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七、我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到了山东?我是谁啊?我是陈子诚,没错。
他大喝一声:“哎哎,干嘛呢?比高音呢?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质问我老人家?你去问一下,寰宇十方有哪个不知道我?反了你们!快给我老人家上酒菜。”
这些人面面相觑,这都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看陈鲁说完话,自己就往里面硬闯,县令大怒:“哪里来这么一个货?打抽丰的,找抽吧?来人。”
两个随员赶忙说:“请父母(对县令的敬称)息怒,你没看出来吗?这还是一个疯子,让他去吧。”
这大有维护的意思,陈鲁却不领这个请,大喊道:“你胡说八道,谁是疯子?我老人家是天朝使团副使陈子诚,西去哈烈受阻,灵尊又找我麻烦,我没骑狗儿,回不了大营,先……”
“来啊,把这个疯子给我打出去。”县令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陈鲁哈哈大笑,说:“打我?就凭你们?告诉你们四个字,别惹我。”
气得县令哇哇大叫:“打,给我狠狠地打。”
皂吏们手持水火无情棍冲了出来,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陈鲁笑着说:“给你打,给你打。”啪的一声,接着是一声惨叫,有人飞了出去。
但是,这次飞出去的真是陈鲁陈子诚,把他打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几个人又追过来一阵猛踹,扬长而去。
陈鲁心里的吃惊多于疼痛感,我的功力呢?我的蓝腰带呢?他揉揉脑袋,吃力地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解开衣带,看里面的蓝腰带还在。
他左右手拍出,没有丝毫效果,左脚跺了几下,也是如此,没看到有红光射出,青龙剑也没带,带也没用,这是凡夫俗子。
他向站在大门的皂吏呸了一声,说:“狗仗人势的东西,改天让你见识一下我老人家的本事,你等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了,他捡起帽子,拍打了一下,又比划了几下手脚,悻悻地走了。
有一个人在偷偷地观察他,看他这样,放心了。
他回去后一直在埋怨县令太鲁莽了,一旦打错了,以后就不好见面了,看他在门口的表现,果真是个疯子,回报给县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鲁饥饿难忍,又没有银子,只好向城外走去。他走到一个小村庄,天已经黑了。陈鲁看到路边上有一个小院,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晚饭。
陈鲁从篱笆墙向里面看去,吃的是黍谷饭。
他走过去做了一揖,说:“学生陈子诚,迷路在此,请赐给一口吃的。”
一个老头儿说:“没事,进来吃吧。我们山东人是最好客的,相公要是不嫌弃尽管吃吧。没有什么好东西吃,这年月能糊口度命就行了。”
陈鲁大喜,走进院里,看见在篱笆墙边上卧着一条大黄狗,吠了两声,吓了陈鲁一跳。好在这条大狗被主人喝住,才没被咬伤。
老人说:“老二家的,给客人添一碗饭来,再炒……”看陈鲁进来,在月光下,是一身官服。
老人霎时间变了脸色,说:“老二家的,不用拿了,一会儿把这碗饭留着喂狗。”
陈鲁勃然大怒,也顾不上肚子饿,大喝道:“你这老头儿,年纪一大把,却不知道尊重。你就是不给我吃,我也不怪你,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骂我?”
老人嗖地一下子站起来,大喊道:“我就是骂你了,怎么着吧?告诉你,少在我这里耍官威。你们这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长了一肚子花花肠子,没有一截是为老百姓长的。贪图个人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欺压良善,谄媚上司,见着穷人就开枪,见着富人就烧香。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我们就是有饭喂狗,也比喂你们强。”
说着把满满一碗饭一下子扣到了狗碗里。陈鲁没来由地挨了一顿骂,已经顾不上和他计较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狗碗里的那些饭。那本来应该还是他的,没想到让这个该死的老头儿喂狗了。
陈鲁看着,流出了口水,就动了抢过来的念头。大黄狗刚要吃,看见了陈鲁的目光,明白了,警惕地看着陈鲁。
老者说:“你赶快走,一会儿乡邻们知道了,把你砸碎了当肥料使,快滚!”
就这一声断喝,就等于给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大黄狗下了指令。陈鲁这双贪婪的眼睛让它不爽,让它吃的不够畅快。干脆赶走他。
它狂吠了两声,向陈鲁扑去。
这时候陈鲁就已经顾不上狗粮了,转身就跑,大黄狗咬住了他宽大的官袍,他使劲一拽,刺啦一声,扯掉了一大块。他马上转身,用脚踢这个畜生,一下子把官靴踢出去好远。
大黄狗吃了一惊,看了一下主人,没有喝止的意思,冲上前去又是一口,把官服的前摆又撕掉了一大块。
陈鲁没有东西,灵机一动,摘下乌纱帽抛向大黄狗。这时他听见有人向这边跑来,也顾不上了靴子和帽子,撒腿就跑。
乡民们看他跑远了,停了下来。
他听见有人在吆喝:“防火、防盗、防贪官了。”
陈鲁看这个人站在出村的大道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他赶紧把官服脱掉在手里拿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真就骗过了他。
陈鲁在夜色中赤脚独行,感觉十分不得劲,左脚低右脚高,走起来像是在跳大神。他想把另一只靴子也扔掉,想一想舍不得,晚上睡觉还可以拿它当枕头,于是他又揣了起来。
他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把靴子枕在下面,睁眼看着天空,这一天,好像在梦中一般。
衙门里说他是冒充的,打了一顿;百姓偏又认准他是官员,侮辱了一顿,还和那个大黄狗畜生进行了殊死较量。
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就像是在一个装满清水的大锅里煮满了汤圆。
但是汤圆只能做点心吃,想要大餐一顿,还是一碗煮的稀烂的鸭子,或者是炖得稀烂的火腿,再配上一坛子黄酒那就完美了。
他似乎已经吃到了嘴里,哈喇子流进了枕头——官靴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臭味,在这种气味的陪伴下,他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一阵哀乐的唢呐声把他惊醒,这唢呐声似乎就在附近。
天已经大亮了,他迷糊了,自己这是在哪里?
四百四十八、死错人了
陈鲁环顾一下四周,自己在人家的柴火堆里睡了一觉,他发现睡得好舒服啊,胜过了锦褥绣帐。他向唢呐声看去,离这不算远,也就是十几丈远。
人们都在披麻戴孝,这家死人了。陈鲁想,机会来了,他想起李达给他讲的那个故事,可以在这家先混一个肚子圆。现在这家应该是烧开光纸的时候。外面正好设着流水宴,如果是贵客,在里面还有大餐吃。
他试着站起来,已经差不多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趔趄几下,总算没有摔倒。
陈鲁把身上的草叶子打扫干净,拿起靴子看了一下,只有一只没法穿,还在散发着臭味,干脆丢掉了。他走出去两步,感觉脚心一阵阵刺痛。
陈鲁觉得这样不行,得弄一个棍子。狗眼看人低,自己这样,狗这畜生肯定向自己的身上招呼,人不能受狗欺负,用棍子来打狗,还可以作拐杖使。
他弄好了这一切,赤着脚,披散着头发,拄着一个棍子,一瘸一拐地向这家走去。他看见门前放了一个纸马,明白了,江南风俗,女牛男马,死的是一个男人。
他想看一下铭旌,还在半空中卷着。
陈鲁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模大样地走到门口,看见灵堂,放声大哭:“你怎么就走了呢?痛杀为兄也。你我相交数载,不想今日阴阳两隔啊。想当年我们在一起谈诗论道,同榻而眠,晨起不辩衣履。你一旦撒手人寰,怎不叫我肝肠寸断啊,你一路走好吧。”
越哭声越悲,哭了半天,也没有人来招待。他想,这家办事不行,这个司仪、知客的都是死的吗?这样的贵客还不赶快迎进去吃大餐?孝子们都在哪里?
偷看一下,人们都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他心里得意,李达这招还真管用,一顿大餐是肯定的了,再要一双好靴子。腰里没铜不敢横行,最好再赠给一些散碎银子。看这家里还算殷实。但是别给元宝银子,不好装,也没有夹剪子,平时用着不方便,最好再有……
“啪”的一声,陈鲁的后背挨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板子,比昨天的水火棍还厉害。陈鲁感觉痛彻心腑,抱着脑袋,由他们打吧,别伤着头就行。
终于停下了,陈鲁一动也动不了了。
他回头看了一下,有七八个穿着孝子服饰的正在凶神恶煞似的瞪着他。
一个人指着他大骂:“猪狗不如的东西,谁认识你这么一个腌臜东西。大家都不要信他,这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王八蛋。”
陈鲁承认人家说的对,但是这也没什么,赶走就是了,干嘛这么痛下杀手往死里打。
陈鲁指着他们说:“告诉你们四个字,别惹我。”说完晕了过去。
酒肉的香气把陈鲁熏醒了,他发现自己被扔到了沟里。这家办丧事的正在大吹大擂,哭得昏天黑地、痛不欲生,吃的又是觥筹交错、大快朵颐。一个个悲痛的只想喝酒、吃肉。
这家人也真没劲,就是要饭花子,又能怎么样,打发一下,给一个馍吃,也是积德一场,人生何处不行善啊。这家人真是死性。他使劲站起来,狠狠地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陈鲁彻底傻掉了。
铭旌已经展开了,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余府老太君……”下面的,陈鲁一个字也没顾上看,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摄定心神,知道这是饿的。
他在想,这事不赖我,是他们死错人了。女人死了,不都是倒头牛吗?什么时候换了。也许这家是一个二百五,害的我老人家挨打。
他想,我上了李达的当了。看起来一些套路也得创新,人家玩过的就没新意。害的我又挨打、又挨饿。哼,走吧,此处不给馍,自有给馍处。
他挣扎着要走,又扫了一眼铭旌。
所谓的老太君才四十六岁。这也太年轻了吧?这里有故事。
他想到了地府,在纸捻里都能查到贪腐案、窝案。这是有鬼使黑钱。陈鲁豪气大发。我是谁?我是地尊,死人的事正是我老人家的一亩三分地。
他突然来了精神,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早跑出来几个庄客,大喊滚蛋。
陈鲁说:“告诉管事的,我知道怎么能救活老太君,她是冤死的。”
大孝子带人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五个小弟,十几个庄客。大孝子不到三十岁,一脚就踢翻了庄客,骂道:“我以为是哪路高人,又是这个疯子、花子,赶走他。”
陈鲁说:“令堂走了。我老人家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大孝子大吼一声:“给我打,往死里打。”人们一哄而上,刚要打。
陈鲁大喊:“停,停,有人在地府受贿,令堂冤死,我老人家给你们主持公道。”
大孝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今天一大早,法师也这么说,刚刚阴阳师也这样讲,先别打他,让他说完。”
陈鲁心里一阵狂喜,离成功又近了一步,他似乎已经尝到了肉夹馍的味道。陈鲁说:“我先让令堂还魂,你们把棺材打开。”
大孝子说:“这恐怕不行,天(棺材盖子)已经封死了。”
陈鲁怒吼道:“封了不会撬开吗?”
