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太好逛了吧
甘兰芽在友谊商店找到了久违的逛街感觉。
和友谊商店一对比，以前去供销社或者副食品商店买东西，那是打仗，都是要花大力气挤的、抢的，和“逛街”两字是完全不沾边的。
这商店一楼都是食品，二楼有衣服和绣品，三楼是家用的东西，甘兰芽都还没到四楼，就已经觉得掏空家底都是不够花的。
一楼有海市梅林牌的罐头，想买；有津市起士林的西点，想买；
二楼有姑苏精美的双面绣，想买；有京市雪莲牌的羊绒衫，想买；
三楼竟然有真正的微波炉和烤箱，甘兰芽对着它们“啊啊啊啊”，超想买啊！
可是一百块能干什么呢？
特供是特供，但都是要花钱的呀，而且东西都是出口精品或者进口洋货，价钱自然都不便宜。
甘兰芽从一楼转到三楼，再转下去，周而复始的转了三圈，东西拿起再放下，放下再拿起，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最后才决定，还是买一架双胞胎坐的推车吧。
啥都好的结果是啥都不能买，买了这个想买个，空余恨。
只有孩子的东西是无可替代的了。
国内还没有这种轻便的儿童推车，更不要说专门给双胞胎坐的了，估计就算再过十年，这样的车也不会在世面上见到。
当然，这车在友谊商店也只有一架。
服务员看甘兰芽前前后后看了这架车四五次，忍不住问：“您……想买？家里是双胞胎？”
说实话，友谊商店的服务员虽然也骄傲，但是她们知道自己面对的顾客都不简单，态度上还是很客气的。
甘兰芽点头：“嗯。我家一对双胞胎。”
服务员：“哎呀，这车国内总共就一架，采购员说，当时就是想着当摆设的，让外国人知道，国外有的咱们都有，所以才专门让Y国那边进的货，采购员说，这个车就算在外国，也是要订购的呢！”
原本就挺想买的甘兰芽当即决定，就它了。
买吧！
孩子大点能放在车里推出去玩，多高兴啊！
逛累了能躺下睡觉，是真的非常好用的东西。
当然，这车两百块都不够了，但甘兰芽心甘情愿的添了钱，买下了。
买好以后，甘兰芽还是不想走。
就，太好逛了啊！
啥都是这时代最好的东西，不买简直是一种大损失，且以后也不能常来，还是再买些吧。
甘兰芽忍着心疼，给何遇和甘爷爷各买了一件羊绒衫，给何爷爷买了一个可以随身带的进口小型收音机，买了几双特别漂亮的进口袜子，给家里添了一个电熨斗，又买了一些进口的巧克力，这次逛街才算是结束了。
不行了，再逛要破产了，毕竟才买了四合院。
甘兰芽从友谊商店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种悲壮的心情。
唉，以后不能常来逛，太可惜了！
唉，以后还是别来了，太费钱了！
现在还面临一个问题，购物一时爽，拿货怎么办？
别的东西都能绑在自行车，那么大一架双胞胎儿童推车可怎么拿呢？
车是能部分折叠的，但是还没到后世那样，可以折叠到很薄很小的程度。
而且这架进口定制款的儿童推车用料还特别的好，挺沉，甘兰芽绑不上自行车。
甘兰芽就想要找个地方，收进空间。
这儿的哪里人比较少呢？
第1047章 你到底有没有文化
甘兰芽四处张望着，看有没有人少的地方，就看见周凯旋和上次在大城墙见过的其中一个年轻人，晃荡晃荡的从附近的一栋建筑里出来。
他一抬头看见了甘兰芽，第一个动作是惊得手伸进了嘴里。
那样子，很是搞笑。
周星驰分驰咩？
甘兰芽摇摇头，转开了眼，装作继续绑那些东西。
周凯旋倒过来了，站在离甘兰芽两米的地方：“姐姐……好。”
那声音，有点委屈，有点迟疑，又带着浓浓的讨好。
甘兰芽抬头看他一眼，凶巴巴的：“干嘛！”
周凯旋后退一步：“你，你是不是买了东西不好拿？”
“是啊。”
“我，帮你。”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姐姐，上次的事，我爷爷已经教育我了，我错了，我就是……就是好玩，真的，就是闹着玩的嘛，那个，谢谢你啊……呃，谢谢姐夫救了我，但当时我真的看见一个红衣服的仙女嘛，估计是我眼花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声音不大，说完了，一旁的年轻人也开始谢：
“对对对，姐你认识我吗，我叫秦波，上次周少掉湖里，我去捞，结果也掉下去的那个，秦波。嘿嘿嘿，姐，是我跟周爷爷说的，确实是姐夫救的我们，不是姐，周少非说是姐，还说他看见你穿的是红衣服，哈哈，他做梦呢！姐辣么漂亮，怎么有力气救我们嘛，是不是！”
甘兰芽不知道他是什么逻辑，到底是想夸她漂亮，还是想证明她没力气，乱七八糟的，听着让人想笑，但是甘兰芽抬头看看他们，又觉得他们脸上那种青少年人的阳光和单纯，很让人向往。
甘兰芽抿抿嘴，没出声。
周凯旋就又跨前一步：“姐姐，我们有汽车，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
“姐姐，都是应该的，昨天甘爷爷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我得孝敬您。”
“噗！”甘兰芽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小子到底有没有文化啊？
还孝敬！
她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说了：“去去去，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还孝敬我，应该是尊敬吧，你到底有没有文化？”
谁知周凯旋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文化。这不是之前都不读书了嘛，我爷爷说我跟你比，就是没文化，姐姐，你说，我要是拜你为师，我能考上大学吗？我是说像你那样，自己考的那种？”
