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故人来信
有些破败脏乱无比的京郊巷子中,那处隐藏在巷子尽头的院落里。小冰祖父俩正有一问一答地翻晒着打木架上竹筛里的各种草药。
一连问了数个关于药理甚至是病症的问题,稚嫩的同音都一一作答后,老者面目含笑满意至极的捋了捋胡须不住地点头。
“冰儿之于药理的悟性远超尔父,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翻弄着草药的老者说这话时脸上有些怅然,一双睿智的眼中竟然有些许水光泛起,不知道是思念旧人有所感伤还是看着面前的垂髫小儿倍感欣喜。
翻晒第二层木架上的竹筛时小冰的个头已经有些吃力,站在小木凳上海微微踮起了脚尖,听到老者的这话有些害羞的用手捂在脸上,偏偏头对着老者扮了个鬼脸。
“祖父,虽然冰儿知道勿骄勿躁,可是您再这么夸孙儿,孙儿还是会忍不住有些得意。”
“你呀,你个鬼机灵!”方才眼中还浮现感伤的老者被鬼机灵的孙女逗笑,眼中那一丝不甚明显的水光也渐渐散去。
老者伸出手指慈爱非常的在小冰的额头上点了点,随后便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麻利的翻着已经晾到半干的草药。
小冰见祖父身上没有那股说不出来的气息环绕后,有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扭过头后便专心的翻晒着竹筛子里的草药。
反而是老者自这一句感叹后便始终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宇间也不自觉的紧缩起来。
祖孙二人一时间都无话,只是默默的翻晒着草药。再高的地方小冰够不到,便跳下木凳跑到窗前翻晒着蘑菇和干菜等物。
院子中淡淡的药草香弥漫,静谧的清晨只闻院子一角那棵银杏树的叶子飒飒作响。
过了良久,老者已经将木架高处的草药全部翻晒后他拍了拍手上的药屑,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蹲在那里专心的翻晒着蘑菇的孙女。
老者略显苦恼的摇头微微叹息一声,走到水井旁边压了点清澈的井水净过手后站在原地失神了一瞬,复又走到院中给人看诊的方桌前。
“祖父,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怎么大清早的就有些心神不宁。”
小冰将最后一颗榛蘑翻个面,拍了拍指尖上沾的土屑和草沫,有些好奇的扭回身看了一眼老者。
老者被小冰这话问的一怔,随后便有些欲盖弥彰的端起桌上昨夜剩下的茶壶仰头就要喝。
小冰见到祖父的这个动作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连忙拔步像老者跑过去,同时口中大喊一声。
“祖父,您本身就是医者怎的不知空腹饮茶伤及脾胃!”
这次老者面上就有些略显尴尬,已经递到嘴边的茶壶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喝这凉茶,只是这件心事积压太久,今晨不知怎的看见模样肖似飞儿的小冰在那翻晒草药,在他眼前总会浮现飞儿小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也是,他们父子二人便会在晴朗有风的清晨一起翻晒草药,一问一答,这其中的乐趣也使得有些枯燥乏味的事情变得有趣许多。
那个他以为为傲的孩子、那个继承了他衣钵的孩子,却和小冰娘卷入了一场风暴之中……
“是祖父忽略了,小冰教训的是。”老者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从容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而这时小冰已经一脸严肃的坐在了方桌对面,尚且带着泥土草屑的小手拄在侧脸上,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老者。
她这副一探究竟、洗耳恭听的模样让老者几欲想要吐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小冰还小,正是一个对善与恶非常模糊难辨的年纪,若是自己在此时便说出他父母的死因,只怕小冰心中会充满仇恨。
医者自古以来便划分两极,善者为大贤之人;恶者为大恶之人。医术害人可在无形之中。
他不希望小冰这满身的医术都成了她报仇和行凶害人的根本,那有违医者之道,更对这个孩子不公。
他年岁已大,而小冰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此沉重的负担不该由她来背负,况且当初的事情飞儿他们夫妻被牵扯进去也并不全然是毫不知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祖父的师弟来信说有一例比较棘手的疑难病症想请祖父前去共同诊治。祖父再想要不要带你前去。”
老者直视着小冰的目光,面不改色道。
其实他说的也不算是谎话,昨夜他确实收到师弟的飞鸽传书,这件事早晚也是要说的,他不过是调换了一下话题而已。
“真的吗?祖父您为什么不想带冰儿去,您放心把冰儿一个人留在家里吗?到底要去哪,远不远?”
小冰有些小兴奋,双眼中冒着兴奋的光,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甚至高兴的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呼吸有些急促的人跑到老者身边。
“稍安勿躁。”老者拉过小冰,让她坐在了临近的那把椅子上后才缓缓开口。
“祖父自是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家里,但相比于那里的凶险,祖父宁愿将你暂时托付给可靠之人。”
“祖父,您到底要去哪?您的师弟孙女要怎么称呼,被医治者是谁?那里怎么就凶险了?”
坐在椅子上的小冰身下虽然端端正正的坐着,但上身却完全的向老者倾了过去。
“霍乱和疟疾之症还不凶险吗?瑜城一带洪峰退去后已经有百姓死于疟疾和霍乱之症。而要诊治之人你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至于称呼嘛,你叫叔公就好了,医者的辈分自可不必去排,毕竟大耀国女医者少之又少。”
小冰听罢老者的话,身子慢慢的退回到椅子中,一双明亮的打严重带着些许迷茫。
“啊,祖父,冰儿想起来是谁了,可是那位瑾王爷?哎,怎的好好的他就染病了呢?”
“祖父,有件事您说错了,这等疑难病症可遇不可求,正是孙儿学习观摩的好机会,况且,孙儿相信以您的医术一定能将瑾王爷医治好。再者说了您走那么远,孙儿也是会想您的呀!”
小冰跳下椅子抱着老者的手臂撒娇,水灵灵的大眼中带着祈求和期盼。...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只欠东风
清晨火红的朝霞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向大地,赤金色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就连在空中飞翔的鸟儿身上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色。
虽然不过感刚刚清晨十分,就连官道上还没有多少行人,但城外驿站却已经是一片忙碌非常的景象。
叶婉茹一行早早的起来用过简便的早饭后便整装待发,驿站门口数辆马车依次停靠,随行士兵们正一样样地将装有衣物的箱子搬上马车。
马车中微微阖眼养神的顾清临好似没睡醒一般仰躺着靠在软枕上,车帘大敞开着,只睁开一条狭小缝隙的眼睛看到士兵们将装有衣物的箱子装进马车后他才又闭上眼睛。
小厮罗宝莲正端着一铜盆的温水从驿站中走出,铜盆边搭着一条柔软的雪白丝绸脸帕,在他手腕上还挂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兜子。
罗宝莲还有些睡眼惺忪,脸上尚且带着没擦干的水珠,布兜子随着他的走动跟着左右摇晃。这幅模样好像是逃荒的人一样,颇有些狼狈。
但他好像恍然未觉,红润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走过忙忙碌的士兵身边时便会笑着打一声招呼。
也许是金陵就近在咫尺的缘故,今晨醒来这些人的情绪都比较高涨,干起活来麻利非常,且都不像平日里那般严肃。
但唯有一人越发靠近金陵情绪便愈加的低落,甚至有些急躁不安。
呼延雪莹的这种情绪自昨日那些护送队士兵大半返回卓阳国后,便愈加明显,就连进入金陵之前最后能策马奔腾的一次机会都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
早起后只粗略的用过了早饭,便有些恹恹的坐进了马车里。
呼延雪莹抱着双腿,靠坐在临近车窗的一侧,目光有些凝滞的看向西北方向。
官道两侧栽了一排挺拔的白杨,在往后便是一望无垠整齐的田地,再远处天边那里有数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山峰都笼罩在一层淡青色的雾霭中,更远的地方便只能靠记忆中的模样去想象……
虹玉和碧玺带着随身携带的一些物件走上马车,叶婉茹在她们二人身后怀抱着装有凌霄剑的木盒。
“额格其,前面就是国都金陵了吧?”
叶婉茹一脚感刚刚踩上木凳,便听见呼延雪莹带着叹息的声音。
“对,前面就是金陵,大约用不了午时便能抵到。怎么了,还紧张吗?”
叶婉茹匆匆放下手中的木盒在马车边,一手温柔的在呼延雪莹发顶轻抚了两下。
呼延雪莹伸手把叶婉茹刚才匆匆刚在一旁的木盒子拿起来,放到了车厢一侧。盒中之物对于额格其有多重要她是知晓的。
“还是有一点紧张,而且我一紧张就想说我们自己的语言,到时候若是旁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怎么办?”
呼延雪莹语气中有些无助,更是一脸的惆怅。且说这话时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加了几个卓阳国的词语。
叶婉茹听到这话其实内心中是有些想笑的,想不到呼延雪莹担心的竟然是语言不通,而不是因为思念德玛加王叔,这恐怕被德玛加王叔知道后会失望吧!
“这个不用担心,卓阳国和大耀国一直以来都是友邻之邦,且自前朝开通商贸以来也有过各自嫁娶之事,卓阳国的语言虽然有些难辨,但听懂并不成问题,况且不是还有我吗?”
“难道说你想丢下额格其,自己去独享美味佳肴不成?”
叶婉茹点了点呼延雪莹的鼻尖,而呼延雪莹被最后这一句话逗笑。
她眼中的担忧渐渐散去,欢欢喜喜的拉住叶婉茹的手臂撒娇。
“害我白担心,昨夜都没有睡好,这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入金陵,我又不想错过第一次观看金陵的机会。”
“从这里行进到城门且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你可以稍稍浅眠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叶婉茹伸手拿起一张薄毯搭在了呼延雪莹的身上。
“额格其,你快看,这顾清临还真是会摆架子,这少爷派头可比大王兄的王子架势还足!”
呼延雪莹一偏头恰好看到手上又端盆又挎布兜子的罗宝莲走过来。
“谁说不是,咱们在楼下用膳时偏的他一人不来,还叫咱们好等,到底没露面。原来是早早就躲到车里偷懒去了!”
虹玉和碧玺听到呼延雪莹的话,一齐将头凑到了车窗边,看罗宝莲一脸狗腿的为顾清临忙前忙后。
对于顾清临的做法叶婉茹不置可否,现在这些也不过是莲叶一角,等顾清临将那账本交到顾言或是瑞王手中,那时只怕他摆的谱要比现在大得多。
她也总算是见识到了小人得志是一副什么嘴脸!
“少爷、少爷,水来了,您净面以后就用些早膳吧,只怕这时候出发也得晌午能回到府上。”
罗宝莲颤颤巍巍的端着铜盆走近马车,大半盆的温水只荡起一点点涟漪,一路上平稳非常的没洒出去一滴。
“嗯,先搁那吧。”顾清临懒洋洋的坐起身来,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
“臭摆谱!”
