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二、白日梦成真
士兵说:“朵兰姑娘,陈大人还有事办,你在不方便。”
这个猪脑子,看不出眉高眼低来,陈鲁甩手就是一鞭子:“快滚,追赶大队,告诉中使大人,纳兰不见了,我们去救她。”
士兵没敢回口,但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纳兰的东西,那意思非常明显,不要拿我们当三岁娃娃糊弄,人失踪了,能把衣服留在那里?他们施礼告辞,追赶大队去了。
朵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鲁说:“没怎么回事,回头再细谈,把东西放在褡裢里。”
两人走过去,把纳兰的东西都放进褡裢里,朵兰上马,两人腾空而去。
似乎非常近,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陈鲁现在骑着大青马不用闭眼睛了,他已经习惯了,不害怕,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这里离老营也就是十多里地。
他们下马,看到这里是一个大大的市镇。人们都长得白白净净,像蒙古人,也像西域人,男男女女的,在一起走路、说话,似乎不像天朝的男女大防。
他们的长相更像在二纪元见过的杜廉博士他们那样,金黄色眼睛,似乎有几分发红,他们都有一样的特征,三瓣嘴。两个人仔细观察,人人如此。
尤其是吸引了二人注意的地方,他们都穿着节日盛装,手里拿着各种东西,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并且同时向一个方向走去。他们都讲着西域话。
陈鲁下马问了一下:“请问这是哪里?你们这都是在干嘛?”
“这里是人参谷,我们都去吃喜酒。”
“有什么喜事吗?”
“罗谷主的大胖今天成亲。”
陈鲁突然想起了那个梦,不会是巧合吧?对朵兰说:“把马放掉,和他们一起走,你把脸蒙起来一半。”这时已经听得见吹吹打打的声音。
他们转了一个弯,一个朱红大门映入眼帘,外面是一个影壁墙,就像行在北平一样,把影壁墙放在外面,影壁墙上有一幅画。陈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朵兰看出来了,笑着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是一片菜地,长的都是大萝卜,这是一片丰收景象。”
陈鲁又看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以为是什么高雅艺术。他不免又感叹一番,这才是真正的田园风光。
门口有几个迎宾的。有的客人带着礼物,有的没带,带不带也没人盘问,大家一脸喜气,一团和气。
两个人随着大家走了进去,是一个三进的大院套,背后靠着一座大山,左边是一条小河,河边上一片红绿相间的大萝卜地,就像是影壁墙上的那幅画。
陈鲁看出了古怪,这里正是春季,怎么会有这样的大萝卜?他们不动声色地穿过二门,人们都集中在这里,高搭彩棚,真是高朋满座,贵宾在室内。他们两个进来,也没人注意。
这时纳兰的脸在里面晃了一下。陈鲁放心了,找到了,他一进来就有预感,就是这里,也不知道这种预感来自哪里,可能是因为那个白日梦,似乎又闻到了纳兰那熟悉的味道。
他自己暗自好笑,自己都快赶上狗儿了。
陈鲁原来最担心的是,纳兰会不会被附近的贼人抢去,那就是死路一条了。是这样一个普通百姓人家,虽然一些东西都透着古怪,但是总会有仪式的才能入洞房。
这时纳兰出来了,着装打扮和陈鲁在梦里的一模一样,陈鲁一下子呆了,白日梦成真了。
纳兰喊了他两声,他愣是没听见。朵兰推了他一下,说:“傻了?新郎不是你。”
陈鲁醒过神来,纳兰笑容可掬,说:“刚才还想,离郡王营子这么远,也没人来,娘家一个人也没有,赶巧你们就来了,我的脸也有了光。”
对跟着后面的司仪说:“这是我哥、我姐,安排一下。”
司仪看了了一下朵兰的半张脸,说:“奥,是亲姐,长得真像啊。走吧,贵宾室。”
陈鲁二人彻底傻掉了,纳兰这是怎么回事?她唱的是哪一出?两人如醉如痴地跟了进去,听纳兰在那里叽叽呱呱地讲了一通。
朵兰醒过神来,说:“妹妹,是你自己来的?”看司仪还站在那里,说:“我们家里人说会儿话,别让其他人来打搅。”
司仪爽快地答应着走了出去。纳兰笑了,说:“姐姐,你咋还上来糊涂了?这新娘子有自己来的吗?”
朵兰说:“你愿意吗?”
纳兰说:“愿意啊,你们还不了解我?谁敢逼我作不愿意的事啊?这家不错,老太太是谷主,对我很好,就是还没看见女婿呢。听他们说,长得白白胖胖的,可好看了,怎们,你们谁也不祝福我呢?”说着嘟起嘴来。
朵兰和陈鲁对视一眼,陈鲁摇摇头,朵兰拉过纳兰,摸了一下脉,纳兰说:“你们两个怪怪的。”
朵兰说:“是吗?可能是看你没开脸。”
纳兰说:“我也觉得奇怪,悄悄地问了一下,说没有这个风俗。你们坐着,我去看一下女婿,让他来拜见你们。姐姐你摸的我好痒。”
朵兰向陈鲁点点头,说:“纳兰,你别忙走,你可能是中毒了。”
纳兰咯咯笑了起来,说:“你是陈大人子诚,你是朵兰,你们看我糊涂吗?”
朵兰说:“妹妹,你不答应嫁给陈大哥吗?”
纳兰看了陈鲁一眼,说:“他不要我,我问过他好多次了。即使他收了我,也得排到十几位了。我想好了,不嫁给官家,就在这生活一辈子,挺好的。姐姐,你要是对陈大哥有意思,就嫁了吧。他常年在外,家里有一百个老婆也没用,身边就你一个。”
朵兰说:“你这不是挺明白吗?你忘了娥皇女英吗?陈大哥愿意娶你。”
这时司仪进来了,说:“亲家,新娘得成礼了,时辰到了。”
纳兰高兴地走了。
一向足智多谋的陈鲁一下子被打乱了,一时没了章法。朵兰说:“别着急,看看再说。”
两人刚到大厅,看见正堂上坐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司仪上去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她走到陈鲁和朵兰面前,问候一声,口称亲家,然后又坐了回去。
三百四十三、功效
司仪说:“这是人参谷谷主,新郎罗大胖的太祖母。”
陈鲁两个人点点头,把目光转向纳兰,她现在已经换上了不透明的盖头。
这时有两位喜娘牵着新郎走了进来。
陈鲁一下子笑出了声,新郎竟然是一个六七岁的白白胖胖的娃娃。
陈鲁不顾满大厅的客人,说:“纳兰,快看一下你的新郎,太英俊了,太潇洒了。”
满大厅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看了陈鲁一眼,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罗老太。
罗老太阴沉着脸,威严地说:“亲家请自重。”
这时纳兰已经掀开了盖头。陈鲁正在哂笑,等着她发雷霆之怒,虎狼之威。
纳兰看了新郎一会儿,突然扔掉盖头,哭着,一把抱起罗大胖,大喊:“老爷,我们又团圆了。”然后放声大哭。
罗老太似乎很满意,说:“大喜的日子,哭两声就行了,拜堂吧。”
这一次陈鲁和朵兰才彻底傻掉了,这是哪跟哪啊?
司仪说:“下面行合卺礼。一拜圣母。”
陈鲁一想,不对啊,不都是拜天地吗?拜什么圣母?这里有问题。
于是陈鲁大喝一声:“停!”
朵兰明白陈鲁的意思,早已经跑过去了,说:“谷主,各位亲朋,这位新娘是我妹妹,而这位才是她真正的夫君。你们把人抢来成亲,没有道理嘛。”
这时整个大厅都乱了。
司仪说:“亲家,你开什么玩笑?没人抢她,是她自己来的。还有,你是汉人,我们的新娘子没开过脸呢,怎么成亲了?我们这里也等着圆房以后再开脸呢。”
朵兰说:“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他们虽然还没拜堂,但是早都住在一起了。”
纳兰有些恼怒,说:“姐姐,你不要糟蹋我,快坐到里面好好吃喜酒去。”
陈鲁大喝一声:“住口,你这个婆娘胆敢私逃。各位,本官是天朝使团副使,这是我新收房的小妾。她偷跑出来,我们追踪到此,请还给我们。”说着就去拉纳兰。
罗大胖大怒,眼睛瞪得血红,说:“敢来和我争媳妇儿,活得不耐烦了?”挥拳向朵兰打去。
纳兰惊呼一声,说:“老爷不可。”说着冲到朵兰前面挡住,胖乎乎的小拳头已经到了,纳兰挨了大胖这稚嫩的拳头一下。
陈鲁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谁知结果大出意料,纳兰就像是摔出去的装满粮食的口袋,直直地飞出门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陈鲁吃了一惊,趁大伙儿惊呆之际,唿哨一声,拉起朵兰,冲出门外,大青马跑了过来,朵兰飞身上马。陈鲁抱起纳兰,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大青马腾空而起,回到了旧营地。
朵兰说:“陈大人,赶紧走,他们一会就会追来。”
陈鲁说:“不妨,只要纳兰清醒就好,就怕她和我们拔刀相向。趁她还昏迷,赶快把她的衣服换掉,主要是这身吉服,扔的远远的。”
朵兰让陈鲁托着纳兰,帮助她把衣服换掉。这时候纳兰已经醒了,揉揉眼睛,说:“朵兰姐姐,你怎么在这?陈大哥,你算不上君子了。”
朵兰不明白,陈鲁也顾不上解释,说:“我老人家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把你抢去做童养媳妇。”
纳兰吃惊地看这陈鲁,说:“真的?这怎么可能?我也做了一个这样的梦。你们两个够没人性的,任我嫁给一个六岁的娃娃。不过姐姐,那个娃娃好可爱啊。以后我一定要生一个这样的娃娃,姐姐,我要是不能生,你们两个生一个,送给我玩。”
陈鲁说:“不用生,来了。”
几人站起来,四下看看,两面山上绿旗招展。朵兰说:“上马,试着跑。”
陈鲁说:“那会给使团带来麻烦,听我的,就地搞定。”
朵兰说:“大人,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试着跑的用意吗?”
陈鲁恍然大悟,说:“明白,投石问路,上马。”三个人立即上马,向官道冲去,官道上突然长出一片大萝卜,挡住去路。大青马连踢了几下子,大萝卜纹丝不动,大青马痛苦地嘶鸣了一声。
陈鲁明白,这可不是普通的大萝卜,于是一拍马头,大青马凌空跃起,马头一下子撞到坚硬的东西,一看还是大萝卜。大青马咕咚一声,坠落尘埃。
大青马又是一声嘶鸣,立刻站稳,向后一跃,退回原地。陈鲁下马,说:“你们别动。”走过去喊道:“你们这是什么秘密武器,这是官道,破坏交通设施,触犯刑律,你们要吃官司的。我老人家怎么看着像是大萝卜?”
罗老太的声音传来:“算你有些见识,这是人参谷的镇宅之宝,绊倒驴。”
陈鲁哈哈大笑,说:“绊倒驴确实是大萝卜,可是我骑的是马啊,怎么连马也绊倒啊?再说,人参谷的镇谷之宝应该是人参吧?怎么是大萝卜,管说我媳妇成不了你们媳妇,她最烦的就是大萝卜。”
“刚刚夸你有见识,可惜了你还是朝廷官员。连大萝卜的功效你都不知道吗?我老太太给你们科普一下。大萝卜下气消食,润肺祛痰,解毒生津,利尿止泻,女子还能美白润肤,强过人参。在我们这里,大萝卜就是人参。”
陈鲁大喊:“停,停,你们这是哪个广告公司的,又来忽悠我老人家,一会儿把我夫人忽悠吐了,谁像你们这么爱萝卜,就像老鼠爱大米。你们是兔子啊?”
