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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晚枫无眠     扶摇而上婉君心txt下载     扶摇而上婉君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七十二章 魂归之处

    日后金陵这片让他深感眷恋的故土,他怕是已经无缘再见。

    金陵里远远容不下两个顾清临。

    那么便注定有一人需要消失在这繁华的金陵中,消失在众人的眼中,而段恒毅大费周章地做下这些,消失的人只会是他,而并非是他。

    从前他无论去了哪,想要去哪,心中总归是有一个归处。而今这个唯一的归处也变成了虚无,日后的他又该魂归何处?

    段恒毅能为他想到的唯一去处,他心里是有些预料的。

    也无非就是卓阳国罢了!

    除却此处,他想不出段恒毅还能为自己做什么打算,且眼下的他也没那个能力来安置自己。

    也唯有那一处,才能让他心安。

    段恒毅以他之名与卓阳国大王子耶律德尔交好一事,他已经有所耳闻。

    若是把自己送到卓阳国,既可免去有心人的探听,又可得他们帮忙监视一二,如此一来,段恒毅便算是彻底的断了后顾之忧。

    没了自己这个可能随时爆发出来的麻烦,段恒毅便如被放开手脚的蛟龙,只怕金陵这潭水也会被搅弄的愈发风起云涌。

    这天下谁做帝王,其实与他并无太大的关系,抛开顾府二少爷这层身份,他断然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智谋谋得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只是,那时的金陵还会是他所熟识的那个金陵吗?

    那个金陵里可还有她想却不敢亲近的姑娘?

    给了他生命的母亲可还会在这里等他?

    只是,自己当真愿意远行千里去到陌生之地吗?

    那里的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异国之音,虽不至于茹毛饮血但吃食上却远不如金陵里精致,习俗也远非他所熟悉的那般……

    说到底,他心中深感不安的同时,又感到一丝茫然和对未知之地存在着一丝恐惧,但理应还是心中的不舍占据了他的心。

    安身金陵的顾府那座宅邸,他从那出生,在那成长,或奋发图强,或胡作非为,或以酒会友……都是发生在这座城。

    这座城、这座府,都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同时也承载了太多的不舍。

    只是,这里似乎早就已经容不下他。

    若是没有段恒毅,这一日的来临,他也早已经有所预料。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只要他解开心上的那一道束缚,这座府邸他终究只要脱离开的。

    且眼下的境况,也远比他从前所料想的要强得多,至少他不是因为劣迹昭著被顾家除名,才得以从顾府中脱身……

    百年以后,他依然会葬在顾家的墓地中。而那时,他已然可以笑看那个作恶多端的老东西,他更想告诉他一声,即使不喜,他也最终会不会让他如了愿。

    那便是他的从前所想,只是惩罚别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惩罚他自己?

    明明心中欢喜的姑娘,他却不敢靠近一步,他不愿毁了她,不愿让她与他一样,踏进顾家这座牢笼里,便再无踏出的可能。

    除非身死……

    顾清临看着朦胧月色和盈盈火光下的金陵城,眼中不知不觉间便带上了些许惆怅。

    这不同于那些酸腐文人的多愁善感,而是他的由心而发,更是他最真实的心中所想。

    此一别,今后莫说这座金陵城他无缘再见,怕是他心爱的姑娘,也终究会嫁做他人妇!

    清明的月光下,顾清临的眼角上似是有一道水光一闪而逝,再细看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他依旧是那副偏偏佳公子,不浊于世的清贵模样,眼角眉梢上都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中,凭添了几分哀愁。

    时不时便甩一下手中马鞭的段恒毅,在听到顾清临的那一声嘲讽戏谑后,便也有些沉默起来。

    宏愿吗?他从未想过,他只想要这家国里生存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只想这世间再无战事,那样便不会有流血和埋葬在他乡的忠骨。

    马革裹尸从来都不是他的心中所愿,他惟愿与婉儿长相思守,惟愿母亲身体郎健长命百岁……

    但这些都是一种奢求。那么,便也算得上是一种宏愿吧!

    段恒毅口中不甚在意地哼笑一声,便反讽了一句。

    “我有没有那个本事,顾公子不是已经领教了吗?怎么如今你还是看不清呢!”

    “呵呵,你的本事?若你是指睁眼说瞎话指鹿为马的本事,那本公子倒是领教了,旁的本事,本公子可就拭目以待了!”

    顾清临眼中贪恋不舍的目光从道路两旁的楼宇上挪开,漫不经心地落在身前那道透着坚毅刚硬的背影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目光来,就是这样一道道近乎相同的冷硬背影,扛起了家国的安危,同时也是这样一道道坚毅的背影,挡住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冷箭利刃。

    可是这家国这君主,似是也有容不下这些人之心……

    既如此,他们的付出又值得吗?为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他看不懂段恒毅的所为?

    顾清临落在段恒毅身上带着怀疑和探究的目光,渐渐地便让段恒毅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但他却拿不准顾清临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许,这个睚眦必报的顾二公子,还在对自己假冒他身份一事耿耿于怀?

    明日他便要随轩帝出宫游玩,顾清临的事若是不安排妥当,他未免有些担心夜长梦多再生出旁的岔子来。

    想了须臾后,段恒毅还是开了口。“这件事是我不地道在先,到底是有些对不住你的,不过日后这金陵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觉得……”

    “是要把我押送到卓阳国吗?交由耶律德尔看官,这样你才能彻底的放心,是吗?”

    顾清临几乎与段恒毅同时开口,且他的语气极为冷硬,且语调也远比段恒毅要高上许多,这样段恒毅不得不停下了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

    对于顾清临会猜到他的心中所想,段恒毅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让他意外的是顾清临有些疾言厉色的态度。

    “吁!”

    段恒毅拧了拧眉,勒停了马车,转过身来看着面带恼怒的顾清临。

    他知道他的提议有些强人所难,但眼下之势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顾公子不必如此抗拒,卓阳国并非是龙潭虎穴,即使那里有风浪,却远比大耀国要安稳安乐许多。”

    “浑浑噩噩度过数年,顾公子心中也早就厌倦了这副纨绔少爷的伪装不是吗?明明心有沟壑,却要做出一个浪荡子的模样,你的不甘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七十三章 好的开端

    语气很冲地说完这些话后,段恒毅便有些后悔起来。

    毕竟顾清临刚刚因为他而失去了他的家,甚至是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前,他想要见他母亲和祖母一面都难上加难。

    在顾府能让顾清临感到眷恋且这么多年来对他照拂良多的,也唯有这两个女人,她们二人对于顾清临的重要性远比顾言要大得多。

    造成顾清临有今日这一切遭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是他把顾清临这个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他心中有着歉疚,所以才会多加忍让。

    可顾清临这副极为抗拒,话语间句句是讽刺的态度,让心中焦急难安的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来,甚至是有些暗恼顾清临这副妄自菲薄的模样。

    况且从前的顾清临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大有作为一番,只不过后来经过顾言和顾从云一事后,他的那些藏在心中的智慧和谋略,轻易不肯示人罢了!

    但他并不是心中没有了那些报复……也许,他缺少的是一个契机?

    段恒毅在心中思量了须臾,越发的有些拿不准顾清临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且顾清临对待轩帝的态度也颇为淡漠,只怕是在他心中也并没有对这样的家国有多眷恋不舍,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出自于女人身上了吧?

    依照顾清临的性格,若是心中当真不喜,怕是早就已经把话说绝,可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见他真的把孔采薇赶跑,就连那桩两家府上都各自不愿得婚事也一直存在着。

    如此说来,顾清临放心不下不舍的怕也就是孔家小姐了。

    只是他能安排好顾清临的去处,却不能大包大揽地也替孔采薇做了主。

    这样的大话他不能说也说不出口,那样便是欺骗,且顾清临也不会相信。

    然而当他转念过来再去看顾清临时,便发现顾清临身上的阴郁气息比方才又沉重了不少,且他的脸上也带着一种极为轻蔑的笑。

    “呵呵,不甘?你生来便为大将军府的独子,不论是大将军还是段夫人都把你捧在手心上。”

    对上顾清临带着嘲弄的视线,段恒毅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为自己辩驳,且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来。

    他虽是大将军府的独子,但是因为父亲身为武将的原因,他自幼便开始习武,闲暇之余便跟随父亲习读兵书。

    他最常见的便是随处可见的沙盘和各种兵器,而习武一事本就不是一件非常容易之事,吃的苦头自是不会少。

    幼时他也曾叫过苦,可当他看到父亲身上那一道道深浅不一大小不等的伤疤时,那些埋在心里的苦便都统统隐匿起来。

    那些习武所遭受的苦,对于他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但顾清临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怕是半日都受不住。

    做如此想,并不是他要埋怨父亲,相反他很感激父亲母亲,并没有因为他是独苗便娇生惯养,这样的经历,足以够他受用一生。

    但顾清临似是对自己颇有误解……

    “我并不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想说你自幼习武,大些时便随着大将军出入军营,和那些将士们同吃同住吗?”

    段恒毅的话没说完,便被顾清临态度极为强势的打断,且段恒毅也在顾清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艳羡之色。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这些你都猜得到,你还有什么可羡慕的,受到的那些苦,曾在夜深人静时我也偷偷的哭过。”

    说完后,段恒毅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鼻尖,这样有些丢脸的事他也是头一回说出口,就连婉儿都是不知晓的。

    “那又如何?你哭了,你笑了,你受伤了,大将军总会看在眼里。有人知道你会过的如何,这便是一种幸运。”

    “可我呢?我在顾府处境如何,想必这大半年来你也是颇有感触吧!”

    “呵呵,上有听话懂事知道按部就班的长兄,下有聪明伶俐却又不失沉稳老练的幼弟……你觉得一个生性便有些桀骜不驯的次子,又能受到多大的重视?”

    “仅凭着那些装在肚子里无人看见的智谋吗?老头子已经自认谋略不输任何人,你以为他还会需要一个不受掌控的儿子吗?”

