尺的矮人,腰身以下不足一米,穿的是中土前几朝的服饰。

    陈鲁已经见过一次,知道他们三人来到了廿国,就是土土国。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许多行人都牵着一头健硕的狮子,和他们见过的差不多,只是头上没有那只角。

    这些狮子比他们的主人还要高出不少,还有一些没人牵着的狮子,在市镇上走来走去。街道两边也是店铺林立,三人以为也在讨价还价,语言也很丰富,蒙、汉、回三种话都有。

    三人向前走了一段,看到琳琅满目的货物就想买一些。这时走过来一个人,说:“长老已经等候多时了。”

    哈三问:“这是哪里,长老是谁,是这里的长官吗?”

    这人轻蔑地看了三人一眼,说:“这里是土土国,就是你们传言的整天吃土为生的部落。”

    说完自己先笑了,接着说:“可见你们那个世界是多么无知。在你们那个世界里,我们倍受歧视,我们都到了这里,不分种族,不分国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也没有你说的长官,大家都自我管理。你看那边买东西的,都是自己把钱放在那里,自己拿货,谁耐烦去卖!走吧。”

    纳兰这才注意,只见到买货人,见不到卖货人,见到有人来添货,完事又走了。纳兰问道:“那谁来收税?”

    “收税?收什么税?不要拿你们的世界来衡量这里,我们从不知道税是何物。”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欣羡之情都写在了脸上。陈鲁一直想问一下两位天使,后来打消了,见到那位长老自然明白。

    这时那人一招手,过来两头公狮,其中一头长着一只角,就是刚刚见过的。

    这人看陈鲁疑惑,说:“眼熟吧?就是你击倒的那个吉祥,它再想进攻时,我喝止了。他们是守门的,一共有十一只,它换班了。因为和你熟了,让他来做你的脚力。”

    说着他先坐了上去,虚拉陈鲁一下,陈鲁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坐在公狮的背上,柔软的像坐在毛毯上。哈三和纳兰也坐在了另一只公狮背上,纳兰坐在后面,双手死死抓住哈三的腰带。

    只听那人说了一句“走”,觉得耳边呼呼风声,像腾云驾雾一样,片刻功夫停了下来。

    几个人下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到处是断壁残垣,污水横流,闻到的只有烧焦的和屎尿的臭味。他们还看到一些人在救死扶伤。

    陈鲁惊呆了,问道:“这里是地震了么?”

    这个矮人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自己径直走了,他们三人自觉地在后面跟着。陈鲁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他们一起走进一座帐篷,这人把他们三个往前一推,退下了。室内的光线很暗,那边坐着一个矮人。陈鲁感觉这人似曾相识。

    这人大喝一声“绑了”,过来几个矮人,把三人捆了起来。这个人站了起来,陈鲁看清了,是梦境的那个侏儒长老。

    陈鲁说:“你就是长老大人,我老人家是陈鲁,今天前来请罪。看你长得慈眉善目的,就像我们天朝的土行孙一样,帅呆了,这我就放心了。我老人家只求你你放掉两位天使,有什么事情,由我老人家一人承担。”

    长老走近陈鲁,舞动着双臂刚要咆哮,听他这么一说,狐疑地打量他一下,说:“你就是我见过的那人,说话怎么这个腔调,是官员吗?”

    陈鲁对哈三和纳兰说:“瞧瞧,长老就是长老,不同我们凡人,一见面就夸我老人家,说我有腔调。长老大人,你真高。”伸出小拇指,说:“你是这个。”

    长老问哈三:“他什么意思?土行孙是谁?”

    哈三憋住笑,说:“伸出小指,在夸你厉害,很棒。土行孙是中原人心目中的美男子,我们陈大人处处在夸你。”

    长老的脸缓和下来,说:“哼,算你有些见识。那我也要说你们两句,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我亲自去求你,你都不理,不顾我们的死活,在我们上方大动干戈。把我们的家园毁了,现在这样,你说怎么办吧?”

    哈三不明就里,无端被绑,不是陈鲁示意不准反抗,他早动手了,看陈鲁调理他半天,气已经消了不少。

    现在听他说这些,发火了:“这是天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遭了灾,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你不要胡搅蛮缠,无端地赖我们。”

五十一、地仙的意思

    陈鲁心里明白,这颗人头没事了,还是自己的,故意问道:“恢复原样没问题,只是我们的将士不能到这里来,你还是出个价钱吧。注意了,我老人家最会做生意,不能漫天要价,当心把我这个大客户要跑了。到那时候别说我老人家没提醒你。”

    “我们这里不像你们那个世界,我们最讲诚信,绝不会漫天要价。只怕你们也做不到,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告到地仙那了。”

    陈鲁哈哈大笑,说:“刚才你就这样讲,就当我老人家信了。你看哪个世界人满地球吵吵,他们是最不讲诚信的,你见过么?我老人家算是有些见识,也没见过。不和你废话了,你现在得告诉我,你想要哪颗人头,还得给一个能说服我老人家的理由,否则,哼!”

