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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文勋     天步九重txt下载     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六十二、捞尸成仙洞

    田翁马上提醒,陈鲁摆手制止,他想起来了,笑着说:“走后门,卖人情,你们河界也这熊样?我和他没有交情,只是因为他,田老受到了牵连。他老子那刻薄成家的人,我老人家躲还躲不赢呢。”大家又让他说笑了。

    陈鲁两人告辞出来,正是来时候的岸上,大青马身边围着几个人,在品头论足,看看天上,到了未正三刻了。

    岸上人都知道他们下水了,以为早已经死掉了。看他们上来,身上都没湿,有的就喊道鬼来了,两人也不生气。

    有认识田翁的人都走过来见礼,也在打量着两人的衣服,为什么衣服没湿呢?

    他们知道田翁有些神通,以为这老家伙又重出江湖了。

    陈鲁看到有些人脸上满是泪痕,悲悲戚戚的,知道是这六七十个水鬼的家人。心里涌出几分悲哀,真想告诉他们,他们已经不认你们做家人了,现在阴阳两隔,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觉得这样告诉他们太过残忍,随他们去吧。

    在大青马旁边围着的都是捞尸人,等着太阳偏西,阳光照到河里再下水。看见田翁过来,也走过来寒暄。

    那边有几个人不动,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些是赶尸的,同行是冤家。但是老头儿金盆洗手多年,算不上竞争对手了。

    当然,他们都是山寨版赶尸的,田翁才是正版。

    这时到了捞尸的最佳时间。本来正午才是最佳时间,正午的晴天,太阳直射到河里,光线好,还能映出清晰的影子。

    但是这些优势在大潞河一线想都甭想。在这里正午时,大山把河面死死遮住,只有这时候才从两山的缝隙投下阳光。

    捞尸人一波一波地下水,又一波一波地上来,都是一无所获。

    田翁问了一下,有人说:“我下去三次了,一个也见不到,这次和每次不一样,苦主的尸身都被冲进了成仙洞。我们向里面冲了几次,都失败了,还差一点折了一个弟兄。”

    陈鲁插嘴道:“什么是成仙洞,这么厉害?”

    几个人打量一下陈鲁,看他一身官员打扮,这个打着官印的大青马应该是这个人的。

    世人怕官,出于骨子里,这人很小心回答:“是一个水下面的大洞,水大的时候一些东西都冲到了里面,而这个大洞的四周是急流旋涡。水性再好的人也过不去。大船、小船误入到这里,没有不沉的。”

    陈鲁心里感到好笑,这是谁给取的名字?进去出不来可不就成了神仙了!好吧,这里就是田翁的彩头,应该是红发水鬼安排的。

    陈鲁说:“哇,这么厉害!你们找对人了,田翁最善于此道,把你们的金银拿出来分给他一半,他负责给你们捞出来。”

    几个人看着田翁这苍髯白发,半信半疑。田翁开始也有几分踌躇。一想这位官员出入水府如入无人之境,把水仙王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田翁早已经知道陈鲁不是普通人,何况在水府时,他们已经许诺了,田翁心里的顾虑没有了。

    田翁说:“我刚刚下水了,有人应该看见了,你们看我的衣服湿了吗?”

    大家摇摇头,那个人说:“田老,我们信过你,你把尸身扔出成仙洞,其他的都不用你管了,金银分你一半。”

    田翁说:“成交,我不负责运回来。”

    大家开始准备。几个捞尸人又围在一起,拿起一个酒坛子,放在前面,几个人跪下去,向河里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

    其实一天拜一次就可以。但是这次太过凶险,而家里人正在嗷嗷待哺,必须拼死一搏,他们已经快耗尽了力气。

    然后把酒倒了一下在沙滩上,也不用酒杯,几个人轮番灌了一大口,脱掉衣服,只穿着一件内裤,背上一个长长的带子,几个人手挽着手,围成一个圈,低着头转了三圈,嘴里高声吼着什么,也听不出来是什么调子,散开,手牵手向河里走去。

    陈鲁示意田翁跟在后面。

    几人刚要下水,回头看了一下田翁,还在那里傻站着,衣服也没脱,犹犹豫豫的样子。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就要说话。

    陈鲁说:“你们只管游过去,保证把尸身给你们扔出来,有本事就多捞几个。”几个人回过头去游走了。

    陈鲁拉着田翁下水,右掌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七重,一条浅红色光芒激射而出,一条水下通道显露出来。田翁大喜,回头看了一下众人,他以为人们都会看见,殊不知只有陈鲁和他才能看见。

    田翁不再犹豫,飞奔前去,看见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成仙洞。

    多少年来,有多少人在这里附近变成了冤鬼,没想到自己八十二岁,竟然爬了进来。他看见七个尸身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里面还有不少,层层叠叠,看不出数量。

    田翁自己知道,他没有力气搬动这些尸身,但是既然来了,总得要试一下。他果断地拉起一个尸身,只觉得轻飘飘的感觉。他感到奇怪,是因为在水里吗?怎么这么轻?

    “你只管往外面丢就是,里面的不要管,明天我们处理。”突然有人说话,他听出来是红发水鬼的声音,大喜,再不迟疑,随手就向外面丢去,很快把这七具尸体都丢出了成仙洞,又匆匆走了回来。

    岸上人看他很快就回来了,衣服都没湿,知道他底细的心里佩服,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偷奸取巧。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水面,过了大约两刻钟,五个捞尸人露面了,五个人背着尸身向岸上吃力地游过来。

    岸上人不顾水的深浅,下去接应,几个人已经瘫坐在沙滩上,尤其是背两个尸身的那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岸上传来令人心碎的哭唱声。一些人在问,为什么没有他家的,陈鲁想说,不是你家的了,连回来告别都不愿意,等这七个完事了再捞吧,也只能拿回尸身了。

    这时一个妇人跑过来问道,“看见我们当家的没有?”

    捞尸人说:“我们认识你当家的,是那个放排的,尸身有些腐烂了,不好背。”

    这个妇人答道:“那还得麻烦你们再下去一趟。”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摇摇头。

一百六十三、这才是正版

    妇人急了:“我知道尸身时间长了,我可是出了双倍的工钱,二十两银子。你们不能这样吧。”

    其中一人说:“大嫂你不知道,我们没了力气,再下水就是死路一条了。再说了,尸身从成仙洞里弄出来,我们没捞到,这会儿也冲走了,我们再下水也没用了。我们把银子退给你。但是你要把田老爷子的银子付了,这么大把年纪,从成仙洞里弄出来,也是拼了老命了。”

    陈鲁给田翁使了一个眼色,田翁说:“我把他弄上来,银子都归我。”于是大喊一声:“把那个腐尸给我弄过来吧。”连喊了三遍。

    岸上的人都惊呆了,哭声也停止了。大家刚才就在讲他,都说他要钱不要命了,这会儿可不是疯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局面出现了,三遍喊过,平静的水面忽然翻波逐浪,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一具尸体已经飘在岸边。

    田翁走过去,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说:“看一下,这具是不是?”

    妇人和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走过去,看了一下,妇人“哇”的一声哭出来。仆人把尸身拖到干地方,看到后背烂掉一块,仆人哇哇吐了一回。

    这时众人才醒过神来,一齐给陈鲁和田翁跪下,连连磕头。

    陈鲁笑嘻嘻地说:“别拜我,这事和我老人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快给人家银子吧,也好安排下一步。”

    几位捞尸人把银子都分给田翁一半。

    田翁说:“明天你们再捞吧,这些家属都等着呢。我看了,成仙洞里没有了,应该都在哪里於着呢,容易捞。”

    几位捞尸人都信他,施礼告辞。

    这七个尸身的家属不顾别的赶尸人,都来找田翁。田翁说:“想把人领回去,今天晚上就动身。还是老规矩,我的工钱要翻倍的。”

    七个家属都同意。另外几个赶尸人没了意思,就要走。陈鲁说:“明天你们来吧,还有好多,都是特殊的。”

    几个人听他这么说,又喜又惊,喜的是这一趟没有白来,惊的是,陈鲁似乎知道他们的勾当。几人谢过,告辞了。

    陈鲁看田翁在整理金银,心想,这个老财迷,马上要进棺材了,要这么多金银干什么?他倒是真想看看,这老头是不是真把式。他知道得起更才走,得找地方歇一下脚。

    陈鲁环顾一下四周,不远处山脚下有几个酒旗,这里竟然有酒馆!这真成了一条龙的产业链了。他看到这些横七竖八的尸身,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人们都已经陆续散去,这七个家属也都付了领魂钱,先走了,按约定的时间、地点装殓。河边恢复了宁静。

    陈鲁不管田翁,他知道田翁得整理尸身,他自己走到僻静处休息一会儿。找到一个小山坡,倚着假寐。看天色黑了下来,回到了岸边。

    田翁已经收拾好了尸身,看陈鲁走过来,站起来想施礼,陈鲁摆摆手制止,指着尸身,意思是:忙你的,不用管我。

    田翁从招魂袋里拿出一个火媒子,念了几句什么,吹了一口气,火媒子就像马灯一样亮了起来,发着青光,阴森森的,一跳一跳的火苗一直在顽强地亮着。

    田翁又拿出几个鬼符,默念了几句咒语,贴在这些尸身的头发里。陈鲁看见,这些尸身已经并排地放在了一起,泥沙都已经不见了。

    田翁又拿出一个个画着鬼符的白布套在他们头上,蒙上了脸,嘴里叨咕着:“各位,从今天起,我们回家,贴在你们脸上的,就是这几天你们的新名字。我不管你们生前叫什么,我只按这个称呼你们。你们必须听我号令,敢有违命者,我一定叫他作孤魂野鬼,万世不得重生。下面听我作法。”

    说着,在文袋里拿出几个纸马,绑在几个尸身的脚上,默念了几句,又拿出一个鬼符,手持赶尸鞭,脚踏七星步。

    口里喊道:“奉地仙法旨,招魂返回故乡,与亲人诀别,重生他乡。一路走来,寰宇十方,多行方便,切勿阻挡,如有恶徒,诸位莫慌,听某指令,恶徒自伤,暂借夜路,与各界无妨,敕。”

    说完,田翁把鬼符烧了,赶尸鞭连甩三响。在这静夜,这声音格外的响亮,幽幽的,传出去,伴随着河水的流淌声,又传回来,显得这个河谷更加幽静、诡异。

    三声鞭子以后,田翁围着几个尸身又转了三圈,大喝一声“起!”七个尸身直挺挺地、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

    陈鲁平时见多识广,艺高人胆大,看到这里,只觉得头皮发麻,毛发倒竖,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这七个尸身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砸的地面蓬蓬有声。

    田翁赶紧跑过来说:“陈大人,你阳气太重,请不要出声,否则,小老儿只好给你贴上一道鬼符了。”

    陈鲁醒过神来,心想,谁阳气重?我老人家吗?我不是寿数不长了吗?怎么还有这么重的阳气?

