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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一十一、另类的警告

    泰华当然听懂了陈鲁的意思,赶紧表态:“大人说的是,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妇女。开始一直在打仗,一个妇女也没有。”

    陈鲁没回话,两人查了一下,有十九个妇女,都是蒙着面的西域女子。陈鲁说:“将军是大仁大义之人,在下恳请你能把她们送回去,我老人家来问一下地址。”

    陈鲁只问了一个,是撒尔国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吧,这么远的路,谁敢保证不出问题?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泰华当然明白陈鲁的意思,又强调一遍:“大人,卑职一定把她们安全送回撒尔国。我泰华做一点点有愧于天地良心的事,让先知烧了我的宅子,杀了我们全家。大人到那里自然会知道了。”

    陈鲁心里不放心,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信誓旦旦的誓言,但是不能表露出来,说:“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能在这四邻不靠的岛上,你应该想到我的本事,将军做了亏心事,不用你们的先知,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了。”

    泰华赶忙说:“我们今天就起锚,不出半个月,我们就会到达国界,那时卑职一定妥善安置她们。”

    说完又把自己的衙门地址写下来交给了陈鲁,陈鲁很正式地放进了文袋里。

    陈鲁已经想好了,必须露一手给这些半兵半匪们,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就是最好的宣示。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陈鲁让都统把所有将士都叫到甲板上,包括夫役和抢来的妇女。大家都到齐了,甲板上也已经冲洗干净。

    陈鲁训话:“你们都是撒尔国的忠诚卫士,都是对着先知宣过誓的。这些天,你们却干了什么?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抢劫财富,糟蹋妇女,你们也都是死有余辜。但是你们都统没有杀你们。就是因为你们还有良知。你们要知道,这些妇女是我们姐妹。你们要把他们安全送回家。有敢打歪主意的,不用你们都统收拾你们,我老人家就会取你们的性命。”

    说完唿哨一声,大青马跑了过来,陈鲁骑上马,嘀咕几句,大青马点点头。陈鲁骑马走到甲板尽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将士们都吓得目瞪口呆。

    陈鲁哈哈大笑,大喊一声:“我去也。”说着,大青马腾空而起,留下后面咚咚的磕头声和一片惊呼声,这个警告虽然另类,但是一定非常有效。陈鲁坚信这一点。

    陈鲁回到纳秃,发现有一个大营,一个小营,他吃了一惊,为什么还不走,而且还立了两个营寨。他骑马先朝大营奔去,大营门口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哨兵。带队的副百户过来见礼。

    陈鲁问:“怎么这么多哨兵?那边的小寨为何不撤。”还没等副百户回答,自己匆匆走了进去。喜子早已经迎了出来,跪下磕头,陈鲁亲手扶起来。

    李达正在吃早饭,看陈鲁进来,早已经站了起来,陈鲁悄悄地扫了李达两眼,他的脸上似乎有几分不自然,当然是因为在魏铭国娶亲之事。但是这个老官僚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李达说:“子诚大人,大恩不言谢,先不用说使团,本使的命你救了多少回?没有你子诚,本使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陈鲁说:“中使大人,我说一句高攀的话,我们之间岂止是同僚?说这些就远了。”

    李达说:“这话我爱听。喜子没进来吧,一定是安排早餐了,快坐吧。”

    陈鲁一边坐下一边把问题又问了一遍。李达说:“小寨那是空寨,那里不适合扎大营。”

    陈鲁狐疑地看着李达。李达说:“人都让理问所的抓去了。”

    陈鲁吃了一惊,脱口而出:“纳兰呢?”

    大帐左边有一个帐幔,“陈大人,你还知道回来啊?”是纳兰的声音,帐幔打开,纳兰和朵兰走了进来,陈鲁松了一口气。

    朵兰说:“陈大人够偏心的,只问纳兰不问我。”

    这时喜子和亲兵端来早餐,两位美女过来收拾。陈鲁也感觉到说的有些唐突,赶忙解释道:“纳兰不像你,她太容易冲动,当然就得多操心了。”

    纳兰听了这话,心里蛮受用的,但是还是怼了一句:“我以为陈大人新婚燕尔,早忘了我们。”

    一句话把两位天使都闹一个关公脸。朵兰在她的后背掐了一下。她意识到说错了,赶忙解释:“中使大人,对不起,我没说你。”

    李达已经恢复了平静,说:“和陈大人说话也要注意,没规矩。你们也去吃饭吧,本使和陈大人有话说。”

    两人走了进去,陈鲁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不见了人影,看见帐幔在动着。喜子说:“陈大人在看这个帐幔吧?”

    陈鲁说:“是啊,这是怎么回事?我老人家承认弱智了。”

    李达笑了,说:“喜子不到匠役局衙门,算是白瞎了这块材料了,又是他设计的。”

    喜子得意地说:“回陈大人,把这两个大帐连在一起,中间用帐幔布连上,剪掉相通的地方当帘子。”

    陈鲁说:“哇,有创意,那大帐套小帐也不错啊,怎么……”

    李达说:“两个女孩子,总是不太好,我倒是安全了,但是人家女孩子不方便了。”

    陈鲁放心了,问道:“这次回来没闹吧?”

    李达吃完了,说:“你慢慢吃。”坐到了一边,说:“大家都担心又是一场暴风骤雨,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一句话也没问,哈三总想找机会解释,她也不搭理。”

    陈鲁说:“夸夸她,懂事了。刚刚大人说,咱们的人……”

    李达说:“喜子,你给陈大人说一下。”

    喜子告诉陈鲁,这都是麻子惹的祸。这段时间停在这里,他不怎么就和毡包的一个牧民女好上了。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同意还是被迫的,两人来往了几天,被女子的父母、兄长发现了,找到了使团。

    韩六儿找麻子质问,麻子开始死不承认,后来说,这个女孩子愿意。女孩子的哥哥急眼了,动了手。麻子就把人家的哥哥腿肚子捅了一个窟窿。

    就这样惊动起来了,女孩子家里告到了官府,理问所来拿人,韩六儿和鲁哈图拒不交人,又动起手来,打伤了理问所的青衣。千户所发火了,出兵把这些兵丁们都拘押起来,现在就关在理问所。

三百一十二、馊主意

    陈鲁气得饭也不吃了。刚刚嘚嘚瑟瑟地在海上处理了一起强抢民女案件,自己的使团又出了这事,这脸打得啪啪响。

    陈鲁问道:“现在还没处理吗?”

    李达说:“将士们群情汹汹,想平了理问所救人。哈三几次想出兵,纳兰和也速他们都不同意,本使也不赞成。”

    陈鲁问:“纳兰、也速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都说等你回来。”

    “那大人的意思呢?”

    “本使也是想等你回来,还有,等理问所和千户所的上门呢。”

    陈鲁大脑急速旋转,这种情况下他们未必会来,他们会假装不知道天使在此。陈鲁想,这要是换作他自己也会这样做的。这不是小事,这种事最敏感,事关天朝的体面。

    这时哈三回来了,给两位大人见礼,又给陈鲁作了一揖,感谢救命之恩。陈鲁在想,怎么搞的,他的未婚妻都成了自己的娥皇女英了,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如果知道了,还会这样吗?

    哈三说:“大人,卑职带人去了理问官的府上,人都没见到。卑职想这就带人去理问所抢人。咱们的将士们也非常生气,刚刚亲兵告诉,有的将士把碗都摔碎了。我们天朝不能受这气,必须出这口恶气。”

    纳兰过来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告诉过他们,生气打自己嘴巴,摔烂了饭碗要赔偿的。干了这丢人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自信?”

    这话陈鲁是赞成的,看这样我们还成了受害的、有理的一方了。哈三听纳兰说完,也有几分气馁,说:“你有什么更好法子吗?”

    李达说:“子诚大人,大伙儿都在等你回来呢,你说吧,怎么处置,我们都听你的。”

    陈鲁说:“中使大人,大队怎么还不开拔,就是在等他们吗?”

    李达说:“两个原因,一个是和当地衙门有饥荒打,有可能动起刀兵,不能动;还有使团里没有你陈子诚,大家心里没底,都在等你回来。”

    陈鲁老毛病又犯了,很自信地点点头,说:“这些人在理问所,也够理问所受的,那个穷鬼衙门,这些兵在那吃几天,把她们的粮仓底都得吃光了,他们还不敢怠慢。”

    说到这里,看了大家一眼,都在认真地听着,接着说:“你们放心,麻子不敢说,其他将士们在那里吃住都错不了,比咱们在大营吃得好。一会儿去人把小寨拆掉,直接装车。把那个号炮拿出来,放几下启程号炮,先拆寨栅,大帐先留一下。”

    哈三有几分迷糊,说:“不管他们了?”

    陈鲁坚定地说:“不管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馊主意?这一大家子人就等来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办法。李达虽然也没明白,但是知道陈鲁一定有他的道理,说:“哈将军,赶快按陈大人的意思安排。”

    不一会儿,那边已经吵吵嚷嚷地拆帐了,到了巳初时分,已经装好车,在大营门口待命了。哈三命令放炮,三声惊天动地的号炮,士兵们都赶紧集合起来。接下来是各位长官训话,李达、陈鲁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些车轱辘话。

    这样一耽搁,过了大半个时辰,胡春来报:“有当地官员求见。”陈鲁对李达微微一笑。

    李达恍然大悟,理问所抓贼容易放贼难,只抓了一个麻子还好办,一下子抓了使团十几人,就像是手里端着的热粥盆,扔掉了心疼,这样端着手疼,怎么处置都不行。

    他们看使团的架势,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意思非常明显,你们喜欢抓,就在你们那里玩好了,我们不陪你们玩了,准备启程。接到使团要开拔的消息,他们再也坐不住了,找上门来。

    李达对哈三说:“解散待命,以云板梆子为号集合。”转脸对胡春说:“把他们带到议事大厅见我。”

    胡春注意到了,李达说的是一个带字而不是请。

    李达和陈鲁端坐在大厅,文书、旗牌官、持节人和亲兵环立一旁,一个个荷枪实弹,杀气腾腾。这时进来两个西域人打扮的官员,跪下去磕头请圣安,报职衔。一个是副千户,一个是理问官。

    两人走完过场,李达也没赐座,两位官员不敢起来,也不说话,跪在那里等着问话。

    李达问:“你们到使团有何贵干?”陈鲁翻译过来,两人对看了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理问官直接说:“回天使话,卑职二人一是来拜见天使,恭请圣安;另一个是求天使帮忙,把这个案子结了。”

    李达说:“不敢劳动大驾,什么官司还要本钦差帮忙?”

    理问官说:“鄙所已经行文到那个小营地,也在那里张贴了几张。”

    李达问:“看你这个年龄,也应该是办老差的,有这么行文的吗?”

    “卑职知错了,使团的老爷们都在理问所休息呢。如何处理,还请天使老爷赐教。”

    李达说:“这是你们地方官的事,虽然是我们使团的人,但我们也无权过问,天朝讲究的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就按律处置吧。我们差事要紧,就不等了。”

    两人慌了:“钦差老爷,请下钧旨,我们也好照办。”

    李达坚持说:“离开京师陛辞时,圣上再三嘱咐,不准插手地方事务。我们已经拔营,准备启程了。本钦差算不算同案犯,如果是同案犯,就请两位把本钦差锁去,要不是,那不奉陪了,我们该启程了。这个大帐也该拆了。”

    两人连忙磕头,就是不肯告辞。陈鲁站起来说:“中使大人,依我之见,这件事,也应该先听一听两位差官的意见再说。”

    两个人都听得懂汉话,说:“副使老爷言之有理。”

    李达脸色缓和下来,说:“好吧,你们说怎么办?”