这时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过来:“是啊,是啊,我就是那白毛毛、红眼睛的小玉兔,你是我媳妇的前男友吗?你好聪明啊,我媳妇有眼光。”是罗大胖的声音。
罗老太大喝一声:“闭嘴,不长进的东西,一会儿家底都让你抖搂干净了。他抢了你的媳妇,你还夸他?”
陈鲁三人互看一眼,原来是一窝兔子。纳兰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这就是梦里的人。”
朵兰说:“知道,这就是那个新郎。”
陈鲁说:“纳兰,你这个春梦不好,嫁谁不好啊,怎么嫁给了一个兔子?你一辈子吃大萝卜,可怎么好!”
现在纳兰不忍心和陈鲁使脾气,红着脸嗔怪道:“陈大哥,你……”
三百四十四、重孙媳妇
说这话的时候,罗大胖已经带人杀下山来,他指着陈鲁说:“你好不要脸,这么大岁数,胡子一大把,和我抢媳妇。”
两个美女看着他笑。朵兰说:“你看他小,力气可不小。”纳兰心里一动,似乎感觉到真的和他交过手。
陈鲁说:“你也搞搞清楚,明明是你抢了我的媳妇,我又把她拿回来了。我老人家说的对不?你别在这胡搅蛮缠了。孩子,回家吧,小伙伴们等你和尿泥玩呢,你妈喊你回家吃奶,顺便也看一下尿不湿是不是该换了。”
罗大胖勃然大怒,对旁边的人说:“哪个把他杀了,本少主把我的四女儿嫁给他。”
陈鲁几人又互看了一眼,没听错,三个人又坚定地点点头,绝对没听错。
罗大胖两边的几个大将争相出阵。
罗大胖说:“你们都要出阵,那不行,我也得为我女儿着想。”指了一下说:“你去吧,你长得好看一些,媳妇儿也不多,还不到三十个,你去吧。记住,谁也不能让我的四女儿做小啊。”
这个人愉快地应着,一个大萝卜飞过来,他骑了上去,一下子向陈鲁飞了过来,手里轮着两个绿索,向陈鲁打来。
陈鲁哈哈大笑,不等他到近前,左掌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道黄光激射而出,这位将军被凌空击飞,重重摔在地上。原来是一只灰色的山兔子,三瓣嘴里流出了殷红的血。大萝卜自己又飞了回去。
陈鲁说:“少主家的女儿不好娶,三十个还不知足,这年月上哪说理去?大胖,你几个老婆?”
罗大胖说:“呸,都是你,这样一个好女子让你抢去了,要不然我正好一百个。大家一起上。”
陈鲁说:“停,停,打架忙啥?这天还长着呢,没事慢慢打着玩。咱们商量点事怎么样?”
罗大胖不耐烦了:“你这人好啰嗦,打架就打架,还商量什么?”
“你们打架可以,别骑着萝卜打架行吗?你家老太太说了,这都是人参啊,什么利尿啊,止泻啊,都挺好的。你说打起架来,让我老人家打得屁滚尿流的。即使好点,也保不齐放几个臭屁。这些大萝卜,不,说错了,人参,还怎么吃?”
旁边的纳兰已经大声地吐了起来。罗大胖怒吼一声,四面八方的大萝卜都飞了过来,不再用武器了,就这样被撞上也就得粉身碎骨。
陈鲁大喊一声:“朵兰,靠近我。”说着话,立即拍出天步三重,一道黄光散落成无数道金光向周围射出。只听一片咔咔的切菜声,大萝卜被切成了碎片。再看地上,成了兔子的世界,狼奔豕突,到处乱窜。
朵兰紧紧地抓住陈鲁的衣服,靠在后面。陈鲁功力不减,跑的慢的当场毙命。
罗大胖手持绿索向纳兰抛来。纳兰已经连续杀毙数十只兔子,看见一道绿光飞来,念动咒语,祭出马头拐杖,一道红光迎战绿光,一阵叮当作响,绿光消失。红光直接向罗大胖激射而去。
罗大胖大喊:“太婆救我,我媳妇儿要谋杀亲夫。”
一道银光抵住红光,一声炸响,两道光芒搅在一起,罗大胖趁机逃脱。
陈鲁说:“喂,老太太,我们两界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也不是邪恶之人,我们讲和吧?”
说着在两道光束之间推出天步三重,两道光芒各自退回十几步,悬在空中。
罗老太问道:“你们到底是人界还是仙界?”
陈鲁说:“你应该见多识广,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么说是修仙者,那应该知道前世今生吧?”
陈鲁听他说的,似乎明白一点点,说:“不知道,也没兴趣,也许我老人家修的是假仙。我先问一个事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落单了?”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刚刚到了孔葛思,就有一位仙长来告诉我。我的太孙媳妇要来了。”
陈鲁想,果然不错,又是老对手,老粉丝,现在看来,老六这一窝也是他串联的。
罗老太张口闭口纳兰是他的重孙媳妇,刚刚又说前世今生,寰宇十方,天道茫昧,未知的事太多了。
陈鲁想确认一下,说:“是不是一个叫我平章的人告诉你的?”
“没错,我连感谢人家的机会都没有。我早都想好了,找时间给人家送一筐萝卜去。”
陈鲁说:“好了,老太太,我老人家告诉你,这个人是我的一个仇人,他的目的是阻止我去哈烈。一路走来,他在寰宇十方到处游说,妄谈天命,制造麻烦。说句不客气的话,结果都被我送到了渐鬼国。我老人家常说一句话,别惹我,你们不是坏人,讲和吧。”
“没问题,把重孙媳妇还给我们,你杀了我们多少人也不和你们计较了。”
陈鲁说:“既然是讲和了,就拿出点诚意来。张口闭口令我让老婆,这不合规矩,也更不和我老人家的规矩。寰宇十方都知道,我子诚老婆和车子概不外借。提一个别的条件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商量。过了一会儿,罗老太说:“好吧,我也退一步,既然她已经是你媳妇了,也就算了,我太孙也嫌弃她不干净了。那就把她姐姐许给我们大胖吧。”
这个老家伙,她倒会挑人,陈鲁说:“别啊,你们不带这么玩的,怎么光拿我老人家一个人坑啊?”
“你什么意思?”
“你们是真看不出来啊?还是装糊涂啊?她也是我媳妇,都已经身怀六甲了,就你们这眼睛,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没眼光也就罢了,怎么一看到我老人家的媳妇眼睛就红了。”
又是一阵沉默,罗老太说:“那就只有纳兰了,没商量了。”
说着一道银光向陈鲁奔来,纳兰不敢迟慢,红光迎头拦截,又是一声巨响,搅在了一起。
陈鲁内心焦躁,因为老六这几个老婆不知去向,他怕这些人去袭击大营,于是念动咒语,祭出青龙剑。
青龙剑一声长吟,向山顶奔去,银光突然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青龙剑盘旋一周,又回到了剑鞘。
三百四十五、这功怎么记
朵兰在陈鲁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就算是对他的胡说八道的一种回应。陈鲁说:“对不起了二位,我老人家又胡说八道了,你们知道,这是……”
“计策。”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地说。
陈鲁笑了,说:“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去追大队,我怕晚上使团出事。”
朵兰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的厮杀,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吃不消啊。”
陈鲁说:“没事,赶紧收拾,离开这。”说话时,他们已经发现,这些绊倒驴大萝卜都像是长了脚,围了过来。
陈鲁大吼一声:“都过来。”
朵兰几乎被吓傻了,纳兰拉着她跑到陈鲁身边,大萝卜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陈鲁试一下,纵身一跃,一下子撞到了萝卜上,发出钢铁一样的撞击声,落在地上。
他拍出天步功法,不见效果。他和纳兰各自试了一次法器,又合在一起,还是没用。
这时只剩下几个人的立足之地了。非常明显,要活的,让他们最后屈服。
这个老太太,法力很强啊,法门也不错,是一个得道的老怪,知道轻重,因而也不敢滥杀无辜。
三个人都没了脾气。多了说:“陈大人,坐不下了,你就靠着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累。”
朵兰说:“陈大人,你说我们是你的夫人,我们虽然不是,但是也……”
“怀了我的孩子。”陈鲁赶紧接过话来,用力掐了朵兰一下。
朵兰明白了,敌人就在附近监视呢,别再无事生非,惹出麻烦。
纳兰也明白了,大声说:“靠的这么紧,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行啊,我老公还在病着呢,要死人的。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没有回音。
陈鲁说:“你们等着,我老人家一定到太元圣母那里告你们去,尤其是这老巫婆。”
过了一会儿,几人发现空间确实扩大了一些。纳兰让陈鲁坐下,枕着纳兰的脚。朵兰又让了一下,纳兰说:“错了,姐姐也坐下吧。”
这样,只有纳兰站着,这两人坐下,朵兰让陈鲁靠着自己,看着天空,在这月光下,有这两个美女陪伴,够温情的,比在那个西海小岛上好多了。
但是两位美女发现,陈鲁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坚毅,而是写满了焦虑、无奈、虚弱和沧桑,这也许才是他的真实面孔。
这说明他和两位美女的心更近了,基本上撕去了伪装。
两人明白,他在担心使团,怕晚上遭袭,而他自己还在受着病痛的折磨。纳兰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而陈鲁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他和纳兰都不在大营,一旦出事,他活着的这几个月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也没有价值了。他代替不了朝廷的中官。
朵兰在陈鲁的文袋里找出干粮和水,掰开,一块一块地喂给陈鲁,陈鲁拒绝,说:“我都成了耄耋老人了,你们快吃吧,我一点都不饿。”
朵兰和纳兰轮流照顾他,到了大约三更天了,朵兰趴在纳兰耳朵里嘀咕一句。
纳兰说:“这有什么好避讳的!就地解决吧。”
陈鲁听明白了,内急,说:“我背对着你们呢,大黑天的,谁也看不见,随便吧你们。”
朵兰好像已经忍无可忍了,不管那么多了,就地处理。还没等他系上带子,奇迹出现了,大萝卜不见了。纳兰惊呼一声,他们环顾四周,一个都不见了。
陈鲁来了精神,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哪里有天下无敌的东西!朵兰,给你记上一功,可是这一功怎么记啊?”
朵兰笑着说:“陈大人,不要再怼我了。”
“我老人家是发自肺腑的,说实话啊,我喝醉了墙都不服,就服你。”
纳兰说:“姐姐,不对啊,我看见大青马撒了两次尿,怎么没见效果啊。”
陈鲁回忆一下,似乎真的听见了狗儿的撒尿声。他有几分狐疑,看了一眼朵兰,她还是那么淡然、恬静。
听纳兰说完,朵兰说:“谁知道呢?别再说这件事了,太丢人了。陈大人,我们褡裢里有吃的,先垫一口,再说下一步。”
陈鲁说:“来不及了,先冲回大营再说。”
纳兰说:“不行,我们再去人参谷,杀他一个回马枪。”
朵兰说:“也是,现在回到使团,天也该亮了,还不是该怎样还是怎样。”说着在马背的褡裢里掏出干粮,大家一边吃一边商量。
陈鲁明白,正常走路,大青马和其他战马没有什么两样,估算使团应该在百里以外扎营,到了大营也已经晚了。反过来一想,这些兔子们也没有什么大恶,这纳兰也是睚眦必报。
纳兰似乎看出来陈鲁的意思,说:“不是我非得想报这个仇,我是想,我们就这样走了,一定会给使团带来后患,这是陈大人经常说的一句话。”
陈鲁明白了,对,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他们不是老六那些女人,他们这些兔子是修仙者,是怪谲,只要是没跑出地盘,他们就像是在自己家门口一样,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
陈鲁吞下去一口干粮,果断地下令:“人参谷。”
三人上马,朵兰在前执辔头,让陈鲁在中间,由纳兰照顾。大青马腾空而起,在人参谷的一个大广场上停了下来。
只见这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士兵们已经列成阵势,罗老太和罗大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看着三人。
三人有些意外,陈鲁看他们全神戒备,没了意思,这说明他们三人一直被监视着。罗老太说:“我们既然放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还来找后账?”