    段恒毅看着在他面前声音低哑地低吼出这些话的顾清临,见到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悲凉时,也似是心有所感一般,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的悲悯之意。

    因为他知道顾清临口中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且他所亲眼目睹到的事实,远比顾清临所说的这些要更加的让人感到绝望。

    明明他是顾府二公子,却被顾言父子排斥在外,只能做一个浑浑噩噩的纨绔子弟,其余大事小情他一概无权知晓。

    这种漠视和明显的排挤,让顾清临在顾府中无所适从,只能任由自己随着顾家父子为他安排好的那条不归路上沉浮。

    顾清临之所以变成了如今这副阴晴不定、心思阴暗难测的模样,全都是由顾家父子一手造成。但让人寒心的是顾言对此并无半点的歉疚之情。

    甚至在他有意的促使下开始崭露头角之时,顾言便起了利用之心,更是把他栽培多年的顾从云赶去了乡下老家……

    这一出,则是更加的让人心寒不已。也得见顾言此人为了权势,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一个被放在手心上疼宠信赖多年的长子,都能被说弃就弃,若是有朝一日,顾言发现顾清临的所为并不是为了顾家……

    那么他便是下一颗被遗弃的棋子。

    这一点他早就心知肚明,且他相信顾清临也早就看了出来,所以这一次他回来,才没有当面拆穿他的身份,力争回到顾家。

    因为顾言的言行早已经让顾清临看不到半点的希望。

    这种绝望,远比他在顾府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更让他感到绝望。

    段恒毅对着车厢框上悬挂的那盏幽幽风灯轻叹一声。

    顾清临愿意对他倾吐心事便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只要他们二人之间没了那种针锋相对的情形,他相信他和顾清临之间会成为朋友。

    “你不需要怜悯我,本公子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七十四章 鲜衣怒马

    段恒毅听到这句沉稳有力、却不带任何尖锐的话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顾清临。

    对于顾清临口中会说出这样充满傲气的话语,他并不感到意外。

    顾清临本就是个嘴硬之人,从他这么多年来和顾言父子对峙,不肯服软的行事作风上便能看出几分端倪来。

    让他颇感诧异的是,他从顾清临身上看到了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气质,甚至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一刻的顾清临似是变了,变的不再那么阴暗消沉,正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日月一般,在努力的游走出乌云的遮蔽,好大放自己的异彩。

    旋即,段恒毅便抿了抿嘴角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来。

    是了,他顾清临的确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因为无论是他的心计还是他的手腕,都足以让他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且顾清临也有这样恃才傲物的底气,而这样一份给了他强大自信的底气,并不是因为他身为权臣之子,也不是因为他是被顾府两位夫人捧在手心里的贵公子。

    他的这份底气,全都仰仗于他自身,而无关他的身份与地位。

    “哼,你不要想的太多,本公子也从未觉得顾公子是需要怜悯之人,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

    段恒毅轻哼了一声,否认了顾清临口中所说。

    虽让刚才他在看到顾清临脸上的那一莫怅然后,心中的确有些怜悯的情绪升起,但他以为这种怜悯对于顾清临来说是一种侮辱,且顾清临也不需要怜悯,他需要的是一种认同。

    被认同、被肯定,是每个人都需要的,然而顾清临自幼便缺失这一种情感。

    这也使得他患得患失以外,更多的情绪便是妄自菲薄。

    老狐狸顾言,终究是害人不浅呐!

    似是没有料到段恒毅会如此直白地否认,顾清临脸上闪过些许的惊诧之色,随后便了然一笑,但又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

    段恒毅看着顾清临这一连番的动作,神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现在咱们可以赶路了吗?去到城南怕是还要半个时辰,再耽搁下去,当真是要披星戴月而归了!”

    征询顾清临意见的同时,段恒毅也难得地说了一句戏言。

    而他之所以事先征询一声,而不是自作主张地直接赶路,无非就是不想把他们二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弄成先前那般剑拔弩张的样子。

    顾清临本就缺乏被认同感,而他既然已经猜出了其中的些许缘由,便不会视而不见,仍旧如先前那般对待他。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要给顾清临一种他一直求而不得的被认同感,而是一种尊重。

    而他更为希望的是,他希望他做出的改变,能让顾清临感受到他的诚意和真心。

    他也想告诉顾清临,他们二人之间并不是被赶跑的雀、与抢占雀巢的鸠之间的关系,他们二人之间更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

    他们是可以平和相处、甚至是可以成为互为倾吐的挚友的一种关系,更或者就算不能结为挚友,但也可以算得上是盟友。

    至少他并不希望他和顾清临两个人之间,会因为这件不可扭转之事始终是一种针尖对麦芒的状态,那样对日后的安排将非常的不利。

    虽然这件事的处理上,他为自己的考量占据了大半,但于眼下的顾清临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总之,他希望顾清临会接受他的这个提议。

    “没有最好,那样本公子还会以为大名鼎鼎的少将军不是个俗人。”

    相比于段恒毅的直白否认,顾清临也是毫不示弱地当下便回声呛了一句。

    但这句看似充满嘲讽的话语里,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哈哈,顾公子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生于尘世之中,本就已经是俗人一个,又有谁人可免俗?”

    段恒毅爽朗一笑,便一挥手中的马鞭,赶着马车朝着城南的方向赶了过去。

    “就是因为已经生于俗世当中,才更要去力争不做一个世俗之人,否则全都随波逐流,那么活与不活又有何区别?”

    顾清临口中不甚在意地哼笑一声。

    段恒毅却是喉中一鲠,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且他也颇为认同顾清临所说。

    “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

    顾清临随算不得圣人,但却效仿圣人的做法,将不拘于俗躬身力行地去体会去感受。

    且顾清临也完全做到了不拘于俗,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心甘情愿地顾家父子打压多年,困在了顾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不得不说,顾清临当真是一怪人矣!

    “那日在街头闹市中,我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虽只是远远观望,但那一瞬曾让我误以为……你段恒毅才是那个光鲜亮丽鲜衣怒马的顾家二少爷。而我不过是一个落魄流浪至此无家可归之人。”

    辘辘的车轮碾过石板路带起的声响,并没有压住顾清临口中幽幽吐出的话语。

    手中扬着马鞭,正要别出心裁地甩一声鞭花的段恒毅,本以为顾清临不会再开口,却不料想听到了这样一则消息。

    那日,便是他赶往那处宅院之时……

    想不到那一日顾清临不仅已经赶回了金陵,还早就摸清了他的行踪。

    那么让顾清临改变主意的,是否是城南一案呢?

    他不相信搞出这么大阵仗逃跑出来的顾清临,回到金陵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正大光明地脱离顾家、脱离顾言的掌控。

    顾清临果真是有些手段的,能装疯卖傻让看守之人放松警惕也就罢了,一路上又要摆脱掉重重追查的耳目,瞒天过海安然无恙地回到金陵,果真是本事不凡啊!

    “你多虑了,待事成尘埃落定以后,这个身份还是要归还与你的,是以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忧。”

    想了想,段恒毅还是决定先给顾清临吃下一颗定心丸。

    “呵呵,不要也罢,本就是不该出现之人,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不过你可有想过……也许未到事成之时你便发生什么意外吗?”

    顾清临这话问的隐晦,但段恒毅还是很快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不过是一个死罢了,轻轻松松的一个念头闪过,但却瞬间便让段恒毅呼吸一滞。...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七十五章 何来彷徨

    顾清临这话问的风轻云淡,但在段恒毅心里却像是投下了一块巨石。

    他并非是圣人,也不是看破红尘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他会贪生……因为在这世间他有太多的不舍。

    贪生却并不意味着他畏惧死亡,他只是想要死得其所,而非是死于非命。

    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他从前曾不止一次的想过,甚至以为人活一世只有做到那样才不枉费人间走一遭……

    可现在看来,从前他所想要得到的那些虚名,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生前身后名罢了!

    是以他才会说自己是一个俗人,也只有俗人才会去计较名和利,并且为了名利二字无所不用其极,像是顾言之辈。

    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或是想做什么,都绕不过名利二字。

    而且穷其一生,诸如顾言之辈,也都绕不开名利二字的束缚……

    这于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就像他们一样,倘若想要与顾言之辈抗衡,便也绕不过名利二字,否则他们拿什么去与坐掌大权的顾言之辈相抗?

    只有势均力敌之时,两厢抗衡之下才能求得胜算,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

    出师未捷身先死大致便是如此了!

    只是奈何顾清临的言辞如此犀利,总是能一阵见血地指出他的痛处,丝毫不会留给他半分颜面。

    “唉!”

    段恒毅长叹一声,旋即便苦笑一声,“清临兄这话问的着实让段某有些无言以对啊!”

    “呵呵,有何无言以对?生来便为武将之子,守家卫国马革裹尸当是你毕生之志,又何来彷徨之意?”

    听到顾清临这一句带着十足讥诮意味的话,段恒毅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恼怒的,但恼怒过后那种情绪便又回归于平静。

    顾清临这话并没有说错,守家卫国一直是他此生之志,然而他并不是为这帝王在守疆土,而是为了心爱之人可以有一隅安生之地。

    他是自私的,且他也愿意把这一份私心全都给了他心爱的姑娘,他惟愿今后的此生当中,能守护好他的姑娘,不再让她伤心垂泪。

    他彷徨吗?就如现在的顾清临一样?

    他的确曾经彷徨过也畏惧过,那是在他得知父亲和三千轻骑生死都不见踪影时、在他见到那些遍地斑驳的疮痍时……

    他知道他所能仰仗依靠的高山倒了,日后再也不会给他遮风挡雨,而他亦需要扛起这一份重大的责任与担当。

    为此,他甚至辜负了他心爱的姑娘,可是他不后悔。

    若是不能还事情一个明朗的真相,若是不能让这昏暗无道的世道一个清明,那他又有何颜面去见婉儿,这世间有哪里有容他们安乐之地?

    “若是当真心中无所畏惧,又何来彷徨和恐惧。”

    段恒毅这话既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顾清临听的,抑或是二者皆有。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是十分相似的。

    “无所畏惧啊……”

    段恒毅听见在他身后的顾清临口中低喃一声后,便再无声响。

    远远地从桥头这里看过去,通往范家庄的那条路上每隔数尺便燃着一柄火把,像是再为来人照亮道路一般,这与他前两次来时所见到的景象大为不同。

    日后范家庄便要在城南这片土地上除名,但他不知道日后这里还会不会有张家庄、李家庄抑或是王家庄……

    毕竟这里占尽了天时地利,迁道至此的河道总归是一大遗患。

    但观轩帝之意并无填河归田的意思,且以今年的年景来看,也实在不宜劳民伤财,毕竟天河归田一事不是一件小事。

    户部拨不出银两,工部便不会一拖再拖,若是他一再强调此事,怕是就会有官员为了解决这件事去不择手段的去威逼利诱甚至是去抓壮丁。

    届时,本是一件善事便会变成作恶。

    蓦地,段恒毅看向前方的目光徒然一凛。

    河堤上晃动的火光有些过于多了……

    仵作单大人午后已经在河堤附近搭建了营帐,便于他将那些骸骨一一记录在案,可如今已经是夜里,还有这么多的火光跳动,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定然是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发现,否则已经深夜之时,单大人也不会因为破案心急而连夜劳碌。

    只是若当真发生了大事,怎么没有人进宫去寻他?

    段恒毅不由地有些心急起来,且他也是真的怕了这河堤上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范志杰那里还没有开口,范志双一个几近半残之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河堤上不断挖掘出来的骸骨……

    若是再发生什么意外,他不知道这案件还需要调查多久才能了结。

    且拖的越久,便对他们越加的不利,毕竟广元一带绵延至此所牵扯的路线实在太过遥远。

    若是没有破釜沉舟之势,那么到最后只能是虎头蛇尾虚张声势。

    他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决心不啻于想要调查清楚父亲一事,可眼下似是状况正在不断的发生。

    且他们在明敌人在暗,为避免腹背受敌,他们更要时刻谨防敌人射过来的冷箭冷枪。

    “驾!驾!”

