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互相试探
闵柏衍向前迈进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心中冷哼一声,看来来人不只是个练家子,且武功并不低。
否则又岂会听闻脚步声便可识人?
一路上他和姜管事并没有说话,且刚才姜管事想要出声的时候也被自己阻止,既如此还能清楚的知道来人是谁,可见这人并不只是心思缜密,耳力更是过人。
这人一定经过某种特殊的训练,才能达到只凭着脚步声便可识别来人。
历来父皇下达圣旨或是传达口谕的人都是由父皇身边得力的内侍担任,缘何这次却换了侍卫前往?
是路途遥远且道路艰难才换成了练家子的侍卫,还是为了避开有心人的暗杀?
对于这道圣旨一下消息传出后,所带来了一系列不良反应是不是早就在父皇的预料之中?
父皇以自己为诱饵的目的是什么,是想看他们兄弟几个互相残杀,还是想试探他们兄弟几个到底会不会为了这个太子之位自相残杀?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给他心中太子人选所属之人清除障碍、还是为了选出能力最强者将来继承大统?
想到这闵柏衍猛地凝了一下眼,他怎么忘了现在虽然封王的只有他们三个,可尚未封王的兄弟却还是有好几位。
老四闵柏渊翌年便到了及冠之年,到那时便也会封王出宫开府,老四虽然拥护大王兄,但难道他自己真的对那个位子无心吗?
抑或是这只是他迷惑众人的一种手段?
这些兄弟中与自己最亲近的便是老六,且老六也明确表示过对那个位子没兴趣,也无心去争,只想当一个富贵王爷。
可老六的母妃这么多年一直荣宠不断,父皇属意的人会是老六吗?
老六无心,那他的母妃呢,也一样对那个至尊之位无心吗?
毕竟若是将来老六称帝,她便是这后宫之中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
更有父皇对他们这些个儿子看似一碗水端平,但实则源于老七的身体弱,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对老七宠溺有加,甚至常常带在身边,但老七一心醉于医术,并无心争权夺利。
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选会是老七吗?
种种怀疑在闵柏衍心头一一划过。
这些怀疑也只能是怀疑,一切都要在时间的流逝下才能慢慢显露出来。
眼下的是他要应付这位传旨的郭大人。
“郭大人”,闵柏衍在心中无声的念叨了一遍这三个字,却猛地发现他真是病糊涂了,竟然连这个郭大人是何人都没问清楚,只知道这人自称郭大人,对他身处何职官拜几品却都是未知。
对于自己的粗心大意闵柏衍懊悔无比,但眼下只要见到人了一切的疑惑便也都解开了。
“郭大人久等了,本王偶感寒疾,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否则应当比郭大人早到才是。”
绕过影壁后闵柏衍便看到穿着一身玄色衣衫身形高大的人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人面生的很,他好似曾未见过,眼底泛过一道冷光,他现实十分怀疑来人的身份,这个“郭大人”有可能不过是个假名字。
“不知郭大人在哪高就,又官拜何职?”
不等郭大人说话,闵柏衍便接连抛出了两个问题,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带着审视的视线在这位郭大人身上环绕。
“嗬!王爷未免有些太过草木皆兵,您也知道假传圣旨乃是死罪,更何况现在自皇宫之中有一道圣旨传出的事情恐怕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又有谁会去冒这个掉脑袋的风险去假传圣旨呢?”
“至于属下官司何职就恕不能言了,王爷只要知道陛下可是在属下出了京城之后在把消息透露出去的,臣以为这其中不乏陛下的保护之意。”
所谓的郭大人对于闵柏衍有些咄咄逼人的逼问并无不悦之情,反而好似他的这个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更像是长辈看着晚辈无理取闹时的包容一样。
闵柏衍从郭大人的话中快速的捕捉到一个极其寻常却又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来人在回答自己的话时,自称“属下”是一种他自己的谦称,而在说到父皇是这人又自称是“臣”,臣是他在面对父皇时的自称。
由此可见这位素不相识未曾谋面的郭大人是直属于父皇的臣子,或者说是父皇的心腹,只效忠父皇一人。
难道会是羽林卫中的人吗?可是一个羽林卫会对自己隐藏官职吗?