看不过眼的呼延雪莹对着外面唾骂一声,便悻悻的转回头不再看。
顾清临的目光略向叶婉茹的马车方向轻瞥一眼,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哼,随即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大约明日又会下一场清凉的雨。”
罗宝莲放下铜盆后,连忙将布兜子里装着的各色点心一一装在点心盒子中,听见这句话,便顺嘴接了一句。
“少爷您真厉害!现在都会观测天象了,只怕夫人和老夫人知道会一定会高兴无比。”
顾清临对于小厮二狗这么明显的拍马屁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看吧,就连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厮都知道这顾清临二少爷的地位全是靠着顾府女眷的偏袒。
女眷终究只能是在后宅之中掀起一点小风小浪,而真正的当家人还是老狐狸顾言。
不过这往后的日子,顾清临和长子顾从云的位置只怕要调换一下了,毕竟再多的宠爱也敌不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清临对于小厮二狗的奉承并未多言,昨夜见过霜痕以后回到驿站已经临近寅时,他又赶着在最后的机会下对着那封信笺几乎临摹到天亮。
不过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从其中最像的两封信笺中选出了最贴近的一封,又趁着众人没醒之前悄悄的放回到婉儿的衣箱中。
现在一切又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幕后之人现身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各自念想
侍卫们动作迅速且稳重,不过片刻功夫便将昨夜卸下的所有货物全都整齐的码进车厢中。
他们行走起来脚下虎虎生风,脸上都洋溢着飞扬的神采,昨夜是从卓阳国启程直到现在这一路上他们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一整夜的安眠让他们每个人都神清气爽,一路上总算没出现大的差池,无论对哪一方总算是有个交代。
护送这一任务对于他们而言大约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更何况以一路上的接触而言,他们对塔拉塔娜公主也多了几分了解。
虽然塔拉塔娜公主并不像卓阳国女子那样善武,更不像卓阳国女子那样英姿飒爽,带有一丝男子的英气。但塔拉塔娜公主有着大耀国女子特有的温婉柔美,但同时却也拥有卓阳国女子坚毅刚烈的性格。
刚柔并济的性格出现在塔拉塔娜公主身上并不违和,甚至会让人觉得大约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成为他们卓阳国尊贵的塔拉塔娜公主。
这样的女子好似天生为卓阳国而生,会始终都是一颗照亮草原的明珠。
塔拉塔娜公主殿下和河阳郡主殿下根本就是两种性格,但她们二人相处的却非常愉快,可见这其中稍稍年长些的塔拉塔娜公主一定对河阳郡主包容良多。
侍卫队长看了一眼整装待发的车队,最后视线掠过叶婉茹和呼延雪莹所乘坐的马车时,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憨憨的笑。
“粗鄙的小子!”正要放下窗幔的顾清临恰好看到侍卫队长的这个笑容,他低哼着笑骂一声。
“出发!”
随着侍卫队长的一声令下,车队再一次缓缓启程,浩浩荡荡的车队背着晨曦赤金色的光芒,踏着昨夜的微露离开驿站。
一车一马、一草一木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又像是被洒了一层金粉,微风吹拂,那一层带着金粉色光芒的微露渐渐被吹散。
化成一丝丝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又轻轻拂过,官道两旁的树叶风吹飒飒,树上的蝉已经开始在吵嚷这有些闷热的清晨。
叶婉茹坐在马车中靠近车窗的位置,呼延雪莹已经靠在她身上睡熟。
叶婉茹的心有些激动不已,她仍旧记得前去卓阳国的那日的情景。
也是在清晨十分便赶出了城,而爹和娘便在城外十里的那座长亭下一直目送着自己离开。
牵挂、不舍,都是别离的情绪,但更多的就是思念和担忧。
两日前她已经派人往家里送了信,告知爹娘自己的归期,只怕这个时候按奈不住的爹娘恐怕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大约在过不了多久,宫中便会派鸿胪寺寺卿安排人马过来迎接河阳郡主,毕竟早在她们出发之时德玛加王叔和大王兄便已经修书给轩帝。
这次雪莹妹妹的出使与大王兄的情况不同,去岁大王兄基本上等于微服私访,而雪莹妹妹却是打着“河阳郡主”的旗号而来。
出于两国友好的前提下,这次恐怕轩帝不会当做毫不知情对此置之不理。
毕竟那样做太过小家子气,不仅没有大国行事的风范,且更显得毫无礼节可言。这方面恐怕就连云帆国都深知。
靠坐在窗前,听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吱咯吱声响,叶婉茹忍不住有些心跳如鼓雷,但同时又忍不住有些落寞。
上次自己远行归来之时,恒毅哥哥特地前来迎接自己,而这次,却只有自己一人形单影只。
且不止这次,往后的每一段时光陪伴自己的也只能是这一幅幅画卷……
清凉的晨风渐渐静止,猛烈的光线突然间变得有些燥热起来,树上的蝉开始猛烈的嘶吼着。
这蝉鸣听的久了,心中便不仅开始有些烦躁,顾清临坐在马车中有些苦恼的凝了凝眉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金陵,他再一次的回来了,然而那些压在心头的事情却始终毫无头绪。
京郊那里母亲为父亲立下的衣冠冢,他只远远的看过一眼,却从不敢上前去祭拜。
他不知道自己有何颜面去面对父亲和那几千英灵……
若是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能让父亲和几千英灵死的清白,那他宁愿这一世都不再面见父亲,更不会出现在母亲和婉儿面前。
他宁愿她们认为自己早就死了,也不愿让她们知道自己曾经多么的无能。
苟且于世,也不过是碌碌无为。
待日后他魂归黄泉之时,再亲自去向父亲请罪罢了。
一夜未眠让顾清临的双眼中充满了红血丝,且有一股沉闷的郁结之气环绕在他周身,双眼更是带着一股嗜血的狠厉直直的看向金陵的方向。
数次突发事情以来,他心中总是隐约的浮起一种感觉,谋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权势不低不说更是一位心思敏捷之人。
且这深藏不露之人一定就隐藏在金陵城中。
因为金陵城是皇城、是一国之都,这里凝聚着整个大耀国最高的权利、最大的财富。
权利与财富的集会地,同时也是各路消息最灵通之地。若是真想做点什么,那金陵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且背后之人无论做下哪一件事,都离不开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而培养这些死士一般的势力远不是一日两日便可完成,没有深谋远虑不足以做到天衣无缝。
瑞王或玥王他们其中一人都不足以具备这些条件,更遑论那些朝臣们。
放眼整个金陵乃至是整个大耀国,大约能占据着每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人,也唯有那至尊之位上的轩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是轩帝命人暗中谋害父亲,但他始终想不通他谋害父亲的动机在哪。
父亲为将多年一直驻守边关,并不参与朝堂争斗,且更不拉帮结伙,对轩帝、对整个大耀国都是恪尽职守。
更有父亲与轩帝也是君臣多年,与自己和柏衍的交情也不相上下,他缘何担负着巨大的风险去谋害父亲呢?
虽然轩帝非常符合幕后之人的猜想,但其中数个关节并不能尽解其意,是以轩帝虽然存在怀疑,但肯定不是主谋之人。
“该死!”顾清临狠狠的攥着拳头锤了一拳车厢壁,紧紧的闭上眼,敛去眼中翻滚的痛苦和滔天恨意。
若是让自己查出是谁,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能宣泄心中的恨意。...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章 偶遇顾从云
金陵城外的十里长亭处叶洵夫妇和忠烈夫人任梦瑶已经早早的便等候在那里。
温热的晨风拂过,吹散草叶树尖上的一层露珠,也吹散了落在他们一行人身上肩头上的一丝潮气,看模样几人似是城门一开便急急地等候在此。
“这些日子婉丫头不在金陵,总是时常地便担忧她,就像等待矮将军出征归来一样让人心生焦急。也不知她瘦了没有……”
任梦瑶站在长亭外目光顺着绵延的官道直望向尽头。
虽是温热的清晨,但任梦瑶已经披上了薄披风,大将军和恒毅接连出事还是让她这个从小便长在药谷中的女子伤了身体根本。
佟安卉亲密地拉着任梦瑶有些微凉的手,笑着轻声道:“嫂子安心就好,婉儿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又有碧玺和虹玉两个丫头跟着,再说大王子殿下他们也会照顾好婉儿的。”
“唉,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我就已经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婉丫头身上,看见她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这些也都能想明白,可有时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任梦瑶看着远方轻轻叹息一声。
“做父母的总是会忍不住为孩子们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婉丫头能有嫂子您这样一位娘亲,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也说明你们之间的母女情分未断。”
听闻任梦瑶提起旧事,佟安卉眼中有些感伤之外又带着些唏嘘感慨。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一代忠臣良将就这样陨落,更何况还有婉儿和恒毅的婚期也不过近在眉睫……
这一切谁又能说不是造化弄人呢?大约命中注定了婉儿不能和恒毅拥有一世夫妻的情分。
想到婉儿今生不嫁他人的心思,佟安卉又忍不住开始心疼。他们夫妻二人早晚要先婉儿一步离开,待那时,婉儿又要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让婉儿一人孤独于世,守空宅伴长灯?
若是在生养一个孩子呢?将来也能和婉儿做个伴,况且她的年纪也不大,再生养一个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么想着佟安卉便越觉得可行,若是再有个弟弟或是妹妹,将来和婉儿之间也能有个照拂,这样她和老爷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佟安卉一想到这些便忍不住满面羞红,一阵臊热袭上脸颊,她早已经不是待字闺阁的小姐,且新生儿与婉儿的年岁相差也太多,怕是将来还要给婉儿添累赘。
这样一想,佟安卉方才心中升起的念头便又渐渐消散。也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一声。
世间无双全之法,婉儿和恒毅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的确可歌可泣,恒毅则更加令人惋惜,可她心疼她的女儿啊!
相比于二位说这话的女眷,叶洵就显得沉默的多,他站在长亭前,负手而立,稍稍显露出一丝欣喜的眼中又带着浓浓的担忧。
大大小小的事情婉儿已经事无巨细的跟他在信中说起,他没想到婉儿间接的得到丞相李宏源长子贩卖私盐的证据,更没想通那些刺客到底意欲何为。
丞相长子的事情要如何处置还要和瑾瑜王爷商讨一番,但现在瑜城那边的情况尚且不明,且王爷还是在抵达之时派人送了平安信便再也无消息传回。
这许多的时日已过,想必瑜城一带的水患早已经得到控制,可瑾瑜王爷为什么再没有传消息回金陵呢?
他一方面为瑾瑜王爷有些担忧,另一方面又在不断地猜测老狐狸顾言若是拿到了李宏源长子贩卖私盐的证据会如何行下一步棋。
在李宏源长子李生桐的这件事上,便是先下手为强之策。
李宏源为官多年,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就此搬倒李宏源并不太可能。但一定要利用手中有限的资源去争取更大的利益。
现在就是他们一方与瑞王一方共同割据李宏源的势力,慢慢的将他盘踞金陵根深蒂固的势力一点点的土崩瓦解掉。
谁若是能吞下李宏源一脉的大多数势力,谁便在夺嫡之路上占据了些许优势。
按日子算,那些丰产谷种大约也已经抵达瑜城,只是尚且不论结果如何,瑾瑜王爷始终没有派人传来消息一事怎么看怎么有些太过不寻常。
只怕婉儿那丫头回来知晓后也会想要赶往瑜城。叶洵有些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
忽然一道疾驰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叶洵循声望过去,便见到顾言长子顾从云带着两名侍卫策马疾驰而来。
看样子怕也是前来迎人的,想不到狡诈阴险的顾言那两位已经在京中行走的孩子都不容人小觑。阴险狡猾怕也是在顾言身上学了个十成十。
满金陵谁都知道顾言长子顾从云不待见他的二弟顾清临,却让人想不到今日他还能看着一出好戏。
顾从云能为了稳住在顾家、在顾言心中的地位,不惜放下身段亲自出城迎人。呵呵,想法是好的,只怕这时候心高气傲的顾清临怕是不会领情喽!