    副千户说:“卑职的意思是总得给乡民们一个说法,免得他们说我们天朝仗势欺人。”

    李达说:“胡说,这里不是天朝嘛?普天之下,皆我天朝赤子,朝廷一向是一视同仁,你说吧,怎么向乡民交代?”

    副千户说:“我们不敢定夺,还需要天使出面才是。”

三百一十三、杀鸡给猴看

    李达说:“算你有些见识,你们先回去,把乡民都聚集起来,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到,你们留下两个兵丁给我们带路。你们退下吧。”

    两个官员千恩万谢地告辞了。

    陈鲁说:“大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李达说:“麻子这个败类断断不能再留他。那天攻山时,也速回来报告战果时,就提到了这件事,有几个士兵见色起意。此风不可长,万一再出事,天朝颜面何存?”

    陈鲁说:“听喜子的话,这似乎是两厢情愿的。”

    李达说:“那也说不得了。”

    陈鲁听明白了,这是要杀一儆百,杀鸡给猴子看。

    一个时辰后,在千户所兵丁的带领下,使团来到了理问所。理问所后面五十步就是一个大广场,上面有一个大台子。

    麻子、鲁哈图、韩六儿都绑在台子上,其他兵丁没绑着,都抱着头蹲在地上。

    台下有几百个乡民在围观。

    大家看使团仪仗走过来,虽然看着来气,但是看见他们刀枪耀眼,杀气腾腾,也都软了骨头。副千户和理问官在前面跪接。

    李达和刚才判若两人,下了马车,虚扶了两位官员一下,然后走过去,向百姓示意。

    这时将士们在哈三的指挥下,迅速站好队列,整齐划一,训练有素,令千户所的兵丁们自惭形秽。

    大家簇拥着李达走到台子上,他大声说:“乡邻们,这件事情,本使已经知道了,这是朝廷军队所不能容忍的。本使受命圣上,持天子剑,可以先斩后奏。本使宣布,麻子斩立决。来人啊。”

    行刑队冲了上来,李达说:“麻子违反使团律令,我们不用地方官动手了,行刑。”

    也速走上台子,拿着一个酒坛和一个大碗,倒了一碗酒说:“麻子,你是我的兵。我向你们三令五申,天朝军队不同于土尔番,你们就是不听。中使大人治军极严,我们也都劝过,没用的,喝了这碗酒,上路吧。”

    一边说着,一边喂了麻子一碗酒,麻子说:“也速大人,卑弁来世还做你的兵,再来一碗。”

    也速的眼睛有几分湿润,说:“兄弟,你死的不光彩啊,我怎么向你的家人交待啊?”

    说完把坛子和碗一下子摔在地上。麻子的脑袋低了下去。

    这时台下冲过来一个女子,被护台的千户所兵丁拦住。她给李达磕头,说:“老爷,我是自愿的。我们已经约好了,他回来后,我们就在这里成亲,以后他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有人翻译给李达。李达看乡民们都愣了,看了一下这个女子,二十多岁,只能说还有几分姿色。

    李达有几分得意,说的明白些,一个巴掌拍不响,也可以说是你们的人勾引我的兵,这样使团也不那么丢人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理问官,他也正向这边看呢,一脸的尴尬。

    这时又跑出几个人来,大骂:“你还不嫌丢人吗?跑到天朝老爷前面丢人现眼。”这是爸爸。

    旁边的妈妈跑到李达前面跪了下来,说:“天朝老爷,我女儿让这个畜生糟蹋了,得了失心疯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麻子大喊:“你回去,快回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姑娘在下面喊着他的名字,全场都震惊了。连陈鲁也懵了,这算什么事啊?

    纳兰眼泪都快下来了,跑到陈鲁这里说:“陈大人,快救救他们吧,他们两个是真心的。”

    陈鲁看了他一眼,发现哈三也正向这边看呢,说:“我们谁也救不了他,不是咱们要杀他,是乡民们要杀他。”

    纳兰说:“我去向中使大人求情。”转身就要走,陈鲁一把拉住她,示意朵兰。朵兰跑过来,把她拉了回去。

    这时李达已经下令,行刑,人头落地。所有西域军民都跪下,各种语言都喊出来,汇成了一句话:“青天老爷,天朝万岁。”

    台上使团的将士们吓得浑身筛糠。他们早都听说过中使大人十分凶狠,今天真的见识了,是真杀人啊。韩六儿带领将士们在台上也跪下了。

    陈鲁看见台下的女子已经昏了过去,走到台上,说:“乡民们,绑着的这两位和你们一样,也是百姓,是向导。他们两个阻止衙门办差,也触犯了天朝“大诰”,由他们的领队韩六儿领罚,笞四十。”

    韩六儿爬过来领刑。蛮台说:“大人,我已经入兵籍,我来,韩六儿还要服侍大人。”

    李达说:“那好吧,把他解开吧。”

    韩六儿也喊到:“大人,是韩六儿的错,甘愿受罚。”

    鲁哈图也喊到:“两位大人,是我和千户所的兵丁们打架,不关他们的事,要罚也应该罚我。”

    这时那个副千户跑了过来,跪下说:“钦差老爷,也没什么大事,饶过这几位兄弟吧。”

    李达沉吟片刻,说:“看你面子,打蛮台二十鞭子。”

    行刑队过来把蛮台摁倒在地,扒下上衣,在后背上打了二十鞭子,蛮台一声不吭。

    李达说:“轮到千户所和理问所了。”

    副千户看这李达,似乎没明白,李达看都没看他一眼。副千户没办法,把带兵抓人的把总打了二十军棍。

    李达和百姓们道别,说:“本使西去的差事要紧,回来后一定要来看望大家。”说完大家簇拥着上车。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李达的脚已经踏在亲兵的后背上,下意识地停下来向后面看了一眼,上车了。

    喜子过来汇报:“那个女子撞墙了,寻了短见,当时就没气了。”李达叹口气,下令开拔。

    陈鲁下令把蛮台放在辎重车上,说:“就把麻子留下,由他们处置吧。”

    纳兰说:“中使大人心真够狠的。”

    陈鲁想,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是杀人如麻,心不狠吗?慈不掌兵,义不行贾,以后看使团的官兵哪个还敢?

    已经到了未初时分,大队开拔,李达催赶队伍前进。朵兰骑马,陈鲁坐车,相约可以随时换过来。

    哈三过来汇报,在魏铭国折了三个弟兄。陈鲁想在这又死了一个麻子,这减员严重啊。

三百一十四、似乎灰心了

    太阳落山时李达下令休息半个时辰,饮马吃东西,然后继续前进。月色皎皎,大家只用了几个火把,这时已经过了人烟稠密的大市镇,又走进了山区,大家对这里的地形表示服气,超过了哈密,基本上见不到大片的平地,渐渐地走进了峡谷。

    大家看到,两边是黑黝黝、耸立的山峰,在月光下,就像是蹲伏在那里的两头巨兽,一动不动地在凝视着使团。使团这几百人,在他的脚下,显得是那样的渺小,似乎随时会被它吞噬。峡谷里已经看不见月亮了,只见到零散的月光还胡乱地散在山坡上。

    将士们心里害怕,虽然又困又累,还仍然在加快脚步,催动马、驼,快速前进,都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这个峡谷太长了,似乎无穷无尽,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走完。

    陈鲁有些疑惑,怕像那次在大漠那样遭遇鬼打墙,让车夫快速追上哈三。

    哈三待理不理地问道:“陈大人有什么指教?”

    陈鲁不理会他的态度,说:“看好天上和脚下的路,不要再中招。”

    这话提醒了哈三,他停下马,看见月影有些散乱,月光在山的后面时隐时现,天空中似乎有隐隐的青气。这段时间哈三还是第一次看见青气。

    既然是青气,就没什么可怕的,青气往往都是真正的修仙者,而且道行和修为已经相当高了。最起码能说明一点,不是妖鬼怪谲,说:“陈大人放心,一切正常。”

    陈鲁也看见了青气,听哈三这样一说,放心了。

    穿过这个高山,前面出现了两条官道,一条是平坦的,一条是崎岖的山路。哈三下令停止前进,打发人来汇报给李达。

    陈鲁不放心,拿出那个破地图,在火把旁边看了一下,没标识着两条官道,只有一条驿道,是崎岖山路。他下车,走到前面,确实两天都是官道,这个平坦的似乎还更宽一些。顺着这条道向远处望去,似乎还有微弱的灯光。

    陈鲁当机立断,下令:“走山路,快速通过。”官兵们都愣了。这如果是别人说的,官兵们一定以为是在找罪受。但是下令的是他们最最信服的陈大人,知道一定有缘故,都向右边的山道奔去。

    这时两边山上突然火把齐明。哈三大喊:“保护大人。”大家迅速列队。

    左边山中有人说话了:“果然是训练有素,听说你们是天朝使团,有好道不走,为什么非要走山路?”

    哈三说:“少废话,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请你们到我们那里去做客,把一件未了的饥荒处理了。”

    哈三说:“我们不认识你,跟你们有什么饥荒?我们还忙着赶路,没工夫和你在这扯淡。告辞了。”

    一阵箭雨射到前面,阻住去路。哈三大怒,下令放箭,一阵箭雨回射过去,火光灭了。不一会儿,右边的山上又想起了声音:“左边的宽敞大道就是给你们留的。”又是一片光亮,火把通明。

    哈三愤怒,刚要下令放箭,陈鲁到了,说:“慢着,哈将军,你没听见这两座山上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嘛?”

    哈三说:“听出来了。”

    “那就不要射了,大家听着,我老人家开路,跟着我,全速通过。”

    哈三下令:“熄灭火把,全速通过山口。”自己说完,不放心李达,带着人马向中使车驾走去,看见纳兰全神戒备,放下心来。

    这时一阵箭雨从山上射了下来,陈鲁毫不犹豫,“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掌拍出,一道黄光散成万道金光阻住箭雨,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羽箭早已经不知道了去向,大队人马蜂拥而过。

    正在这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陈鲁猝不及防,这时潜意识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跑!他纵身一跃,大喊快跑,一跃十几丈。这时大网已经罩了下来,随即不见了使团官兵,连车马辎重都不见了踪影。陈鲁跺脚,连连叹息。

    突然发现纳兰傻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陈鲁大喜,跑过去一把拉住纳兰,问道:“你没事吧?”纳兰这才醒过神来,看陈鲁拉着自己的手,一时手足无措。

    陈鲁意识到了,赶紧拿开手,自言自语地说:“又有帮手了。”这才是他陈鲁的个性,他本来就不喜欢孤独,一次次孤军奋战,他真的怕了。

    纳兰说:“原来是陈大哥拉了我一把啊。”

    陈鲁说:“没有,当时我顾不上拉任何人,否则我也要和他们拼一下。太快了,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纳兰说:“那就怪了,我感觉明明是有人拉了我一把,那也差一点被罩住。大哥,下一步怎么办?”

    陈鲁也觉得奇怪,想了一下,笑了:“纳兰,你身上有法器,当然会帮到你。现在还能怎么办?想办法救人吧。”

    纳兰说:“陈大哥,这也太没劲了,这是什么差事,刚刚救回来,凳子还没等坐热乎,又被人家捉去了。大哥,和我回郡王营子吧。”

    陈鲁一下子愣了,想一想也就释然了,自己也觉得灰心了,何况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说:“纳兰,你是自由人,怎样都可以,我是官差,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再说,我感觉到,这也不是你的个性吧?这就怕了?”

    “我们慢了,左边的那条路不见了。”是朵兰,两人大喜过望,都跑过去,一人拉着她一只手。

    陈鲁说:“你怎么也能脱险?”