    长老说:“我以地仙的旨意为准,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人头任我选。”

    陈鲁哂笑道:“这真是地仙的意思?你在骗人吧?撒谎不脸红,还是诚信的国度!我老人家一辈子没少骗人,这都是我玩剩下的。不知者不怪,我老人家告诉你,省得你撒谎还得打腹稿。

    “我们使团西去哈烈,各界都非常支持,这其中也有地仙。我们如果不能按期到达,就会天下大乱,地仙作为仙界领袖,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他怎会同意你随便杀人。骗人是吧?哈哈哈”

    长老勃然变色,吼道:“好一张利嘴,还口称天朝官员,满嘴跑骡马。刚才我还没定下决心用哪个人头,现在有了,就是你老人家了,也好用你的人头平息众怒。”

    陈鲁连忙喊道:“哎,别啊,你这人不识逗,奥,看你这表情是认真的。那好吧,给我老人家一个理由吧,能让我信服的。”

    “别明知故问了,我到大营第一个通知的你,你却置若罔闻,不杀你杀谁?抓你没抓成,我们正在懊恼,你这家伙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到这来逞口舌之利,哼。”

    陈鲁说:“听你讲的似乎有些道理,那就听你的,就是我老人家的人头了。咱们就一言为定,但是我老人家有言在先,我陈子诚的人头不是那么好摘的。如果拿不去,就不要再难为别人了,好吗?”

    长老嘿嘿笑了起来,头上的两只角微微颤动,奥,这个角是软的。长老说:“你的脖子是铁做的吗?就是金子做的我也给他化了。如果拿不掉你的人头,我就放过你们,谁的人头也不要了。”

    陈鲁说:“成交。告诉你老头儿,刚刚到这里时,我老人家真的很同情你们,也很愧疚,真想好好帮助你们。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告诉你老头儿,这里的景象未必是我们造成的,也许会有人从中拴对,把咱们拴在一起了。”

    长老大怒:“没想到你们大天朝的官员是这幅嘴脸,敢做不敢当,没担当。我把话撂在这,你们五位的人头我们全留下了。”

    陈鲁说:“稍安勿躁,我一个人头你们都未必能拿去,还五个呢?胃口不小,你消化得了吗?现在我老人家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样子。对不起,我老人家也想杀人了。想必你们对我老人家也了解了一些。”

    这位长老当然知道一些。去抓陈鲁的兵丁们回报,他们根本不能靠近陈鲁,就像碰到了铜墙铁壁。

    他已经猜出来这很可能是一个修仙者,已经有很高的修为。今天不费劲地绑上了陈鲁,他知道陈鲁并没反抗。

    于是说:“好的,你这话我信,你问吧,我们土土国从来不撒谎。”

    陈鲁笑着说:“你这句话就是撒谎,这地球上有不撒谎的人吗?我老人家不和你计较。我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叫我平章的人和你联系过,指名道姓要我的项上人头。”

    长老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陈鲁接着说:“告诉你实话,就是这个人冒天上、天下之大不韪,屡次设计害我老人家。这又是一计,贵部就是他糟蹋成这样,你也是他计策中的一步,一旦他被地仙责罚,你就是帮凶。”

    长老摇摇头,说:“你这是毫无根据的信口雌黄。明明是你们弄成这样,反倒是人家答应帮我们恢复原样,当然你说对了一句,唯一的条件就是干掉你。”

    说完,把手一抖,手里的几根狮鬃忽然不见了踪影。哈三全神戒备,早已经念动解索咒,这时大喝一声,抖掉身上的绳索,又念动咒语,一匹红马从纳兰的绣囊里飞出来,化作一个红色的马头拐杖。

    大家看到这只马头拐杖一头扎向地面,只听叮当作响,几根狮鬃钻出地面,一下子变成一个长长的弯羊角,发出道道白光,直接向陈鲁刺去。马头拐杖变成一道红光,拦住去路,一红一白搅在一起。

    室内的侏儒们都看呆了,吓傻了。不到一刻钟,白光眼见不支,逐渐收缩,一声巨响,整个大帐都摇晃起来,弯羊角掉在地上,一下子又变回了狮鬃,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长老摇晃了一下身子,发出几声“咩咩”的羊叫声。哈三大获全胜,他不依不饶,吼道:“老杂毛,放出天使,否则拿命来。”

    长老又叫了一声,身子一晃,不见了踪影。

    陈鲁一看,几人都在室外,哪里有什么帐篷。看一下,四下无人,也没有什么市井街衢。几人向空中望去,还是和刚来时一样,灰蒙蒙的,见不到日月星辰,也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昼。

    陈鲁知道,几个人还在土土国。纳兰发现,李达、李先两位使者就在不远处,他们想跑过去,又碰上了铁壁铜墙。几个人都互相看得清楚,也试着交谈,可是谁也听不见对方在讲什么。

    他们清楚,这是被这个侏儒长老困住了。陈鲁试着用“寰宇十方天步”五重,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他死心了,闭目养神。

    他忽然看见一个人在走路,确切地说,在跳着走,不见双腿,蛙跳。是蛤蟆,陈鲁的师父。

五十二、不会编,就会拆

    陈鲁辨认一下方向,是自己进来之前的十一十一路口。奥,自己出来了,那些士兵和战马呢?他刚想喊师父,蛤蟆已经飘了过来。陈鲁向他施礼,被他喝止了。

    这家伙乱喊道:“我不受你的礼,我也不是你师父。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师父了?再乱叫,立马滚蛋!”