    这老头儿,还想给我老人家贴鬼符,小儿科而已。你这老爷子想的倒是不错,只有不敢做的,没有不敢想的,你贴一下我看看!不是想考证一下你老田头儿是不是有真本事,我早回到大营了。

    陈鲁虽然这么想,但是感觉影响了人家作法,有几分赧然,也不管田翁看见与否,点点头。

    田翁又重新烧符,重新作法,七个尸身又站了起来。田翁又拿出鬼符,在每个尸身贴上,拿出宽大的道袍罩上。

    这时陈鲁再看这些站着的尸身,和看到撒麻的一模一样,这要不是亲见,谁知道哪个是正版的,哪个是山寨的?

    田翁走过来,向陈鲁作了一揖,说:“陈大人,你我就此别过。小老儿做过这一单,正式金盆洗手,回到思州,那时候再和大人叙旧。”

    陈鲁拉了他一把,走到灯影处,指了一下,看着田翁,意思是这里可以说话吗?田翁点点头。

    陈鲁说:“田老,我不明白,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玩命,钱就那么重要吗?”

一百六十四、得而复失

    田翁迟疑一下,说:“陈大人是一位正直的官员,小老儿也不瞒你。我告诉过大人,家门不幸,背上了叛属的罪名,田产全部归公不说,我一门五代都划为军籍,随汉人老爷出征。男丁几乎死伤殆尽。”

    他看陈鲁听进去了,接着说“犬子媳妇多次和汉人老爷交涉,想恢复民籍。两位官长老爷倒是同意了,但是开价太高,家里没有余粮,又不善营生,只有小老儿这一门技艺,每年挣一些,让哑巴送回家去,租种田地,赚点口粮,抬籍还是不够。”

    他喘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一趟,承蒙大人帮衬,赚了不少,把这里的东西再变卖,料想差不多了。”

    陈鲁说:“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生于仕宦世家,不大理会这些生计。但是我在想,你们是世家,也应该有些祖传之物。常言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计什么东西,随便拿点就够了那两位狗屁老爷了,一个芝麻绿豆官,有什么见识?”

    田翁明白他的意思,看见了自己家里的汝窑茶具。

    他笑了,说:“大人说的对极了,他们确实没有什么见识,小老儿真给他们送过一对成窑盖碗,两人大怒,当时就摔了盖碗,把哑巴打了一顿,说我在耍他,可惜了我的成窑盖碗了。”

    陈鲁愕然,憋着没敢笑出声来,不再说什么了,两人抱拳。

    田翁走到尸身前面,给自己也拴上一个纸马,在尸身上插上阴阳旗,鞭子大甩三声,大喊:“冤魂归乡,借道十方。”

    尸身齐刷刷地向前转去,田翁已经走出十步开外,鞭子又甩三响,摇响铃铛,七具尸身起跳,一跳足有十步远,一点声息都没有。

    陈鲁这才见识了真正的赶尸,他看了一下田翁,走路飞快。所谓的赶尸,其实就是领尸。他们的速度很快,比马车还要快。看这速度,每晚至少几百里。

    田翁的吆喝声和铃声逐渐远去。陈鲁看一下静静的四周,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头发似乎根根竖起来。

    这个行当真的是需要勇气的。他陈子诚真不敢干这活。而那些山寨的赶尸人当然不怕,人多势众,抱团取暖。

    陈鲁打了一个唿哨,大青马跑了过来,陈鲁检查一下东西,扎拽停当,翻身上马,大青马腾空而起,在土尔番城外五里处落地。陈鲁看了一下天空,大概已经四更天了。

    陈鲁明白大青马的意思,这时土尔番城内外都已经有很多人起床了,尤其是王府的文武官员,和朝廷一样,已经到了点卯时辰。他们这样慢慢走着,亮天也就回到了大营。

    大青马一路小跑着,到了大营时已经天光大亮。使团驻地外,宣慰司的人在看守,把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早有人看见了陈鲁,立刻有人进去通报。尹吉和巴辛赶紧迎了出来。

    陈鲁看两位宣慰司的高级官员,日夜都守候在大营,心里非常感动。大家匆忙见礼,来不及寒暄,一起走进议事厅。

    陈鲁看了一下李达、纳兰等人,还和他离开时一样,他放下心来,知道上次服药有作用,身体没发生什么变化。

    这又过去三天了,还这样,那问题就不会太大了,再过几天也不会出问题。

    陈鲁从文袋里拿出解药,交给巴辛。巴辛也捏了一下,感觉不多,怕不够用。但是一次次他见识了陈大人这位文官,连一般的武将也比不了。

    巴辛拿过去,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文袋里。

    陈鲁说:“安排人先把水烧开,等着我老人家来配药。我太困了,想眯一会儿,弄好了叫我,我这里还有一味药,必须得我自己亲自下方。”

    走到里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听见一声响,一片火光,刺的陈鲁眼睛发涩,睁了半天才睁开。他醒了,出事了,他赶紧奔出去,看见门前的广场着火了。

    火已经基本救了下来,但是到处还是散落的木头,还在燃烧着,士兵们还在呼喊着灭火。

    陈鲁看见巴辛也在,看没什么大事,打着哈欠回屋了。这时尹吉进来了。陈鲁问:“好好地烧火,怎么满院子烧起来了?”

    尹吉笑着说:“伙房正在做饭,巴辛就让士兵们在这个院子架锅煮开水,不知道是哪个丘八在烧火,把什么东西填到了灶里,就炸了,锅倒没事,这火却炸的到处都是,现在没事了,差不多都灭了。”

    陈鲁又好气又好笑,这些都是宣慰司的兵,自己不好说什么。正在这时巴辛跑了进来,脸色灰白,向陈鲁一抱拳,说:“请陈大人治罪。”

    陈鲁和尹吉一愣,陈鲁说:“这么一点点破事,也值得治罪?治谁的罪?你佥事大人也不是我老人家带的兵。水开了,我们就去配药。”

    没等他自己说完,感觉外面的气氛有些不对,一片骂声传进来,还夹杂着哭声。

    陈鲁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看了一眼巴辛,赶紧走了出去,尹吉和巴辛也跟了出来。

    陈鲁看见有十几个士兵跪在地上,两个总旗官来回走动,手里拿着鞭子,向这些士兵身上招呼,和马城的一幕有些相仿。

    巴辛走过来,对着陈鲁躬身一揖,说:“卑职该死,弄丢了解药。”

    陈鲁已经猜到了,刚刚这个火就着的蹊跷。

    尹吉没想到,大吃一惊,大声喝问:“怎么回事?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银子花,你们拿它做什么?”他看见两个旗总在审讯,以为是让这几个家伙拿去了。

    陈鲁说:“各位大人不用着急,你慢慢说一下,是怎么回事?”

    巴辛说:“卑职开始背着文袋,看火候差不多了,水快开了,把文袋拿下来放在这里。卑职很小心,没敢直接拿出解药,怕人多手杂,出什么岔子,想等大人出来配药时再拿出来。谁承想就着火了,文袋还好好的,偏偏就解药不见了。这个院子里就这十多人,一定是他们拿去了。”

    陈鲁听完,喝住旗总,下意识地向空中看一下,没看到什么异常,那也和这些士兵没关系。

    他心里有数,摆摆手让这些士兵散去,各办各差。他自己回到议事厅,两位官员也跟了回来。

上架感言

    三十五万字,要上架了,看大神们上架都有一个感言,老尹也有个想法,就是想嘚嘚瑟瑟地来一个感言,但是不能说老尹东施效颦。

    被人家叫老尹叫惯了,自己也这么叫吧,更喜欢老铁们这样叫。老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老,我始终认为年轻、年老和年龄数字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心态,心态是最重要的。

    这本书已经预谋了好久,总是有人打击老尹的积极性。都说网文是年轻人的天下,这个老尹不否认,因而也不敢和年轻人争短长,自己默默地耕耘,也不问收获,只期盼着小众即可。

    感谢栀岚,吾乃无疆啊,大污鸭,且听风吟书友,Sidmei,wfan,西岭千秋雪、伊和朝鲁、阴天晴天下雨天等等,你们用推荐票鼓励支持我。还有九幽古族(也打赏)等人的留言鼓励。书友21080604124025035,书友20200407125533159,陆木居士等等的打赏支持。你们是老尹写下去的动力,感谢你们,更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地陪着老尹走下去。当然,还要感谢责编游龙和起点官方的付出和支持。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们,老尹在这恭候了。老尹保证每天至少两章,不断更,精彩在后,尤其是男主、男配为了二号女主,由兄弟变为仇人,他们的爱恨情仇,令人唏嘘不已。一号女主也闪亮登场,展开角逐。读下去,揭开谜底的时候,你会大呼过瘾。

    这是老尹的自信。

一百六十五、大堂上闭峰谷

    巴辛坚持再审这些士兵,陈鲁说:“我问你,我现在就把这解药给你,你要不要?”

    巴辛不假思索地、坚定地说:“肯定不要。”

    “得嘞,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谁要这个干什么?”

    尹吉说:“我们两个都是怕有的将士仇视汉人,干出这下作事。”

    陈鲁说:“不会,第一,将士们不会真的仇视天朝的,他们也是朝廷的兵;还有,这里可有一半人马是宣慰司的。无冤无仇的,干嘛要他们的命?”

    “那是怎么回事?这解药在文袋里好模好样的就没了,见鬼了不成?”巴辛绝望地叫了起来。

    陈鲁平静地说:“没错,见鬼了。”发现两人惊愕地看着自己,说:“我老人家累了,先休息一下,着急也没用。”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两人只好告辞。

    陈鲁坐下来思考,不用说,又着了道了。这种场合,自己的铁粉不掺和一下,那就不算是铁粉了。

    这家伙还真不敢把使团人都弄死,那样太元圣母也得要了他的命。他的目的无非还是老一套,阻止使团西进,他现在根本都不想要陈鲁的命,要他的命不划算。

    陈鲁知道这样等不是一个办法,他即使送回来解药,也会在很久以后,既不伤性命,又会延误日期。陈鲁站起来,来回走动一会儿。感觉求助无门。

    他很自责,大意了,没把大营贴上鬼符。

    陈鲁想起了水仙王,自己刚刚从那里回来,就有人跟进了大营,也许这个大诗人能知道。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姑且试一试吧。他拿出笔毫,念动咒语。

    过了片刻功夫,传来了波涛声和阵阵风声。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说话:“卫公兄有何吩咐?”

    陈鲁说:“怎么看不见你,你这家伙也学会装神弄鬼了?”

    乐天笑道:“卫公兄说笑了,寰宇十方各行其道,见谅,有事尽管吩咐。”

    “我老人家把解药弄没了,睡了一觉,放在文袋里就不翼而飞了,你赶紧替我查一下,哪个樱桃王八犊子给弄去了。”

    “兄台吩咐,敢不从命!”

    “我怎样才能得到你的消息?什么时候能听到?我很急。”

    乐天回答道:“兄弟明白,尽快通知你。”

    声音未落,恢复了平静。这家伙,明知道各行其道,不告诉我在哪里听信。不管怎样,他略觉放心,把笔毫小心翼翼地放在衣袖里,走进里间,半倚在床上假寐。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仙王来了:“卫公兄也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啊,睡着了?”