陈鲁哂笑道:“你的脸皮够厚,你想把我们活活困死,什么时候放我们了?”
罗老太说:“那你们要怎么样?”
陈鲁说:“你忘了我的话?别惹我。”
朵兰马上接过来,说:“既然你们说是放了我们,那就没事了,我们前来告辞。”
罗大胖腆着大肚子走了出来,说:“谁说放你们了?把我媳妇留下,随你们走。”
陈鲁说:“你叫什么来着?我老人家记性不好,经常忘事。就叫你兔崽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
三百四十六、九十九人夫
“那好吧,兔崽子,你怎么不答应啊?”
“干啥?我长着耳朵呢?快说。”
“兔崽子,你太祖母刚刚说过,要放过我们。”
罗大胖把嘴一撇,说:“我老祖宗才没那么傻呢,是想找机会把我媳妇抢回来,还想……”
“住口,”罗老太一声断喝,“不用废话,杀掉他们。”
正好,一切都已经明白了,你不废话,我子诚也不废话了。和纳兰心意相同,两人同时祭出法器,直奔罗老太。
罗老太还是银光射出,双方展开较量。斗了一刻钟,罗大胖率领兔崽子们列队杀了过来。
陈鲁一点也不留情了,右掌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七重,一道浅红色光芒激射而出,霎时间犹如山崩地裂,一股滔天巨浪冲向敌阵,涛声阵阵,樯倾楫摧,一下子把众人卷入大浪中。
罗老太不敢收回法器,拉起罗大胖,一跃而起,冲向后山,海浪穷追不舍。
她回头看了一下,整个人参谷,除了陈鲁三人站立之处,已经是汪洋一片了。一连声的兔子惨叫声响彻云霄。
罗大胖说:“老祖宗,投降吧。”
罗老太停了下来,大喊:“上仙饶命。”一边说着,一边收回法器。
陈鲁和纳兰都收回法器和功力。这时火把都已经灭了,陈鲁大喊:“兔崽子们,点着火把吧。”
大胖下令点火。一时间火把齐明。
大家向地上看去,一个水印都没有,但是满地都是死兔子,有的是奄奄一息地躺着。
罗老太率领阖族老少跪下来连连磕头,谢不杀之恩。
陈鲁怒气冲冲的地说:“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死耗子呢?两次对你们手下留情。郑重其事地告诉过你们,别惹我,你们就是不信,还打吗?”
罗老太说:“多谢上仙留着阖族一脉,再不敢和使团为敌了。”
陈鲁说:“那好,给你一个差事,从今以后在驿道上有天朝官员来往,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在你们的范围内出了问题,不管是不是你们干的,我老人家都要杀你们一个人牙不留,又错了,兔牙不留。”
大家颤颤惊惊,不敢说话。陈鲁说:“兔崽子,你出来。”
大胖跪爬几步,陈鲁接着说:“你今年六岁了,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为九十九人夫,做事要动动脑袋,你的太祖母糊涂了,你不能糊涂。还有,什么都能抢,媳妇不能抢。
“不管她在哪一世是你媳妇,但在这一世她是我的媳妇,你为此惹出一场祸端,死了多少兔崽子。也好,明天猎人们都能发一笔小财,还能救活许多人。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吧。我们告辞了。”
这一顿说辞,问一下陈鲁,你知道自己讲了什么吗?
陈鲁说完,几人上马原路返回,又回到了老营,天已经亮了。他们看到一些死兔子,真的没人捡,果然是人烟稀少之地。
陈鲁在看昨天困住的地方,找了半天,没有印象了。两位美女看他东张西望的,都很奇怪。
纳兰说:“大哥,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准备上路。”说话时,一下子看到了自己曾经坐过的痕迹。
朵兰过来挡住了,说:“陈大人,别乱看了,怪丢人的。走了。”
纳兰这才知道,陈鲁在那里找昨天的尿迹,这引起了她的反感。这长时间了,没发现他还有这个爱好,变态吧?也过来拥他快走。
但是陈鲁还是迅速地看了一眼。没有湿的地方,根本没有,也不可能在晚上时间就这么快干了,干了也会有痕迹的。
他的疑惑又增加了,但愿是自己看错了。
算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大声说:“快马加鞭,我受得了。”
其实陈鲁身上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觉得腹部隐隐作痛,倚在纳兰的身上,手还知道紧紧抓住朵兰的带子。
朵兰后悔,不如留下车子了。
纳兰说:“姐姐,你稍慢点,陈大哥受不了。”
陈鲁没再坚持,这么颠,自己受不了,纳兰也受不了。
走的不疾不徐,午时初刻追上了大队,几个人下马。
他们发现,大营里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哨兵。不用问,又出事了。
他们走到哨帐旁边,陈鲁问道:“出了什么事?”
也速正好在哨帐,看他们几个回来了,胆子壮了不少。陈鲁身上已经散了架子,问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也速说:“陈大人,你向右手边山上看。”
陈鲁顺手看去,在山上有一个平台,围坐着七八个人,李达、喜子和亲兵都在旁边绑着。有两个人拿刀架在李达的脖子上。桌子上有一个亲兵,也是五花大绑,堵着嘴,在拼命地挣扎。
这座山离大营很远,却看得清清楚楚,几乎纤毫毕现,就连这些人的眉眼都看得清清楚楚。陈鲁清楚,这当然不是山上的平台,山上也不会有这样的平台。
这些人正对着桌上的士兵品头论足。其中一个人拿出火媒子,把亲兵的左胳膊点着了。
人的身体就这么容易点着吗?陈鲁没试过,在观察着,看他们要干什么。
亲兵的胳膊跳动着蓝色的火苗,冒出一股细细的烟。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吸管一样的东西,把烟吸成了一股线,一缕缕进了自己的鼻孔。
不一会儿整个一条胳膊都已经烧化了,可是这个亲兵还在剧烈地抖动,紧接着,换了一个人,一共换了四个人,把整个人都烧化了,人还没死,但是已经冒不出烟了。
大营的官兵们,不论在那个角度,都能看见,一个个肝胆俱裂,就连两位美女也开始浑身颤抖。
陈鲁心里在滴血,纳兰问也速:“为什么不去救?”
也速说:“哈将军亲自带兵去救,一直攻到山顶也没找到这块广场,一个人也没见到。最后还被人袭击,折了三个弟兄,败回大营。现在我们只要出了大帐就被他们拿去,已经有六个兄弟被抓了。我们吃喝拉撒睡都在大帐里,现在已经没有东西吃了。”
“扶我回大帐。”也速就要动手,陈鲁摆摆手,也速知趣地停了下来,知道自己出去也摆脱不了被抓的命运。
两位美女扶着陈鲁走回议事大厅。
大帐里一个亲兵都没有,肯定都被抓走了。陈鲁说:“我要请符。”
纳兰赶紧磨朱砂,准备纸墨。
三百四十七、稀烂的炖火腿
陈鲁脚下无根,身体发飘,拿出桃木剑供了一下,净手焚香,披散头发,仗剑作法,哆哆嗦嗦地请了五十张鬼符。其实他这是冒险,人在身体欠佳时不要干这个活,容易被各路妖鬼缠住,他这是没办法。
陈鲁已经看出来,在这里已经扎了两天营了。朵兰说过,他在马车上过了一夜。弟兄们都在饿肚子,吃上饭是大事。
陈鲁坐下来歇了一会儿,喝了一点水,让纳兰先在大帐中贴了两张,然后自己和纳兰亲自去四周寨栅上贴上鬼符。韩六儿和众将士都在大帐里观望,不敢出来。
看已经贴上了鬼符,韩六儿向陈鲁跑来。陈鲁把其余的让韩六儿拿给哈三,让哈三自己处置。纳兰递给韩六儿时,自己悄悄地留下几张,韩六儿又悄悄地留下了五张。
哈三早都看见他们回来了,也看到了他们贴鬼符,但是他没过来见礼,倒不是出于对陈鲁的嫉恨,而是无法面对纳兰。不一会儿云板敲响,又是一阵哨声,队伍集合。
哈三训话,突然右边的栅栏上一片片放出光来,一阵阵惨叫声,一股股黑气向北方飞去,将士们看得真真切切,大家知道,鬼符发挥了作用,大营安全了。
哈三训完话,大家清理大帐,挖井饮马做饭,大营里人员走动,又恢复了生机。人们向右边的山上看时,他们还在,人们喊中使大人,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大家又喊喜子,还是如此。
陈鲁在大帐里听得真切,让韩六儿去告诉他们,不要喊了,中使大人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喊声,大家先做饭、吃饭要紧。
韩六儿亲自去了伙食哨,告诉老哨长,给陈大人做一点小灶。这时已经有亲兵把哈三喊到了议事大厅,纳兰也回到了自己的大帐换衣服。
哈三把情况向陈鲁汇报一下。陈鲁发火了:“哈三,我老人家一向看好你,我回到大营一个时辰了,你都不到这里来汇报一下情况,你自己能救出大人吗?你再这么干,等中使大人回营后,你趁早滚蛋,有你还有什么用?”
哈三看他一脸病容,倚在凳子上有气无力地,由于发脾气而通红的脸,心里有几分不忍,躬身答道:“陈大人息怒,卑职知错了。”
陈鲁的一嗓子,早惊动了两位美女,她们赶紧过来,朵兰喂他一口水,说:“哈将军,陈大人在病中,不宜动怒,有话好好说,有事慢慢商量。”
纳兰说:“陈大人正在生病,请自重。”
哈三满肚子委屈,我特么招谁惹谁来!我不就是过来晚了吗?怎么都成了我在气他?只好忍气吞声地说:“记住了,陈大人有何良策?”
陈鲁说:“我没事,哈将军先坐,我们得赶紧谋划一下,天马上就黑了,他们当中有的就是凡夫俗子,我们的鬼符对他们没有约束,我怕他们来放火,定岗放哨,流动哨不间断地巡营。”
哈三说:“是,莫非大人知道他们是谁了?”
陈鲁告诉他,是战死在大营那个老六的妻妾们。陈鲁由于气短,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哈三问:“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陈鲁说:“吃过饭,我去替回中使大人。”
哈三说:“你这身体行吗?再说我们都已经攻到了山顶也没看见他们。”
纳兰听说陈鲁要去,坚决反对:“陈大人,你再这么挣命,真的就没命了,我姐姐也救不了你。”
陈鲁说:“没问题,一碗炖得稀烂的火腿下去,烟消云散,肉到病除。”
朵兰说:“这几天不能吃油腻的,我已经让六子去找老哨长了。”
陈鲁说:“我怎么连吃饭都受限制了?放心吧,我命由我,就这么定了,你们守好大营,就是大功一件。”
纳兰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记住我刚才的话,守大营,我真的不想再说话了。”
纳兰低声下气地说:“大人说的是,但是,这不是特殊时期嘛!万一厮杀不过他们,我也能帮你一把。”弓着身子,陪着笑脸。
这让哈三十分纳罕,他说:“陈大人,那卑职就去布置了。”说完告辞,给朵兰递了一个眼色。
朵兰说:“我送送哈将军。”两人出来。
哈三说:“很重吗?”