    陈鲁早已经习惯了,嬉皮笑脸地说:“宁化府的十七年孙十六麻子的佳酿还没吃完呢,师父怎么舍得赶我子诚走?师父,你不在江南编你的虾篓子,跑这里来干嘛?”

    蛤蟆瞪了他一眼,说:“明知故问!”

    陈鲁大喜,说:“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是最疼我的,不会看着别人欺负我不管的。师父,揍那个侏儒。”

    蛤蟆又瞪了他一眼,说:“你老师阿德笨蛋,你更蠢,蠢得冒烟。”看陈鲁疑惑的眼神,接着说,“火字符道对付啖怪可以,能用来对付这些侏儒吗?笨蛋,大笨蛋!”

    陈鲁正色地、老老实实地说:“不懂,师父赐教。”

    “蠢货,别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徒弟。问你,他们的国名叫什么?”

    “土土国。”

    “亏你还知道叫土土国,五行中,哪个生土?”

    “火!”陈鲁自豪地、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这一刹那间,恍然大悟,火能生土,这样,这些侏儒才能毫不顾忌地在大营出入。如果没有火字,谅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陈鲁,他一下子跪在蛤蟆前面,一脸惭愧,虚心请教:“师父,我子诚明白了,但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是修仙者,还是怪谲?”

    蛤蟆说:“他们什么都不是。亏你还是进士出身,奥,是同进士,你知道有一个羊羯国吗?说的就是他们。但是有点区别,土土国和羊羯国接壤。你们那个世界都说他们吃土,胡说八道。

    “他们和你们人类一样,只是在地里行走,咀嚼式动物,吃下去东西后还要重新咀嚼,睡觉时状如绵羊。当然,也会一些法门。他们想困住你们,一万年你们也休想出去。”

    陈鲁想起来《诗经》里有介绍这个羊羯国,但是没提到土土国,怪不得叫起来像绵羊叫,头顶上还有犄角,这就是了。

    陈鲁心里门儿清,师父是有备而来,赶紧说:“师父,我子诚应该怎么办,不用说,困一万年,就是个把月,也得误了行程,下元节到不了哈烈,那可就天下大乱了。你弟子我就成了地球上的罪人。”

    蛤蟆说:“这样,你先把他们的东西复原,其他的再想办法。切记,不要惹恼了长老。他后面的人你不用怕,到时候自然有人出手。”

    “师父,我子诚也想给他们复原,可是各有各界,我的将士们到不了土土国,奈何?”

    蛤蟆手一抖,陈鲁身边出现了一个虾篓子,那个大大的癞蛤蟆还在瞪着那双绿眼睛看着陈鲁。

    蛤蟆问:“会编这样的篓子吗?”

    “不会。”陈鲁老老实实地回答。

    “会拆吗?”

    陈鲁不高兴了:“师父,你真以为我子诚是个弱智儿童呢?还是以为我是一个草包?不会编,我还不会拆吗?师父,把你有的虾篓子尽管拿来,有多少负责拆多少。”

    蛤蟆说:“放屁,放屁,我辛辛苦苦编好的,为什么都拆了它?说正事,别打断我。记住,要一根一根往下拆,拆错一根就完蛋了。”

    “师父,土土国的人都躲了起来,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他们。”

    “这还用你啰嗦!我早都知道,这个畜生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蛤蟆几个蛙跳,就走出去好远,又甩过来一句:“宁化府佳酿,十七年的孙十六麻子。”

    声音未绝,陈鲁一激灵,又是似梦非梦,似真非真,四下一看,虾篓子就在脚下,那个蟾蜍就在篓子里。

    陈鲁说:“蟾兄,师父说,你能把他们唤回来,我老人家只有依靠你了,开始吧。”

    癞蛤蟆蛙鸣三声,忽然转换“咩咩咩”三声羊叫,声音震耳欲聋。陈鲁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昏睡过去,睁眼一看,又在长老的大帐中,向外张望,街衢的景象又出现在眼前。

    和原来不一样的是,大帐内外一个侏儒也不见,大帐内只有陈鲁等五人,还是原样地站着,还是彼此不能通声音,无法交流。

    陈鲁更加信服师父。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一口一个你们那个世界,对这个虾篓子深信不疑,确定是仙家妙用。

    他拿起虾篓子,试着拆下一根竹条,外面有一堵墙立了起来。陈鲁大喜,信心大增,一根一根地拆了起来。他牢记师父的话,小心着,唯恐一下子拆多一根。

    他注意到,每拆下一根,街上都有新的变化,倒塌的房子迅速恢复原样。各处都已经成型了。

    他看到还剩下几根,不敢用了,怕有的地方万一没有恢复,那就没有办法了,然后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想,必须把师父这一手活计学到手,自己眼看不行了,也可以传给别人。京师经常闹地震,每次都是房倒屋塌,为此圣上伤透了脑筋,有了这个就不用愁了。