甘兰芽又转头看看他。
这小子咧着嘴，酒窝深深的，虽然还是有点嬉皮笑脸的样子，但确实有他的纯真可爱之处。
甘兰芽：“拜我为师？可千万别！我可不想早死。就你这种做梦和现实都分不清的，教你的人肯定不长寿。”
周凯旋倒是认真的点点头：
“倒也是，上次爷爷找的语文老师就是被我气到住院的，数学老师好像也病倒了。不然我还是搞特殊吧，让我爷爷帮我安排一个。”
嘿！还挺直白。
甘兰芽不禁嘀咕了一声：“啥都要靠爷爷，没出息！”
“是啊，我也觉得没出息，可我不知道怎么学嘛，又没人教我。”
“你干嘛不去学校？”
第1048章 自来弟
“学校？哈哈哈哈！”
周凯旋一听甘兰芽的问题，笑了起来。
这笑得甘兰芽不明不白。
秦波倒是在一旁解释了一下：
“他还是别去学校的好，他一去学校，学校的校长就头疼了，今天打这个，明天招惹那个，他爷爷又觉得他丢脸。再说了，之前停学了那么久，现在谁还愿意去学校啊！”
甘兰芽：“停学另说。我倒不明白了，周凯旋，你又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你总打人干什么啊？”
周凯旋一梗脖子：“都是送到我眼前让我打的！”
甘兰芽：“你这是什么话？”
秦波笑：“嗐！他啊，别人多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别人在笑他或者议论他，反正就是看别人不顺眼。”
周凯旋倒是板了脸：
“瞎说！他们总是在背后指指戳戳的，一会儿说我是谁谁的孙子，一会儿说我爸怎么怎么样，反正……我也不知道，我一看见他们这样我就想揍人！我爷爷是谁又不是我选的！我爸光荣不光荣谁稀罕？！他都死了！”
甘兰芽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态。
永远在爷爷的光环之下，他其实很不耐烦；
父亲死得光荣，可于他而言，却是永远的缺失；
这种感觉，对于叛逆期的青少年来说，都不是好的感受，但凡谁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别人在挑衅他。
唉！
甘兰芽暗自叹了口气，再转头，就叉上了腰：
“你那是没遇见我这样的，要是我，直接还手把你揍死！看你怎么啦？说你又怎么啦？只要是自己有本事的，任人家说啊！你都这么大人了，孩子都不如，我家也是没爸爸的，但我弟弟读书在学校数一数二的，”
“人家一开始也说他靠爷爷才进了区里的中学，但他读书那么好，别人说着说着就没话说了！你都十七八岁了，还只知道动拳头！可这样是没用的，你打人家多少回，人家照样在背后说你就是靠的爷爷，说你一辈子，你又能怎样！”
周凯旋抿着嘴，两个酒窝若隐若现了一会儿，嘟囔了一声：“那我也是你弟弟啊！”
甘兰芽：“……？？？”这什么回答？这是重点吗？脑子呢？
说了一通等于白说，这小子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说明他其实心里都明白的，就是不愿意轻易让自己去接受，去改变罢了。
甘兰芽摇头，不再说了，继续装模做样的绑东西。
周凯旋抬手，一把将推车拎到一边：
“姐姐，别绑了，真的，你这样拿回去东西都弄坏了，你要是不喜欢我送你，那我帮你载这件大的，别的你自己拿回去，哎呀，你好像脑子也不怎么样，你下次再来友谊商店让甘爷爷司机送你嘛！”
周凯旋说着，推了一下秦波：“快去，叫司机过来一下，把这个东西给姐姐送家去。”
秦波听话的跑开了。
甘兰芽：“多事！我又不是你。我爷爷不让我们随便用车。再说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来。”
“为什么呀？这里东西挺好的。”周凯旋眨巴着眼睛，挺纯真的。
甘兰芽越发没好气了：“什么为什么？我又不能常常来！”
“怎么不能常常来？”
“为什么能常常来？”
“有特供证就能常常来啊！我不是让甘爷爷捎给你了吗？”
“可是特供证已经交上去了啊，难道还能拿回来？”
“能啊！”
第1049章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甘兰芽：“可是特供证已经交上去了啊，难道还能拿回来？”
“能啊！”
周凯旋说着，看甘兰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反过来笑她：“你傻啊？你这样的还能考上庆华？就出门的时候要回来啊，只要一板脸，谁敢不给你？”
甘兰芽：“……”脸是这样用的？
得了，她可做不出来！
周凯旋见甘兰芽不说话，自告奋勇的往友谊商店走了进去：“看我的！”
“哎！周凯旋，回来！”
甘兰芽喊他，他只管走。
甘兰芽没办法，现在有人看见了，她倒不好再随便找个地方收东西了，而且，秦波还真把司机叫来了。
司机就是上次在医院拽过甘兰芽手腕的练家子。
甘兰芽看见他，没啥好脸色。
这人倒是跑到甘兰芽面前，弯了弯腰：“甘同志，上次的事，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态度非常好。
都这样了，甘兰芽也不好再拿捏，微微点了点头。
司机：“甘同志，你这个东西自行车不好拿的，给我吧，我帮你送回家，是送到JUN区大院还是……”
“送到卢音桥胡同三十九号吧，谢谢。”
“不客气的。”
司机一手就把儿童推车拎走了。
周凯旋也跑出来了，把那张鲜红的特供证递给甘兰芽：
“看！这上头我让管收发的服务员盖了章，以后她绝不会再收你的，拿着吧，你啥时候想来就来！就你傻，我姑父说，别人都这样！上头对这个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然这里的东西卖给谁去？大冬天能有几个外国人，但东西要流通的啊！拿着嘛！”