    “没有,这不在等你嘛,说吧。”

    “记住,大堂上闭峰谷,记住,是山峰的峰。”说完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陈鲁起身拉他,说:“说清楚些。”

    “陈大人醒醒。”陈鲁一看,抓着尹吉的衣袖。还好,这尹吉要是来一个挥刀断袖,我老人家可就青史留名了。

    果然是各行其道,想一想,自己先笑了,看着他们说:“你们两个没事编排我。”

    尹吉和巴辛互相看了一眼,巴辛笑着说:“是尹大人说的,卑职可不敢。”

    陈鲁灵光一现,幻像,幻即真,真即幻,开玩笑说:“这也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啊,睡着了?”

    尹吉大吃一惊,这句话确实是他说的。当时明明看见这位陈大人睡得正酣,鼾声如雷,怎么能听得这么真切?这位到底是人还是神?

    陈鲁看已经摆上了早饭,不理他们两人那惊讶的表情,说:“饿死我老人家了。”不顾二人,自己大吃起来。

    二人看他根本不像着急的样子,同僚们危在旦夕,他却笑容满面,能吃能睡。这人不是没心就是本事大。

    陈鲁饱餐一顿,让人准备一些干粮和水,一声唿哨,大青马过来了,扎拽停当,对二人说:“大营还得靠二位撑着。这是几个鬼符,贴在使团各地,我得赶紧走,去追踪咱们的解药。”

    他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牵着马匆匆走出大营,骑上马走了。走出人烟稠密的地方,他对大青马嘀咕几句,大青马腾空而起,在一个山谷停了下来。

    陈鲁四处打量一下,左边山峰耸立,怪石嶙峋,树木参天,枝繁叶茂,虎啸猿啼;右边全是斧劈刀削一般的悬崖峭壁,寸草不生,鸟飞路绝。一条小河在山谷里蜿蜒而下,水声潺潺向下面流淌着。仔细在听,似乎有轰鸣之声。

    他向下看了一下,山谷下面还是山谷,犹如万丈深渊,小河一落千丈,形成水帘瀑布,轰鸣有声。

    陈鲁向下一看,吓得马上收回目光,大骂道:“狗儿,你这樱桃王八犊子,怎么把我老人家扔到这个绝地,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镇静一下,感觉到热得难受,这里已经是夏天了。他打量一下,想找到一个路径退出去,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你不用埋怨猫儿、狗儿的,是我把他接到这里的,哈哈。”

    这是自己的“老伙计”。

    陈鲁嬉笑道:“铁粉先生,你真有本事,我老人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九死一生,才弄到手的解药,带回来没过一个时辰就被你拿去了,为了我老人家,你真是煞费苦心呢。我有个疑问,你什么时候成了东方朔和盗跖的门徒,做这个下作事。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人,偷鸡摸狗的,出去别说认识我。”

    “你也很厉害,竟然能不远万里追踪到这里来,佩服。解药就在我这里,怎么能拿回去吧,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陈鲁说:“老伙计,我老人家郑重其事地和你讲,不管你我有多么深的仇恨,都罪不及旁人。使团四百多人都在等着这解药,你想一想,四百多人啊。一旦真的出了事,先不说太元圣母不饶你,单说你这阴骘就损大了,还修什么仙?最后还不得下北海作渐鬼啊!你好好想一下。”

    对方沉默一会儿,说:“这样吧,平章大人,你我各退一步。我也不伤你,你先回去,我绝不要这四百人的性命,到时候我自然把解药奉还。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大营里有鬼符,我进不去可就不怪我了。”

一百六十六、娃娃大将军

    陈鲁怕他又要玩失踪,那就还得费一番周折寻他,赶忙说:“稍安勿躁,你还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没人性。但是你应该了解我,我老人家有个性,你说怎样就怎样?那绝对不行。那就得我说怎样就怎样,奥,那似乎也不行。”

    说着,悄悄地拍了一下大青马,悄悄上马,接着说:“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商量一下。你现在把解药给我,一切都好商量。”

    “我说了,一定还给你,但不是现在。喂,你在干什么,想玩阴的吗?你试试看。”

    陈鲁不再犹豫,果断祭出青龙剑。青龙剑一声长啸。对方怒骂道:“好你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今天我不和你计较,告辞。”

    这当然是人家不屑于动手了,东西在人家手上,人家凭什么着急?陈鲁一拍大青马。大青马凌空跃起。和上次一样,随着青光追去。

    不知追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昏昏沉沉,感受不到阳光。大青马不动了。

    陈鲁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大草原。但是风吹草低不见牛羊,却是横尸枕藉、血流成河,是一片战争惨像,是一场刚刚结束的战斗。

    陈鲁发现自己的青龙剑插在一个尸身上。陈鲁打量一下,四周已经看不见一个活人,他的胆子大了起来,想取回自己的宝剑。

    他慢慢向这尸身走去,看见这个人头戴貂尾大狼皮帽子。陈鲁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不知道哪个族群穿这种服饰,看着装束应该是漠北或者是西域的。

    他正想念动咒语,收回青龙剑,一阵马蹄声和喧闹声由远及近,很快把他团团围住。大家都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这些人。其中有一个头戴蓝色双缨的六品军官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陈鲁看他们穿着怪异,却说的是标准汉话,也用汉话回道:“天朝使团陈子诚,你们是什么人,见到本使为什么不拜?”

    军官看了他一眼,惊呼一声:“舅舅!”不顾地上有血,就要跪拜。陈鲁也吓了一跳,赶紧止住,说:“我不认识你。”

    军官和几个人互看一眼,满脸狐疑,一个人说:“什么天朝?我们是大汉天兵,这位是和戎校尉仇安。谅你们天朝也没有什么本事,依附左贤王,侵我大汉。带走,见大将军。”

    这位听说仇安叫他舅舅,虽然认亲不成,但是态度明显不一样。

    陈鲁看他们的服饰,又听说是大汉朝,不知道是不是又让他的铁粉给带跑了。这些人是大汉的,那么青龙剑刺死的就应该是匈奴了。

    他看见杀死的这个军官应该是一个都尉,按大汉朝的官制,应该是秩一千石,他心里有底了,大喊道:“你们以德报怨,好好睁眼看看,这是一个都尉,是不是我老人家杀的?”

    仇安已经看到他所站的位置,他们本来就奔这个来的。仇安向士兵们摆摆手,几个人策马过去,下马查看一下,大声喊道:“将军,这个人正是果理都尉。”

    仇安大喜,纵马跑了过去,细心查看一下,说:“正是果理都尉这个家伙,他被贼兵层层保护,是谁把他干掉的?你们都来看一下,这是哪位将军的宝剑?”

    这些士兵走过去想把这把剑拔出来,可是几个人一起拔也纹丝不动。仇安没办法,说:“把尸身放在马背上驮回去,带着这个人,看起来他不是我舅舅,绑了,回营交令,大家等着拿赏银吧。”

    大家非常高兴,把陈鲁绑上,陈鲁也不反抗,任他们作为,他想趁机见一下长官,也好查找一下铁粉的下落,找回解药。他们把陈鲁放在马背上回到大营。

    陈鲁到了大营,抬头看了一下,一排排大帐绵延不绝。仇安看见了陈鲁在偷看,大喝一声:“你们这些蠢货,就这样让他随便看吗?”

    士兵们本来是忘了,却振振有辞:“将军,难道你还想放掉他吗?那样只好挖眼睛了。”

    陈鲁在心里呸了一声,要我的命?哼!还不知道谁送命呢!还是有人上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个地方,有人说:“禀大将军,把果理都尉的尸身带了回来,还抓住一个奸细。”

    大将军令人把尸身抬进来,看过以后哈哈大笑,说:“这是贼人的骁将,杀了我们多少大将,不承想也有今天。看一下是哪个将军的功劳?”

    这时陈鲁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他的眼罩拿了下来。他睁开眼静静适应一下光线。看见这是一个偌大的中军帐,两边站着几排将士,前边坐着一个头戴红色三缨的将军,这一定是大帅了,就是他们刚刚喊的大将军。

    他两边站着旗牌官,左右还有两排桌子,文书、参军等都坐在那里。

    陈鲁细看这位大将军,也就是二十岁刚刚出头,这让他吃了一惊,有这么年轻的大将军吗?他是谁?

    大将军和众人打量他一会儿,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大将军走下来,围着陈鲁转了一圈,说:“你是哪个部落的?刚才听仇安说,你是天朝的使节,这是僭越,大不敬。除了我们大汉,哪个还敢称天朝?说说吧,你刺探到了哪些情报?”

    陈鲁异常镇静,说:“娃娃大将军,你的眼光真是不行啊,你看不出来我老人家也是大汉吗?那就看一下我的官服。”

    大帐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说老人家,虽然讲的是汉话,但是出言不逊,都想干掉他。大将军听他说着流利的汉话,也面露疑云,说:“你刚才说你是天朝的,怎么又成了大汉?”

    陈鲁笑着说:“你这个娃娃大将军不懂,天朝就是大汉,大汉也是天朝。”两边的将军们听他疯疯癫癫,胡说八道,有的喊大将军杀掉他,有几个人说他装的,他是子文大人。

    大将军并不着急,说:“这么说你穿的一定是官服了?可大汉没有这样的官服啊。”

    “说你是一个娃娃,你还不愿意听。没见识,我老人家官居一品,看到没有,有这补子的,就是文官一品,秩正两千石,你们当中有吗?你这个娃娃大将军也是我的部属。”

一百六十七、时空错乱

    大将军还要接着问,这时仇安已经带人把果理都尉的尸身抬了进来。大将军说:“公孙将军,看一下是不是果理都尉。”

    公孙将军走过去,来回走动,看了一会儿,激动地说:“没错,大将军,正是这个家伙。”话音带着一阵阵颤栗。

    满帐将士们轰然叫好,把陈鲁吓了一跳,再向两边看时,有的将军趴在地上哭了。

    公孙将军眼睛里也有了泪花,说:“大将军,果理都尉一死,我军无忧矣。”

    大将军说:“仇安,你们……”

    “等等,”陈鲁打断了大将军的话,“干嘛呢?干嘛呢?你们这七嘴八舌的,又哭又闹的,感情是没我老人家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不问一问是谁杀的?”

    公孙将军吃惊地看了陈鲁一会儿,说,“你到底是不是子文兄?”看陈鲁一脸茫然,又问一句:“你认不认识我?”