    师父不会教的,没关系,满地都是虾篓子,随便拿一个就是了。

    我老人家是两榜进士,朝廷六品官员,全国各族人民的粉丝,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绝对不能偷,可以乘着没人看到时拿一个。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癞蛤蟆用力叫了一声,把陈鲁吓了一跳。这畜生就不会小点声啊,我老人家耳朵又不聋,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不满地瞪了蟾兄一眼,看见它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陈鲁灵光一现,试着说:“两位大人,尽管放心,我子诚已经把倒塌的建筑物恢复了原貌,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嘴上说的热闹,是不是恢复了原样,他的心里也没底,他又没看见过原貌是什么样。

五十三、流氓对流氓

    蟾兄又叫了一声,陈鲁发现两位大人在朝自己点头。陈鲁大喜,赞赏地看了蟾兄一眼。蟾兄又叫了一声,李达的声音传了过来:“子诚大人,悔不该不听你的话,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就努力地周全吧。”

    陈鲁也朝他们点点头。然后扯着嗓子大喊:“喂,长老呢?老头儿,看好了,我老人家言出必践,都给你恢复原样了。是不是好过原来的?现身吧,我们谈一谈下一步。我们不能在这总打搅你啊,到饭点了,还得管我们饭不是!”

    只见白光一闪,长老又坐在那里,还是那几个侏儒士兵。长老用手一指,两位天使不见了,还是陈鲁、哈三和纳兰站在大帐里,三个人都没绑着,是自由人。

    长老说:“据我所知,天朝从来不以势压人。你们作为天朝使节,理屈词穷之时,竟然拔刀相向,动起手来。我们这里从不与人斗狠。但是有人想恃强凌弱,我们就是拼上合族人的性命,也要搏命到底。”

    陈鲁很生气,大声说:“谁特么的恃强凌弱?我老人家好好地走我们的路,没招谁没惹谁的,怎么就把我的老板抓来了?刚才哪个孙子先动的手?你真好意思,事怕颠倒理怕翻,红口白牙怎么说都是你?你谁啊?”

    长老这回没生气,说:“陈大人,稍安勿躁,请注意你的言辞,朝廷官员怎么能讲粗话?听我把话说完。现在看你们还算诚信,另外我也见识了陈大人的法力,不想和你们斗法了。我们这就把两位天使送回去。你们道别吧。”

    说完手一挥,有几个侏儒押着两位天使走了进来。陈鲁三人赶紧上前见礼。两位天使看见陈鲁,面有愧色。

    陈鲁说:“老头儿,咱们不是说好了,只要我老人家的人头吗?为什么不放哈将军两人一起回去?”

    长老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他们二人回去了?”

    陈鲁勃然大怒:“你这个老不死的,出尔反尔,耍流氓。告诉你,耍流氓,我老人家是祖师爷。流氓对流氓,看谁更流氓。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耍流氓,什么叫法力。我老人家能把这些东西恢复,也能再让它变回去。”

    说着,拿起一根竹条,比划半天,可惜了,不知道怎么编上去,他很后悔,无数次看见别人编篓子,从来都没当一回事。阿德常说的一句话,留心处处是学问,事非经过不知难。老师,我错了,以后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抬眼看一下长老,一脸得意之色,他心里着急。这时蟾兄又叫了一声,陈鲁的竹条一下子编了上去,只听外面轰的一声,是房屋倒塌的声音。陈鲁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又拿起一根竹条,谁也不看就要往上编。

    这时长老坐不住了,说:“好吧,别弄了,你留下,你们四人都回去。”

    陈鲁这时才和李达说话:“中使大人,回营后,不要等我,立即拔营,不能动的人先不要管,我来善后。”

    李达点点头,时间紧迫,不敢再滞留,他相信陈鲁会有办法脱身。李先不同意,他怕陈鲁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些侏儒,说:“陈大人,我们先拔营,还是把哈三和纳兰留在大营等你。”

    哈三说:“我同意,我和纳兰就留在这里和他们周旋。”

    陈鲁说:“各位,听我子诚说,没有哈三和纳兰,你们怎么行军,军中无主将,二位大人又没有护侍,我更不放心,就按我说的办。哈三兄弟,你和纳兰任务更繁重,两位大人是否能安全归营,全靠二位了。谁知道这个老家伙会不会再耍流氓。两位大人有一点闪失,我是不依的。”

    哈三点点头。纳兰说:“陈大人,我们两个分开,一个保护两位大人回营,一个留下来和大人共进退。”

    陈鲁摇摇头说:“这长时间你们还没发现吗?你们两个合在一起才有功力,分开不行,一起回营吧。看起来这一辈子你两个都这样了。”

    说的纳兰红了脸。长老催到:“到底走不走,看刚才那架势恨不能一下子快走,现在又这样,别等我们反悔啊。”

    他手一挥,几只“吉祥”已经侯在那里,四个人坐上去走了。

    陈鲁不放心,说:“老头儿,我老人家怎么才能知道他们回去了?”