甘兰芽：“……”
原来是这样。
倒是她太老实了。
甘兰芽收了：“我也没那么多钱一直来的。不过……挺谢谢你的。”
周凯旋：“嗐！这有啥！她们谁也不敢招惹我！不过，另外一个地方，可不能这么用，那边的老家伙都不大好打交道，我都不敢招惹的。”
这是说买古董的地方？
哎呀，那个地方今天不敢去了。
既然那种好地方一张票只能用一次，那还是等钱准备得多点的时候再去吧，一次过多买一些。
甘兰芽点点头：“谢你了！我知道了，我去了铁定客客气气的。”
“对！千万别招惹那些老家伙。哦，司机把东西拿走了吗，那姐姐我走了。”
周凯旋往汽车处张望了一下，说要走，却没走两步又退回来：“姐姐，你说句真话吗，考大学，难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微微仰起脸。
冬日的太阳照在他贴上，甘兰芽能看见他脸侧细细的绒毛，在阳光里带微亮的白。
其实，这真的就是个孩子。
半大孩子。
没吃过苦，以为别人的一点关注就是对他的怀疑。
这样的孩子，他只有进入更宽广的世界，才能让自己成长起来。
甘兰芽：“你好像对考大学真的挺感兴趣的啊？”
周凯旋撇嘴：“我爷爷总认为那些自己考上大学的，才是有才学的。其实我知道，他们都不怎么样。”
甘兰芽：“……”酸死你算了！
第1050章 自作多情？
周凯旋撇嘴：“我爷爷总认为那些自己考上大学的，才是有才学的。其实我知道，他们都不怎么样。”
甘兰芽也撇嘴：“考不上大学的，都这么说，要不怎么有无知者无畏、或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种话呢！你要是真的想考，现在离七月份还有五个月，你好好复习的话，考大学也不是很难的，改天我去帮你弄两本复习资料，你要是全部能做出来了，你就能考上。”
“你，在关心我吗？”
“算吧，毕竟你一口一个姐姐的！”
“哈哈哈哈！那好，姐姐，我改天到甘爷爷那儿去拿，行不？”
“行。”
周凯旋扬起一个大笑脸，转身跑了起来，半道上还奋力跳起来，手伸得长长的，彷佛要触摸太阳。
甘兰芽看着他蹦跳到秦波的身边，压住他肩膀，大声的说话：
“秦老三！我们一起考大学玩好不好？爷爷说只要我考上大学就不管我，我们考大学去！”
***
目送着周凯旋坐上车走了，甘兰芽的心情也特别好。
因为另外几张票据上的地址就在这附近，甘兰芽骑着自行车特意绕过去看了看。
嗯，和友谊商店差不多的五层楼。
但是这里更神秘些，完全没有写什么商店名称，就是个门牌号。
回家！
回家打电话问问桑校长，复习资料印刷得怎么样了，一是要给周凯旋弄基本来练练，另外就是得打探打探，那边开始售卖了吗？
睡后收入快来了吗？
她可是等不及要去买古董了！
甘兰芽到家的时候，儿童推车已经送到家了。
大门开了一半，能看见冯朝晖正和何爷爷围着儿童推车转悠，研究这个玩意儿到底该怎么打开。
甘兰芽支好自行车去敲敲门。
冯朝晖看见了她，马上出来问：“哎，嫂子，童车！人家送来的，说是小孩子坐的车。这算啥车啊？光见到几个轮子，但是人坐哪儿呢？”
折叠起来的推车，看起来就是个蒙着布的铁架子。
甘兰芽踮着脚往屋里看看：“你先去让余阿姨别带两个孩子出来，我就进来变戏法给你看。”
“哦，是哦，还得避着两个小的。不过我看你是自作多情，大同小异现在都不想你了。”
甘兰芽皱眉：“我自作多情？你这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万一要是想呢？不是平白的哭一场？”
“好吧好吧，我去和她们说。”
冯朝晖往西屋里去了，何老走出来：“小兰，这几天你在甘爷爷那边还好？”
“爷爷我挺好。我今天去友谊商店，给您买了好东西了！”
甘兰芽忙不迭的把新买的迷你小收音机开了包装，献宝似的递给何爷爷：
“看，这个收音机是可以揣在兜里的，爷爷，以后您出门遛弯就带着，可方便了。”
收音机现在已经很常见了，但是都挺大的，一般都是摆在家里固定的地方，像这么小、可以随身携带的小机子，那是非常稀罕的。
何老接了，新奇不已：“这是收音机？哎呀，哎呀，这个好，哎呀，太好玩了！”
第1051章 牛奶相见，分外眼红
何老不看童车了，只管开了收音机听。
收音机看着小，扬声系统还不错，一开，里头正唱地方戏，一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便清晰有力的传了出来。
马上，在厨房里的许阿姨就拎着铲子出来了，大嗓门喊得震天响：“哎哟，真好听！老爷子，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哎哟，这么小的收音机啊，哎哟，真稀罕呐，得多少钱啊！”
何老便也问：“是啊，这得多少钱啊？这种洋玩意儿一定很贵的！”
多少钱，甘兰芽哪里好意思说。
要是让许阿姨她们知道，这买个小收音机，都顶她们一个月工资了，心里总是不平衡的。
甘兰芽：“这是友谊商店买的，送给爷爷的，讲什么钱嘛。”
“哎哟，你这个孩子挺孝顺的。”
许阿姨一边称赞着，羡慕得不得了，一边手忍不住就跃跃欲试的摸摸收音机。
也不知道许阿姨摸了啥，收音机声音一下子大了几倍，房间里头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然后是袁小娥的声音：“哎哟，你们在干嘛啦，太吸引人了，小异非要出来呢！什么好东西嘛，给他看看呀，快来给他看看呀。”
许阿姨笑得不行：“哈哈哈，小兰你不知道，小异看着斯文，可喜欢往热闹地方去呢，我去看他，小异啊。”
何老一听，马上就拿着收音机往西房里去：“好好好，我给小异听听，哎呀，小宝儿啊，太爷爷借给你听……”
一转眼的，院子里没有了人。
剩甘兰芽一个人风中凌乱。