还未到近前时,顾从云便勒停马儿,翻身下马,快步走过去后温和有礼地上前一颔首。
“小侄见过叶大人、忠烈夫人、叶夫人。”
负手而立的叶洵微微眯了眯双眼看了一眼做派谦恭的顾从云,心中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顾从云已经在朝为官,虽说官职较低,且并不隶属于兵部归他管辖,但也是上下级的关系。
按照常理说,顾从云应当说“属下”而非是“小侄”。他和其父顾言并无私交,且和顾从云更无交集,这“小侄”一说又何来?
顾从云如此这般说套交情的意思甚明。
哼,难道以为顾清临那样的顽劣子心悦婉儿,他叶家便会将婉儿婚配与他顾家?
简直是痴心妄想!
并不领情的叶洵丝毫没有给顾从云留一点颜面,当下便冷下脸来。
“顾编修既然有事就先行一步吧,本大人在这里还有要事。”
顾从云面上有些讪讪,但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尴尬和难堪之色。
也仅仅是脸上的神情有些讪讪,随后便又是一颔首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便不打扰大人了。”
说着又一一对着任梦瑶和佟安卉两位女眷一一颔首行了个晚辈礼,随后在从从容容的迈着步伐走开,翻身上马后才离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一章 缘由何在
顾从云走后,两位女眷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妥。可叶洵的性格就是如此,他不屑于奸佞之人为伍,更不愿去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周旋。
“这位顾家长子也不是个简单之人,如此尴尬的境地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保持风度,且临走之时还不忘保持小辈的礼节,难怪顾言能极为重视他。”
任梦瑶秀眉微微一凝,略带担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赞赏。
这件事若是换成恒毅,只怕不翻脸也要变脸色的,顾从云也不过虚长恒毅几岁,心智已经磨练至此,可见此子亦是位能伸能屈之人。
她虽不敢苟同顾从云的做法,但就此事看叶洵确确实实的是处在了下风。
俗语讲,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说的便是像顾从云这样的人,笑里藏刀,让人防不胜防。
叶洵的行事作风满朝堂谁人不知,就连她一个后宅妇人都有所耳闻,但这件事情恐怕会在顾从云心中留下心结。
想到这些,任梦瑶便忍不住开口道:“顾从云此人极似其父,叶大人日后在朝堂之上要小心防范才好。”
“嫂夫人放心,与顾家撕破脸皮是早晚的是,顾家二子尚未婚娶,虽说与孔大人之女有了婚约,但双方存在分歧并未完成。现在顾家打的什么主意我有几分猜测,像股清临那样的顽劣之子想娶婉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叶洵气的不轻,说这话时情绪还十分激动难当。
任梦瑶听见这话当下便怔楞了一瞬,随即满心的怒火便便是升腾。
那顾家上上下下的男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不是奸佞之臣就是只会阿谀奉承之辈。婉儿若是嫁了那样的人家岂不是要被算计的体无完肤。
后宅之中多是鸡零狗碎腌臜龌龊之地,像自己和婉儿娘这样有幸能寻得一人心之人少之又少。
更何况顾清临此子在金陵城风流成性,日后只怕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婉儿如何能嫁给他受委屈!
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爱还来不及,又岂能舍得她去变成深宅怨妇。
任梦瑶气愤不已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阵深深的惋惜。说到底是恒毅没有这个福气,也许是命该如此吧。好在她和婉儿阴差阳错的还是成全了这一世的母女情分。
“若是换成旁人也就罢了,但股清临那样的顽劣小子别说你们二人看不上,就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恒毅一事我们已经亏欠婉儿许多……”
说到痛处,又站在这她时常守望和送别的长亭里触景伤情,本就心中存了心事的任梦瑶说到这里忍不住有些语气凝噎。
“嫂子放心,我们夫妻二人早就商量过了,嫁人与否完全但凭婉儿,我们夫妻二人是不会多做阻拦的。恒毅和婉儿虽然没有夫妻的情分,但多年的相伴这份情想必已经深入骨血,我们能理解。”
见不得眼泪,且又思及叶婉茹未来的佟安卉也忍不住有些泪目。
叶洵站在一旁略微地背过身去轻轻吐了口气,若是平时在府中婉儿娘若是有什么伤心事他还能上前安慰一番,但思及大将军已逝,在嫂夫人面前这样做大为不妥他便歇了这个心思。
两位尚且年轻的美貌妇人相对垂泪,一旁的叶洵着实是有些无可奈何。只是在心中不停地期盼婉儿一行的车队快快赶回。
日头渐渐高升,那些薄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炙热的光线毫无阻拦的照耀在大地上,半空中隐约能看见浮动不已的热浪。
许是近日无雨的缘故,地上尘土渐起,奔驰在官道上的车马队所行走后的地方飞起一道长长的尘土带。
这也间接的造成了在叶婉茹他们一行人车马队的前后竟然无人踏及,都或快或慢的躲避过那漫扬的尘土。
顾清临坐在凉爽舒适的马车里,却将帘幔掀开将左手臂搭在车窗上感受着外面有些炙热的温度。
这条手臂久久未动一下,导致他手背和手腕上裸露出来的皮肤有些被灼伤的感觉。
但这被炙烤的感觉也不及他心中的疼痛一分,更不能驱走他心底渐渐冰封的寒冷。
他目光森冷的盯着前方隐约可见的那一片金色琉璃瓦顶,眼中翻滚着浓浓的杀意。
若是柏衍出了什么事情,他恨不得能亲手取下轩帝的首级!
因为就在他们感刚刚从驿站出发不久,他便收到霜痕送来的消息。
之前是他大意忽略了水患之后紧随而来的瘟疫,没有及时的想办法阻止柏衍前去封地,以致于现在让柏衍以身犯险。
但最让他意想不到的还是轩帝对于此事的态度。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话也不尽然,大约冷心冷情的轩帝胸膛里的那颗心是一颗黑色石头,又冷又硬。
柏衍不过是疑似患了疟疾和霍乱,轩帝便果决又狠辣的斩断了柏衍的生机。
这不是一个为君为父之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那先前虽说有利用成分在的圣旨又有何意?
他一边愤怒的同时,一边又在心中为柏衍感到浓浓地委屈和不值得。
他和柏衍一起长大,从前柏衍有多孺慕轩帝这位父皇他是知晓的,而柏衍更是誓要成为父亲那样的将军驻守一方换得大耀国安宁。
如今看来不仅柏衍的一品真心付诸东流,更是被轩帝硬生生的从身体中拉拽出来扔在了尘土里。
如果轩帝一开始就打算放弃柏衍,为何在不久之前决定抬举柏衍呢?可若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疑似病症便放弃柏衍,又似乎有些说不通。
这其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让轩帝这么快的便决定放弃柏衍这枚棋子?
若是按照轩帝一开始将柏衍作为棋子的打算,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派太医前往诊治才能以示瑾瑜王爷在轩帝陛下心中的独特地位吗?
轩帝的突然决定会与那封“谋逆”信笺有关联吗?
难道说这个时候的轩帝已经收到了密报,多番猜忌下决定放弃柏衍和叶大人一家?
手臂上灼热无比,而整个坐在车厢中的身体却凉爽无比,这样一冷一热的交融让他的头脑清醒无比。
若是婉儿知晓这件事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子,只怕婉儿也会和自己恨不得杀了轩帝而后快。...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二章 情况危急
而此时的叶婉茹自是不知道她的兄长,当今风头两无的瑾瑜王爷已经被轩帝当成了一颗被弃之不用的废子。
她虽然也担忧瑾瑜王爷闵柏衍,但她担心的不过是瑜城的水患得到控制没有、百姓们的伤亡严重与否、丰产稻谷抵达瑜城与否、丰产稻谷什么时候才能播种以不影响百姓们的秋收等等。
她根本料想不到瑾瑜王府染病甚至被轩帝放弃一事,叶家在皇宫之中并没有安插眼线,且这件事现在还只是在皇宫之中小范围的散播,远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更何况轩帝做的这般冷血无情,也定然不会在此时便将事情传扬出去。真的等到了人尽皆知那一步时,便是事情已成定局之时。
所有事情的最终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好、要么怀,是永远没有折中之法的。
到那时事情的真像如何没有人会在意,人们只会在乎最终的结果,而这个选择权却是始终掌握在轩帝的手中。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始终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那些知道事情真像的人也都保持缄默。
那是因为人人都懂得明哲保身,当你自身的能力不足以去抗衡这个天下的执掌者时,明哲保身是最明智的选择。
没有人会选择以卵击石,能入朝为官者几乎没有性格鲁莽、只凭着意气用事之人,更何况朝堂上又有多少人在隔岸观火。
他绝对不能让柏衍出事,即使是类似那虎狼之疾的病症也要极力医治,只要还有希望,他就绝对不能放弃。
顾清临紧拧着眉头,抽回那条被晒的灼热无比的手臂,回身抽出刚刚被收起来不多时的笔和纸张。
事情到了这种时候,如果不是可靠之人,那柏衍便随时都会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谁知道那名被指派的年轻御医有没有得到轩帝的密令,他又如何知道那位年轻御医会不会因为担心自身的安危而去加害柏衍。
毕竟,这个时候的柏衍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必死无疑的,至于如何死,想必没有人会去计较的。
就算柏衍就封地中颇负盛名也是无望的,自古以来就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如今这种混乱的情势下呢?
若真是柏衍出了什么意外,那瑜城便会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所有事物都会被暂时搁置,刚刚才遭受过水患的百姓们尚且自顾不暇,又有几人能察觉出柏衍的情况有异!
只能麻烦蒙老伯再次出山,但柏衍是认识蒙老伯的,且蒙老伯所居之地离瑜城相距甚远。到时蒙老伯要如何解释他是及时地知道消息并且前往医治的,而柏衍又会不会对此事起疑心呢?
收起最后一笔,他折叠着手中的薄薄纸张,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眼中的神情坚定。
不管柏衍是否会起疑心,也不管蒙老伯到时如何去蒙骗过关,眼下当务之急最紧要的是救人。
柏衍的病症尚且不明,蒙老伯所住之地日夜不停的赶路最快也要三日能到达,这三日内事情会像哪个方向发展谁也不敢说。
只有将柏衍救回来,才能把轩帝的如意算盘大破,且荣耀回归金陵,杀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将手中的薄薄纸张叠好卷成一小卷后,他将头探出车窗外,对着空中打了一声响亮的哨音。
“呜—咕咕咕!”