    段恒毅口中接连紧喝了两声,手中力道十足的马鞭也打在了拉车的马匹身上。

    正神情有些恍惚地靠在车厢上的顾清临,差点被突然狂奔起来的马儿跑动甩下马车,同时一句已经到了嘴边的咒骂,也在他看到眼前横过来拦住的手臂时戛然而止。

    “看着点路,这么慌张做什么,顾家公子从来都是淡然的。”

    略沉了沉,顾清临还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已经收回手臂的段恒毅在听到顾清临这句包含怨气和怒气的提醒时,方才有些慌乱的心突然就沉稳了起来。

    “多谢。”

    段恒毅很快地便回了一句,心中也涌起了淡淡的感激,他知道这一次顾清临是当真放下且释然了。

    是了,顾清临从来都是淡然的,即使他落魄了,也依然是那副高傲且矜贵的清贵公子模样,慌里慌张的模样实在不像是顾清临所能做出来的事。

    说他惯于拿腔拿调,还不如说他是善于掩藏自己的真正心事更为贴切。

    而恰好喜怒形于色又是他掩饰自身真实想法的一种手段。

    这人当真是一个怪人。

    “明日我想要回府去见母亲和祖母,你意下如何?”...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七十六章 六个箱子

    听到顾清临的话后,段恒毅微微拧了拧眉,心中便觉得自己实在像是一个十足的恶人,他只希望他这话说出口后不会惹恼了顾清临。

    “明日不可,明日我要随陛下去出宫郊游。顾清临不会分身术,自是不可一东一西而行。”

    言语不算十分严肃的说完这些话后,段恒毅便又像是安抚一样紧随其后说了一句。

    “你放心,这两日腾出空来便会尽快安排你回府,届时……还望清临兄多加保密。”

    “看来段兄还当真是圣眷正浓呢!不知你在轩帝身边潜伏这么长时间可曾调查到什么没有,又与城南一案有何关联?”

    听到耳中后,段恒毅自动忽略了顾清临话语中的讥讽戏谑之意。

    而顾清临这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段恒毅还是很快便明白他究竟问的为何。

    只是如今的他和顾清临之间,似是还没有互相信任到可以交换秘密的地步。

    虽然他可以确定现在的顾清临并无害他之心,可顾清临心中藏有秘密也并未向他吐露,于这件非同一般的事情上他并不打算对顾清临吐露实情。

    这并不是说他不信任顾清临,而是这件事上他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受到牵连,否则若是顾清临因此事遇到什么意外,他才是心中难安。

    “呵呵,清临兄多虑了,承办城南一案不过是我为了在朝中站稳脚跟想要立威罢了!”

    思量须臾后,段恒毅便避重就轻地回了一句。

    “呵呵,你倒当真是好手段,不过短短半年时间里便在金陵中混的风生水起,实在是让顾某不得不佩服!”

    顾清临并没有再纠缠究竟哪一日才能回府之事,转而开始揶揄起段恒毅来。

    “能如此快地在众人眼前崭露头角,还是要托清临兄的福才是。若非清临兄本就是聪慧之人又不乏谋略,就算段某想要有所作为也不得不选择迂回婉转的方式。”

    这话看似透着阿谀奉承,但却是出自段恒毅的真心。

    倘若顾清临像是顾从云那样墨守成规之人,抑或是一个痴愚之人,那么他若是做了任何变动,便早已经暴露无疑。

    沉默了良久后,就在马车要走近营帐时,段恒毅才听到顾清临叹息着道了一句。

    “事在人为罢了!”

    段恒毅不知道顾清临是在感慨自己,还是他顾清临本身,不过这话这是不错的。

    成或败、好与坏,全然都是事在而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站在营帐前,依稀能透过或稀疏或茂密的林间看见来时的路,那条路上的火光仍旧不时跳动着,而让段恒毅意外的是他的营长前竟半个人影都没有。

    且让他颇为意外的是,河堤那里虽然有盈盈跳动的火光,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整个营帐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然而这种寂静却不是深夜之时透出来祥和的静谧,而是带着一种说上来的古怪沉寂,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本以为想要避人耳目的把顾清临安置在营帐里要费上一番功夫,却不想营帐附近的守卫远比他午后进宫时要稀松得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那位致果校尉大人都能命人给他这个迟归人留灯,便理应知道他今夜会回来……

    如今营帐周围却半个人影都见不到,他实在想不出河堤上到底是出了什么重大的意外才会如此。

    “清临兄先营帐中歇息吧,我去渡口河堤上看看情况如何。”

    匆匆地交代了一句后,段恒毅便一手提灯脚下匆忙地奔着河堤的方向走了过去。

    尚且坐在马车上没下来的顾清临见到段恒毅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也并未言语,只是微微抬头朝中河堤的方向看了一眼。

    “呵,还真是毫无防备之心呐!”

    顾清临口中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后,便缓缓地步下马车。

    他并未急着走进营帐里,而是就站在马车前仰头看着皎月繁星点缀的夜空有些出神。

    已经是盛夏之时,蚊蝇自是不少,更何况这本就身处丛林之中的营帐附近,又有河堤口散发出来的鱼虾酸腐味,蚊蝇比往常多了不知几倍。

    本看着皎月繁星心生感慨的顾清临,尚且来不及整理心中翻飞的思绪,便被飞扑上来恼人的蚊蝇搅得半点心境也无。

    “腌臜恼人的畜生!”

    顾清临口中恨恨地咒骂一句,便边跳起脚来边挥舞着手驱赶着蚊蝇,飞快地钻进了营帐中。

    而这时已经快要赶到河堤上的段恒毅,听到那些忙碌在河堤上的身影正在低语说着什么,然而他们交谈的声音压得太低,即使他会妙音之法也闻不得一二。

    且在那些晃动得身影当中,他并没有发现那位致果校尉的身影。

    他不在此,那位致果校尉便是职位最高之人,且理应为代主事之人。

    众多羽林卫大晚上的仍旧在河堤上忙碌着,一定是得了致果校尉的命令才会如此,可他这个发号施令的人却又不在这……

    着实是让他一头雾水。

    脚下缠绊的杂草枝蔓和坑洼不平的草地似是都变成了阻碍,段恒毅心惊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恼火起来。

    但他又必须谨记方才顾清临的那句提醒。

    处事淡然不能急躁,否则便有违顾清临的本性。

    正值真假顾清临一事了结之时,他万万不能在此时露出丝毫的破绽。

    段恒毅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一边稍稍放缓了脚步,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慢慢靠近。

    “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还要劳动诸位大人是夜也不能安歇。”

    一句带着些许调侃的话语轻松地从他口中吐出,且他也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出了林间小路来到了河堤的土坝上。

    白日里挖出的那些骸骨已经被白布遮盖起来,并排摆成了长长的一排,乍一看上去非常的令人心惊,也让人心中不由地感到一丝恐惧。

    然而最让他感到有些刺目的,还是并排摆在沙坑旁的六个木箱子。

    箱盖大敞的箱子里装满了黄白之物,金灿灿的元宝和熠熠生辉的银锭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光芒。

    那光芒直接照进了心里,似是一根锋利的箭矢一般。

    静静的夜风拂过,却并没有人回答段恒毅的话。

    他们只是一脸凝重且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渐渐走近的“顾清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七十七章 本官作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恒毅脸上那股属于顾清临身上常见的嬉笑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之气。

    眼中带着凌厉的视线一扫地上并排摆放的六个木箱子,段恒毅的声音低沉的像是浓浓的夜色一般,听后便不觉让人脊背发凉。

    段恒毅看了一眼在场的众多羽林卫,随后有些冷凝的视线落在了坐在河堤上的仵作单大人身上。

    “单大人可是一直在此?难道没有人能回答本官的话吗?难道你们是嫌本官官职低微,不配尔等回答吗?”

    他这话说的虽是极尽讽刺之意,但也颇为诛心。

    在场中人谁人不知小顾大人颇得圣心?就连向来只守卫皇城安危的羽林卫,还不是任凭他一句话说借调就借调了过来。

    官职低微也不过是暂时之势,况且有陛下在背后撑腰,就算小顾大人是个九品的芝麻官,怕是也无人敢轻视了他。

    更遑论怠慢一说,他的此番言词已经不仅仅是在拉大旗扯虎皮,而是明摆着在说这些羽林卫不只是没有把他“顾清临”放在眼里,更是在指他们没有把轩帝陛下放在眼中。

    而他们真正听命于何人,便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

    他这几句话不仅把在场的羽林卫都囊括其中,更是把与他有过节的大统领聂海阁也包括了在内。

    这倒不是他不想放过任何的机会都要去摆聂海阁一道,而是因为这些羽林卫原本就和他没有半分的交情,他自是不用留丝毫的颜面,且这些人得了聂海阁的命令,虽然碍于轩帝的颜面不会太过为难与他,但不配合已经足够让人恼火。

    就像现在这般,他的问话被这些人当作是耳旁风一般,并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解惑,就连仵作单大人亦如此。

    单大人与他同属大理寺,与羽林卫平日里并无半分交集,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位看上去颇为冷情的仵作也与这些羽林卫沆瀣一气!

    许是场面有些太过尴尬,跟在仵作身边一直记录尸骨的青年双眼飞快地打量了一眼仵作的神色,随后便有些蠢蠢欲动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回顾主簿,这些……”

    青年口中略微带着一丝不明显恭维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一道沉着的声音打断。

    “这些装有金元宝和银锭子的箱子都是从河堤上挖出来的。”

    一名身材有些矮小但极为精壮的羽林卫向前走了两步。

    段恒毅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说话的羽林卫,继续等待着他的下文。

    因为他知道这六个木箱子之所以出现在这,并不仅仅因为这箱子里面装有金银之物,且事情的真相也远远不止于此。

    但让段恒毅颇感失望的是,这名站出身来的羽林卫似是只单单地想要回答他的问题,而并不是想要真正的解开他的心头之疑。

    “单单只是如此吗?”

    段恒毅的声音又沉了沉,比先前更加冷凝的目光落在了这名羽林卫的身上,且脸上也带了一丝嘲讽之意。

    话已经说的如此直白,想不到还有人试图想要蒙混过关,看来他“顾清临”的名头在这些羽林卫面前还当真是一文不值。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大统领聂海阁能否担当得起了!

    “呵呵,想不到前脚刚从皇宫出来,这不过个把时辰又要进宫面圣,早知如此,不若在陛下面前厚着颜面讨个……”

    作势要走的段恒毅满是讥诮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一道极为为难的话语打断。

    “不只如此……”

    那位先前开口说话的羽林卫见这位不好相与的顾主簿转身要走,便连忙开了口。

    至于顾主簿口中所言说的要厚着脸皮去陛下那里讨要何物,他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件事若是闹到陛下面前,没好果子吃的一定是他们这些人罢了!

    不然队长也也不会在发现这件事后,便回了大营之中上报到大统领那里。

    只是……这个中缘由,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个子不高但十分精壮的羽林卫面色开始犯难,且接连几次的欲言又止。

    而本就没真想离去的段恒毅在听到这话后,便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未转过身来,而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再次开口。

    倘若出了点什么他感到棘手的事,便去轩帝那里寻求帮助,那么于轩帝而言,他便无异于一个鸡肋般的存在。

    他这副狐假虎威的架势,也只能唬弄唬弄这些不明就里的人罢了!