    朵兰一下子抽回手,嗔怪道:“我就合该被抓去呗。别忘了,我骑的是狗儿。”陈鲁早已经想到了,感到庆幸自己坐车,要不然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被抓去,那就糟糕透了。

    陈鲁认真地看了一下左边那条路,只是一个大深沟,哪里还有什么亮光。陈鲁说:“不如让他们给抓去了,见招拆招,也好过这样。”

    朵兰笑了,说:“陈大人,说反了,只有不被抓去才有主动权,才能见招拆招。再说,你被抓去了,我们两个怎么办?”

    陈鲁没再说话,看了一下月光,已经三更天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一想纳兰的话,不免又生出几分灰心。这样一步一坎,什么时候能到哈烈。

三百一十五、这很重要

    纳兰二人看他有些焦躁,都过来站在他的身边,不知道怎样来安慰他,三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鲁突然站起来,说:“我命由我,走,找地方睡觉。等天亮看好方位,再做道理。”

    说着向山脚下走去,这里有一块平地,他把自己的官服脱下来扔给纳兰,又指一下大青马背上的褡裢,说:“铺上。”说完自己在石头上一倚,闭目养神。

    两位美女也没去拿褡裢,纳兰拿着官服过来给他盖上。陈鲁没说话,很烦躁地把衣服又甩了回去,朵兰捡起来,没说话,拉着纳兰坐下,两个人盖上官服,也开始闭目养神。

    陈鲁在回忆刚才说话这个人,感觉不像是自己的铁粉钢丝。他没喊自己名字,而是喊使团,这说明他的目标是使团,而且痛下杀手。

    这个人不是人界,这是肯定的,一个大网罩下来,连个人牙都没给留,还有辎重队,这不是人界能做到的,除非像魏铭国那样。

    但是他们都打着火把,似乎又是人。可是人能从这个山头瞬间就能到另一个山头吗?

    想着,他睡着了,一阵乌鸦的叫声把他吵醒了,已经天光大亮,太阳已经照在了山坡上,这里山挡着,看不见太阳。

    这几只乌鸦叫的他心烦,都说乌鸦叫,人吊孝。喜鹊叫喜,乌鸦叫丧。一大清早被它们来叫一通,晦气。

    他看到两位美女还在睡着,这么大的叫声也没把他们叫醒。她们两个坐在大石板上,这样会做病的。

    陈鲁不免又涌起一阵心疼,为自己刚才的态度后悔。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变了,有时会多愁善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黄泉路近。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看不出方位。他趁着两位美女熟睡,纵身跃起,连着几个起跳,上了前面的小山包。

    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他向远处眺望,视野之内,见不到人烟。

    陈鲁听见纳兰在叫他,纵身跃起,回到原处,朵兰把干粮拿出来,几人分享。

    现在只有朵兰还有干粮,陈鲁的在车上,朵兰的在自己的马背上。陈鲁试着掏一下自己的文袋,一块也没有。

    纳兰是蒙古人,她的水袋一直带在身边,几个人吃喝一些,朵兰说:“陈大人,说一说新夫人呗。”

    陈鲁有几分恼火,这都什么时候了,说:“两位姑奶奶,你们快歇一会儿吧。你们累不累啊?”

    纳兰说:“陈大哥,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娶了新夫人,对我们又拿出了长官的架子了,也不说什么娥皇女英了。在那里住了两个晚上就忘了故人了,和哈三他们有什么两样!”

    陈鲁这下子真急了,吼道:“纳兰,别把谁都比作你们家的宝贝哈三,再给我说这些,给我远远滚着。”

    两位美女吃了一惊,纳兰看他动了真气,后悔了。但是女孩子的傲慢,再加上早已经不把陈鲁当长官了,也气咻咻地坐在那里,但是不敢再说话了。

    朵兰还是那么淡定,说:“你们两个这么一吵,把我要说的话都给吵忘了,我想说什么来着?”

    纳兰气哄哄地扔过来一句:“新夫人。”

    没等陈鲁说话,朵兰说:“陈大人,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脱身的?你的新夫人就那么舍得你?”

    陈鲁看她问的蹊跷,一时没反应过来。朵兰说:“陈大人,这很重要。”

    陈鲁明白了,朵兰怀疑今天这事和魏铭国有关联,说:“你真这么认为?”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朵兰郑重地点点头。

    陈鲁也没瞒着,把在魏铭国的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解释。

    纳兰的脸上放晴了,但还是来了一句:“有那好事能舍得?”

    陈鲁没理她,看着朵兰。

    朵兰说:“陈大人,我们试想一下,如果你是王爷和王妃,也就是你的岳父和岳母。”

    陈鲁赶忙说:“打住,有事说事,那不是我的岳父、岳母,你接着说正事。”

    朵兰和纳兰都笑了,朵兰说:“如果你是他们,你会怎么样?”

    纳兰说:“这事要是放在陈大哥身上,可就出了大事了,追你到天边,绝不放过你。当然,我也是。”

    陈鲁说:“这些我也想过。国王鸡飞蛋打,一定会恼羞成怒。可那又能怎么样?寰宇十方各行其道,而且也不一定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何况从各方面看来,他们还是守规矩的。乱来,不怕太元圣母责罚吗?”

    朵兰说:“自己不用出手,可以假其他人之手啊。谁没有几个好朋友啊?秦桧还有三个死党呢?”

    纳兰说:“如果真的和他们有关,咱们不用去找了,他一定来找咱们,是你陈大人骗了人家郡主,始乱终弃,气都在陈大哥一人身上,抓那么多人有什么用?”

    朵兰看见陈鲁又要发火,说:“妹妹,你怎么故意气陈大人?陈大人,我觉得纳兰说的有道理。当然,我不是说你始乱终弃。”

    陈鲁说:“行了,行了,我老人家明白了。纳兰分析的有道理,那咱们就耐心等待吧。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踏实不少,要是你们也被抓去了,我就不敢这么等了,多一会儿也不敢。”

    两人都懂她的意思,知道他这话发自肺腑,纳兰歉意地看了他一眼。陈鲁说:“咱们三个齐心协力,可不能再互相伤害了。”

    朵兰说:“陈大人说的是,我妹妹也不是要伤害你,她看你和郡主住了两个晚上,心里不受用。这说明她心里更在乎你了。”

    纳兰说:“姐姐,我发现你更像一个保媒拉纤的。”说完她自己感觉到不对了,笑了。

    这次魏铭国之行,哈三在她心目中,人设完全崩塌了。陈鲁在郡主那里住了两晚,虽然也知道是为了大家,可心里边难过。

    她这次回到大营,性情大变,出奇地淡定,不哭不闹,用心办差。她的心思全用在陈鲁身上了,幻想着娥皇女英,对哈三根本已经不屑一顾了,也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她在陈鲁面前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了,用一个蒙古女子特有的方式来表达。

三百一十六、金刚

    陈鲁说:“我们这就去找一个阳光地带,守株待兔。”几个人转过山脚,费了很大劲,来到一个阳坡,说:“你们在这里好好晒太阳,我去转转。”

    陈鲁来到一个小沟叉,发现了一处泉眼处还有一大块冰,他先不管这些,找到一个葛藤,把一些碎草捆上,扛回来铺在避风处,说:“你们放心坐在上边吧,一点也不脏。”说着又走了。

    他来到这个泉眼,用石头砸下一块冰。这时他发现里面似乎有一个口子,看了半天,应该是一个小小的洞口。

    他搬着一块冰回到原地,陈鲁从文袋里又拿出几个大大的鸟蛋,说要是能煮熟了就太好了。

    几个人就坐在这里干等,到了午正,吃了一点干粮,喝了水。两个美女坐着热乎,喊他们的陈大人过去,陈鲁也不理她们。他早都想好了,少招惹她们,无事生非,纠缠不清。

    陈鲁倚着大石头闭目养神,感觉脸上冰凉,睁眼一看,下雨了。他吃了一惊,西域这鬼天气,他真是服了,刚刚还阳光明媚,眨眼就变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西域这天像极了纳兰的脸。”

    朵兰她们都听见了。朵兰笑着说:“陈大人,这是你老人家闹事,怪不得我妹妹。”

    纳兰没理他们,向天上看看,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得赶紧想办法。”说着拿起陈鲁的官服遮雨。

    陈鲁没什么东西遮挡,眼睛看着大雨点子砸在那块冰上,突然灵光一现,说:“你们再挺一会儿。”又走到下面去查看那个泉眼。

    他顺着流下的水向上看,那里还有一个大冰块在悬着。他跳上去向里看,没错,真的是一个洞口。他爬到洞口向里面张望,漆黑一团,深不见底。

    陈鲁大喜过望,大喊朵兰过来,两个人拿着东西跑到冰块下面看着他,她们两个根本上不来。

    陈鲁跳下去,一手拉着一个,纵身一跃,跳到洞口,在洞口处找到一个木头,陈鲁拿出火媒子点着,几个人走了进去,走了两丈左右,前面已经走不了了。

    陈鲁说:“我们先在这里避避雨,一会儿就出去。”

    几个人坐下,纳兰惦记着大青马,对朵兰讲了。陈鲁说:“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了解咱们的狗儿,只要我老人家一声唿哨,他立刻就来到身边。”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山洞里面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打斗的声音,两位美女吓得大气不敢喘。

    陈鲁看他们这样,笑了,摆摆手,低声说:“你们也是久经战阵的,怎么就吓成这样?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爬进去看看。”

    纳兰说:“我们跟着你。”

    陈鲁说:“一旦有事,就退不回来了。听话,原地等着我。”说完费力地爬了进去。在火把的照耀下,整个山洞尽收眼底,是一个大大的溶洞,足有土尔番城广场那么大。

    “好大啊!”是朵兰的惊叹声,两位美女还是跟来了。陈鲁看了两人一眼,没出声,他们两个瘦瘦的身材更容易爬进来。

    陈鲁在寻找声源,对二人说:“看到那些木棒没有,捡起来,一会儿好留作火把。”

    两人都捡起来一根,正准备递给陈鲁时,纳兰“妈呀”一声扔掉了。只听里面扑棱棱飞出去一些鸟,还有一些小动物,这一叫,把陈鲁也吓了一跳,赶紧拿火把照一下,原来是一个大骨头棒子,不知道是人的,还是畜生的。

    朵兰说:“妹妹,不要怕,你平时杀人如麻,怎么变成了小女人?”