远处天空中盘旋的一群鸽子听见这声嘹亮的叫声,纷纷振翅向着这边飞赶过来.
这群鸽子是霜痕找专人为他单独训练的,且平日里传信并不动用它们,只是为了自己有紧急事情且不便派人时才会动用。
这也是昨夜霜痕才跟自己说的,想不到今日就排上了用场,也不知道霜痕什么时候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略一思忖后他脸上露出一丝后悔不迭的神情,忙又拾起墨迹浓厚的毛笔,唰唰唰的提笔在纸张上笔走龙蛇。
他几日前虽说让人送信给瑞王闵柏涵告知归期,但现在发生了这等事情若是不先将瑞王稳住,难保瑞王不会和玥王联合起来。
他们二人以联手、再加上轩帝有意的暗示,危机四伏的柏衍再想逃出生天已经基本再无可能。
呼啦啦的一群鸽子飞到叶婉茹一行车马队上空时,便开始压低了在半空中盘旋,同时鸽群中的头鸽开始“咕咕咕”地叫着。
顾清临对着半空中的鸽群发出一声低哑的“咕咕”声,目光略微向着叶婉茹的马车扫了一眼。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婉儿会不会对他此时略显怪异的行为再起疑心,毕竟他要将这两件事尽快的安排下去,否则会给柏衍带来的灾难是他不敢想象,也不能看它发生的。
金陵的御医不会大张旗鼓的从金陵离开,只会悄无声息的走,而蒙老伯从凤梧县出发的话路程上比金陵这边要近。
只要几方没有在这期间对柏衍下手,那等宫中的御医抵达之时,想必蒙老伯已经将柏衍完全的医治。
前一辆马车中的叶婉茹听见这接连响起的叫声,心知顾清临大约又在谋划些什么,都已经到了金陵,他还有何事要筹谋?
总不会是瑞王罢了,这诸多时日瑞王都安分守己的在府中禁足,万万不会到此时才沉不住气。
带着困惑地皱了皱眉,听着近在耳畔的“咕咕”声,叶婉茹叹息一声,这个人太过诡谲难测,日后必须的小心防范。
顾清临把卷成小卷的纸张塞进一个小小的竹筒里,又绑在了鸽子腿上,随后才将鸽子从窗口中放飞。
两只鸽子很快便飞回到鸽群中,头鸽嘴里发出一声略显尖锐的叫声,一大群鸽子便又振翅高飞。
而方才曾在顾清临马车中短暂驻足的两只鸽子已经混迹在整队鸽群中,仅凭远观极其难辨认。
越飞越高时,一只鸽子渐渐的脱离出群,拍打着翅膀向着东南方向飞了过去,而余下的鸽子在头鸽的带领下又回到了昔日的大将军府。
府中的霜痕解下鸽子腿上的竹筒又飞快的换到另一批信鸽的脚上,这才将这只新的鸽子放走。
少爷和将军府有联系的消息一点点都不能传出,是以他们便将这种可能发生的可能性率先便扼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三章 怎会如此
几乎在霜痕放飞鸽子的同时,瑞王府和玥王府的院落里都无声地落下一人。这二人分别熟门熟路的奔着闵柏涵和闵柏淳的书房走去。
他们二人身上的锦袍与闵柏衍派给叶婉茹那些暗卫身上的穿着相同,有区别的也仅仅是袖口那里的纹饰不同,这也是用来区别他们从属哪位王爷或皇子。
此时的瑞王爷闵柏涵正躺在窗前的矮榻上,手中捧着一本游记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而已经有些日子没出现在瑞王院里的荷侧妃郑荷华正挨着闵柏涵而坐。
郑荷华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慵懒,但眼角眉梢却透出些许倦意,许是那件事让她身子亏空了不少。将养这么多时日,现在看起来她的气色仍旧带着些病容,人也硬生生的好像老了好几岁。
不过是如花的年纪,看上去却仿佛比她的姐姐郑风华还要年长些。
郑荷华微微阖眼靠在那里,一条手臂亲昵的挽在闵柏涵的胳膊上,闵柏涵侧躺在那让郑荷华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哈!”几乎被闵柏涵抱在怀里的郑荷华掩着嘴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一双半睁半阖的杏眼中变得水汽朦胧。
“可是乏了?”闵柏涵放下手中的书卷,转回头看着躺在怀里的人,缱绻温柔的柔声问了一句。
郑荷华这幅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的模样让闵柏涵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大手温柔的覆在郑荷华未束起的漆黑长发上轻轻抚顺着。
“都怪我,昨夜不该拉着你彻夜长谈,你生他时本就伤了身子,后面接连发生的事情也没能让你好好将养,是我思虑不周。”
闵柏涵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带着红血丝的双眼中有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心结彻底解开的豁然和喜悦。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闵柏涵说什么也不敢藐视法度在做下糊涂事。与郑荷华畅谈一事是在上次听闻老三被封为瑾瑜王爷起他就有的心思。
只不过到了昨日待他自己的情绪已经彻底平缓下来才实行而已,他怕现在的自己一时火气上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失手伤了郑荷华。
与郑家结怨事小,实则是他内心之中对于郑荷华的爱意正浓,且若是这个时候瑞王府在发生点什么事情,只怕父皇一怒之下他的王位不保。
郑荷华听见这话后,挽着闵柏涵胳膊的手调皮地在他手臂上弹了几下,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
“呵,为了让你解开心结,帮我一起找出杀害我儿的凶手可真是不容易啊!放着柔软的床榻不睡,陪着你在这书房中秉烛长谈。”
“这是从前他们二人甜蜜时都没有过的事情,不过现在也是因祸得福,闵柏涵对自己敞开心扉,自己更是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如何。这样才好利用这份感情查找出凶手,也免得到时候真的抓到真凶后他还要装糊涂去偏袒。”
困极的郑荷华心中一阵腹诽,无奈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同时心底翻滚的恨意和丧子之痛又让她无法入眠。
郑荷华已经不想再继续说话,唯恐说出来的话语中带着散不去的恨意。她知道闵柏涵十分厌恶自怨自怜的女子,极其喜爱她从前的模样。
只是经历过无辜的丧子之痛后,她又如何做回从前不知人世艰难的郑荷华?
听着怀中人的呼吸均匀,闵柏涵抿了抿嘴,脸上现出一个温柔的笑,随即又拾起方才放到一旁的游记。
这次他不再是一篇一篇的细细品读,而是有些走马观花的快速翻动着,只捡着有趣的、少见的那些轻声慢语的读着。
大开的窗子前明媚的阳光洒了满室,落在窗棂上、落在窗下的矮榻上、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微风浮动,矮几上的花香阵阵吹来。
洒满明媚阳光的室内,花香阵阵,伴着低缓温和声音,相拥靠在一起的二人。这幅场景任谁看了都要道一句鹣鲽情深。
“叩叩叩!”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打破这宁静充满温情的清晨。
闵柏涵听见这叩响房门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郑荷华,好似生怕把她吵醒一般,而同时眼中又有疑惑闪过。
昨夜他们二人秉烛彻夜长谈,但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一直是门窗大敞、灯火通明、烛台几乎燃了一整夜,里里外外的更是有侍女在侧。
这不过是天亮后才屏退众多侍女,但这是若是来人送早膳的话定会出声通禀一声,难道是顾先生那边有消息了?
这么一想,闵柏涵便有些坐不住,轻手轻脚的将怀里睡熟的郑荷华放在软枕上,又拿过薄毯盖好后闵柏涵才赤着脚走出去。
闵柏涵前脚刚蹑手蹑脚的走出去,软榻上的郑荷华就睁开了眼睛,她眼中有些诧异又有些震惊的看着闵柏涵的背影,双眼中不知怎的又漫上一层水汽。
伸手拉过盖在腹部的薄毯到下颌处,郑荷华轻轻地翻了个身,面朝着明媚的阳光阖上双眼。
她希望这些普照大地的阳光能驱走她身上的晦气和霉运,更希望这阳光能带走她心底的寒冷。
从书房里间走出去的闵柏涵看见门外来人时,眉心便忽地蹙起。
自上次那贱婢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便越发觉得只靠自己母妃宫里给自己传递消息太过拖沓,必须要有自己可靠的人手在宫中做细作才行。
而这名暗卫恰恰是他最近才安插进宫中之人,且自己当初已经警告过他若无大事定然不要亲自前往王府,以免暴露身份。
难道宫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还是父皇已经决定解禁自己了?
走出书房外的闵柏涵轻轻将门掩上,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亲自回来的?”
那名暗卫便躬身颔首边走了过来,俯身到闵柏涵身边,旋即便是一阵模糊不清的耳语。
闵柏涵的本来有些倦意的双眼随着这暗卫的话不断的瞪大,等听完暗卫的话,他的眼中已经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惊颤。
“怎么会如此!”
不知道他震惊的是闵柏衍病重的消息还是震惊轩帝的决定。...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于理不合
闵柏涵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渐渐褪去,眼底隐约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欣喜上涌,但同时又有那么一点兔死狐悲的悲戚感。
欣喜的是不用自己出手,风头两无的瑾瑜王爷便被父皇亲手从权贵之位上拉了下来,为自己除掉一个心头大患。
悲戚的是,老三得了这亲王禄和封上加封的双封号王爷也不过才半月有余,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看来不只自己于父皇而言是可有可无之人,就连老三也不能幸免此等命运。
现在老三这番境遇,该说他是时运不济还是命该如此呢?
可见自己因为禁足不能亲自前往封地治理水患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否则染上疫症的人就不仅仅是老三而已,而自己也会被父皇无情地放弃。
明明知道还有医治的可能,但却在源头上便扼杀了生的希望。此等行径,何其残忍!何其悲哀!
难道就因为生在皇家,生来就该要比旁人凉薄吗?
天家无父子,难道连君臣也无吗?
由人度己,闵柏涵看着如今瑾瑜王爷的下场,不禁想到自身的处境。
若说先前自己府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父皇发怒禁足自己也算是事出有因,那老三这样又算什么?
打着朝廷的名义、打着父皇的旗号亲自去封地赈灾,与百姓们同吃同住,不幸染上疫症,却换来了这种结果。
如果老三这样尽忠职守之人都不能博得父皇的喜爱,那自己和老二这种偷奸耍滑之人父皇岂不是更加厌恶?
他们努力做事,只为了父皇能将欣赏赞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为将来可能的太子之位加重些砝码,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生死和富贵全然是父皇的一念之间。父皇可能回亲手将他们其中一人推上尊贵的太子之位,但也能轻轻松松的在谈笑间便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而这个人却不是别人,而是与他有着血脉之渊的至亲之人。
至亲骨肉尚且如此,旁人又待何如?
猛地,闵柏涵心中一震,竟然险些站立不稳,身形轻轻晃了一晃。
大将军一事他原以为是敌国之人嫉恨大将军的能力,想要除之而后快,毕竟于他们而言,不仅仅只是少了一大劲敌,更是为那些死在大将军手下的人报仇雪恨。
那时他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看戏,更何况大将军是老三的师父,日后大将军定然会站在老三的阵营。没有了大将军,便也算是折断了老三的一条臂膀。
至于整个大耀国来说,损失是有,但却不会造成毁灭性的损失,毕竟军营之中还有那么多良将勇士。
可现在看了,这件事情未必不是自己想左了。
“消息属实吗?”