    陈鲁说:“你是谁?你很有名气吗?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公孙将军狐疑地看了仇安一眼,仇安摇摇头。

    公孙将军知道弄错了,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说:“你的意思果理都尉是你干掉的?你歇歇吧,就凭你这小身板吗?告诉你,这是贼兵第一悍将,他的弯刀沾满了大汉将士的鲜血,平生没遇过敌手。”

    陈鲁哂笑道:“我听着怎么像是恶来,哈哈。但是他很不幸遇上了我老人家。”

    公孙将军看到他的哂笑,知道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说:“本将告诉你真相吧,他是让神仙给干掉了。当时两军激战,朝廷兵败,正在败退之际,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有人喊道,都尉战死了。

    “敌人兵败如山倒,我军乘胜追击,大获全胜。你这家伙,张口闭口你老人家,还什么狗屁天朝……”

    说到这里,啪啪四声,公孙将军的脸上立刻肿了起来。大家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陈鲁在拍打双手,才醒过神来,知道这四个嘴巴是陈鲁打的。

    这大出人们意料,这人不动声色,打了三军副统帅四个嘴巴。

    这可是朝廷的卫将军,征伐半生,杀人无数,万马军中取敌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却被这个捆绑着的文弱书生连打四下,迅雷不及掩耳。

    大家都在想,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还绑着呢。

    陈鲁说:“没记性,我说过,骂我行,骂天朝不行。”

    大家懵了,你特么什么时候说过,陈鲁看到了这个表情:“奥,没和你们说过,就是嘛,念你们是初犯,就先打四个吧,再乱说,加十倍。”

    公孙将军的亲兵们早都把主子护了起来。

    大将军感觉陈鲁这人不简单,一定有些缘故,沉吟片刻,看见尸体上有一把剑,正好可以借此转移话题,问道:“仇安,那把剑怎么还在上面插着?”

    仇安说:“禀大将军,邪门儿了,这把剑怎么也拔不下来。我们都试过了,就像长在上边。”

    “胡说,左右,那那把剑拔下来。”左右轰雷似的答应着,都去试了一下,全都失败了。

    大将军和公孙将军互看一眼,公孙将军走过来,向陈鲁作了一揖,说:“敢问足下,这把剑真的是你的?”

    陈鲁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又来,又来,还要我老人家说几遍?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不成?我早都听你们在外面喊,好剑,好剑,既然是好剑,为什么不拔下来自己留着?你们这么多人都试过了,怎么拔不下来?没劲。你们也不会别的,就会千万次地问!”

    公孙将军又是一愣,这是朝廷官员吗?还说是一品大员,食禄两千石,说话怎么这个德行?这人不可能是贵族。

    于是公孙将军说:“我们都试过了,你也试试?听你说的,就只有你能拔出来了?”

    陈鲁说:“你这人还不错,不记仇,我老人家打了你几个耳光,你还能和我说话,挺好。但是你太幼稚了,我告诉你,我能拔出我的剑,也能拔出你们的剑,就像你们杀不了我,我可以随时杀你们一样。”

    公孙将军看他又是云山雾罩,又揭了自己的短处,不耐烦了,说:“你快拔剑吧。”

    大将军笑了,说:“公孙将军,这人还捆着呢,怎么拔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刚刚陈鲁揭了一下短可以忍受,可大将军这句话他受不了了,已经红肿的脸更红了。这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大将军似乎在说,你一个堂堂卫将军被一个捆住手脚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大将军也许是无心之言,公孙将军却牢牢记住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算总账。

    陈鲁说不必麻烦,念动咒语,大家听见仓啷一声,青龙剑回到了剑鞘里,根本没看到任何影子,而捆绑的绳子早都掉在了地上。

    大家这一惊非同小可,有的将军已经跪下了。陈鲁不理,走到果理都尉尸体旁,翻动一会儿,没发现什么。

    按理说他的青龙剑咬死了目标,应该不会错啊。但是这人显然不是“铁粉”。

    自己又穿越了,来到大汉朝了,为什么总是时空错乱呢?这个果理都尉是替谁死的?

    陈鲁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解药,失望地看着尸体,说:“不应该啊,还有谁和他一起出战呢?”

    大家看他似疯似傻,都很奇怪地看着他。

    大将军说:“和他一起出战的还有左贤王的相国屯头王。”

    陈鲁都已经准备向外面走了,听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大将军。

    大将军接着说:“屯头王是我大汉朝的死敌,贼兵的各路人马几乎都是他游说来的。说实话,左贤王也不是死心塌地与朝廷为敌,都是这个屯头王闹腾的。

    “有人说他空中来、空中去,又有人说他会缩地术。总之,他把一批批人游说到边关反抗朝廷。昨天的这场战斗,他是主帅。”

    大将军不厌其烦地讲了这么多,众将都明白,想留下陈鲁,助他们一臂之力。

    公孙将军看见大将军给自己递眼神,明白。走过去拦在陈鲁面前,说:“大人,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希望大人留下,助我们一臂之力。”

    陈鲁说:“不用,你们胜负已定了。”大家又是吃了一惊。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大将军说话了:“把这个都尉枭首示众。”进来几个将士把尸体拖走了。

一百六十八、就是屯头王

    大将军对陈鲁说:“上差稍后,听本帅多说一句,你已经帮了我们一阵,我们都很感激。同是汉人,也都是为了朝廷,请上差三思。”

    陈鲁转过头来,说:“我老人家对你说的不感兴趣,我也不管什么汉人、蒙人、西域人,都是天朝人。我们使团都染了尸毒,危在旦夕。我追踪敌人到此,不见了踪迹,我得马上回去,再会。”

    大将军哈哈大笑:“不就是尸毒吗,我们这些将军们都有解药,随便你拿。还有,贼兵对这解药更有研究。尤其是屯头王,治尸毒,那是祖师爷一辈的,不论敌我全都知道。他还会下尸毒,我们对他是全神戒备。他下的尸毒,没有他的解药谁也没办法。”

    陈鲁大脑有如电光石火一般,就是这个屯头王,这次的阴兵借道都有可能和他有关系,这样一想,一切问题都有解了。好吧,我老人家就去会一会这个屯头王,于是对大将军喊道:“我老人家饿了。”

    大将军愣了一下,大喜,下令开饭。陈鲁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饱饭,什么也不问,等着亲兵给上茶。

    大将军和几位上将军吃完饭后研究战事。陈鲁发现他们的地图比较完备、精确,是羊皮一块块接在一起,漠北和西域都画在上面,羡慕不已。

    几个人在商量怎样能找到贼军主力。茫茫大草原,不管有多么大的队伍,想躲起来都非常容易,就像一把沙子撒在海滩上。龙刚曾经说过,这些人都是草原狼的弟子,他们有足够的耐力潜伏。直到朝廷军队人困马乏,他们才会从四面八方扑来,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今天陈鲁吃得太油腻了,亲兵上来奶茶,他在喝茶解油,听他们说得热闹,实在是忍不住了,懒懒地说:“弓闾河。”

    几个人正在说话,没太在意。大将军却听得一清二楚,吃惊地看了陈鲁一眼,陈鲁侧坐在椅子上,半闭着双眼,很惬意的吃着奶茶。

    大将军手指一放,说:“对,临河而居,这么大的队伍,小河叉子肯定不行,就是这弓闾河。可是这弓闾河太长了,在哪一段呢?”不知道他在问谁。

    这次轮到几个将军吃惊了,大将军指指点点地在说些什么?他们看大将军指点过的地方,瞬间明白了,也都意识到了刚才陈鲁的那句话。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陈鲁,看他已经睡着了,哈喇子流在了桌子上。大伙又好气又好笑。

    公孙将军说:“向下游去追,总不会有问题。我也要多说一句,我军已经大获全胜,漠北地区不会再有太大的战事了,我们正好可以班师。这样大将军会得到更大的封赏。我担心再这样没头没脑的追下去,匈奴人狼性,一旦陷入他们的重围,搞不好就要吃败仗,这一场大胜仗可就前功尽弃了。”

    几个上将军也附和着。大将军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是坐纛的,得拿定主意,他说:“各位,朝廷委我以讨伐大计,本帅却患得患失,非人臣之道。左贤王时降时叛,反复无常,只有彻底把他打服,边镇才能真正安全。”

    没等大家表态,陈鲁那里又传来一句“好”。大家再看他时,“咣当”一声又趴在了桌子上,响起了如雷的鼾声,几个人不再理他。经过讨论,他们的思想得到了统一,继续进攻。

    下一步几个人开始研究弓闾河,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达不成一致,不知道左贤王的主力在哪里。“离侯山。”又是陈鲁,还在酣睡,说了一句梦话。

    大将军一看地图,大惊失色,正好有一个离侯山。大家看了一下地形,正好是伏兵的好去处。真是灯下黑,贼人几乎就在眼皮子底下。大家达成一致,都站起来看着大将军。

    大将军看着地图,离那里不足三百里,他果断下令:“现在是巳正一刻,一个时辰后开拔。目的地,离侯山,到南面山脚下宿营。”

    大家分头准备。大将军亲自去唤醒陈鲁,摇了他半天也不醒。大将军下令,开拔时让他坐在战车里。可是开拔的号炮一响,陈鲁醒了,骑上大青马一起行军,谁让他坐车他也不听。当晚宿在离侯山南面的密林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将军下令,翻过离侯山,大军疾行,前哨来报,左贤王有军民二十多万,牛羊无数,在弓闾河以北扎营,大寨绵延数十里。

    大家看地图,还有不到两百里,饱餐战饭,带足干粮和水,急行军追击敌人。

    陈鲁提醒大将军,敌人见阵即逃,我们只能俘获民人和牛羊,不起作用,必须截断敌人退路。

    大将军然之,召集诸将,在狼居胥山阻住敌人退路,分兵公孙将军,其他将军再分兵两路,共三路大军,向敌人大帐包抄。中午出发,半夜三更天到达指定位置,大军已经看见敌军大营的点点火光。

    大将军下令,人衔枚,马摘铃,马蹄裹上软布,突袭敌军大营。大家悄悄地从四处把敌营团团围住,三声震天动地的号炮响过,汉军潮水般地冲了过去。陈鲁大喊,不要杀老百姓。

    大将军下令:“休伤百姓,放下刀剑即为良民。”

    大军冲过去二十多里才是敌人军队大营。喊杀声早已经惊动了他们,他们列队迎敌,射住阵脚。天已经大亮了,火把全都熄灭。

    对方有人大喊:“你们不守战争规则,深夜突袭,胜之不武。”下面还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陈鲁对这个声音太熟了,自己的“老伙计”真的在对方阵地。

    大将军哈哈大笑:“惭愧,这次你们还是真正的师父。屯头王,上次让你逃了,果理都尉做了你的替死鬼,这次你插翅难逃了。哪位将军冲第一阵?”

    陈鲁早已经按耐不住了,说:“大将军,这个屯头王正是我要找的人,我老人家打头阵。”

一百六十九、不选边站队

    众将已经没有人敢小瞧他了,大将军说“小心”。

    陈鲁已经出阵了,对方射住阵脚,陈鲁只好停下,喊道:“铁粉,我老人家来了,你把解药给我,我不难为你,我不选边站队,你们谁胜谁败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敌人阵地上一阵沉默,显然是被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问住了。

    屯头王说:“你是什么东西?我和你很熟吗?乱七八糟的,你神经错乱吧?”