“那会惊着魂魄的。”
陈鲁说:“那不就更好了么?惊着才能还魂,不惊着就一直任她睡着吧。”
大家都说是这么个理儿,大孝子带着小弟们跪在棺材前哭哭啼啼地祷告一番。阴阳师过来,命令人打开天,大家都站起来看陈鲁施法。
陈鲁对着空中喊道:“这趟差事是谁的?本尊在此,速来报告。”这时真的就有一阵旋风到来,在陈鲁面前刮了一下,消失了。
阴阳师正在给棺材里换打狗鞭子,顾不上把鞭子放进去,赶忙跪下,让大孝子带着小弟们也赶快跪下。谁知道一鞭子打在了大孝子头上,打掉了孝帽子,大家也顾不上,都赶紧跪着看陈鲁施法。
陈鲁说:“你们听着,拿错人了,这个是余氏,才四十六,他还有三纪寿数。”啪啪两个耳光,没看见有人出手,陈鲁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陈鲁大怒:“你们胆敢犯上!说,你们是哪个殿的?”噼里啪啦一阵,把陈鲁打的跪在地上。
他大喊:“你们挣开狗眼看一下,我是不是你们的地尊?别忙动手,这样,把你们王爷叫来。”
四百四十九、大限将至
大家听见又是一阵耳光声。陈鲁没了脾气,大喊:“服了你们了,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我老人家算是见识过了。别打了,我这就走了。”打人的声音停了下来。
大孝子看了一眼打开天的棺材,眼睛瞪得血红,哇的一声跳起来,饿虎扑食一般的冲向陈鲁。
陈鲁大喊:“别冲动,真的是冤死的。”一阵风起,已经不见了陈鲁的踪影,断断续续地出来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渐渐远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鲁才有了意识,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仔细地打量一下四周,是大潞河去鬼滩。怎么回事?不是在山东吗?怎么一下子又到了这里。
到这时他又高兴了,得意地拍了一下已经瘪瘪的肚皮,自言自语说:“老肠家,老胃家,这回能对得起你们了。咱们到了老相与家,不是,老部下这里了,想吃什么尽管说,不用给他省着。”
他回忆着上次吃的几个菜,竟然清晰地记着,还行,水仙王这人不俗,这次只能比上次吃得好,不能坏。
光着头,赤着脚,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步履蹒跚地走到岸边,大声喊道:“乐天兄,本尊来也。”
他连喊了三遍,没有动静,他有几分恼怒,大喝:“我是寰宇十方源尊,快来接驾。”啪啪两个耳光打来。陈鲁的脸再也经不起打了,已经肿的不能再肿了,嘴角瞬间流出血来。
陈鲁大怒:“你们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奴才,见到你们大王,杀了你。”话音未落,似乎被一些人踹倒,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陈鲁被打得遍体鳞伤。
他连躲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次才真是他常说的那句话“给你打”。
陈鲁嘴里叨咕着:“好你一个乐天,竟然连本尊也不要了,有一天,我老人家一定要你好看。”
忽的一阵风响,把陈鲁又旋了起来,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就是不落下,陈鲁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旋转到什么地方,醒了,感觉又饿又冷,浑身疼痛,两个脚心火烧火燎地痛。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在泰山上的玉皇顶。
这时正是中午,他环顾自周,没错,是石大哥的一亩三分地。陈鲁松了一口气,天无绝人之路,把你揉搓的差不多了,也就苦尽甘来,否极泰来嘛。
他倚在一个石头上歇一会儿,这时过来几个道士,拿着鞭子抽他,让他赶快离开。陈鲁说:“这玉皇顶,是石敢当的,快让他来见我。”
这几个道士互看了一眼,不理他,去一边打扫去了。陈鲁大喊道:“老石,本尊到此,为何不来接驾?”啪啪又是两个耳光,已经肿得差不多的脸又高出了一块。
陈鲁不怒反笑:“你们怎么都是一个套路?会不会点别的?打人不打脸知道吧?告诉老石,我是尊爷,让他赶快禀报帝尊,速速接驾。”话音未落,他又被一脚踹倒,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陈鲁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有了这几次遭遇,早把活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与其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拿起棍子向几个道士一阵猛打。他几天没吃东西,本来已经没了力气,最后的一口气撑着,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扫地的几个道士赶紧呼喊,在那边打坐的几个道士走了过来,看这个花子,能走到玉皇顶,也吃了一惊,看他的脚已经血肉模糊了,两个脚心的小洞,还在滴着血,摸了一下鼻息,没气了。摆了一下手,几个道士抬起来,扔到了鹰愁涧。
陈鲁这时还有意识,听他们说话也还能明白一些。又是一阵风刮来,他又被旋了起来,听到了一阵汹涌的波涛声,他醒过来了。他发现自己身处已经被毁了的沁香苑,知道自己来了席为州。
他虽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是心里还明白,寿数到了冬至月二十九,但是不一定到那时候才死,自己这是大限将至。
他有几分欣慰,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狼狈相,虽然做了一生文官,可也算是豪气干云,这样死去他满足了,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这时候他想起了江南,想起了孩子们,似乎看到他们在眼前跑来跑去。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同于其他的大宅门,他不给孩子们立规矩,有几年不见,应该都长大了。
他想起了纳兰,自己命里该有此人,可惜辜负了她的一片情义,但愿她能嫁个好人,现在看哈三不行。朵兰这个人背景有些复杂,但有一点,对自己、对使团没有一点恶意,这是肯定的,在他陈子诚眼里,朵兰像雾、像雨、又像风。
中使大人,我到底没能做到完美收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皇上。他挣扎着爬起来辨别一下方向,向东方跪拜。本想山呼舞蹈,但已经力不从心了。
陈鲁拜完,抬起头来,眼前有一双大脚,向上看去,竟然是金鹏。阴魂不散,让我老人家静静地死去多好!
金鹏说:“上次是你自己闯进来的,这次又是。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看上我这个地方了?”
陈鲁没理他,躺在地上喘气。
金鹏说:“你这次怎么这样了?你的英雄气概呢?这次我要是再放走你,我就是寰宇十方的第一号大傻瓜。”
陈鲁有气无力地说:“金公子,杀了我。”
金鹏愣了,这家伙的豪气呢?别惹我那四个字呢?
金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不干,你一个快死的人,我凭什么杀你?看这样,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你就到地府去重生了,那一切就烟消云散了。哈哈,最后我还得背上一个杀人的恶名,让太元圣母和我们家的老爷子收拾我?我不上你的当。哎,我们都忘了,这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吗?他们怎么不来救你?”
陈鲁挤出一丝苦笑,摇摇头,一口鲜血喷出去,晕了过去。金鹏也怕那些怪物来救他,躲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确信没人来救了,胆子壮了起来,说:“本公子还有差事,可不能让野物把你吃了,看你的脚心是被人家挑了,流血就得流死,我成全你,在这慢慢等死吧,留个全尸。”
四百五十、没了脾气
金鹏手一挥,陈鲁被绑上了双手,又挥一下手,吊在了墙壁上,说:“在这里也没人看见你,让你慢慢享受死的滋味吧,我也要告诉你四个字,别惹我。”
陈鲁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彻底没有了意识。后来朵兰他们就到了。
陈鲁讲的时候,当然保留了很多。
过了两天,雨已经停了,但是大水还没有退去,陈鲁已经渐渐地恢复了元气,他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他几乎一天也不说一句话。
纳兰每天喂粥,自己都先尝一下凉热。陈鲁吃剩下的,她一点也不嫌弃,放一些热水就吃掉了,而且也不避人,每天如此。还给陈鲁擦身子,端屎倒尿,大家都看在眼里。
李达心里有数了。他看出来已经能下床了,放下心来,下令明天卯正启程。
当天晚上,哈三悄悄来找李达,请求李达出面,到达衣烈时向钱大强求亲,为哈三和秀秀做媒。说实话,李达对秀秀的两位姐姐既佩服又觉得愧疚,尤其是三娘嫣嫣,总觉得亏欠她们,也想为秀秀多做一些事,也算是一种心理补偿。
但是和秀秀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李达的心性有些变了,秀秀长得确实美若天仙,但是身上的俗气也渐渐显露出来。李达自己判断,她的两个姐姐也未必怎么样,可能是接触的时间太短。
这段时间,李达发现秀秀举止轻佻。
开始以为她也是因为陈鲁才留在使团,可是后来看着不像,他的心思又转到了哈三身上,有时看她对其他将领似乎也有意思。
李达开始对秀秀心存戒备,到了衣烈留给她的父母就万事大吉了,也算是对她的两个姐姐有了交待。
现在哈三提了出来,李达为难了,因为他对哈三还有其他安排,但是又不好拒绝,只好说:“本使现在还不能答应你,到了衣烈再说吧。”哈三告退。
李达心里不免对他惋惜,这个哈三,真是一个蠢货,弃美玉而拾弊帚。纳兰面上刚强,可是内心却柔情似水。她要是对一个人好,几乎是热情似火,把心掏给他都行。
李达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人是挣不过命的。陈子诚天天喊着我命由我,现在这不也蔫儿了!不知道是哪一路尊神把骄傲的陈子诚揉搓的一点脾气没有了。
水已经消去了很多,第二天启程后,大家涉水而渡,然后看见这官道还是沿河而走,官兵们哭笑不得。陈鲁在车里躺着,朵兰随车护侍。纳兰和秀秀骑马护在周围。
令纳兰不爽的是,哈三过一会儿就来问一下秀秀累不累,其他人也很反感。
喜子不高兴了,说:“秀秀,你到前队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这本是喜子的一句赌气话,秀秀却当真了,高高兴兴地跑到前面去了。
朵兰在车里试着和陈鲁说说话,不论她说啥,陈鲁都只是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朵兰是郎中,知道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脚心也痊愈,功法已经恢复如初了。猜想这次的打击太大,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在心灵和精神上受到了摧残,让他的豪气一扫而光。
朵兰说:“陈大人,你原来吃过特殊的东西,不是你上次告诉我的,我是说三个月以前。”
陈鲁想了想,是王婆的苦瓜,他们说过三个月以后才能显出效果。想到这里,他点点头。
朵兰说:“这就是你说的,你命由你。现在看来谁想要你的命也没用。这灵芝不但保命,已经延年益寿,谁也阻挡不了。”
陈鲁吃惊地看着她,她还是一脸的淡定。陈鲁又陷入了沉思。
到了人烟稠密的地方,大麦已经很高了,正在拔节吐穗。天气有了几分炎热。走到一处山涧,看见前面是一个大梁。
已经到了午正,李达下令休息半个时辰。
大家解开肚带,放开马驼,喝水吃干粮。纳兰过来看陈鲁,还没等说话,突然听见前面有火铳声,她立刻上马,下令备战,两哨人马把两个马车团团围住。
纳兰看见前队已经向左边的山上冲去,大声喊道:“回来,辎重。”
也速听见了,勒住马,带领一总人马回来,但是这时候后面已经想起了火铳声和喊杀声。
纳兰大喊:“也速,快去支援胡春。”
也速不敢迟疑,带兵冲了过去。韩六儿不等命令,带着亲兵就要杀过去。纳兰大喝一声:“六子,回来,保护好大人。”
这时有一队骑兵向马车奔来,纳兰大喝:“开火!”一阵火铳声响起。也速看见这边危急,带兵又想杀回来。纳兰又是一声大喊:“也速,别管我们,辎重。”
也速如梦方醒,又带兵杀向后队。
敌人的这队骑兵又攻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放箭,纳兰喝道:“放箭。”一阵箭雨,阻住贼人。纳兰又喊两个车夫:“赶快把车子赶到低洼处,保护好大人。”
这时有几个贼人已经冲了过来,纳兰甩出几把飞镖,有两人被击落马下,稀疏的火铳又放翻了几匹马,贼人退去。大家赶紧填装铅弹。
盾牌手跑过来几个,护住了马车。
这时后面的火铳声已经停止了。纳兰正在着急,也速来报,“贼人太多,我们寡不敌众,他们抢去了那辆金银车子,还有几车粮食,向东北方向逃去。胡春将军正带人追击。”
纳兰一跺脚,说:“赶快鸣金,要他们回撤,要快。”
也速接到这样一个命令,说:“这……”
李达在车里大喝一声:“听纳兰安排。”也速带人走了。不一会儿,传来鸣锣声,人们陆续退回来。纳兰赶紧下马,看一下李达,喜子正趴在他身上护着。
她半天没听见陈鲁的声音,心里发慌,赶紧跑过去,朵兰也死死地趴在陈鲁身上,把手和脚都挡的严严实实。
纳兰说:“没事了,姐姐,你快把陈大人压死了,六子,把射进的羽箭都拿下来,一个羽箭……”说到这里,突然大呼一声,“姐姐中箭了。”
四百五十一、没有了斗志
大家都慌了,陈鲁也要坐起来。纳兰看了一下,这支箭在朵兰的衣服上平穿过去,一点没伤着,皆大欢喜,陈鲁也放心地躺在那里。
但是亲兵队一死一伤,其他前后两队还不知道。
李达下了车,问道:“前面的人都干嘛去了?”