甘兰芽：“……”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回来干什么的？
说好的看见了童车会稀罕的呢？
说好的看见妈妈会扑过来的呢？
结果还真是她自作多情啊！
甘兰芽默默的蹲下去，把那折腾到一半的儿童推车打开来，调整好，变成一架带着红色雨棚的高档儿童手推车。
车子鲜艳夺目，还威风凛凛。
但是没人欣赏。
甘兰芽也不敢喊。
她贴着墙根，慢慢的潜到西房，探头向里望。
只见袁小娥抱着小异，余阿姨抱着大同，何爷爷抱着收音机，许阿姨还拎着锅铲，四个人正听收音机。
小异在袁小娥怀里随着音乐挥手挥脚，大同瞪大眼睛，一个劲儿的看收音机，这场景好不热闹。
哎呀，真是让人羡慕呀！
甘兰芽小心翼翼的探进半个身子，拉了拉站在最外围的冯朝晖：“嘶嘶！出来一下。”
冯朝晖心领神会，两个人像做贼似的，从西房里退出来。
走廊里，甘兰芽就迫不及待地指着院子里的车：“装好了！冯叔叔，怎么样？”
“哇！好神气啊！这车推出去，就是这胡同最牛叉的了！大同，小异，快来看你们的座驾！”
好家伙！
冯朝晖也是个大嗓门，一看车就嚷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还有大同戒奶这回事。
而屋里的人听见了，一连串的出来看，也都忘记了甘兰芽还在的这回事。
甘兰芽和余阿姨抱着的何所思小朋友，就是在这样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面对面的，见着了。
何所思：щ(ʘ╻ʘ)щ
甘兰芽：(⊙﹏⊙)
第1052章 捂脸干什么
到底大人的反映快一些，甘兰芽一看何所思那惊呆的小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余阿姨也还警觉，马上抱着何所思往那架小童车那儿去：“哎呀，我们去看车车，看车车咯！”
但是何所思小朋友猛的扭头盯住甘兰芽看，大概半分钟后，她拉开了架势就哭：“呜哇！么么，么么，么么……”
认出来奶牛了啊！
甘兰芽依然捂住脸。
许阿姨同情的说：“唉，捂脸干嘛呢，孩子又不看脸，孩子就闻你的味道呢！”
袁小娥抱着小异敲冯朝晖：“你看你，你喊什么呢你，这下好了，大同伤心了！”
冯朝晖无奈，身子一错，挡住甘兰芽，往外头挥手：“哎呀，大同啊，不哭啊，看车车，看车车啊。”
而这边厢，狭窄的走廊里，小异盯着从脸上拿下手的甘兰芽看了一会儿，小奶音细细碎碎的喊：“么么，阿猫……阿猫……咯咯咯，咯咯咯……”
阿猫是小异对躲猫猫的叫法。
他以为妈妈在和他躲猫猫，还学着也把手放到脸上，咯咯咯的笑。
天使似的。
可爱极了。
看着小异天真无邪的笑脸，甘兰芽心软成泥。
孩子真是太可爱了，但是怎么办呢，按照大同的那个样儿，看来还要坚持一下的。
甘兰芽就小声的逗着小异：“嗯嗯，小异真乖，阿猫阿猫，妈妈去外头躲起来，好不好，妈妈到外面去当阿猫啊？”
然后她就躲在冯朝晖的身后：“老兄，快走啊，掩护我出去，然后让两孩子坐在车里推来推去的玩一会儿说不定他们就把我忘了。”
两个人老鹰捉小鸡似的躲了出去。
到了门口，甘兰芽回头看，大同还在看着走廊那儿找奶牛呢：“么么，么么，么么呜呜……”
一群人开始哄她：
“坐车了坐车了，看，这么漂亮的车哦，大同看，弟弟坐进去了，里面还有铃铛喔，哎呀太好玩了，快来坐呀。”
余阿姨趁乱把她放在车里。
她先还“啊啊啊，么么”，过了一会儿，抵御不住坐车的新奇感，到底把甘兰芽忘了。
冯朝晖推着他们往胡同外头去，已经听见两个孩子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
嗯，其实，妈妈什么的，也就这样了。
甘兰芽看着小车的背影挠头。
龙应台有一段话：“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现在开始，做父母的就要开始接受，孩子的背影，意味着他们的成长。
是好事。
甘兰芽看着那小车的背影好久，才悄悄的离开了。
隔天甘兰芽打电话找桑桂枝：
“桑校长，复习资料印出来了吗？喔有个亲戚想报名今年的高考，要是资料印出来了，我想买几本。”
电话那端都是桑校长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书是你写的，你要还用得着买？一般来说，就算是出版社出版了小说，也得给作者赠送一大批啊，明天，你要几本我给你送来，顺便我先把第一批版税结给你。”
第1053章 突然发财
桑桂枝那么主动那么直接。
这搞得甘兰芽还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我……桑校长，我不是来要版税的。”
桑桂枝：“哈哈哈，你不是来要的，是我本来就要找你给的。你不知道，自从开始印这些资料我有多忙！咱们本来就是校办厂，印刷设备就那么几台，然后第一版装订了一千份吧，那个抢得嘛，没法说！”
“我们成功了！以后我们厂就印学习资料了！你知道吗，我当机立断和校长说，投入！生产！所以这几天真是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所以都没有去找你，哎，你猜猜，现在我们这复习资料预定出去多少了？”
甘兰芽：“嗯……有五千本？”
桑桂枝：“切！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都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了，我打出去十个电话，十个电话再每人打出去十个电话，你想想，光去通风报信，我这儿有复习资料的人有多少？“