    声音再熟悉不过,这就是老对手,最后鉴定完毕。很明显,这个家伙并不认识他陈鲁。

    陈鲁也不敢乱用法器,只好和大青马嘀咕几句。

    大青马一跃而起,风一般跃向敌阵。弓箭手刚要放箭,陈鲁拍出左掌,“寰宇十方天步”三重拍向地面,飞沙走石卷向敌阵。

    敌人阵脚大乱,陈鲁毫不迟疑,大青马长声嘶鸣,陈鲁到了屯头王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掌拍翻落马。

    汉朝几位上将军紧随陈鲁之后,冲了过来,把屯头王绑了起来。

    大将军大喜过望,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他大喊一声擂鼓。鼓声阵阵,惊天动地,大军迅速掩杀过去。

    这和陈鲁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关心战况。让一队士兵押着屯头王回到河边,远离战场。

    陈鲁说:“我不管你是在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屯头王早都注意了陈鲁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大汉的官员,说:“我做了你的俘虏,杀刮存留随你便,但是,士可杀不可辱。”

    陈鲁知道自己的青龙剑追踪的就是他,只不过让果理都尉做了替死鬼。“我的解药。”

    “我不管什么解药,所有的东西都由下人保管,我单人独骑被你拿来,什么也没有。”

    一句话提醒了陈鲁,对啊,他怎么能自己保管这些东西呢?问道:“你的东西在谁那里保管?”

    “参军答剌带领的亲兵队。”

    陈鲁告诉士兵好生看管,然后翻身上马,向战场奔去。一队一队的俘虏被押向新立的大营,陈鲁问了几人,都说不知道。

    他一直奔到厮杀的最前线。左贤王带兵前来接应,有两万多敌军跑了。

    陈鲁找到一个刚刚被俘的将官问了一下。他肯定地说答剌已经带领亲兵队突围了。

    陈鲁也不顾大队了,骑马向狼居胥山奔去。天黑时到达山下大营,两个汉朝士兵把它带进大帐。

    公孙将军以为他是信使,问他要大将军将令,这陈鲁一问三不知。

    陈鲁想好了,自己一不小心穿越到了这里,匈奴也好,天朝的鞑靼、瓦剌、西域也好,都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管怎么打,也都是一家人。

    他打定主意,自己就是一个目的——解药,其他的别问我,问我也不回答。

    公孙将军当然还记得掌掴之辱,只是不敢惹这个半仙而已,看他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性也不再搭理陈鲁。

    陈鲁不行,他还有自己的差事,对公孙将军说:“请卫将军帮忙,多注意一个人,屯头王的参军答剌,我老人家和他有饥荒打。”

    吃过晚饭,有哨兵来报告,左贤王已经到了这五十里以南地区,扎下大营。

    公孙将军说:“明天四更吃饭,五更启程,在半路伏击。”

    一个上将军提醒他:“这样不太把握,有可能会错开,即使伏击到了主力,也可能会突围。再说,咱们能侦查到他们,他们当然也能查到咱们。事不宜迟,迟则有变,不如连夜攻打,一定会全歼。”

    陈鲁暗自叫好,妙计!可是公孙将军没同意。陈鲁不管这些,不管你们去不去,反正我得去了,不然哪里能找到解药。

    他不敢告诉公孙将军,怕他阻拦,悄悄地牵着大青马走了。

    陈鲁对哨兵说,他要去回复大将军。他们都知道是从哪来的,多数是信使,随他去吧。

    陈鲁艺高人大胆,单人独骑来到敌营。被巡营的抓住,王爷要亲自审讯。哨兵们把他押进了中军大帐。

    没等王爷开口,陈鲁不干了,先吼了起来:“你们别乱抓人好不好?我让汉军抓去了,刚刚跑出来,你们又抓我,还让我活吧?我老人家招谁惹谁了?我要见答剌,屯头王让我传话给他。”

    陈鲁说着纯正的蒙古话,王爷半信半疑,让人把答剌找来。答剌一见到陈鲁就哇哇大叫。王爷让他镇定下来。

    答剌说:“屯头王爷就是让他抓去的,才导致兵败如山倒。”

    王爷问陈鲁:“你还有何话讲?就是奸细,本王也不问你了。来人,杀了吧。”

    陈鲁说:“别啊,你问好了再杀我。脑袋瓜子掉了,可就再安不上了。我实话实说,你们就说我撒谎,哼。”

    王爷说:“你说说看。”

    “屯头王拿了我的东西,我追踪到漠北。我老人家刚刚说过,我抓他,不关你们两家的事,我把他请去是想要回我的东西,至于他想投降,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王爷说:“屯头王投降了?不可能,他对我们大单于忠心耿耿,心如磐石,岂能投降?还是说你自己吧,你口口声声要回东西,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他可能不可能投降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投降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投降了,这是真的。我要的东西是解药。”

    王爷一脸懵,问左右:“他说什么?你们懂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大家都摇头。老板听着糊涂,谁敢说听得明白啊?你比老板都厉害吗?

    还是答剌说话了:“回王爷,我听着有点明白,他想拿回尸毒解药。”转身对陈鲁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们这里每一个将领、每一个领队都有这解药,为什么要抢你的?”

    陈鲁说:“对啊,没错,你的主子说,在你那里放着呢,让我朝你要么。”

    王爷说:“你就是为这事来的?”陈鲁点点头。

    大家面面相觑,这个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十三点,二指雨。就为了一个解药,单人独骑闯大营。王爷说:“杀了吧,留他一个全尸。”

一百七十、我要解药

    上来几个士兵,就要绑上陈鲁。陈鲁想,这个王爷很有名的,原来也是无谋之辈,你不问一下我来自哪个大营?

    糊涂王爷,想死谁也救不了你,说:“你别忙,忙也白忙,你们捆不上我,也杀不死我。不信你就试试,王爷,绝不会弄污了你的地毯。”

    王爷和众文武哈哈大笑:“那好吧,就试一下你的脖子有多硬,就在这砍了。”

    进来两个高大的、身穿白色质孙服的刽子手。

    天朝的刽子手都穿红色,是为了吉祥,怕一些冤魂找上。这里的白色作为吉祥,刽子手也穿白色。

    陈鲁想,他们过年也贴春联,不知道他们贴的是白色还是红色。他们认为白色吉祥、圣洁,那就是白色了。

    一排黑字写在白纸上,在大门框上一贴,哇,好怪啊,怎么看着也不像是春联啊!倒像是……。想到这里,陈鲁不由自主地笑了。

    大家都愣了,两个刽子手也愣了。感情这个人活够了,要砍脑壳了,他却笑了。

    刽子手拿起铁环厚背大砍刀就要动手。

    陈鲁说:“停,停,你们往哪砍呢?不是砍脖子么?我又没跪着,你这一刀下去不成了腰斩了,我又不会跪,怎么办?”

    刽子手也懵了,问:“是啊,怎么办?”

    陈鲁说:“你真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刽子手的,是贿赂来的吧?王爷,以后选刽子手的时候,选几个高个子、脑袋瓜子灵光点的,不要再选这样的废物了。”

    一边说一边不慌不忙地搬过来一把椅子,向刽子手指了指椅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刽子手脸上露出笑容,竟然向陈鲁伸出了大拇指,这回轮着陈鲁懵了,我靠,晕。

    这个刽子手爬上椅子,站稳了,在陈鲁脖子后比了一下,说:“老兄,我可要砍了?”

    陈鲁说:“你真啰嗦,你平时每砍一个人都这样吗?痛快点。”

    刽子手抡圆了大砍刀,上面的铁环哗哗作响,一阵风声砍向陈鲁的脖子,在离脖子还有一寸的距离,大家听见咔嚓、叮叮当当的响声,火星四溅。

    刽子手在椅子上飞出去五丈多远,大刀脱手,把另一个刽子手的左臂齐肩砍下,血流如注。这两个刽子手倒地惨嚎。

    大帐里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陈鲁打破沉寂:“还不快给他们治伤,再流一会儿血就没命了。王爷,这事不赖我,我没想到弄脏你的地毯,我老人家向来说话算话,这完全是一个意外。”

    王爷醒过神来,感到这事很蹊跷,刚要说话,一个将军挺剑刺了上来。奥?匈奴人也有用剑的?

    陈鲁说:“王爷,刽子手试过了,我老人家是杀不死的,自从我记事以来,这还是脾气最好的一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也算是给了王爷的面子了。再有试剑的,我老人家可就不客气了。我常说一句话,别惹我。”

    王爷喝道:“退下!”

    这个将军装作听不见,手捻剑诀,凌空跃起,一剑刺向陈鲁。刚才的一幕又出现了,不同的是,这位将军没有被甩出去,而是被陈鲁抓住了。

    陈鲁捡起他的佩剑,说:“我说过了,别惹我,别惹我,你特么的没脑子么?”说完拿剑就刺。

    王爷赶忙说:“慢着,请先生手下留情。”

    陈鲁松开手,再看这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已经瘫在了地上,他的惊疑超过了恐惧。这个民族非常迷信,他以为自己触犯了神灵,但是陈鲁还是拿剑对着他。

    王爷接着说:“有什么事,先生尽管讲,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陈鲁把剑使劲地往地上一掼,当啷一声,只有剑柄露在外面,把大帐的文武吓得一哆嗦。

    陈鲁把这个将军提起来,说:“就你这熊样,怎么上战场厮杀?尿了吧?让我老人家看一下,你的裤子湿了没有?明天再上阵,让你妈给你垫上一个尿不湿吧,滚吧,你妈让你回家吃奶呢。看王爷面,饶过你。”

    这个将军连滚带爬回到了队列,留下了一连串的唏嘘声。陈鲁还是那句话:“我要解药。”

    王爷说:“答剌,把解药找给先生。”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受熊不受敬,非得我老人家动粗!陈鲁想着,看着答剌,答剌答应着就往外走。

    陈鲁说:“我和你一起去,敢做手脚,杀你们全家。”说完随着答剌来到另一个大帐。

    答剌说:“这个文袋是屯头王爷的,平时都由我亲自保管,他的东西都在这里,需要什么你自己找吧。”

    陈鲁说:“都倒在地上。”

    答剌哗啦一下子全部抖落出来。一个陈鲁熟悉的牛皮包赫然入目,陈鲁说:“果然是这个家伙。”拿起来闻了一下,说:“没错了,就这个,不用谢,告辞。”

    说完扬长而去,打了一声唿哨,大青马跑了过来。陈鲁刚要上马,一阵箭雨向他射来,他大吃一惊,怕伤着大青马,赶忙祭出青龙剑拨打羽箭,边打边退,箭越来越密集。

    他左手拍出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道黄光射出,一阵叮当作响,箭杆纷纷折断,他骑上马向大寨门奔去,这时一阵火把向他投来,这是他的软肋。

    他现在想到的就是赶快逃离,一拍大青马,但是毫无动静。他说,狗儿,走啊,没有反应。

    陈鲁明白了,在大青马眼里这些是凡人,不能在他们眼前施展本领。陈鲁骂道:“狗儿,被你害死了。”