韩六儿说还不清楚。不一会儿后队的胡春和也速回来了。胡春的胳膊在滴着血,郎中跟在后面。
李达说:“快包扎吧,不管有什么事都一会儿再说。”
胡春说:“谢大人,卑将这是小伤,没问题。从特勒卫司出来时,卑将就感觉有人跟着,报给了哈将军,哈将军在后队又增加了三哨,在最后护着。”
也速说:“哈将军带兵去追了,你们快看那边,他们应该是回来了。”
纳兰看见了,哈三他们正在返回,仿佛都很开心的样子。她没太明白,说:“他们去追啥东西?听不见这边的喊杀声吗?”
也速说:“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追出去太远了,已经翻过了那道梁。当时秀秀要出恭,走出去一段,突然被人抓走了,哈将军本来就跟着她一段,看到后,骑马就追去了,大家怕哈将军有失,也跟着追去了,我们在后面,听见纳兰姑娘喊声,我就回来了。”
胡春说:“幸亏也速来增援,否则伤亡就太大了。”
李达的脸都气白了,说:“吃了一百豆子,记不住豆腥气。”
纳兰听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没敢应声。李达下令,找地方扎营,赶快救治伤员。
哈三赶过来下马施礼。李达说:“哈将军好威风,啊!英雄救美,看这样还是救得美人归吧?”
哈三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纳兰,没看出什么名堂。他当时听见火铳响,看也速带兵回援,贼人很快就被打跑了,不知道老大为什么发火?看胡春受伤了,地上还有一个尸体,心里一惊,狐疑地看着胡春。
胡春说:“将军自己看吧。”
哈三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犯了兵家大忌。他的头大了,骑马向后队跑去。死的人马已经放在官道两边,官兵们已经戒严,禁止行人通过。
哈三问了一下辎重队长,知道了事情原委,一下子跪在地上,像狼嚎一样喊叫了一声,手持火铳向空中放了一铳。
使团扎下大营,陈鲁回到了自己的大帐,朵兰也回去了。陈鲁已经不用灵芝了,还剩下两小块,用朵兰的话说,看谁有缘分了,她有心给李达用。
但是纳兰没出声,悄悄地包了起来,放在朵兰的药箱里,看着朵兰笑着。
朵兰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在给他的陈大哥留着,笑着在她的额上戳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由她去弄吧。
秀秀向她们讲述了当时的惊魂一刻。主要是在渲染她的哈三是如何的英勇。还告诉这两位美女,哈三已经求李达向他的父母求婚了。她本身也愿意嫁给英雄。
纳兰想怼她一句,“你姐夫就够英雄。”想一想,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议事大厅里正在开会。总旗以上的都在,坐了满满一大厅。陈鲁身体不行,不能出席。
哈三汇报,死了十九人,伤了十二个,马死了六匹,被抢走二十二匹,其中包括那几匹贡马,一车金银,两车米。
李达面色已经平和了,说:“你们都说说吧,下一步怎么办。”
哈三说:“卑职已经派出了哨探,只等打探明白,剿了贼人,夺回马匹辎重。”
李达说:“他们有多少人马?”
哈三说:“我们去追的有三十多人。”
胡春的胳膊还吊着,说:“他们分为两队,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一队佯攻两位大人,另一队攻击辎重队。”
李达是有意问的。当两部人马旗鼓相当的时候抢走辎重,势比登天还难。
胡春接着说:“当时看他们攻击天使车驾,慌了手脚,分兵去堵截,谁知道却中了他们圈套。”
李达说:“攻击我们车驾也不是佯攻,要不是你分兵堵截,我们真就被他们抓去了,抓了我们比抢辎重更方便,要什么不得给人家啊!胡春那一百多人安排的不错。本使给你记功,记大功。”
胡春说:“惭愧。”
知道了人数,大家开始研究调兵遣将。朵兰去了陈鲁大营,请了脉,面露喜色。蛮台端来药,陈鲁已经不用喂了,也不管冷热,也不管烫不烫,一口气灌了下去,因为看不出他的表情。他也不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韩六儿看着不对,哭了好几次。朵兰说:“陈大人好筋骨,这样大难也挺过来了,大家都放心吧。”陈鲁也点点头。
朵兰出来,韩六儿跟着出来了,哭着说:“朵兰姑娘,我们家老爷这次是傻了,彻底傻掉了,小的怀疑他的大脑受了伤。”
这时正好纳兰也过来了,说:“我去看看,姐姐等我一会儿,咱们一块回大帐。他们正在议事。”
说着走进大帐,笑着说:“陈大哥,药都吃完了?”陈鲁点点头。
纳兰感觉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看陈鲁的眼睛似乎没有一点光彩,心里难受,不敢表现出来,把陈鲁的手拉起来攥着。
每次纳兰这样做,结果都是被陈鲁轻轻甩开,然后还得瞪她一眼,这次只是微微地抖了一下,再也没有反应。
纳兰听见朵兰在外面叫她,说:“陈大哥,姐姐在叫我,我得走了,一会儿我过来和你吃晚饭。”说完走了出来。
纳兰看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泪痕,吓了一跳。韩六儿没事就哭鼻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朵兰一直在说陈鲁已经痊愈,她为什么也流眼泪?什么意思?赶紧问:“姐姐,陈大哥真傻了?”
朵兰嗔怪地说:“你才傻了呢!”纳兰放心了,两人往回走。朵兰说:“不知道他在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他似乎已经灰心了,哀莫大于心死,陈大人没有了斗志。”
纳兰笑了,说:“你们就为这事难过啊?你放心,没有人能打垮咱们的陈大哥。因为他是陈子诚,使团没有事,有事的时候他还是一马当先。”
四百五十二、你真是女张良
朵兰说:“那是你的陈大哥,不是我的。”说着快步走了。
纳兰一愣,紧追几步,扯住朵兰说:“别忙,我不愿意回大帐聊,秀秀的嘴太快。她要是知道一点点事,用不了一个时辰,全使团没有不知道的。”
朵兰说:“不进去了,你说吧。”
纳兰说:“咱们去救陈大哥,你还一口一个夫君叫着,现在怎么又这么说?你不想做娥皇女英了。”
朵兰一反常态,话也多了起来,说:“想,想就能成吗?纳兰,今天我的话也多了,你给了你陈大哥一飞镖,你的陈大哥又给了我一飞镖。”
“陈大哥会玩飞镖,姐姐你可别逗了?”朵兰没再说话,两人走进议事大厅。
吃完晚饭,这些将士们还在议事。哨兵们陆陆续续回来了,这周围有大小三家山匪,最大的是四绝岭,有三百多人马,岭上四面都是悬崖,只有人工开凿出一个通道,比鹿牙岭还要凶险。
官兵屡次清剿,都以失败而告终。
大家听到这里,都泄气了。
哈三建议,移文附近千户所,借兵征剿。
胡春说:“还是算了吧,指不上他们。卑将提议,这些东西也不要了,我们启程,这号贼人不好惹,搞不好,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
这才是一个主将应该考虑到的,真要是认真剿匪,就凭使团这点人马想都不敢想,恐怕还要引火烧身。
李达当然也想过,但是这一车的金银财宝是西去的保障,过了边界以后可不能像一群叫花子似的,那可是给天朝丢脸。还有就是发饷,不能拖欠。
从京师出来,李达不论多么艰难,从不欠饷。还有几匹宝马和粮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人丢不起,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李达下定决心,打,即使打的一个人不剩也要打,不行就去千户所借兵。
大家同意这个提议,李达连夜行文最近的迭力千户所,请求发兵助剿。
李达又强调,晚上全神戒备,别让贼人再来端一次。
次日凌晨,回报,千户所无兵可派,都在各地值守,请天使谅解。哈三只好自己带兵去了千户所,不到一个时辰就沮丧而归。
他们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总之,拒绝了。
哈三看得明明白白。他们是怕了这些贼人,谈虎色变。大家一筹莫展。
朵兰到了陈鲁这里喂药,陈鲁也不问,朵兰就说了一下,陈鲁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朵兰只是强调丢了一点东西。
陈鲁摇摇头笑了,意思是不信,说:“朵兰,你以为陈大哥真的傻了?抢一点东西还用那么激烈地厮杀。那天你把我压的,今天的胸口还疼呢。”
朵兰听他的这一声你陈大哥,心里很受用,歉疚地说:“对不起,陈大哥,今天还疼吗?”
陈鲁笑着说:“你又把我当傻子了。”
纳兰端来了早餐,看陈鲁笑着说话,非常开心,说:“大哥,快说说,我姐姐怎么把你当傻子了?”
陈鲁摇摇头,不说话了,自己默默地吃着饭。朵兰问纳兰:“商量出结果没有?”
纳兰摇摇头,把情况给朵兰说了一遍。纳兰开始以为不准在陈鲁身边谈论这些,怕他着急。
现在看朵兰故意在这提起,有的干脆就是明知故问。懂了朵兰的用意。
看陈鲁这几天身体一天好过一天,但总是无精打采的,什么也提不起他的兴致,特意把使团的窘况说出来,激起陈鲁内心的斗志。
朵兰平时根本不关心这些东西,今天还真的好好听了一下纳兰的话,有的她确实不知道。问纳兰:“那两个山寨呢?为什么不认为是他们干的?”
