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七、葛藤
朵兰不放心,怕他着凉,勾起旧病来,说:“陈大哥,你的这个宝车够大,我们在车上倚着,一夜就过去了。对我们来说也好过前两天夜里,虽然有足够大的地方睡觉,你看这种情况,谁敢睡啊!”
陈鲁说:“你们放心睡吧,有我在,什么事都没有。”
说着又在火堆上添上几块湿木头。这时他听见有脚步声。
朵兰说:“别吓着陈大人。”
是秀秀,她不高兴了:“姐姐,你的陈大哥不那么容易就被吓坏吧?没意思!”
这个丫头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秀秀过来帮着放上火堆几块木头,拍拍手,拉着陈鲁的手,说:“走吧,陈大人,你病刚好,看着凉了,到车上睡吧。”
说着在陈鲁的手上掐了一下,低声说:“我害怕。”
陈鲁从内心生出一种反感,一下子轮开了她的手,说:“秀秀,你快点上车睡觉,别闹,当心我老人家发脾气。”
秀秀跺了一下脚,回到车上,不管别人,倒在车上睡了起来。
朵兰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装作没听见,看陈鲁还是坐在那里,着急了,几次催促陈鲁上车,陈鲁就是不听,只好拿出一个单子下车,给陈鲁盖上,她回到车上睡了。
大家都太困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阵鸟鸣声把陈鲁惊醒,已经是天光大亮。他悄悄地走到车那里看一下,两位美女睡得正酣。
他自己去煮了一些粥,一边等着他们醒来,一边在思考对策。
他得搬救兵,自己肯定打听不到下落,他实在不愿意用乐天,到了这时候说不得,还得用他。他拿出镇海珠。
“见过尊爷,乐天报到。”
陈鲁说:“使团失踪了。看一下我的周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就知道叫石崖渡。他们在过河时被劫的。”
水仙王说:“遵命,半个时辰后复命。”
朵兰已经走过来了,说:“夜来睡得好吗?大哥。”
陈鲁点点头,说:“喊秀秀吃早餐。”
朵兰说:“好的,夜来你真恼她了?”
陈鲁说:“你都看见了?”
朵兰点点头,笑着说:“大哥,你的麻烦来了,哈三又得和你拼命了。”
陈鲁怔了一下,苦笑一声,朵兰已经走了。
不一会儿两人都走了过来,在旁边的水池子照了一下,胡乱地洗了一把脸,几个人吃了一些粥,等候消息。
到了巳初时分,镇海珠响了,乐天报告,动用了各地水王,都没有发现使团的踪迹。说完退下了,陈鲁很失望。
过了一会儿,都又拿出镇海珠,找了胡帝尊。
胡帝尊说:“放心,陈尊爷,半个时辰后一定有结果。不要说这么大动静,就是一只苍蝇飞过,也逃不过山川的眼睛。”
陈鲁生出了希望,放下镇海珠耐心地等待。时间过得太慢了。陈鲁感觉到太阳似乎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过了两刻钟左右,胡帝尊说话了:“陈尊爷,找到了,一会儿有人会给你们送去东西,寻迹可以找到使团。”
陈鲁说:“有劳。”
又过了一刻钟,一只巨大的金雕在空中盘旋,向陈鲁几人扑来。陈鲁以为和金鹏有关系,全神戒备。
金雕在空中盘旋一会儿,丢下一个东西飞走了。
陈鲁看时,是一个小腿粗细的葛藤,几人互看一眼。朵兰说:“问一下狗儿兄弟吧。”
陈鲁拿着走过去,说:“狗儿兄弟,能追踪吗?”
大青马嗅了一下,打了一个响鼻,点点头。
陈鲁大喜,说:“朵兰,你们两个再坚持一天,我这就去救人。”
秀秀嗷的一声:“陈大人,我可不敢在这了。”
朵兰说:“陈大哥,我们和你一起去吧,真的不敢在这过一夜了。”
陈鲁很为难,刚才朵兰已经提醒了他,哈三看见可就真麻烦了。可是把她们放在这里真的很危险。
现在恐怕连附近的百姓都已经注意到了。陈鲁只好点点头。
陈鲁让秀秀坐在最后面,她说在最后面害怕,陈鲁只好让她坐在中间。三人上马,秀秀使劲地搂着陈鲁的腰。
陈鲁生气了,跳下马来,说:“想不想去吧?想去就听我安排,朵兰在中间。”
秀秀满脸通红,不敢再说,几人上马,腾空而起,落在了一处密林里。
这里湿热的令人难受,几乎每一处的空气都是热的,而每一处热空气里都饱含着水汽。
而且这里也根本就见不到路。各种各样的树根杂乱地卧在地上,盘根错节。
陈鲁打量一下从树缝里散落的阳光,感觉应该是下午了,应该是申初时分。
他在密密麻麻树干的缝隙中向前望去,前面似乎有一条小道,对两位美女说:“砍出道来。”
秀秀拔出佩剑在前面砍着,朵兰在后面跟着,把砍掉的拾起来丢在一边。
他们走了有五六丈远,一棵巨大的树拦住去路,这些树陈鲁几乎一个也不认识,尽管他以前都见过,他曾经两次出使安南,这样的热带树木他都见过。
这棵大树也是有着层层叠叠的树根,就像是陈鲁画出的符道。秀秀挥刀就砍,只听一声巨响,这个树藤一下子立了起来,就像一条蛇一样,直接冲向两位美女,迅雷不及掩耳。
而其它树根也迅速行动起来,把两位美女捆得结结实实,拖到了树干上,绑了起来。
陈鲁已经飞身跃起,准备施救,但是已经晚了。陈鲁试着靠前,树藤立即向他伸过来,他只好罢手,围着树干观察,找一下大青马,已经不见了踪影。
它非常有灵性,意识到了危险,躲了起来。
秀秀在高声呼救,当着陈鲁的面喊:“陈大哥救命。”
陈鲁说:“不用那么大声,我老人家都听得见,也看得见,当心一会儿把邪祟招来。另外,我告诉你,是陈大人。”
秀秀不出声了,她的帽子已经掉了,瀑布一样的黑发已经湿漉漉的。
陈鲁转了一圈,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只好在另一棵没有树根的树下面坐下来。这时他的感觉就是热,热的透不过气来,只好把官服脱下,说:“朵兰,如果我们现在就死了,你后悔吗?”
朵兰摇摇头,没说话。
四百七十八、食不厌精
秀秀说:“陈大人,反正我们都这样了,我心里面真有一个疑问,问你一下可以吗?”
陈鲁就是想让他们放松一下,没话找话,看秀秀问的庄重,又不想沿着这个话题谈了。
还有他不想和秀秀过多地交谈,于是说道:“过后再问,我就是随便说那么一句,我们谁也死不了,都保存体力,一会儿肯定有人来给我们解开。”
秀秀不依不饶,说:“陈大人,你真是一妻十二妾吗?”
朵兰说:“别在那胡说,那是你姐夫。”
陈鲁说:“我再说一遍,不要再说没用的,保存体力。”
看她俩都不出声了,陈鲁突然大吼一声,确切地说,在唱:“六月飞霜为哪般?”拉了长长的调子,又像道白一样,说道:“为了我老人家凉快啊,赶快六月飞霜吧!”
唱不像唱,嚎不像嚎,把两个人吓了一跳,朵兰经过这事,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而秀秀吃了一惊,看了朵兰一眼,低声说:“姐姐,你真得多注意,你的陈大哥精神有问题。”
朵兰大吼一声:“滚!”
喊了一会儿,陈鲁的嗓子有些沙哑了,停了下来,似乎听见有脚步声,陈鲁来了精神,又大喊了几句,确切地说,又野狼嚎几句,把秀秀嚎的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这时过来几个人。陈鲁三人看到这几个人,一下子没了魂魄。这几个根本不像人,更像鬼。这几个人浑身都像黑炭一样,黑色中带有古铜色,他们只围着由几片树叶圈在一起的裙子。其中只有一个人围着一块皮子,看不出来是什么皮,光亮亮的,没有皮毛。陈鲁怀疑那是一块人皮。
陈鲁也没起来,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几个黑人先用藤条把他捆起来。看着两个美女,几个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陈鲁一句话也听不懂,只是看见他们雪白的牙齿在动,配合着厚黑的嘴唇,看上去非常滑稽。
陈鲁看了两位美女一眼,她们两个似乎都已经晕了过去。穿着皮裙的黑人双手合十叨咕了一会儿,噼里啪啦一阵响,捆着两位美女的树根藤自动松开了。
陈鲁目瞪口呆,猜想他们不是人界的。他们把陈鲁三人背上,在这密林中行走如飞。陈鲁想,猜对了,人哪有这个本事?这是灵界的,是金孜手下,就像不老山的一样。
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处大空场。看得出,这是人为开辟出来的空场。一排排用树枝搭成的窝棚。大家穿着同样的树叶裙子,妇女和儿童也一样。
陈鲁开始又怀疑了自己的判断,这应该是人界。也许吧。
空场前面有一个大竹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老人。他也穿着皮裙,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头上带着一个大花环,是由各种野花拧成的花环。
陈鲁猜想,这可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人的皮肤黑又亮,在一道一道地流着汗水,成群的苍蝇落在身上,他也不驱赶。
一样东西吸引了陈鲁,这个花环老人旁边挂着两张还在滴血的皮子,看得出来,是刚刚剥下的。陈鲁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两张人皮,是完整的。
陈鲁的头皮发麻,感觉头发已经根根竖起,看了朵兰一眼,她已经醒了,向陈鲁点点头。陈鲁看她点头,没明白。于是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那边一条绳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条绳子他太熟悉了。是他两次用来捆大奎的。这说明两张人皮里面有大奎的。陈鲁心里有数了,已经追踪到了使团的下落,就在这里,不会错了。
不一会儿,陈鲁闻到了奇特的肉香味,他怒火中烧,就要发作,听朵兰咳嗽一声,陈鲁转头看她一眼,她摇摇头,示意陈鲁要沉住气,看他们到底要干嘛?