    “有什么话阁下就请说,莫要这般吞吞吐吐,顾某实在不知尔等这般为何故!”

    等了须臾后,仍旧没听到半点声响的段恒毅已经失去了耐心,且他实在不知道羽林卫当中竟还有如此呆板之人!

    “这些……这些箱子都是近日傍晚从河堤上挖出来的……”

    羽林卫的再一次开口,险些把一心想要听下文的段恒毅气个倒仰,且他一口怒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阁下说话总是如此吗?可否说重点?”

    “这些箱子都是傍晚时分才在河堤下发现的,但看河堤边的沙土却都是新土,且我和师父查探过,周围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听到这道清朗有力且丝毫不停顿的回答,段恒毅把目光落到了先前那名开口说话的青年人身上。

    青年的站出有些让他感到意外,但更让他感到意外的却是青年话语里所透露出来的讯息。

    有人翻动过……羽林卫的身手自是可以以一敌十,否则轩帝又怎么会把自身的安危交到一群酒囊饭袋的手里?

    只是若想要瞒过这些羽林卫的耳目,在河堤上大有动作……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且也让人感到脊背发寒。

    除非在场的这些人里,有人说了假话,抑或是这些人中出了奸细,否则想要瞒天过海并无可能。

    “好,那现在我来问你来答,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了什么事有本官作保,你大可放心。”

    段恒毅眼中带着些许的赞赏看了一眼说话的青年,旋即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一脸严肃的仵作单大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七十八章 混口饭吃

    收到段恒毅这别有深意的一眼,而听到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后,仵作单大人的一张脸上并未现出一丝不满的神色来。

    倒是他落在小徒弟身上的目光有些发沉。

    青年的脸上现出一丝赧然之意来,但他闪亮的双眼却又能表明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这……主簿大人您言重了……”

    说罢这话,青年便好似有些不知所措般,他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段恒毅,又极快地瞥了一眼他师父仵作单大人。

    然而单大人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颇为深沉地看着河堤上并排摆放的尸骨。

    青年的种种神色都被段恒毅看在眼里,且他隐约能猜到此人定然与他的师父——仵作单大人,在某些事情上是有分歧的。

    且这位青年也是有些忌惮单大人的,然而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那位不知变通为人木讷的单大人会作何想自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记得你似是比我还要小上两岁,便能作此差事,足可见胆识过人,倒是比顾某要强上许多。”

    段恒毅脸上现出了些许带着真挚的笑容来,且言谈间也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倒是颇为诚心诚意地夸赞了一句。

    当然,这其中并不乏他的利用之意。

    因为他看得出来,在他面前的这名青年,并不是心甘情愿去学习怎样做一名整日与尸体打交道的仵作的,否则青年也就不会违背仵作单大人的意愿,自作主张地站出来为他解惑。

    他想要的,他能给予,并没有任何的不妥。而他也恰好利用了这一点。

    “主簿大人……您……您谬赞了,小人不过是有个差事混口饭吃罢了,如何敢于大人您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被段恒毅夸赞了几句的青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喜意,但偏偏又不想让自己的心思暴露的太过明显,只能不断地阿谀段恒毅。

    但却不想,这反而把他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先前说话的羽林卫已经默默地退了回去,但在听到青年的话后,眼中却露出了些许的鄙夷。

    而仵作单大人在听到青年的这话后,透着一股灰败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难堪之色,且眼中也有些许的恼怒升起。

    “呵呵。”

    对于青年口中的奉承之言,段恒毅并未做多表示,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旋即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傍晚时分你们都在哪里?河堤上可有人把守?又是何人发现这些箱子的?”

    自段恒毅口中接连问出的话语让青年面上露出一丝怔愣,且脸上也现出一丝难堪的神色来。

    本就冷着脸面的段恒毅在无形中便多了几分威严,如今他又刻意想要给这些羽林卫一个下马威,声音自是也低沉了不少。

    且这接连几句问话颇有些审问罪犯的意味,这也难怪青年脸上会露出难堪的神色来。

    “傍晚,傍晚时分我们一行人都在营帐中用晚饭……并,并……并无人……”

    不知青年有些畏惧这样看上去模样有些骇人的段恒毅,还是青年开始知道他这般“多事”会被许多人看不顺眼,说起话来也没了先前的顺畅,反而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一直沉默没言语的仵作单大人,有些凌厉又带着责备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旋即便缓缓从地上起身,对着段恒毅揖了一礼。

    “顾主簿,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您就不要为难这小子了,他怕是整日和我摆弄这些尸骨话都要不会说了!”

    “呵呵,单大人,不过是本官办案心急罢了,又何来为难之说?况且在场诸位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本官解惑,难不成本官便要稀里糊涂地把这件事上报到陛下那里吗?”

    “届时陛下若是诘问本官,本官又要如何作答?难道要本官直言相告吗?”

    段恒毅口中接连冷笑了几声,且话虽是对着仵作单大人所说,但眼中带着冰冷讥讽的目光却一一地从那些羽林卫身上扫过。

    “这些箱子的出现是颇为蹊跷,否则校尉大人也不会一发现这些箱子便急着去跟大统领汇报……”

    “你闭嘴!现在本官不想听你的口中之言,因为本官信不过你!”

    先前出声的那名羽林卫话还没说完,便被段恒毅大声且强势的叱责打断。

    段恒毅眼中满是透着冰冷之意的讥诮,直视着那位说话的羽林卫,且话语中满是压抑着的怒气。

    羽林卫在听到他的这句叱责后,脸上有恼色浮现,还想要说些什么时,便被他身后的羽林卫阻止了。

    但这些羽林卫虽然没说什么,可看向段恒毅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善。毕竟他这话说的可谓是半点颜面都不顾及,且也非常的狂傲。

    就连陛下都信任的羽林卫,区区一个主簿小官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不信任他们!

    只是他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信任他们这些羽林卫便足矣,毕竟这天下姓闵而非是顾不是吗?

    “忙碌了一整日,当时我们都在营帐中用晚饭,当饭后想要稍作整顿以便明日再开展时,便发现白日里曾挖开的沙坑旁有两处新动土的痕迹。”

    “校尉大人命人挖开后便发现了这几个木箱子,见到装满了金银之物后,校尉大人便连忙去禀报给大统领。毕竟那时顾主簿不在此,没有能做主的人。”

    仵作单大人语气平静地为段恒毅解释着,说完这些话后,不等段恒毅有所表态,仵作单大人便像是完成任务般,又缓缓地挪到了河堤旁坐在了土坡上。

    段恒毅一口气鲠在喉中不上不下,本来他就对“敌我不分”的仵作单大人有些意见,现在更被他的这副态度气的够呛。

    然而当他的目光顺着仵作单大人的视线看过去时,心中的怒气便消了大半。

    他会为那些死去的人忧心,便已经是一种难得。

    “尔等当时都未察觉半分是吗?”

    这一次段恒毅却是主动开口问了先前说话的羽林卫。

    这件事他也只能从羽林卫口中得知,因为单大人师徒俩不会武功,耳力自是也平常。

    “……并未……”

    羽林卫回答的虽然有些迟疑,但却仍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难堪的神色来。

    “呵呵,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看来还当真不是凡人呢!”

    段恒毅并未把羽林卫现出的那些恼怒神色放在心上,反而火上浇油地又讽刺了一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七十九章 给我闭嘴

    “如何又不会是凡人!顾主簿难道还会相信鬼神这样的无稽之谈吗?”

    羽林卫被段恒毅满面讥讽的模样气的当下便现出些恼怒之色来,然而当他带着怒气呛声这句话后,脸色便更加的低沉起来。

    “呵呵,鬼神之说?本官从不曾相信那些鬼怪之说,反倒是尔等逼迫本官相信的,不是吗?”

    “既无鬼神之说,偏偏又能瞒过尔等的耳目,在河堤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还是你我当中出了鬼不成?”

    面色阴沉的段恒毅脸上透着几分狠戾,偏偏说这些话时嘴角上又带着极为嘲讽的冷笑,火光的映衬下,好似鬼魅一般。

    尤其是他在说那个“鬼”字时,格外地加重了语气且拉长了声音,本就是深夜之时,又在挖出多具白骨的河堤边,无形中便多了几分惊悚气息。

    但在场的众多羽林卫都是轩帝身边的护卫,武功路数自是远超一般的江湖人士,且见惯血腥的他们又如何会惧怕恶鬼?

    而仵作单大人则更是不会为段恒毅口中所谓的鬼而感到恐惧,在他看来,这些白骨都是会说话的证据,能为他提供很多的线索。

    且他身为仵作,整日里与死尸骸骨打交道,若是被区区一个鬼字所震慑,又如何能当一个仵作?

    是以在场中人,被段恒毅这话吓到的只有身为仵作土地的那个青年。

    青年在听到段恒毅的这句话后,便满面惊恐地看着段恒毅,且正面对着段恒毅的青年突然一脸惊骇之色地看着段恒毅身后的树林里。

    “啊……啊……啊……”

    青年的嗓子像是被捏住了一样,口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且声音嘶哑的厉害。

    满面惊骇之色的青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段恒毅身后的树林里,随后那似是有些呆滞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到段恒毅身上,而他的脸上也满是惊悚的神色。

    但对于青年的变化,无论是段恒毅还是羽林卫们,都没有人在意。

    段恒毅正在看着那名羽林卫,他想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可狡辩。

    而那些羽林卫们在听完段恒毅的话后,却脸上都开始现出恼怒之色来。

    毕竟他这话说的有些太讽刺人了。

    “在场中人出了鬼……”可不就是在暗指他们中间出了奸细吗?否则又怎么可能瞒住他们的耳目,在河堤上埋下了六个木箱子?

    原本因这一事,羽林卫们已经是心有愧疚和难堪,如今又被他明明白白地点了出来,可不就是明摆着“顾主簿”再给他们难堪吗?

    本已经是他们的失职不察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所以校尉大人才会急火火地去找了大统领,否则这件事情闹到陛下那里,他们一干人等怕是要被革职查办的……

    “顾清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我们中间出了奸细不成?你可知你如此诋毁我等,同样等同重罪!”

    一位羽林卫满面怒容地站出身来怒指着段恒毅,且他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似是下一刻段恒毅若是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他便会拔剑相向一样。

    但他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色厉内荏,明显就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又如何能恐吓得住段恒毅?

    然而段恒毅脸上半分恼色都无,反而有些轻佻地吹了一声哨音,旋即便像是听闻什么笑话一般大声且肆意地狂笑起来。

    “呵呵,诋毁?你还真是够大言不惭,明明是尔等的失职不察,偏又如此冠冕堂皇的来糊弄本官!若不是尔等畏惧,致果校尉又何至于跑去聂海阁那个老匹夫那里通风报信!”