纳兰说:“他们的人马太少了,最少的那个才五十人,而且离这里也很远,大约有近四十里。”
朵兰不出声了,大家默默地吃完饭。朵兰突然一句:“以强灭若,鱼目混珠。”说完看着陈鲁,陈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朵兰大喜,说:“谁说陈大哥糊涂,陈大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智慧的人,大智慧。”
纳兰听她说这八个字,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朵兰和陈鲁突然又变得亲密起来,莫名其妙,也顾不上说这方面的,差事要紧。于是向朵兰说:“姐姐,这样耽误的时间可够长了。”
朵兰知道纳兰也懂了,说:“妹妹说的是,这一车金银财宝,别说是耽误几天,就是耽误十年也值得,谁一辈子能赚来这么多?”
纳兰说:“看不出来,姐姐还是一个财迷。”
朵兰说:“陈大哥,我们回去向中使大人禀报,让他决定吧。”说完两个人悄悄走了,怕韩六儿他们听见,出来大帐一个字没提。回到议事大厅和李达悄悄地谈了一下。
李达大喜,说:“朵兰,你真是女张良。你要是男人,肯定封侯拜相。”
李达赶紧把哈三找来,在内室密谈了一会儿。哈三走了,不一会儿带来两个哨探,他当面向李达汇报:“离这三十里远的地方有一个豹子谷,一股山匪盘踞在那里,有五十人左右。那里离四绝岭不到一百里。”
事不宜迟,李达立即下令,命令哈三带领人马,带着姚宝,多剌、两总旗人马向豹子谷疾奔而去。李达给胡春下令,把左近的山谷都搜索一遍,发现可疑人立即扣住。
哈三在申正时分到达豹子谷,在密林中埋伏起来,派人去侦查。
回报说:“这些山贼其实是流民组成,差不多是自种自吃,也没有什么严密组织。”
哈三放心了,也不等晚上,带兵冲了进去,没费什么大劲,这些人就缴械投降了。出乎意料,匪首竟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哈三感觉这些人也没什么恶行,下令不准大开杀戒,派人留守看着他们,带着贼首十人左右,都换成使团的服饰,拿着这里的服饰连夜赶回大营。
李达听哈三介绍完情况,感觉这个匪首是可以争取的,亲自接见了她。摒退闲人,连喜子和亲兵都赶了出去。
朵兰做翻译。这个匪首叫十七娘子,老公已经被打死了,他们半农半匪,平时自食其力,得着机会也抢劫,但是不闹出大动静,官府也没怎么认真管过。
四百五十三、扮猪吃虎
李达说:“现在四绝岭抢了我们的辎重,我们想抢回来,希望你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但是有一个前提:你们以前不曾打过交道。”
十七娘子表示没打过交道,然后也不废话,单刀直入:“我们有什么好处?”
李达知道,他们和四绝岭几乎就是陌生人,这就好办了,也非常干脆:“好处也有,坏处也有。好处,事成之后,你们山寨,有一个算一个,每人十两黄金;坏处就是,不与我们合作,就地剿灭,人牙不留。”
十七娘子说:“成交,说说计划吧。”
哈三把计划讲了一遍。李达把纳兰找来,让他做十七娘子的侍女小兰,让也速、姚宝率一总兵马,化妆成豹子谷山匪,连夜上山。明天三更正刻举火为号,哈三率军攻山,里应外合。
纳兰领命。
李达嘱咐纳兰说:“十七娘子的人都在我们手里,他不会临阵变卦,但是就怕她不会应变,露出马脚。注意,万一露出马脚你用法器杀出重围,不管别人了,你必须得回来。”又对也速说:“别人不管,如果纳兰有问题,你家人一个也别活了。”
也速说:“得了,我的家人一次次和纳兰姑娘紧紧地连在一起了。”几个人都笑了。
李达把十七娘子叫了进来,说:“这是我们副使陈大人的夫人,让她作你的侍女。本使告诉你,你可以有事,她不能有,她要是有事,本使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也速彻底懵了,连朵兰和纳兰都懵了。这中使大人似乎贩卖人口出身的。纳兰早有预感,没怎么吃惊,对十七娘子说:“到时候你会答应就行,打架你不一定中用,别忘了,我叫小兰。”
李达又问:“在你们那里拿了多少套衣服?”
十七娘子说:“有六十多套。”
哈三进来了说:“大人,准备就绪,他们的马一共有三十多匹,卑职不敢用咱们的马。”
李达说:“咱们的马也不是都有官印的,你随便用,夫役队的,纳兰的,朵兰的,蛮台的,你们就凑啊。”
哈三看老大又要发火,不敢回话,赶快去准备。连夜向四绝岭进发,在路上十七娘子把山上的情况向纳兰介绍了一遍,又和姚宝对了一下口风。其他的将士们都去过豹子谷,已经基本了解。
到了五更天,他们到达四绝岭,纳兰在夜色中看了一下,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从其他地方登山,门儿都没有。
十七娘子让也速和姚宝去接洽。其实他们一到山下,山上就已经了如指掌了,只在片刻时间,这个消息就已经在老大的桌子上了。
也速告诉哨兵:“豹子谷求见大旗主。”
姚宝和他们对了一些切口,他们说稍等,一直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才有两个人带着一些穿着杂色衣服的人下山迎接。
这人又和姚宝盘问了一会儿,说:“在下二旗主山猫,请豹子谷当家的说话。”
十七娘子打马向前,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虽然是蒙古话,但都是切口黑话。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素未谋面,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纳兰放下心来。
十七娘子说:“我们只在贵寨躲几天,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回到自己的山寨。”
山猫说:“他们攻破你们的寨子了?”
“还没等他们攻山,我们就逃了,留下人监视。据报他们还留下了人马守在了那里,一些人回大营了。我们不敢太靠近他们。”
山猫说:“你稍等。”
过了一刻钟,一个人站在二道城门上,大喊:“十七娘子,还认识我伯林吗?”
十七娘子向里看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蒙古汉子,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长相,大声回道:“太远了,看不清,听声音还有印象,想不起来了。”
山猫说:“这就是大旗主。”
伯林说:“你不是和官军串通好了,来算计我们吧?”
十七娘子大声说:“没错,敢不敢让我们进去?”
伯林哈哈大笑,说:“敢!放他们进来。”
众人来到内门。纳兰打量一下,这里要比鹿牙岭大得多。单说那些房子,差不多就有一个市镇的那么多,看起来应该有家眷。这里比鹿牙岭还平整,让纳兰想起了牧马山。
他们来到聚义大厅,十七娘子说:“这么说你是大旗主了,见过大旗主。不行了,赶快给我们弟兄们弄点吃的吧。我们昨天下午就离开了山寨,怕遇见官兵,走了好多弯路。”
伯林说:“马上就上饭,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转过头来说:“十七娘子,你对我真没印象了?”
“当家的别见怪,真的没有了。倒是你们老当家的,我还有印象。他那次踢伤了我的侍女。”指了纳兰一下,说:“不是这个,那个早已经瘫了。听说老当家的已经仙去,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这么盘问我。”
伯林说:“好记性,当然不是这个侍女,那个侍女也应该有三十几岁了。那一次以后,老当家时间不长就仙去了。”
十七娘子站起来看了一下,哈哈大笑,说:“看出来了,你就是那个侍卫队长,从那以后我们断了来往。但是你们老当家却不记仇,后来又给我们去信,想让我们入伙。再说我们也算不上结仇。”
伯林说:“这次入伙吗?”
十七娘子说:“还请大旗主见谅,我还是那句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是九年前的话,今天还是,如果大旗主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就马上告辞。”
这时端上饭菜。伯林说:“先吃饭,一会儿再聊。你们都退下吧。”说着话,一摞摞大饼摆了上来,又上来几盆汤。
伯林说:“你们来的仓促,匆忙间也没顾上摆酒席,等中午吧,我们大摆筵席,为兄弟们接风洗尘。”
十七娘子大喜,这就说明有了收留之意,大喊:“兄弟们吃吧。中午酒肉管够。”
将士们拿起大饼就要吃,姚宝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大家吓了一跳,外面的山匪立即冲进来一帮,张弓搭箭对着他们。
姚宝说:“到了外寨,你们就忘了规矩,当家的没动,你们竟敢先动。你们都先把汤盛好,等大旗主发话。”
四百五十四、我要当正妻
纳兰赶紧给十七娘子盛好汤,放好饼。十七娘子说:“你也坐下吃吧,这不是在自己寨子,不用立规矩。”
大家都把东西放好,等待命令,屋里的山贼都退了出去。伯林说:“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慢用。”
十七娘子说:“吃饭。”大家开始吃了起来。吃了有一刻钟,一个个都低眉顺眼的趴在了桌子上。纳兰也如此。
十七娘子大怒:“不要脸的伯林。”拔刀而起,站立不稳,仓啷一声,佩刀落地,人也倒在了地上。
“来人!”伯林大步走了进来,说,“把这些人都绑起来,拖到仓库里,把这两个女的绑在柱子上。”很快过来人处理利索。
纳兰和十七娘子都被绑在大厅的柱子上。
伯林一挥手,有人端着凉水浇在他们头上,浇了三次,全身都成了落汤鸡,两人醒了过来。纳兰看看自己,又看看十七娘子,说:“当家的,你的额头受伤了。”
十七娘子骂道:“伯林,你们四绝岭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一号的,就玩这个下三滥的活计。你不答应我们就算了,干嘛又来算计我们?”
伯林说:“稍安勿躁。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和你的兄弟们都没事。第一,你怎么知道官军要攻打你们豹子谷?”
十七娘子说:“我拒绝回答,要杀要剐随你便。”
伯林说:“我们四绝岭能有今天,可不是靠吓唬人的,你们和官军勾结,坏我山寨。”
十七娘子使劲地呸了一口:“你以为我和你们那么不要脸!”
纳兰说:“大旗主,你冤枉我们了,我们那天有人下去踩点子,发现了官军向我们那里进发。我告诉你实话吧,来的时候,很多兄弟都反对,他们说你们根本不讲义气。”
十七娘子说:“小兰,别和他废话,是我不听他们劝,这次回不去了,要是能回去,我让位,丢不起这人了。”
伯林的眼睛一直在看纳兰,说:“你这个侍女不错。”
十七娘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马上镇静下来,说:“别废话了,要杀要剐随你吧。”
伯林说:“告诉你,我们的探子看见官军去打你们了,去了一百多,回来了一半,那些人呢?”
十七娘子说:“你的探子笨,你更是一个笨蛋,我们从官军大营摸过去的,你们的人都没看见,还能看见攻寨的官军?再说,我怎么能知道他们多少人?”
纳兰说:“都不要抬杠了,你这么问,我们当家的肯定不愿意回答。刚刚都和你们二当家的说完了,怎么还问呢?”