不一会儿,呜呜咽咽的号角响了起来,人们都来到了这个大空场。推过来两个大锅,人们端着盆碗前来分肉。大家放下盆碗,排成一圈,花环老人走在前面,手里摇着铃铛,围着大锅转了三圈,然后跪下向空中一起喊了几句。
接下来开始分肉。陈鲁看时,都是一样大小的肉方,很快就分完了。陈鲁知道,这是人肉,是自己将士们的肉,其中一个是大奎的肉。大家都围成圈,席地而坐,把肉吃完,站起来等着什么。
过儿一会儿,又押过来两个人,是闻达和姚宝。闻达骂声不绝:“我是天朝锦衣卫千户,你们胆敢打我的歪主意,天朝一定发兵,剿你们一个人牙不留。”
几个黑人也不理他,主要是听不懂,不知道这个东西哇啦哇啦地在说什么。把这两人拉到花环老人那里。
闻达骂的更欢了,但是下一刻,他一下子闭嘴了,因为他一抬眼看见了挂着的两张人皮。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惊呆了。
过了一会儿,他醒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喊大叫:“老爷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不能杀我啊。”磕头如捣蒜,哇哇大哭。
姚宝把闻达一脚踹翻,吼道:“死则死耳,不要给你们天朝丢脸。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姚宝跟着使团走到今天。我家里人都知道了,都为我骄傲,值了。”转过脸来对这个花环老人说:“你记着,我们陈大人一定会追踪到这里的,杀你们一个人牙不留。”
老者也不理他们,过来几个人,就要给二人剥衣服。陈鲁猜想他们是想把二人倒挂起来滤净内脏。
这是食人族,是人界,正八经的人类。他们给这些食物,也就是人,灌上一种植物叶子,然后吊起来,人就把腹中的东西排的干干净净,可以里外通吃。
陈鲁只知道他们吃人,却不知道他们吃的这么具体。孔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在这里也算是完美再现,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还有圣人的门徒。他本来还想再看一下他们还想怎么样。但是怕剥的光光的,有两位美女在这里,看着不雅观。
大喝一声:“姚宝好样的,我老人家真的就来了。”说着挣断绳索,飞身跃起。两个黑人听他这一声喊,愣在那里,陈鲁已经到了,两个黑人被陈鲁当场踢飞,气绝身亡。
四百七十九、食人树
闻达已经昏了过去,姚宝还有意识,说:“陈大人,真的是你吗?”看陈鲁点点头,他说:“我不用死了。”
陈鲁把他的绳子割开,说:“姚宝,好兄弟,受苦了。”姚宝穿上衣服,把闻达绳子割开。
陈鲁跃回到原处,把两位美女的绳子割开,根本不顾这些目瞪口呆的黑人们。
这些黑人们不管了这些食物,围上了陈鲁三人。
陈鲁投鼠忌器,现在已经能判断出他们就是人,可是他们怎么能把人和辎重弄到了这里,一旦把花环老者杀掉,这些人怎么能回去?想交流又语言不通。
他示意朵兰祭出青龙剑,朵兰摇摇头。
哇!真的是人类!
秀秀已经醒了过来,看见陈鲁一脚一个踢死两人,也不那么害怕了。
朵兰告诉她,这些都是人,秀秀捡起自己的佩剑也和他们对峙着。
陈鲁问道:“你们一共吃了我们几个人?为什么要吃人?”他这是投石问路,看他们能不能听懂他的话。老者伸出四个手指。
这令陈鲁吃了一惊,他们竟然能听懂西域话。
接着花环老人说了一些话,陈鲁却听不懂。
朵兰说:“他问你,为什么要杀掉他们的人,咱们三人是不是和他们是一起的。”
陈鲁和秀秀又吃了一惊,秀秀说:“你会说他们的话?”
朵兰说:“和他们一样,不会说,听得懂。”
陈鲁被这个老家伙气笑了,说:“吃人还吃出道理了,妖鬼怪谲吃人就是了,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人。你们同类相食,为寰宇十方所不齿。”
花环老者笑了。黑黑的脸上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显得黑白分明。
陈鲁注意到,其实他们的牙齿并不比自己的白,而且还泛着黄光,只不过是皮肤太黑了,背景和对象的衬托太过明显,显得出奇的白而已。
老者说:“我们是杂食动物,也吃人。但是吃的都是恶人。我们受神的旨意,吃那些该吃的人。现在我们的人还在那里精挑细选。没有神的旨意该吃的,我们就把他们放回去了。”
朵兰翻译完,陈鲁更是哭笑不得,他的意思是这些食人族是人类净化器,替天行道。这才是强盗理论、杀人逻辑。
陈鲁问道:“你怎样能把我们的人放回去?”
花环老人说:“放了你们就是,你们怎么到这的,就怎么回去吧。”
陈鲁明白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他们弄来的。不用说,又是老对手。趁自己不在时兴风作浪。
陈鲁在想,不知道有什么让这个家伙忌讳的,在扎营时基本再见不到他了,几乎绝迹于使团大营。
大奎之事,这家伙也是派人去的,去的人偷偷摸摸的,像一个偷鸡贼一样,做了手脚就跑。
不得不承认,这次老对手干得漂亮,陈鲁也不得不为他点赞。时间和地点都找的相当准确,尤其是能把使团弄到这个地方,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陈鲁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却留你们不得,姚宝,把这个老家伙干掉吧。”
姚宝接过秀秀的佩剑走过去,有四五个黑人手持棍棒挡在花环老人身前。
陈鲁失去了耐心,左手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三重,几个黑人飞了出去,挂在树上,一声声惨叫。
这让陈鲁几人吃了一惊,挂在树上的几个黑人惨叫着,一点点萎缩,只看见滴下来几滴黑血,眨眼间这几人不见了踪影。
“食人树!”陈鲁惊呼一声,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他担心一会儿救人时会误入到这种树上。
他看看这些已经吓傻的黑人,大喝一声跪下。男女老少几十口人全都跪下。
花环老人却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辞。
陈鲁大喊:“谁是恶人?你们才是世界上最恶的人,你们不死,天理何在?姚宝,杀掉这个老畜生。”
姚宝一剑刺中老人的心窝。
秀秀的一声惊叫,大家才注意到,周围已经站满了虎豹狮狼,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几人,只等一声令下。
看见花环老人的鲜血奔涌而出,这些畜生渐渐散去。
陈鲁几人这才明白,这个老者竟然是念动咒语,招来这些猛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这时还剩下几十只虎豹狮子,对陈鲁他们露出了獠牙和贪婪的眼睛。
其实这是食人族特有的咒语,陈鲁也听阿德讲过,他大喝一声:“你们都向我靠拢。”
姚宝架着闻达跑了过来,秀秀早都靠了过来,死死地抓着陈鲁的胳膊,惊恐地看着野兽。
陈鲁说:“谁带着我们去大队人马那里,免他一死。”
有几个土人站了起来,说愿意带队。陈鲁心急如焚,怕那边也有野兽,一摆手跟着几个土人向前边走去。
野兽也不追赶,因为他们还有食物,就是这些土人。陈鲁也不管了,随他们去解决吧,野兽是他们招来的,他们自己对付吧。
他们走到一片开阔地,看到了大队人马,都绑在那里,几人大喜,就要跑过去。对面的蛮台大喊停下。
陈鲁一把挡住大家,蛮台是专职猎人,这里一定有危险。
闻达迷迷糊糊的,没听见指令,还在向前走,只走了一步,一脚踏空,陈鲁一跃而起,旱地拔葱,把他拉了回来。
大家看时,是一个宽大的陷阱,露出一片片尖利的竹矛,一旦掉下去,就是一身的透明窟窿。
大家都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几个土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鲁心知不好,向对面看去,这几个土人拿着长矛已经绕到了使团大队的后面。
陈鲁顾不上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大吼一声,一跃而起,一飞而过,来到使团后面,几个人的长矛已经刺向了李达。
李达这时被绑在车上,几根长矛离他已经不到半尺,任何功法都会伤到李达,李达已经闭目等死。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陈鲁又是一声大吼,故技重施,旱地拔葱。
连人带车腾空而起,随即右脚踢出,一道黄光激射而出,几个土人连声惨叫,气绝身亡。
陈鲁又把人和车稳稳地放在地上。好在没有马,否则任你陈鲁有千钧之力也难做到,一瞬间腾空跃起。使团的官兵们已经吓傻了。
四百八十、捕食绝技
李达睁开眼睛,对陈鲁说:“看到你,我们又不用死了。”这话有几分侥幸,高兴,更多了几分悲凉。官兵们这时才醒过神来,欢呼起来,喊着陈大人千古。
陈鲁这时发现有两个土人跪在那里,穿着皮裙,这皮裙,也是人皮,可能是为了凉快,兽皮毕竟有毛发。陈鲁也没理他们,因为问完话也听不懂,等朵兰过来再说吧。
陈鲁先给李达解开绳索,施礼毕,又给蛮台割开绳索,说:“去,把对面的几人接过来,我老人家看不明白哪是路,弄不好又得落入这些畜生的陷阱。”
蛮台高兴地说:“好了,看我的。”
陈鲁给哈三割断绳索,说:“赶快救人,看住这两个畜生。”说完环顾四周,这是一片难得的开阔地,不是人工开出来的,是天然的空场。这么多人马辎重在这里,一点也不感觉拥挤,还剩有一大片空场。
只是这里臭味难当,大家几天都在这里,只拉不吃,衣服里都已经是屎尿横流了。陈鲁走过去,想找到一条能用的小溪。这里到处都是河水,但毕竟是烟瘴之地,他不敢贸然用水,怕有毒。
陈鲁想起了这两个土人,朵兰已经过来了,不用陈鲁吩咐,自己直接就走到这两个土人这里,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法师。”
朵兰点点头,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向神祈祷,找出该杀的人,早早押过去滤净。”
朵兰问:“找到没有?”
“找到了一个,就是那名武官,你们的人都叫他哈将军。另一个还没找到。”
朵兰翻译给陈鲁,陈鲁笑了,说:“骗三岁孩子的,哈三是好人,这毋庸置疑。我问你们,这里的水能用吗?”
一个法师说:“最大的那条河能饮用,其他的我们没试过。”
陈鲁训斥道:“说话有气无力的,还请什么神?吃人肉吃多了吧?你们就是最该杀的人,特么的,同类相食!”
两人赶紧磕头:“上仙饶命,我们作法师的都从来不吃人肉,只要是沾上一点点,就没有了法力。”
陈鲁说:“你们有什么法力?一会儿也给我们展示一下。现在带我们去那边大河。”两人带路,只有七八丈远就到了。两人知道陈鲁的意思,趴下去一阵猛喝水。朵兰又试了一下,没问题。
陈鲁摆摆手,士兵把这两人押回去。朵兰告诉哈三,让将士们去洗漱、换衣服,在空地上立灶做饭。
法师说:“我们作法打猎,给上仙献上食物。也算是给上仙展示法力了。”
陈鲁看士兵们正好要洗漱,两个美女在这里不方面,带着美女随法师走了。
法师一声唿哨,出来七八个土人,都是细身长腿,腰上围着树叶裙,脚腕上套着花环。几个人走过来取下花环,跪在法师面前。两个法师把花环拿在手里,念动咒语,在上面贴上鬼符,这几人接过去戴在脚上。大家一起向林子外面走去。
这时有两头公狮迎面走来,大约有二十步左右,几乎是迎头相撞。秀秀惊叫一声,一下子躲到陈鲁的背后,陈鲁也觉得头发根根竖起来。法师向陈鲁他们笑了一下,摆摆手。
这两头公狮被秀秀的一声惊叫惊住了,看到几个土人,跳起来就向林中跑去。几个土人快如闪电,陈鲁没看到他们是怎么跑过去的,已经追上了公狮。几个人赤手空拳,把落后的公狮活活打死。几人抬着回到了使团,向将士们要来匕首剥皮。
李达喝令他们拿走。陈鲁说:“你们这捕食本领没的说,可以说是绝技了,还能念咒语驱动野兽,为什么还吃人?”
法师说:“这种法力也是神赐给的,就是因为我们杀食了恶人,否则就没有这脚力,我们法师也就没有了法力,但是我们不能吃人。”
陈鲁说:“这个畜生你们拿去吃吧,吃完了送我们回去。”
法师说:“你们就是在这里遇见我们的,不知道你们这么庞大的队伍从哪里来的,怎么进的这密林。”
陈鲁听完朵兰的翻译,失望了,摆摆手,他们都退下了。朵兰看到了陈鲁的表情,说:“有人能把狗儿引到这里来,说明陈大人你有办法,一事不烦二主。”
陈鲁无奈,说:“也只好如此了。我试一下吧。”说着拿出镇海珠,胡帝尊说:“我看见你们了,真的找到了?”