    “我警告你们,别惹恼了本官,否则定然让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段恒毅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少爷一般,口气也是狂妄至极,且他前后神色的变幻极快,像是癫狂了一般。

    但偏偏他的这副模样不仅震慑住了那位试图恐吓他的羽林卫,也更让本就一脸惊惧之色的青年面色白的像纸一般。

    青年的眼珠子好像都不会转了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段恒毅,且眼角余光还不时地看向段恒毅身后的树林里。

    而每当这时,青年脸上的惊惧之色便会加深几分,活像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顾主簿,出了这等事情,实在并非是我等所愿,你这么说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眼下还不如想想如何解决……”

    那位被段恒毅恐吓住的羽林卫在沉寂了须臾后,便有些不死心地站出身来开始指责段恒毅。

    “你闭嘴!让你们说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哑巴一样闭口不言,现在被本官拆穿了这副嘴脸,便想要来指摘本官,你以为你配吗?”

    一脸怒色的段恒毅当下便厉声喝斥起来,带着讥诮的目光缓缓地从那些羽林卫身上扫过,然而最让他感到刺目的还是那箱盖大敞的六个木箱子。

    从他看到那些箱子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其中颇有蹊跷,因为这些木箱子若是埋在河堤上许久,早该腐烂了才是。

    可这些箱子除却颜色有些老旧以外,看不出一点被浸泡过的痕迹,明显是近日所为。

    且直到现在他也猜不准羽林卫中到底有没有奸细暗鬼的存在,因为在他数次有意激怒这些人时,他从他们的脸上和眼中,并没有看到一丝心虚的神色。

    而是只有一种屈辱感。

    这种屈辱感也许来自他言语上分讥讽,也许……来自于他们身为羽林卫,却还能被人蒙蔽了耳目……

    而偏偏最让他感到心中不寒而栗的也是第二者。

    这种强大的势力,让他不得不想到父亲和三千轻骑出事时的场景……

    并且这也让他越发的能确定,这两件事的幕后之人定然有着某种联系,活或者这一切都是同一人所为。

    这种联想,让他一边有些感到激动的同时,却又让他从心底开始发寒。

    激动的是他调查了那么久,终于误打误撞地摸到了这股恐怖势力的边缘,只要他抓住这条线,解开谜团便指日可待。

    而让他倍感恐惧的是,有着这样势力的存在,是否他的所为全被看在了眼里……

    若当真如此,那么他做下这诸多,便都不啻于一种徒劳。

    也许,他永远也查不清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可难道就因为敌手太过强大,他便要不战而退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八十章 拿人钱财

    段恒毅深沉如夜的眼中现出了些许的恍惚神色,但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一种带着凌厉杀气的变化,让在场的羽林卫首先便察觉到,且他们看向段恒毅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探究之余又带着些疑惑。

    而一直站在树林中嘴角噙着一抹薄凉笑意的顾清临,恰好也看到了段恒毅的变化,且他站在林中已经有一会儿了,恰好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

    他本想捉弄一下那名青年,却不想让他看到了一个比他还要真实的顾清临,和一个隐藏更深的段恒毅。

    “呵呵,夜深人静之时,本该是万物休养生息之机,尔等却在这大吵大嚷扰人清梦,好不厌烦!”

    口中轻笑了一声,顾清临便缓步走出了树林里,来到人前。

    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且重新用玉冠束发的顾清临看上去极为儒雅,一副佳公子的模样,但偏偏说话时眼中又带着些许的嘲讽。

    温润儒雅外又多了几分诡谲的气息,且他这副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让在场的诸位不约而同地便现出些惊骇之色来。

    而这其中首当其中的便是那位青年。

    青年听到顾清临的话后,有些僵硬地转了转眼珠,一张脸彻底的毫无血色。

    “……你,你,你究竟……是,是……何方……妖物……”

    青年抬手瑟瑟发抖地指着顾清临,看双眼却是看向段恒毅,口中哆哆嗦嗦地说完这句话后,便双眼一翻直接躺到了地上。

    “呵,胆小如鼠!”

    顾清临脸上带着鄙夷轻嗤一声。

    羽林卫们在段恒毅急匆匆地走后,便已经有所耳闻,是以在初见顾清临现身后,也仅仅只是惊骇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常色。

    但看向段恒毅的眼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不满,本来这范家庄就处处透着怪异,如今他偏又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到了驻地,可不就是没事找事么?

    可又碍于“顾主簿”的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羽林卫们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是目光愤愤地看着段恒毅。

    然而,段恒毅在顾清临出声后,便朝着顾清临看了过去,同时微微拧起了眉。

    想不到他一时出神竟如此大意,竟然连顾清临是何时靠近的都没有察觉到,若是这林间还藏匿了不轨之徒,他岂不是要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更加让他感到失望的却是同在场的羽林卫们,一人恍惚不察,不可能人人恍惚不察,但偏偏就让顾清临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慢慢地靠近了过来。

    这私似乎也让那些箱子的莫名出现,有些变得顺理成章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羽林卫究竟是毫无所察,还是有意为之……

    段恒毅目光微冷地瞥了一眼顾清临,似是对他无端捉弄人有些不满一般,旋即他对着一旁枯坐在河堤上不言不语的仵作单大人说了一句。

    “单大人,小张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抬回去好好安歇吧!”

    想要指望这个同在大理寺任职的同僚为他吐露几句实情,简直比登天还难,段恒毅已经对此人不报任何的希望。

    与其相比,还不如他联手顾清临唱一出戏来的更为有效。

    “如此就有劳顾主簿多加费心操劳了。”

    仵作单大人也不含糊,像是听出了段恒毅有意赶他走一样,当下便站起身来,还颇为罕见地说了句客气话。

    “你不好好在营帐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难道当真想让本官把你五花大绑你才老实吗?办案重地,又岂是你一个戴罪之人能来的?”

    赶走了仵作单大人,段恒毅便像是撒邪火一样又把矛头对准了顾清临,当下便疾言厉色地叱责起来。

    “呵呵,顾主簿怕是对某有什么误解,某不过是因河边的吵嚷安歇不下,想过来一探究竟罢了!”

    “况且你把某抓到这来,怕是也没想过要避开某的耳目吧?”

    顾清临丝毫不在意冷脸的段恒毅,反而面上带了几分讥诮之色。

    随后顾清临的目光便落到了段恒毅身后不远处的那些箱子上。

    “呵呵,看来还真是大手笔呢!这么多的金银……”

    顾清临口中戏谑一声,但话还未说完便被段恒毅打断。

    “这些钱财的来历你可知道?”

    这一次不只段恒毅眼中有些凌厉的视线落在了顾清临的身上,那些羽林卫们看向顾清临的眼中也颇有些虎视眈眈的意味。

    好似一旦顾清临承认这件事与他有关,这些羽林卫们便会像是下山的猛虎一般扑上去把他撕碎一样,毕竟这六个箱子的出现,已经把他们放到了一个不忠不义的位置上。

    若是他们不能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注定他们便要为此受到惩罚,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面前的这位顾主簿不仅说话尖酸刻薄,且气量十分的狭小。

    况且他本就与大统领之间有龌龊,又怎么能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顾主簿可是黔驴技穷才算计到某头上来了?某是伪装成你企图鸠占鹊巢,可你以为某若是能知此事,还是被你扣押至此任意羞辱吗?”

    “这个替罪羊你随便找谁某都不会有意见。”

    顾清临口中接连冷笑几声,随后更是丝毫不知避嫌也毫无畏惧地缓缓走到了河堤上,甚至俯身从箱子中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金元宝在手中掂了掂。

    “啧啧!十足十的真金白银呢,顾主簿可曾动心过?在某看来,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事,不过又如此地明目张胆,看来是想让尔等都乖乖闭嘴呢!”

    说着,顾清临把手中的金元宝朝着段恒毅掷了过去。

    段恒毅微微眯了一下双眼,旋即单手接住顾清临掷过来的金元宝。

    微微泛着温润金色光芒的元宝抓在手中时,段恒毅心中的怒气和恐惧同时上升到了顶点。

    午后他离开城南进到宫中,而傍晚时分这里便潜进了匪徒在河堤上埋下六个箱子,反而对那些挖出来的尸骨没动分毫……

    这便说明他的所有行径都暴露在那人的眼中……

    如此说来,霜痕那里也并不是只有李生桐一人知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八十一章 何为十一

    猛地,段恒毅心中便开始有些发慌。

    倘若他的行踪一直被那看不见的幕后主使所掌握,那么他今日一行无疑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霜痕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他在意的并不是能吐露线索的范志杰等人,他们的安危于他而言根本毫不重要,即使他们能为他解决眼下略卖人一案提供重要的线索。

    可唯有霜痕他们的安危才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的。

    线索没了可以再找,且范志杰等人会不会招出实情,也不过是个可能性极小的事情。

    什么都没有霜痕他们的安危重要,这件事已经让父亲和三千轻骑死的不明不白,若是霜痕他们再因此事丧命,那他才真是难辞其咎!

    蓦地,段恒毅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清凉又透着暖意的夜风缓缓吹拂,荒草丛中和林间树梢都发出一阵簌簌的声响。

    然而就是这种有些令人心惊的声音却仿佛让段恒毅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且已经褪去温度的手也重新变得温热起来。

    而那颗被他捏在手中的金元宝则像是一块烫手的炭火一般,他不禁感到手心有些灼热起来。

    拇指缓缓碾过金元宝,段恒毅却发现了些许的异常。

    他举起金元宝到眼前察看,便发现元宝底部清晰地刻着“十一”的字样。

    十一,究竟是代表什么呢?是江湖暗语还是这只是一个代号?

    那么顾清临甩手把元宝丢给自己,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上面的蹊跷?

    “十一……”

    段恒毅轻喃出声,却又不解其中之意,且他也感觉仿佛已经见到些许明朗的天,又重新覆盖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乌云一般。

    “呵呵,让我等乖乖闭嘴?照本将看,该乖乖闭嘴的是你才对,你一个来历不明又是戴罪在身之人,也敢妄议,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名羽林卫许是看不惯顾清临面带嘲讽的模样,当下便站出来冷着脸面反讽了两句。

    若说敢给他们脸色看的“顾主簿”碍于陛下的颜面,他们忍两句便也就算了,可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不敢以真面示人的宵小竟也敢出言讽刺,这又让他们如何能忍?

    一向伶牙俐齿快人快语的顾清临,又岂能放过这等可以让他宣泄心中无名怒火的机会!

    况且他方才在林间时见到段恒毅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当真是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舒畅。从前他在金陵只能算得上是仗势欺人,然而段恒毅如今的手段比他不知要高了多少。

    如今难得有大好时机,也可以让他狐假虎威之时,又不必担心会被家法处置,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他才刚送给了段恒毅一份见面礼,又配合他演戏,于情于理段恒毅也定然会偏袒他。再有他又怎么会让段恒毅如此轻易地便得了便宜?

    “不耐烦尔等又能奈我何?陛下尚且没下旨处死我,你等也只能逞些许的口舌之快罢了!”

    “哼,某大人大量不与尔等计较,还是乖乖闭嘴吧!”