十七娘子说:“伯林,要不你现在就把我杀了,要不就放我们走,以后我再和你们有一次往来,下辈子我做一个婊子。”
山猫跑了进来,说:“大哥,刚刚忙点差事,忘告诉你了。小弟已经盘问过了,没问题。十七当家,对不住了。”
十七娘子看时,伯林已经走了,她余怒未消,说:“山猫,给我们解开。我们这就回去了。”
山猫说:“这样就不好了,你这一走,以后我们就没法在绿林中立足了。还是先留下吧,过几天这帮人走了,我们敲锣打鼓送你们回去。”
十七娘子说:“就怕你们没憋什么好屁。”
山猫说:“放心吧,没坏事,全是好事。十七当家,我说一件事,你一准儿高兴。”
十七娘子猜到了几分,故意往远处扯:“这意思你们当家的同意我们留下了?你替我告诉他一声,老娘不稀罕了。赶快放我们下山。”
山猫笑着说:“同意了,这都不算事了。告诉你实话吧,我大哥看中了你这个侍女。”
十七娘子冷笑道:“怎么样,让我猜中了吧,就是没憋好屁。告诉伯林,小兰已经放定了人家。赶快给我们解开,我们下山。”
山猫说:“我们当家的平时不好这口,到现在也只有两位夫人。放定了不也没过门嘛,嫁给了大旗主,也好过嫁给一个穷小子。以后我们两家也算是亲家了,有事也好互相照顾。”
十七娘子沉吟不语,山猫看有希望,接着说:“十七当家如果同意,我这就去回禀哥哥。”
纳兰偷偷点点头。十七娘子说:“这倒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我这侍女心气儿却很高,你不妨当面问她一下。”
纳兰说:“我觉得也还可以,但是说实话,我看不上你们大旗主,我看你倒是有些胆识,长得也还可以,当然你决定不了。话说回来,当第三房我不干,我要当正妻。山猫,你有正妻吗?你要没有,我嫁给你。你们老大能同意吗?”
山猫赶紧示意噤声,让她靠近说,“你能让我做正妻吗?”
山猫说:“这倒不是问题。只是大旗主心狠手辣”
“说我什么呢?”不知道大旗主什么时候进来的。
山猫一脸尴尬,知道有人报告了,赶紧说:“我说大哥你很老辣”伯林突然出手,刀光一闪,山猫半块耳朵齐齐斩断,他捂着耳朵惊愕地看着老大,半天没感觉到耳朵痛。
伯林骂道:“我让你来当媒人,你却想来一个先人后己。”山猫这时才一声惨叫,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伯林说:“来人,给二当家包扎。”
十七娘子说:“伯林,你够狠。”
伯林说:“错了,我不狠。只要不和我隔心,什么都好说。”
十七娘子说:“这意思说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正妻是做不到,这你应该知道。人伦之大,莫过纲常。夫妻不能动。”
纳兰使劲憋着,忍着不笑出声来,这个魔头还讲究汉人们的纲常,说:“那就算了,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伯林说:“别着急,让我把话说完。我让你做二太太。你要是不嫌辛苦的话,由你当家理财。”
十七娘子说:“小兰,这条件可以了。强过给我当侍女,也强过配那个小厮。”
纳兰说:“好吧。反正我没有家,就由当家的做主吧。”
伯林大喜,喊道:“来人,把二夫人扶到我的房间里。”
十七娘子喝问:“伯林,你要干什么?”
伯林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反悔了?”
十七娘子怒道:“反什么悔?没成礼,就往你屋里领,你什么意思?”
伯林有几分尴尬,说:“我二太太那时候也是这么办的。”
四百五十五、算你狠
“不行。吹吹打打,行合卺礼。我够委屈小兰的了,你还想偷偷摸摸的,做不到。你们择日吧。”十七娘子果断地说。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过来了,嘀咕了几句,伯林点点头,说:“也是,人伦纲常,嫁娶为大。军师,你就选个日子吧。”
师爷坐下来,查着手指摆弄一会说:“当家的,巧了,今天就是吉日。有两个吉时,卯时和子时。”
伯林说:“废话,这两个时辰都过了。”
师爷说:“我是说今晚子时。”
伯林叨咕着,“那不是明天嘛?”说完也摆弄了半天手指,点点头说:“也好,今天正好准备一天。就这样吧。”说完走了。
师爷走过来,亲自解开二人的绳子,说:“对不住了,亲家。你说吧,有什么要求。”
十七娘子说:“我把小兰养大,我得作为高堂。”
师爷连忙说:“那是一定的。”
“第二,下茶礼、彩币礼一样不能少,我走时要带回去。”
“行,应该的。”
“小兰生了孩子得管她叫妈,不能叫二娘。”
“这……”
“别吞吐。”
“行,没问题。”
“还有一条,把我的兄弟们都放了吧,他们都饿着肚子呢。”
师爷说:“十七当家,莫怪,我们当家的生性多疑,怕你们赚我们山寨。你们放心,不会委屈他们一点。入了洞房,咱们就是一家人,让兄弟们吃酒。望亲家理解。”
十七娘子叹口气说:“理解个屁,那总得让我看一眼我的弟兄们吧。我得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受委屈。”
“对不住了,这得请示大旗主。”
十七娘子笑了,说:“请示吧,你都把我放开了,还能禁得住我四处走动吗?”
“也是,但是我不敢做主,稍后通知你。一会有人给你和新夫人量身材,先请到隔壁内室。”
十七娘子说:“没入洞房前,我和小兰寸步不离,谁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那是,谁敢啊?请移贵步。”
两人走进内室,十七娘子刚要说话,纳兰摆摆手,接着又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悄悄地说了一会儿话,来人量身,准备东西。并且告诉十七娘子去看望兄弟们。
十七娘子走过去,看弟兄们被锁在两个屋子里,都没绑着,放下心来,看见也速在向自己偷偷地招手,明白了他们根本就没中毒。
当时姚宝嗷的一嗓子,已经在向大家示警,看样子纳兰也没中毒,中招的只有她十七娘子而已,她心里暗叫惭愧。
一切准备就绪,刚刚起更,就开始张灯结彩,唢呐等鼓乐震天地响了起来。
在广场上,高搭彩棚,招待山匪。事先说好了,全部家眷都免了,不用来参加婚宴,这也是要晚上举行的理由。
这时候,伯林的心里不踏实,把山猫找来。伯林看他刚刚包扎好的耳朵,走过去摸了一下,说:“兄弟,对不住了,哥哥下手太重了。”
山猫捂着耳朵,心里想:这岂止是下手重?因为这么一个女子,至于吗?你还不是看我在兄弟们面前威信越来越高了,借题发挥!最最拙劣的表演,就是想借机打击我的威信,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老大,算你狠。
这口气我忍了,说:“大哥对小弟,没的说,这次都怪兄弟我,起了歪心思,以后再不敢了。眼下兄弟想告个假,回家修养几天。”
山猫想借此机会离开众山贼的视线,免得兄弟们都知道他被老大干了,影响自己在他们当中的威信。
伯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休假了,我伯林这一刀子不是白砍了,说:“二弟,你我情同手足,亲过同胞兄弟。除了女子以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哥哥对你说声抱歉,帮哥哥圆了这个场子。尤其是山下的布防和十七娘子这些人,过了今天晚上,你说休几天就休几天,我都批准,你说如何?”
这样还能说什么?山猫只好答应,去布置防务了。
伯林把军师找来,说:“一会儿我就不得空了,你要多注意这些人的动向,过了今天晚上,明天统统滚蛋。”
军师说:“这样不好吧。他们毕竟是来投奔我们的,这样会坏了我们四绝岭的名号。如果大哥不放心,我们就在山门外,搭上几个帐篷,让他们住下来,等风声过后,再赶走他们也不迟、”
伯林说:“好吧,就听你的,赶紧去布置吧。喜娘叫了我半天了,我得赶紧去收拾一下,吉时马上到了。”
军师陪笑道:“这是应该的,人伦中第一件大事。刚刚十七娘子提出来,要他们豹子谷的人出来几个作为娘家人,也算是新亲,十七娘子的脸上也有光。请大哥示下。”
伯林冷笑道:“什么特么的有光,她这是不放心我。不过这要求提的也不过分,不好回绝,你就去处理吧。记住,他们的人最多一桌,算上十七娘子。”说着走了。
军师去找了十七娘子,把老大的意思说了。
十七娘子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说:“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防着我们什么,看不懂你们。算了,你陪着我去选人吧。”
军师陪笑道:“亲家请便。”
十七娘子自己去了,在两个屋里选了七个人。其中有也速,把姚宝留在里面。十七娘子带人走了出来,军师正在候着。
十七娘子说:“你看他们一个个和土驴子似的,给他们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好好的去洗漱一下,别弄得我们娘家人好像是一群小鬼儿似的。”
军师连忙答应着,派人带着他们去换衣服了。
到了二更时刻,司仪登台,各种文武场都停了下来,听他在上面忽悠、神侃了一回,新人入场了。
婚礼正式开始。
十七娘子已经在正位上坐了下来,新郎牵着新娘走了过来,大家开始起哄。
伯林笑容满面,正要行礼,只听一声尖锐的呼啸,一只钻天猴腾空而起,一道亮光划过,在空中炸响,接着又是两个。
伯林一愣,事不宜迟,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十七娘子飞身跃起,一把搂住伯林,雪亮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变化太突然了,比这个钻天猴还令人吃惊。没人见过十七娘子的武艺,今天算是开眼领教了,纳兰也叹服,这武艺不在她纳兰之下。
四百五十六、破袭
伯林可不是泛泛之辈,身子突然一缩,向后面就是一肘,十七娘子一刀走空,但是伯林的颈部已经被拉出一道口子。他刚想跳跃出去,一道寒光击中膝盖,咔嚓有声,一把飞镖射入腿中,已经不见了刀刃,只有红穗子颤颤巍巍地飘在外面。
伯林一下子跪在那里,不用说,已经刺碎了膝盖骨。十七娘子上前一把搂住,纳兰早已经扯下盖头,左手的指缝里还有几把寒光闪闪的飞镖。
纳兰大喝一声:“你们都好好坐下,我不难为你们,要不然,杀了老大,再一刀刀剁了你们,跪下。”
有一个头目,持刀就要冲上来,还有一个人拿着火铳瞄准纳兰,只听两声惨叫,这两个人都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大家吓傻了,这才见识了纳兰的厉害,老大已经在他们手里了,只好跪下。
十七娘子看了一下新亲席面上少了两个人,放心了。也速已经把山匪的武器缴了过来,几个士兵端着缴获的火铳看着他们。
十七娘子说:“我们本来是投奔你们来了,在这里避几天风头,你们却这么无耻,你们的四绝岭大寨由我十七娘子接管了。”一边说一边把伯林捆得结结实实。
大家这才明白,这只是火拼,也就释然了,爱谁当老大就谁当去,反正我们就是打工的,哪个当老板都得发薪水。他们已经被缴了械,还有什么资本和十七娘子叫板子?只好乖乖地跪在那里。
这时姚宝也带兵冲了出来。
纳兰下令姚宝带领一哨人马,把这些贼人押到那两个屋里,让也速赶快放起火来,随后带兵下去接应。
这时山门的贼人还没见到接应的,又连着放了几只响箭,突然看见山上起火,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当家的骂骂咧咧地派人上去求援,总算看见有人下来。他生气了,大喊道:“你们再不来支援,老子开山门投降了。”
也速也不答话,下令放箭,一下子射翻了一批贼人,三当家的勃然大怒:“往哪射呢?你们瞎啊?”看了一下,发现势头不对,跳下墙就跑了。
也速迅速占领二门,留下人打扫战场,守护大门,带人向山门冲去。
山门的贼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对付外面的官军,三当家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山上起反了,对付那边的人。”
没等他喊完这句话,早被也速一箭射翻,紧接着就是一阵箭雨,向山门射去。
贼人们听三旗主这一喊,已经慌了手脚,看这些人数虽然不多,却来势汹汹,又居高临下,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因为里外都是敌人。
这时外面早都知道纳兰得手,大声激励将士,一阵火铳声过后,将士们冲到山门下,蚁附而上。山贼看大势已去,逃的逃,降的降。
哈三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这些贼人根本就无路可逃。有的负隅顽抗,就地歼灭。
哈三布好岗哨,令人押着贼人,向平台冲来,也速一边走一边讲了整个过程。纳兰看大队人马到了,悬着的心放下了,让也速赶快把那些贼人也押到广场。
纳兰看哈三洋洋自得,一副胜利者姿态,怒喝:“你们山下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按约定时间动手。”
哈三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这不正好嘛,攻其不备。”
转眼看见纳兰满脸怒气,不敢开玩笑了,赶紧收回笑容,说:“这些山匪鸡贼,他们把暗哨都布到了十里以外,我们刚刚到,他们就放了响箭。我们不敢迟疑,怕你们有危险,迅速组织攻山。只是这山门太险要了,和他们的二门形成交叉火力,我们折了二十多个弟兄。”
纳兰说:“把所有的山匪都集中到这里。你带人去查点财务,快去把,去晚了早让你的兵抢光了。记住,有祸害人、糟蹋妇女的,杀无赦。”
哈三听着别扭,这里谁是统帅?但是这仗是人家纳兰打下来的,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何况人家吩咐的有道理,于是马上传下令去。
纳兰又说:“四绝岭二当家的山猫和军师都没露面,你派人去找一下,不,你也去。我就在这里不动,有什么事派人到这里来联络。”
哈三这时心里火大了,这是吃定我了,怎么把我当一个仆人似的呼来喝去。转眼一看,将士们都在等他下令,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跟我走。”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俘虏都已经押在广场上。不算死的、逃的,就有差不多两百人,管说官军奈何不了他们。这时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逃跑贼人被追回来。
纳兰和十七娘子对看一眼,十七娘子感叹道:“好大的山寨啊!”