    长老不屑地说:“你爱信不信,你们那个世界充满了欺诈,你就不相信任何人,我为你们那个世界感到悲哀。”

    这时蟾兄叫了一声,陈鲁明白,他们已经安全回去了。陈鲁拆下那根竹条,倒塌的房子又恢复了。

    陈鲁看一切就绪,说:“老头儿,该我老人家奉上人头的时候了,你拿去吧。但是我老人家有话说,我这个人头不是一般的人头,是整个宇宙都想见识的脑袋,你这样轻易地就拿去,我老人家的粉丝们非得平了你们这个什么狗屁土土国。”

    长老说:“怎么,你真的要反悔吗?”

    陈鲁哈哈大笑:“我老人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还是老话,有本事尽管拿去。但是我要死个明白。我想见识一下要我人头的这个人。”

    长老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也没见过这位大神。不过他说过,到时候他会现身的。”

    “这么说,不是你们动手摘下我老人家这个脑袋了?”

    “我们向来与世无争,以德报怨,你们已经把我们损坏的东西恢复原样,我们何必要置你于死地呢?大神如果放你一马,那是你的造化。”

    话音未落,蟾兄急促地叫了起来,陈鲁心知有异,仔细地观察着蟾兄,它的眼睛鼓凸着、变换着,陈鲁看见了它的眼睛里有影影绰绰的影子,似乎在打斗。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还是癞蛤蟆鼓凸着的绿眼睛。

    陈鲁大怒,大喝一声:“无耻侏儒,真的耍流氓,老虎不发威,你们真的以为是死耗子!”

    说着就要发力。长老赶忙摆手,喊道:“陈大人息怒,这里有误会,我问一下。”

    这时有几个侏儒跑了进来,在长老耳边嘀咕一会儿,长老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说:“对不住陈大人,还要委屈你一下,羊羯国来犯境,堵住了十一十一路口,杀了我们的人,正在和你们的人打斗。我马上召集人赶过去。侥幸获胜回来,如果还没有大神法旨,我自当放你回去。如果我们败了,那只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陈鲁没明白,问道:“你们这里不是羊羯国吗?”

五十四、同室操戈

    长老边整理装备边说:“也算是同出一脉,但是为了边界经常起争端。”

    转过身对侏儒士兵说:“看好他,需要什么,不要怠慢。”

    一个侏儒问:“绑不绑?我们怕他跑了。”

    长老迟疑一下,笑了:“不必绑,他想跑,往哪里跑?”

    陈鲁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没有他们许可,如何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于是说:“老头儿,我老人家和你们一起去退敌,可以吗?”

    长老已经见识了陈鲁的本事,向外看了一下已经集合好的队伍,说:“也好,你如果战死了,也好过被处死。”

    说着几个人走了出去,陈鲁拎着那个破虾篓子,蟾兄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也不跑,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陈鲁走到外面一看到这个队伍,很不错,有上千头狮子,队形排列的很整齐。再看一眼,陈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的坐骑都是威风凛凛的狮子,而上面坐的战士却是一些不满四尺的三寸丁。

    每头狮子上至少坐两个人,有的坐着四五个人,看上去非常猥琐、滑稽,

    长老一挥手,长着犄角的狮子走了过来,陈鲁轻飘飘地坐到了后背上。长老“咩咩”地几声羊叫,狮子集体发出一声吼叫,惊天动地、夺人心魄。

    陈鲁今天才真正见识了什么叫“狮子吼”,他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霎时间来到了打斗的地方。

    哈三看到陈鲁来了,马上跑过来汇报,两位天使被对方掳去了。陈鲁想,这两位天使,命运够多舛的。

    他放眼望去,对方骑的都是雪白的公绵羊,这些绵羊都是一样的又粗又大的弯角,羊身上坐着穿一身雪白的侏儒,不同的是他们的头上只有一只角,他们的兵器是一样的鞭子,而土土国的手里却看不到兵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陈鲁暗自感叹。

    陈鲁不知道这羊羯国为什么要掳走两位天使,他们是为了领地而来,还是针对使团?他感觉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更令他吃惊的是,在他的思维里,狮子应该是绵羊的天敌,羊正好是狮子的盘中美味。

    可是这些羊见到了自己的天敌,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相反地他们看上去非常亢奋,就像临阵的战马一样,前蹄刨地,急不可耐地想冲上去厮杀的样子。

    对方有人喊话:“请长老出来答话。”

    长老骑着狮子走出阵地,大喊道:“大王,我们两国自从签订合约以来,从来未有相互攻伐之事。今天大王无故犯边,挑起战端,难道忘了你们祖上的契约吗?”

    那边的大王说:“长老不要误会,听说贵国受到外界攻击,特地带兵前来相助。”

    “事情已经解决,不劳贵国出手。这几位使节,我已经答应放归,请大王还回来,你们就退兵吧。”

    “既然是你们放的,我们抓与不抓和你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我现在把这对男女也抓回去,绝不再侵扰贵国。”

    长老气愤的说:“你们已经进入我们国界十多里,还好意思说没侵犯我们。不要再废话了,把那两位天使送还给我们,再赔偿我们境内的损失,两国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否则,你们来得容易去得难。”

    大王哈哈大笑,大喊道:“谁去拿下这个不知进退的狗屁长老?”