陈鲁点点头,说:“帝尊,大恩不言谢,找是找到了,可怎么弄回去,还得胡帝尊帮忙。”
胡帝尊说:“不好意思了老弟,这个忙帮不上,还请老弟另想办法,以免误了行程。”镇海珠没了动静。
陈鲁只好又联系乐天,乐天说他做不到,也提到了胡帝尊。陈鲁把胡帝尊的话告诉了乐天,乐天说:“尊爷,这事非常明显,你老对手背后也是一个强大的实力集团,帮你找到了使团位置,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得罪人。但是这么大使团浩浩荡荡回去,动静太大,没来由的得罪这一派人,胡帝尊他们也不想树敌。尊爷慢慢想办法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等于没说,但是剖析了问题,也算是明明白白了。胡帝尊,十方尊长,法力无边,都不想趟这个浑水,显见背后势力的强大,找别人也没用了。
吃饭,先填饱肚子再说。大家也都像饿狼一样,席地而坐,大快朵颐。韩六儿和蛮台端过饭来,朵兰和秀秀都过来吃饭。天已经黑了下来。
在月光下,陈鲁捕捉到了哈三那不快的眼睛,说:“秀秀,你见到哈将军了,为什么不去他那吃饭?”
秀秀没回答,似乎没听见。陈鲁端起碗来就想起了他们吃的人肉方子,一点食欲也没有,说:“你们慢慢吃,我还不饿。”说完来到李达的车子旁边。
李达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伙食哨的老哨长送来了开水,喜子赶忙沏茶。喜子又搬过来几个凳子。陈鲁没说话,坐下来慢慢吃茶。
吃过饭,哈三也过来了,给二位天使见礼,请示下一步。
四百八十一、口里逃生
李达说:“把大帐立上,成环形车阵,多加派巡逻哨,在树林边上立上暗哨,天亮时再做计较。”哈三领命而去。
陈鲁看李达并没有问什么时候回去,猜想他心里一定很明白,说:“中使大人但请放心,我子诚一定会把使团带回去。”
李达充满鼓励地点点头。
大帐立好后,梆子响起,大家休息。陈鲁让韩六儿带着亲兵,把朵兰他们的大帐团团围住。他自己不敢睡觉,心里很清楚,使团的人马可是这些土人的食物,他们一定在附近虎视眈眈地盯着。
但是有一点陈鲁可以放心,这些土人不会放火的,这里是他们的家园,森林一旦起火,他们断无活路。
陈鲁最怕的是他们晚上来抢人,因此他根本不敢睡觉。他拿着韩六儿的火铳在哨位上走来走去,给哨兵们壮胆。哨兵们都劝他去休息,他只是笑而不答。
月亮已经快落下去了,四更天了,陈鲁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陈鲁突然发现四周有白光照过来。这帮土人,还是来了,这是来抢人了。陈鲁打定主意,这一次绝不会再放过他们。
但是他发现这白光非常像月光,不像是火把。他有几分疑惑,环顾四周,全是这样。陈鲁仔细看一下,原来这些都是眼睛。
这不是土人,这是陈鲁的第一反应,他需要立刻做出判断。
就在这时,传来了左边哨兵的惊叫声。间不容发之际,陈鲁向光亮处开了一铳,下令哨兵退回环形车阵。他自己立即找出鬼符,纵身跃回环形车阵,给车马都贴上了鬼符。
将士们已经点燃了火把。哈三连忙清点人数,少了两个士兵。朵兰向哈三走去,说了几句。又是秀秀,又是出恭。哈三脸色大变,带人冲出大营,看见秀秀已经向这边跑来。
秀秀很聪明,她并没有大呼小叫。这时陈鲁也看见了。也发现了哈三带人去接,他放心了。大营火把一亮,大家才发现,周围的还真不是土人,而是身穿鱼鳞铠甲、高大健壮的白人将士,他们的眼睛出奇的大,发出白光。
这时有人把抓到的两个士兵送到了鳞甲兵那里。这是两个保护秀秀的士兵。一个士兵被送到一个将军那里。这个将军摆摆手,其他人退下了,他在向使团这边看着。
陈鲁不敢贸然出手,虽然这两个是他的亲兵,但他实在不敢离开大营,怕被他们对环形车阵来个突然袭击,那时想再回救,就来不及了。
敌阵的将军观察着使团,拿起一个使团的士兵,就像人们拿起一块白薯一样,看都不看,随手就送到嘴边。他突然现出血盆大口,这个士兵惨叫一声,整个人头就到了他的嘴里。但是他并没有咬断人头。
人头在将军的嘴里停留一会儿,不知道是在玩味,还是想缓一口气,但是他的眼睛还在盯着使团大营。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很大的咕噜噜响声,整个士兵的身子已经被他吞了下去。
胡春目眦尽裂,就要出手进攻,李达喝止。
胡春醒过神来,使团没人护侍,一旦进攻,恐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能再犯一次哈三同样的错误。
这个将军的肚子立刻涨了起来,又挥了一下手,另一个将军,应该是副将,把另一个士兵吞到了肚子里。动作一模一样,一丝一毫都不差。
这时秀秀就要和哈三汇合了,一条挠钩过来,一下子勾住了秀秀,秀秀大叫一声,被拖了过去。
哈三大吼一声,带人追了过去。可这个鱼鳞铠甲的士兵把秀秀一口吞下,整个人头已经进嘴里了。
大营的官兵们一阵惊呼。陈鲁一时不知所措,看了一下朵兰,这个动作很奇怪,连朵兰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天步五重。”
陈鲁恍然大悟,不及细想这句话,左掌平推“寰宇十方天步”五重。一道橙色光芒无声无息迅速击出,快如闪电,把这个甲兵拦腰斩断,他一口喷出,秀秀就像是被扔出的布口袋,向空中抛去。
这时的哈三已经被吓傻了,他的亲兵也都吓得瘫在地上。又跑出来几个鳞甲兵,把哈三和这几个亲兵都吞进了肚子里。而这时的陈鲁已经在空中把秀秀托住,飞回大营。
这时秀秀满头是血,蛮台等人赶快给她头上浇水,郎中跑过来查看。陈鲁已经顾不上这些,又飞身跃起,右脚踢出天步三重,这几个鳞甲兵正在向他们自己的阵地跑去,突然被一阵狂风卷入空中,轻轻落下,朵兰已经把青龙剑祭了出去,然后跑到陈鲁身边。
陈鲁念动咒语,青龙剑疾如闪电,在这些鳞甲兵身上飞了一个来回,这几个鳞甲兵被开肠破肚,哈三等人滚了出来,一身血污。
陈鲁大喊拿水来,蛮台带着几个胆大的士兵,拎着水桶走了过来,给每个人冲洗。他们都已经醒了过来,好在都没有受伤,但是已经浑身瘫软。
朵兰又向那个将官祭出青龙剑,可是非常古怪,青龙剑在他的头上盘旋,就是不落下去。陈鲁已经看见了,顾不上多想,护侍着哈三等人退回环形车阵。
秀秀已经坐了起来。郎中告诉陈鲁,她只是右边耳朵撕开一道口子,已经处理过了,其他的都没问题。秀秀看见陈鲁过来,跑过来抱住陈鲁,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所有的官兵们都目睹了刚才的惊险一幕,连统兵大帅都差一点成了人家的美餐。秀秀的哭声感染了所有人,把所有的艰辛、委屈,主要是内心的恐惧都激发出来,官兵们哭作一团。
陈鲁一时不知所措。也速大喊:“怂兵,闭嘴。哭有什么用?能打跑敌人吗?你们手里的家伙都是吃素的吗?不怕死的,跟我冲。”
说着不等命令,带着二十几个胆大的火铳队士兵冲了出去。一阵火铳,对面的鳞甲兵倒下了几个,但是只在片刻时间又站了起来。而其他的鳞甲兵也围了过来。
胡春和姚宝也大喊:“弓弩手,随我冲。”他们也跳出大营,连环弩登时发作,射翻了一些鳞甲兵,他们退了回去。
胡春大喊:“他奶奶的,我还以为他们都刀枪不入呢。第二队,准备上羽箭和铅弹,第二队上。”大家士气大振,又出来一些将士们,鼓噪而进。
四百八十二、鳞甲兵
陈鲁还是没敢动,一直在观战。这时他突然感觉北面红光一闪,有的鳞甲兵从后面偷袭,被鬼符击倒一些,但是也冲进来几个,拉走了两匹马和两个士兵。
陈鲁赶紧施救,敌兵知道他的手段,没敢纠缠,丢下人畜,跑了回去。
陈鲁还是不敢出营,在这里死死守护。秀秀害怕了,亦步亦趋地跟着陈鲁。
朵兰只好跟着秀秀,说:“秀秀,去照顾一下哈三吧,看他有没有伤着。”
秀秀装作听不见。
双方谁也不主动进攻,就这么僵持着,马上就要到五更了。
突然,敌兵阵地上吹起了呜呜咽咽的号角声,鳞甲兵从四面八方攻了过来。
陈鲁判断,这是天亮前的最后一击,也是最惨烈的一击。他要保护大营,保护天使,保护两位美女。
他果断下令,让也速他们退回来。但是也速他们的退路已经被敌人堵死了。
所有的火把都已经熄灭了,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周围全是白惨惨的眼睛。众将士都抱着必死决心。这时候还抱着生的希望,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人到了临危关头反而都淡定了,只有一个想法,拼了一个就值过。杀掉一个没白死,多杀一个就多赚一个。
鳞甲兵就像风一样飘了过来,使团官兵一声令下,一阵箭雨,射倒一些。其他的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无所畏惧地冲了上来。
也速大喊:“兄弟们,拼了。”双方展开混战。
陈鲁看这是要全军覆灭啊。看大营暂时安全,飞身跃起,右脚直接踢出天步五重,迅雷不及掩耳,把那个将官击到空中。
陈鲁又是凌空一跃,一掌把他拍晕,立在空中大喊:“贼兵们,你们老大已经被我拿下,退下。”
鳞甲兵一下了懵了,一声号角,纷纷后退。
陈鲁把大将军向地上狠狠一掼,一声巨响,仿佛是三军号炮。将军血肉横飞,粉身碎骨了。
陈鲁五重功法不减,又拍出天步七重,平地卷起巨浪,被橙色光拦腰切断,上段水柱散出无数道银光,像千万只利箭射向敌人,一片惨嚎声,敌人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陈鲁这是没办法,他把大营几乎放弃了。这时他听见了大营的打斗声,他大喊:“赶快回援大营。”纵身飞回。
有一队鳞甲兵已经冲进了中军大帐,秀秀和朵兰也在和他们持刀对峙。
也速退了回来,大喊:“一个也不要放走。”
这一句令士气大振,这往往都是胜利者喊出的口号。这无疑在向自己人宣示:我们胜利了。
大家都手持刀剑冲了上去,一将拼命,十将难敌。一阵火铳声和喊杀声,鳞甲兵吓了一跳,又加上老大被干掉了,一声号角响起,他们仓皇出逃。
大家缓过神来,周围的亮眼睛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亮了,李达下令,清点人马,刚刚完事,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射进了密林。又是一片惊呼声打破了暂时的宁静。
陈鲁赶紧跑出中军大帐,也一下子呆住了。哪里有什么鳞甲兵,到处都是巨蟒的尸体,都是一搂粗、一丈多长的巨蟒。
空气中弥漫着熏人欲欧的血腥气。
胡春报告,我军死十一人,伤三人,马六匹,加上一匹骆驼,幸好没有伤着宝马。
李达听完,痛悼不已,没说话,看着陈鲁。
陈鲁还是那句话:“放心吧大人,只要我子诚不死,一定会把使团带回去。”
李达无语瘫坐在椅子上。哈三走了过来,说:“两位大人,此地不可久留,先走出这里,再做道理。”
朵兰说:“我们不熟悉路径,怕落入陷阱。”
秀秀看了一眼哈三,说:“哈将军,你没事吧?”