过了一会儿,也速回报,没有找到山猫和军师。纳兰看了伯林一眼,伯林正在嘲讽似地看着她。纳兰示意一个兵丁把伯林的堵嘴布拿开。
纳兰说:“看你这熊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敢打本姑娘的主意,你活的不耐烦了吧?有四个字忘了告诉你,别惹我。当然,现在告诉你也不晚。说,你们军师他们去哪了?”
伯林哂笑道:“你们自己不是很厉害吗?去找啊?干嘛问我?你想我能告诉你吗?我的夫人。奥,二夫人。”
十七娘子早就憋着一口气,这时看了纳兰一眼,纳兰点点头,她站起来拔出佩刀,在伯林的左腿肚子上就是一刀。大喝一声:“说!当心我宰了你。”
伯林的头上一层层汗珠子冒了出来,看十七娘子又举起了刀,说:“他和我隔心,山猫本来应该去山门防守,他没去,就是应该在家里。军师我就不知道了,你们找他干什么?”
话没说完,哈三到了,说:“库里没有金银,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一千两金子。也没找到账本和花名册。”
伯林这才明白,这些人当中,还是自己的这个“二夫人”厉害,他哈哈大笑:“怪不得你们这么急着找军师,原来你们是为了要账本和花名册,我告诉你们,烧了,哈哈。”
纳兰心里清楚,一定还有秘密仓库,最起码使团的金银珠宝就没有下落。
四百五十七、杀伐决断
这么大的山寨,想藏点东西易如反掌。
解铃还须系铃人,纳兰对伯林说:“伯林,你也算是一个汉子,这战斗就像是一场赌博,你输了,愿赌服输。说出军师下落,本姑娘放你一马。”
伯林说:“我原本是一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能到今天,值了。只是这个四绝岭大寨,几百年的基业,十几代人的血汗,毁在了我的手上,我愧对先人啊。赶快给我来一个痛快的。”
十七娘子走过去在他的伤口上又是一刀,把刀拧了三圈,伯林大汗淋淋,却一声不吭。
纳兰摆摆手,说:“你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汉,别忙,咱们慢慢玩。”
这时姚宝押着两个使团兵丁走了过来,说:“禀大帅,他们两个糟蹋妇女,两个妇女跳崖一个,疯了一个。都是这两个畜生干的好事。”
哈三说:“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远。他们这些山贼每天干这些勾当,今天也轮到自己了,先绑在那里,一会儿再处理。家眷都来了吗?”
也速回道:“都来了。”
哈三问:“谁是大当家的家眷?”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回答。
哈三大怒,就要杀人。
纳兰摆摆手,示意十七娘子,十七娘子明白,站起来走到伯林身边,拔出佩刀,在他的另一条腿上就是狠狠的一刀。
哇的一片哭声,两个孩子扑了过来。也速马上把他们拉了出来,又拉出来两个妇女。
纳兰得意地笑了一下,说:“伯林,别浪费时间了,说吧。”
伯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喊道:“哑巴。”一个人跑了过来,伯林说,“带着他们去找师爷。”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纳兰说:“你们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也速跟我走。伯林,我先告诉你,你要是敢玩花活,我保证你们一家人一个也活不成。”
说完,让哑巴带路来到后面的山根下。
哑巴在一个岩石上拍了几下,不一会儿,岩石开了,原来是一个山洞的门。
正在纳兰他们惊疑的时候,山猫和军师走了出来,吃惊地看着他们。
山猫反应过来,刚要动手,也速的手铳响了,山猫应声倒地。纳兰的飞镖同时出手,把军师的膝盖骨打穿。
两哨士兵冲了进去。一阵火铳声和惨叫声,士兵出来报告,已经解决了。
纳兰留人看着他们,自己带人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拿着几个本子走了出来,说:“派人去找哈将军。”
不一会儿哈三过来了,纳兰说:“东西都在里面了,都装上,把车子备好,别忘了我刚刚说过的,有人敢私吞,别怪本姑娘不客气。给我备出两千两银子,一会儿派人送过来。”
哈三大喜,尤其是从心里服气,自己这个大功立的,全仗人家纳兰,刚刚的不快已经不翼而飞了,玩笑的说:“属下遵命。”大家都笑了。
纳兰也笑了,这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
回到广场上,早有人备好了座位,纳兰对姚宝大喝一声:“把那两个畜生带过来。”
姚宝摆一下手,有人把这两个兵丁带了过来。
纳兰怒喝道:“跪下,使团三令五申,不准糟蹋妇女,中使大人为此还大开杀戒。你们没长记性啊?你们说,你们和这些山贼有什么两样?”
姚宝说:“他们是特勒宣慰司的,刚刚加入使团。”
纳兰一愣,但是只是一瞬间,说:“拉到那边砍了吧。让这些山贼们都看着。”这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姚宝摆摆手,行刑队过来,当着山贼的面砍了这两个士兵。
哈三派人送来了银子,也速也派人把在各处搜到的零散银子、钱财送了过来。
纳兰说:“姚宝,你给他们发银子,每人五两。一会儿听我号令,你先看看名册。”把花名册递给姚宝。
这时又有人来问,还有上千石粮食怎么处理?纳兰说:“告诉哈将军,都装车,能装多少就装多少,装不了的,一会儿用马驮回去。”
说着话,哈三回来了,对纳兰指了一下两个车子。
纳兰明白,全是金银,问道:“使团的那一车在吗?”哈三向后面的车子指了一下。
纳兰点点头,回头对姚宝说:“开始吧。”
说着走过去,对山贼说:“你们也都是为生活所迫才落草的。以后你们要做一个良民,到当地衙门报备。我们也会行文千户所,为你们脱籍。现在发银子,每人五两。”
纳兰说完给哈三递了一个眼色,哈三走上前去,说:“刚才我们的长官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是,处理匪情,不能一视同仁。我们天朝一直是首恶必惩,胁从不问。根据这位功劳簿,罪大恶极的就地处决。”
这样分开两处,一处发银子,一处准备杀人。
伯林自知难逃一死,说:“官爷,我要和我的女儿说句话。”哈三示意兵丁把他手松开。
两个孩子跑了过去。伯林突然抱起女儿,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平地滚出几丈,又一挺身,滚下了万丈深渊。
接着传来了女儿喊妈妈的声音,长长的,拖着凄惨的尾音,一点点远去,片刻时间归于宁静。
儿子愣了一下,发疯一般地冲了过去,看了一会儿,也纵身跳下了悬崖。这两个夫人已经晕了过去,大家恻然。
这边姚宝已经开始发银子。
纳兰把十七娘子拉到一边,说:“这次四绝岭一行,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能统辖这么多大老爷们儿,你确实有胆有识,人也厚道。但愿你不改初心,不祸害百姓。我们答应你的都兑现,我还要额外送给你五百石粮食。到山下大营时,你打发人去山寨报信,也让我们的人回来。”
一切安排停当,全部下山,一把火烧了这几百年的匪窝,并行文千户所。
自从纳兰离开大营,朵兰就没在自己的大帐呆多久,她一有时间就到陈鲁的大帐。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朵兰告诉他,一会儿和他一起吃饭,看他一句也不问纳兰,心里有气,提示道:“陈大人,纳兰不在,你不觉得缺手吗?”
陈鲁淡淡地问了一句:“纳兰去干嘛啦?”
朵兰吃了一惊,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事告诉过陈鲁,赶紧摸了一下他的前额,一切正常,说:“陈大人,你是不是真傻了?”
陈鲁笑着说:“随你怎么想吧。”
四百五十八、戳破了这层纸
陈鲁真的消沉了,开始怀疑人生。他不听阿德和老蛤蟆的话,老大自居,自命不凡,差一点丢了性命,在寰宇十方人也丢大了。
他以后已经没办法在寰宇十方立足。
这一次他真正领会了阿德的意思,寰宇十方和自己经历过的人界相比,不知道要凶险多少倍。
而他自己呢,却被水仙王忽悠的找不着北了,几乎把寰宇至尊的桂冠看作是囊中之物,可以信手拈来。
现在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各界都在利用他陈鲁这只菜鸟,成就他们的名气,扩大地盘。
一旦他自己的功法尽失,他们就像陈鲁的那双破靴子一样,随时扔掉。
陈鲁这几天经历了九死一生,总算暂时保住性命,他在回忆,在思考,自己开始想过要做什么寰宇至尊吗?
他的要求并不高,安全到达哈烈,说服他们和天朝结盟,阻止一场大杀戮,完美收官。
后来就和这些邪祟怪谲打交道,逐渐的和十方各界扯上了关系。
他在心里也感到搞笑,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偏了方向。自己为什么会跑偏到那么远?