    两人的争吵声和其他羽林卫嗡嗡嗡的低语声,让一心琢磨这个“十一”背后真正含义的段恒毅有些头晕眼花,且这些声音掺杂在一起远比夜晚那些连成片的蛙鸣还要让他感到聒噪。

    “够了!你是来添乱的吗?”

    “还有你们,本就是失职不察,事后不知反省,反而在这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拧着眉一脸怒色的段恒毅,接连两声毫不留情的训斥才结束了顾清临等人毫无意义的争吵。

    “呵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也太小看本官了!”

    “这点微末的黄白身外之物,便想要本官就此放手不查此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眼角眉梢都带着凉凉的讽刺之意,段恒毅有些凌厉的视线扫过那些羽林卫的脸,旋即手上用了几分力道,把那颗金元宝掷回了箱子中。

    “既然已经承办此案,本官便没想过要三缄其口,这不仅仅是因为本官想要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而是本官不想让那些被你们亲手挖出的白骨含冤不明。”

    “略卖人本来已经足够人心惶惶,又枉死了那么多条人命,本官岂会视而不见!”

    像是有意要告诫在场的羽林卫一般,段恒毅疾言厉色地大声叱责着。

    这一次段恒毅没有再去有意地观察众人的脸色,因为他知道但凡是有血性的男儿,便都会对此等卑鄙行径恨之入骨,而不是会选择与之同流合污。

    对此,他对这些羽林卫的考验便也到此为止。

    余下的,他便是要尽力的调查这个“十一”背后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他坚信,这个“十一”定然不是随手刻下的一个印迹,因为他知道设计这一切的背后之人对他自己的心计和谋略相当的自信。

    今日出现在这的六个木箱子有买通他、想要他对此三缄其口的用意在其中,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

    嘲讽他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却始终找不到明确的出口;挑衅他即使抓了范志杰等人又如何?还不是半点紧张都没有!

    这时的段恒毅心中,对那位始终不肯未曾露面敌手的恨意已经不能说是恨之入骨,而是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总有一日,他要亲手手刃了这个奸佞之辈!

    段恒毅狠狠地咬了咬牙,直到两腮酸痛甚至变得有些麻木时,他才缓缓地吐出心口堵塞住的那口恶气。

    “壮士谈吐间颇有些文雅,想来应是识文断字的,那么便有劳壮士将这些黄白之物一一记录在册了。”

    语气虽然放缓了些许,但脸色却依旧深沉的段恒毅转而对顾清临言说一句,旋即便又转头对着一旁的羽林卫交代了一声。

    “劳烦诸位把这些箱子抬到本官的营帐中,且今后的守卫请务必加强防范,至少不能让他们出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否则,到最后本官到陛下面前也是不好交代的。”

    这一次的段恒毅没有疾言厉色,亦没有嘲讽,只是语气颇为冷淡。

    然而这些话却远比先前那些极尽嘲讽之言要更加的能让人心服口服,毕竟这短短的几句话中所透露的深意他们又怎会不明?

    只是这些金银元宝的用途段恒毅却并未言说一二。...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八十二章 扁舟倩影

    颗颗闪烁着光芒的星子点缀着有些寂寥的夜空,一弯浅月高高地悬挂在半空,像是一艘等待着夜归渡客的小舟。

    却殊不知千百年来,月盈月缺,那一艘扁舟上只有一道稀疏似是月桂树般的倩影,再无他物……

    也许见惯了日月星辰的变幻、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又见证了沧海变桑田的巨变,它并非是孤独的……

    亭亭玉立在水面上的荷叶轻轻挥舞着手掌,点缀在一片碧绿夜间的点点粉嫩,是白日里曾绽放了一整天的莲花,如今却像个娇羞的少女般躲藏在叶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点缀着几盏摇曳灯笼的角亭里,一阵悠扬婉转又带着些许悲凉的琴声又有传出,随着夜风在这偌大的荷塘附近飘飘荡荡。

    随着琴声悠扬飘荡的,还有一阵悠远绵长且颇显苍凉的潮尔音。

    两种琴音自成曲调,但偏偏又能时而和之,像是在弹奏之人的心中早已谱曲千万遍,是以不过是随心而来的演奏似是早已经演练了千万遍一般。

    静静飘荡的夜风似是也随着这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然弹琴之人的纤纤素手虽从琴弦上缓缓离开,但那些飘荡的琴音却仍旧未曾散去,大有绕梁之势。

    一曲终了,叶婉茹缓缓站起身来,却又看着桌案上摆放的琴有些出神,且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也有些微的颤抖。

    明明她并未想要弹奏这样带着悲凉的曲调,可不知怎的,当指尖触碰到琴弦上时,那些过往的悲伤和甜蜜便一齐涌上了心头。

    且她也发现,今夜的她格外的想念恒毅……

    甚至有一瞬间,她曾奢望他会出现在她身旁,与她一同欣赏这美好的月色,抑或是什么都不说,只静静的坐着便好。

    默默地相望,便已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且她知道她的那些思念,他是懂的……

    作如此想,似是有些愧对这样清凉的月色。

    “额格其,你是又想他了吗?”

    呼延雪莹双手拄在下颌上,一双明亮的眉目中似是也带上了些许的悲伤。

    叶婉茹被问的一怔,眼中飞快的有一道悲伤一闪而过,旋即她便轻叹一声,缓缓地转脸看向了面前那大片的荷塘。

    “想啊,如何会不想,那么铭心刻骨的一个人,又怎会轻易便忘掉。”

    “额格其……”

    呼延雪莹从未想过叶婉茹会毫不掩饰地便表达出心中所想,且尚不知情为何物的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来安慰。

    但叶婉茹身上的那股忧伤,她又能清晰的感觉到。

    “额格其,我听王父说,人去世以后会变成夜空中一颗最亮的星,会时刻守护着心爱之人。小时候每当我吵着要额吉的时候,王父总会与我一同看夜空……”

    呼延雪莹的声音顿了顿,脸上也露出浅浅的带着怀念的笑意来。

    虽然她后来知道那不过是一个传说,但她也宁愿相信那是真的,她也愿意让额格其相信她的心爱之人会一直默默守护着她。

    “若是……若是大王兄能和额格其在一起就好了……”

    呼延雪莹在心中偷偷地闪过这道念想,便颇有些感到惋惜地轻叹一声。

    “会的,我们爱的人会一直守护在我们身边,就像我们也会对心爱之人一直守护一样。”

    叶婉茹眨了眨眼,似是当真觉得头上夜空中的那颗星子正在慢慢变得更加闪亮。

    但同时她的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了一股失望,倘若恒毅已经变成了一颗星,那么她的曾经所想,便当真成了一种痴念。

    她宁愿他没有变成一颗星来默默的守护着她,她宁愿他仍旧活在这世上,只是是一个她所不知的陌生之地。

    那样……也许在某时,他们还会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擦肩而过……

    至少,她还能看见些许的希望。

    否则,再见时,便只能是黄泉之下的忘川旁。只是,饮了那一碗孟婆汤,又如何能忆起前尘的种种过往?

    缘分断了,便终究是断了,难以再续。

    呼延雪莹看着叶婉茹带着一抹寂寥的背影,口中轻叹了一声。

    她不知那化不开的思念是何物,但额格其身上的那些悲伤她依然能感受到。

    她不知道究竟要怎样的铭心刻骨,才会始终念念不忘。

    “嗷呜!”

    一直安静地趴在叶婉茹脚边打盹儿的雪虎似是刚睡醒一般,口中大吼一声,便抖擞着壮硕的身躯迈着轻缓的虎步站了起来。

    雪虎转了一圈后,亲昵地靠在叶婉茹身上蹭了蹭,便一跃跳进了池塘里开始凫水。

    栖息在池塘莲叶间的鸳鸯和蛙,被雪虎的突然闯入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只听闻鸟叫、虎吼和蛙鸣响成了一片。

    当真是一是激起千层浪,原本静谧的夜,也被雪虎突然的闯入而打破。

    呼延雪莹被雪虎飞扑着去抓弄,四处逃窜的鸳鸯时那副憨傻的模样逗得前仰后合,欢快的笑声伴着那些鸟叫蛙鸣响彻在耳边。

    而叶婉茹也有些忍俊不禁起来,弯起的嘴角上挂上了一抹笑意。

    同时她心中不知为何升起的那些悲凉,似是也被雪虎的这一番胡闹而驱走。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贪嗔痴念,果真是要不得。

    不远处匆匆赶来的怀瑾尚且在半空中飞掠时,便看到了这里一片兵荒马乱的场景,他微微拧了拧眉,但还是飞快地朝着叶婉茹的方向飞掠了过去。

    自从河阳郡主和雪虎来到府上,小姐似是比从前开怀了不少,只是奈何烦心事总是不断……

    “小姐,小的打探到今日申时末,顾二公子从城南进了宫,且同时顾大人携一位与顾二公子面貌相同之人也一同进了宫。都传有一位易容者想要鸠占鹊巢闹到了顾府,这才去请陛下圣断。”

    “竟有此等荒诞之事?我今日在街上还曾遇到过顾公子,那时他便行色怪异,且似是还碰上了什么麻烦事……”

    呼延雪莹听罢怀瑾的话,便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来。

    而叶婉茹却同样紧紧地拧起了眉。

    午时她方才收到顾清临的信笺,不过几个时辰便出了这样的事,那么顾清临在街上与雪莹相遇会一种偶然吗?

    看来这城南一案当真触碰到许多人的利益,不过刚刚开始调查便麻烦不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八十三章 雾里看花

    只是让叶婉茹倍感疑惑的是,从种种迹象上都能看得出来,背后之人定然是一个诡谲狡诈且处事极为谨慎之人。

    仅仅凭着一个相貌相似之人,便想要闹上门来鸠占鹊巢,实在不像是那背后之人的阴险手段,难不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可仅仅是一个城南范家庄,应当还不至于让那人方寸大乱才是。

    倘若幕后之人如此的沉不住气连这点城府都没有,那么他们调查了这么久也不会半点头绪都摸不到才是,又怎么会轻易地就把整个范家庄控制在手?

    如此看来,范家庄于背后之人来说并不见得有多重要,至少不会让那幕后之人有鱼死网破之心,且也定然不会是那背后之人的最后筹码……

    那么这个“类卿”之人的出现,便变得时分可疑。

    会是声东击西之法吗?搅乱这一池静水,实则背后是另有目的。

    顾清临对她虽然较从前敞开了些许的心扉,但还是有诸多事情都做了隐瞒。

    就像那夜出现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夜行人”,就像被抓起来的范志杰等人被羁押在何处……这些实情顾清临从未对她吐露过。

    对于这种种她曾起过窥探一二的心思,可顾清临这人如此狡猾,又怎么会留给她一丝一毫的破绽可寻?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思诡谲缜密之人,又怎么会被旁人给算计的?

    又恰好在街头闹市中遇到了雪莹,恰恰又是雪莹替他解了围……

    街头相遇当真只是偶然吗?

    好端端的,他不在城南办案,又是去往何地才会被有心人盯上的?

    轩帝对此的态度又为何?