朵兰说:“很重,超乎想象。”
哈三的心里是复杂的,他对这位官长加兄长敬爱有加,又妒火中烧,早知道他寿数有限,没想到还要受病痛折磨。哈三的脸变得灰白。朵兰说:“其实哈将军早就知道了是吗?”
哈三吃了一惊,说:“姑娘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随便一说,他这一去,不是没人争我妹妹了吗?将军应该高兴才是。”
哈三显然有些恼了,没好气地说:“姑娘把我哈三想成什么人了?”
说了微笑着说:“不是就好,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哈将军,你确实想多了,至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我得去给陈大人请方子去了。”
这时陈鲁也没闲着,问纳兰:“朵兰果真是你表姐?”
纳兰看他问得蹊跷,疑惑地看了陈鲁一眼,说:“那还有假?你看我们两个不像吗?”
“是挺像的,你们在哪遇见的,好巧啊!”
这时听见了朵兰的脚步声,两人不说了。朵兰过来请了一次脉,吃过饭,服药,天已经黑了下来。
山上的广场已经灯火通明,和白天相同的一幕又出现了,这些人又在吸烟,吸人油烟!
将士们都在全神戒备,这次都在大帐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全都吓得筋酥骨软,灵魂出窍,浑身筛糠,根本拿不住兵器。
哈三、也速、胡春带领三队人马巡营,看有的士兵这个熊样,哈三用鞭子招呼一顿。也速大喊有情况,看东边有人手持火箭冲了过来,也速再不迟疑,下令放箭。一阵箭雨,射倒了一些,其他人稍稍后退。
但是四周都有火箭射过来,只是离大营还远,射不进大营。哈三心里暗叫好险。
敌人看得出大营里早有准备,一声唿哨,都撤了。这时陈鲁已经在大帐外面了,喊道:“姓蠢的,你们的蠢老婆子呢?”
一个人回答道:“我们的人都告诉过你一遍了,我们姓春,我是春七。”
“奥,原来是蠢老六的弟弟,你也来寻仇啊?怎么我老人家捅了蠢家窝了。”
三百四十八、蠢得冒烟
“胡说,我是他的儿子,你们都报数。”从春八一直报到春十二,站起来坐下,报的不亦乐乎。
大营的官兵们都笑了起来,没有了刚刚的恐惧。
陈鲁也哈哈大笑,说:“尼玛的,我老人家白活了四十多年,还不知道有这么排的呢。你们那个死鬼老子给你们那些小妈们都编了号,给儿子也编了号,原来是一个文盲啊,你老子肯定是一个六指。”
春七说:“你怎么知道?你竟然看过我老爸的手指。”
陈鲁又大笑起来,笑得连连咳嗽,朵兰赶紧上前捶背。
陈鲁说:“老婆孩子都编到第十二个,都是查手指头查的,管说他姓蠢,蠢得都冒烟了,不会数了就脱袜子吧,查脚指头又能多查十个数。”
“你错了,我老爸脚指头也是十二个。”
“你看,让我老人家说对了吧,真够蠢呢。我也明白了,怪不得叫老六,蠢七,你老妈呢?”
对方沉默了好大一段时间,春七说:“你就是那个淫贼陈子诚吗?”
陈鲁知道,春老太就在他身边,说:“你快先靠边吧,说话有气无力,先天不足吧,还是生下来不足月?赶快让你娘老子说话。”
“我是长子,朝我说就好了,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你都不知道啊?有夫从夫,无夫从子,一切都是我说得算。”
陈鲁大骂道:“这些没人性的畜生,还特么的三纲五常呢,你老爸是我杀的,你们不敢抓我,抓走了一个文官和一些小兵,你们丢人吧?你们这些年轻人以后怎么在寰宇十方混?”
“这个阉竖是使团的老大,抓他有错吗?”
“有错,你还是蠢老六的长子呢,蠢到家了,连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都不懂。下去吧,我老人家真的不想和你再废话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要休息了。别再烦我了。”
“慢着,我可以把你的老大放回去,你来换,还有你那个小老婆,用美色勾引我老爸的狐狸精。”
纳兰大怒,就要出手,朵兰制止说:“中使大人在他们手里。”
纳兰高声喊道:“蠢老七,姑奶奶记住你了。”
陈鲁拍了纳兰一下,对着右边山上说:“你说吧,怎么玩?”
“你和你的那个小狐狸精站在大营外的一箭之地,我们就把他们都放回去。”
“好。成交。”
纳兰早已经让人备好了马,牵着马和陈鲁向外走,笑嘻嘻地对陈鲁说:“少了我还是不行吧?人家点将。”
陈鲁说:“那是,我们的纳兰是谁啊!”
纳兰把他扶上马,哈三带着几个百户过来,抱拳施礼。
陈鲁说:“怎么感觉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你们快去巡营吧,别让这一窝蠢钻了空子。你们尽管放心,我们没事。”说着纳兰牵马走了出去。
走过一箭之地,陈鲁说:“放人吧。”
李达和喜子等人已经站在了大营旁边。哨长马上出来护着进了大营。陈鲁看几位都正常,放下心来。
纳兰说:“大人,少了六个,他们耍无赖。”
春七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小老婆不错,我喜欢,够仔细。没错,四个吸烟了,还有两个正准备吸。”
纳兰说:“告辞。”
“这可由不得你们了。”飞来一条绳索把他们两人捆在了一起,捆得结结实实。
陈鲁说:“喂,捆的太紧了,我们不能捆在一起,你们刚说的三纲五常呢?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话音未落,两个人就像是被人拉走一样,纳兰就是不放手马缰绳。他们瞬间到了一座大院。
大营里的人,看陈大人还没说完话,一下子没了踪影,连马都不见了,大家簇拥着李达回道大帐。
李达有几分痴痴傻傻,大家把他放在床上。
朵兰看了一下脸色,也没请脉,说:“无妨。”回身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来,放在杯中,用黄酒和了一下,给几人服下。不出两刻钟,几人恢复了神志。
李达说:“哈将军,一定要护住大帐,他们要放火。”
哈三说:“放心吧大人,已经安排妥了,是什么人干的?”
李达说:“就是在大营杀死那个老六,前几天是他的老婆们,今天是他的儿子们。”
哈三得到了证实,陈子诚确实是半仙之体。
韩六儿插话说:“现在我们又看不见了他们,他们不在山上了?”
李达说:“哪里在什么山上?是在庄园里,这是他们设的迷魂阵。”
这时有哨兵来报,一个妇人在大门口求见。哈三说:“别理她,走近就放箭。”
哨兵说:“她说来救陈子诚。”
哈三说:“大胆,敢直呼陈大人名讳,掌嘴。”
李达说:“不必,他只是传话,你们去看看,也许有些帮助也未可知。朵兰,陈大人告诉过你什么吗?”
朵兰说:“陈大人倒是说过蠢老六家的事,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那个帮我们的人叫悠悠,死了,还有一个生死不明,这样吧,我和哈大人一起去见见。”
韩六儿在朵兰的帽子里放上鬼符,带着两个人护侍,几个人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正在和哨兵对峙,哈三放心了,说:“是人。”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如果她不是人,早被寨栅上的鬼符击中了。
她看见朵兰,说:“姑娘,我是春府老三嫣嫣,陈大人是不是被抓了,我是来救他的。”
朵兰知道她认错人了,说:“你没让你们老大杀死啊?”
“没有,老五救了我,她却让那个老妖婆给杀了,其他的死的死,伤的伤。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你们麻烦的。我不会法力,别人把我带到这边,上了官道,骑马赶来,看你在,我就放心了,陈大人没事吧?”
哈三看出来了,这是真的,心里不免又增加几分醋意。
这陈子诚年近半百,却偏有女人缘,于是说:“怎么没事?被你们那些蠢儿子们抓去了。这个是姐姐朵兰。”
嫣嫣跺了一下脚,说:“还是来晚了。”’说完朝空中大喊:“傻蛋。”
连喊三遍,东边山上传过来声音:“小九见过三娘。”
“你和老十立刻来见我。”
“使团大营我们进不去。”
三百四十九、徒孙道士
嫣嫣说:“一会我到外面,你赶快告诉你十弟。”然后对哈三说:“将军,我这就去,你们等着我的消息。”
朵兰赶忙道了一个万福,哈三也赶紧抱拳行礼。过了一会儿,大营外两箭地站着两个年轻人,跪在地上。嫣嫣走过去,指着他们,似乎在发脾气,不一会儿都不见了,只听见一句:“我去去就来。”
这时陈鲁二人早已经到了。他们打量一下,和春府的格局完全不一样,春府是一个庄园,这里却是神仙洞府,一排十几个朱红大门,从七府向西一溜排开,一直到十二府,对面是六府。
他和纳兰被带进六府。大堂上端在的正是春老太,下手坐着一个老道士,看上去有几分先风道骨的样。他两边坐着一些人,都是中青年人。陈鲁猜测,应该是春六的子孙们。
一些青衣把他们两个推过去,喝令跪下。陈鲁说:“你这个蠢货,奥,是,你们都是蠢货,这是蠢府。我老人家是随便给人家跪的吗。快拿好酒、好菜给我们吃,吃完了好和你们打嘴皮官司,老巫婆,我说的对吗?”
一个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断喝一声:“油腔滑调的淫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今天要挖心祭父。”
陈鲁大喊:“又来,又来,那天已经和你们那位巫婆讲清楚了,别把什么事都赖在我老人家身上。那个什么圆不是我烧的,万里长城也不是我哭倒的。”
春老太说:“杀了他,别和他废话。这是他的阴谋,他的杀人利器就是忽悠,把人忽悠瘸了,找不着北了,他就出手了,十有八九都会中招。”
陈鲁说:“我有那么坏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喂,蠢儿子们,她是你们的娘老子,是不是亲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你们一定信她不信我,我就不和你们辩解了。你们先看一下,我们绑的,成何体统?我子诚自幼学圣人之道,是你们坏了我的名节,把我和美女绑在一起。这里还坐着一位出家人。牛鼻子,这事你不能不管吧?”
这个道士站了起来,朝陈鲁揖手,又打了一个闻讯,说:“我也听说你很有本事,能告诉我你的师承吗?”
陈鲁说:“你这个牛鼻子不厚道,上来就先问我有没有靠山。什么意思?跑官买官吗?你问我什么来着,奥,师承,太元圣母。”
屋里人大吃一惊,牛鼻子说:“不可能。”
陈鲁说:“又让你这个牛鼻子说对了,太元圣母我不知道,不认识,我师承大堂山难了寺,是他们的俗家弟子。”
这一报名号,别人还算了,这道士吃惊不小,说:“原来是释家,不知道师承何人?是哪一辈分?”
陈鲁高傲地说:“把手指一伸。”
道士更吃了一惊,问道:“当真?”
陈鲁说:“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他很厉害吗?我感觉也就一小般啊。我一直有改换门第的想法。”
牛鼻子走过来几步,一揖到地,说:“无极顶野仙观罗星子见过师祖。”
陈鲁说:“奥,这么说,你和我们圆字辈是一个辈分了。这样就好办了,这里是不是有你的弟子?”