闵柏涵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好似有些有气无力一般,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虽曾经想过要将这些阻拦他登上太子之位的人一一铲除,但那时他给自己预留的底线便是,只要他们不负隅顽抗,他还是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的。
毕竟当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时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并不想向现在的父皇这般,除去那后宫之中数不清的妃嫔以外便只有宦官相陪。
他想等老了的时候,兄弟几人能冰释前嫌,坐在一起回忆往昔,也能让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位子看起来不那么孤独冰冷。
可他没想到亲手斩断他们仅有的这一点情分之人竟然是父皇,而不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人。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生寒冷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因男婴和贱婢一事被接连禁足,从此逃过一劫。
禁足在府也不过是丢失些颜面和势力,这些都可以慢慢找回,但老三丢的却是性命!
“消息属实,属下再三确认过,且用不了多久挑选出来的年轻御医就会离京前往瑜城。”暗卫微微一颔首回禀道。
书房里间躺在软塌上浅眠的郑荷华在闵柏涵走出去后便一直没睡,只是在闭目养神。虽然从里间到外间的书房门口距离稍远,但靠窗的位置恰好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只是他们二人的说话声压得极低,郑荷华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了只言片语,对于所谈及的内容却是一点也没听得真切。
郑荷华有些好奇撑着坐起身来,顺着大开的窗子向外看了一眼,只隐隐约约的看见一道穿着玄色衣衫的人影。
她知道那是闵柏涵的暗卫,应该是有事来禀报的,只是不知道这次闵柏涵算计的又是谁,更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只会阿谀奉承的顾清临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闵柏涵听完暗卫的准确回禀,偏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前,老三如今的这番遭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郑荷华的心中激起涟漪。毕竟从前她可是有意老三。
虽然经过昨夜的长谈后他已经解开了心结,也知道那不过是从前轻轻一瞥留下了些许印象,便在情窦初开的闺阁小姐心中留下念想。
可他一想到睡在自己榻上的女人曾经倾慕老三,他心中还是会忍不住一阵别扭。
“行,这件事本王知道了,先退下吧。”闵柏涵长长地叹息一声,似是极其疲累一般慢转回身一步一步脚步略显虚浮的走回书房内。
而玥王府中听闻暗卫来报的玥王爷闵柏淳听完这则消息后,当下便抚掌大笑不已。
老三他可真是活该!强做出头鸟,偏他去显忠孝两全,如今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境地?
不管老三是不是真的染上了疫症,但既然父皇已经决定弃他于不顾,那自己也不妨做一个痛打落水狗之人。
为了太子之位嘛,也没有谁比谁狠、谁比谁更绝情之说。若是换成了自己,只怕他们也不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不,真正能留生路的人永远只有一人。
“哈哈哈,这等好事怎么能不知会大王兄,况且大王兄在府中修身养性这段时日本王做人兄弟的一直没有前往探望,于理不合啊!”
连日来阴郁不已的闵柏淳长笑一声,便踱步走出了房门,径直向府外走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五章 垫背之刃
闵柏淳脸上洋溢着甚为愉悦的笑容,满心满眼的欢喜,身心极度愉悦下让他走起路来时好似都脚下生风,带着一股得意劲。
“去,备点薄礼,本王要去探望在府中修身养性的大王兄。”
闵柏淳对着闻讯赶来的管家兴高采烈的吩咐了一句,尤其特别加重了“修身养性”四个字。
管家有些不太赞同玥王爷的做法,眉心微微蹙起,略一思忖便开口劝慰道:
“王爷,这……,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您看瑞王爷被禁足在府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个缘由嘛,又有些让人难以启齿,若是您前去瑞王府,难保不会有人以为您与瑞王是同道中人。”
“哼,这有什么。本王从前是没有与瑞王成为同道中人的打算,不过现在嘛,偶有一次的互惠互助也不算一件坏事。去按本王说的做吧!”
闵柏淳眯着眼睛冷哼一声,说完这一句后脚下不停,急匆匆的便奔着府门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时王府外已经备好了马车。
管家听后眼中略带着疑惑,可还是吩咐下人去库房中取几样补品。他虽然不知道王爷要与瑞王一起谋划什么,但前去探望所带的礼物总不能太差。
毕竟这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玥王府的颜面,更能彰显出的是玥王府的财力。而只有财力雄厚才有资本去“招兵买马”,为王爷的大计夯实基础。
他们各个王府看似毫不相干,实则各个王府中的采买管事等都有碰面的时候。王府主子争高低,他们这些个下人比试的便是穿戴和月俸。
这些个芝麻大点小事,他们王爷自是不知,可去岁腊月里大皇子封王初期,他们二皇子府上一杆服侍的下人没少受到瑞王府那些人的冷嘲热讽。
正愁没地找回颜面呢,现在可不就是送上门来了?瑞王做下的那件事已经沦为金陵权贵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与他们王爷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管家站在原地,一脸大仇得报的欣慰笑容,而那前去库房取补品的小厮走起路来也颇有些脚下生风,脸上更是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自豪。
总算能压过他们瑞王府一头了!
王府大门外已经坐上马车,只等着管家将补品送过来的玥王爷闵柏淳姿势不知道管家和小厮的想法。
他所说的薄礼就真的是指薄礼,而非是一句谦逊之言。本来他就探望是假,谋划趁机除掉老三是真。
至于为何带上一些礼物,也不过是总不能空手前去,更何况他也得要师出有名,不能平白无故的跑去瑞王府,否则父皇那里也会收到消息。
他可不想狐狸没抓到,还惹了一身的骚气,毕竟被禁足在府损伤的可不仅仅只是颜面而已。
颜面能值几钱?当初大王兄若是舍得脸皮继续佯装有病在身,再抻上些许时日,只怕父皇也就心软了。
只不过谁让他蠢呢,装了几日看父皇赏赐些个大补灵药便慢慢好转了。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父皇的试探之意!
老三这次的病症来的如此突然,难保没有东施效颦的可能,毕竟老三效仿这方面学的还是挺快的!
只可惜啊,他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仅没有唤起父皇心中的舐犊之情,反而惹恼了父皇招来杀身之祸。
这又能怪谁呢?还不是怪他自己,若是安安分分的将赈灾一应事宜处理妥善,回京述职时父皇龙心大悦下难保不会借此坐实他的亲王名。
可惜了啊,千算万算不如人算,老三阴沟里翻了船也是罪有应得。他若不那般糟蹋自己的心意,没准不会有此劫难。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哈哈哈,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都已经是将死之人!”
闵柏淳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泛起的阴冷目光让人在这盛夏暖阳下仍旧有些遍体生寒。
怀中抱着一摞六个红木匣子的小厮不经意瞥见他家王爷的双眼时,下意识的便垂下了头。这种眼神太过可怕,吓得他险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王,王爷,薄礼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小厮将木匣子递给赶车的车夫,站子一边有些战战兢兢道。
“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闵柏淳瞪了一眼磕磕巴巴的小厮,一甩手撂下车帘。
“驾!”车夫口中轻喝一声,随后手中的鞭子便甩到了马儿身上。
站在一旁的小厮慌张的向后跳了几步,望着渐渐走远的马车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完了,他好像惹恼了王爷。他口吃的毛病已经许久不曾犯,怎的今日偏偏当着王爷的面竟然结巴起来。”转身从角门而入走进王府内院的小厮仍旧有些魂不守舍。
闵柏淳叉着双腿坐在马车中的椅子上,目光直直地看向车帘,耳边一直听着外面的响动。
父皇昨日傍晚十分便下的命令,今晨他才得到消息,看来不仅仅是父皇有意将消息隐瞒,另一则更加重要的原因则是自己的人打入的还不够深入啊。
若是昨夜自己就知道消息,这个时候安排下去的人手早就已经出发,何至于找瑞王来分一杯羹!
不过这羹算不得好羹,分一杯也无妨,毕竟就算父皇有意让老三就此死去,怕只怕老三若真是死于非命后,父皇难保不会做回慈父彻查此事。
但现在就不同了,自己拉上大王兄这个盟友,不仅仅有了一个垫背之刃,就算父皇知道是何人所为,也不见得会因此要了自己和老大的命。
因为那样的话,恐怕金陵之中便会有父皇是大恶之人的传言,更会有克子之说。如若不然已然成年的皇子又怎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呢?
百姓们总是这样,有点什么不明所以的大事小情便都会与天命、报应等事联系在一起。
何不去赌一把,赌父皇不会让自己背负“恶人”、“克子”之名,而又能除去老三这个最大的障碍。
“只是不知道愚钝的大王兄会不会上钩啊!”闵柏淳一手敲打在木匣子上,一边轻叹一声。随后便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来。
大皇兄已经是困兽一只,若是能解开他眼下的困局,破釜沉舟一次又有何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六章 没安好心
瑞王府中瑞王爷闵柏涵待暗卫走后,他独自站在檐下,微微仰头直视着天空中明晃晃甚为刺眼的太阳。
碧空如洗,连一丝薄云也无,远处苍翠的山峦隐约罩着一层朦胧的雾霭,天边堆砌着大朵大朵洁白的云,远远看去,竟好像也被描了一层金边。
微微回首仰望,能看见不远处那座皇宫殿宇的金色琉璃瓦顶闪着耀眼的光芒,闵柏涵只看了一眼便猛地转回了身。
这片金色太过耀眼夺目让人心生激荡的同时又会忍不住心向往之,但那里即使被耀眼的阳光普照着,却仿佛始终存在于一片暗影之中。
闵柏涵知道即使再阴暗的角落里也终究会有阳光洒进去,但世间唯有一处是阳光也照不进去的。那便是人的内心。
伴君如伴虎,难道从此以后真的再无父子之情,只有君臣之分吗?
屋内的郑荷华躺在那里半睡半醒间却始终不见闵柏涵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让王爷这般在意,刚刚解开心结的二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王爷怎么能把自己丢下置之不理呢?
郑荷华心中有些不满升起,更是在心里把前来的暗卫也一起埋怨上了。她动作颇大的翻了个身,口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闵柏涵听见里间传来的动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随即便转身走回书房,推开虚掩的房门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回去。
走到里间后闵柏涵看到榻上的郑荷华整个人蜷缩在那,缩成小小的一团,似是极度没有安全感一般。更有他清楚的听见郑荷华口中低低地唤着他的表字。
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一点嫉妒或是怨恨的情绪彻底烟消云散,闵柏涵弯了弯嘴角,动作极轻柔的坐在了榻边,一手揽在了郑荷华的肩头。
“王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去了这么久……”
被惊醒的郑荷华微微睁开眼睛对着闵柏涵模糊不清吐出一句。
“无甚大事。”
闵柏涵说罢停顿了下复又道:“你且再浅眠一会儿,等等午膳也叫人摆到屋里来。”
他温热的手掌贴在郑荷华的脊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王爷也休憩一会儿吧,这些日子你都没睡安稳,人瞧着都消瘦不少。”
郑荷华拉住闵柏涵的手,半撑着坐起身来,困顿不已的将头靠在闵柏涵的肩上。
“好。”心不在焉的闵柏衍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的心中一直在挣扎不已。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选择袖手旁观、还是要去推波助澜、抑或是该给老三通风报信。
此时他最该做的怕是应该选择袖手旁观,毕竟能借他人之手铲除目前最大的威胁也算是乐事一件,但这个“他人”却不是他以为的。
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对老三下手,毕竟左不过老三已经是必死之人,何不自己送他个痛快呢?若是当真染上了那等虎狼之疾还不是要苦苦地受折磨。
可老三之前毕竟于自己有恩,那些银子虽然不能解决太大的问题,但毕竟解决了封地中灾银不足的燃眉之急。
自己若是现在做出什么不利老三的事情,不亚于落井下石。
本就是对立之人,且对太子之位又存在极大威胁的老三,自己那样做其实也无妨。
只是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他最在意的还是父皇的态度。
因小见大,父皇能如此对待老三,那他这个接连被禁足的皇长子也是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的。
既然都不是父皇属意之人,又何必去在乎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呢?