    他勒住马看了一下,四周已经堆满了柴火,火越烧越旺。他突然想起水仙王的笔毫,迅速从文袋里掏出来,念动咒语,向空中抛去。

    突然晴空中打了一个霹雳,一霎时狂风大作,大暴雨倾盆而下,隐隐夹杂着汹涌的波涛声,不像是大海,陈鲁听着像是奔流在高山峡谷中的大潞河。

    这时大青马趁机跃出火阵,陈鲁回头看了一下,大火还在烧着,大雨只是给他浇出一条道来。

    他急速奔向营门,再也无人敢挡,走出几里地,想赶紧回到使团大营。

一百七十一、还是站队了

    但是这一把火把陈鲁内心的怒火烧了起来,好胜之心又被激发出来。

    特么的,左贤王,我以真心待明月,无奈明月向沟渠,不知好歹的东西,我老人家要讨个说法。现在凭他陈鲁的本事,完全可以在万马军中取上将之首。

    陈鲁看了一下天空,大概在三更二刻,他索性拨转马头,准备返回左贤王大营。但是就在这时,左贤王大营一片火光。

    他打马奔去,只听见杀声震天。陈鲁暗暗喝彩,这是汉朝大军,剩勇追穷寇,不给左贤王以喘息的机会。

    陈鲁想,这只能是大将军,别看他年轻,却深通谋略,至于公孙将军,歇歇吧,没这谋略,还在以逸待劳,准备在半路伏击呢。

    陈鲁童心大发,看热闹去,策马来到一个山梁上。但是他的马总是要下山,他拽了半天缰绳才收住,不免又骂了狗儿几句。

    他在白天时候看了,这是一座断山,向东没有,这就是头了,向西就是离侯山的余脉,绵亘不绝。在这里看战场,火把照得如同白昼,战争画面几乎尽收眼底。

    左贤王部虽然受到突袭,却没有慌乱,和他在大帐时截然不同,他们列队迎敌,一边射箭一边撤退。大将军的部队有几千辆战车在冲阵,步兵和盾牌手交替前行,鼓噪而进。

    大军的核心有一面大纛旗,斗大的“汉”字旗下,有一辆高大的战车,大将军长剑在手,挥舞着,嘴里在喊着什么。这才是大将军八面威风。

    鼓声阵阵,战车已经冲进敌阵。左贤王的队形已经散乱开来,似乎是下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后队变为前队,保护大队向着陈鲁这个方向撤来。

    陈鲁暗叫好计。左贤王熟悉地形,上了这座山就是龙归大海,虎跃深山。

    可是大将军不给他机会,挥舞长剑,汉军潮水一般杀过来,左贤王全线崩溃,奔走之声,如雷声滚滚,看得陈鲁目眩神迷。

    陈鲁正看得兴头上,忽然听见了一声咳嗽,把他吓了一跳,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头发都根根竖起来,这里有人,还是鬼。他感觉到有人呼吸的气息,似乎就在身边,是人,不是鬼。

    怪不得大青马非要离开,原来是它早已经知道了。他不免又暗暗喝彩,大单于、左贤王纵横漠北,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早已经伏兵在此。

    他们早都已经看见了陈鲁,不知是敌是友,又不知道多少人马,不敢惊动,恐怕打草惊蛇,正在观察陈鲁。陈鲁在星光和火光下看了一下,他们的弓箭在对着自己,也许一直在对着。

    陈鲁还是那个念头,不选边,不站队,保持中立,用手指挡住嘴嘘了一声,又向战场指了指。这些人不再理他。他自觉地走开了,但是不能远走,一旦有走远的意思,他们一定会朝他开火。

    这时,左贤王的兵马已经从小山梁下逃过去,虽然还打着火把,但是已经旌旗不整,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了。汉军战车旋风般地追了过去,大队人马已经过的差不多了。

    山梁上响起一阵呜呜咽咽的号角声,霎时间火把铺天盖地地向山下冲去,一下子把汉军冲为两段。

    陈鲁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汉军人马太多,他们只想冲断中军,擒贼擒王,干掉主帅,好计。再看左贤王早已经回师掩杀。

    汉军遭受突袭,乱了一会儿,迅速列好阵势,准备迎战,但是左贤王两队,全然不顾这些,发疯一般冲向大纛旗,不到一刻钟,汉军阵势大乱,全面后撤,但是为时已晚。

    伏兵已经冲破中军大阵,左贤王率领少数部队也迂回到了这里,直接向大纛旗扑去。这让陈鲁想起了那些狼,真是草原狼的弟子,不会错。

    陈鲁这里离左贤王只有几百步,看得真真切切,他怒从心头起,无耻小人,让你尝一尝我老人家的厉害,一拍马头一跃而起,一阵风一样扑向左贤王。

    这时左贤王离大将军只有一箭之地了,大将军的几员大将已经战死,亲兵们紧紧护着战车,已经连续有人被射翻,大将军也已经中箭。

    左贤王率军眼看就到了战车旁,陈鲁到了,他大喝一声:“无耻小人,拿命来!”左掌推出天步五重,一道橙色光芒击向地面。

    左贤王的卫队立刻围上了主子,这时一阵狂风卷着砂石迎面扑来,亲兵纷纷落马,左贤王的战马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摔出去很远,左贤王被马甩了出去,几员大将冲过来抢走了,换上战马,退出战斗。

    这时大将军看到了战机,长剑一挥,战鼓又响了起来,已经要逃跑的汉军将领们反身再战。

    陈鲁看左贤王跑了,不依不饶,嘴里叨咕着:“我说好了保持中立,是你这无耻小人惹了我老人家,我告诉过你,别惹我。”策马追了过去。

    一员大将接住陈鲁,大喊:“休伤我主,我韩王在此。”拍马杀了过来。

    陈鲁大喊:“冤有头,债有主,你没惹我,让开!”

    韩王再不说话,手持长柄大刀砍了过来,大青马向前一跃,两马错镫时,陈鲁一下子抓住了韩王的刀柄,用力一扯,拽下马来。

    这时正好过来一个汉将,大喜,怕韩王被乱军踩死,马上把韩王提起来,让亲兵绑了。

    这是敌军悍将,让他捡了一个大便宜。

    陈鲁再看时,左贤王早已经没有了踪影,汉军又是潮水般的滚过去。陈鲁知道不能用法器杀人,恨恨地站在一边,他看见汉军已经杀红了眼睛,怕自己也成了他们的靶子,闪过一旁,策马到了小山边。

    陈鲁没吃晚饭,大青马虽然是狗儿,但平时也和普通马儿一样,需要草料。他找到一处僻静处,让大青马自己去吃草,自己拿出干粮和水,填一下肚子,在这休息一下,亮天回到使团大营。

    他吃完后,倚着一棵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轮红日初升时发出的强光刺激了他的眼睛,他醒了,四处打量一下,周围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一百七十二、封狼居胥

    这里就是一个大大的屠宰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死尸,不知道压了多少层,到处都是兵器,到处都在流着血,已经汇成了小溪。

    海东青、秃鹫、乌鸦,有的在喝血,有的在啄食肠子,不知道那些是野狼还是野狗,正在大快朵颐。

    放眼望去,无边无垠,败退的不管尸体,胜利的一方也不管。

    陈鲁的脑袋要炸了,他流下了眼泪。他想起了李白的《关山月》,真相远比他写的还要悲惨。

    他知道,如果下元节前到不了哈烈,就会是这个样子。多少良人弃尸荒野,多少人成为孤儿寡母。

    他陈鲁对寰宇十方发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会阻止这没人性的,不,确切地说,兽性的杀戮。

    陈鲁悲愤、难过、心如刀绞,对着苍天大吼一声,惊得那些鹰鸟扑棱棱地飞向天空,在空中盘旋、啾鸣,久久不离去。

    那些正在享用饕餮盛宴的野兽们愣了一下,突然跑到远处,瞪着绿眼睛看着陈鲁。

    什么特么的八个月寿数,他要再活八年,八十年,不,向自己再借八百年,我就是我,我命由我不由天。

    陈鲁醒过神来,看见野兽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明白了,有人来了。他唿哨一声,大青马跑了过来,他骑上马准备离开。

    这时跑过来一队士兵,向他挥手,陈鲁看他们的装束是汉军。他不想搭话,准备走开。

    “大人留步,我是仇安,我有话说。”话音未落,一总旗人马已经到了跟前。

    陈鲁看他们的马蹄上都沾着鲜血,知道是踏着尸体过来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悲凉,冷冷地说:“找我干什么,我老人家这就回去了。”

    “大将军有请,说有要事和你商量。”

    也好,当面劝一下大将军,不要斩尽杀绝。罪在大单于,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左贤王,百姓何辜?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仇安愣了,看刚才的架势,以为得费一番口舌。

    大家簇拥着陈鲁,找到一个大道,奔向大营。大将军率领众文武亲自迎出大帐,仇安让亲兵们牵马。大将军走过来向陈鲁作揖,挽着陈鲁的左手向大帐走去。

    陈鲁看大将军走在左边,也没怪他,知道他的左臂中箭。他们走进大帐,有许多人都在忙碌着。看见他们进来,垂手侍立一旁。

    大将军拉着陈鲁并排坐在中军位上。下面将军们单膝跪下,一起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声音如雷声滚过,震得陈鲁耳朵嗡嗡作响。

    陈鲁喊道:“停,停,这是哪跟哪啊,你们就谢!谢谁?为什么谢?我老人家又没做什么。来点实际的,饿死我了。”

    众位将军都笑了。大将军笑着说:“这次多亏大人相助,否则我们真就全军覆没了。”

    “打住,我可不是帮你们,是那个狗屁左贤王不讲信义,出尔反尔,惹恼了我老人家。大将军,我要见一下那个韩王。”

    大将军说:“没问题,先吃饭,然后去祭天,还有一件事得劳驾先生去做。过后你愿意见谁都成。”大将军把他请进内帐商量事宜。

    吃过饭,到了午正时分,陈鲁随着众人登上狼居胥山。

    大家已经准备就绪,随着地势搭了一个高台,在高台上布置好了一应物件。台下站着两排将士,庄严肃穆,从这里到山脚下都是大汉兵马,各色旗帜迎风飞舞。

    陈鲁坐在高台的边缘上,和大将军的位置排在一起,但是大将军不能坐着,这表示对陈鲁的尊敬。

    大将军戎装佩剑,气昂昂地登上祭台,一阵阵鼓角声,赞礼官大喊:“请马祭天。”早有人把绑在架子上的一个大白马推过来,几个士兵搅动绳索,大白马一声悲鸣,瞬间就没有了呼吸。

    过来两个刀斧手,利落地把马头砍下来,淌着血,淋淋漓漓地放在托盘上,端到台上。

    陈鲁又想起了三眼灵官大帅的悲愤,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万物生灵为什么没有起码的尊重?为什么不敬畏生灵?

    其实人类已经在进步了,原来都是杀俘祭天,没有俘虏就杀囚徒,没有囚徒再想办法,总之得杀人。有的还要杀双,青牛白马,这样才能表达对天地的崇敬。

    陈鲁一直在想,人类说的天在哪里?有什么玉皇大帝吗?寰宇十方的那个天,就真的那么喜欢人肉?现在又是马肉吗?