“有,这七位都是我的弟子。”
陈鲁说:“这就没什么了,都是一家人了,也不用你们给我们松绑了,我们自己动手吧。”说完暗自用力,绿丝绳一节节断开。
纳兰说:“你用功法的时候,我在旁边也够受啊,大哥。”
“奥,把你忘了,对不起了。”
两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这时陈鲁发现空了两个位子。他和纳兰说笑着,活动着筋骨。罗星子大喝一声:“还不拿下,等待何时?”
陈鲁一愣,说:“停,停,你这孙子,我郑重其事问一句,是不是我的孙子?还是假的,来这里装孙子?奥,就是徒孙,徒孙也是孙子,你怎么能这么无理!刚刚认完师祖就翻脸了,你是翻脸呢,还是翻书呢?”
这时坐上的几个人已经起身了,散开后站好了位置。纳兰说:“你们哪个是嫡子。”
“干嘛?”春七和另一个男子同声回答,面露得意之色。
纳兰说:“看你们一脸的得意,一脸的高兴,那是因为你们的老娘还活着,而他们几个,”她指着另外五个,接着说:“怎么少了两个?他们的亲娘都死了,都是你们的亲娘杀的。”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你胡说。”
纳兰煞有介事地数了一下,对陈鲁说:“大哥,这次你可是真错了,他们不是十二个,真有一个蠢十三,不信你查一下。”
陈鲁早都注意到,有十三府,说:“是吗,那蠢老六怎么数?天天脱袜子数吗?”
一个人喊道:“你们两个没事去一边掰扯去。我是二娘的儿子,是春八,你们知道我娘?”
纳兰说:“知道,当然知道,我们去了,是被老巫婆绑去的。他们内部却火拼了。除了老巫婆,其他的非死即伤。老十一被乱箭射死,就死在我身边,那时候我们被困在地牢里,是你们的十一娘救了我们。”
春老太勃然大怒:“信口雌黄,你们别再犹豫了,他们最善于这样,赶快杀了他们。”
纳兰说:“想杀人灭口吗?还有活着的人呢,即使都死了,你能堵住寰宇十方悠悠之口吗?”
春八说:“这不是小事,你说话可得有证据,这事谁能证明?”听得出来,已经半信半疑了。这哥几个异口同声地说:“谁能证明?”
“我能证明。”三娘嫣嫣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她的两个儿子。她走过来向陈鲁二人道了一个万福,说:“多谢救命之恩。”
陈鲁说:“别说了,你们怎们那么傻?悠悠她……”
嫣嫣抹掉了眼泪,说:“悠悠是我的亲妹妹,是我没有阻止家里,让她掉进了火坑,是我害死了她。”说完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大喊:“老妖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给众姐妹报仇。”
春九、春十拦住亲娘,说:“三娘少歇,我们来。”
春八说:“三娘稍等,我娘他们呢?”
三百五十、约架套路
陈鲁抢话道:“你们看不出来啊?蠢货,还问个屁!她们都死了,就是这个老巫婆杀的。”
春八和另外几个人也是一声怒吼,拔出佩剑向春老太刺去。两个嫡子上前帮助春老太,被春十和春十一持剑拦住。春九刚要加入战团,帮助弟弟,谁料被春十反手一剑刺来。
这大出众人意料。
还多亏了嫣嫣的一声惊叫,春九惊觉,回身用剑遮挡,春十佩剑力道不减,春九的佩剑被打落在地,赶紧翻身一跃,已经晚了,还是被刺中了左臂。
所有人都顾不上打斗了,都跃开,吃惊地看着这对亲兄弟。纳兰已经飞身跃起,架住了春十的下一招。春九血流如注,指着春十连说几个你。
春十纵身一跃,来到两个嫡子身边,指着春九说:“你自以为比我早出生两年,处处压我一头,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一个妈的又能怎么样?我们这些都是亲兄弟,这才是我们的亲娘。”说完指着春老太说。
三娘大怒,也抽出佩剑要杀人。
纳兰说:“你别忙杀人,还是先救人吧,一会儿你儿子流血流死了。”
三娘这才气恨恨地把剑放进剑鞘,给春九包扎。
春老太说:“罗星子真人,你不管一下你的这些弟子吗?”
罗星子说:“我虽然是他们的师父,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你们是他们的亲娘,我们外人不好插手。等他们都打完了,我再杀了这个难了寺的贼秃。”
陈鲁本来想拉大旗、作虎皮,吓住罗星子,谁知道烧香引出一个鬼来,引出一个冤家。现在来看难了寺和这个野仙观不睦。
自古僧道不同路,从来不能好好地在一起玩耍。
陈鲁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没等他想好对策,整个大厅已经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陈鲁不管那些,先杀掉老巫婆,以绝后患,示意动手。纳兰早已经按耐不住,念动咒语祭出马头拐杖,向春老太凌空劈下。
春老太正在看儿子们厮杀,自己的嫡子还没占到便宜,急的直跳脚,一看红光飞来,一时措手不及,急忙闪身,马头拐杖擦着头发掠过,头发立刻披散开来。
春老太勃然大怒,大呼小叫,披散着头发,形同鬼魅。罗星子大吃一惊,失声道:“显婆婆的弟子。”
纳兰说:“算你有见识。”说着话,丝毫不松懈,马头拐杖如影如形地跟着春老太。春老太在茶桌上一滚,手里多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手一甩,一道白光抵住马头拐杖。红白两道光芒撞在一起,一声巨响,两人都随之晃了一下。
嫣嫣早已拔剑在手,瞅准机会,纵身跃起,刺向春老太。陈鲁不敢贸然出手,旁边还有一个功法高强的人,罗星子。他怕这个牛鼻子看出自己的破绽。和陈鲁一样,这个牛鼻子也在面无表情地观战。
正在春老太和纳兰两人较劲的时候,三娘的这一剑无疑是要命的。两位嫡子,再加上春十,赶紧过来保护春老太,而且这两位嫡子是这些儿子当中功法最高的,几个弟弟也没能奈何他俩。
春老太看没有了危险,专心对付纳兰。这边几个人抵住三娘的佩剑,因为是春十的亲娘,两个嫡子不好痛下杀手,春十也总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娘。但是把她牢牢封住,休想跨过一步。
大家看到这样已经陷入胶着状态,正在思考如何拆解。春十突然剑走偏锋,一下子刺向春老太,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比刚刚他刺中自己的哥哥还令人惊讶,春老太已经呆若木鸡。
春七就在身边,但是想挥剑已经来不及了,飞身一跃,挡在亲娘前面,这把剑不偏不斜,正好刺进了他的心窝。
蠢十三已经醒过神来,大吼一声,一剑劈向春十,春十急忙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左臂被齐肩砍下。这时三娘的利剑也刺了过来,蠢十三急忙躲避,正在这时,一直在坐着的春九突然飞身跃起,向春十三凌空劈下,劈作两半。
三娘大喝一声:“孩子们都退下。”也不顾倒地惨嚎的春十,向春老太劈去,其他几位赶快过来把春十抢过去包扎。眼看着三娘的佩剑已经劈上了春老太。一道白光过来,打掉了三娘的佩剑。
罗星子终于出手了,他按耐不住了。他手持拂尘挡在春老太的前面,红光已经不知去向。
纳兰赶紧收回马头拐杖,等着陈鲁的指令,再做计较。
陈鲁说:“你这个牛鼻子徒孙,还是耐不住性子了。”
罗星子说:“师祖还是那么气定神闲。但是,山人看你脸上带有青紫之色,有肝毒在身,我不占你便宜,你先走吧。”
这才是大家,为了在寰宇十方扬名立万,名节是第一位的。他倒不是那么真的高大上,而是一种套路。对方往往有被轻视的感觉,几乎从没见过抬腿就走的。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掉对方,不谓言之不预也。免得传到十方,说他乘人之危。
其实这也是一种变相约架
陈鲁显然不懂,不知不觉就被套路,一种被无视的感觉,约架成功。其实他根本就没把对手放在眼里,淡定地说:“出手吧。”这是师祖,必须得有气度。
罗星子也不废话,手执拂尘,纵身一跃,杀了过来。陈鲁早已经蓄势待发,左手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道黄光射出夹杂着风雷之声向罗星子击去。
罗星子吃了一惊,失声道:“天步九重,你真的是……”一句话没有说完,黄光已经到了,他后退一步,挥动拂尘,黄光渐渐后退。天步功法已经融会贯通,橙色光芒随后射出,只听风雨交加、雷声滚滚,向罗星子冲过去。
罗星子趔趄了一下,双脚跺地,再次挥动拂尘。连续几声巨响,陈鲁连续退了几步,光束在一步步退回。
陈鲁的头上冒出腾腾汗气,纳兰知道,陈大哥还在病中,不假思索地祭出马头拐杖,向罗星子劈去。罗星子后退三步,用拂尘抵住二人的功法,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
只听罗星子大喝一声,橙色光芒急速退回。陈鲁大惊,念动咒语,祭出青龙剑,凌空劈下。罗星子把拂尘向上一抛,闪出万道白光,罩住两件法器,青红两道光芒渐渐不支。
陈鲁唿哨一声,大喝:“收。”抱起纳兰,凌空一跃,跳上马背,腾空而起,丢下一句:“三娘,保护好自己。”逃回大营。
他们刚刚在大营落下,右边的山上有人大喊:“山人让你们寸步难行。”是罗星子这个妖道。
三百五十一、梁上君子
两人下马,陈鲁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示意纳兰。纳兰高声喊道:“没关系,想玩我们就奉陪到底。”
罗星子说:“不是,你这女孩子,不要掺和这些事了,我和你又没有任何过节。”
纳兰说:“放屁,刚刚打了一架,这一会儿刚过,就成了没有过节了!”山上没有了声息。
又是套路,罗星子已经知道她是显婆婆的弟子,没事不愿意给自己树敌。但是你纳兰非要打架,那也只好奉陪。套路够深,而且无处不在。
韩六儿带着几个亲兵把陈鲁架了回去,扶到议事大厅。李达侯在那里。纳兰简单地汇报一下,说:“我们还没落败,陈大人气力不支,先退回大营,再做计较。”
陈鲁说:“这是一方面,还有,这个牛鼻子的功法委实了得,我子诚和他想比,天地相差,他仅凭一个破拂尘,我和纳兰两个人都占不到半点便宜,不制住他,我们西去将寸步难行,几更天了?”
正好哈三进来,说:“马上就三更天了,你们没伤着吧?”
纳兰说:“谢谢哈将军,还好。”一副公事公办的的样子。哈三讪笑了一下,把三娘嫣嫣来的事情讲了一遍,大家不免感叹一番。
朵兰端过药来,陈鲁服下,说:“休息片刻,我还得回去。”几个人吃了一惊,这仿佛成了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回去找后账,不是都说“你等着”然后就跑吗?
纳兰说:“陈大人,你真不要老命了?你打不过他的。”
陈鲁点点头,说:“我不和他打架,我去偷。”
朵兰想到了,说:“你想偷人?”
陈鲁说:“你才偷人呢,多难听!”