哈三说:“我倒没事,你怎么样?”
秀秀说:“没问题,要不是陈大人,我们都死有葬身之地了,快谢谢陈大人吧。”
哈三早看到秀秀和陈鲁腻歪歪的,心里不舒服,说:“三更半夜的,你也敢一个人乱走?”
秀秀说:“人有三急嘛,我怎么不能在这些爷们儿面前出恭吧?”
哈三说:“那也应该找一个人陪着啊?”
秀秀说:“朵兰姐姐倒是女的,我还得保护她呢,还有谁?我倒想让陈大人陪我去,过后还不得听你闹!”
这话算是怼到祖坟上了。大家听着,都感觉有道理,也感觉好笑,但是谁也没敢笑。
陈鲁没回话,早就盼着有人说句公道话呢,还是这个秀秀,说出了他陈鲁的心声。
这样看来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其实有人在护侍着秀秀去出恭,这一定是朵兰安排的。可惜了两位将士,已经葬身蟒腹了。
哈三心里有气,说:“乱打比方,陈大人是我们的上司,怎么敢指使陈大人,不懂规矩!”
李达说:“跑题了,你们那点破事一会儿去大帐外面掰扯去,大家都在议事呢。”
陈鲁同意朵兰的建议,也不管尸首了,先忍着,看看再说,免得再落入陷阱。
李达下令,原地待命,也不用做饭,将士们回到大帐,在这血腥气中睡着了。当然这也包括陈鲁,他可以几天不睡,但睡起来就是昏天黑地,不分昼夜,鼾声如雷。
韩六儿把他摇醒了,说有一个人要见天使。哈三没敢让他进大营,请示大人。
陈鲁赶紧过去,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在大营门口站着,符道对他够不成威胁,哈三他们也都放心了,并没有做什么戒备。
老者看见陈鲁过来,说:“见过大人。”说的是蒙古话。
陈鲁有几分疑惑,问道:“你见我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老者说:“我来给大人带道。”
陈鲁说:“我和你并不熟,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说条件吧。”
“五十两金子。”
“带到哪里?”
老者笑着说:“带到该到的地方。”
陈鲁已经有了根基,暗暗点头,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打歪主意?”
老者又笑了,说:“大人为尊为爷,谁敢打什么歪主意!”
这明明在提示陈鲁,他知道你是尊爷,而这老者是属下,说:“信你。”
老者说:“你去安排,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年岁大了,不同于年轻时候,那时候几千里都走着去。”
四百八十三、少一步都不行
陈鲁心里一动,说:“稍后。”回到中军大帐向李达汇报。
李达说:“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他还能把我们怎么样?”这听起来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了。但是细想一下,有道理。使团眼下状况已经够糟了,还能糟到什么程度?陈鲁点点头。
李达下令,拔营,按行军队列集合。一阵云板响过,大帐迅速被拆掉,只用了两刻钟就已经集合完毕。
陈鲁牵着马和老者走在前面。哈三走过来对老者说:“你要是敢打歪主意,不论你跑的速度有多快,也跑不过我们大人的青龙剑,不信你就试试。”老者只是微笑不语。
使团就按着这条路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头。老者说:“从这条路走过去就是官道了,你们慢走,到地方时我就去拿金子去。”说着,他自己向左手边的密林走去。
哈三大喝一声,要拦住他。陈鲁摆摆手,老者走进了密林。
大家按着老者说的方向向前走。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而且越走越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大家看见前面有一道亮光,随着它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晃动,似乎地动山摇一般。
大家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一阵刺眼的亮光,大家睁开了眼睛,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们又回到了原地——石崖渡,但是还是在东岸。大家反应一下,霎时间欢呼起来。
陈鲁暗自感叹,真是少一步也不行,就给直接送到对岸又能怎么样?他看见李达下了车,在还有些潮湿的地上向空中礼拜,礼毕下令:“就地扎营,做饭饮马,修复木马桥,明天午时渡河。”
立上大帐后,陈鲁连忙请了五十道符篆。朵兰带着车夫和几个士兵去找马车,在不远处的小沟里找到了,但是马已经断了腿。士兵们把车子推了回来。伙食哨的把马杀掉,煮成了肉方,准备分给士兵们做干粮。
陈鲁吃过饭,倚在床上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这位老者到底是什么人?他对自己似乎很了解,而且还了解阿德,他怎么知道使团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陈鲁又想起了朵兰。这很奇怪,一有解释不清的事,陈鲁就联想到她。使团全军覆灭,两位女孩子却毫发无损,青龙剑有这么大的威力吗?为什么他陈鲁用的时候就没有这威力呢?
陈鲁回忆自己在密林时面对秀秀被吞下去,竟然一下子没有了主张,去征求朵兰的意见。他感觉自己现在有些依赖这丫头。最让他吃惊的是,千钧一发时刻,她竟然喊出了“天步五重”。
当时陈鲁太忙,没顾上细想,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陈鲁一时怀疑起来,这句话到底是不是朵兰说的,他也想不起来,他自己平时是否对朵兰讲过这个功法。
他又想到了青龙剑,这个东西竟然有偏私的时候,这些鳞甲兵明明是邪祟怪谲,它却下不了手。当时以为是朵兰功法不够。现在想想,龙、蟒、蛇属于同类、同族,青龙剑不忍心杀掉自己的同族,只有在救人时才能发挥作用。
陈鲁正在想着,朵兰进来了,还是一脸的淡定,她走到陈鲁身边,直接拉起陈鲁的手,看了一下脉,说:“一会儿六子给你端来一碗姜汤,你趁热吃了,你身上有湿气。”
陈鲁点头致谢,说:“你知道的还挺多。”说着看着朵兰。
朵兰找出热水,说:“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陈鲁说:“你这算不算是一个说法?”
朵兰说:“随你怎么想,你不会又要赶我走吧?你回到大营了,这青龙剑还给你。”
陈鲁说:“先在你这里放着,等纳兰回来是再说,我老人家不在时她能护侍你和秀秀。”
朵兰说:“秀秀……”韩六儿端来了姜汤,陈鲁摆摆手,他把姜汤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陈鲁说:“说吧,秀秀怎么了?”
朵兰说:“这一次事,她的心性有些变化,你要多加小心。”
陈鲁笑了,说:“我为什么要加她的小心?莫非她还想害我不成?”
朵兰反问道:“我妹妹当时想害你吗?”
陈鲁明白了,这秀秀可是够善变的,朵兰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回忆起这几天秀秀的言行,感觉她是有那个意思。纳兰和哈三的事,把他陈鲁没弄死也发了一个大昏。朵兰是怕他陈鲁再受伤害。
陈鲁回忆起哈三当时的眼神,点点头,说:“朵兰,我特么的招谁惹谁了?哈三怎么就和我老人家过不去呢?”
朵兰说:“大人可是爆粗口了,谁让我们的陈大人那么招人稀罕呢?”
陈鲁说:“全天下招人稀罕的多了,都这么狗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像中使大人。”说完自己先愣了,朵兰也愣了,这是哪门子的吐槽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朵兰看陈鲁笑了,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觉得红了脸,说:“陈大人,你这可有些不尊重了!以后你多留心她一些就是了。刚才她非要和我一起来,我没带她。”
陈鲁说:“到了衣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朵兰告辞。陈鲁又是一场好睡,一直到次日的辰正时分才起床。
李达已经传下令来,早饭吃的晚,午饭时间不停,晚上在一起吃,有可能的话也不扎营了。陈鲁看见各个总旗都在发干粮和马肉。差不多乱了一个时辰。
到了午时,哈三来报,木马桥已经修好,只怕出现上次的事,特来请示陈大人。
陈鲁说:“把每个车子都贴上鬼符,把将士们都均摊在每一个车子上,随车走,一起过河,每次只过一个车子,我老人家护侍。”
哈三告辞,去了中军大帐,不一会儿,李达传下令来,立即开拔。
大家早都已经准备就绪,陈鲁把朵兰找来,两人合作,陈鲁拍出天步三重,一道黄光在空中巡回游走,在空中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朵兰祭出青龙剑,在木马桥附近游弋。
这时辎重车子一个个走过去。陈鲁全神贯注地盯着天空,已经安全渡过了几个车子,这时是李达的车驾。陈鲁和朵兰都非常紧张,朵兰眼睛死死盯着水里。
四百八十四、哥安桥
陈鲁看见李达车驾已经到了木马桥中间,空中有一道黑气袭来,黄色光芒激射而出,黑气受阻退了几步,瞬间又冲了下来,黄光抵敌不住,一道橙色光芒无声无息冲了过去。
黑气向空中冲去,突然一声响亮,黑气受阻,向河里飞去。青龙剑一声长啸冲了过去。
这道黑气向西北飞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对手,看样子不像,老对手虽然很少露面,但陈鲁还是了解他的,也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不管怎样,敌人败了,安全了。
陈鲁放下心来,一队队跟了过去,到对岸集结。
朵兰上车,秀秀在车上大喊大叫:“陈大哥上车,快上来。”
陈鲁没理她,一声唿哨,大青马过来,他骑在马上,看着朵兰的车子过去。
秀秀却嗖地跳下车子,说:“陈大哥,我和你骑马。”
朵兰下车拽住她,说:“别乱喊乱叫,陈大人都这个年龄了,不许再喊哥了。”
秀秀不高兴了,说:“就行你们叫?你们不但叫大哥,有时还叫夫君呢,我都听见了,我凭什么不能叫?”
朵兰赶紧低声说:“别闹,他们都在岸边看着呢。人家的夫君人家当然可以叫了,你能叫吗?怎么这么不懂事?”
说着把她拉上车子。
秀秀在车上大喊:“陈大哥,我害怕,我不敢坐车。”但是车子已经启动了。
陈鲁看着他们过去,放下心来。
但是哈三在对岸,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陈鲁倒不在乎,他心里无私,敞亮着呢。
而那时候对纳兰,他就没有这心态,那是两码事,虽然他们并没做什么,连过头的话都没说过。但是陈鲁总觉得心怀鬼胎。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信夫!
陈鲁向下游走去,在那处已经被冲毁的漫水桥,水位已经下降了很多,桥面露了出来,陈鲁和大青马嘀咕几句,一抖缰绳,冲了过去。
到了集结地,陈鲁收回功法,朵兰收回青龙剑,整队出发。
哈三跑了过来,对秀秀嘘寒问暖,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大队启程了。
那两个向导跪在李达车子前,求李达放他们回去。这次经历,把两个人吓得魂不附体了。
李达安抚道:“到前面就比较安全了。我们到了官道就让你们回家。”
喜子给亲兵递了一个眼色。
一个亲兵过来,把那个老者一手拎起来,骂骂咧咧地:“再说回去,就是想投敌告密,老子就按军法处置你们,一刀子先把你剁了。”
两个向导不敢再说了。
月亮升起来了,使团终于回到了官道。哨探到了前方十里地方,回报,前面没有被水冲,官道也很平整。
李达松了一口气,下令休息半个时辰。让喜子赏两个向导每人两贯钱,相当于三倍的工钱。
两人喜出望外,特意来向李达告辞拜谢。
老者说:“老爷,从这里一直到衣烈河都没有人烟。前面就是章尾山,是神灵聚集的地方。我们晚上都不敢从那里路过,有多少人也不敢。老爷多注意,小的这就告辞了。”
这算是对赏钱的回报。
陈鲁就在身边,听得真真切切,李达说:“子诚大人,你看这事怎么办?”