    陈鲁看了一下朵兰,还是那么淡定,相信她刚刚也捡到了骨头。陈鲁说:“这里面少不了这些东西,不用管它,坐下避避雨,我把狗儿也喊进来。”说着又是一声唿哨,大青马瞬间就到了身边。

    两位美女一愣,旋即明白了,这是一条小狗,它进来比他们三个人更容易。陈鲁不敢再叫他俩,自己站起来,四处转了一下。他看到这里到处都是大骨头架子,还真见到了人的头盖骨,他不知道这里面发生过什么。

    这时陈鲁突然听见了朵兰的惊叫声和纳兰的叱骂声,他赶紧回头,看见了一个高大雄壮的大猩猩已经抱住了朵兰。陈鲁这一吓,几乎魂飞魄散,任何手段都施展不出来。

    看这个大猩猩足有两丈高,抱着朵兰就像是抱着一个婴儿,它瞪着通红的眼睛,右边耳朵少了一半,在不停的耸动着。

    纳兰手执佩刀拦住大猩猩的去路。陈鲁示意纳兰躲开。这时大猩猩嘶叫一声,在这空旷的溶洞里显得相当恐怖。它凌空一跃,抱着朵兰,向纳兰扑去。

    纳兰随即倒地,滚了几下,这才躲过了他的攻击。大猩猩又是一跃,向里面纵去。

    陈鲁不顾纳兰,纵身一跃,追了过去,一瞬间就到了大猩猩后面,伸手从后面抓去。这个大猩猩把朵兰扔出去,另一个大猩猩稳稳地接住。陈鲁向这个大猩猩奔去,它又把朵兰扔给半个耳朵的大猩猩。陈鲁两处奔跑,疲于奔命。

    这时纳兰骑着大青马杀了过来,说:“大哥,你去追它,我来对付半个耳朵这个畜生。”

    抱着朵兰的大猩猩看陈鲁来了帮手,向里面跑去,这个大猩猩把朵兰像绣球一样向洞里抛去。在一块突出的钟乳石上,坐着一个更加高大的大猩猩,它只有一只眼睛,离地有四五丈高,一下子接住了朵兰。

    陈鲁更担心这个钟乳石承受不了他们的重量,怕朵兰一旦掉下来就是死路一条。这几个大猩猩都在看着陈鲁,陈鲁也无计可施。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就是那个半个耳朵的大猩猩,纳兰已经得手,陈鲁看哪个大猩猩已经不见了踪影,纳兰已经骑着大青马跑了过来,杀气腾腾地说:“陈大哥,杀光它们,这些骨头都是它们干的。”

    陈鲁也在想,大猩猩平时不以人为食,可见在食物极其匮乏时,它们也是得着什么吃什么。

    纳兰看见那边还站着几个大猩猩,又甩过去几把飞镖,叮当一阵响,几个大猩猩不见了踪影,只有这个独眼,还抱着朵兰,似乎在研究怎么下口。

三百一十七、设酒杀鸡作食

    这时朵兰已经昏死过去了,纳兰也不敢甩飞镖,陈鲁也不敢用法力,都怕伤着朵兰。看这个畜生就要下口,陈鲁赶忙说:“且慢,猩爷,我老人家告诉你,她是一个不坏之身,谁也不能咬她,看把你的牙咯掉了,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陈鲁说的是西域话,这个畜生竟然懂了。他把朵兰托举起来,揉搓着来回翻看。这时陈鲁纵身一跃,闪电般地冲了过去,在大猩猩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朵兰抢在手中。

    纳兰的飞镖随即射出,大猩猩连着几个起跳,躲过飞镖,不见了踪影。

    陈鲁抱着朵兰,还在观察着四周。

    纳兰骑马过来时候:“还抱着呢?故意地吧?快帮我把飞镖都找回来吧。”纳兰说着,捡起已经快灭了的火把,抖了一下,火把又燃烧起来。

    陈鲁这时才意识到,马上想把朵兰放下,看她已经瘫了,只好抱过去,放在马背上。

    纳兰喊了几声姐姐,她醒了,说:“我怎么感觉还在那个畜生怀里,纳兰,是你把它打跑了?”

    纳兰哈哈大笑,说:“姐姐,不许骂人?”

    朵兰没听明白,看着陈鲁,陈鲁没好气地说:“看我干嘛?我老人家又不是那个畜生。”

    朵兰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委,说:“纳兰口无遮拦,大人勿罪,小女子谢过陈大人。”

    陈鲁不理他们,看纳兰把飞镖都找了回来,一把夺过火把,向里面移动一块,似乎看见了亮光,说:“这边还有一个洞口,走吧。”

    朵兰下来牵着马,几个人走了出来。纳兰说:“这些畜生倒是帮了我们,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还有一个出口?哎,不对啊,明明是在下雨啊!”

    陈鲁点点头,说:“真得感谢这些畜生。纳兰,你前句话说得很好,后面就不是你这聪明女孩该说的话了,下雨就不停了?就不晴天了?”几个人都笑了。

    说着话,陈鲁眼睛也有点发直,他看了太阳一会儿,又看了一下两位美女,说:“你们别说,纳兰说的有道理,我们进山洞时差不多已经是未时了,看这太阳,明明是午正啊。”

    两位美女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摇摇头。他们看见有一条河卵石路,通向前面的一段高墙,走过高墙,是一个大大的市镇。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陈鲁心里疑惑,说:“莫非我老人家就是那个捕鱼为业的武陵人。”

    纳兰说:“行了陈大哥,你的身份够多了,我都已经眼花缭乱了,可不能再增加了,我真怕有一天我认不出你来了。”

    朵兰笑了,说:“不知道纳兰在讲什么。陈大人,你说对了,看前面那行字。”

    几个人走到跟前,一个高大的牌楼上,赫然写着“桃花源”三个篆体大字。

    陈鲁看着朵兰,笑着说:“朵兰,你的汉学造诣不浅啊,我老人家表示佩服。我不信这寰宇十方真有五柳先生的《桃花源》。”

    说着几个人向村里走去。真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陈鲁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是和陈鲁特他们一样的普通人,穿的还算干净。陈鲁走上前去问讯见礼。

    这人看到陈鲁等人,大吃一惊,这人自称自己叫福来,听说是天朝人马,马上邀请到家里做客。

    陈鲁又饥又渴又累,欣然同意。对两位美女说:“过一会儿有美食吃,有一只鸡是肯定的了。”说着摇头晃脑地说:“设酒杀鸡作食。”

    两个美女也十分高兴,肚中无食,早已经咕咕地叫上了。他们跟着福来来到家中。看篱笆墙的小院子虽然不大,却应有尽有,种着瓜果蔬菜,也养着猪羊,鸡鸭乱叫,一片乡村景色。

    三人欣羡不已。陈鲁大有归农之意,对两位美女说:“五柳先生果不欺我,这真是十方难寻的好去处,人间天堂。”

    几人感叹一番,走进内室,看家里摆设简单,非常佩服,感觉这才是生活的最高境界。朵兰看了一下,不算厨房,还有三个房间,房子看上去也古香古色,不下几百年了,几人又是赞叹不已。

    他们随主人走进靠东边的一个内室,里面有一铺炕,炕上坐着一个女孩,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福来说:“客人一定饿了,我们马上给各位安排饭。”说着走了出去。厨房有来回走动的声音。

    时间不长,摆上来一个炕桌,女主人端上饭来。三人看时,没有鸡,也没有酒,只有三碗粗粝的碴子饭,还有一盆能照出影子的稀粥。

    陈鲁大怒,喝问福来:“你这是待客之道吗?怕我给不起你银子吗?”

    这个女主人走了过来,道了一个万福,她看上去有六十多岁,问:“客人有什么吩咐?”

    纳兰说:“你儿子呢?把他叫来,我们老爷有话问他。”

    妇人说:“我儿年纪尚幼,只有十一岁,不知道唤他何事?”奥,这还是一个读书人。

    陈鲁说:“找福来。”

    妇人说:“客人说笑了,那是我的良人。”

    “啊!”三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朵兰说:“老人家今年贵庚。”

    “不敢,民妇三十九岁。”

    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这么苍老?陈鲁说:“怎么不见你当家的?”

    女子难为情地说:“说出来羞死先人了,我们夫妻只有这一套衣服,我出来时他就得躲在里面。”几人看看,真是刚刚福来穿的那一身。几人刚刚还赞叹过,说衣服干净,还没有补丁,原来如此。

    陈鲁说:“你读过书?”

    妇人说:“读过,先祖避秦之乱,到了这里,严令必须人人读书。不说这些了,羞煞先人。我这就换回来我的良人。”

    三人看一下炕上的女孩,根本不看三个客人,眼睛死死地盯着饭碗。陈鲁不明白,院里明明猪羊鸡鸭俱全,还有园中的各种菜蔬,怎么这饭却如此寒酸?

    福来走了进来,哭丧着脸子说:“慢待了客人,恕罪。”

    陈鲁脸色缓和了不少,说:“我们路过贵地,吃你一些酒食,多给你金银,为什么却如此寒酸?这是待客之礼吗?”

三百一十八、踏破铁鞋

    福来陪着笑脸说:“不满客人说,这是家里最好的,一会儿我们也该吃饭了,只能吃这样的粥。”

    纳兰说:“你放屁,外面都是什么?”

    福来看她发了脾气,说:“客人有所不知,这都是公物。”几个人都疑惑地看着他,他正要说话,外面响起了驴叫声。

    福来说:“来了,客人坐着勿动,恐怕会惹出祸端,小的去去就来。”

    几个人从半开的窗子向外看,几个人从驴背上下来,福来已经迎了出去,陪着笑脸。几人趾高气昂地走到猪羊那里,看了一会儿,说:“这两只羊可以了,其他的还不够秤。”

    福来说:“差爷说笑了,这几个都够斤数了,通融通融吧。”说着递过去几枚铜钱。

    来人不屑地看了一眼,说:“那好吧,再加上一头猪,其他的实在不行了,鸡鸭怎么少了一只?”

    “没少,你们看,不是在那里生蛋吗?”

    “好吧,把蛋都拿来吧。”

    “早都给各位备好了。”说着回身进屋拿着鸡蛋,其中有一个人接了过去,放到驴身上,又从另一个驴的后背拿出一个袋子,扔到地上。福来跪下磕头,千恩万谢的。

    来人走到门口,说:“注意这些菜蔬,上次你们少了七棵菜,我让国师骂的狗血喷头,还罚了我十天工钱。”

    福来说:“放心吧,不会再错了,我们断然是一口也不敢吃的。”

    “算你懂事。”福来一下子抱起袋子,久久不撒手,眼里闪动着泪花。

    陈鲁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纳兰叫他,他急忙跑进来,说:“客人稍后,有白米吃,马上就给你们下锅,也来了盐巴。”

    陈鲁问:“院子里的东西不是你们的吗?”

    福来说:“是,也不是,早已经都顶了钱粮。”

    陈鲁听明白了,天朝也有这么干的。特么的,什么狗屁桃花源。这时福来已经把袋子拿进屋里,也就是二十几斤,他打开袋子,白花花的米。炕上的女孩儿一声惊呼。这时一个男孩跑了进来,赤条条,一丝不挂。

    纳兰大吼一声:“滚出去。”孩子吓得跑了出去。

    福来说:“两个儿子都在那屋里,没有衣服穿,这是老二,老大已经十一岁了,不好见人,让客人见笑了。”

    陈鲁瞪了纳兰一眼,朵兰也说了一句:“矫情。”话音刚落,三个人的眼睛定格了,定格在那一包盐上,那分明是使团的官盐。

    三个人一下子热血沸腾,只觉得血往上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个人互相点点头,陈鲁摄定心神,说:“福来,你们国家来客人了?”

    福来说:“听说前两天有一批客人造访,把全部辎重都捐给了我们。然后就在这里作臣民了。”

    陈鲁问:“他们要是不想在这呢?”

    福来说:“那可不行,那就没活路了,这里不足为外人道也。比如说三位,我就怕让那位官差看见,还幸好没发现。你们的坐骑也不错,它自己躲到了后面。客人们稍等,我这就去下米煮饭。”

    陈鲁说:“不用了。”从文袋里拿出一个马蹄金,说:“拿这个给孩子们买一件衣服,再买一些米来度日吧。”

    福来瞪眼看了一会儿,发现是金子,吓得连连摆手,不敢要。纳兰说:“你咋这么矫情呢?拿着就是了。我问你,你们的国王是一个普通人吗?”

    福来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没听明白。陈鲁说:“国内有没有奇能异术的人?”

    福来点点头说:“有,大国师,还有他的几个弟子,都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树,跨海缩地,无所不能。”

    陈鲁点点头,说:“王府离这远吗?”