少了一个敌人变多了一位盟友,日后也许还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况且老三想争夺那个位置也不过是想彻查大将军一事。
若是自己能为他做下保证,一旦继位便彻查大将军一事呢?老三会不会答应助自己一臂之力?
那时不但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能得到老三乃至叶家的拥戴,何乐而不为?
但老三恐怕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他定然会以为这是自己的缓兵之计。毕竟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数不胜数。
父子尚且如此,更何况还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何来信任之说!
犯难不已的闵柏涵心中有些烦躁不堪,顾先生具体什么时候呢个抵达金陵尚且不知,更何况老三这事事出紧急,若是不能早下定论便会失去先机。
他垂眸看了一眼在怀中酣睡的人,荷华尚未出阁前在金陵一众高门小姐中便颇负盛名,有才女之名。但事关老三,只怕无论如何她也会对老三偏袒几分,更甚至会悄悄送出消息。
若是这样的话,于自己而言便已经失去了仅有的优势,而老三若真能避过此劫,他所感激之人也非自己。
“咕咕咕!”
闵柏涵闻声望去,只见一只蓝灰色的鸽子正蹲在窗棱上,歪着头打量自己。
他瞥见鸽子腿上拴着的小竹筒便微微探身,伸出手臂解下。
“太好了!顾先生终于要回来了!”高兴不已的闵柏涵忍不住低喊出声,手里那张短短的纸条更是翻看了好几遍。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有些沮丧,顾先生得要午后方能前来王府,待那时已经为时过晚,这个时候只怕老二那里已经早有定夺。
“王爷,哪位顾先生,可是御史大夫家那顽劣的二子么?”接连被打断睡意的郑荷华彻底清醒过来,带着不满的语气中有些娇憨。
闵柏涵听见郑荷华这样称呼顾清临,便状有不悦的蹙了蹙眉,旋即又想到那段时日正是荷华有孕在身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对其他的是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更可况顾先生从前确实是“名声在外”。
“禀告王爷,玥王爷在大门外求见,还带了礼物前来,说是探望兄长。”
听闻这道管家的禀报声,闵柏涵腾地一下从榻上坐起身来,老二这个时候来不过是打着探望的幌子,实则怕是也为了老三的事而来。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王爷在府中这么些时日,他吞下王爷的势力时怎的不见手软,这个时候装什么兄弟情深。”
郑荷华脸上带着极其明显的愤怒,眼中更是戾气横生,好好的一个回笼觉就这样被接连打断,为了安抚住瑞王,她昨夜编造了数不清的谎话,如今正是乏累之时。
“荷华莫急,他来还有别的事。”闵柏涵安抚一句后便站起身来对着管家点点头,旋即便顾自去了外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一堑一智
坐在榻上的郑荷华听见外面王爷吩咐下人送水、拿锦袍等琐碎的事,兀自坐在那里有些出神。
玥王爷这次探望来的蹊跷,而王爷的反应则有些反常,且方才王爷说还有别的事。很显然是有事要商议。
他们两兄弟明争暗斗许久,能有什么事情让玥王亲自前往瑞王府商讨呢?
“莫不是要……”,郑荷华轻喃一句,随后便有些心慌起来。
她知道瑾王爷前往封地赈灾,也知道因为他的行径让陛下龙心大悦,特封为瑾瑜王爷,更是享受亲王禄。在之后却半点音讯也没有听闻。
怕是玥王心急坐不住想要对他出手了吧?那王爷有事什么态度?
抑或是方才来的那名暗卫对王爷说了什么?
就算自己不是心悦王爷,可怎么说也是那么久的枕边人,王爷的情绪波动她还是能有所察觉。方才暗卫走后王爷始终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难道会与他有关联吗?他在瑜城尚且如何,可还安好?
外间想起了哗啦啦的水声,一阵轻缓有序的脚步声响起,她知道这是婢女们在伺候王爷梳洗更衣,再有一会儿玥王爷便该要到了。
这么一想,郑荷华心中更是一阵慌乱,若是玥王爷和王爷想要对他不利,自己怎能坐视不理?可昨夜才与王爷冰释前嫌,自己一多言便又会惹得王爷怀疑。
那样岂不是更让王爷嫉恨他,可本来那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更何况自己从来都没有向他表明心迹,一直以来也不过是自己单相思罢了。
现在自己这样的残花败柳,又如何能配得上他!
都是那两个老不死的,为了权势毁了自己的幸福!
郑荷华眼中一片猩红,垂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攥着薄毯,柔软的蚕丝薄毯在她手中扭曲变形。
一定要在玥王爷来之前阻止王爷对他下手,只怕这也是自己仅仅能为他做的一件事。也算是成全了一场单相思的倾慕之情!
郑荷华有些急急的下了贵妃榻,脚下有些慌乱,就连那齐整的摆在榻下的绣鞋都穿了两次才穿上。
她一把拽过搭在衣架上的薄披风,许是力气过大,竟险些将那木架子拽倒。
一边侍立的婢女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又将郑荷华的衣衫稍稍整理一下。
这个时候的郑荷华也稍稍的冷静下来,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尚未可知,这仅仅是自己的猜测而已。若当真是与他有关,只怕自己这副慌乱的样子更会遭来王爷的嫉恨。
王爷的性格多疑,尤其在男女之事上尤为严重,若不是他知晓自己从前与他并无交集,怕是昨夜任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稳下心神的郑荷华袅袅婷婷地走出里间,瑞王正站在那里张开双臂任由婢女们给他穿衣束发。
“王爷,可要臣妾帮您打理?”
闵柏涵听见郑荷华的声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几位婢女,他已经吩咐她们尽量将声音放轻。
他挥了挥手屏退几位婢女,转过身朝着郑荷华走了过来,口中关心道:“荷华,怎的不好好安睡?是不是吵到你了,不若你先去我房里小憩一会儿,等谈完事我就回去。”
“王爷有事要忙,我还哪里能睡安稳。”郑荷华略有嗔怪的看了一眼闵柏涵,随后上前几步拿起托盘中的玉带扣为闵柏涵扣好。
“辛苦你了!”闵柏涵轻叹一声上前轻轻拥住郑荷华。
郑荷华娇嗔地捶了一拳闵柏涵的肩膀,有些羞赧地看了一眼书房门口侍立的婢女,轻轻推开闵柏涵,旋即又拿起香囊、玉佩等物一一为他系在腰间。
思忖了良久,郑荷华还是在听见外面隐隐约约响起的脚步声时轻问出口。
“王爷,玥王爷可是为了瑾瑜王爷而来?”
“方才暗卫所说之言你听见了?”这话一出后闵柏涵自己都忍不住有些皱眉,眉目更是有些凌厉的看着郑荷华。
暗卫的声音几近耳语,她在里间浅眠是如何是不会听到分毫,那她又是如何知晓的?仅仅是因为猜测吗?还是郑大人府上递过来的消息。
很快最后一种猜测也被闵柏涵自己否决,自从血瞳婴孩一事,荷华便与母家的关系越来越淡,甚至有些互不往来的趋势。
那便是仅凭着自己的两句话所猜测吗?闵柏涵微微眯了眯眼,荷华的才思敏捷果然远超她的长姐风华。
若是自己将此事告知她,她会怎样选择呢?这也不妨是一次试探她的机会,试探一下她的新只能怪是否还有瑾瑜王爷。
“荷华果然聪颖过人,不过凭着短短两句话便猜测出玥王爷的来意,可你能猜测出老二前来的真正含义吗?”
闵柏涵微微挺直了脊背,眼中含着一点戏谑的笑意,但脸上神色却是紧绷着。
“王爷谬赞了。玥王爷与咱们王府和您鲜少走动,不久前瑾王爷被陛下特封为瑾瑜王爷,且瑾瑜王爷还将玥王爷所送的银两分出大半派人送往王爷的封地,只怕这会子玥王爷也是来卖人情的吧!”
“呵呵,也对也不对。玥王爷却是为瑾瑜王爷之事而来,但却不是为了卖人情。银子的来龙去脉整个京中无人不知,他还有何人情可卖。”
闵柏涵不无嘲讽的哼笑一声。同时他的心中也松了口气,荷华对老三并无私情,且她的猜想也仅仅是因为外面的那些传闻。
他一边有些庆幸郑荷华没有那么聪慧,太过聪慧的女子总是能看透人心,在那样的女子面前难免会有些无地自容。但同时他又有些感到惋惜,惋惜闲暇之余不能将有些事情说与她听。
郑荷华一直仔细的留意着王爷脸上、眼中细微的情绪变化,听见他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玥王爷果然对他没安好心,这时候只怕是他在瑜城出了事,玥王想要落井下石吧!这也不正是玥王所擅长的吗?
郑荷华的心渐渐安稳下来,吃过玥王一次亏的王爷是如何是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大王兄近日可还安好?”玥王爷闵柏淳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响起。...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夹枪带棒
这个时候玥王已经进了内院,在迈过一道门也就进了院落,郑荷华要是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已经有些来不及,且她内心中也没打算要离开。
“春月,你们几个去把屏风架上。”闵柏涵对着门外的春月几人吩咐一句。
随后他又对郑荷华道:“你先去内间里不要出来,且也能听一听玥王的真正来意。”
郑荷华听见这前半句话脸色微僵,就连王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都让她觉得有些难堪,好像她与王爷偷情见不得人一般。
就因为不是正妃,算不得真正的长嫂,是以在这种情况下连面都不能露。若是放在寻常人家,长嫂如母,兄弟前来府上拜访兄长,也是要拜访长嫂的。
即使有侧妃之名,可她到底不是是个偏房妾室。
但王爷的后半句话又让她心中稍稍有些安慰,王爷知道自己想听听他们所谈何事,且现在自己这副样子确实不宜见男宾。
这会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且王府管事禀报的声音也已经传了过来。
春月几个丫头已经手脚麻利的抬着放在墙边一侧的雕花屏风,横放在中间和里间的雕花隔断处。
“是,王爷。”郑荷华浅笑着福一福身,便在婢女的搀扶在走进了里间。
郑荷华走到方才她和闵柏涵相拥而坐的榻前,这时婢女们已经将榻上的薄毯等物收拾妥当,摆上了矮几和茶壶点心等物。
“你们也先出去外间伺候吧。”郑荷华只留下春杏儿在身边伺候,其余几位王爷院里的婢女都被她打发去了外间。
至于王爷会不会将她们留下伺候那就不关她的事了,自打不久前出了贱婢爬床的事情,她看着王爷屋里伺候的这一干婢女都厌烦得很。
都是些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贱人,若不是现在她需要谨慎做人,这些个成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贱婢都该打杀了去!