陈鲁说:“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是真有邪祟怪谲,差这三十里地也没用。我们不管走到哪里,总得在月亮落下去之前扎营,只要不正好扎在那个章尾山就好。”
这意思说的非常明白,能躲就躲,别没事找事,就像和他们挑衅似的。
两位天使在火把下看了一下地图,在前面二十里处有一个哥安桥,李达下令,让前队去安排。
只休息了两刻钟,李达等不及了,下令:“立即启程,到前面二十里哥安桥扎营。”大家来了精神,继续赶路。
到了二更天,月亮被西面的大山挡住了,这时候,也到了哥安桥。
前哨报告,有一处废城墙,他们已经收拾干净了,直接就可以立帐。
哈三带兵查看了一下,非常满意。不用立寨,只在倒塌的土墙处加固了几个栅栏,顷刻完毕。
也不用做饭,大家吃干粮和马肉,就熄灯休息了。
李达放心不下,指了一下西面的大山,把向导的话又说了一遍,哈三领命而去,安排岗哨。
陈鲁昨天晚上一场好睡,今天不困了,他的心里也挂着章尾山的事。
他记得在一本书里见过这个山名,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说这里有神人,人面蛇身而赤,应该就是这里。
李达也饱读史书,但是他不像陈鲁。陈鲁有些离经叛道,一些左道旁门的东西都有所涉猎。
但是陈鲁不敢告诉李达,自己扎拽停当,让韩六儿他们睡觉,不用跟着自己。
陈鲁拿上韩六儿的火铳,围着土城墙转了一圈,贴上了一些鬼符,然后在土墙下坐着。
大营的火把一个个熄灭了,整个大营都进入了梦乡。
月亮已经落下去了,余晖都已经渐渐消失。陈鲁迷迷糊糊也要睡着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惊雷。陈鲁看了一下天空,虽然是晴天,但是罩上了一股股雾气。
来了,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这个家伙算是一个君子,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也算是来去分明,先来两声炸雷。
陈鲁不动,等他们出手后再做道理。
这时有人说话了,“找天使说话。”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说的竟然是汉话。
大营早都已经惊动起来,按战斗序列已经集合完毕,各处火把已经重新点燃。哈三又在各个大帐上贴上鬼符。
陈鲁站起来四处看了一下,没看到人,他想用一下天步八重,想想忍住了。
他想看看再说,问道:“你是何人?我老人家在此。你找我干什么?是我的粉丝吗?如果是,签名、拍照都可以;如果不是这事,玩笑可不能乱开哟,我老人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空中停了一下,也静了一会儿,显然是被陈鲁这一套惊着了。过了一会儿,说:“我找天使。”
陈鲁大喊:“你是真聋吗?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还问?你有健忘症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情况?你是朝廷官员吗?说话怎么这个腔调?”
四百八十五、人家是女生嘛
陈鲁说:“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知道应该先答哪一个了。我问你,做官很牛吗?没事我冒充官员?我有病啊!不过得表扬你一句,还算说了一句公道话,我老人家就是有腔调,没办法。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刚才不是你已经知道了吗?怎么又问?我们不是东西。我这是章尾山庄,我找天使。”
“那就快说吗?签名吗?”
“不签名,向你们讨一个公道。”
陈鲁笑了,说:“又是一个讨公道的,这寰宇十方有公道可言吗?你怎么这么幼稚?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公道?我在这里告诉你四个字,别惹我。否则……”
“否则怎么样?”
陈鲁说:“又抢话,我老人家怎么总是碰到这一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东西。小屁孩儿,抢话哥,当心打你屁股。”
“你……”
陈鲁说:“我怎么了?我很好啊。”
“你轻薄我,耍流氓。人家是女生嘛,不带这么说话的。”
陈鲁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你不要再抢话了。在我老人家这里抢话的,不分男女老幼,一律那啥,你是女生,出于尊重女性,我就不说了,你懂的。”
他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刚才我说哪了?对,是否则,否则什么来?都忘了,那就不说了,你就说来干嘛吧?我们怎么又不公道了?”
这人说:“你这么说话累不累啊?讲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鲁说:“又抢话,我还没说完呢。你可不要认错人了。你说过了,你是女生,搞不好了又得在寰宇十方传我的绯闻。”
“你们是不是去过热带雨林?”
果然如此,通过刚刚的一顿废话,一顿忽悠,陈鲁已经猜到了一些,回答道:“谁知道是什么林子!热倒是真的。你这可不是粉丝了,是狗仔队啊?跟踪到那么远干什么去了?没追踪到我老人家的绯闻吧?”
“这么说果真是你们了。我表哥一族被你们屠杀殆尽,这可是真的吧?”
陈鲁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没杀人,只是杀了一些大蟒蛇精。虽然他们该杀,但是我老人家体上天好生之德,没有斩尽杀绝。你说的是他们吗?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也是蟒蛇精?也吃人?”
“胡说,我们是华夏的图腾崇拜,吃人还了得?你们万里追杀我表哥一族,再给他们安上一个吃人的罪名,让寰宇十方都唾弃他们。你卑鄙,你无耻,你没有人性。”
陈鲁哈哈大笑:“寰宇十方把我们使团当成了出气筒、老板像,没事就踢两脚,要个说法,讨个公道。尤其是你刚刚说的,我们四百多人,马驼辎重,拖拖拉拉地、跑到万里之遥的热带雨林,去找你那个什么蟒蛇精表哥一族的麻烦,还说我们卑鄙、无耻、没人性。要我老人家说,是你冷漠,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这人说:“本山主不听你忽悠,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不说清楚就在这里待着吧。我要困死你们。”
陈鲁笑着说:“我陈子诚不是吓大的,你围吧,别忘了我那四个字。”
半天没有动静,突然一道闪电,击向一顶帐篷,霎时间着起火来,这才是迅雷不及掩耳。
幸好人们都在外面,不曾伤人。
哈三下令,大家赶紧救火。
陈鲁没了脾气,说:“山主,这样看来,你不像你的那个表哥,算是一个正派人。你划出道来,我遵从就是。”
“很简单,让你们几个长官,赔他们几百条性命。我就不再难为你的使团。”
陈鲁说:“你这样就不讲理了。把我们长官都杀了,群龙无首,还不是和都杀了一样。我老人家看你还算讲理。这样,冤有头,债有主,我和你们去,如果你想听真相呢,我就和你讲一下。如果你想杀我,我就随了你的心,不要难为我的使团了。”
“好,你是一条汉子,我这就派人去抓你。”
陈鲁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能找到你们,但你不要玩调虎离山之计。”
“那是卑鄙小人干的事。”
陈鲁冷笑道:“寰宇十方有多少人骂着人家卑鄙小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数黄论黑,一身正气,大义凛然。一旦有机会,他们干的事更卑鄙,更龌龊,我不放心你们。”
“那就没办法了。”
这时朵兰站在陈鲁身边,说:“你踏实去吧,大营有我呢。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陈鲁点点头,说:“山主,我老人家信你一次,我来也。”
左脚踢出“寰宇十方天步”八重,一道红光射出。陈鲁看见前面的山上有一个亭子,亭子上有人。
陈鲁说:“你是在亭子上吗?”
山主显然是吃了一惊,说:“你能看见我?”
陈鲁说:“你也这么说话?胡帝尊那个老头也都这么说话。你们不会是一家吧?难道你们会隐身吗?我凭什么就看不见呢?注意,我来也。”
一纵身跃到了广场的平台上。
亭子上站着一个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上披着金色的鱼鳞甲,脸稍长一些,方形下巴,她粉面上放着金光,大大的眼睛。
她戴着一顶金盔,上面插着两个雉尾,雉尾上有几个叉,更像是两只鹿角。
陈鲁看了一会儿,说:“好看,漂亮,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天仙一般,这时候还这样光彩照人。我老人家承认,被你的美貌惊住了。”
山主下意识地看了自己一下,说:“本主龙一凤,你认识胡帝尊?”
陈鲁说:“那个老头儿很了不起吗?我说他和我是死党你信吗?”
山主刚要说话,有一人大喝:“信口雌黄,我们尊爷何等尊贵,岂能和你们人界成为死党?”
说着话,一个头带双角的将军走了出来。
陈鲁说:“你什么意思,来打架吗?你的意思是你有些本事呗?别忘了那四个字,别惹我!”
说完看了龙一凤一眼,她在若无其事地和一个侍女说着话。
奥,明白了,都会这个,那好吧,我老人家奉陪到底,打服了一切都好办了。
这时不想打也不行了,对方已经拉开架势,八个方向站着八个人,穿着八种颜色的服饰,但都是右衽服饰,是汉人,这没错了。
四百八十六、龙一凤
那个将军说:“招呼他,死活不计。”
这八个人一起回答:“遵命,都统。”
说完飞身跃起,围了过来,从口中吐出各种东西,火苗,钢珠,水等等,一齐向陈鲁身上招呼。
陈鲁凌空跃起,但上面已经被他们封死。陈鲁踢出天步三重,一道黄光向四周飞出,抵住兵器,八个将军又纵身一跃,黄色光芒节节败退。
陈鲁大喝一声,橙色光无声无息,看似软绵绵的样子,可一经出手,快如闪电,一下子击中八件兵器。
八个将军赶紧再次跃起,但是兵器都飞向了自己的身体。
橙色光却如影如形,只听一声巨响,八个人就像是断线的风筝,向同一个方向飞去。陈鲁赶紧施救,黄光把他们轻轻托住,他们八个稳稳地倒在地上,头朝里脚朝外,八种颜色摆出了一个精美的图案,十分漂亮。
他们就像做梦一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就要起来。
陈鲁哈哈大笑,说:“你们不要动,太美了,你们这个造型摆的不错。你们躺下都那么富有诗意,你们真的好棒啊!是不是在摆拍啊?告诉我老人家,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几个人赶忙起来,跪爬过来,磕头不止,说:“谢上仙不杀之恩。”
陈鲁说:“哼,算你们有良心!都起来吧。”
都统说:“果然有些手段,正要讨教……”
陈鲁说:“停,停,什么叫讨教!你就说要打架就是了,就是来约架吧,不用说的这么文气,酸死我老人家了。打吧,我老人家接招就是了。”
都统把左手一扬,手里拿出一根细线,纵身一跃,细线随即甩了出来。
陈鲁拍出天步三重,谁料想这个细丝躲过了黄光,转了一个大弯向陈鲁刺来。就像是一条游走的长蛇,一瞬间贴在了陈鲁的身上,
陈鲁猝不及防,长蛇在他的身上游走。只在片刻时间把陈鲁捆的像粽子一样。陈鲁试着用天步功法,可是根本解不开这个绳索。
都统哈哈大笑,把头一甩,陈鲁凌空飞了起来。大家一阵阵喝彩。
陈鲁心里清楚,他有蓝腰带护身,这个破细线是捆不住他的。
陈鲁看见都统甩了两次头,自己跟着飞舞、跟着飘了两次。他仔细观察,这根细线连在都统的脸上,心里有数了。
陈鲁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的天性又暴露出来,玩心大起,笑着说:“你是都统,本事确实了得。但是我老人家刚刚警告你了,别惹我。你却不当一回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破脏东西拿下去。”
都统又是一阵大笑:“都是打赢的人牛气,没见过你这打输的也这么牛气冲天,谁给你的自信?一会儿把你沉到大河里淹死,然后把什么狗屁使团全部杀光,给我们的亲戚报仇。”
可以了,已经先礼了,可以后兵了。
陈鲁纵身一跃,跳在亭子上方,都统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陈鲁大叫声呼叫:“好玩,真好玩!我老人家从小就爱玩这个游戏。”
说着又向空中飞去,使劲地拉扯着。都统嗷嗷叫着,就是不说软话。
陈鲁又说:“你骂我行,骂使团不行。”说着又向反方向飞去,拖着都统满地乱滚。
都统赶紧念动咒语解开绳索,可是陈鲁却拽住不放,突然一道白光飞来斩断绳索,都统一下子飞出去十几丈远。
陈鲁也降落尘埃,看上去有几分遗憾,似乎意犹未尽。
特么的,这个人对使团有着切齿之恨,不知道使团什么时候把他的孩子扔进井里了。再不拿两个作法也镇不住他们。
陈鲁后悔自己玩心太重,错失了杀掉都统的最佳时机。
这时候再杀他,想要收复龙一凤就有困难了。刚才就是她的法器救了都统。
陈鲁还是不甘心,但是不能再出手了,于是说:“我老人家不止一次告诉你,别惹我。”
话音未落,都统凌空跃起,手持金光闪闪的武器向陈鲁扑来。
陈鲁大喜,天赐良机,这个都统是一个好同志,知道配合我老人家。
陈鲁头也不回,右脚踢出天步五重。橙色光无声无息地击向都统,咔嚓一声,都统被一劈两半。两半同时落地,满地翻滚,成了两半巨龙。
令陈鲁吃惊的一幕出现了,他翻滚几下,两半又迅速合体,一下子站起来,还是都统。
陈鲁再不留情,橙色光不依不饶,向一把钢刀一下子斩断龙头。
陈鲁飞身一跃,踢出天步三重,龙头不翼而飞。
都统的脖子上一股血箭喷出,倒地身亡。是一个两丈多长的巨龙,龙头也滚落在身边。
陈鲁这才明白龙一凤回答他的真龙。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说和巨蟒是表兄弟。这真的是血亲,是近亲。
陈鲁两手一摊,说:“这事不赖我,这事真的不赖我。我老人家多次警告他,也手下留情了。这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八大将军都说是。
龙一凤说:“虽说都统不知进退,但你陈子诚也够毒辣,本主就听你的,不叫讨教,就叫约架吧。”
陈鲁说:“别啊,龙大美女,我不敢和你约架啊。”
龙一凤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怎么也得有一个说法吧?”