    一个个似是相连但却又看似牵连甚少的疑团,在叶婉茹脑中搅成了一团,让她越想要看清这背后的真正症结所在,却越发的困惑起来。

    思索了须臾后,叶婉茹才猛然发觉她只听了怀瑾的禀报,便冥思苦想使自己险些陷入怪圈里,却没来得及问这件事的后续处置。

    既然已经闹进了宫里把事情摆到了御前,那么这件看似荒诞的闹剧,是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结果的。

    “这件事后续的处理为何?”

    “若说这件事说来也怪,小的打探到那位仿冒者并未受到任何的惩罚,反而还随顾二公子一同乘车回到了城南。”

    “据属下所闻,大约是顾二公子觉得这人还有用处,甚至为此还忤逆了一心想要处死这人的顾大人……”

    怀瑾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的疑惑不解,但更多的却是带了一点幸灾乐祸,像是十分乐意得见顾清临不顺遂一样。

    “想不到顾公子看上去是个混不吝的顽劣少爷,却有如此宽广的心胸,竟能如此对待想要取代自己的人。”

    呼延雪莹听罢怀瑾的话后,面上稍有怔愣,旋即便由衷地赞赏了一句,且一双明亮似水的眼中也染上了些许的歉疚之意。

    似是在为她曾经对顾清临有过的偏见而感到羞愧一般。

    “他……”

    下意识的,叶婉茹便要张口反驳,但在说了一个字后,便又缓缓地闭紧了嘴。

    顾清临这个人十分多面,她并不完全的了解这个人,且雪莹对此人的看法也并没有错,至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的确是该赞他顾清临一声大肚能容的。

    只是,顾清临越是这样做,她便越发地觉得这二人之间有猫腻。

    若非有什么不可告人得到秘密,她顾清临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不斩杀了此人,也定然不会就此轻饶了他,又何至于为此忤逆他父顾言呢?

    莫不是顾清临想要玩一出金蝉脱壳?

    这个想法一在心头闪过,叶婉茹便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感到更加的迷惑。

    且她的这个猜测,看起来远比这个人的出现要更加的荒诞……

    金陵这一块是非之地,正是顾清临崭露头角以后所想要的,朝堂上的情形越乱,于他在朝堂立足越发的有利。

    且这种种混乱局面的背后,未尝没有他的推手在其中!

    乱世出英雄,没有乱世,那他便自己亲手造一个乱世出来,只为了他自己的加官进爵。

    可若单单的只是为了加官进爵,按照其父御史大夫顾言为他安排的路,考取功名以后再顺理成章的进入庙堂之上不好吗?

    他又何须如此地大费周章、另辟蹊径,在轩帝宴饮百官之时的除夕夜宴上,以一番极尽阿谀的大袖之论来夺人耳目,只是为了让人看到他非常的手腕和智谋吗?

    为什么,她竟会隐隐觉得顾清临的目的并不在此?

    可这个人明明一直都是一副,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的模样示人,那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叶婉茹在想着这些的同时,手中的笔丝毫未停顿过,但她所写却并未有过半点的质问,不外乎是三言两语的慰藉之言,对于案情的进展也不过寥寥提了一笔。

    想要问的太多,毕竟这些疑惑若是一日不解,便会在她心头缠绕一日,可她又唯恐适得其反,毕竟顾清临这个人太难以捉摸。

    “这一次要亲手交到顾公子的手里,莫要像之前那般,见他不在便放在营帐里。”

    把信笺交给怀瑾的时候,叶婉茹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可见这世上的事当真是差一时,便会相去甚远。

    午后她同样命怀瑾把书信交到顾清临手中,然而怀瑾去往城南又返回府上,这期间顾清临早已经不在城南,而是在街头的闹市中偶然现身后便又不知所踪。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到此时方才听闻这等消息。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确定,中间顾清临的离开是前往了羁押范志杰等人的秘密之地呢?

    若是能查到此处,便可得知他隐藏起来不肯示人的那股秘密势力为何,也就能知道他究竟是在为谁人做事,抑或是便可探听一二他的真正目的。

    只是顾清临此人太过狡猾,不到万不得已,她怕是不会触碰到分毫。

    相比缠绕在这些事情上的谜团,丝毫不必包裹在顾清临周身的迷雾少半分。

    且看这个人,永远像是雾里看花一般,十分不得清明。...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八十四章 终有回响

    映衬着明亮烛火的房中,窗棱上照影着一道女子纤细灵动的身影,在这静谧的夜里,无端端地便凭添了几分婀娜。

    细听之下,似是在这幽幽夜风吹响的同时,还能听闻几声似是呢喃一般轻清柔美的曲调。

    房间里,孔采薇正端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脸上带着一抹有些甜蜜却又透着些许娇羞的笑容,一双明眸是烛火的映衬下,似是天上的星子般熠熠生辉。

    纤细的青葱玉指拈着细小的绣花针,动作稍有缓慢但却极为认真地从挣子上的素色布料上来回穿过。

    月白色的锦缎料子上,隐约能看出几株墨竹疏斜成枝的模样,且还隐隐能看出几分墨竹上透出的傲骨和气节来。

    这便足以见得孔采薇的绣工已经十分的巧妙绝伦,她如今的这般,倒并不像是她曾经所言的那般样样不精通。

    旁的自不敢说,但只绣工上却是长进了不少的。

    这也是自顾清临前往卓阳国后,孔采薇每每响起她亲手为他赶制的那件披风上有些粗鄙的针脚,便心中一阵羞愧难安后,才决心要好好的磨练一下自己的绣工。

    清临表格自幼无论是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想来那粗针粗线绣工丑陋的那件披风,清临表哥自是看不上眼的。

    她倒是从未想过那件披风被束之高阁蒙尘是对她的一种羞辱,她反倒是觉得,倘若清临表哥当真穿戴了那件披风才是要有意羞辱于她。

    那样惊才绝艳芝兰玉树之人,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她自是不愿她那拿不出手的粗鄙绣工去玷污了他,更不愿看见他因此而遭到旁人的嗤笑。

    她的清临表哥值得更好。

    即使指尖曾被锋利尖锐的绣针刺满了伤痕,她都始终不会有半点的怨言,这是她的选择,是以无论是苦还是甜,她都会甘之如饴。

    况且她时常会想,清临表哥对她也并非半点情谊都无,否则依照清临表哥一贯的行径,又怎么会收下那件披风?

    送出去的礼物代表的是她的心意,而收下衣裳的清临表哥又岂会不懂?

    至于穿与否,她便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总归是可以看到希望的不是吗?又何必去计较恁多,只会徒添烦恼罢了!

    早就已经想通的孔采薇脸上,已经不见了过去一段时间里时,常现出的苦恼之色和丝丝缕缕的彷徨苦楚,只剩下满心的期待和些许的甜蜜。

    这几日清临表哥正是忙的时候,原本知道清临表哥回来时,她便打算第二日便递上拜帖,可哪知,帖子还没送出去,便接连发生了这些事。

    她自是也只能把心思往后一拖再拖,她自认并不聪慧,帮不上清临表哥什么忙不说,只怕是会碍手碍脚的去给添乱。

    那样一来,怕是清临表哥对她会更加的不喜,好在,仗着这份表亲的关系在,他总是不好太给自己脸色看。

    可她如今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她也曾听父亲闲谈时说起过,想要去把这门亲事退了。

    若不是娘一直压着,只怕这最后一点点的牵绊也要被斩断。

    她又如何会不着急?私下里追着清临表哥后面乱跑,她已经是金陵闺阁小姐们中的笑话儿,若是再亲自上门提亲,只怕爹才会真的恼了她。

    可是,清临表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与自己心意相通……

    想着心事的孔采薇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不少,眼中也布上了些许的愁苦来,看向桌案上烛火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出神起来。

    她一直记得上元节花灯会时,那样温言温语双眼明亮不带一丝阴霾的清临表哥,更记得临江画舫上那一曲愁绪千结带着悲凉之意的箫曲……

    虽然这些都不是为她所为,但她仍然感到十分庆幸。

    庆幸她有幸能见到清临表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同时也更加的感觉到,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打开清临表哥的心扉,她将会是最幸福的人。

    那样的人,一旦动情,便怕是会用情至深。

    若是能有幸成为他的妻,与他举案齐眉共赴华发,只怕是她穷极一生都会向往且感到幸福的事。

    有些出神的孔采薇双眼晶亮,眼角处似是有些盈盈的水光闪过,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从眼角滑落,直落在了手上撑着的锦缎布料上。

    有些许的温热又带着一丝冰凉的水意滑过时,怔神的孔采薇当下便转回了神,垂目看过去时,便发现那墨竹上已经被晕开了些许,像是挺拔的竹节上长了一个怪包一样……

    孔采薇的脸上现出了懊恼的神色来,眼中也带着些许的惊慌。

    本想绣一方锦帕,思来想去绣坏了数块布料后,这才选了墨竹,既能不让自己的心思表现的太过明显,又能沉得起清临表哥……

    可如今,全倒是被她这一滴不合时宜的眼泪毁了。

    “可怎么办才好……”

    孔采薇低喃一句,便抬手有些慌乱地用指尖去擦拭那一点泅湿的泪痕,却丝毫未想起绣针正插在那处,直到她的手按上去被针尖刺痛,她才口中低呼一声。

    白皙的指尖上被尖锐的针尖刺破,一颗鲜红的血珠飞快的泅进了方才那颗眼泪的位置。

    这时的孔采薇已经没心思去呼痛,满心只有这方精心绣制的锦帕被毁于一旦的可惜可叹。

    若单单只是泪痕便也罢了,只是如今这一块浅色的布料上染了血迹,还如何送人!

    “还真是什么事都做不好,难怪清临表哥不喜,不过是一方最简单的帕子,浪费了许多的料子不说,如今又……”

    极为气馁的孔采薇双手紧紧抓着挣子外的布料,看着那一抹嫣红的竹节上眼中满是痛苦。

    可怎么办才好,这一方帕子若是就此作废,那再想绣另一方帕子,怕是没个把月是不成了,毕竟她的指尖上一直都是旧伤未去便添了新伤……

    再要逞强绣下去,这一双手怕是要废了。

    “本就平凡无奇,若是再患有隐疾,只怕更配不得表哥了!呜呜呜……”

    越想越有些心惊不安的孔采薇死死地不撒手,直看着眼看便绣成了的帕子垂泪。

    她的哭声惊动了外间值夜的侍女,恰好这时房外又传来一道有些许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小姐,顾家二少爷给您送信来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八十五章 他也会怕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几乎同时传进了孔采薇的耳中,但她却仿佛只听闻到后一句话般,且耳边也似是一直在回响着那句话。

    “顾家二少爷给您送信来了……”

    “顾家二少爷……”

    “给您送信来了……”

    “送信来了……”

    一声声的叠响回顾在耳畔,双手仍旧紧紧地抓着绣花挣子的孔采薇有些茫然地转回身,看向了被雕花隔断阻挡住视线的外厅方向。

    一颗颗滚烫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从她眼中滑落,直到滚过光洁的面颊,顺着纤细的脖颈流进衣衫中。

    孔采薇好似不知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般,目光有些恍然地看着一前一后走近的两位侍女,脸上带着一股不敢置信的怀疑和一股欣喜,口中有些颤抖地问出声来。

    “可……可是当真?”