“我告诉你，现在我们预售了五万本了！还都是付钱了的！本来以为，预售得多了，再要订的人就少了吧，结果不是，订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外省市的！现在我已经请别的兄弟厂家一起印了，你等着收钱吧！”
额额额，五万本？
那，就有五千收入了呀？
好！可以去古董店逛了！
甘兰芽也笑起来：“桑校长，你那么忙，那我也不麻烦你过来了，还是我去你那儿拿吧。”
“也行！我不跟你客气，我真心忙。你能来自然最好，也看看我这儿的情况，正好的，你也给我出出主意，除了这高考的复习资料，我还能印什么？我们校长说了，以后要是你再给我们整理出这样的资料，给你百分之十五！如果这次的版本能卖到十万本，我们学校买机器的本钱也回来了，再版的也给你百分之十五！”
啊这！
突然发财啊！
一般来说，版税也就五到八，毕竟人家还承担着审核、排版、印刷、销售、售后等各种繁琐的工作呢，现在人家竟然再版能给提这么高，是非常好了。
甘兰芽当即表态：“那我得祝你们厂复习资料大卖！哈哈哈！我明天就来跟你谈。”
“对！就这么说定了。”
甘兰芽把电话挂了，那个心情美得呀，冒泡泡。
刚从楼上下来的云小妍，看甘兰芽笑着放下电话，说：“姐姐，你好开心哟，是跟姐夫说话吗？”
“哈哈，小妹，难道姐姐只有和姐夫说话才这样吗？”
“嗯……差不多吧。”
“额，那看来，姐姐现在对钱的态度和对姐夫一样了。”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你快看我的袜子，你给我买的洋袜子，真漂亮呀，我好喜欢！”
云小妍翘着脚给甘兰芽看。
这是昨天甘兰芽在友谊商店给买的，大件一下子买不起，只能买这些小件给几个弟弟妹妹了
虽然是小东西，但是这双D国进口袜子的袜筒上绣着可爱的小鸭子小花什么的，是立体的，袜筒翻折下来以后，走路的时候看着像小鸭子在动，十分精致可爱。
第1054章 一个设计师的诞生
云小妍翘着脚给甘兰芽看袜子。
后世的话，这种袜子不值一提，但于现在，国内确实还没有这样的材质和工艺。
甘兰芽：“是呢，姐姐买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说这个袜子总共进了十多双，你穿出去是很少见的，只是你喜欢喜欢就行了，上学的时候别跟人炫耀，啊？”
云小妍扭了扭身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好吧，我要压住我想炫耀的心，爷爷也说，不要虚荣，不要炫耀，但是我好喜欢呀，好好好喜欢啊！”
甘兰芽：“喜欢不一定要炫耀。你要是真喜欢，那你画画那么好，可以按照这样的思路自己画一些，然后姐姐找人帮你绣出来，那就变成了一种设计，一种工艺。以后，别的小朋友就也能穿到这样的袜子了。你觉得怎么样？”
“哈！真的吗？要是我画出来，真的可以绣出来？”
云小妍和甘兰芽一样，长一对大大的杏眼，此时眼里有光，惊喜的看着姐姐。
甘兰芽翻翻她的袜子：
“嗯，你看，其实不难的，这个袜子只是提供了你一种思路，让你知道，原来袜子可以是这样式儿的，那你可以从这个思路上发散一下，它这个是小鸭子，你可以试着想想小猫，或者别的什么，”
“再或者，这样的思路是不是可以运用到衣服上？帽子上？反正你要是能画出来，姐姐想办法找人给你做。外国人能做的东西，咱们华国人也能做的，没啥好炫耀的。”
云小妍跳起来：“我知道了！我可以的！我要想一个帽子，上面有兔子耳朵的，欧欧欧！我还要在裙子上做一个这样的口袋，欧欧欧，我去画，我自己画！”
云小妍蹦跳着上楼画画去了。
甘兰芽看着云小妍的背影笑，哈哈，小丫头，这下这个寒假有事做了！
家里人对礼物都很喜欢，甘兰芽也非常的开心。
尽管甘之柏这样式的人，是不会表示出开心的，甚至看见甘兰芽拿出羊绒衣的时候，还瞪了甘兰芽一眼：“搞这么呢，不要总是追求物质享受！”
甘兰芽：“爷爷，这是我孝敬您的，哪里就是物质享受呢？明明是我的心意好不好！”
甘之柏：“那你给你何爷爷买了？”
“没。何爷爷这几个冬天都是袁小娥织的开襟毛衣，他动过几次大手术，手抬起来不大便利，穿开襟的比较好，我给他买了个收音机，比羊绒毛衣还贵。”
甘之柏：“哼！”
哼完之后没了下文，似乎一百个不满意。
但是，今早，甘兰芽分明看见他把羊绒衣服穿在制服里面，雄赳赳的去视察营地了。
甘兰芽：“哼！”
现在，甘兰芽就等着过年的时候，给冯朝晖夫妻也送两双袜子，几个保姆分点巧克力了。
没办法，友谊商店的东西是真的贵，她自己都没敢给自己买呢！
马上要过年了，甘兰芽第二天急急的去了桑桂枝那儿，有钱拿，谁能不急？
桑桂枝的校办厂真是忙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工人在这冬季，头上都冒汗了，连桑桂枝都在车间里忙。
甘兰芽去的时候，还是去车间找到的人。
桑桂枝拍拍手上的粉尘：“走！我给你结钱！”
第1055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桑桂枝的办公司很简陋，就在印刷车间边上用木板隔出来小半间。
上头没有顶，空的，坐在里头能听见机器的轰鸣，说话得特别大声。
所以在办公室，桑桂枝“哇哇”的喊：“先给你结五千块钱，我数好了的，你也数数。”
桑桂枝推过来一个涨鼓鼓的牛皮纸信封。
因为这年头，最大额的钞票是十元，五千块真的是老多钱了。
甘兰芽数了几张大额的，没再数：“得了吧，这得数到啥时候。”
“哎呀，数数数数，钱不过手的，得数。”
好吧，甘兰芽又数。
桑桂枝还在一旁说：“今年亏得你给介绍了这个事，我们学校也有了盈余，校长说了，开春了就给学校整整地，搞个好点的操场，再多买点体育用具，门窗都要修，课桌都要换……哎呀，钱早就安排出去了，哈哈哈！”