陈鲁说:“龙大美女,你们都统说,杀了我,还得灭了我的使团,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龙一凤说:“我的表哥家族不能就这么白死,总得有一个说法吧?我先杀了你,再去杀几个官员,留下西去的主官。”
陈鲁说:“你倒是挺自信,你就没想一下,要是我老人家侥幸赢了呢?”
龙一凤一怔,说:“你能打赢我?谁给你的自信?”
这正应该我老人家问你的话,多少人就因为想试试丢了命,作了渐鬼。
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龙。陈鲁笑着说:“战场无常。”
龙一凤说:“八大将军,相国,我要是死在此人手里,你们不准复仇,放他们走。”
转过头来对陈鲁说:“我若败了,侥幸不死,甘愿做你的奴仆。”
好大的口气,陈鲁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杀掉你们章尾山的所有族人?”
龙一凤怔了一下,不再废话,拉开架势,一根红绫甩了过来。陈鲁不敢轻敌,左掌推出天步三重,黄光飞出,一阵金属撞击声,两道光芒僵持起来。
四百八十七、为名所累
龙一凤左手一挥,一道白光随后飞出,一红一白两路向黄光包抄。黄光急速后退,橙色光紧随其后,无声无息飞奔而上。但是白光上下翻飞,跳跃着击向橙色光。
橙色光一击败北。
陈鲁大惊,果然好手段。这是他涉入寰宇十方以来算得上的劲敌。他不想再纠缠下去,右手推出“寰宇十方天步”七重。
平地涌起一股滔天巨浪。
平台上的所有人都笑了,这是标准的关公面前耍大刀。
陈鲁明白他们笑的含义,他们都是龙,不会怕水的。知道有嘲笑的意味。但是巨浪迅速变成一个巨大的水柱,而橙色光像是一把钢刀,一刀斩断,橙色光不做停留,把上一段水柱一下子击散,放出万道银光。
龙一凤失声惊叫:“天步九重!”但是一切都晚了。寰宇十方没有人能够躲过这一杀招。她的两个法器带着这万道银光已经到了面前。整个广场上的人都惊呆了,世界似乎已经静止了,一点点声息都没有。
龙一凤感觉到半天没有动静,睁开眼睛,自己的法器和水花离自己只有半寸之遥,都定格在那里。
陈鲁收回功法,哗的一声,不见了水的踪迹,广场上连一个水珠也没有。两个法器落在地上,一个是红丝带,一个是龙珠。
龙一凤跪在地上,爬到陈鲁脚下,大喊:“谢主人不杀之恩。”
陈鲁没理他们,坐在亭子上,大声说:“你们表弟,奥,错了,是表哥,以人为食,为寰宇十方所不齿。你们是不是也食人肉?”
龙一凤又跪行几步,说:“禀主人,我们是龙,哪有龙吃人的道理!”
陈鲁说:“念你们在寰宇十方没有什么恶行,属于正派,放过你们。我也啰嗦几句,把你表哥的情况说一下。”
龙一凤想,没少啰嗦,在大营里就没听见他说过一句有用的话。
陈鲁把使团被掠到热带雨林,又遇见蟒蛇的事讲了一遍。
龙一凤满面羞惭,说:“主人,龙一凤惭愧,以后在寰宇十方再也不敢以名门正派自居。以后唯主人马首是瞻。”
广场的人全部跪下,一起又重复一遍这句话。陈鲁走下亭子,亲手扶起龙一凤,拉到亭子上坐下。陈鲁明白,这里受两界管辖,灵界和山川界。
他要挖墙角,一点点做空金孜,于是说:“一凤,我们是好朋友。”
龙一凤看他这一系列言行,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说:“不敢说朋友,一凤愿为奴仆,侍奉主人。”
陈鲁说:“龙山主不要误会。”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明白,干脆扯起了闲话:“我们世人都说龙凤配,生男为龙,生女为凤,怎么还有女龙。”
龙一凤看他转了话题,不明就里,说:“那是世人对我们的误解,我们也照样分为阴阳男女。也没有你们说的在海里称王称霸的。我们也和寰宇十方其他生灵一样,分散在各地,只是我们的数量太少了。”
陈鲁说:“中土人那么恭敬你们,甚至还说是你们的传人,你们为什么不在中原繁衍生息。”
龙一凤叹了一口气,说:“主人有所不知,我们就是为名所累。第一,世人代代相传、生生不息,和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第二,旱涝风云,世人都靠在我们身上,主人知道,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索性离开中原,但是一直没有离开华夏。”
陈鲁说:“原来如此,以后我老人家要在中原给你们正名。”
龙一凤说:“主人不是修仙者吗?”
陈鲁没有正面回答,问道:“你们是灵界还是山川?”
龙一凤听明白了,这就算是回答了,如果不是修仙者,哪里知道这些东西!说:“两方都管,主要是灵界。”
陈鲁觉得奇怪,问道:“那你们就没有听说过我吗?”
龙一凤不好意思地说:“惭愧,孤陋寡闻的很。”
陈鲁说:“你们真够闭塞的,是金孜有意封锁消息。”
龙一凤吃了一惊,说:“主人认识我们尊爷?”
陈鲁含糊着说:“谁认识他谁倒霉!告辞了,我们明天可以走吗?”
龙一凤脸红了,说:“主人不要再开玩笑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陈鲁应着:“说说看。”
龙一凤看陈鲁,似乎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以为他不好意思提出来,干脆自己主动点吧。于是扭捏着说:“一凤打算保护主人西去,一日三餐我来负责,晚上守夜,完成差事后我再回到章尾山。如果主人不弃,一凤情愿放弃这里,侍奉主人一生。”
陈鲁想起了三娘嫣嫣,连连摇头,说:“使团了都是兵,不能有女人。”
龙一凤显得很失望,说:“好吧,一凤不敢强求。如果一凤想主人了,怎么样才能联系到你老人家?”
陈鲁就等着这句话呢,拿出镇海珠鼓捣一会儿,显出了章尾山和龙一凤,陈鲁告诉她咒语。嘱咐了几句,回到了大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使团的人都在全神戒备,陈鲁和将士们点点头,直接到了中军大帐。秀秀第一个迎了出来。陈鲁皱了一下眉头。
朵兰看在眼里,拉着秀秀说:“我们走吧,大人们要议事了。”
秀秀说:“姐姐,你是怎么当郎中的,你没看见陈大哥身上有血迹吗?是不是受伤了?你问都不问一下。”
李达听见了,赶紧拉着陈鲁的手看一下,右臂渗出血来,问道:“受伤了?”
陈鲁说:“我自己都没感觉到,肯定没问题,可以启程了。”
李达传令半个时辰后开拔,让朵兰到室内给陈鲁包扎。秀秀也要跟进去,被李达威严地喝退了。
陈鲁回忆一下,应该是都统那个绳索拖拽的,都怪自己玩心太重。朵兰说:“就在刚刚亮天的时候,哈三把秀秀叫了出去,在外面吵了起来。”
陈鲁坦然地说:“那是他们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朵兰听他说出咱们,这是一句无心之言,说明他早已经把朵兰姐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但还是劝了一句:“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鲁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怕她担心,想把到衣烈卫司的计划告诉她,话到了嘴边,想一想又咽了下去。
朵兰说:“这是绳子勒的,掉了一块皮,我就说伤的很重,你也好坐在车里好好休息。”
陈鲁说:“那不行,你和秀秀咋办?”
四百八十八、这事不好管
朵兰说:“我的陈大哥,你以后能不能为自己想一想?一天天的不是张三就是李四,你看一下,哪个不比你活得滋润。秀秀早就想骑马了,和哈三说话方便些。你病了,我不得服侍你嘛!”
陈鲁看她红了脸,也笑了,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队按时开拔。谁知道秀秀闹了情绪,不骑马,非得要坐车。陈鲁答应她,她又不干,非得让陈鲁也坐车。
李达生气了,说:“陈大人躺在里面,你一个大姑娘,你怎么坐车?”
秀秀不敢顶嘴,嘟哝了一句:“朵兰姐姐也是大姑娘。”
李达看到哈三就站在旁边,没好气地说:“朵兰是郎中,你是吗?”
秀秀又来了一句,说:“那就没有别的郎中吗?”
朵兰明白了,秀秀人小鬼大,要不就是她自己去服侍陈大人,要不就换一个男郎中,反正就是不行朵兰和陈鲁在一起。
朵兰跳下车,训斥道:“秀秀,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和中使大人说话呢?你能照顾好陈大人吗?你连自己还还照顾不好呢!有这心思,有这精力,好好地照顾一下哈将军。”
秀秀看了一眼哈三,没出声,翻身上马。李达大喝一声:“开拔。”
朵兰跳上车,陈鲁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朵兰说:“陈大哥,想一想我也挺自私的。”
陈鲁随口说道:“这事没有大方的。”一句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陈鲁翻了一个身,说:“补觉。”
陈鲁看见了师父的大庄园,老蛤蟆正在湖心的亭子上坐着。陈鲁走过去给师父见礼,竟然发现师父在吃茶。
在陈鲁的记忆里,他每天都在编着虾篓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有闲情逸致,于是问道:“师父,你是吃茶呢?还是吃醋呢?”