    福来说:“我们这里是一个郡,不是京城,在门前官道,向东一直走二十里就到了,非常容易找。”

    这时两位美女已经下地了,陈鲁说:“这样就不麻烦你们了。打扰了。告辞。”

    两个美女看着这个女孩儿,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几人走出去,福来看到炕上还有一个银元宝。

    陈鲁三人来到官道,一声唿哨,上马,向东疾走,不到小半个时辰,到了王爷府前,有护城河,有吊桥。这是王府外城,整个京城的内城。

    一些人正在打扫前面广场,其中有一些人是使团的士兵。他们已经换上了当地的服饰。陈鲁发现了韩六儿,韩六儿正好也看见了他们,刚要说话,陈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装作没看见,继续干活。

    陈鲁放心了,这里不像是在魏铭国,没有迷失本性。只是在人家的监督下劳动,没有别的状况。纳兰指了一下内城门楼,有几个人搭弓射箭在对着他们,附近还有几个拿刀的人在吆喝着。

    看完后,三人不敢在近处晃悠,走到一边,陈鲁说:“现在看来,我们的人都没有迷失本性,而这里的国王又如此虐民,我老人家要硬闯王府,大开杀戒。第一步,先把这十几个人救出来。我干掉城墙上的弓箭手,纳兰把拿刀剑的几个监工干掉。”

    朵兰说:“那我干啥?”

    “你一会儿准备好救死扶伤,救出来以后,你就带他们到南面的小山等候。好了,一会儿你们看我的手势。”说着朵兰走开了。

    陈鲁和纳兰向韩六儿走去,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调笑。他们奇特的服饰早都引起了几个监工的注意。看纳兰的样子,以为是妓女,放松了警惕,站在那里看热闹。两个人走到跟前,他们感觉不对劲了,大声喝问:“干什么的?站在那里别动。”

    陈鲁推了纳兰一下,自己飞身跃起,左掌拍出天步三重。纳兰已经甩出飞镖,迅速击倒两人,趁那几个人愣神之际,拔出佩刀,一阵猛砍。韩六儿等人早已经蓄势待发,看纳兰得手,捡起武器,拿起扫帚冲了过去。

    陈鲁跃起时,城楼上已经射下箭来,被“寰宇十方天步”三重击飞,没等他们放出第二箭,已经被一阵狂风吹下城墙。陈鲁已经跃上城墙,天步三重如影如形,守城士兵狼奔豕突。王府外城正门已经被陈鲁一个人占领了。

    韩六儿精神大振,拿起一把监工的刀剑,说:“支援陈大人。”朵兰走过来说:“韩六儿,陈大人让你们随我撤。”

三百一十九、去庙里化缘

    纳兰说:“姐姐,陈大人已经占领了城墙,我们应该冲进去。弟兄们,跟我来。”纳兰率领他们冲过吊桥,冲进城里,因为这是外城,大门不关。

    陈鲁在箭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大声喊道:“纳兰,别进城,快退出来。”

    纳兰迟疑了一下,一阵箭雨射来,陈鲁大吼一声,天步三重一掌拍出,被一股青气阻住。这时使团士兵们已经被被射翻了几人。

    纳兰挥舞着佩刀,拨打羽箭。陈鲁一跃而起,跳下城墙,抱起纳兰,纵身一跃,飞上城墙,那股青气已经跟了过来。

    陈鲁顾不上别人,抱着纳兰又是一跃,向护城河外面奔去。青气很快就要追上。陈鲁情急之下,右脚向后踢去,一道橙色光芒射出,一声巨响,青气已经消散,陈鲁在牌楼前停下。

    朵兰急匆匆走过来,纳兰左臂中箭,箭还在上面颤巍巍地插着,没等几人说话,城楼上已经挂出了五颗人头,就是刚才被射死的五个兵丁。

    纳兰又悔又愧,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自己下狠手拔下羽箭,说:“等着,本姑娘要把他们杀个鸡犬不留。”

    陈鲁没理她,看见城楼上站满了人,有戴着王冠的,还有一个是穿着袈裟的和尚。吊桥放着,城门大开。非常明显,根本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早有人给国王搬过来一把椅子,他落座,大声喊道:“想必你就是陈子诚了?”

    陈鲁说:“正是陛下。你也知道我老人家的名号,那还不赶紧迎进去,我老人家正饿着呢。告诉你,没有酒肉,我是不吃的。”

    城楼上的人都吃了一惊,不说是官员吗?这也不对啊?国王疑惑地说:“你是陈子诚?就凭你,佑佑能看上你?呸!”

    陈鲁哈哈大笑,说:“明白了,你是魏铭国的亲戚,替他们来找后账了。我老人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朝使团副使陈鲁、陈子诚。我的人被你们请来,好吃好喝地给我供着,刚刚你们杀了我们五个人,记住,我至少要杀你们五十个。再多杀我们一个人,我就杀你们一百个。不信你们就尽管试试。”

    说完唿哨一声,大青马过来,三人骑马走了,他们也没追赶。朵兰说:“他们倒是沉得住气,没来追。”

    陈鲁说:“他们有什么沉不住气的?这是他们的一亩三分地,我们的人又在他们手里。”

    纳兰咬牙切齿地说:“我眼看着他们杀了我们五个人,血债要用血来偿。陈大哥,按你说的办,今晚上我要杀他们五十个。”

    朵兰说:“再说吧,这事不着急。他们这里确实透着古怪,既然是为佑佑出头,那应该找你陈大人,但是看他们的这样子,又不是急着找你。而且抓住了我们的人,是送走还是杀掉?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陈鲁说:“你分析的有道理。看看再说。”

    朵兰说:“陈大人,我们太饿了,先去找东西吃,还有我妹妹的伤,得抓紧找地方处理。就是怕他们这些贼人跟着。”

    陈鲁说:“放心吧,他们跟着也不会动手的。他们心里有数,我一定会找上门的。”一边说着,一边骑马向南边冲去,在一个小山前停了下来,陈鲁说:“朵兰,先给你妹妹治伤。”说着就要走开。

    朵兰说:“陈大人帮帮我,我要给她的伤口上敷药,你得摁住她。”

    陈鲁说:“不太方便吧。”

    朵兰说:“你也挺逗的,纳兰肩膀的伤都是你包扎的。”

    纳兰说:“陈大哥,这意思是今天我姐姐要是不来,你就不管我了?”

    陈鲁说:“朵兰,你也看着了,就是这种情况,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她受伤了我管不管?”陈鲁也没想到要谁来回答,就是吐槽而已,对哈三不知好歹的一种鞭挞,也是给自己那点心虚壮一下子胆。

    陈鲁坐下来,摁着纳兰说:“你要是痛就尽管大声喊出来。”

    朵兰拿出水袋,在她的伤口上清洗一下,上药包扎,纳兰一声没吭,死死地抓住陈鲁的手,指甲已经抠进了陈鲁的肉里。

    她都这样了,陈鲁和朵兰谁也不忍心埋怨她一句,陈鲁看一下,纳兰的脸上全是细汗,虚弱地倚在陈鲁的腿上。朵兰说:“管她一顿饱饭,她照样能上阵厮杀。就让她靠你一会儿吧。”

    陈鲁说:“他们家的哈三看见,又得和我拼命。”

    纳兰虚弱地说:“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这个人的名字,求求你们了。”

    朵兰给陈鲁递了一个眼色,站起来环顾一下四周,不远处半山腰处似乎有一座庙宇,说:“陈大人,到庙上去化缘吧。”

    把纳兰都说笑了,陈鲁说:“朵兰,你有时候也挺风趣的,听你的,这就去。”

    纳兰说:“陈大哥,让我在你的腿上再靠一会儿吧,挺舒服的。”

    朵兰说:“不行啊,妹妹,这里太凉了,到庙里找地方住下,你靠着陈大人一夜都没问题。咱们走吧。”

    陈鲁让朵兰上马,他把纳兰抱上马背,自己坐在后面托着她。朵兰向大青马指了一下庙宇,大青马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庙宇。

    太阳就要落山了,三个人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山坡上到处都盛开着桃花,在夕阳的照耀下,一片片一簇簇,远远看去,喷火一般。

    桃花源果然不一般。朵兰感叹:“寰宇十方,纷纷扰扰,找这样一块地方终老一生,那是天大的福分。”

    陈鲁听她说出寰宇十方,吃了一惊,心里有几分狐疑,说:“从朵兰嘴里听到寰宇十方,感到很稀奇。”

    朵兰笑道:“天天和陈大人在一起,啥新词都学会了。纳兰虽然受了伤,但是看见眼前的景色,说明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纳兰说:“是陈大人的运气不错。”

    陈鲁听她转换了话题,不好再纠缠下去,但是没听明白,说:“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能全身而退吗?”

    朵兰听明白了,笑着指一指眼前的桃花。陈鲁说:“我把你这死丫头扔下马去。我怎么就交了桃花运?就像是谁喜欢架着你?”

三百二十、不要命但吃不得

    朵兰说:“陈大人你信吧?就凭纳兰,即使死了也不会让别人这样的。”

    陈鲁老毛病又犯了:“那是,你能把我和别人比吗?不要侮辱别人了。”

    朵兰说:“到了,都别贫了。”

    到了山门,三个碑体大字“桃花寺”。落款竟然是五柳先生。

    陈鲁暗暗点头,这个名字不俗,也很配。有两个小沙弥迎了出来,几个人看这两个小沙弥长得清清秀秀,立刻生出好感。

    几人没下马,陈鲁说:“师父,不好意思,有一个病人,不能下马说话,想在宝刹盘缠,到时候自会奉上香火之资。”

    “好说,施主请。”说完,有一个在前面引路。

    好大的的寺院,屋脊相连,看不出几进几间,比东京府的大相国寺大三倍不止。

    小沙弥把他们引入客房。一路走来,见到无数僧众,都是一脸经卷气,见他们走过来,垂手问讯,礼数十分周到。

    刚到客房,奉上茶来,住持就到了,几人站起来,互相揖手。

    这个住持四十多岁,白净面皮,眉清目秀,虽然有些发福,但是丝毫看不出臃肿,只是眼袋稍稍下垂,还隐隐有几分青色。

    这是青灯黄卷,把人打熬的,陈鲁心里想。他看见住持打量了两位美女几眼,心里明白,虽然男装,他也一定能看出是女眷。

    陈鲁说:“我们到了贵地看桃花,不巧我这位兄弟病了,只好叨扰大师,在宝刹借宿一晚。”

    说着在文袋里摸出一块银子,足有三两重,递给住持,说:“再扰宝刹两顿饭。”

    主持说:“多谢布施,不知道施主吃荤吃素?”

    朵兰说:“贵寺还能吃荤吗?”