春杏儿将身形掩在墙壁后,微微探出头去向外面看了一眼。
“主子,您用点茶点吧,只怕这一时半会儿玥王爷不会走。”
“嗯,放那吧,一会儿在用。”郑荷华坐在榻上手中捧着方才闵柏涵所看的那本游记,听见春杏儿这话脸上不由地也有些熨帖的神色。
春杏儿知道自己不想听见“侧妃”二字,便在私下里唤自己为“主子”,而更让她感到顺畅的大约就是王爷的做法了。
这本游记上,方才自己听着有趣那段还没读完,却被数次打断,想不到王爷竟然已经偷偷地做了记号。
这些温情默默的点滴最能融进人心,但却始终也不能弥补他曾经对自己的伤害。已经嫁为人妻,既然不爱,那么便去争夺权势吧,只有掌握住权势,整个王府将能掌握在手。
爱情和权势富贵总归是要得到一样的,否则这世间容不下和离的女子。
郑荷华脸上有着一丝怅然,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春杏儿退回到一侧站好,看着这样的侧王妃心中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主子总算是看明白也想通了,如今侧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回到从前,可不就是最大的进步吗?
这时外间那边响起了说话声,里间的主仆二人便都安静下来,郑荷华更是微微侧耳听着,唯恐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闵柏涵站在书房门口,对着迎面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闵柏淳似有自嘲道:“二弟今日怎么这么得闲,王兄我这府上近日来可算得上是门可罗雀了。”
玥王爷闵柏淳走过来看见微微冷脸的大王兄,和听见那句话里带刺的暗讽便忍不住有些冷嘲热讽起来。
“大王兄说的哪里话,都是拖您的福,二弟也想像你一样在这鸟语花香的王府里修身养性,又有红袖添香,怎一个快活了得!”
“只是可惜啊,二弟我是个不安分的人,整日里坐在府中岂不是要闲的发慌,况且二弟府上的那些粗鄙妇人当然比不得王兄府上的国色天香。”
闵柏涵也不甘落下风,对于闵柏淳的冷嘲热讽当下便冷肃着脸面回击。
他在心中对于闵柏淳的冷嘲热讽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他在府中想通了很多事情。从前他最在乎颜面,可一件接一件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彻底里面全无。
但有朝一日他回归从前的荣耀时,那些人还不是要前赴后继的抢来攀附。虎落平阳被犬欺,丧家之犬要来颜面又有何用!那颜面又价值几何?
只怕是一文不值。谁人年少不风流?待他又成为京中风头两无的瑞王爷时,那些也只不过是一桩可有可无的风流韵事,又有谁会真正的在意。
况且金陵城中从来不乏大事小情,他的那点子事早晚被淹没在无数件层出不穷的妙闻趣事中。
哼,老二明明是来商讨如何对付老三,却偏偏对自己出言讽刺,既然他不留情面,自己又何须在意!
“二弟的这句国色天香王兄可担当不起,国色天香都在父皇的后宫之中,难道二弟竟然大逆不道的起了觊觎之心?那恐怕二弟要歇下心思了,若你当真敢,王兄不介意做一个大义灭亲之人。”
这话一出闵柏涵便有些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老二本就是奔着老三的事而来,偏自己还说话“大义灭亲”之言,可不就是说进了老二心里!
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闵柏涵心中有些恼怒,恨恨的瞪了一眼面带得意笑容的闵柏淳,转身进了屋里。
“哦?难道是二弟我从前意会错了?”
紧跟在闵柏涵身后的闵柏淳故作惊讶的喊叫一声,随后便是一声不可抑制的大笑。
“二弟一直以为大王兄是个面热心冷之人,却没想到是个冷心冷情之人,你我兄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是亲兄弟啊,你真的能下去手吗?”
进到外间的二人都没有落座,反而相向着站立,相距不过两尺左右的距离,闵柏淳意味深长的问出这一句便目光认真的看着闵柏涵。
闵柏涵眼中瞳仁微微缩了一下,视线冷凝地看着闵柏淳道:“本王做不做得出尚未可知,倒是二弟你做得出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他日显贵
被闵柏涵那双冷冷的眼狠盯着,闵柏淳嘴角的笑容慢慢地便有些维持不住,僵在了脸上。
他勉强维持着有些僵硬的笑容,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定定地回望着闵柏涵的双眼。
他想从中找到自己想知道的,更想从中看到冰冷的杀意,但闵柏涵现在这幅样子颇让他感觉有些失望。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自是不必明言便可会其中之意。
大王兄手中明的暗的势力不比自己少多少,自己能知道的事情,大王兄也自当有所耳闻。且大王兄这幅模样明显是知道自己所为何来。
但现在大王兄这样,就让自己有些难以开口了啊!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什么好计谋,更何况自己也没有那闲工夫陪他在这里打机锋。
“大王兄做不做得出,二弟不敢暗自揣度,但时机摆在眼前,二弟我却是懂得去掌握住,毕竟时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二弟我还是懂的。”
“这等大好时机,难道大王兄你真的就能无动于衷吗?你我都不是什么圣人,自是不必去装清高。若是大王兄不心动,那边别怪二弟我胃口大开了!”
闵柏淳错开视线,不去看闵柏涵那双越发阴冷起来的双眼。
他讨厌这样的目光,仿佛自己是腌臜水沟里的臭虫一样。其实他们兄弟不过都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更何况现在不是他们要动手杀老三,而是父皇不想让他活。
闵柏涵对于闵柏淳所言表现的无动于衷,实则这些事情他先前早已想的通透,且他并不打算对此事插手。
老二如何做是他自己的选择,至于老三,自己的不为所动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其余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毕竟老三倒下,于自己而言远远利大于弊。起码日后不用分心去提防老三,可以全心全意的去对付老二了。
“二弟的胃口一向好的很,这个王兄已经早有体会。本王修身养性这段日子胃口清减了不少,且对大鱼大肉提不起兴致,倒是清粥小菜更合胃口些。”
闵柏涵冷肃着脸轻哼一声,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目光带着鄙夷看着闵柏淳。
从见面开始,他们二人说话间夹枪带棒的明朝暗讽就没有听过,且闵柏涵一直对闵柏淳的落井下石耿耿于怀。
现在他不过是又想故技重施,自己又何必去趟这摊浑水呢?老三生与死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
父皇要老三死,那是父皇的意思,旁人从中作梗就是坏了父皇的谋划,自己掺上一手岂不是要白白的承受天子之怒?
届时自己定会成为老二的垫背之刃,谁让自己是应该以身作则的皇长子呢?
到时候不用父皇动手,天下人和群臣们的口诛笔伐就会把自己从王爷之位上拉下来。
待那时,还有谁能与羽翼渐丰的老二争锋?
自己又岂会做那为他人做嫁衣之人,况且老二的心思太过阴沉,自己与他联手不亚于与虎谋皮,割肉饲虎之事他可是做不出来的。
闵柏淳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大王兄又在暗讽自己招揽下他之前手中的势力,看来他还真是小气的很。落井下石、来者不拒,可不都是人之常情嘛,有必要怀恨在心吗?
若是大王兄有那么实力吞下自己的势力,自己也是乐得其见的,毕竟对手太过软弱的话,又怎么显出自己的实力强悍?
而这句句话中看似再说吃吃喝喝,实则不过都是在暗指罢了。
“大鱼大肉”可不就是老三新得的瑾瑜王爷封号么。
“清粥小菜”就是在暗指顾家二子清临,大王兄是再告诉自己他对老三的事情没兴趣,反而翻身的希望全都压在了顾清临的身上。
哼,一个整日里只知道招猫逗狗的顾家二子,凭借除夕夜宴上的一通胡言乱语极尽阿谀奉承之言,便获得父皇亲口御封的大理寺主博。
大王兄还真是以为自己寻到了一块千年璞玉,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顽石一块。
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顾家二子能在这鱼龙混杂的金陵城里翻起多大的风浪!
“既然如此,那大王兄便守着清粥小菜度日吧,待他日富贵临门,还望大王兄不要眼热的好啊!毕竟时机不等人。”
谈话到此,兄弟二人已经差不多等于撕破了脸皮,闵柏淳也彻底的放下方才一直端着的笑脸,恨恨的等了一眼闵柏涵。
讽刺这一句后便一拂袖,迈着大步匆匆离去。
闵柏涵看着闵柏淳愤愤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里间的郑荷华自打听见她们二人的谈话,一颗心便始终提在半空不敢落下。
因为有了之前的猜测和王爷的暗示,她毫不费力的便听懂他们二人谈及的事情。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王爷的态度,她本以为现在犹如困兽的王爷会借此机会对他下手,却没想到王爷态度如此坚决。
这让她稍稍心感安慰,毕竟她已经做好了冲出去劝慰王爷的打算,一只如狼似虎的猛兽盯着他已经够他承受,若是再来一只,那他还有何生还之力?
另有一件事却是任她如何猜测也猜不出来,他在瑜城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让玥王爷如此的亟不可待。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被加封为瑾瑜王爷的事,若是如此,玥王不会等到此时才动手。
王爷不会对自己吐露实情,毕竟后宅女眷本就不该掺和男人们的事情,更何况自己对他的心思一直是王爷的一块心病。
现在这块伤疤刚刚结痂,自己不会亲手将它掀开,让伤口变得重新血淋淋。
自己虽然对他有情,可他却不会让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更不会伸出援手调查暗害自己孩儿一事。
孰轻孰重她还分得清楚,那么能做的怕就只能是给他偷偷地提个醒儿吧!
心慌不已的郑荷华有些坐立不安,而面前这间屋子在她眼中也渐渐变得陌生起来。这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地方,这里没有她心心念念之人。
她心心念念之人现在正面临着四伏的危机,而自己却只能躲在这高墙大院之中。
“荷华,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连本王唤你都未听见。”
眼中蓄满了泪水的郑荷华定睛后便看到闵柏涵的脸就在眼前,近到她能从他的眼中看清自己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
而更让她心凉的是,这一刻的闵柏涵看上去也有些陌生,似是今晨的那般脉脉温情早就烟消云散。...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八十章 虚情假意
看到这里闵柏涵还有什么能不明白呢,这样的郑荷华看在他的眼里有些楚楚可怜,尤其是她眼中的那一丝惊慌失措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看来自己那段日子对她的刻意冷落,始终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伤疤,否则昨夜已经尽释前嫌的二人又如何会露出这幅姿态。
许是终于解开了心结,这次的闵柏涵看到郑荷华的这幅样子不仅没有心生怨愤,反而有一丝丝动容。
不过是有过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被她记在心里后,听闻其有危险,她都能如此的担忧不已。那自己折断时日的困境,荷华岂不是更加烦忧不堪?