蛤蟆瞪了他一眼,自己亲自拿出一个绿玉杯子,给陈鲁斟上茶。陈鲁大惊失色,跪着接过茶杯,说:“师父,你今天对我怎么这么好?我老人家被你骂惯了,这样受不了啊!”
说着吃了一口茶,哇,好香的茶啊!想不到这老蛤蟆也不只会编篓子,也有雅的一面,说:“师父,沏这么好的茶给我吃,还亲自斟茶,我说一句话,师父不要生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老蛤蟆把陈鲁的茶杯拿过来,重重地摔在自己的那一边,说:“不识抬举的东西,滚蛋。”
陈鲁说:“遵命,告辞。”
刚要走出去一步,蛤蟆说:“滚回来,吃茶。。”
“遵命,哎,师父,这么一会儿你就下了两道截然不同的指令。师父你是不是有点发烧,要不你平时可能就这样。怪不得我的功法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的,今天知道了,谁让我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师父来?我认账了。”
蛤蟆说:“没事,这处不好那处找。”
陈鲁说:“师父你都知道了?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又来,又来,给你说件正事。”
陈鲁把茶杯放下,说:“怎么样,师父?让我老人家说中了吧?有话尽管说,寰宇十方没有我子诚做不到的事。”
蛤蟆说:“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你蟾兄的事。”
陈鲁一时没明白,说:“我蟾兄能有什么事?不会是为那点破事还生我气呢吧?”
“绿玉公主。”
陈鲁懂了,吃了一口茶,半天没说话。蛤蟆说:“我知道有难度,但是你能做到。”
陈鲁很为难,说:“师父,还是给我找一个机会,我和蟾兄唠十块钱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绿*******蟆说:“你蟾兄死心眼儿,给你说实话吧,子诚,这件事我有责任。”看到陈鲁疑惑的目光,接着说:“当初接到指令试探你和闻达。当时用她们姐妹,只是逢场作戏,谁知道绿玉真的就爱上了你。这事就不好办了,还惹出来一场大麻烦。”
陈鲁说:“这事和她爱不爱我没关系,关键是她爱不爱我蟾兄。那时候我蟾兄就爱着绿玉吗?”
“暗恋。”
“那有什么用!师父,我劝你这事靠边吧。绿玉这人我了解,外柔内刚,她把蟾兄当成了杀父仇人,宁死也不嫁。如果乱点鸳鸯谱,恐怕惹出大麻烦。捆绑不成夫妻,蟾兄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蛤蟆给陈鲁递了一个眼色。陈鲁明白了,他一定就在附近,伏在水里都有可能,说:“师父,我和蟾兄谈谈。”
蛤蟆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陈鲁说:“师父,我现在郑重其事地给你说一件事。”
蛤蟆笑了说:“你不用说了,我真的都知道。”
陈鲁盯了他一会儿,说:“师父,你竟然还会笑,你笑起来好好看啊!师父,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美男子。”
蛤蟆说:“算你有眼光,子诚,你这次算是活过来了。”
陈鲁说:“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你不会为了你们的尊爷,和你这个寰宇十方最最聪明绝顶的弟子翻脸吧?”陈鲁尝试着问了一句。
蛤蟆说:“寰宇十方的恩恩怨怨我已经麻木了,以后留给你们去管吧,我老了。子诚,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现在离开法器怎么样?”
“师父你又提,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我全都记着呢。上次你说要离开大青马,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说着把在难了寺的四句话说了出来。
蛤蟆说:“你吃了那个宝贝,不但保住了命,还增强了功法。不计哪天我要和你一起上天。”
陈鲁大喜,跪下磕头。蛤蟆说:“因此说,你蟾兄是关键。”
陈鲁想怼他一句,老蛤蟆,你这句话才是你要说的关键句。但是他转眼不见了师父,他看见了蟾兄,在山上等他。陈鲁感觉不对啊,明明是在师父的湖心亭里吃茶呢,一定是好好的被那个老蛤蟆套路了。
蟾兄没理他,只说了一句:“跟我来。”纵身跃起,只剩下了一个绿光,陈鲁也赶紧跃起,跟着绿光飞行,只感觉到步步高升,似乎在泰山玉皇顶。
绿点没做停留,陈鲁感觉头晕目眩。读了几个数字,左脚向前踢出,一道红光射出,就像是一条红线。整个天空霎时间变得纯净起来。不见了天的蓝色,只见到处都是楼宇房屋,河湖街衢,到处都是云海,有的房屋就在云海中,向各处看去,都是行人如织。
四百八十九、惊出一身冷汗
陈鲁看见绿光在远处悬着,他又踢了一脚,赶紧升了上去,他们来到一处大的城市,比京师还要大,他们继续向前走,看到一处皇宫,比京师的皇宫大了数倍,也大过新京师的皇宫两三倍。
红墙黄瓦,飞檐斗拱,祥云袅袅,紫气纷纷。
陈鲁看不到了蟾兄,自己向大牌楼飘去,上面写道:“无离天碧云殿”。
他上天了,他真的上天了。他的手舞足蹈,引过来几个将军。
他们大喝一声:“你是何人?”
陈鲁说:“别喊,喊什么喊?《天上好声音》比赛吗?我老人家又不聋,你又是何人,不要吾乃……”
“吾乃……我是碧云殿执吾卫大将军梓龙是也。”
陈鲁说:“不让你说吾乃,你就来个是也,欺负我没文化啊!你就是大战长坂坡、让曹阿瞒追的满世界撒丫子、借着刘阿斗的福荫捡回一条命的、被那个假皇叔忽悠加套路的、一辈子没立过大功的……”
“住口,我们大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什么时候满世界撒丫子了?”
旁边的几个将军发火了。
陈鲁说:“你们爱信不信,没文化真可怕,他就你们这几个粉丝了。这都不关我老人家的事。梓龙,你去通报天尊老张头儿,就说有人求见,事先约好的。”
梓龙说:“对不起,天尊去了太阳屿,和圣母盘道去了。”
有一个文官站在门口,大声喊道:“梓龙,你不要骗人,尊爷就在大殿里。”
陈鲁猜想,这很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他不理梓龙,走过去和这位文官见礼,说:“在下陈鲁,见过仙长。请问怎么称呼?”
“灵尊府长史吴胜。”
陈鲁吃了一惊,这是冤家对头。想一想,无妨,寰宇十方都知道陈子诚,不一定知道陈鲁,何况他也只是一个长史。
于是坦然问道:“你怎么知道天尊一定在家?”
吴胜说:“你对梓龙不了解,想见天尊,没有五十两金子门儿都没有。我刚刚从太阳屿来的,圣母已经有好长时间不曾露面了。太阳屿的内史是家兄,你可能知道,就是吴能。他说,圣母去公干了,这次很秘密,连他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你说天尊在太阳屿干什么?和哪个去盘道?”
陈鲁试探着说:“吴大人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你这次差事很厉害啊,两处都得跑吗?”
“不是,得去三处,还得去紫霞宫见万灵上人。”
陈鲁吓了一跳,说:“哇,大案要案啊,三处大尊长加上圣母,什么差事这么惊天动地的?”
吴胜左右看了一下,说:“看老弟也是实在人,透一句话给你也未尝不可。尊驾姓陈,这个人和你还是本家,叫陈子诚,现在领了三界尊长。”
陈鲁吃了一惊,果然和自己有关系,说:“这人好大的面子,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想给他加官进爵吗?”
“狗屁,我们尊爷和上人一起上了罢免条陈,把他打回原形。”
陈鲁说:“恕小弟愚钝,没明白,把他打回什么原形?”
“他是一个快死的人了,现在闹得挺欢,很有可能要修成真仙。把他打回原形,半年以后他就得变鬼重生,一切就烟消云散了,寰宇十方就没有这号人物了。”
陈鲁说:“他是不是挺能嘚瑟?”
“相当能嘚瑟。老弟应该知道,这寰宇十方千万年以来都这样,形成了一整套有形的和无形的制度,大家都这么玩,来了这么一个菜鸟,一切都变了。野仙观的灵竹道长早都看他不爽了,上了条陈,被圣母留中,这才多人一起上,圣母就不好再留中了。”
陈鲁听得心惊肉跳,说:“兄弟多问一句,制度可不都是有形的吗?那无形的还算是制度吗?”
“兄弟,说话也打埋伏了,寰宇十方哪个不晓得?潜规则。”
这时有人大喊:“喂,你们在那干什么呢?赶快走开。”
陈鲁说:“吴兄,快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没带足金子,去筹集一些给他就是了。”
说着转眼间飘走了。
陈鲁惊出一身冷汗,这时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打回原形,它有多可怕,七个多月以后,在人世间谢幕,喝孟神酒重生,这段时间的事就白做了,从此就是一个路人甲。
这意思是我的命还得靠天,呸,特么的,我老人家就要斗一斗,我命由我。
看梓龙走了过来,说:“别喊,我本来就对你不爽,听刚才那个人一讲,我都想揍你了。”
梓龙大怒:“你活的不耐烦了?我怎么你了?”
陈鲁说:“你又喊!我说过了,是那个人讲的。”
“哪个?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吗?那是云光府灵尊的长史吴胜。他说我什么?”
陈鲁撇了一下嘴,说:“你别再明知故问了,十两金子十天见到,五十两金子五天见到,二百两金子当天能见到,如果把销金轩的头牌找来陪你,当时就能见到。我呸,我用笔看你,鄙视你。”
梓龙一脚跺在云海上,整个宫殿都抖了几下,他大骂道:“吴胜老贼,我敢保证,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天尊。”
陈鲁说:“那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现在可以让我进了吧?我这个情报能不能抵上销金轩的头牌。”
梓龙说:“你想得美!”
陈鲁说:“那我真就去请那个销金轩的头牌了。”
梓龙停了下来,悄悄地说:“听说去陪灵尊的二公子了,你有办法?”
陈鲁说:“呸,你想的美,美死你,美出你大鼻涕泡来。”
梓龙大怒,说:“来人,把那个妖人给我拿下。”
陈鲁笑着就跑,突然灵尊截住了去路。这是陈鲁最怕的人,连做梦都害怕的人。
“夫君莫慌,我来救你。”是未谋面的老婆。
陈鲁大喜,这人一把拉住陈鲁,原来是朵兰。
大青马过来,朵兰拉着陈鲁飞身上马,灵尊随后追来,他大喊朵兰。
朵兰说:“抓紧。”他死死地抓住。大青马向云端坠下。陈鲁啊的一声醒了,正在死死地抱着朵兰,是秀秀把他打醒了。
大队已经休息了。
秀秀说:“陈大人,管说啊,这么睡觉确实挺舒服啊。”
陈鲁满脸通红。朵兰说:“秀秀,你没看见陈大人魇住了?”
四百九十、急来也相随
秀秀赶紧走过来,向里面凑了一下,摸一下陈鲁的额头,正赶上哈三过来,大喝一声:“秀秀,你在干什么?”
秀秀无所谓,说:“哈将军,陈大人魇住了,在说胡话。”
哈三狐疑地看了陈鲁一眼,说:“你怎么知道的?你刚才听见了?”