    话音未落,一个人应声而出。高大、雪白的公绵羊四蹄生风,向土土国杀来。没等长老说话,这边一个人骑着公狮杀了出去。

    两个坐骑,一羊一狮向空中跃去,只听一声惨叫,狮子跌落尘埃,土土国士兵摔在地上,跳起来就跑。那只狮子倒在地上,两只眼睛冒着血沫子,浑身抽搐着,已经不行了。

    而那只雪白的公羊随即落下,欢快地叫了一声。

    羊羯国的士兵下来,拍了一下,公羊又欢快地叫着,前蹄离地,腾空一跃,俯冲而下,两个犄角刺进狮子的脑壳里。狮子的头上汩汩地流出一些液体,红的,黄的,白的。

    公羊就像喝饮料一样,片刻功夫,吸得一干二净。

    陈鲁,哈三和纳兰看得目瞪口呆,即使陈鲁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想吐。

    更令他们惊奇的是,土土国并没有发起进攻,似乎在等着绵羊吃喝完毕。

    那个侏儒士兵又上了羊背,跑回本阵。羊羯国的所有绵羊发出一阵惊人的欢呼声,再加上前蹄刨地的声音,感觉气势压人。

    长老脸色铁青,挥一下手,又有一人冲了上去,羊羯国有人接战,狮子大胜,狮子咬碎了公绵羊的双角,大快朵颐一番,再看公绵羊,已经死了。

    双方一比一打平。第三局决战,大王和长老似乎事先约定过一样,同时冲向对方,两个坐骑都腾空而起,双方都把兵器朝对方甩去。

    大家听见空中叮当作响,鞭子和狮鬃就像是刀剑相撞,发出金属般的声音,双方的士兵和坐骑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观看两件兵器在空中游斗。

    这个时候两个坐骑也在空中相遇,只听重重一击,双方分开,兵器又回到了二人手中。

    两人来来往往,斗了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就在难解难分的时候,陈鲁看见一道亮光奔向公狮,公狮发出一声凄惨的闷吼,掉头向自己的阵上跑去,两位各回本阵。

    大王喊道:“长老,话付前言吧,把那两位也交给我们吧,各自收兵,以后我们还要遵守协约,互不侵犯。”

    长老半天没出声。陈鲁想,这一定是两国多年形成的一种默契,大战三个回合,三战两胜者为赢家,这就叫愿赌服输。是时候出面了。

    陈鲁高大的身躯早已经引起了国王的注意。

    陈鲁说:“两位,你们干嘛呢?干嘛呢?我老人家有个疑问,我们是什么。你们两家争来争去的,尤其你这个什么狗屁大王,就特么的好像我们是一个白菜、萝卜,谁想拿就拿,长老想送人就送人。你们特么的问过我老人家吗?”

    大王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他是谁?”显然是问长老。

    长老有气无力地答道:“他们是一起的,有兴趣你也拿走,倒省了我许多麻烦。”

五十五、山寨旨意

    没等大王搭话,纳兰憋不住了,说道:“你先别问我们是谁,我们算是一个旁观者。羊羯国那边下了黑手,使了暗器,为什么土土国不追究?长老,你认为这公平吗?”

    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土土国这边就开始嗡嗡说话。

    大王说:“长老,愿赌服输,你想反悔吗?”

    长老犹豫了一下,向后摆了一下手,狮子队向后退了三十多步,把陈鲁三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阵前。

    陈鲁心中有数,这羊羯国也是受人指使,目标还是他陈鲁。

    这个幕后指使人以为,陈鲁在土土国就已经被解决了,看这四人要回大营,前来制造麻烦,无非是想误了使团行期,不一定非要他们的命,有他陈鲁的一颗人头就足够了。

    陈鲁从狮子身上下来,拍了一下狮子,狮子跑回了自己的阵上。

    陈鲁又向前走了几步,说:“你这个什么大王,是一个糊涂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五位都是土土国抓来的,我想你们两家的目标是一致的,后面都是一个东家,主要是针对我老人家的。你们之间的恩怨我老人家没兴趣,我只想和你私下谈一下。”

    大王点点头,陈鲁走过去。他有了主意,这样想救走天使很困难,只有引起两家大乱,才能浑水摸鱼,趁乱救出天使回大营。

    哈三他们不会想到这里,看他要自己过去,怎么能放心?就想跟过去,陈鲁向后面摆摆手,两人停了下来。

    陈鲁说:“大王,我老人家给你提个建议。你如果能联系上你的那位东家,你就告诉他,我老人家在你这里,他会给你和土土国一样的指令,说不定他们的好处就是你们的。你看咋样?我老人家是一个靠谱的人,不信问一下你的那个东家。”

    没等大王说话,长老着急了。陈鲁故意大声说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这要是陈鲁去了敌国,那个东家的好处就给了他们。

    不行,长老高声喊道:“慢着,这位天使是我们的客人,我们还有些问题没处理好,先不能随你们去。其他四个人,我们无权过问了,谁让我们打输了呢!”