    “献祭,初献上香。”赞礼官的一嗓子打断了陈鲁的遐想。

    大将军走到皂旗前,有人递过来三炷香,他接过来向空中祷告,插在香炉上,三跪九叩,献上酒,以酒酹天,迎风倒掉。退到一边。

    亚献是公孙将军,除了上香,其他和初献一样。

    这三献,就是大将军找陈鲁要商量的事。大将军计划让陈鲁行三献礼。这是莫大的荣耀。谁都知道,这事一定会载入史册。

    出乎大家意料,陈鲁一口拒绝,反而劝大将军体上天好生之德,不要再大开杀戒。

    大将军看他无意三献,让他推荐一人,他坚定地说:“仇安。”

    这让大将军吃了一惊,也非常为难。初献是大将军,亚献是二品的卫将军,他是副帅,当仁不让。

    和公孙将军同品级的也不少,随征的有四征将军,四镇将军。以下是三品的四安将军,四平将军等等。接下来是四品的校尉,五品的偏将。

    这仇安只是一个和戎护军,六品的武官,轮天轮地,转一百个圈也轮不到他仇安。

    陈鲁说:“大将军,这次战役,仇安可是立了大功,正好可以向众将士表达出你的奖功罚过。还有,我老人家负责任地告诉你,仇安是最知道恩义的,别人都是靠不住的,将军日后得此人计。”

    大将军半信半疑,把想法告诉了大家,说是陈鲁的意思,让众将讨论。大家明白,老大这里有甩锅的意味。

    大家也无所谓,总之这个美差给了陈鲁,本来也没有大家什么事,他陈鲁不要,他自己爱给谁就给谁吧,也没人计较这个。

    最后就定下来仇安。当时给仇安谈的时候,他以为在做梦。

    仇安三献过后,将士们齐唱征虏歌。这时艳阳高照,彩旗飘飘,鼓乐悠扬,歌声嘹亮。这是战胜者的豪气,自古胜者英雄败者寇,一将功成万骨枯。

    赞礼官喊道:“大将军宣读祭文。”

一百七十三、冠军侯

    旗牌官把一块薄绢跪着呈给大将军。大将军接过来向空中又是一揖,读了起来。

    读完,众将士涕泗横流,山下全体将士已经列好队形,将军们从山上一直排列到山脚下,所有将士一起三跪九叩,高喊杀敌,声音一波一波地传出去,声震山岳。

    这时大将军从腰间拔出佩剑,高声喊道:“北追残敌,殄灭胡虏,开拔!”

    山下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炮声,将士们唱着战歌奔赴战场,真是盔甲鲜明,刀枪耀眼。大将军走过来拉着陈鲁的手,走进临时大帐,有人奉上茶来。

    大将军说:“陈大人,本帅有一不情之请。”

    陈鲁笑着说:“你是一个武将,说话比我们文人还要酸,什么叫不情之请,有事尽管吩咐,我老人家忙得很。”

    大将军也笑了:“公孙将军他们都说,你特别像张子文大人,不但长得像,说话办事也同出一辙。不说这些了,请你随本帅北征,本帅一定上奏天子,封你为三公之位,位在本帅之上,强过你在那个小国当个什么一品。”

    陈鲁说:“我老人家有公事在身,去西域公干,这些都已经和大将军讲过了,使团真的离不开我。”

    这时陈鲁听见外面嗡嗡的声音,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大将军说:“大人听见没有?你这一说去西域公干,他们都在说,你就是子文大人。只可惜本帅太年轻,没见过子文大人。”

    话音未落,仇安走了进来,走到陈鲁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说:“舅父大人,为什么不认我这个亲外甥。”

    陈鲁感到好笑,又多了一个身份,不管寿数几何,这辈子没白活,对仇安说:“起来,起来,谁是你的舅舅?出门乱认舅,必定找挨揍。”

    公孙将军走进来,作了一揖,说:“张大人,你在西域公干,这我们都知道。你的差事我们也不便多问。既然你外甥拜你,你却之无礼了。何况你一直让大将军抬举仇安,这个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放心吧,张大人,奏明圣上,封仇安、你的外甥为屯骑校尉,升了四级,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陈鲁跺脚说:“这是哪跟哪啊?”

    没等他说完,陈鲁看见公孙将军正吃惊地看着他,他问了一句:“你干什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公孙将军说:“我与张子文交厚,虽然近二十年未见面,但是足下刚刚的语言、表情和子文一模一样。尤其是你刚刚说的这句话,子文几乎每天都挂在嘴上。兄弟我知道了,你在冒顿大单于那里做了一品官,不想回大汉了。哼,贪图荣华富贵,算我没认识你!”

    陈鲁明白了,他熟读史书典籍,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位了,他没这闲功夫扯淡,说:“你们都出去,我老人家有事和大将军谈,省得你们插嘴。旗牌官,把他们都轰出去。”

    亲兵们看着大将军,大将军挥挥手,公孙将军和仇安跺跺脚,走了出去。

    陈鲁说:“大将军,我不但不能随征,我还有一言相告。广袤华夏,生生不息,各地人民,莫不是大汉子民。首恶必办,胁从不问。乱施杀伐,必损阴骘。远的不说,刚死的李广,至死未能封侯,何也?你们都在为他叫屈。他曾经坑杀七千降卒,损了阴功。”

    他看大将军点头,知道听了进去,接着说:“曹斌攻下江南,不妄杀一人。”

    大将军打断了他,“曹斌是谁,没听说过啊。”

    陈鲁愣了一下,想起来和黄歇对语,不禁哑然失笑,说:“我们先不管他是谁了,他功高主不忌,得善终,子孙后代皆贵,并且枝繁叶茂,成为千古佳话。望大将军明察。”

    大将军看他说的郑重,敛容道:“多谢大人,本帅谨记。”

    陈鲁说:“大将军的箭伤藏有暗毒,需要修身养性,否则祸不旋踵。”

    大将军站起来,抱拳道:“末将记住了。大人既然在西域公干,在大漠行走,难免会遇见麻烦。末将有一令牌,至今没用过。漠南、漠北、金山一带见这令牌,无不遵命。”

    说着从文袋里掏出一块牌递给陈鲁,接着说:“我已经下令释放韩王,西去金山;屯头王去东边,统领匈奴各部,归顺朝廷。末将追击左贤王到捕鱼儿海即归国,从此令漠北休养生息。”

    陈鲁大喜,看他把本帅换成了末将,语气够谦卑,知道他不但听进去了,而且对自己多了几分恭顺之意。

    看他这一张英俊的娃娃脸,和自己一样,寿数已经快到了。自己没有什么可惜,毕竟活过了四纪,而这位娃娃大将军年华正好。

    可惜了!

    陈鲁接过令牌细看,正面写着“冠军侯”,反面写着年号、皇帝名讳。

    陈鲁掂了一下,是纯银令牌,也没说一个谢字,随手放进文袋,说:“仇安说我是他舅舅,我不知道,他拜就拜了。自古娘亲舅大,但是害人的也许就是舅舅。倒是这个仇安,大将军好生照看,对你自有好处。”

    大将军看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又看他提到仇安,坚信这就是舅舅。问陈鲁:“你不说见一下韩王吗?”

    陈鲁看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心里长叹一声,说:“不见了,下次吧。”说完告辞而去。

    他谢绝众将帅送他,但是谢绝不了仇安。

    仇安流着眼泪送了一程又一程,陈鲁在上马前说:“不管我是不是你舅舅,你这人宅心仁厚,我老人家都要嘱咐你几句。你本来是仲卿大人的家臣,不要学公孙将军他们那些人趋炎附势。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谁是你的恩人,就是这位大将军。你将来在仲卿大人帐下,也不要忘了维护大将军。”

    仇安看他对朝廷的事了如指掌,剖析的也非常清晰,对自己这一番嘱咐,坚信这就是自己的舅舅,问道:“仲卿大人和大将军就像你和我,是骨肉至亲,能有什么嫌隙?”

    陈鲁已经上马,说:“在有些人眼里,有时富贵重于亲情,只望你不忘初心,必有好报。”说完一抖缰绳走了。

    走了几十步,回头看时,仇安还在那里跪着,大喊一声:“回去吧,我去也。”

    说完一拍大青马,腾空而起,陈鲁闭上双眼,信马由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停了下来。

一百七十四、药引子

    陈鲁睁开眼睛,看太阳已经偏西,天气晴朗。暖洋洋的阳光照下来,陈鲁感觉无比的舒适、惬意。他不知道出去几天了,也不知道使团的官兵们怎么样了。

    正在胡思乱想,一队宣慰司的兵丁迎了上来。他们告诉陈鲁,尹大人他们非常着急,派出各路人马在各个路口迎接。陈鲁没多问,打马旋风一般的奔向大营。

    巴辛带人迎了出来,也来不及见礼,陈鲁直奔议事大厅。看一下李达,脸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仿佛只有一层皮包着血液,马上就要溢出来。

    陈鲁又看了一下喜子和亲兵,基本都是这个样子,非常明显,时间太长了。他又看了一下纳兰,还是陈鲁走时候的样子。

    军医赶紧过来见礼,说:“大人,病人已经出现皮肤溃烂的。”

    陈鲁吃了一惊,说:“你不是说能坚持六七天吗?我老人家来去也不会超过两天,怎么会这样。”

    这几位互相看了一眼,尹吉说:“陈大人,今天是回历五月初七,大统历三月十九了。大人离开大营整整六天了。”

    陈鲁暗暗点头,是了,自己穿越到了大汉朝,只是过了不到两天,是在时空隧道上耽搁得太久了,可见路途非常遥远。

    陈鲁现在坚信,在这茫茫的宇宙,确实有一个时空隧道,各朝各代,就像这寰宇十方一样,各行其道,互不往来。

    这时容不得他多思考,他对巴辛说:“佥事大人,在院子里烧水吧,你亲自看着,有什么异样,迅速通知我。水开后,我老人家亲自配药。”

    大家一听似乎对巴辛也不放心了。他忽然意识到这话说的确实有问题,刚想解释一下,又一想,算了,越解释越乱,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他们一定会认为,解释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

    再看巴辛时,早已经走了出去。

    陈鲁说了一句:“尹大人,请便。”倚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尹吉站起来,让自己的亲兵守在门口,他亲自监督烧水去了。

    陈鲁并没有睡着,他的心里有几分紧张,可以说是翻江倒海。他怕解药失去效验,这毕竟是从近两千年前的朝代拿来的。

    从各方来看,这药确实是在水仙王那里拿来的,千真万确是田翁的解药。尤其是屯头王,他根本不是自己的老对手金元。

    这药如果失效了,那可就出了大事了。还有,如果见效了,什么时候能启程?自己许诺的哈三和纳兰的婚事怎么办。

    他们成亲了,要不要住在一起,那李达怎么办?谁来保护李达?这是自己原来欠考虑的地方。

    还有一件要命的事。他原以为没有哈三、纳兰二人,他也能应付。现在看来,确实力不从心。他们婚后,纳兰很快就会有喜,上阵厮杀就非比从前了。

    可是他陈鲁不能出尔反尔吧?