秀秀这才意识到哈三误会了,白了哈三一眼,说:“朵兰姐姐,你对哈将军说吧。”
朵兰正在给陈鲁擦汗,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对他说?我要对他说什么啊?”
哈三的脸登时就红了,讪讪地说:“咳咳……陈大人醒了吗?前面是衣烈河,卑职……”
朵兰说:“去请示中使大人吧。”
哈三不敢再说。
很奇怪,使团这四百多人,哈三最怕的两个人,那就是李达和朵兰。
李达不用说,阴鸷凶狠,使团的人没有不怕他的。但是朵兰虽然是蒙古人,却有着汉人女子的温婉和柔弱。
可是哈三每次看到她那淡定的眼神背后,似乎都有隐隐的杀气,令他不寒而栗。
那次的几个嘴巴,也令他记忆犹新。
哈三告辞了,朵兰说:“秀秀,去安抚一下吧。”
秀秀嘟起嘴,眼睛盯着朵兰的手,朵兰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理她,她很没趣,自己走了。
陈鲁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他在回忆梦里的事。他这时感觉到很无助。
老师阿德是最好的谋士,只是自己找不见他,有事的时候,他来找自己才能说上几句话,而且他说话还要半吞半咽。
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使团里,目前还没有人能参与这些东西。
纳兰是最交心的,对此却一无所知。通过这段时间观察,朵兰似乎对这些有一些门道,但是又感觉到她不太实靠。
这时他仔细回忆朵兰到使团后的一幕一幕,感觉到她似乎比纳兰对自己还要尽心。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要骂自己,纳兰不在就背叛她,你陈子诚什么东西!
但是今天的梦境告诉他,不能再拖了,明知不是伴,急来也相随。
刚刚的梦境已经完美地演绎了,是朵兰让自己摆脱了困境。
在梦里,未谋面的老婆喊过他之后,并没有露面,露面的却是朵兰。
他睁开眼睛看着朵兰,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来。
陈鲁突然问一句:“朵兰,你是我夫人吧?”
朵兰一下子愣住了。陈鲁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眼里涌起了泪水,但是没有流出来,淡淡地说:“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了,是你的娥皇女英。”
陈鲁失望了。
朵兰看他欲言又止,说:“夫君,你也让我这么称呼你一回,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没准儿就会想出办法来,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这时梆子响了,使团启程。秀秀过来看了一眼,看陈鲁闭着眼睛,她走了。
朵兰笑了,说:“陈大哥,你都看见了,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恐怕让我偷去。”
陈鲁想一下,这句话太恰当了,笑了。
看朵兰还在给自己擦汗,说:“朵兰,别这样,我又没病,可不用这样,我就是刚刚做了一个梦,想告诉你,一是怕吓着你,还有一点,怕你说我神经错乱。”
朵兰说:“说说看。”
陈鲁把刚刚的梦境和盘托出,最后说:“是不是有些错乱。我还要告诉你,我的功法都是从梦中学来的。”
朵兰没显出一点惊讶的神态,还是那么淡定,说:“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天道茫昧,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陈鲁内心一动,这已经是几个人都说过的,而且如同一辙。他大胆地试探:“朵兰,你要是一个修仙者,我就不孤独了。”
朵兰说:“你从来就没孤独过。”
这话你就尽管去分析吧,怎样分析都有道理。
朵兰看他沉默,怕他灰心,赶紧说:“这样看来你有两个对头,其中一个是你最怕的、那次把你弄个半死的,一定就是这个灵尊了。”
陈鲁点点头,说:“我老师阿德说我好高骛远。朵兰,你想啊,我还有七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得拼命去挣扎。而现在呢,我已经是进退维谷了。”
朵兰说:“我帮你分析一下,你就当是小孩子冒话一样。灵尊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摇其根,然后伐其树。”
说到这里,看了陈鲁一眼,接着说:“目前就是太元圣母和天尊,他们的态度是重中之重,把他们维护好了,让他们不信谗言。还有一人,不知道你和他有没有交集,地仙。”
陈鲁心头一震,这个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更不是小孩儿冒话。他对朵兰刮目相看,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和地仙的关系讲了一下。
朵兰说:“这是最好的人脉,想见到天尊,没有比此人更合适的。陈大人,你一定有自己的真相,应当先写好条陈,让地仙引荐,把条陈递给天尊,再给圣母一份,说出真相,不求他们相信,半信半疑,就会把参劾你的条陈留中,咱们就有充足的时间研究下一步。”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陈鲁,他听得很入神,于是接着说:“一会儿你就把金家的事告诉我,还有什么需要告诉的,也不要再隐瞒了,扎营时我到你的大帐,替你写出条陈,你看如何?”
陈鲁拉着朵兰的手说:“总算有帮手了,一会儿我把和金家的恩恩怨怨都告诉你。有了你的帮助,我更有信心了。我没那么容易就死掉的,我命由我和你。”
朵兰说:“不死算不上高大上的目标,还得完成你的最高理想,寰宇至尊。”
陈鲁的眼睛亮了,说:“朵兰,你说句心里话,你看我行吗?”
朵兰坚定地说:“我的陈大哥不行,就没有行的了。纳兰回来我动员她,我和她一起修仙玩,不知道好不好玩。。”
陈鲁又把去难了寺看到的给她讲了一遍,然后说:“朵兰,你说我这算是泄露天机吗?”
朵兰说:“算吧,那以后可不能和任何人再讲了,纳兰也不行。”
陈鲁沉默了,说:“我这是没办法了。朵兰,天步九重独步寰宇,这个我肯定没问题了,争取在几个月内把全部功法弄通,还有一个比较难的,就是照世玉杯。”
四百九十一、等天朝法师
朵兰问:“这个是干什么的?”
陈鲁说:“和天步九重一样,都是在寰宇十方失踪了几千年,又在十方重现。二者合一,我就能大功告成。”
朵兰一听,似乎都是没影的事,问道:“那这个什么杯有踪迹可寻吗?”
陈鲁说:“有,在我夫人手里。”
朵兰没明白,问道:“什么意思?你怎么又有一个夫人?”
陈鲁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呃……你知道,那个未谋面的夫人,我想在我需要的时候她会给我的。”
朵兰说:“我想也是,那你们真成了神仙眷侣,也就没有我和纳兰什么事了,我们还在做着娥皇女英的春秋大梦呢。”
陈鲁有几分歉疚,说:“我有些话一直想和你们说,那次说到一半,等纳兰回来时我再和你们两个一起说。”
朵兰说:“纳兰说了,回来就要成亲呢。”
陈鲁说:“孩子话,我不同意。”
朵兰说:“我也不同意,你这身体要紧,还是先度过命才是真的。到时候我会劝我妹妹的,你就按计划去行动吧。第一步就是开天眼。迫在眉睫。”
陈鲁点点头。
朵兰又加了一句:“既然这个杯这么宝贝,可不能对别人说它的下落。”
陈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过了一个时辰,喜子来报:“陈大人,理问所有人来接,在长板驿号下了房子,让咱们在那里驻扎。还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中使大人命令打起执事。”
陈鲁听着,有几分疑惑,说:“知道了。”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都快出国门了,还有这么和朝廷一心的理问所吗?”
朵兰说:“你怕上当?”
陈鲁说:“亏吃多了,咱们就得多留心眼。”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听见前面筛起锣来。陈鲁掀开帘子,已经看到了成排的房子和远处的毡包,又是农牧杂居的地方。
韩六儿把新官服送过来,车子一边走着,朵兰一边把官服给他换上,六品绯袍,佩上绶带。
这时理问官带着官吏们和百姓一起,已经跪拜在路边。
陈鲁跟着仪仗走过去,老一套的礼节过后,理问官前面带路,进了一个大院子,比坎儿城的还要大好多。
理问官说:“这是原来千总的兵营,后来这个镇子越来越大,不再适合驻军,撤到了十里以外,这就空了起来,正好可以供老爷们休整。”
李达见多识广,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他更明白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原来以为可能要向使团借兵剿匪,看这个大院子,附近的兵丁不会少于一个千总,当然不会用使团的这点人马。
客随主便,理问官不说,李达、陈鲁也不问。
大家一身征尘,这里早已经备好了热水,众官兵都好好地洗漱一回。
秀秀、朵兰和李达他们住在一排,李达命令喜子严加守护,让她们先洗漱一遍,大营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官长这里备下几桌酒菜,两个肉菜,几个小菜。理问官亲自相陪,每人吃了几杯衣烈烧酒,酒酣耳热,酒足饭饱,几人到大厅吃茶。
理问官给师爷递了一个眼色。
师爷说:“老爷鞍马劳顿,按理说我们不应该说一些不愉快的事,可是常言说得好,孩子哭就得抱他娘。我们理问所是朝廷的差官,我们也算是找到娘了。”
这个弯子绕的太大了,几位官员都沉得住气,静静地听他说:“这几个月,长板驿怪事频发,每天三更左右,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然后就是呼亲唤属,空中有无数的人影晃动。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求助天使大人了。”
哈三说:“本将听着糊涂,你们的千户所就在附近,他们的兵比我们要多得多,你们……”
理问官接过话来:“师爷没说明白,卑职告诉老爷,千总大帅亲自带兵镇守两个晚上,这两夜反而闹的更凶了。千总害怕,和教长商量,请了两个法师,谁知这两个法师一死一伤,千总只好带兵撤了。”
理问官讲到这里,看了一眼几位长官,没有不悦之色,接着说:“他能撤,我们是守牧官,往哪里撤?只好申报木合王爷,王爷派来了法师。这个法师却说只能等朝廷使团的法师。我们苦不堪言了,等老爷施法搭救。我代表这七百户百姓先谢过大人们。”
说着和师爷一起跪下,连连磕头。
李达示意喜子把他们都扶起来,说:“海内外百姓,皆天朝赤子,本使代天巡狩四方,断无坐视之理。只是我们这里却没有法师,不知道怎么帮你。”
理问官和师爷对视一眼,你们使团没有法师,我们忙活什么?算了,这一阵子算是白忙活了了。
陈鲁都看在眼里,说:“我们大人既然说话了,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今晚上你们就安生睡觉,我们安排就是。天也不早了,不虚留你们了,你们去休息吧。过一会儿太晚了,恐怕路上不安全。”
二人半信半疑,但是最后这一句话说到了心坎上,看已经入更了,赶忙告辞。
李达看着自己的几位官员,等他们说话。
哈三说:“这对我们使团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卑职以为,正常值哨,让将士们也好好休息一下。”
李达点点头,说:“还是小心为妙,真的是朝我们使团来的也未可知。”大家点点头,散了。
陈鲁在同一排房子的最西边三间,一间亲兵,两间自用。他回到房间,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朵兰来了。
已经是二更天了,陈鲁吃了一惊,赶忙问:“你自己来的?”朵兰点点头。
陈鲁说:“你不要命了!什么事这么急?”
朵兰说:“秀秀让哈三喊走了,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熄灯的梆子也响过了,还没回来。”
陈鲁说:“你管她干嘛?她回来时自然会有兵丁护送,你一个人来回跑会出事的。你尽管放心去睡,满大营都是岗哨。”
朵兰暗笑,这话说的前后矛盾,你的朵兰就危险,人家就有岗哨,她说:“我不是这意思,我……”
陈鲁说:“回去吧,六子,带人把朵兰姑娘送回去。”
朵兰闭嘴了,说:“不用送。”走了。
第二天,起床梆子响过,喜子来找陈鲁,陈鲁赶忙来到议事大厅,一边走一边向周围看了一下,这一晚上什么情况也没有。
他们理问所在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