他已经打定主意,自此以后,寰宇十方再也没有陈子诚这号人物,他就像在肃州之前那样,做好自己文官的差事,到达哈烈,完成使命。最后踏上黄泉路,含笑九泉,能重生到一个好人家。
如果不能完成,那也认了,也是天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到了这时候,陈子诚真正理解了诸葛孔明的意思。
陈鲁认了,至于纳兰,他也改变了心性。
这时朵兰已经让韩六儿把饭菜端到了大帐,两人吃饭。
朵兰一边吃饭,一边观察陈鲁,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吃完饭,又给他看了一次脉。
这时候,陈鲁一下子攥住了朵兰的手,说:“六子,你们都出去。”
韩六儿看了一眼朵兰,还是那么淡定,他说:“大人,你……”
陈鲁怒喝一声:“滚出去。”
韩六儿不敢再说,退了出去。
朵兰说:“陈大人,你弄疼我了。你这样不好,有话就说。”
陈鲁说:“你到底是谁?”说完两眼直视着朵兰。
朵兰还是那么淡定:“陈大人,你怎么了?”
“回答我,直接回答。”
“朵兰,纳兰的表姐,使团随军郎中,陈大人的主治郎中,也算得上是陈大人的娥皇女英。如果陈大人不这样认为,你说我是淮我就是谁。”
陈鲁放开手,说:“有人派你来使团对吗?”
朵兰说:“陈大人,你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这都哪跟哪啊?大人的意思我来到使团就是来害你了。”
陈鲁赶忙说:“那倒不是,你一次次救了我,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朵兰说:“既然这样,陈大人为什么一次次怀疑我?我来到使团就是为了害人吗?”
陈鲁说:“我说句实话,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面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后来一次次的事令我起疑心。朵兰,你能不能和我说句实话。或者是给我一个解释。”
朵兰说:“大人不用再说了,我早都察觉了。我没有什么解释,没关系,我不是使团的人,我随时可以走。我等妹妹回来,告诉她一声,我就告辞了。”
陈鲁愣了一下,说:“也好,你就和纳兰一起回去吧。”
朵兰笑着说:“是,遵命。”喊人把东西收拾一下,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哈三带着大队,敲着得胜鼓回到大营,一切交割完毕,把十七娘子打发回山寨。
李达看伤亡不大,起获了大量辎重,尤其是有了两车金银,大喜过望,大赏三军。然后下令,休整一天,明天卯正时分开拔。
纳兰匆匆见过李达,不顾一身征尘就要去见陈鲁。
朵兰把她拦住,讲了一下陈鲁的意思。
纳兰愣了半天,说:“姐姐,跟我走。”拉着朵兰来到陈鲁大帐。
陈鲁说:“恭贺凯旋。”
纳兰把韩六儿等人都赶了出去,走过来拉着陈鲁的手,说:“这点战绩不值得一提。我今天要和陈大哥谈一件事。”
陈鲁看她一脸郑重,猜想朵兰应该把事情告诉她了,说:“但讲无妨。”
纳兰说:“大哥还记得答应我到衣烈完婚吗?”
陈鲁说:“当然记得,可是你和哈将军已经……”
纳兰柔声说道:“大哥,别提他。”
陈鲁明白了,没出声。想听她说什么。这时候朵兰的脸上也不淡定了,急切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纳兰说:“我和姐姐都嫁给你,就在衣烈,做你真正的娥皇女英。”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差不多有三分刻。
陈鲁说:“傻丫头,你们正年轻,我已经……”
纳兰抢过话来,说:“夫君,你的情况我们两个都知道,不是因为这个,我们不用你赶我们,早走了。你说我们留恋使团什么?想和你们男人一样,博一个功名,图一个封妻荫子吗?我们不是,我们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就想陪你走完这段路程。”
说完这些,两位美女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今天好了,一切都摆在了桌面上。陈鲁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早有预感,这两人知道了他的真实情况,问了一句:“是哈三告诉你们的?”
纳兰说:“不是,是通过你的肝疾,还有你的蓝腰带判断出来的。现在看来你的肝疾已经没事了。我一直感谢长生天对我不薄,正好我姐姐来到了使团,这就是天意,夫君不会弃我们而去的。当然我们也不会弃夫君而去。”
陈鲁说:“这事说说就可以了,我感谢你们。但是以后不要再提了。你们都在妙龄,路还很长,我可不能害你们。”
朵兰一时没说话,这时候看有了话头,赶紧说:“陈大哥,我和家父都是郎中,不信治不了你的病。”
陈鲁说:“你们年轻,一些事不明白,有时治了病治不了命。你们两个听我的,离开使团,回去过自己正常人的生活。”
朵兰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说:“大哥,你不是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四百五十九、摊牌了
陈鲁叹了一口气说:“事情远不是那么一回事,一半人力,一半天命,我子诚认了。”
朵兰说:“那好吧,纳兰,要嫁你就自己嫁吧,我已经对你的陈大哥不感兴趣了。”
纳兰吃了一惊,说:“姐姐,不对啊,我早都看出来了,你深爱着咱们的夫君,怎么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朵兰说:“人是会变的,不是你的姐姐变了,是你的陈大哥变了。陈大人,我妹妹说得对。今天我们都袒露心迹吧,我真是曾经爱着你,在我心里,你就像是神一样地存在着。”
说着擦了一下眼睛,接着说“陈大人,你想过没有?我二十四岁,你四十八岁,用你的话说,我正当妙龄,为什么要爱上一个资深大叔呢?就是因为这位大叔豪气干云,斗不败,打不死,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纳兰拽了她一下,她不理,接着说:“但是现在的陈子诚,我不但不喜欢,几乎有几分厌恶。说一句不怕陈大人生气的话,我真的后悔爱上了你。我这两天就告辞了。妹妹,我不强求你,你要是留下,就到衣烈和你的陈大哥成亲吧。”
纳兰从来没听过朵兰这么长篇大论,看她说的十分决绝,一下子慌了,说:“姐姐,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夫君就没命了。”
朵兰冷笑道:“那是你的夫君。”
纳兰急眼了,说:“我们是娥皇女英。”
朵兰说:“娥皇女英的夫君是压不跨、打不烂、豪气冲天的舜帝。没有了舜帝,也就没有了娥皇女英。那个沁香苑就是苍梧,我们找到了。但是我的舜帝已经死在那了,我的眼泪也留在了那里。我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你们保重吧。”
说完一眼都不看陈鲁,淡定地走了出去。
纳兰慌了,追了出来,说:“姐姐,我们先不说成亲的事。你走了,他真的就没活路了。”
朵兰冷笑道:“你的陈大哥现在就是比死人多口气。祝你们幸福。告辞。”
说着话,她突然停了下来,大喊:“有情况,六子,快让值哨的发警报啊。”
这几个亲兵都愣了,看着朵兰。
朵兰大喊:“纳兰,快祭法器。”
纳兰也愣了,吃惊地看着朵兰。朵兰大喊:“看我干什么?要快!”
纳兰醒过神来,赶忙念动咒语,一匹枣红马凌空飞起向空中,激射而出。一阵笑声过后,一道黑气向西北飞去。
马头拐杖又飞了回来。
纳兰惊讶地看着朵兰,说:“姐姐,行啊,你真的有功法啊。”
朵兰笑道:“去,死丫头,哪来的功法!我倒想有功法,谁教我啊?你没听见狗儿在一声声地嘶鸣吗?它在给咱们示警呢。”
纳兰恍然大悟,说:“奥,我真的听见了,没当一回事,也没往那里想。”
这时哈三已经集结队伍,等了半天,没什么事,火了,大喝道:“执勤哨长,你过来。”
执勤哨长跑了过去,哈三上去就是两鞭子。哨长向纳兰这边看了一眼,没敢说话,捂着脸,说:“卑弁知罪。”
纳兰说:“哈将军,大营为什么不贴符篆,刚刚有邪祟进来了。”
哈三说:“没有啊,这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邪祟怪谲,你怎么知道的?”
纳兰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想说是朵兰告诉的,感觉没人相信,说是大青马示警,简直荒唐透顶。
哈三看她一向不服输的人,半天没说话,不好再问,说:“都散了吧。”又骂了哨长一顿。
这时有人来报,大奎向马厩跑去了。
哈三没明白,问他:“大奎是谁?”
士兵说:“就是那个受伤的,被单独圈着的。”
朵兰说:“糟了,哈将军,中使大人去了马厩。”
哈三这时候才明白过来,魂飞魄散,大声喊道:“出事了,跟我来。”带着亲兵冲向马厩。
那边已经传过来火铳的声音。朵兰和纳兰也赶紧冲过去。
众人已经把李达团团围住,大奎站在两匹宝马身边,看着李达,但是他的手已经伸向了霹雳。
李达大吼一声:“大奎,你要怎么样?”
大奎笑了,也不说话,只是向李达招招手,李达说:“你的意思是让本使去换马?”大奎点点头。
李达说:“好吧,你是本使从京师带出来的兵,不信你真的能害我。”大喝一声:“让开!”
喜子和亲兵死死护侍,就是不让路,李达大怒,一脚踹倒喜子,向大奎走去。
大约还有二十步左右,大奎突然一跃而起,双手呈勾状,向李达抓去。
李达一怔,这时才知道原来大奎是想要他的命。
从京师到这里,历经千辛万苦,不承想死在自己人手里。他心里一灰,闭眼等死。
这时正好两位美女赶到,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纳兰的本能,甩手就是一飞镖,随后一阵风似的跑过去。
飞镖阻住了大奎。大奎一手接住飞镖,怔了一下,笑了起来,随手一甩,这道寒光向李达奔去。
李达正在等死之际,看纳兰赶到,心里又有了希望,没想到这个大奎还是想要自己的命,知道这一镖无法躲过。
这时又是纳兰飞身一跃,用佩刀拨打飞镖,谁知这个飞镖像长了眼睛,躲开了纳兰的佩刀,直奔李达而去。千钧一发时刻,纳兰用自己的右臂挡住了飞镖,佩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这时李达已经反应过来,飞快地向后面跑去,喜子等亲兵赶紧把李达护了起来。这时候纳兰已经落入大奎之手。
人们一阵阵惊呼。朵兰转身向陈鲁大帐跑去,看陈鲁又睡着了。
韩六儿疑惑地看着朵兰。看她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指着陈鲁说不出话来。
韩六儿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朵兰一向淡定,如果不是惊天大事,她绝对不会这样,赶忙推醒了陈鲁。
这时已经有来报信的士兵,说了半天,陈鲁似乎没听明白,打着哈欠,根本无视朵兰的存在,又要躺下。
朵兰气急败坏,环顾四周,发现脸盆里有半盆清水,端起来向陈鲁兜头泼去,大喊:“陈子诚,纳兰让那个伤员大奎抓住了。”
四百六十、纳兰感染了
陈鲁一激灵,鞋子也没穿,跳了出去。朵兰等人赶紧跟出来,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鲁到了这里,大家正张弓搭箭对着大奎。纳兰已经晕了过去,大奎扯掉了纳兰的袖子,正在舔舐她的伤口。
李达下令:“救出纳兰,赏黄金五百两,白身升为副百户,有官职的升三级。”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大家都明白纳兰眼下所处的境地,谁敢靠进去,谁就是一个死,五百两黄金确实不少,够花一辈子了,但是有命赚,没命花啊。
李达看出来了大家的意思,一怒之下,从亲兵手里夺下佩刀,就要冲上去,喜子他们死死抱住。这时陈鲁到了,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感动。
陈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哈三,他也在焦急地注视着纳兰,但是看上去还是很冷静,并没有贸然出手。
这时大奎又在舔舐着纳兰的伤口,旁若无人。奇怪的是伤口真的就止住了血。大家都没看到陈鲁的到来,都在紧张地关注着大奎的一举一动。
大奎把纳兰平放在地上,呜呜叫了两声,坐下来看着纳兰,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温柔。
陈鲁暗叫不好,就在大奎要解开纳兰衣带的那一瞬间,陈鲁腾空跃起,一把抓住大奎,就像旱地拔葱一样,把大奎拉了起来,放到一处空地。
他大喊一声:“蛮台,拿过绳子来。”蛮台走过去,和陈鲁一起把大奎捆的一个结结实实。
这时陈鲁听见马厩那边一片声的呜呜声。陈鲁赶紧站起身来向那边看去。
纳兰已经醒来,坐下来呜呜地叫着,四下打量。大奎在那边也在呜呜地叫着,似乎在回应。
大家看到纳兰笑了,她站了起来,不顾众人,几个起跳,冲了过去,和大奎呜呜地叫着,看着他绑着的绳子,站直了身子看着陈鲁。眼睛里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愤怒。
突然,纳兰凌空一跃,向陈鲁抓来,陈鲁躲过他的手,从后面把她一把抱住,一掌打晕,大声说:“你们不用怕了,他们已经感染不了你们了,就是不能让他们抓伤,抓伤就没命了。”
这时又过来几个人,和蛮台一起,把大奎也拍晕了。朵兰过来了,想给纳兰包扎伤口。陈鲁制止了,说:“我来吧,这血不能沾上,哈将军,把他们刚刚流过的血都盖上。”
说着,抱着纳兰,把药瓶接过来,在伤口处撒上药面。
这时陈鲁看见纳兰的两处伤口,想一想另一条胳膊上也有伤口,那还是自己亲自包扎的,心里越发难过。想一下,一个姑娘家,和朵兰两人,随着使团,九死一生,追随使团,不图名利,只为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是开始,而后来,就成了他们的一种责任,一种担当,一种使命,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的幸福和差事。
正好朵兰递过来药布,两人四目相对,陈鲁的眼睛里写满了歉然。而朵兰的眼睛里流露的是赞许和欣赏。虽然两人都没有说出一个字,但是,都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含义,此处无声更胜有声。
陈鲁说:“我要带她走。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朵兰点点头,问道:“你们两个都走了,大营出了问题怎么办呢?”