谁说女子都是薄情寡义之流?像荷华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可不多见,得之是他之幸。若是荷华能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那将是幸中之幸。
但,奈何现在的荷华还是满心满眼的想要为那死去的孩子报仇!
可惜了啊,一个小皇子就这么没了,否则这将会为自己在争夺太子之位上又加重了砝码。
闵柏涵低低地叹息一声,上前将郑荷华揽在怀里。
“莫怕,我不会怪你,且这些事也无须担心,老三身边不乏能人异士,想必能化险为夷。”
“臣妾,多谢王爷体贴。”
因为心生担忧和恐惧的郑荷华,在这温言软语和宽厚的怀抱中终于哽咽出声。
起伏不平的心绪中似是包含着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委屈和不满,但更多的却是对于闵柏衍的担忧。
闵柏涵将郑荷华拥在怀里后只是低低的叹息一声后便不再出声,内心中却在一直回想着闵柏淳的话。
“他日显贵”,已然贵为王爷,再显贵的便是太子之位了。看来老二对于太子之位是势在必得的,且自己不参与老三的事情一定会被老二怀恨在心。
不过那又能如何呢?坐山观虎斗不才是明智之举吗?更何况这件事情是父皇暗中的意思,自己若是插手不就有在父皇身边安插眼线之嫌吗?
那样一来,父皇便会将怒火重新聚集在自己身上,现在的自己已然成为了困兽,再多一件罪名怕是此生无望东山再起了。
呵呵,这个替罪羊就让老二去当吧,让他去承受天子之怒。届时,父皇才会重新想起自己的好。
更何况顾先生不过午后便能前来王府,这么多时日想必足智多谋的顾先生早已经为自己筹谋好了对策。
自己又何必去急于一时!
玥王闵柏淳阴沉着脸从瑞王府上离开,想不到大王兄如此的烂泥扶不上墙,这等大好时机摆在面前竟然能无动于衷。
想必从前那个敢作敢为的大王兄,已经被父皇接连的禁足吓破了胆吧!做事畏首畏尾,如何能够成全大业!
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他不过是在赌一把罢了。若此事能成,想必胆小如鼠的大王兄已经无缘太子之位。
哼,那几位尚且不成器,根本不用放在眼中。那时自己已经是羽翼渐丰的雄鹰,他们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幼崽,又拿什么和自己争!
大王兄愿意仰人鼻息过活就让他且活吧!
来日方长,自己终会有入主东宫之日,也终将会有穿上龙袍之时!
坐上马车的闵柏淳一刻都没有多留,直接命人将马车赶回王府。
他必须尽快的将事情安排下去,上次不成,他就不信这次老三还能躲过此劫!
而这个时候被人惦记着的叶婉茹和顾清临一行,也不过才刚刚要抵达金陵城外的十里长亭。
顾清临坐在马车中蹙着眉头,他希望瑞王闵柏涵看到他的字条后能稳下心神,也希望瑞王能看在柏衍有恩于他的前提下,对此事秉持着旁观的态度。
但人心实在太过难测,他不敢赌闵柏涵到底会不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毕竟人心是最受不起鼓动的,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些沉不住气的闵柏涵呢!
他一旦感到绝望后便已经是再无道理可言,毕竟每一条看似希望的线都可能将他从泥淖之中拉出,更何况还有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玥王在侧。
他写下那张纸条传回,也不过是想暂时的稳住瑞王,为蒙老伯那边多争取一些时机,这时机便是柏衍的一丝生机。
但他内心中更希望的是柏衍并没有染上那等虎狼之疾,毕竟虎狼之疾能痊愈的情况少之又少,请蒙老伯前去也有求一丝安慰的心态。
“吁!”一声喝停声响起,马车行进的速度渐渐缓慢,不过须臾,便听了下来。
叶婉茹和呼延雪莹有些惊讶的对视一眼,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何种突发急况,否则马车该一往无前的直接抵达金陵。
坐在窗边的碧玺撩起窗幔向外看了一眼,就见到前方远处有数位骑马之人正拦在车队前。
“小姐,是有人拦车。”
叶婉茹微微蹙了蹙秀眉,现在不会有人那么不开眼的在京城外劫车,拦车之人怕是来寻人的。至于所寻之人是谁,那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额格其,金陵城中很混乱吗?”呼延雪莹惊讶无比的问了一句。
她有些想不明白,在路上的时候便有人从中作梗想要阻止额格其回家,如今已进入金陵周边还能遇此突发事件,难道金陵的局势比父王知道的还要危急?
那额格其留在这里岂不是要时时都处在危险之中?到底能用什么办法能说服额格其回到卓阳国常住呢?
“雪莹妹妹放心,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人应当是为寻人而来。”
叶婉茹笑着安慰一声,手也覆在呼延雪莹的手上。
行进到这里她已经有些后悔,她后悔请雪莹妹妹来金陵做客,金陵是一个是非之地,离开德玛加王叔的保护,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去完全护住雪莹的周全。
早已经心急如焚的顾清临此时满心的怒气,前方久久不见传信更让他有些恼火,忽的一下掀开窗幔,他顺着车队边缘向前看去。
他倒是想看看什么人如此大胆,正好他本就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若当真是心怀不轨之人,他不介意就此发难将事情闹大。
“二弟,二弟!你可叫大哥好找!”
顾清临一伸出头去,便听见这一道极尽虚情假意的喊叫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八十一章 以孝之名
顾清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道声音实在刺耳难听且让人心中无比厌烦。
他料到顾从云回私下里找自己,却没有料到顾从云会如此迫不及待地追到了城外来。这幅兄弟情深的场景想必定然是老狐狸顾言乐见的,但于自己而言却是避之不及的。
只怕顾清临对此也定然是无感的,若当真是兄弟情深,那许多年又何必一再打压顾清临呢?
他倒不是替顾清临打抱不平,只是单纯的不喜顾从云的为人而已。这种在外伏低做小,回到府中称王称霸的人正是他所不齿的,更是不愿与之理会的。
况且顾从云又岂是真的为寻他而来,也不过是为了他手中李生桐贩卖私盐的证据罢了。看来老狐狸顾言对这个长子还真是知无不言啊!
只是不知道顾从云的此番行径是受到顾言的指派还是他的自作主张。
若是顾言派顾从云前来,那大概也是想从自己手中将这证据据为己有,而这其中的功劳就变成了顾从云一人的,自己不过是拉完磨盘便失去作用的驴子。
哼,一个两个的真是把如意算盘敲得噼啪响,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吗?
还是说老狐狸父子已经开始忌惮顾清临的能力,想要就此扼杀,让顾清临变成过去的那个无用之人。
若是他们当真由此想法,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且不说自己佯装成顾清临的模样本就有目的在身,就单论顾清临本人,若是他真的想一鸣惊人,凭借他们父子二人的那些手段还真是不能耐顾清临如何。
毕竟已经经历过黑暗、破土而出的种子,是不会惧怕风霜雨雪的吗,且风霜雨雪终有一日会成为种子茁壮成长的养分。
待那时,幼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只怕是整个顾家都要躲到这颗大树下享受荫蔽。
但树也会有好坏之分,顾清临这样的人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大恶之人。
顾清临勾起一边嘴角嘲讽地笑了一声,随后便有些阴阳怪气道:
“嗬,大哥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已经向父亲禀报归期,难道大哥不知道吗?这烈日炎炎,还当真是辛苦大哥了,你的这份心意兄弟恐怕难以承受啊!”
被顾清临呛声的顾从云也并未觉得尴尬,反而脸上始终带着一种亲人久别重逢后的欣喜笑容。
“二弟这话说的可是大错特错,你我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离家月余,母亲和祖母日夜忧心不已,大哥前来不只是惦念你,更是为母亲和祖母尽一份孝心,替她们二人看看二弟可是瘦了没有。”
顾清临听罢这话当下更是气愤不已,自己拿兄弟情分想堵住顾从云的云,现在他却又拿孝道来反压自己。
谁人不知,整个顾府中,只有太夫人和夫人最喜顾家二少爷顾清临。现下顾清临跟随在一位女子身后远行他国,让家中长辈惦念,可不就是不孝么!
反观他顾从云就仁义孝顺许多,为了不让年迈的祖母和母亲担忧,竟日日顶着烈日出城等待久不归家的二弟。
这话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肯定会以为是自己不孝,本身顾清临在金陵的名声就已经臭到不能再臭,再被压上一顶不孝的帽子,那他的仕途便已经戛然而止了。
世人重孝道,尤其是以礼仪之邦闻名于世的大耀国尤为注重孝之一字。
只要这顶帽子一压下来,那日后自己在金陵便已是寸步难行,更加不会得到重用。
一个人若是不能孝顺生养之父母,对待旁人又会如何?
但孝之一字又分为愚孝和忠孝两为,对父之言行不分对错盲目听从便是愚孝,顾从云尤为严重。
而顾清临便是劝之无效后彻底的心灰意冷,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旁观顾家是如何在他们父子二人的推手下走向覆灭。
而他自己也会与顾家一起被埋葬进滚滚的历史了洪流中。
虽然圣人有言,父母在,不远游。世人往往只在意前半句,却都将后半句忽略。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且不说自己有公务在身奉皇命出行卓阳国,就是顾府的两位女眷也是知道且支持自己此次出行卓阳国的。
他还记得临行前夕年迈的顾老夫人不断的叮嘱自己一定要获得叶家丫头的芳心,届时她会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叶府提亲。
顾府中的两位女主人是他身处顾府中的唯一温暖,但这份温暖却也是他偷窃而来,顾清临既是不幸的,但也是非常幸运的。
他既然占了顾清临之名,又如何会不尽一份举手之劳替顾清临尽一尽孝道呢?
“大哥多虑了,祖母和母亲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且十分支持,更何况这期间我和母亲她们始终通着信笺,这个就不劳烦大哥操心了。”
这次的顾清临笑的得意非常,整张脸都变得明媚起来。
那张脸上明晃晃得意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顾从云的眼,也不知道这个孽种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让在意嫡亲骨血的祖母对其在意非常。
只怕这其中也有那个女人的功劳吧!
“哼,你这个孽种得意不了多久了,只要一回到府上等你乖乖的交出证据,我就揭穿你是孽种的事实,看你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看谁还敢重用一个身份不明的孽障!”
“那些个皇子王孙最注重血脉,任你有天大的才能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灰溜溜的滚出金陵!”
顾从云脸上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苦笑,好似被顾清临这话深深的伤了心一般,但实则内心中早就已经破口大骂,甚至是生出了极其恶毒的念头。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人颜面尽扫更让人心生愉悦了,让他死只能痛快一时,留他苟活于世,看他日日遭人唾骂却能快活一世。
“既如此,那大哥便不叨扰了,且现行回府向祖母和母亲禀报喜讯。”顾从云也不多做纠缠,他也心知自己想从顾清临的手中那道证据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此一行,不过是做给父亲看的。哈哈,也怪这个孽障不开眼,明日京中便会有顾清临目中无人、视长兄于无的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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