    大王说:“我本来对这位不感兴趣,一是他本人和我交涉,还有,就是你刚刚说我有兴趣就把他带走。告诉你,长老,现在我真有兴趣了,那我只好把他带上了,我们撤了,不用送。”

    这边刚刚想撤,长老不干了,大吼一声,群狮齐吼,重新列队杀了过去。

    羊羯国也不示弱,大王下令迎敌。陈鲁大喜,示意哈三和纳兰闪开,三人刚刚退到一边,两方人畜已经打在一起。

    只见烟尘滚滚,狮吼羊叫,腥风血雨,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这时陈鲁在搜寻两位使者的身影,这时双方已经顾不上他们两个。陈鲁发现了二人,不顾两军交战,飞身去救。

    哈三和纳兰紧随其后,好在大家都忙着厮杀,三人把两位抢了回来。战斗持续过了半个时辰,以土土国大获全胜宣告结束。

    长老还在原地等着,按事先约定,派人送这几个人回去,留下陈鲁等候发落。

    陈鲁看到几人走了,松了一口气,这里虽然看不见日月星辰,不知道是黑天还是白日,但是通过自己的感觉,似乎已经过了两天了。

    他们先走,自己务必及早脱身,他们短时间还行,时间一长,不知道路径,走错了路,反而更耽误事。

    陈鲁看了看眼前的战场,心里有几分难过,看起来没有五柳先生所说的桃花源,到处都充满着杀戮。

    他看了一眼长老,刚刚还和陈鲁吹牛过,与世无争等等,这么一会儿就打脸了,这个脸给他长老打得啪啪响。

    土土国大军就地扎营,等待指令。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有人来传陈鲁,陈鲁提着破虾篓子走进长老的中军大帐,看见一个和正常人身高一样的男人,双手抱胸站在那里。

    长老说:“我们已经接到旨意,判你死刑。”

    陈鲁哈哈大笑:“旨意?判死刑?谁的旨意?我们是天朝使节,你别忘了。我老人家告诉你,不是看你们平时还算平和,我早就摘掉了你吃饭的家伙了。

    “你这个什么狗屁长老,善恶不分,助纣为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山寨旨意,就不问青红皂白、乱杀无辜,地仙和圣母能饶了你,我老人家也不能饶你。”

    陈鲁现在没有什么顾虑了,几位大人跑回去了。他也知道,和长老撕破脸皮,他就不可能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了。

    长老看他翻脸了,怔了一下,也没说话,把手一挥,过来几个侏儒,上来就要捆绑陈鲁。

    陈鲁念动咒语,伸出右掌,使出“寰宇十方天步”三重,几个侏儒就像被人抛起的口袋,向空中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陈鲁看到长老惊诧的表情,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老人家是死耗子呢?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老人家一再退让,你们倒以为我软弱可欺,哪个还上来试一试?”

    这时站在旁边的那个正常人打量了一会儿陈鲁,从后面抽出一个九节钢鞭,大喝一声,钢鞭出手,向陈鲁砸去。

    陈鲁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想有意卖弄,借以镇住他们,他既没躲闪,也没用兵器,把“寰宇十方天步”用到第五重,硬生生地挨了一钢鞭。

    大家只听见叮当一阵乱响,钢鞭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陈鲁感觉到这真是致命的一击,几乎被打倒。

    他心里清楚,“寰宇十方天步”五重,还不足以抵挡钢鞭这一击,是蓝腰带起了决定作用。

    再看这个钢鞭,一下子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软软地落在地上。

    正常人大吼一声,抽出佩剑,疾速向陈鲁刺来。陈鲁明白,能到这里的,当然不是凡夫俗子,这家伙肯定也是一个修仙者,也许是一个怪谲,他不敢怠慢,凝神静气。

    在“正常人”出剑时,陈鲁右手掌向前一推,一股橙色光芒在右掌上飞出,像一道利剑刺向对方。

    “正常人”感觉到佩剑似乎遇到了强劲的阻力,不能前进半步。这家伙来了脾气,后退半步,把佩剑向空中甩去,佩剑在空中盘旋一会儿,然后俯冲下来。

五十六、蟾兄的威力

    陈鲁早已经防他这一手,这是一个百分百的修仙者,鉴定完毕。

    陈鲁没有任何顾虑,下手也丝毫不再留情,于是念动咒语,青龙剑飞了出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对方的佩剑被击得粉碎。青龙剑没有停下来,飞向“正常人”,陈鲁念动咒语,青龙剑在这人的胸前一指处停了下来,隔空悬着。

    陈鲁说:“你一定是信使吧?我老人家不难为你。说吧,你是哪位神仙的信使?”

    这位“正常人”盯着胸前的青龙剑,脸色变得灰白,他看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佩剑,只要向前半寸,自己多年的修为就会付之东流。

    面对死亡面前,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大罗神仙,亦或是修仙怪谲,无不缴械投降,这是陈鲁多年总结的经验。

    这人老老实实地回答:“主人说了,如果你问这个问题,就说是你的旧相识。”

    陈鲁哈哈大笑,看着一脸毫无表情的长老,说:“此人果不欺我,老头儿,你想知道我老人家的老相识是哪个吗?”