“也亏得你，过年了，校办给老师们发了八样年货，里头有真正的火腿呢！老师们都开心得不得了，去感谢校长，校长就来感谢我，我现在得感谢你！这份年货是我给你留的，小兰，真的谢谢你，你给咱学校造福了！”
桑桂枝去屋角把一个灰突突的麻袋拎过来，放在甘兰芽脚下，好大一包。
甘兰芽正好数完了钱，就很高兴的收下了：“哇，我是你们编外老师呀？我还有年货！”
桑桂枝：“那是！校长说，他把复习资料看了几遍，确实比别人家的都好，自从恢复高考，那些个复习资料满天飞，也不是没人印的，但是你这份最系统，最有效。”
“以后印什么，还请你多指点。我们是校办厂，设备不多，现在赚的钱买了机器什么的，也没剩多少，但等卖得多了，咱就赚了，那确实该给你也多些。”
谁受夸不高兴啊！
甘兰芽自然也不例外，笑得挺大声：
“哈哈哈，我等着！现在不是才二月份嘛，我看过几个月消息回馈会更多的，你只管印刷下去，肯定卖得掉的。要是卖个二十万三十万，那学校赚钱，我也赚钱。”
桑桂枝：“我也等着呢，我感觉你说的没错，过几个月肯定能卖得更好，这不，我还怕过年的时候大家有事不能来上班，招了几个临时工呢！那几个都是。”
桑桂枝指了指不远处干活的几个人，回头和甘兰芽说：
“对了，我让人拿几本复习册给你，你看你要多少，不是我小气，我是看你还要拎年货，不好拿。”
甘兰芽也不想多要。
这种东西又不是吃的用的，送给一般的人，人家还不一定高兴呢。
不就是周凯旋几个要嘛。
甘兰芽：“你给我十本吧。要是不够我再来，对了，你就给我那些次品好了，都是认识的人，省得他们花时间去买了，有一点破损什么的，不影响他们做题。”
“成！我去拿，残次的都丢在隔壁排版间了，哎呀，忙的啊，我们都是身兼几职，排版的现在都去印刷了，叫不到人，都得自己拿。”
桑桂枝说着就起身去隔壁拿东西了。
却不想，很快听见她的一声厉喝：“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1056章 干嘛要进版房？
桑桂枝大喝一声，声音很急，很不一样。
甘兰芽环顾四周没人，手一伸，把装钱的牛皮纸袋子收进空间就冲过去看：“桑校长，怎么了？”
只见桑桂枝顾不上回话，正对着一个穿深蓝工作服的男人生气质问：“为什么跑到排版间来？我记得你姓啥，车，是吧？为什么跑到排版重地来呢？问你呢！”
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还有点黑瘦，此时低着头，就是不出声。
桑桂枝继续吼：
“大家那么忙，都在干活，你怎么有时间瞎逛的？我都说了，就算是临时工，好好干，年底了年货也会给你们，你可好，我人一走你给我瞎逛，你不知道这是排版间啊？要是你随便动了东西，把排好版的东西给我弄乱了，你拿什么赔我？”
这个年代，印刷品没有电脑来排版，都是工人手工一个字一个字排的。
印刷品贵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盗版的比较少。
一般人盗不了啊，没有这个设备和器材去盗。
男人依然低着头，不出声。
桑桂枝便越发生气起来：
“都是认识的人介绍我才给你们来干活的，多少人要干没有得干呢，你这么偷懒还不守咱工厂的规矩，那你回去吧！这几天的工钱我会让你亲戚捎给你，是老刘介绍你的是不是？回家去吧，不要干了，回去，回去！”
男人还不走呢，只顾低着头，拿脚搓地。
桑桂枝转身出去往车间大喊：“老刘，老刘你来一下！”
一会儿，一个戴着袖套浑身脏污的男人过来了：“厂长，怎么了？”
桑桂枝敲着靠近隔壁办公司的一个架子，生气：
“这是你介绍来的临时工吧？你有没有跟他说过，排版间不要进入？啊？我来拿东西，就看见他站在这里拨弄版字呢，他想干什么？他只是装订的，拿版房干嘛？偷懒也不是这样个偷懒法，要是版子乱了，多少工作都白费了？”
“咱们都还等着最近这些复习资料印出来，卖出去，好给学校给老师们给学生改善生活的啊！咱自己工资不也加了？不行不行，这人不能要，我现在让他回去，回头我把他这两天的工钱结给你，别怪我无情，你带他出去！”
老刘一听，显然也很生气，嘟囔了一句“车有金你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就上前拽住了这人胳膊：
“走吧，走！这次可不是我不帮你，你跟我说你上厕所，你却跑到版房来，你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走吧，我可不想因为你丢了工作，走，你自己回去跟姑妈说去，好不容易回城，你不好好干活就想着偷懒！”
老刘拽了好几下，才把那个什么车有金拽走了。
桑桂枝余怒未消，一边去抱了几本复习资料给甘兰芽，一边说：
“你看看，什么人都有，临时工就是不行，要不咱以前参加工作都要政审呢，看这种人，思想一点不进步，我是看他刚回城不久，没工作，招收他做一段时间，唉，却不知道他跑版房干嘛，气死人！”
第1057章 抓贼啊
桑桂枝带着甘兰芽出来了，赶紧把版房的门锁上了。
两人回到隔壁的办公室，桑桂枝感叹：
“唉，本来厂里的人都是老员工了，我从不锁版房门，现在看来不行了，这也是我工作失职。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甘兰芽微笑：“桑校长，工厂发展嘛，意味着会遇到各种问题，这些都是正常的，至少说明你招的员工多了嘛。我看你真是忙，那我得走了。”
桑桂枝“行，我不留你了，现在少了一个人，更忙了，回头咱们再说话，你有空再给整理点复习资料，咱可以再合作的。”
“好的。”
“东西都拿了吗？钱，年货，书本，哎呀，我给你再装个麻袋吧。”
桑桂枝利落的把书本又装了个麻袋，帮甘兰芽拎出去，放在自行车上。
甘兰芽：“……”哦吼！我现在出行全靠麻袋！
既然人家忙着，那赶紧走吧，甘兰芽和桑桂枝挥挥手走了。