陈鲁说:“青龙剑留给你。”
朵兰吃了一惊,说:“你不怕我用这把剑杀了你或中使大人吗?你不是一直在怀疑我吗?”
陈鲁说:“我再郑重其事地说一遍,我所说的疑惑和你说的是两码事。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我还没傻到敌友不分的程度。”
说着把咒语告诉朵兰。告诉韩六儿:“去,把我的文袋和青龙剑拿来。”
朵兰说:“你没有了青龙剑,遇见危险怎么办?”
陈鲁说:“放心吧,我没事,平时我也不怎么用,我准备把这些累赘都甩掉。再说,大营还是比我要重要一百倍。”说完又来到大奎这里,给他镇上鬼符。
朵兰问:“他要是再闹腾,我怎么办?”
陈鲁说:“杀了他。是谁把他解开的?”朵兰把刚刚的事告诉了一遍,强调了一下大青马的警觉。
陈鲁点点头,一声唿哨,骑上大青马,抱着纳兰,来到绿波湖。
绿玉公主看他突然到来,还带着一个女子,吃了一惊。见礼毕,陈鲁说:“一会儿再细说,给她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不要让别人来打搅她。”
很快安置妥帖,两个人来到大厅,陈鲁把情况大致介绍一下。绿玉公主心里感到很受用,陈鲁真是把她当做了自己人,有为难的时候先想到自己,问道:“陈先生,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陈鲁说:“她这个毛病就是被鼠狼迷惑,在这里已经超出了鼠狼的范围,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绿玉说:“你的意思也像你的夫人那样,她可是有伤啊。”
陈鲁笑着说:“正是因为这伤,我老人家才看上了你这里。”
有人来报,纳兰醒了,两个人赶紧进去。看见纳兰在呲牙咧嘴的坐着,知道她伤口疼,她看见绿玉公主,警惕地站了起来,说:“陈大哥,这人是谁?我看她怎么这么面熟?”
不等陈鲁说话,绿玉说:“是啊,陈先生,我看这位怎么也这么面熟?”
陈鲁说:“你们都打过交道的,不用问了,你们都是我过命的死党。”
纳兰向绿玉道了一个万福,说:“我叫纳兰,是他的夫人,敢问姐姐……”
绿玉赶紧回礼,知道了这人就是那次和闻达闹绯闻的兰儿,听她说是陈鲁的夫人,疑惑地看着陈鲁。
纳兰也不管她,拉着陈鲁走了出来,问:“陈大哥,我怎么在这里,大营没人防护,会出事的。”
陈鲁把发生的事给她讲了一遍,她点点头,表示有印象。
陈鲁说:“纳兰,我是没办法了,我把你带离那个鼠狼能控制的范围,好给你疗伤。这里的外面是一个大湖,你在这里听绿玉安排,每天去湖里冲洗,时间不用太久,就可以复原。我在这里陪你几天。”
四百六十一、只剩一个
纳兰听他说到自己和大奎的事,说的虽然很隐晦,她也能明白,那时候自己就是鼠狼,是畜生,没有廉耻之心,是生灵中最低级的一种需求,很可能会当众做出不堪之事。
她想一想,感到后怕。
纳兰明白了那时候她听到的一声笑,这个人对大营里的事比较了解。最起码知道陈鲁在病着,借大奎之手杀掉中使,或让她纳兰出洋相,在陈鲁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让他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惊出一身冷汗,说:“好险!陈大哥,这个还是老对手,他对你怎么这么了解?”
陈鲁说:“来的人并不是老对手,应该是老对手派来的。老对手不单单是了解情况,他很有可能就是参与者。我本来不想和他斗了,他还是不放过我,开始向我的亲人下手了。那就来吧,我接招了。”
纳兰听他说自己是他的亲人,非常开心,说:“大哥,我都听你的。”
陈鲁说:“不是听我的,是听绿玉姐姐的,她对这些有一套,强过你表姐。我告诉你一点,她是我老人家的救命恩人。”
没等纳兰说话,绿玉已经出来了,说:“背后讲我什么呢?一定不是好话。”
陈鲁刚要说话,镇海珠响了,山姆的声音传来:“尊爷,出事了。”
陈鲁赶忙把镇海珠拿出来,画面出现了,是一个血腥的画面,一个让人终身难忘的画面,惊呆了所有人的画面。
在一个大大的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女子,地上还流着殷红的鲜血。
一阵惊愕之后,陈鲁勃然大怒:“山姆,你在作死,我开始怎么交代的?她们有事,你偿命。”
山姆带着哭腔说:“尊爷,她们都是自杀的,你快来一趟吧。”
纳兰看得心惊肉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绿玉知道一些内情,小心翼翼地问:“都死了?”
陈鲁痛苦地点点头。
绿玉说:“我看她们都恢复了原形,为什么还要自杀呢?”
陈鲁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牙齿在咯咯地响。
绿玉说:“陈先生,不要冲动,这是自杀,怪不得别人。何况在我看来,未必是坏事。”
陈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是什么人啊?死人了,她倒认为这还是好事,没人性嘛。
绿玉看出来了他的不满,说:“别忙着训斥我,听我给你解释,这么多女子都受过中海王的宠幸,保不齐就有身怀六甲的。陈先生把她们送回人界,可能会有不堪的事情发生,陈先生那时候何以处置?”
陈鲁如梦方醒,但是这毕竟是几十条人命。
绿玉看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说:“你就去处理吧。尊夫人就交给我吧。”
说着,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哂笑。
陈鲁已经捕捉到了,想一想“尊夫人”刚刚才走了几天,又是一个尊夫人。
陈鲁有几分尴尬,说:“别胡说,她有根基,你尽管使出手段来。”
一声唿哨,陈鲁飞身上马,骑马来到中海国,山姆早都已经带人候在那里,大家就要施礼。
陈鲁摆摆手,说:“不要这些繁文缛节了,快办正事。”
山姆带着陈鲁飘向这个房间,现场还没动过,陈鲁知道这是山姆在加着小心,怕到时候百口难辩。
陈鲁看这些女子都已经恢复了原形,看一下山姆。
山姆赶忙跪下,说:“禀尊爷,这些女子接二连三的好起来,恢复了原样,大家都很开心,准备等尊爷回来时把他们送回去,可是今天早晨起来后,有人来报,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几天有什么反常吗?”
山姆回忆一下说:“没注意,听说她们这几天不好好吃饭,而且还听说有一个人有喜了。”
陈鲁暗自点头叹息,肯定是她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没脸面见江东父老。
陈鲁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是啊,能把这些海怪带到人界吗?对山姆说:“你们想办法把她们埋到人界去,就叫孤女峰。我老人家去看一下她们有没有去重生。”
这时在一间屋里又传出一声女子的喊声。
陈鲁疑惑地看了山姆一眼,他已经起来了,吓得又要跪下去。
陈鲁指了一下,山姆说:“正要向尊爷禀报,还剩下一个,比较小的。说句不怕尊爷处罚的话,前任国主到底有多少‘双脚羊’,我们真不清楚,至于有没有这个人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是今天早晨发现的。”
陈鲁示意他带路,大家簇拥着陈鲁来到了这里。一个女子还没有复原,趴在地上,直喊腹痛。
山姆找人给她服了药,走了出来。
山姆说:“大家算计着日子,这些人都该复原了,这个女子太小,看样子不会超过十四岁。老臣猜想,老大王并没有宠幸她。怎么处理她,请尊爷示下。”
陈鲁想,这正是这些死难者的见证人,想了一下佑佑的情况,自己的文袋里真的还有半瓶水,他不由得佩服起太元圣母,真是未卜先知啊,于是说:“我老人家把她带走。”
山姆狡黠地一笑,说:“应该,应该。但是臣也提示尊爷一句,第一步还是复原。”
陈鲁早看到了他的笑,在他的头上拍了几下,说:“你想哪去了?和你们的老山姆一样,色鬼一个。去,把她绑到我的马背上。”
说着走了出来,在这些尸体旁边默立一会儿,嘴里在叨咕着什么。完后,骑马回到了绿波湖。
他在广场上落下来,远远看去,纳兰正在向瀑布那里飞着,已经能飞出很大一块。
陈鲁知道她的根基来自那个灵芝。朵兰告诉他,纳兰在大奎袭击李达的关键时刻,飞身一跃,四五丈远。
他看见绿玉在护侍着,放下心来,也不惊动他们,自己常来常往,已经轻车熟路,抱着这个女子来到了佑佑曾经住过的房间。
幸好那个特制的大床还在。
陈鲁大喜,把她放在床上,告诉侍女们照看她。走出来到她们练习的地方。
纳兰跑了过来,拉着陈鲁的手说:“大哥,我真的可以飞了。昨天救中使大人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竟然能一跃五丈多远,平时连五步也做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绿玉说:“是啊,陈先生,刚刚尊夫人还问过我,我没办法回答她。”
陈鲁说:“是她表姐的功劳,趁着我生病时,给她妹妹吃了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