不过郭大人口中的“保护之意”,在他看来却是未必吧,否则又岂会不等到自己回京述职之时再下达圣旨。
这道圣旨是父皇深思熟虑过的所想还是得知自己亲往封地赈灾的临时起意?
这人话说的虽然没错,但为何又要藏头露尾?
既问不出什么,又猜不透来人身份,闵柏衍也懒得去和他打机锋,当下便开门见山道:“既如此,那就不为难郭大人了,不知父皇有何事交代本王去办?”
“呵呵,王爷倒是个急性子,属下见王爷寒疾似是还未大愈,瑜城这一地的百姓能有王爷这样心系百姓之人管辖当是一地之福,更甚至是一国之福。”
郭大人口中轻笑了两声,双眼扫过闵柏衍身上沾着泥浆等污秽看不出颜色的锦袍,口中真诚的赞叹一声。
闵柏衍听到郭大人这样说,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道警惕,“一国之福”这句话太过言重,天下是父皇的,无论他如何作为,只要他在一天,他便是一国之福。
其余人等,谁敢称是一国之福?
他不知道这个郭大人是一时口误,还是有心试探,不过不管为何,他都必须要小心应对,毕竟这人是父皇的心腹,而非他的心腹。
“郭大人谬赞了,无论是为人子还是为人臣,本王所做之事都是分内之事,该担之责,大耀国更有父皇这样心系百姓一心为民的陛下才是一国之福。”
说着闵柏衍一脸敬重的对着金陵城的方向深深揖礼。
直起身来的闵柏衍带着病容的脸上一片冷肃,声音带着冷意看着郭大人道:“本王还望郭大人慎言,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只怕要状告到父皇那里说本王有取而代之之心,这等忤逆之行本王做不出也会看着他人行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二十三章 瑾瑜王爷
郭大人看着脸上有些薄怒升起的闵柏衍,暗自垂下眉眼,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再抬眼时这丝丝笑意敛去,带了一些玩味道:
“王爷教训的是,只不过属下所说之意恐怕与王爷理解之意并不是同一意,陛下日理万机,自是不能亲自出宫慰问百姓,能有王爷这样的儿臣为陛下分忧,又岂能说不是一国之福呢?”
对于一直不说正题,且不断试探的郭大人,本就强撑着着的闵柏衍失去了耐心,轻笑一声讽刺道:“本王以为郭大人是武将,却不想原是位文臣。”
似是没有料到闵柏衍能直接出言讽刺他,郭大人眼中闪过一道诧异,随后便微微叹息一声。
“王爷的耐性似乎极差,这倒是有些让属下意外,成大事者不光要不拘小节,更要拥有常人所不及的恒心。”
听到郭大人这话闵柏衍心头一震,郭大人这话中似乎还有话,难道他有心争夺太子之位父皇已经知道了?抑或是这仍旧是他的试探?
“郭大人言之有理,想必这一路上你也看见了,这瑜城一地的大小村镇十有八九已经受灾,灾后重建和让百姓们能顺利的耕种、恢复商贸等的确两三日便能解决的事情。”
“不过,既然本王已经亲自到来就不会半途而废,这个担心郭大人未免有些多余了。”
数次的试探无果,抑或是闵柏衍或机敏或驽钝的并不接话,而是曲解其意让郭大人也有些失了耐性,便端正了脸色。
“既如此那自然好,属下回京复命时也好向陛下一一禀明。”
“瑾王殿下,请接旨吧!”
对于郭大人的变脸闵柏衍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听到他的这话时,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接下来的事情上。
闵柏衍撩起锦袍下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深深揖首,跟过来的姜管事等人也都跪在了闵柏衍身后。
整个临水榭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远处树上的蝉鸣传进耳中后显得格外聒噪。
郭大人从袖笼中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玉轴绸布卷,略微垂眸看了一眼额头抵在地上的闵柏衍等人。
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后便展开手中的圣旨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三子瑾之,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容之从容,今封尔为瑾瑜王,享亲王禄。钦哉!”