校办厂离学校是有一段距离的，学校比较靠近外面马路的，但是校办厂则延申到了居民区的最深处，甘兰芽要出去，需要走一条挺长的胡同。
胡同不大，两边都是人家，甘兰芽想着还是别骑自行车了，万一有人出来，容易撞着人。
就这么推着自行车，走不了一会儿，甘兰芽就发现不对劲，车子好像推不大动。
她支好自行车，检查后轮。
轮胎瘪瘪的压在地上呢。
看来，是内胎扎破了。
这在自行车是最常见交通工具的年代，算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甘兰芽没有多想，开始留意附近有没有修车补胎的，最后是打听了人，被告知得走到前面大街供销社的停车场，找到修车合作社，才能有人修车。
得！现在个体户还没有全面铺开，连修自行车的地方，都是集体性质的呢！
甘兰芽只好推着自行车，继续在胡同里慢慢的走。
走了没几步，她又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感觉有人跟着她呢？
甘兰芽转头张望。
胡同里的房子有点参差不齐，回头的时候没看出什么来。
但就是不对劲。
她干脆推着自行车，转到了一条更小的巷子里躲了起来。
这处没人。
反正自行车不能骑了，她干脆一个转念，把自行车收进了空间，只背了个布包，然后伸出头，小心的看着外面，就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正看得全神贯注呢，忽然感觉肩膀上的包包被人一把拉下，然后就是奋力一扯。
措不及防的事，等到甘兰芽反应过来，包包已经被人抢走。
她猛的转身，就看见一条深蓝色的人影，抓着她的包包就往巷子深处跑。
甘兰芽拔腿就追，一边追她一边喊：“抓贼！抓贼啊！”
此时上班时间，在家的人不多，再加是冬季，很多人都躲在屋子里，即便听见声音要出来，也得是穿好了大衣服，戴好了围巾什么的才能出来。
所以甘兰芽喊得响亮，但在一段时间内并没有人来帮忙。
甘兰芽可不罢休，她一边拼命追着，一边手一抖，从空间里调出了一本书，挺厚的，就何遇那本《生理学》，看准了前面的人，使出浑身的力气掷出去……
第1058章 果然是你
甘兰芽把那本厚厚的《生理学》举在手上，使出浑身的力气掷出去。
巧了！
原本想打那个人头的，但力气不够大，《生理学》到达头部位置的时候，书本开始下行，正好砸在了抢包包人的右腿弯上。
深蓝色的背影右腿往前一曲，急行进中，保持不住平衡，整个人扑倒在地。
他手里抢的包包也掉了下去，里面的东西洒出来，手帕、零钱包什么的女人物品洒了一地。
甘兰芽的“抓贼”声没停过，到这个时候，终于有人跑出来看：“哪里有贼，哪里呢？”
甘兰芽已经跑到了抢包包人的身边，一脚踩住了这人深蓝色的背，一边喊着，“贼在这儿呢，大家快来帮一把”，一边拉下了这人的黑色颈套帽。
看着这张露出的男人脸，甘兰芽没有太大的惊讶：
“果然是你！我说呢，你好好的干着活，跑到版房干什么，你其实是趴在隔板墙上偷听我们说话是吧，混蛋！我的自行车也是你戳破的吧？其实你就是处心积虑的想抢我钱是不是？胆子不小，光天化日的你敢抢劫！”
原来，这抢包包的，竟然就是刚才在桑校长那里偷偷进版房的男人——车有金。
车有金挣扎起来，恶狠狠的放话：“放开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最好放开我！”
甘兰芽紧紧踩住背：“当街抢劫你还敢嚣张！我也告诉你，我还就不怕你这样的！”
“臭娘们！起开！我没抢！我不过是捡了你的包包！”
“嗬！嘴巴真硬，就看我们去派出所，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你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总有一天弄死你！”
一听要去派出所，车有金剧烈的挣扎起来，甘兰芽差点踩不住他。
好在旁边住户的人已经走了过来，纷纷问着什么事。
甘兰芽：“这个人跟踪我，还抢了我的包包，大叔，大爷，帮我把这个人扭送派出所！”
大家议论起来：“哎哟，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抢东西！”
“咱们这巷子里可没出过这样的事。”
“这年头还敢做这种事，快，捆起来！”
车有金挣扎得像一条离岸的鱼：
“我没有！我没抢！这个女人胡说！你们看，地上的包包里啥都没有，她诬陷我！就算说我抢她包包也是诬陷我！她包包里啥都没有，放开我，放开我！”
来的几个男人年龄都不小了，毕竟这个时候，年轻力壮的都上班去了。
车有金肆无忌惮的叫嚣，身体也奋力挣扎，两三个老头都将拉不住他的感觉。
甘兰芽看着他那扭曲的脸，眼里的凶光，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他在工厂时就敢到隔壁间偷听或偷看，这应该是桑桂枝说话声比较大，入了他的耳。
但也证明，这个人对钱财的东西特别敏感，他有偷盗或者抢劫的强烈动机，不然去隔壁版房做什么？
他又敢大胆的戳破甘兰芽的自行车，好让她无法骑行，证明这个人为了目的，是用了心思的，不是鲁莽之辈；
他抢了东西都被抓现行了，他还敢说他没抢，还说甘兰芽包包里没什么，他这是觉得，就算去了派出所，他也不会有问题吧？
这种人，绝对不是初犯！
这种人，放出去也真的会报复！
第1059章 不打自招
甘兰芽对车有金的行为做了个分析以后，就打算绝不轻易放过这个人。
“大叔，大爷，这个人在那边校办厂就跟踪我，还戳坏我的自行车，因为我包包里有钱的，有很多钱，他就是想抢钱！”
甘兰芽一边大声的喊着，一边弯腰去捡拾自己的包包。
她把一块手帕捡起来放进包的时候，意念轻动，桑桂枝给的那个牛皮纸信封就倒腾到了她包包里。
但是，五千块这么一大包，实在是太显眼了，反而会把抓贼的注意力引到钱上来。