纳兰说:“陈大人,这话用在你们男人身上无所谓,可不行那么说我姐姐的。”陈鲁歉意地看了朵兰一眼,朵兰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纳兰说:“那个三娘,奥,叫嫣嫣,陈大人,算了,不值当的,怎么说他也是敌人的老婆。”
陈鲁说:“你刚才没听到哈将军说嘛,她亲自到大营来,刚刚她和她的儿子又和咱们并肩作战,我们已经站在同一个战壕里了。把她留在贼巢穴,只有死路一条。她的两个儿子眼下问题还不是很大,毕竟那里还有几个亲兄弟。那个牛鼻子也会护着他们。只有这个老巫婆,眼中钉就是三娘,老巫婆一定会想方设法也得杀了她。”
朵兰说:“陈大人说的固然有理,可你眼下这样,怎么能动得了?可不能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这时三更梆子已经响过,陈鲁说:“事不宜迟,我老人家这就得去,你们都休息吧。他们已经没有力量来进攻了。中使大人,明天按时开拔,不要等我。”说着走出大帐。
纳兰跟了出来,陈鲁说:“我去作梁上君子,学鸡鸣狗盗之徒,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暴露的风险,你保护好大人和朵兰,”说着打了一个唿哨,骑上大青马,也顾不上避人,腾空而去。
纳兰悻悻而归,说:“中使大人,都好好睡觉吧。喜子,你也去睡,外面这么多岗哨,陈大人又去了贼窝子,没事的,一会儿我也去睡一觉,韩六儿,你带人守在外面。”
韩六儿答应着,把陈鲁的亲兵也调了过来,一起守卫中军大帐。
纳兰回到大帐,对朵兰说:“他知道中使大人没事,怕你出事,让我回来保护你。”
朵兰说:“那你就没再争取一下?”
“我的好姐姐,你在装糊涂吧?我现在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讲,不是怕他生气吗?”
“那就对了,陈大人还特意提到过我?”
“是啊,那时候在老营,也提过你,问咱们两个是不是真的表姐妹,在哪里遇见的。”
朵兰怔了一下。纳兰注意到了,说:“怎么了?怎么一提到他你就傻了?”
朵兰醒过神来,笑着说:“你一口一个他他的,是你傻吧?你没看出来吗?”
“没看出来什么?”
朵兰踌躇一下,说:“怎么说呢?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纳兰不假思索地说:“好人,即使咱们有一天真刀真枪的刀兵相向,我也这么说。比如说哈三,我们现在形同陌路,但是我也得承认,他是好人。”
朵兰看她扯远了,赶紧说:“你说我能害陈大人、能害使团吗?”
“不能,绝对不能,你还想和我一起作娥皇女英呢。”
朵兰说:“纳兰,谢谢你的信任,但是我得告诉你一句实话,陈大人在怀疑我。”
纳兰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朵兰。朵兰说:“死丫头,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干什么?怎么。吓着你了?”
纳兰回过神来,说:“姐姐,你应该了解陈大哥,他从来不平白无故地去琢磨一件事,他是一个智者。你不会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说什么呢?什么时候就成了你们你们的?是他们,他们都以为咱们真的是表姐妹,如果知道了真相,陈大人一定会赶我走。”
纳兰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说:“就为这个啊?没问题,我们两个不说,谁能知道啊?怎么回事啊,姐姐,和开始不一样了,不想走了?是舍不得我这个妹妹,还是舍不得他啊?”
朵兰脸红了,说:“都有,纳兰,我把你当成亲妹妹,我不想瞒你。”
纳兰彻底放心了,说:“这才是真话,我心里有数了,我知道怎么在他面前圆谎了。”
朵兰使劲地点点头,又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他偷人得手没有?”
陈鲁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不敢贸然行动。他先到了春九府上,纵身跳过几处房屋,看见有灯光的地方,跃了过去,听见有人说话声:“你们都同样是我的弟子,我不偏不倚,死者已矣,活着的都不要找后账。”说话的是罗星子。
“师父教训的是。”是春九。陈鲁从窗户缝向里面看,罗星子正在给他换药,说:“他们几个吸人油烟的,已经触犯了圣母的律令,包括你的亲弟弟老十,他们这是报应。现在这篇就揭过去了吗,你们都团结一心,好好地对付这个陈子诚。”
三百五十二、坐实了
“我听师父的,我三娘呢?”春九问。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在六府,具体不知道关在哪里,你就死了心吧,你三娘罪不容赦。我也说不上话,你就别掺和了。”
罗星子把最后的药布缠上,又嘱咐道:“记住,这几天不行和别人动手,伤口要是再挣开,就难愈合了。”
“那我怎么能帮助你抓到姓陈的?”
“不用你,我想办法杀了他的老大,还有那个女子,我让他生不如死。你歇着吧。”说完走了出来。
陈鲁身子一纵,轻轻落在房顶上,看着罗星子走了。
陈鲁在春九关门的一瞬间,一下子进去了,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声。两人走了进去,他的夫人正在铺床准备休息,吓了一跳。
春九示意她噤声。
陈鲁说:“我老人家来了有一会儿,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不会真的不救你的亲娘老子吧?”
春九眼睛一亮,说:“这么说你是回来救我三娘的?”
“废话!我回来看你们一窝子蠢孩子啊?”
“你救不了她,我师父功法无边,你自己能全身而退已经够不容易了。”
陈鲁说:“大丈夫恩怨分明,受人滴水之恩,当舍命相报。我要是能救出令堂,令堂到哪里能躲过追杀?”
春九站起来躬身一揖,说:“多谢陈大人。陈大人义薄云天,小子佩服。既然这样,我作为儿子,断无坐视之理。侥幸救出来,有三处可安身。太元圣母处。”
陈鲁马上说:“停,太高大上了,够不着。”
“大堂山难了寺和赤斤山显婆婆。”
陈鲁笑了,说:“你这好了,专门捡大个的抬。可是难了寺都是和尚……”
春九打断了他的话:“这你就不知道了,那里也有庵院,就在寺内的别院,有一个高墙隔着。”
陈鲁点点头说:“好吧,我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你帮我找到以后,你就去你师父那里。找借口,一是拖住他,二来也可以给你自己打掩护,摆脱嫌疑,免遭杀身之祸。”
这时春九的老婆过来给陈鲁道了一个万福,说:“多谢恩公。”
陈鲁对春九说:“看看,你都不如你媳妇。走吧。”
春九老婆要跟着,陈鲁拒绝。他们商定,先看一下罗星子是否在屋。
他们蹿房越脊来到六府,看见亮灯的屋子,正是罗星子的房间。
二人从窗缝向里看去,看见这位师父正在干着和他弟子们同样的勾当,在吸人油烟。
这个是春府的家丁,凡夫俗子,一条胳膊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个牛鼻子更专业,连一丝一毫的烟雾都不放过。
春九拉着陈鲁离开,说:“怪不得他来一次,我们这里的仆人就失踪一回,原来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两人走了几个房间,终于找到了三娘。她被绑在床上,也没人看守。春九想冲进去,陈鲁示意他去罗星子的房间,春九赶紧离开。
陈鲁算计着春九应该到了,悄悄地摸进房间,走到床边看了一下。
三娘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问道:“你是谁?”
“陈子诚,怎么,你受伤了?”
“没有,让那个老巫婆给打的,你救不了我,快走吧。我要是走了,他们会杀掉我的儿子。他们明天要把我送给那个人吸烟,要不然早都把我杀了。”
“放心吧,嫣嫣,我都安排好了,你儿子我们两个一起过来的,没时间给你解释了,快走。”说着给她解开绳子。
三娘坐起来说:“我信你,凭你叫了我一声名字,没有不听你话的道理。”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上夜的,那边有亮光照过来,有人问一声:“谁在那里?”
陈鲁不敢搭话,抱起三娘,跳出窗外,纵身一跃,飞出大门,一个唿哨,大青马跑过来,飞身上马,腾空而去。
有人说:“淫贼把三夫人劫走了。”他们听得非常清楚,这下子这个淫贼名字才坐实了。
大青马在大营外落下,陈鲁由于劳累过度,下了马,只觉得天旋地转,摔倒在大营门口。
哨长带人出营,赶紧把他们一起送到议事大厅。这一路走过去,陈鲁已经清醒了。到了中军大帐,惊动了所有人。
人们把三娘放在拜垫上,陈鲁让韩六儿赶紧给她弄点吃的。
李达也出来了,看到三娘,大喜,说:“子诚大人,了不起,成功了。”
陈鲁点点头,说:“那是。”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纳兰说:“陈大人,这是实实在在的偷人,采花大盗。”
陈鲁笑了,说:“可不是嘛!我们听得真真的,他们在喊淫贼。”
李达打量一下三娘的脚,是缠到半道又放开的,穿的也是右衽服饰,问道:“你是汉人?”三娘点点头。“家住哪里?”
三娘说:“在衣烈,家里姓钱,先祖随着斡脱到的那里,就在那里安家了,到我父亲已经是第六代了。”
陈鲁明白了,这家伙就是走血脚印的那一个,问道:“你为什么缠足又放开。”
三娘答道:“我们那里的汉人都是这样,缠足表示不忘本,还怕小脚影响过生活,又放开。”
纳兰说:“你们姐妹两个是多好的人啊!为什么嫁给那么一个又丑又色又没人性的东西?”
三娘叹了一口气,说:“说嫁那是抬举我们姐妹了,是卖了,是被我那有钱的父亲卖了。”
大家听着糊涂,都是穷人卖孩子,怎么有钱人还卖儿卖女?
有人拿过吃的,三娘简单地吃了几口,放下了,说:“我们家里不缺钱,但是我们姐妹的价钱说出来吓死人,没有不动心的。”
大家都很好奇,多少银子就把她们卖进了火坑。纳兰说:“多少银子?你说说看。”
“三千两。”大家吃了一惊,都说是个好价了,三娘又补充道:“黄金。”
大伙儿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可真是天价啊。
三娘接着说:“我那时候给了一千两,我妹妹给了两千两。我妹妹不同意,我父亲让我做她的工作,我没人性,劝了悠悠。但是悠悠死活不同意,被他们抢走,悠悠自杀不成,告诉我夫君,我让你鸡飞蛋打。
“她说到做到,到死的时候还是女儿身。你们要去哈烈,一定会在衣烈河落脚,那里的钱大强无人不知。现在应该更有名了,卖了两个女儿。”
三百五十三、什么是赶鱼
纳兰说:“那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三娘说:“我们姐妹已经发了毒誓,绝对不会再回钱家。现在唯一挂念的就是小妹秀秀,为了她,悠悠前一段时间还回去了一趟。”
陈鲁给李达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向里间,陈鲁说:“马上就亮天了,我们走不了,那个牛鼻子,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我们离开大营,他就会大开杀戒。让这个三娘也先待在大营,我去搬救兵。”
又把纳兰喊进来,陈鲁说了想法。想把三娘送到显婆婆那里,否则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几人达成一致。
李达让喜子通知哈三,不忙起床,先待命。等他们出来,三娘已经站了起来,梳洗一下,确实是光彩照人,一表人才,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
陈鲁把想法告诉她。没等陈鲁说完,她扑通一声跪下,说:“从今天起,就让我跟着使团吧,我愿意做一个嬷嬷服侍陈大人。”
陈鲁一下子又懵了,这又是一块年糕。看一下朵兰姐妹,都在抿着嘴笑,并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李达说:“这是军营,不能有女人。”
三娘看了朵兰二人一眼,说:“我不求和她们一样,我只做一个奴婢,我有的是金银,一切开销都是我自己的,不用公家。我会武艺,也懂一些法门,白天行军打仗,晚上就在陈大人的大帐里打地铺,端茶倒水,保护陈大人,也能省去你们许多士兵。”
陈鲁说:“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是军中不允许的,你先好好歇一会儿,我还要去办差,回头把你送到显婆婆那里,这是你儿子的意思。”
三娘不说话了,暗自抹着眼泪。陈鲁内心不忍,可是这不是收容所,这是军营。他一句话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天已经亮了。纳兰跟了过来。陈鲁说:“有事吗?我要换衣服了。”
“我知道你又要出门,带上我吧,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陈鲁恳切地说:“我子诚发自内心说句话,谢谢你。但是这件事你真不能去,也去不了。再说这里也离不开你。还有,三娘就那么可靠吗?我们可不能引狼入室。记住,不能轻信人。”
得,纳兰听明白了,这不单单指三娘了,顺带着把朵兰也抬了出来。
纳兰说:“陈大哥说的是,但也不能太敏感,我说的有道理吗?”