    陈鲁瞪了她一眼,本来就怕露出女相,这一声岂不全露了!这话要是纳兰问,一点都不稀奇,朵兰一向持重,怎么也如此唐突?住持点点头。

    陈鲁说:“那就有劳了,我们吃荤。”

    住持告退,又看了朵兰一眼。陈鲁三人走到里间,有一铺小炕。陈鲁把纳兰架到炕上,拿出一个枕头让她倚着。

    过了一会儿,寺院送上酒席。摆上一个炕桌,上来一碗鸭子,一碗杂烩,还有几个小菜,又烫上三壶酒,伺候的小沙弥退到外屋。

    陈鲁看到酒菜,实在忍无可忍了,说:“开吃吧,不用谦让了。”

    朵兰笑着压低声音说:“你能吃得,别人却吃不得,你最好也不要吃。”

    陈鲁吃了一惊,说:“有什么不对吗?我看这里的僧人都很和善啊。”

    朵兰说:“这酒菜不要命,但是不能吃。当然,你吃不妨事。”

    她已经知道陈鲁诸毒不侵,但是太大毒性的东西还是不敢让他吃。朵兰知道,今晚上没有大毒,所以有恃无恐。

    陈鲁听她这么说也不敢吃了。朵兰把一些菜倒进盂盆里,把盂盆藏到后面。大家都假装吃了一会儿,嘴斜眼歪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僧人,把陈鲁绑了起来,捆在地上的桌子腿上。

    上更的梆子响过,后墙动了一下,进来一个和尚,正是住持。他扯开朵兰的帽子,露出了一头秀发,又看了一下她的脖子,嘴里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下了炕,又从后墙走了。

    过了不到一刻钟,来了两个婆子,端着两个大水盆,给两位美女洗漱、擦身子!她们看见纳兰有伤,只是简单地擦试一下。一边洗漱,一边啧啧称赞好身材,生男相。照旧给姐妹两人穿好衣服,拍拍手走了。

    过了一刻钟,住持又走了进来,拿下念珠,刚刚脱下袈裟,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脖子,“不想死就闭嘴。”

    是陈鲁。

    纳兰飞身跃起,拿起东西塞住了他的嘴,陈鲁把绳子递过去。两位美女把这个住持捆得结结实实,纳兰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心窝。

    陈鲁拍了两下手,后墙门又开了,进来了四个人。灯亮了,朵兰已经点着了蜡烛。

    再看这四个人的脸,形同鬼魅,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吓傻了,转身想跑,陈鲁飞身跃起,几个嘴巴打翻在地。

    这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和尚,都是俗家人。陈鲁一看有四个人,也吃了一惊,笑着看了一下两位美女。

    纳兰恼羞成怒,不顾伤口,拿起佩刀,跑过去,接连砍死两人,其他两个人吓的晕了过去。

    这时住持看到了机会,纵身跃起,就想逃跑。朵兰着急,伸腿一绊,住持一下子又趴在炕上,纳兰又跳上炕去,在他的两个腿上都捅了一刀,他躺在那里不动了。

    陈鲁走到外面看一下,有两个人正在外面蹲伏着,陈鲁一手一个把他们拎了进来。

    两人低声求饶说,师父再不敢了。几人在灯光下一看,正是那两个面目清秀的小沙弥。

    陈鲁一边把那两个俗家人塞上嘴巴,一边问这个小沙弥:“这都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说:“我们老爷……”

    “谁是你们老爷?”

    “住持老爷,他早已经看出了这两位是女子。”

    陈鲁说:“看起来你们这里常年干这个勾当。现在这寺里还有妇女吗?”

    “有,伺候护法、护院、执事,每人至少有两个,还有一些在后面圈着。”

    “你们呢?”

    “我们就不行了,没有固定的,全凭住持老爷赏。”

    “这几个俗家畜生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我们老爷要好的朋友,他们常年在这里打秋风,吃泔水。”

    陈鲁使劲地憋着笑,最后还是笑出了声。纳兰气的柳眉倒竖,双眼圆睁,就要杀人。

    陈鲁拦住了,对小沙弥说:“你们两个带路,我要一个一个全部拿下。”

    两人连说不敢,纳兰不客气,甩手一镖,干掉了一个。另一个磕头如捣蒜,答应愿意带路。他在前面领路,陈鲁把这一些僧官全都绑了起来。

    小沙弥又把陈鲁带到了一个大仓房,里面关着有二十几个妇人,最里间还关着几个和尚。

    一个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还有几个也都六十几岁了。小沙弥说,这是老主持和执事等一干人。

    陈鲁把他们放了出来,对那些妇女说:“你们先别动,回头来释放你们。”说着带领老住持回到客房。

    那两个俗家人也被纳兰干掉了,屋里面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熏人欲欧。

    住持已经面如死灰。

    老住持说:“施主,你们闯了大祸了,他是国师的关门弟子。”

三百二十一、相国是个好人

    陈鲁说:“放心吧,今天国师也得去见阎王了,厨房在哪?”

    执事领着他们刚要出去。朵兰给纳兰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纳兰把这个住持一刀剁了。

    陈鲁对老住持说:“快给我们弄些东西吃,这些善后工作,交给你们了。你虽然是出家人,但是记住,对恶人的放纵就是自己在作恶,该杀就得杀掉。”

    陈鲁和两位美女来到厨房,不计好坏,先填饱了肚子,又拿了一些吃的,把水袋灌满水。陈鲁一声唿哨,大青马过来,三个人上马,直奔王府而来。

    陈鲁让两位美女躲在月影下,自己越过护城河,绕到大门西侧,纵身一跃,跳进王府,悄无声息地跃到望星台上,向王府内城看去,和魏铭国一样,诺大的王府,到那里去找人?

    他在上面隐了一会儿,索性先把水搅浑,再去摸鱼。他直接用了“寰宇十方天步”五重,向王府内城击去,只听雷声滚滚,狂风大作,飞檐落瓦,损门破窗。他一点不敢停留,一波接一波,然后坐在上面观察。

    人们都被这大风刮得晕头转向,都在睡梦中惊醒。陈鲁发现大批士兵都开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大院,心里明白了,这是今晚国王的临幸地。他伏在上面观察了两刻钟。各处上夜的看没什么事,长官发话,除了值夜的,其他人都回去睡觉。

    陈鲁想了很多,真想杀掉五十人,以牙还牙。但是转念一想,生民何辜?杀进宫里捉住国王才是正理。

    正在这时,他看见一位官员来到宫门口,和值夜的官员说了几句话,又叮嘱了几句,坐着一顶小轿回到外城,陈鲁跟着他,在一处小院停了下来。

    这是公廨,看得出这个人的身份极高。陈鲁有了魏铭国的经验,必须得先弄清楚内情,除了这位法师,还有谁能有类似的法力。

    法师的弟子看起来也不少,白天陈鲁看见站在法师旁边的秃驴有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弟子。如果都像桃花寺的住持那样就好了,那是一个废物,一点功法也没有。

    现在能把使团官兵和辎重接来又能送回去的,只有国师了。

    陈鲁悄悄地跃进公廨的小院,这位官员准备休息了。陈鲁坐在地上,一声不响地看着官员收拾。官员一回头,猛地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吓了一跳,刚要呼叫,陈鲁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位官员很镇定,并没有显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说:“刚才在宫里闹腾的就是你吧?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也先告诉你,我是相国。”

    陈鲁说:“你是一个聪明人。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相国苦笑一下,说:“你说的是大国师,我就是一个聋子的耳朵——摆设。”

    陈鲁厉声说:“你作为一个相国,职责是辅国王、理万机。国家民贫如此,你都当看不见吗?”

    相国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告诉你,我做了一百多年相国,都是把民生放在第一位,百姓都很拥护我,要不然大国师早就把我拿掉了。”

    “这个国师什么来路?”

    “我不太清楚,人们都叫他圆智大师,据说是大堂山某个寺院的游方僧人,有功法,被国王聘为大国师。”

    “他有几个弟子,功法如何?”

    相国想了一下,说:“据我所知,他的弟子只有三四个有些功法,其他弟子也只会一些皮毛,没有特别的功法。”

    “我们的人都关在哪里?”

    “实话实说吧,告诉你也没用,你们跑不出我们国家,你越闹腾,他们杀你们的人越多,那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白天你们太冲动了,白白送了五个人的性命,这还是我和太子劝了半天。”

    陈鲁听明白了,使团的人都活得好好的,这就是最大的喜讯,韩六儿一直和他们分开关押,陈鲁白天问过他,他是一问三不知。

    陈鲁猜到了,应该是因为相国和太子的维护,于是说:“我老人家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好官。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急着抓我?”

    “他们没有那么傻,你能不来吗?来了你能闲着吗?”

    “我老人家想见一下我的人,你把我送进去。”

    相国笑了:“你还用我送吗?你高来高去。就在外城门左手边的大殿里,平时是官员们演礼的地方。”

    真是灯下黑。陈鲁又想起了那一次,禁不住在心里感叹,说:“真都像你所说,你确实不错,还多亏你的维护,我还要打探明白,果真如此,我老人家要感谢你。否则,你这条命也没了。你可仔细了。”

    相国说:“别忙,我告诉你,不要乱杀无辜,生民无罪。”

    陈鲁点点头,转身吹灭了蜡烛,等相国醒过神来,已经没有了声音。

    陈鲁来到演礼殿,看见门口有几个人把守,他不敢动武,怕天亮后他们报复杀人。他纵身跃到房顶,找了一会儿,在山墙处有一个大大的通气孔,上面钉着粗木条,他不敢太用力,怕惊动哨兵。

    他鼓捣一会儿,原来是一个整体的通气窗,他悄悄拿掉,钻了进去,撑着身体向里面看去,这里是外殿,不见一个人影

    陈鲁轻轻落地,向有灯光的房间靠近,看见使团的几百人,分了四个大屋睡着。那个屋子还亮着灯,他慢慢靠过去。是李达,他还在看书,其他人早都睡了,这令陈鲁发自内心的佩服。

    他李达能有今天的地位,绝不是凭运气,就单说这一身胆气,在宦官中无出其右。再加上平时手不释卷,不出人头地都没有天理。

    陈鲁打开门,悄悄地溜进去。李达吃了一惊,陈鲁赶紧示意噤声。

    李达说:“子诚大人,你知道吗?这是阴谋,他们就是拿我们钓你呢。六子悄悄找人传过话来,说你们来了,你们这是自投罗网。哎,你怎么知道我们关在这里?”

    陈鲁说:“是相国告诉的,今晚他当值。”

    李达叹口气说:“相国是个好人,我们这些人全靠他周全着,还有太子,也极力周全,不然不知道要死了多少人。”

    陈鲁看他这样,还不知道已经有人被杀了,问道:“中使大人,这个国王你见过吗?”

三百二十二、谋废立

    “见过了,是一个昏君,糊涂王,人倒是不坏,就是太听信大国师的话。刚刚说过,太子这人还是真不错,你知道这个太子是谁吗?确切地说,和你还是连襟。”

    陈鲁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李达。

    李达笑着说:“魏铭国五郡主的丈夫。”

    陈鲁哑然失笑,一个大胆的计划油然而起,问道:“大人,你知道太子府在哪吗?”

    “在东宫,和皇宫一墙之隔,你要干嘛?”

    陈鲁坚定地说:“我要谋废立,让我的连襟做国王。”

    陈鲁赶忙说:“子诚大人,你听我说,你救不了我们,他们的这个国师法力无边,你们几个打不过他的。想办法把关防、节杖拿走,汇合思颜大人,先去哈烈,其他回头再说。”

    陈鲁听着心里难受,知道这是在交代后事了。这么长时间,李达总是那么从容淡定,现在面对生死,也没看见他怎么恐惧。

    陈鲁的鼻子发酸,眼睛里闪动着泪光,说:“中使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一起到达哈烈。子诚告辞。”

    说着退了出来,然后蹿房越脊,向东宫奔去。已经到了四更天了,整个东宫都已经动起来了。是该准备早朝时间了。

    陈鲁看了一会,发现大伙儿都朝一个方向走。

    不用说,太子就在这里。他一跃而起,来到一个大厅前。

    人们都躬立在门口,带刀护卫雁翅排开,在前面停着一顶小轿。陈鲁跃上房顶,向下面看去,有一个流动岗哨,就在这里来回走动。

    陈鲁趁他们转过身去,在一扇打开的窗子里跃进去。

    进来倒是容易了,哪个是太子的房间?这里面的房间一个连着一个。他慢慢地摸过去,找了几个掌灯的房间,都不是太子的。

    他忽然明白了,他们也和天朝一样,在五更初刻上朝。时间还早,下人们都在准备,但是太子还没起床,不是找掌灯的,而是应该找到熄灯的。

    果然,他看见在一个没掌灯的房间外面,丫鬟、婆子站了一大堆,鸦雀无声,一声咳嗽不闻,就是这个房间,鉴定完毕。他绕到后面,开窗跳了进去。

    他感到好笑,特么的,自己也成了鸡鸣狗盗之徒,这事传到寰宇十方多丢人啊!