    转过脸来对“正常人”说:“你告诉他这个人是谁吧。”这人摇摇头。

    陈鲁说:“这可能让你很为难,好吧,我老人家不难为你,退一步,你告诉他是官方还是私方。官方摇头,私方点头。”

    “正常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陈鲁收回青龙剑,说:“我老人家体上天好生之德,从不乱杀无辜。看你还算懂事,修成今天也不容易,饶你不死,先委屈你一会儿,等我处理完以后,随你去吧。”

    这一顿安排,终于激怒了长老,他怒气冲冲地喊道:“看好了这是哪里,怎么成你们家的佥押房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的。我不和你废话,我们一向是言出必践,你自己动手了断自己吧。”

    陈鲁冷笑着说:“你这老头儿逼人太甚,感情我老人家讲了这半天都算是放屁了。好吧,我也不废话了,你想试一下我的青龙剑吗?”

    “我知道我们打不过你,但是你杀了我也没用,你也逃不出这土土国。劝你以大局为重,用你一人换使团几百人的性命,而且他们还可以继续西行,完成君命。”

    长老这话说的也算实在,也说到了陈鲁的心坎,他犹豫了。

    其实他犯了一个错误,当他对这个“正常人”有了杀机时,这些侏儒很害怕,但是他放过了这位“正常人”,长老没有了恐惧。这是所有人的通病,欺软怕硬,受熊不受敬。

    正在这时,陈鲁听见蟾兄急促地叫了两声,那两只大眼睛也鼓了起来。

    陈鲁灵光一现,这畜生很有灵性,师父让他跟着自己,绝不会没有缘故的。

    那好吧,必须全身而退。使团里没有他陈子诚,麻烦会更多,向导和语言就是一个大问题。

    不行,他改变了主意,说:“长老,你心里清楚,我老人家本来也没与你们为敌,是你们受人家挑唆,现在真相大白,我们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你送我回去,释放被困的将士,你我从此以后各行其道,你的东家许给你什么,我老人家照样付给你。”

    长老看见他刚刚的犹豫,说话语气又缓和许多,心里得意,说:“那我岂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你自裁吧。”

    陈鲁勃然大怒,大骂道:“死不要脸的东西,我老人家改主意了,不回去了,就在这称王称霸了。先杀了你,我做大王,把你们这些侏儒,每天杀几个,杀得精光,再变成废墟,有本事你就阻止我。”

    说完了,看一眼蟾兄,他鼓着眼睛愉快地叫了两声,陈鲁信心大增。推出右掌,“寰宇十方天步”五重,只见一道橙色光芒射向一直候在帐外的一头公狮。

    只听一声惨叫,公狮飞出去几丈远,瞬间全身起火,它闷哼几声,只片刻时间,化为灰烬。

    大帐里所有的侏儒都变了脸色,也包括长老,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鲁说:“老头儿,你想试试吗?”长老不敢看他的眼睛。

    陈鲁继续说:“本来我老人家不想大动干戈,你们却蹬鼻子上脸了,你这个老家伙,何去何从,给个痛快话。”

    犹犹豫豫的长老,身子颤抖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眼放精光,变了脸色,也不说话,一道绿光射向陈鲁。

    陈鲁大惊失色,失声喊道:“翡翠指环,是你!”

    嘴里说着,手上丝毫不敢怠慢,念动咒语,按动机关,青龙剑飞了出去。

    长老说:“这次青龙剑是我的了,看谁能帮得了你。”不是长老的声音,是陈鲁非常熟悉的那个人。他说着话,身子一纵,不见了踪影。

    大家看见一青一绿两道光芒在空中追逐。青龙剑发出一阵长啸,冲天而起,然后俯冲而下,刺向绿光,绿光逐渐缩小。

    过了一会儿,突然旋转起来,在青光周围是一团团绿影,似乎有一团团绿线在缠绕青龙剑。

    空中传来传来熟悉的声音:“平章,我拿到青龙剑,你告诉我咒语,我饶你多活十个月,就在这土土国逍遥快活吧,至于使团,也省得你操心了。但是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我绝不让他们按时到达哈烈。”

    陈鲁知道青龙剑落了下风,很快就会被这家伙搞定,赶忙念动咒语撤剑,可是这条青龙已经被团团缚住,正在徐徐上升。

    陈鲁心急如焚,正在这时,又看见两道绿光冲向空中,仿佛两道绿箭射向光芒处,陈鲁听见几声金属的撞击声,青光解脱出来,那道绿光逐渐散乱。

    这时青龙剑不失时机地换成一条巨龙,长啸一声,冲天而起。

    陈鲁知道有高人相助,念动咒语,让青龙剑杀掉对方。只听空中一声大喊:“后会有期,我还会再来的,蛤蟆这老不死的也救不了你。”

    话音未落,从空中掉下一个人来,砸破大帐,重重地砸在一个人身上,接着是一声惨叫。“正常人”七窍流血,倒地而死,他挣扎着,脸上现出恐怖和狰狞,落下的这人是长老。

    陈鲁收了青龙剑,听对手说完,知道是蟾兄相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蟾兄,它的眼睛似开似闭,朝陈鲁轻声叫了一下,显然是非常疲惫,陈鲁说了一句:“多谢蟾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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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272/ 第一时间欣赏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作者:尹文勋所写的《天步九重》为转载作品,天步九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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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介绍:
前世只因留罪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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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惧寿损为夭鬼,
封狼居胥震边关。
不羁一生由人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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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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