    “瞧您,好端端的哭成这般做什么,再伤了眼睛,这段时日您没日没夜的苦练女红,这会又哭,您这眼睛还能好吗?”

    “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咱们这些人哪个不知道顾家表少爷对您有多重要,又哪敢随意戏言,您莫要再伤心了!”

    一前一后进来的两名侍女见到孔采薇这副模样,便不由地也跟着有些眼眶发红,后进来那位脸型圆润的侍女甚至是劝着、劝着便开始跟着垂起泪来。

    她们小姐虽说与顾家表少爷有婚约在身,可谁人不知各家府上都扭着不愿意这门亲事,偏偏上面有两位夫人压着,可这亲事到底做不做得数还是两说。

    偏着她们家小姐一心倾慕顾家表少爷,可顾家表少爷人风流多情也就罢了,对小姐的态度也是若即若离,偏得摸不着他的真情实意。

    为此小姐受的那些委屈自是不在少数,更甚至是为此那些自诩名门贵女们也渐渐的疏远了小姐,唯恐这样不懂自爱的小姐连累了她们……

    什么恬不知耻、不知脸面为何物……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如今小姐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她们又如何会感到不喜?

    总算是没白白地捱过那些长舌妇们的平白糟践……

    “是真的……是真的,奴婢没有骗您……”

    脸庞圆润的侍女跪坐在脚踏上,哽咽着却还是不断地开口安慰着孔采薇。

    另一位模样俊俏的侍女也赶紧擦了擦沁出泪花的眼角,有些嗔怪地点了点脸庞圆润侍女的额角,有些破涕为笑起来。

    “傻丫头莫不是痴傻了,信笺呢?还不快拿给小姐看看!”

    “您看奴婢这一高兴便糊涂起来了,小姐您看,这可不就是表少爷的手笔么!”

    脸庞圆润的侍女拈着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下,随后便从袖口里抽出一封平整的信笺笑着递到了孔采薇的手上。

    “嗬,倒是我心浮气躁经不住事,倒惹得你们也跟着哭一场。”

    一手捏着信笺的孔采薇指尖仍旧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她面上带着些赧然地轻笑一声,只垂眸用那双闪着泪花晶亮亮的眼有些贪恋地看着手中的信笺。

    一直被她拿在手里的绣花挣子,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左侧摆放的针线匣子上,抬起仍旧微微发抖的指尖从信笺上轻轻抚过。

    如今的她也算是守得云开了吗?如若不然她又为何会喜极而泣?就连侍候她的两个小丫头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应该算得上是心愿得偿吧?否则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清临表哥,又哪里会主动给她来信?

    从前啊,都是她一直追在清临表哥身后在跑,把一个女子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全都抛诸脑后……

    旁人会如何看待她,她从来都不怕,她只怕那个人当真是没有心的……

    可如今,信笺就在手里,她也能从信封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迹看出这封信笺的确是出自他手。

    可为什么她却没有勇气去开启这封信笺?

    前几日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有耳闻,可她从来都不信的,但唯有他之言、他之语,她是确信无疑的……

    身旁的侍女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孔采薇已经忆不起来,当眼前的光亮逐渐消失,整间屋子陷入一片黑暗时,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捏着信笺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就连叠在一起的双腿麻木到似是失去了知觉,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孔采薇对着黑暗幽幽叹了一声。

    想不到她也会如此的胆小会感到惧怕!

    借着外间星点的烛光,孔采薇摸索着从桌上拿起火折子点燃了侍女早就备好的烛,当屋子里渐渐被光亮重新笼罩时,孔采薇眼中的忐忑不安也被照的清晰可见。

    而这时的城南范家庄里顾主簿的那座营帐中,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不同的是,段恒毅端坐在椅子中,手中捧着薄薄的一张纸,神情认真地看着。

    而顾清临正半蹲在地上检查着箱子里的银锭子金元宝,逐一检查后,才走到桌案前记录下来。

    “哼,不过寥寥几句你便看了这许久,可是梦魇呢!”

    被支使干活的顾清临看段恒毅一脸春风要笑不笑的模样,心中便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升起了些许的怨气。

    他不在这许久,那个傻丫头竟也追着这个人身后许久……

    每每想到此他便忍不住一阵气恼,且更让他有些慌乱的是,他不知那个傻丫头还会不会一直这样义无反顾地追随他的脚步。

    若是连她都放弃了,那他在这里才当真是了无牵挂了!

    而他的念想,便也彻底的消散……

    段恒毅眼中带笑又飞快地在信笺上看了几遍,才像是有些餍足地把纸张收起来塞进了腰间的荷包中,旋即有些得意地挤兑了顾清临几句。

    “呵呵,像清临兄这样多情风流之人怕是不会懂这种……这种倾心以待的情为何物,你就莫要嫉妒了,好好把这些赃银一一记录在册才是。”

    然而这些话说完后,段恒毅的眼中便升起了些许的狡黠。

    “清临兄可知……”

    “不知。”

    段恒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清临有些恼怒的声音冷冷打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百八十六章 尽力游说

    “呵呵,清临兄如此恼怒做什么,不过是让你做些许小事罢了,缘何这般怨气冲天?况且某还未说什么,你便先言不知,难不成清临兄还能掐会算?”

    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和顾清临本尊坦诚相见,彼此揭开了身份;也许是一直追查的事情终于有了些许的线索;也许是因为收到了叶婉茹这一封暗含担忧的信笺。

    致使段恒毅心中的那些担忧都纷纷藏匿起来,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能让人心生欢喜,而恰恰他最有体会,所以他才想要问问顾清临究竟待孔笙孔大人之女采薇如何。

    顾清临和他提出过想要去见一见顾府的两位夫人,也在回金陵之初便约见了旧时的三两好友,却唯独没有提过这位对他情有独钟的孔采薇。

    他越是避而不谈,他便越是觉得他有些欲盖弥彰。

    “怨气冲天?你占了本少爷的身份,难道还想要本少爷对你感恩戴德不成?不管你问什么,某都是不知!”

    微微拧着眉的顾清临并未抬头,而是认真地在账册上记录着,只是嘴上仍旧不饶人地带着怨气冷笑一声。

    “你这不知那不知,可不就是一问三不知吗?”

    好心情的段恒毅,丝毫没有被顾清临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震慑住,反而心情大好地起了揶揄的心思。

    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倒着坐在了桌前,看着顾清临认真的把每一箱里面的金元宝和银锭子的数量和重量记录在册。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后,段恒毅便忍不住啧了一声。

    顾清临的字便如其人一般,看似规矩,但又能从那些字上看出一股狂放不羁的姿态来,便像是他这个人一般。

    这字体他曾临摹了许久,如今再看,他的字与顾清临本尊的字已经难辨真假,可如今再一细细比对,终究是少了几分狂放多了几分刚毅的。

    这些都像是早已经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难以磨灭的。

    且他发现顾清临十分的抗拒自己窥探他的内心,但这也恰好能说明他的在意。

    也只有在意,才会让他如此的避之不及。况且避而不答本身便是一种有意遮掩。

    记完最后一笔,顾清临甩手把手中的毛笔甩进了笔洗中,溅出来的清水带着几滴墨汁飞溅在桌案上,更甚有几滴墨水直接溅到了他的衣袖上。

    顾清临看到袖口上的一两点墨污,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旋即拧着眉问道:“这么大一笔钱你当真打算全都上缴国库?”

    “不上缴,难道当真要被收买吗?做一个会审时度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佞臣?”

    “你可有想过,这世道若都如此,我等又要如何苟活?”

    段恒毅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眼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认真。

    顾清临缓缓踱步到帐口,对着已至中天高高悬挂的月轻叹一声。

    “世道便如此,你又如何苦挣?天下间之事不过是大同小异之势,尔如此又有何意!”

    听到这句诘问,段恒毅便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似乎哪一句都无法表达出他内心里的所想和感受。

    且他也感觉到对于此,顾清临不是没有半点怨言的。

    就像他看不惯顾言父子的奸诈诡谲一样,就像他宁愿被孤立、被排斥也不愿苟同。

    也许他也是反抗过的,可最终不过还是败在了一直束缚着他自己的那条条框框下,他选择了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少爷……

    可这些事总归是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就像那些戍守在边关苦寒之地的将士们一样,倘若他们都是贪生怕死,一心求富贵谋权势之人,那么大耀国便呈门户大开之势。

    敌人的进入便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又何来的安然?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国只存在,又何处安家?

    凡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对与错,是与非也总是要明辨的。

    想到这些段恒毅心中因叶婉茹一封书信而带来的轻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唯有的沉重。

    取缔暴政,改朝换代虽为大逆不道之事,但却又是必行之势,且任重而道远,仅凭他一己之力远远不够。

    思量良久后,段恒毅也只是声音坚定地回了这一句。

    “为求心安,为求无愧于心。”

    旁的什么,他说不出口,也知道说出来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

    他只能求一个心安,求一个问心无愧。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一直都是父亲对于他的教导,他时刻不敢忘,且也早就把这两句话融入到了骨血之中。

    这一次的顾清临没有在出言讥讽,且脸上惯常带着的清浅笑意半点也无,只有由心而发的一股敬佩之意。

    “好一个无愧于心!恒毅兄当真是心中有宏愿之人!”

    “宏愿也好,私心也罢,总归是独木难支的。”

    段恒毅别有深意地看了顾清临一眼,同时也抬手略显沉重地在顾清临肩上拍打了几下。

    而段恒毅在说完这些话后,眼中甚至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期待。

    他期待顾清临能与他并肩同行,能与此人携手,如他无疑多了一只有力的臂膀。

    且现在的他十分的庆幸,庆幸那颗秘药并没有给顾清临带来后患,否则这样一个心有沟壑之人,便着实是可惜了。

    “呵呵,恒毅兄也会有彷徨之时吗?在清临看来恒毅兄怕是世间少有的明白人了。”

    像是看不懂也听不出那些言外之意一般,顾清临脸上又挂起那些满不在乎的清浅笑意,且也反过来揶揄了段恒毅一句。

    再一次被委婉地拒绝,段恒毅心中隐隐有股失望在蔓延,但却也知道若是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也许,顾清临此人头上是生了反骨的。

    有些事也只能等他自己想通后做了决定,他才能得偿所愿,否则,此人一旦被逼急,怕是会跳起来反咬一口的。

    “明白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难得糊涂不是吗?”

    段恒毅口中不甚在意地哼笑一声,便顾自走出帐外。

    营帐上空偶有一两只夜归的鸟飞过,只留下几道黑影在夜空中一闪而逝,而他所等待的归鸟却一直未曾回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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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而上婉君心介绍:
初相见,他七岁,她三岁,耀眼的阳光照射着女童眉宇间的一点胭脂痣,红的像要滴血一样,满目的桃花,清风徐来,花瓣飘落间迷了谁的眼。扶摇而上婉君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摇而上婉君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摇而上婉君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