    陈鲁看见几个宫女在打瞌睡,躲过她们,拔出匕首,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半透明的纱帐里,有两个人睡得正酣。

    他一头扎进绣帐里,用匕首抵住男的,随手抓一件东西塞到女人的嘴里。

    但是他还是发出了响动,有人走进来听了一下,没什么,又走了。

    太子说:“你是天朝的陈子诚?”这个人果然有些见识,也有一些胆量。

    陈鲁说:“我对你没有恶意,尤其是太子妃,见到你我感到愧疚。”

    太子说:“你去那边坐着,我这就该起床了。这样成何体统?别忘了,这是你的大姨子。”

    陈鲁说:“我老人家相信你,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本事。”说完下了床,坐着等他。

    不一会儿,太子出来了,五郡主坐在床沿上看着陈鲁。陈鲁心里羞愧,站起来向五郡主深鞠一躬。

    五郡主掉下了眼泪,叹一口气,又回到了绣帐里。

    陈鲁说:“太子,你马上该上朝了,咱们长话短说。你们国家不能再这样了,你作为太子,去看一下老百姓的日子。”

    太子摇摇头说:“你以为我没看过吗?贪官污吏横征暴敛,百姓生不如死。”

    陈鲁说:“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那你想过没有,根源何在?”

    太子咬牙切齿地说:“都是这个国师。”

    “为什么不设计除掉他?”

    “陈子诚,你是有法力的人,我不知道你的法力如何。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大国师的法力深不可测,我想你的法力一定比不过他。你说我拿什么和他斗吧?哪敢有一点除掉他的想法啊,他每天都在提放我,时时刻刻在算计我。”

    “你父王呢?”

    “哎,子不言父过,老而无为,老而昏悖,我孤掌难鸣,有何能为?”

    “太子,该起驾了。”外面有人催着上朝。

    陈鲁突发奇想,见识一下这个大国师,说:“太子,我老人家和你一起上朝。”

    太子略作沉吟,说:“上朝是去不了,可以混在卫队里,但是记住,你可不能轻举妄动。”

    陈鲁说:“太子是明白人。我老人家的脑袋也是肉长的,不会乱来的。但是我一定铲除国师,扶你太子登基。一个是为了救我们的人;二来也可以报一点点佑佑的相托之意。”

    说着看一眼五郡主。她看陈鲁的眼睛柔和了许多。

    太子说:“到处都是大国师的眼线,不要乱说话,你换上侍卫服饰,怎么混进队伍里就看你的了。”

    这时五郡主说话了:“太子爷,有子诚在卫队里,我也放心不少,想办法让他贴身护侍。”子诚这两字算是认了这门亲戚。陈鲁暗叫惭愧。

    太子说:“大国师见过他,怕他露出马脚。”

    陈鲁哂笑道:“他的眼睛哪里有那么好使?我们也只是远远地打了一个照面。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就能记住我吗?”

    “好吧,换上服饰,上朝。”

    纳兰二人等了两个更次,又困又冷。到了四更末了,一队队的文武大臣上朝了。纳兰着急了,陈子诚出事了,她判断。

    她们怕天亮后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把大青马放掉,她们两个向南山坡走去,伏在那里,监视着王城门。

    太阳升起来了,出来一个军官们模样的人,向东边走去。朵兰似乎有几分激动,用蒙古话说:“是老爷。”

    纳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说是谁?”

    朵兰一愣,说:“是陈大人啊。”

    纳兰说:“我也看出来了,是他。不过是你的这个称呼,真就吓我一跳。真以为你想当什么娥皇女英呢。”

    陈鲁向东边绕了一个弯,纵身一跃,疾如闪电,向这边奔来,唿哨一声,大青马也跑了过来,三人骑上马,奔向桃花寺。

    里面已经收拾一新,住持给三人另外找了一间客房,几人吃了一些斋饭。

三百二十三、大国师圆智

    陈鲁把见到相国、李达和太子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国王年老昏悖,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现在基本就是一个傀儡,不过这是他自己喜欢作的傀儡,还真不是大国师要挟他。而相国和太子一点点权利都没有。剖析朝政,发布政令,全由大国师。我老人家打算干掉国师,让国王退位,扶太子登基。”

    纳兰问:“需要我们干啥?”

    陈鲁说:“你们什么也不要做,就好好地呆在这里,洗漱一下休息,等我消息。”

    纳兰还是老毛病,说:“陈大哥,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有帮手,有事也可以有一个商量的。”

    陈鲁说:“你受伤了,在这好好保护姐姐。”

    朵兰说:“也好,纳兰听话,好好休息一下。洗漱就不用了,夜来已经洗过了。”

    纳兰说:“呸,谁用他们的脏手洗?一会儿我们就再洗一次。陈大人,我有一个疑问,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直肠子,不吐不快。昨天晚上,那个住持第一次进来时,你为什么不发信号动手?”

    陈鲁怔了一下,这是在找后账啊,解释道:“纳兰,你又想多了,把你陈大哥看成什么人了。拿贼拿赃,那个贼秃什么也没干,你凭什么抓人家?他可是有一大堆理由。谁想到这个秃驴有洁癖、嫌你们脏啊!再说,不看到最后谁知道还有什么事?”

    纳兰没了脾气,尤其是陈子诚的一句“你陈大哥”,她听着还比较受用,说:“你就是诚心的。”这一页就算揭过去了。

    陈鲁原来以为她得为这事大闹一场,看她这样,松了一口气。

    几人听见时间已经到了辰正时分,陈鲁说:“到了商议朝政的时候了,我这就过去。”

    纳兰说:“早晨不是议过了吗?”

    陈鲁耐心解释:“那是早朝,一般都是把事情报上去,不在当时商议,吃过早餐后,再开小会议政,这里和天朝一样,好了。我去也。”朵兰帮他换上一身秀才服饰,走了。

    陈鲁已经决定,要和大国师明明白白地放对一次,斗个输赢,至于下一步,再说,先不想。

    他骑马到了王城南门,在一箭地以外高声叫骂,要和国师单挑。城上已经把吊桥拉起来了,应该有人去通报了。过了将近两刻钟,大国师圆智出来了。他没上城楼,直接就站在城门洞里,有十几个和尚围着他,在外围是两总人马。

    圆智说:“陈子诚,你真有一些胆识,听说你夜来在宫中捣鬼,我正要找你。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不要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当然要忠人之事。”

    说完,把手一挥,吊桥吱吱呀呀地放了下来。冲过来两个和尚,他们都手无寸铁,只在一瞬间就到了陈鲁眼前。

    陈鲁懵了,不是说他的弟子大多数都没有功法吗?想赶紧出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颗光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陈鲁的胸前。

    陈鲁就像是被重重一击,一下子飞了出去,差不多有十丈多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气堵胸闷,赶紧调整气息。

    陈鲁感觉气息如常,放下心来,知道自己又蓝腰带护身,真要是致命的,蓝腰带不会坐视不理。这就是他的依仗。

    但是他勃然大怒,右脚踢出天步三重,这次不是黄色光芒,而是飞身跃起,连续蹬翻两人,以子之矛,刺子之盾,一阵风雷之声,两个胖大的和尚又飞回到圆智的身边,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狂喷出来,一命呜呼了。

    陈鲁又调整一下气息,没事了,暗称侥幸。于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大声喊道:“我老人家常说的四个字,别惹我,谁不信谁就试试。圆智,你别笑,我已经分不出三和四了。你这个名字也该改一下了。圆智,多难听啊,就叫圆寂吧。你是汉人,应该知道圆寂二字,正是你们追求的最高境界,听着还很雅。”

    这时过来一个俗家人,官员模样,在圆智耳边嘀咕了几句。圆智哈哈大笑,说:“这都是娃娃们玩剩下的。陈子诚,你就用这套来骗人家,把人忽悠瘸了。你可以在我这里试一下,你随便忽悠,我不生气。”

    陈鲁说:“那当然,你这个花和尚,一点脸皮都不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却贪财好色,诈人钱财,污人名节。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我老人家问你一句,你弄了那么多金银财宝干什么用?你都运到哪去挥霍了?”

    圆智看他说到这里,变了脸色,挥一下手,又冲出来四个手持钢鞭的和尚,和刚才的两个和尚一样,闪电般过来了。

    这次陈鲁有了防备。四条钢鞭从四个方打过来,陈鲁一下子腾空跃起,脚下丝毫不留情,一道黄光从脚下踢出去,奔向四颗光头。

    这时一道青光射过来,抵住了黄光。陈鲁已经落地,看见青光,心里一动,这就是在空中看见的。四个和尚已经退下。黄光一下子被击散,陈鲁感觉自己被重重一击。

    “寰宇十方天步”三重和五重已经融会贯通,橙色光芒随即射出,一阵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声冲向青光,青光略微后退,只在片刻时间,又冲了过来。两人都加大了功力,两道光芒搅在一起,上下翻飞,斗得难解难分。

    过了一刻钟,橙色光渐渐不支,一步步后退。陈鲁再不手软,念动咒语,祭出青龙剑。青龙剑向圆智凌空劈下。圆智大喊一声“青龙剑”,赶忙抛出一个东西,一道紫光抵住了青龙剑。

    只听风雷阵阵,叮叮当当作响,青龙剑败下阵来。陈鲁赶忙收回青龙剑。看见一青一紫两道光芒冲向橙色光。

    陈鲁看见自己要落败,想到,这是一个花和尚,只有天步六重了。意念一动,一道粉色光芒飞出,一群绿衣少女簇拥着两个绝色美人向圆智走来。

    圆智感到很诧异,一个是太子妃,一个他更没有想到,竟然是六郡主佑佑,这都是他日思夜想的美人。两个人笑靥如花,轻移莲步,在众多女子的簇拥下环佩叮当地向他走来。

    陈鲁不失时机地祭出青龙剑。这圆智功力深厚,这一声龙吟立刻惊醒,纵身一跃,逃回城内,两个弟子立刻做了剑下之鬼。青龙剑又回到剑鞘。

    能被青龙剑杀死,当然不是凡夫俗子。陈鲁猜想他们应该是修仙者。

三百二十四、难了寺

    陈鲁想冲进去,但是想一想,放弃了。天步六重一击不中,第二次就不灵验了,他深知自己和这个圆智有很大差距。尤其是请出了佑佑,他觉得亵渎了佑佑,心里惭愧。

    在陈鲁心里,佑佑无疑是最圣洁的,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亵渎都应该天诛地灭。

    这位大和尚对佑佑念念不忘,说明他见过佑佑,这回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地和自己过不去。

    尤其是令他惊讶的是,圆智竟敢对太子妃谋不轨。

    陈鲁装作很失败的样子,悻悻地向东走去。其实他想多了,根本没有人跟踪他。

    他向东走了一会儿,确信没人跟踪,一跃而起,奔向山坡,打了一个唿哨,骑马回到桃花寺。

    两人看他灰头土脸,以为他受伤了。朵兰赶紧给他打扫干净衣服,他喝了一些水,说:“这个贼秃确实了得,我得去一趟大堂山,摸一下这个秃驴的底细。”

    朵兰几次欲言又止。纳兰说:“我问一下陈大人,你是败了、还是败了?”