这年头，五千是巨巨巨巨款，要是人们看见了，就都不抓贼了，只会议论这钱哪儿来的了。
甘兰芽就悄悄的在包里把牛皮纸信封打开，趁着捡拾别的东西的时候，把一部分钱倒腾到空间。
钱是她点的，也是她自己装的，心里有数着呢。
等倒腾到大概剩两千块那两捆的时候，甘兰芽也已经把地上散落的零碎东西都捡拾完了。
她把牛皮纸信封从包包里拿出来，向众人扬了扬：“大叔大爷，看，他知道我包包里有钱！他抢劫！”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牛皮纸信封上，包括车有金。
别人都是看个热闹，也看个意会，心里想的不过是，哦，那里头真有钱。
但车有金不一样，刚才包包掉地下的时候的，他已经发现了，包包里没有钱，至少，他的感觉是，包包不重，里头没有很多钱，不然，那钱不是掉出来啦？
车有金大喊：“瞎说！没有钱！你的信封不是这样的，你的信封是一个大包，你瞎说，你没钱！”
甘兰芽：“呵呵，真好笑，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你要是没有偷听，没有跟踪，你怎么知道我的信封是什么样的？你就是个贼！看你现在往哪里逃！大叔大爷们，帮我把他扭送派出所，我给每人两块钱！”
哇！两块钱？
那都能买两三斤肉了！
大爷们群情激昂起来，下死劲反剪了车有金的手。
这下车有金怎么也挣不脱了。
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帮着甘兰芽，把人押送到了附近的大阳区派出所。
一听这所名，甘兰芽就知道，这里靠年奶奶家挺近，属于大阳区地界。
甘兰芽真给了几个押送的人每人两块。
一些跟着看热闹的大妈，甘兰芽也一人给了两毛：
“大冷的天，谢谢大家帮我抓贼，有空的就帮我跟警察作个证，这人就是在胡同里跟踪我呢！”
于是，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去跟警察说了自己的见闻：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个人在前面跑，那个女的在后面追！”
“我是在家里听见感声出来的，然后就看见那个男人手里拽着一个包包。”
“对对，我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摔倒了，手里还抓着吧呢！”
“哦，我，我好像看见这人在我家门前过，鬼鬼祟祟的……”
有了这些证词，当甘兰芽和车有金坐在审讯室两端问话的时候，警察就基本上判定，车有金绝对是犯事了，所以给他铐了一边手腕，锁在桌子脚上，开始问话。
第1060章 黑吃黑？
审讯室。
办案警察自我介绍说姓陶，四十岁左右，烟瘾挺大的。
陶警察锁好了车有金，一边燃了支烟一边问话：“叫……车有金？哎，你老实交代，你抢人女同志的钱了是吧？”
车有金：“我没有！同志，我没抢，我只是看见这个女同志包包掉地下了，我捡了起来，她就说我抢钱。”
陶警察：“你没抢你跑什么？人家都看见你跑，女同志在后面追。”
车有金：“……”
陶警察：“这位甘兰芽同志是吧，你包里有值钱东西吗？”
甘兰芽：“有！我包里有很多钱！”
车有金：“不是，你胡说！你诬陷！你包里没钱！”
甘兰芽：“你怎么知道我包里没钱？”
车有金：“……我，我捡起来的时候，感觉里头没有钱，而且，包包，它不是掉地上了吗？根本没有钱出来！”
甘兰芽：“包包掉地上，又不是倒地上，包里有没有钱，我知道你知道？”
车有金：“……”
陶警察：“甘兰芽同志你继续说。你包里有多少钱？”
甘兰芽：“两千块。还有手帕、钥匙……”
车有金：“你胡说！你胡说！你要是有钱，你包里应该是五千！你胡说，你胡说！”
甘兰芽向陶警察耸肩：
“看，陶同志，我就说了，这个人在校办厂偷听我说话，戳坏我自行车，跟踪我，再实施抢劫，现在都不打自招了。我本来是去领五千的，但是我自行车坏了，我找地方寄存了，我包里就是两千块。您看……”
甘兰芽把牛皮纸信封打开来，当场把钱数给陶警察看。
数完了，她说：
“这个人情节非常恶劣，跟踪我，蓄意抢劫，金额巨大，而且当我抓住他的时候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放了他，他会报复我。这人是犯的大事，陶同志，希望你们好好审他！”
车有金急了：
“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抢，啊不，我捡包包的时候里面真的没钱，不对不对，这女人是ZI本家，搞ZI本主义，她，她从校办厂挣了五千呢，她，她搞ZI本阶级法权，她在那边校办厂拿了很多钱！该抓的是她！抓她！”
甘兰芽看着车有金子急吼吼的脸，忽然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敢这么大胆的当街抢钱。
即便他要冒着被校办厂开除的风险，即便可能犯大罪，他也不怕。
那是因为，在之前的“十年”，稿费什么的，都是不能拿的，确实有拿稿费就是搞“ZI本主义法权”的说法。
这个车有金，知道了这个说法，所以笃定的认为，即便他抢了甘兰芽的钱，甘兰芽也不敢出声，否则甘兰芽就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这大胆的当街抢劫。
他是以为，可以“黑吃黑”一把的。
不得不说，车有金是厉害角色，如果早一年半年的，今天这事，甘兰芽还真就是要哑巴吃黄连了。
可惜，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事情已经悄咪咪跨进了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