陈鲁听出来了,纳兰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猜想朵兰和她谈过了,说:“纳兰,世事难料,周公瑾打了黄公覆,骗了曹阿瞒。哎,跑题了。我今晚上要是不回来,你们就检查一下符道,看有没有要换的。一会儿把早饭端过来吃。朵兰不会追到这来吃药吧?我老人家算怕了她。”
说着感觉纳兰和韩六儿的脸色有问题,抬头一看,朵兰就在面前站着,手里端着药。
陈鲁喝道:“六子,还不快端过来,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刚刚我还说,怕不端来,误了一顿药,可不是玩的。”
几个人使劲憋着,最后还是没憋住,大笑起来。陈鲁也笑了。
吃过饭,陈鲁的目标,大堂山难了寺。他原打算要去无极顶野仙观。夜来看到罗星子的做法,他打消了念头。
这个老杂毛吸食人油烟,他们观里不可能不知道,他决定先到难了寺探明情况,再做道理。
难了寺的金麒麟已经认识他,他骑马直接就到了住持的悬崖僧寮。他走到外面高声问讯:“弟子陈子诚拜见师父。”
走出一个小沙弥,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妄称弟子,赶快走开。住持老爷正在赶鱼。”
陈鲁愣了,赶鱼是什么意思?世人都在钓鱼。他大声喊道:“住持大师,什么是赶鱼啊?我老人家活了四十八年,闻所未闻。咱们是老熟人了,我都成了你的弟子,你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这个小沙弥吃了一惊,说:“你是陈子诚,你前几天来过,那可是一个谦虚谨慎的陈子诚,你今天怎么这么咋咋呼呼的?你是谁的老人家!快滚蛋。”
出乎他意料,陈鲁说:“你说的似乎也对,我是谁的老人家?都是,我是寰宇十方的老人家。”
小沙弥彻底晕,这个人是不是疯子啊?“不得无礼,你们就让他老人家过来看看吧。”是一灭大师的声音。
陈鲁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听见了?师父让我去呢,在哪呢?”
这个小沙弥听他阎王、小鬼的都骂了,不理他。另一个小沙弥出来了,向那边指了指。
陈鲁看见,悬崖的另一面,云雾缭绕,一道瀑布砸向谷底,轰鸣震颤,如万马奔腾。在对面有一个红点。那是一灭大师的红袈裟。
陈鲁注意,这个红点四处不靠,孤零零地悬在峭壁上。而且这么大一个人,成了一个红点,这距离至少有三十里,他陈鲁怎么去?
小沙弥说:“去吧。”陈鲁早已经魂飞魄散,连说不敢,就要骑上大青马。刚想转身,被另一个小沙弥一脚踢了下去。
陈鲁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急速下坠,他意识到了危险,双脚一蹬,把身子一纵,向上飞去。
陈鲁大喜,左手捻着剑诀,调整方向,向红点急速飞去。他看到这里景色,坚信一定来过这里,也一定做过同样的动作。
红点逐渐放大,渐渐地他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一灭大师。他大喊师父好,直接向一灭大师冲去。只是他发现,一灭大师真的悬在空中,盘腿打坐,手呈莲花掌。
陈鲁疾如闪电,收不住势头,一头向住持撞去,撞了一个满怀。一灭大师一把抓住,攥住他的脉搏,两个人都悬在空中。
一灭大师右手攥着手腕,左手拍向陈鲁的脑袋,陈鲁只觉得两个耳朵嗡嗡作响,声音越来越大,犹如狂风暴雨,有时又是惊涛骇浪,有时又是千军万马。
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气从卤门一直射向涌泉穴,又返回冲向百会穴,连续几次,一次比一次慢,最后回到丹田。
陈鲁觉得两耳霎时间一片宁静。似乎一切都静了下来,仿佛周围的景色都变成了朵朵莲花,和一片片祥云杂在一起,一灭大师已经松手,他并没有下坠,也没用任何动作。
他大脑一片清明,默默地坐在一灭大师的身边,呼吸吐纳。
三百五十四、大道无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灭大师突然向瀑布平推一掌,一道橙色光芒无声无息地拍了出去。
陈鲁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寰宇十方天步”五重,只是没有一点声息,没有气势。不免在心里暗笑。
陈鲁的天步五重有开始的隐隐风雷之声,到了现在的雷电交加,那多有气势!而一灭大师的却是这样。
这道橙色光芒一直向前走,疾如闪电,直接击向一百多丈以外的瀑布。这令陈鲁吃了一惊,这么远还有力道?他凝神静气地看着。
这道光芒就像是拦坝一样,把瀑布一下子拦作两截。橙光上面的水突然被阻住,激射而上,形成万道银光,冲向悬崖。悬崖上的嶙峋怪石被击飞,天女散花一样落在了下面的大湖里,鱼儿一霎时跑的无影无踪。但是溅起的水花还在飞着。
这就是赶鱼,这时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惊骇。这才是最高境界,无声无息,确是雷霆万钧。
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他竟然用自己的一掌之力把百丈以外的瀑布截断,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陈鲁似乎了悟:大道无形。
陈鲁看了一眼一灭大师,他就像入定一样,问了一句:“记住了?”陈鲁应了一声,灵魂归窍。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在悬空坐着,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下子向深渊坠去,他马上调整方位,凌空一跃,向上飞去。
但就在这时,刚刚溅到悬崖上的水花又飞了起来,犹如万道银光向陈鲁奔来。
陈鲁仿佛看到了罗星子的拂尘,对,没错,一点不错,真是罗星子拂尘发出的银光。
他学着住持刚才的掌法,左手平推向前击去,一道橙色光芒无声无息地冲向银光,一声响亮,银光炸散,又飞回去,击向瀑布,哗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又开始了。
陈鲁大惊失色,是自己的一掌把瀑布又接上了。他看呆了,这才是真正的功法,于无声处听惊雷。他惊呆了差不多有三分钟,突然发现自己就在空中悬着,既没升也没降。
他大喜过望,纵身一跃,向空中跪下:“多谢师父赐教。”竟然在空中牢牢悬着。
一灭大师睁开眼睛,说:“下面是绿波湖,还有你的足迹呢。回去。”
说的没头没脑的。陈鲁想,也许这就是修成真仙人的做派,没事学着点。
他看着一灭住持,站起来就像在平地走路一样,也是一边走,一边捻着佛珠。
陈鲁羡慕的不得了,说:“哇,师父,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灭也不回答,放开大步走着,越走越快。陈鲁只好跑着跟在后面,并没有下坠的感觉。
回到了僧房,一灭又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陈鲁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看到下面的云海也不慌张了,走过去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高声说:“弟子陈子诚叩见师父。”
在悬空上磕得咚咚有声。陈鲁磕完头,没等一灭大师说话,他用眼睛在周围扫视几圈,嘴里叨咕着:“师父,我可能被你们套路了,你们在玩障眼法,我老人家明明听见咚咚声。”
然后他夸张地双手乱划拉,也没有人拦着他。
一灭大师说:“你吃饭吧。”
陈鲁看了一下,又是上次的竹笋,这次还多了一个,说:“师父,上次我们还不熟,吃的不好,这次我都是你的弟子了,那就应该丰盛一点了。”
一灭说:“陈子诚,我没答应收你为徒呢,你就嚷嚷的寰宇皆知了。”
陈鲁说:“师父,我子诚对皇上发誓,弟子只和你们的邻居说过,也不算是吹牛,你曾经答应做我的关门弟子了。奥,对不起师父,说反了,我答应做你的师父了。似乎又反了。”
两个小沙弥大怒,就要说话。
陈鲁看到了,赶忙说:“行了,你说你们都几百岁了,还和我这样一个娃娃一般见识。还报复我,尽给我这样的破饭吃。”
说着,拿起一个竹笋闭着眼睛狠狠心咬了一口。出乎意料,这次却是异常甘美,强过师父给的带醋蛤蟆肉,强过一切的一切,是我陈子诚一生中吃的最美味的东西,没有之一。
陈鲁看了一眼一灭大师,他已经入定了,于是狼吞虎咽地把两个竹笋果断干掉,拍拍肚皮说:“黄泉路近,能有这美味,夫复何求?”
说着又连干了两杯茶水。
一灭大师突然睁开眼睛问道:“什么是黄泉路?黄泉路在哪?”
陈鲁说:“师父,看你这话问的,不像是一个修成真仙的人问的,连黄泉路都不知道,我老人家告诉你,黄泉路……”
一灭大师打断他:“你去过吗?”
陈鲁一下子泄气了:“没去过,快了。”
“既然知道快了,为什么还这么挣命?”
陈鲁摄定心神,朗声说:“寿数不在长短,我要完成这个差事,制止一场人类灾难,完美收官。我说过,哪怕是一颗流星,也要留下一片光亮。最好是绽放出彩虹,哪怕是昙花一现也好。我命由我……”
一灭大师说:“也由天,何谓生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既是死,死既是生,不去皮囊,也可敢窥大道。不生不灭,不灭不生。”
陈鲁重复一遍,如醍醐灌顶,说:“弟子明白。”
一灭大师说:“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没说来到难了寺干什么呢。”
陈鲁说:“师父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奇怪,这大堂山山清水秀的,怎么尽出一些刁民。前几天寺里有一个思空,现在是你们的邻居,野仙观又出了一个罗星子。”
“奥,子字辈,他怎么了?”
“这个人渣,他吸人油烟,他的一些俗家弟子也是,我和他打了一架,败了。”
“败了就再打,胜败乃兵家常事。”
陈鲁说:“再打还得败,我已经说过了是你的弟子,他开始倒是还行,称我为师祖。后来却动起手来,他功法太厉害了,把我打服了。我给师父你老人家丢脸了。”
一灭大师说:“你是够丢人的,你高出他两辈,岂不给我们难了寺坏了名声?这回找他打吧,不会败了。”
陈鲁大喜,他早知道师父已经明白他的来意,说:“师父,你也会天步功法?”