    “我说了,你们别不信,我老人家还真胜了,只是胜之不武,也是侥幸。”

    纳兰又要跟着去,陈鲁不允,自己骑马去了大堂山。

    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每一次来的目的都不一样,关注的东西也就不同。他这次要找到一家寺院,而且是汉人的寺院。

    他落地还是那个最高峰,但是只见峰峦叠嶂,树大叶茂,看不见一个建筑物。

    陈鲁说:“狗儿,随你走,能有歇脚的地方就成。”信马由缰地走了一段。

    突然,在绿树掩映下,发现了红墙绿瓦,陈鲁大喜,催动大青马,跑了过去。

    他站在高处,一座寺院,尽收眼底。这个寺院建在了山顶上,在错落不平的各个岩石上建了不下百栋房屋,有的就建在悬崖上。

    远远望去,屋脊相连,苍松翠柏,鹿鸣鹤唳,烟雾缭绕,别有洞天,看建筑还是天朝的风格。

    但是他也发现了问题,这么大的寺院,却看不见一个香客。

    陈鲁观察一会儿,有一些和尚来回走动。不错,这个确实是汉人寺院。他骑马向山门走去。山门上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书“难了寺”三个巨大的碑体汉字。

    陈鲁暗暗点头,是啊,世间事谁又能想得开、放得下?他陈鲁不行,他想大概人人如此,“难了”二字,好生了得。

    陈鲁刚走几步,一头怪兽拦住去路。

    陈鲁发现这头怪兽像狮子又像老虎,头上长着梅花鹿一样的双角,身体闪闪发亮,似乎是鳞片,看不见鬃毛,它的眼睛发出金色的光。

    陈鲁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金麒麟,是寰宇十方大寺院里经常用来看门的巨兽。

    陈鲁在马上抱拳说:“在下陈鲁,想拜见方丈,请通报一下。”

    这个金麒麟并不是印象中的张牙舞爪,而是很和善地点点头,在前面走着,示意狗儿跟着。

    这就是狗儿和普通马的不同之处,看见金麒麟,大青马并没有惊慌,也没有大声嘶鸣。如果是普通的战马,早已经瘫在那里了。

    走到门口,金麒麟示意狗儿停下,走到大青马身边。陈鲁明白它的意思,从马背上直接上了金麒麟后背,感觉飘飘荡荡地来到了一个去处。

    金麒麟在门口停下放下陈鲁,突然口吐人言:“客人已到。”说着已经离开。

    陈鲁不敢造次,他心里明白,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到的地方。

    他在门口喊到:“俗人弟子陈子诚见过大师。”边说边向里面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和尚坐在那里,面色稍黑,三绺短髭。

    陈鲁心里疑惑,这是方丈吗?当然这样的大寺院,一个住持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这一定是一个下级僧官,由此人引荐给住持。

    陈鲁不知道该不该拜。两边小沙弥怒喝:“大胆,见到住持为什么不拜?”

    这真是住持啊!看上去比我老人家还要年轻。但是陈鲁已经非常有根基了,这都不算事,寰宇十方稀奇古怪的事情比比皆是,见怪不怪就是了。

    他走过去就要跪拜。可是他感觉自己一脚踏空,双脚悬在空中,向下一看,魂飞魄散,眼下是万丈深渊,茫茫云海。

    再看住持在悬空坐着,而两个小沙弥也悬空而站。

    还好,虽然一脚踩空,但是并没有坠落的感觉,这就是他刚刚看到的立在悬崖上的房子。

    他不敢动,当然也不敢拜,心里清楚,自己没有人家的功法,一旦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他现在还不能粉身碎骨,使团的三四百人还等他去救呢。

    然而,事非所愿,他感觉自己在慢慢下坠,赶紧说:“你是住持?”

    “老僧一灭。”

    陈鲁哂笑道:“就你还敢自称老僧,还没有我年长?”话一出口,他感觉自己急速下坠。

    他大吼一声:“你这个秃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却害我,是何道理?”

    说着纵身跃起,接连两个起落,把住了椽子,说:“你知道我老人家来干啥吗?你就这样下死手?还说什么难了寺,什么难了,是不是杀人杀多了?”

    “咔嚓”一声椽子断了,陈鲁又向云海坠去,他又故技重施,接连几个起落,跳了上来,抱住了中间的大柱子,说:“你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却杀人有瘾,问都不问我的来意。”

    一灭说:“你老人家不是喜欢玩吗?正好我秃驴也喜欢。咱们就多玩几个回合。”

    陈鲁说:“别别,年轻和尚,你倒是年轻,沉不住气,有话好好说。我老人家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掉下去就得摔死,摔死就不能活,不能活就……”

    “好吧,再下去。”

    陈鲁告饶了说:“不说了,说正事,你这里有一个和尚叫圆智的,你知道吗?”

    问完了心里咚咚打鼓,如果是这里的,就会减去许多麻烦,不然自己还得去找。茫茫大山,到哪里去找?

    一灭大师看了一下两个小沙弥,他们两个摇摇头。

    陈鲁跑过去,对着一个小沙弥说:“他们不知道是正常的,他们才几岁?圆智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应该是你一灭的上一辈。”

三百二十五、悬坐在空中

    说到这里,他发现两个小沙弥都在看着自己,才知道自己踩空着跑来跑去,赶紧跃回去抱住大柱子,看见两个小沙弥正在翻一个小册子。其中一个说:“老爷,查到了,圆字辈里确实有一个圆智,西域汉人,太元六纪四年,也就是三百二十二年前离开了寺院。”

    住持问道:“为什么离开寺院?”

    “他和自己的师叔了凡和尚破戒,被执事赶出寺院,这里还有老爷的签字。”

    “把执事找来。”一个小沙弥向后面走去。陈鲁想,这个小沙弥走到哪去了?那里可是是茫茫云海啊!

    圆智已经被赶出去几百年了,还是这个住持签的字,可见他的年龄已经非常大了。正在胡思乱想时,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在空地处跪下,说:“思空见过方丈师祖。”

    “你都知道了?那你就说一下吧。”

    “当时思空和了凡奸宿民女,被寺院里察访得明白,赶出了寺院,后来不知所终。”

    陈鲁说:“两位仙长,我知道圆智的下落,我今天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思空说:“你到大堂山来过几次,我们一直在关注着你,我们想,连圣母都知道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从来没有难为过你,你今天竟然闯到方丈的僧房,太胆大包天了。”

    陈鲁说:“你这个和尚,问明白再说话!我老人家不是自己随便进的,你们这里可以随便进吗?是你们看门的那个畜生驮我进来的。”

    思空没了脾气,说:“你既然知道下落,那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方丈吧。”

    陈鲁想,我老人家干什么来了,但是不着急,说:“仙长,我老人家走了这么远的路,又累又饿又渴,你看……”

    执事说:“好吧,先吃饭,你都不着急我们着什么急?”

    小沙弥端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陈鲁身边多了一个小茶桌。小沙弥又放了一壶茶,几个茶碗。

    陈鲁说:“你们神仙也太没劲了,天天就吃这个东西,一个黑乎乎的、脏兮兮的,看上去像狗……”不敢再说了。

    执事说:“要是不喜欢,那就撤下去吧。”

    陈鲁饥饿难忍,说:“你这位仙长不禁逗,谁说不吃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

    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放在嘴里嚼了一下,原来是很老的竹笋,又苦又涩,他勉强咽下去,只觉得一直反胃,自己赶紧倒茶吃了一杯,一直吃了两碗才压住。

    这时执事也坐下了,陈鲁和他们一样,都在悬空坐着。陈鲁把事情讲了一遍。

    执事听完,说:“当时就应该把他和了凡一样处置,都圈在无为洞里。哎,可惜了桃花源,弟子请师祖定夺。”

    一灭说:“就你去吧,到桃花源把圆智收回来,你们去谋划吧,我时间到了。陈子诚,你好生办差,自有你的好处,我们还会见面。”

    陈鲁说:“再见面恐怕就是鬼了。”

    一灭他们互看一眼,说:“天道茫昧,未知的东西太多了,好自为之吧。”

    这和阿德说的一模一样,如果能拜这样的人为师,那在寰宇十方真的是任我遨游,赶忙说:“做鬼以后如果能见到你,一定拜你为师。”

    两个小沙弥大喝一声:“大胆。”

    方丈和执事都笑了,执事说:“这可不是开玩笑,你要是拜了师,我就得叫你一声师叔,那还了得?你才几岁啊?这两个小沙弥和圆智一个辈分,还是圆智的师兄,也是我的徒孙了。”

    陈鲁瞪大了眼睛,两个小沙弥都已经几百岁了,我老人家只还有几个月了,不免悲从心来,不说话了,大步向外走去,在这茫茫云海上,也不知道害怕了。

    一灭住持说:“你倒是一个可造之材,只是我们从来不和鬼界打交道,更不可能收一个鬼做徒弟。”

    陈鲁摄定心神,哼,我命由我,他的豪气又回来了,说道:“你还是住持呢?等于说了一句废话。告辞,不送。”昂然走了出去。

    一灭住持在后面看着他,赞许地点点头。

    陈鲁和思空离开了方丈,一边走一边作了计划。很简单,由思空出面,把圆智抓回去,把使团的人都送回原地,剩下的事人家就不管了,陈鲁爱怎么办就是你陈鲁的事了。

    陈鲁要骑上大青马,思空摆摆手,让他牵着马。看他就像是在平地上走一样,对陈鲁说:“把眼睛闭上。”

    陈鲁招照办,一转眼都到了王城外面。思空说:“你就在这里等我。”

    陈鲁把大青马放掉,隐在大牌楼后面晒着太阳。他感觉来去有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快到中午了,他懒洋洋地看着思空。

    思空走过护城河,说:“请国王和大国师说话。”

    这时陈鲁才发现,这思空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身袈裟千纳百结,赤着脚,拄着一个棍子,一头癞疮,还流着脓血。

    陈鲁想,这神仙是不是都变态,正常人见到别人时都要收拾利落一些,如果是妇人们还要化化妆,做个拉皮,拍个黄瓜,可他们……

    哨兵们根本没人理他,他也不生气说:“你尽管去通报,就说有一个难了寺的癞头和尚,他们就一定来,还会重重赏你。”

    这个哨兵知道国师有法力,这个既然也是和尚,一定有些缘故,派人进去送信。不到一刻钟,国王和圆智站在了城楼上。

    陈鲁一愣,这么快?一想,当然是圆智这秃驴用功法飘过来的。陈鲁看见他们飘飘荡荡地上了城楼。

    国王说话了:“谁找我?又是陈子诚吗?”

    圆智和他不一样,“难了寺”这三个字刺激了他,谁来了?能请来这里人,陈子诚有这个本事吗?他知道躲是躲不过的,硬着头皮出来了。

    圆智向下看时,一个癞头和尚,他不认识,放下心来,说:“是你这和尚找我吗?你怎么这个模样?我们桃花国的和尚何其尊贵?你真给我们释界丢人现眼。”

    思空根本不和他废话,沉声说:“圆智,见到师祖为何不拜?”思空把头向上一扬。

    圆智看得清清楚楚,一瞬间魂飞魄散,在城楼上硬着头皮跪下去,说:“圆智叩见师叔祖。”还不等双膝跪地,猛地站起来,拉着国王纵身一跃,就要逃跑。

    思空大喝一声,手里的拐杖就像一条银蛇,急速冲了过去,把圆智的双腿捆住,圆智不敢动法器,一下子把国王甩了出来,思空双手一推,国王摔在城墙上。

    思空把拐杖一拉,原来是一根绳子,把圆智捆个结结实实,把身子一抖,不见了踪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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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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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羁一生由人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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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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