    这时士兵来报,水已经开了。陈鲁站起来镇定一下,拿出解药和笔毫走了出去。这次他加万分小心,输不起了,再也输不起了。

    这个老对手很可能是自己几世的仇人,似乎一直在和华夏为敌,他不会就这样看着自己成功的。

    陈鲁先祭出青龙剑,一道青光射向空中,像一道道青色的鬼符循环游走,形成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当然,这只有他自己看得见。

    他从文袋里拿出解药,似乎是毫无章法、不经意地倒在锅里。

    大家看见锅里就像干锅倒了油一样,忽的一下,烈焰冲天,把大伙儿都吓了一跳。而且这火苗越升越高,大有向四周蔓延之势。

    尹吉和巴辛都慌了手脚,这样看来,一把大火烧了大营都有可能。他们一时决定不下来是否下令将士们撤离。一旦下令,这些使团的病人怎么办?

    陈鲁看这样,也慌了手脚,一时没了主意,他忽然想起了左贤王,是他做的手脚,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可是细想一下,应该不会,自己和答剌一起到的那个大帐,他来不及做手脚。

    这时火势越来越猛。烧火的士兵看大家都傻了,感觉好笑。这有什么?他拿起身边的半桶水,拎起来顺势泼去。

    真的就像是火上浇油一样,大火顺着水势一下子烧着了士兵和水桶,只在片刻时间都划为灰烬。甚至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

    尹吉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刚要下令,巴辛突然一句:“这药不对,没有药引子吧?”

    一句话提醒了陈鲁,是啊,缺了一味药,真是忙中则乱,人急缺智。他马上拿出水仙王笔毫,抽出一根,吹了一下,这根笔毫就像一把利剑,直接刺向大火,在火中铮铮有声,竖着刺向锅底。

    大家听到,锅里有阵阵波涛的声音,片刻时间恢复平静,火灭了。

    这些士兵试探着,谁也不敢向前。陈鲁笑了,指了他们几下。大家看他也是故作镇定,脸上明明流着汗珠子。

    陈鲁走到跟前,看锅里正在沸腾,像是煮的很稀的糊糊,黑中透着紫,足有大半锅。

    陈鲁吁了一口气,说:“把灶里的火撤了吧。”说完走到烧死士兵那里,看着只剩下了灰烬。自己找来一个布袋,就要动手把骨灰装进去。

    巴辛吃了一惊,飞跑过来阻止,陈鲁却旁若无人地把骨灰捧进口袋里。

    完事了,陈鲁拍打着手,说:“兄弟,你虽然阴阳相隔,但是我老人家敬你是一个英雄,使团和宣慰司都会养你的家人。不管王爷给你多少抚恤,使团都马上给你家人二十两金子,你就放心去吧。英灵不远,一路走好。”

    说着掉下几滴眼泪,在场的将士们都哭了。

    陈鲁直起腰来喊军医,几个军医都跑了过来。陈鲁说:“每个病人只喂一口就行,先给骆驼吃一点试试吧。”

    说完,陈鲁坐在旁边全神戒备。虽然空中已经有了防护,可是这一路西来,各种怪事层出不穷,他不想在最后的环节出错,功亏一篑。

    过了一会儿,几个军医牵过一个骆驼,陈鲁看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陈鲁让他们牵着走了一圈,骆驼一下子跪在那里。兽医也跟着过来了,拍了一下骆驼,骆驼很自觉地跪了下去。

    兽医翻看了一下骆驼的眼皮,又看了一下嘴,又在脖子上捏了一会儿。最后说:“恭喜大人,骆驼已经痊愈了,就是身子发虚,没力气走路,至少得休息三天。”

一百七十五、大病初愈

    陈鲁听说没事,非常高兴,听说还要休息三天,不免皱起了眉头。

    这是牲口,休息三天,那人呢?三天肯定不行。他也只有暗自叹息而已。

    陈鲁吩咐:“你们分头给人畜喂药,注意,就这么多,千万不要喂多了。”大伙儿领命而去。

    陈鲁看尹吉和巴辛也在忙碌着,自己也顾不上了,回到大厅看着给李达和纳兰喂药。

    军医把议事大厅的人都喂完了。陈鲁让他守在这里,其他人由另外的军医去喂。

    过了两刻钟,李达睁开了眼睛,军医刚要喊,陈鲁摆摆手。

    他和军医静静地看着李达,李达的眼睛转了一会儿,想坐起来,没成功,似乎要说话的样子,嘴唇动了几下,没说出来。拉着陈鲁的手,滚下几颗泪珠。

    陈鲁放心了,这说明李达心里明白了。他说:“中使大人,你没事了,静养几天就痊愈了,那时我们启程。”

    李达转动一下眼睛,有人接过话:“好,又辛苦了陈大人。”

    是纳兰,陈鲁又惊又喜,回头看时,纳兰已经倚在行军床沿上了。

    陈鲁走过去,忘情地说:“天可怜见儿,弟妹能这样。”

    纳兰看陈鲁激动的满脸通红,十分感动,尤其是她竟然看见陈鲁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种温暖和委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她镇定一下,说:“让陈大人惦记,没事了,只是浑身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不能走路。”

    陈鲁说:“这是大病初愈,腹中无食,哪里来的力气?军医,根据你们的经验,赶快给使团备饭吧。”

    军医高兴地说:“好嘞,每人先吃一碗稀饭,一个半时辰以后,这位女将军就可以正常进食了,其他人还得是稀饭。”

    陈鲁问了一下时辰,已经是申正三刻了,天快黑了,说:“就依你,去安排吧,晚饭时给我老人家弄几个菜,来一坛好酒。”

    军医爽快地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尹吉和巴辛都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们告诉陈鲁,全部喂过药了,军医都在分头照料着。

    牲口已经饮水了,再拌好细草料,过半个时辰后喂牲口。

    巴辛说:“哈三将军已经能说话了,坐在那里吃稀饭呢。”陈鲁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念动咒语,收回青龙剑。

    他看二位官员把眼睛熬得通红,一句话也没说,站起来对着二人深深一揖。二人慌忙还礼。

    陈鲁说:“大恩不言谢,二位还得在这守一会儿,我去看一下将士们。赶紧派人去禀报王爷,免得他悬心。”

    又转身对纳兰说,“听见了?哈三将军好着呢。我老人家这就去看看。你有话要带给他吗?算了,一会儿吃晚饭时就过来了,不在这一时。”说完笑着走了出去。

    陈鲁看见伙房已经把粥端了过来,他直接就去了哈三那里。胡春、韩六儿都在这个屋里。他们心里都明白,就是不能动。

    军医带着士兵们正在给他们喂粥。

    哈三倚在床上自己端着碗吃稀饭。陈鲁知道,他和纳兰吃过显婆婆的东西,再加上身上的法器,病症就比其他人轻得多。

    哈三看见陈鲁走进来,就要放下碗施礼。陈鲁紧走几步,示意他接着吃,先别说话。

    哈三急忙吃完,把碗递给士兵,说:“陈大人,我都先吃一碗了,醒来就饿得受不了了,这是又陪他们吃的。”

    看陈鲁点头,接着说:“刚才郎中说我们在这躺了七八天了。这样一算,我们在土尔番岂不是停留了十几天了?这可怎么办?”

    陈鲁看他也没问发生了什么,料想已经有人告诉他了,说:“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着急也没用,如果官兵们都像你们夫妇这样,那后天就能出发了。可是这体质不一样,只好再等几天了。你先在这休息,一个时辰后我让士兵把你扶到议事大厅,咱们不吃稀饭了,吃大餐,大碗吃肉,大块喝酒。奥,说反了。”

    哈三想说话又顿住了,陈鲁知道他想说什么,说:“一会儿过去就知道了。”说完站起来,各处检视一遍。

    晚上在陈鲁的房间,哈三、纳兰和陈鲁一起吃晚饭。纳兰匆匆吃完,回去防护。

    陈鲁和哈三又吃了一点点酒,说会儿话,哈三告辞。陈鲁早早休息了。

    他见到了阿德,在去鬼滩上游十里左右,阿德站在汹涌澎湃的大潞河旁边。陈鲁过来给他见礼。

    陈鲁在这寰宇十方最敬最怕的就是阿德这个和善的老头儿。他被阿德的人品和学识所折服,他在阿德面前很少乱说话。

    当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时搂不住也云山雾罩的来几句。

    陈鲁说:“老师,这段时间你老人家好忙啊,见一面太不容易了。”

    阿德揶揄道:“怎么?不是你老人家吗?”

    陈鲁笑了,说:“别挑理了,说正事吧。”

    阿德问:“我问你,这是哪里?”

    “具体的不知道,只知道是大潞河,下游是去鬼滩,我子诚前几天还到过那里,老师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问完这句话,陈鲁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心里一哆嗦,抬起眼睛看了一下老师,月光下老师那浑浊的眼睛在盯着他,似乎在反问着什么?

    陈鲁明白了,磕磕巴巴地问:“是田翁出事了?”

    阿德没回答,只说了一句:“随我来。”

    陈鲁没感觉到走路就已经到了田翁的院子,断壁残垣,瓦砾遍地,到处都是烧着的余火。陈鲁大吃一惊,向里面跑去,不小心撞到了墙上,醒了,原来是撞在了床沿上。

    鸡人(报更人)已经报过四更天了,一场好睡啊!他下了床,喝了一口茶,歪在床上想这个梦。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谁下的手?为什么要下这毒手。

    陈鲁清楚,阿德当然不是通报一下这么简单,非常明显,他是想让自己管一下。

    田翁为了他陈鲁做的够多了,使团病人的痊愈多亏了这个老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断无坐视之理,否则就不是他陈子诚。

    天亮看一下哈三和纳兰怎么样,他得让人家尹吉回王府了。巴辛不管怎样都得在这守着,倒也无所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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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272/ 第一时间欣赏天步九重最新章节! 作者:尹文勋所写的《天步九重》为转载作品,天步九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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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九重介绍:
前世只因留罪愆,
今生遍历天步艰。
何惧寿损为夭鬼,
封狼居胥震边关。
不羁一生由人谤,
寰宇十方我为先。
修为九重窥大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前世罪孽、减寿两纪的资深大叔、奇葩官员陈鲁、陈子诚,五十岁的年龄,十五岁的心脏,不走寻常路。在寿数只有一年的情况下,随使团西去哈烈,开辟了新的丝绸之路,并且制止了一场寰宇大战。
一路上他大战冰鬼,败瓜怪,收服北海渐鬼,海怪倪溪,自领国王;妖界闻名丧胆,仙界望而生畏,穿越古代各朝,行侠仗义;错乱未来时空,除暴安良。
在人界,扶危救弱,济老怜贫,宣扬大天朝赫赫天威,与邻为伴,与邻为善,在有限时间,有限生命,完成了惊天动地的壮举。关键时刻,照世玉杯横空出世!在西域大堂山,寰宇十方,正邪两道,顶峰论道,技压群星,终于成了一个……天步九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步九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步九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