“会一点点,不如你的有气势,你的又是雷霆又是风暴的,多热闹!现在已经快失传了,难得你能承继下来。”
这不是夸,也不是怼,这是抢白加挖苦。
但是陈鲁高兴。
三百五十五、又是四天
一灭说:“你回去吧,不准在路上贪看景致。”陈鲁应着,告辞了。
他牵着大青马,凌空踏步,和大青马一起飞入空中,只见云海茫茫,斗转星移,星汉灿烂,环宇无声。向下看,也是如此,混沌一片,见不到人间九州,也见不到十方万物。
陈鲁感觉没意思,骑上大青马,奔回大营。
天已经黑了。大营这边正在下雨,看地面似乎已经下了很久了。他心里一沉,符道最怕这样的天气,大营里只有大帐内传出来几处灯火,没有哨兵,也没有流动哨。
出事了,他急速冲进哨帐,看见将士们都东倒西歪的,室内散发着一种恶臭。
胡春值哨,看见陈鲁,眼睛一亮,高喊:“陈大人回来了。”然后过来见礼。
什么都不用问了,陈鲁明白,下了雨,鬼符失去了效验,说:“你们放心,马上就有饭吃。”放开大青马纵身一跃,奔向中军大帐。
一个亲兵看见了,又是一阵高呼,这个亲兵高兴得忘乎所以,跑出来就要接应陈鲁。
这时在大雨中伸出一只长长的胳膊,一下子把亲兵抓了起来,飞向空中。亲兵惨呼:“陈大人救我。”
陈鲁一跃而起,天步五重,平掌推出,一道橙光像一把钢刀一样,整齐地切断了这只手臂,只听有人惨叫一声,这条胳膊落入雨中,亲兵向尘埃落下。
陈鲁在空中飞过去,轻轻托起,一起落在地上,韩六儿等人连忙抢了进去。
陈鲁进去,也同样有一股难闻的臭味。纳兰还是抱着剑站在两个大帐之间,看他进来,大家都互相见礼。李达使劲一站,用力过猛,又坐了回去。
纳兰和朵兰都过来了,朵兰还是一脸的淡定。纳兰拉着陈鲁的手就哭了起来,朵兰、李达和众人都掉了眼泪。喜子说:“我们倒不是怕你被贼人杀了,而是怕你在病中出问题,这都过去四天了。”
纳兰哭着点点头,陈鲁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去了仙界,和这里是两码事。赶忙转移话题,说:“这是怎么说,我回来了,你们却哭上了,那好吧,我既然这么不招人待见,走了。”
大家都笑了,看陈鲁真的向外面走去。
纳兰也不顾众人,跑过来拉着他。朵兰过来了,看了一下,说:“看你气色不错,坐下,请一下脉。”
陈鲁说:“来不及了。”
朵兰也不废话,示意纳兰把他按到座位上,朵兰请了脉,又惊又喜,说:“陈大人,真怪了,病已经痊愈,你遇见神仙了吧?”陈鲁看了她一眼,还是那么淡定。大家都吃了一惊。
纳兰高兴得像一个孩子,跳了起来,说:“陈大人,我纳兰发誓以后绝不再气你了。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又损失了六个兄弟。”
这时三娘已经从朵兰的大帐走了过来,给陈鲁道了一个万福。陈鲁还了礼,说:“中使大人,事不宜迟,我去除掉贼人,端了贼窝,以绝后患,我们也好放心地吃一顿饭。”
李达说:“让纳兰和你一起去吧。”
陈鲁说:“不用,有她保护大人,我放心。”
纳兰说:“我和陈大人一起去,咱们到那里大打出手,不会有人到大营来的。”
陈鲁没再说话,纳兰赶紧扎拽停当,两个人也顾不了那么多,就在院里腾空而起,来到贼窝。这里却没有下雨,皎皎月色。两人来到六府,陈鲁拉着纳兰跃向房顶,蹿房越脊,凭着记忆,来到了罗星子的房间。
罗星子正在给一个断臂人止血,还有三个人围着他,这个断臂人肯定就是刚刚陈鲁斩断的。陈鲁不等进去,先用“寰宇十方天步”三重击碎门窗。
罗星子吃了一惊,不顾断臂人,跳出窗外,三个道士围在身边。罗星子拨开三人,看了一下陈鲁,又吃了一惊,说:“这么多天,我以为你死在了外面。看你这架势和脸色,病容已经都没了。你去了赤斤山。”
陈鲁没理他,说:“你干掉那三个牛鼻子,不用留客气,死活不计,我来对付这个老杂毛。”
罗星子知道是有备而来,也不再废话,手持拂尘纵身一跃,向陈鲁击来,眼前银光万道,这拂尘真的像是瀑布击散后的水花一样,向陈鲁罩了过来。
陈鲁拍出天步五重,一道橙色光芒无声无息地飘了过去,把他的白光一下子斩断,这些银光就像是撞击到了悬崖上,瞬间飞了回去,只见拂尘一下子抽在了罗星子的头上,而后面的功力无穷无尽,罗星子就像是在大风中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飞了出去,抛在空中,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这边的纳兰已经用马头拐杖干掉了一个道士,还有两个伸出长臂抓向纳兰。纳兰吃了一惊,知道这几天大营的人就是他们抓走的,拔刀便砍。叮叮当当几声,就像是砍在了钢铁上,这时马头拐杖又回过身来,凌空劈下。但是另一个道士的长臂已经伸了过来。
陈鲁大喝一声,凌空一脚,道士又飞出去几丈,倒在罗星子身边。纳兰的马头拐杖最后这一个道士劈为两半。
这时候春老太已经带人过来,陈鲁二人也没理她,走到罗星子身边。罗星子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失败了,斜躺在地上,问:“你真是难了寺的?”
陈鲁轻蔑地一笑,说:“见识了?我老人家告诉过你,别惹我,你去作渐鬼吧。”拿起纳兰的佩刀,一刀割下了他的脑袋。纳兰又给那个道士补了一刀。
再看春老太,已经带人跪在了地上,看陈鲁他们走过来,磕头如捣蒜。陈鲁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弄得家破人亡,你的后台也没来救你。叫我平章的那个人呢?”
春老太抬头吃惊地看了陈鲁一眼,又连连磕头,说:“我不想作渐鬼。”
纳兰说:“杀了她吧,她比那个牛鼻子还可恨。”
陈鲁说:“纳兰,佛家讲究的是慈悲为怀,不要杀心太重。这个罗星子,是因为他们吸人油烟,罪不可赦,死有余辜,这个春老太没有大的血债,就饶她一命吧。”
三百五十六、一团迷雾
纳兰点点头说:“老巫婆,我们老大说要放你一马,从现在起,你要改恶从善。这个家不能由你管了。”
陈鲁把春九叫过来,说:“你以后就把这个家管起来,你媳妇也不错,也不用你老妈去别处了,她可以到你们祖宅,那是凡间。你弟弟虽然也吸人油烟,但是已经断了一条胳膊,也算是受到了惩戒,就留他一条命吧。”
春九两公婆跪下磕头致谢。陈鲁说:“谁是春十一?”
一个人颤颤惊惊地走过来,陈鲁说:“听说你不但吸人油烟,还专门糟蹋凡间妇女,各处都侦缉不到你,你不但得死,还不能做鬼,直接到北海下作渐鬼吧。”
春十一没想到陈鲁知道的这么细,要不然早跑了,现在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跳起来就想跑,纵身一跃已经到了空中,纳兰毫不迟疑,马头拐杖凌空劈下,打作两截。
陈鲁说:“老巫婆,你们一群蠢货,不是我老人家吓唬你们。”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向空中走去,一直到不见了人影,大家正在惊异,他又稳稳地站在那里。不用说别人,连纳兰吓得都跪了下去。
陈鲁说:“你们再干坏事,寰宇十方任何角落都逃不掉。”说着拉起纳兰,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从文袋里掏出一个鬼符,说:“去,给那个老巫婆贴在背上,我这就作法,你看到鬼符印在她后背上才成。”
纳兰把春老太拎起来,在她后背上贴上鬼符,看着鬼符脱落,红光一闪,在后背上印上一个巨大的符篆。不一会消失了。
陈鲁说:“都散了吧,春九,到大营把你老娘接回来,别忘了把我的兵带回去。”说着拉着纳兰上马。
纳兰说:“大哥,我怕你。”
陈鲁说:“等了好几个月,原来是这三个字,哎,这命苦的,坏人怕我,你为什么也怕我?”
纳兰说:“我怕离你越来越远。”
陈鲁说:“胡扯,寰宇十方,谁有你离我近?”纳兰笑出了声,两人骑马回到了大营,看这里还在下雨。
陈鲁和大家见过礼,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
纳兰对三娘说:“你儿子当家了,那些邪祟都处理了,你儿子在门口接你呢。”
纳兰陪着她到了大营门口,春九带着媳妇和丫鬟、婆子跪在泥地里。有四个士兵,胡春已经接了过来,他们四个不等到了门口,看见纳兰,一下子抱着纳兰哇哇大哭。
纳兰明白他们意思,但她是一个大姑娘,又羞又气,说:“你们要死吧!”几个人笑了,在泥地上磕头,随着胡春走进了大营。
纳兰听见三娘对家人说:“我回家,一个人过了,你们尽管忙你们的,不用记挂我。”
然后走过来和纳兰说:“我决定了,就留在凡间的家,我这就告辞了。纳兰姑娘,大恩不言谢,你们的好我永远不会忘的。也请你转告陈大人,结识了陈大人,我这一辈子没白活,我一辈子都愿意做他的奴仆。”说完又给纳兰道了一个万福,很快不见了踪影。
纳兰回营。李达已经下令,拆栅为柴,做饭,纳兰明白,这是陈鲁的意见,马上就三更了,没什么问题了,有问题也不怕,有陈大哥在,什么都不叫事了。
她已经发现,陈大哥真的是神仙,已经修成真仙了。
第二天雨停了,天还在阴着。使团启程。这里是山地,虽然下过雨,但是并不影响行军。
朵兰骑马,陈鲁坐在车里,算着这几天损失的人马,十分痛心,又把最近的事理顺一下,有一些事情无法解释,这两位美女,他也产生疑问,纳兰简单率性,对他陈鲁可谓一往情深。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在人参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事实证明,纳兰当时确实是清醒的,既没有中毒,也没有迷失本性。罗谷主说了前生后世。这件事让陈鲁很不爽,也一直在困扰着他。尤其是朵兰,她就像是一团迷雾。
他躺在车上想着这事,迷迷糊糊地看见了老师阿德。又是在大堂山上等他,这些日子一连串的问题,正好向老师请教,他不及见礼,见面就问:“老师,真有黄泉路吗?”
阿德一时语塞,这确实不好回答,说:“你还不是一个问题吧?是不是还有一个大问题困扰着你?现在来看,她似乎是你最关心的问题了。”
陈鲁笑了,说:“老师就是老师。”
阿德说:“好吧,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话,陈鲁随着阿德来到一个巨大的台子。他不但没来过,也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大的台子,台上垂着两个条幅,上面写着:“他乡即故乡,故乡即他乡。”台子上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屏幕,特别像在杜廉博士那里看到的那样。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公子,三十多岁,华服香车,豪奴俊仆,妻妾成群。看他府上,豪宅大院,广厦千间,骡马成群,鸡鸭乱叫。再看这些妻妾,每天在以泪洗面,正妻那氏,也在哭泣。
陈鲁揉揉眼睛,这是纳兰,没错,她正跪在一个老夫人前面,抹着眼泪说话:“婆婆,自从成亲以来,七年了,夫君从来没碰过我,我至今还是女儿身,到现在没有只男半女,这确实不是儿媳的错。”
接下来,几个小妾也在一个一个地和婆婆说着同样的话。
画面到了那氏和这位公子对话,那氏说:“老爷,你我成婚多年,但是你喜欢男风,不和妾身同房,我们家就要后继无人了,这有伤人伦,妾身劝你远离那些兔子,多和我们这些姐妹们在一起,也能生下一男半女,以续香烟。”
年轻公子勃然大怒,一掌打在那氏的脸上,大声吼道:“说的那么难听,兔子,兔子,兔子是你们这些俗人能叫的?”
那氏说:“世人都这么称呼,也不是妾身一个人的称呼。”
“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兔子,怎么样吧?我发誓,生生世世和兔子过生活。”
画面又转了,那氏跪在公公婆婆面前,公公婆婆气咻咻地指指点点,那氏哭着离开了。接着看见那氏在屋里悬梁自尽了,画面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