听着这郭大人一字一顿的念着这圣旨上的话,闵柏衍内心之中却忍不住升起一阵阵的烦躁。
享亲王禄,却无亲王之名,而是将封地瑜城的“瑜”字取下后缀在自己王爷封号后,父皇的意思是暗喻这里以后便是自己的等地吗?
若当真如此,那么他们几人不过是父皇推出来的靶子,真的目的则是为了给他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清除障碍。
瑾王,自己及冠之时取得字便是“瑾之”,当初封王便直接取了表字其一,如今再次嘉奖,仍旧是瑜城取一字,父皇拟的封号是有多随意?
然而不管这个封号有多随意,这种种的恩赐在瑞王和玥王看来都是父皇抛出的一种讯号,而享亲王禄的自己势必会成为他们二人的眼中钉。
先是花灯节前赐下的逾制画舫,那艘画舫也是像现在这样,比王爷略高一制,却又比亲王低,这样不上不下便足以勾起那两位王兄的敌意。
自大耀国开国以来,史料上所记载的王爷并没有像自己这样,在王爷封号后面再加封号的。
有大功之人便会直接被册封为亲王,有大过之人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的人大有人在,但像现在这样的的确确是开了先河的。
他能想象出不过两三日圣旨的内容便会被京中的那二位知晓,他们不会去管这样的封号合不合规矩,只会关心那句“享亲王禄”。
毕竟这也是他有可能在晋封为亲王的一种暗示不是吗?
父皇只字不提赈灾一事,只说了一些冠冕堂皇虚浮华丽的赞誉辞藻,便足以说明他下这道圣旨并不是因为自己亲往封地一事。
但若是父皇真的想让他们几人自相残杀,为将来登上皇位之人清路,也不排除会在他赈灾回京述职之后加封亲王位。
只不过只怕那时的自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亲王再往上可就是人人想要的太子之位了!
不过这一切的选择权并不在他的手中,而是掌握在远在金陵深宫之中却闻天下的父皇手里。
“瑾瑜王爷,接旨吧!”
郭大人将手中的明黄锦缎卷起微微一颔首递到了闵柏衍高举过头顶的双手中。
“儿臣,谢父皇隆恩,定然不负父皇所望。”闵柏衍接过圣旨拿在手中时手腕有些忍不住发抖,他不知道这其中是恨意居多还是怒意居多。
接过圣旨后恭敬的对着金陵城的方向行了叩拜大礼,以示感恩敬重轩帝的龙恩浩荡。
至此,圣旨一事才算完毕,闵柏衍始终没有去看被他拿在手中的圣旨,站起身来的时候,猛地眼前一黑,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忍不住踉跄一下,闵柏衍身形一晃,脚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让他没有当众摔倒。
他不敢倒下,因为一旦他倒下,明日便会有“瑾王听闻圣旨后太过兴奋而晕厥”的传言,抑或是“瑾王感念陛下的隆恩,五体投地磕长头”的言论。
他心中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敬重,只有被当初靶子,当初棋子的愤怒。
看出闵柏衍的异样,郭大人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用手托住闵柏衍的手肘。
见到面无喜怒的闵柏衍睁开眼后,郭大人脚下微动退到三尺外后躬了躬身道:“识人用人方为上位者之道,王爷还是多多保重身体为好,叨扰多日,今日事已毕,属下便回京复命。”
对于这一句似是有意提点的话,闵柏衍心中有些诧异感以外还有些怪异感升起。
“有劳郭大人不远千里跑这一趟,辛苦了。”
有些愁眉苦脸的姜管事在闵柏衍的示意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又有小厮端上来准备好的干粮和水等物。
“舟车劳顿,这些东西都是大人用得上的,也是我家王爷一片心意。”
“属下多谢王爷思虑周全了!”说着郭大人对着闵柏衍双手一抱拳,一手掳过托盘中的干粮包和水囊,脚尖点地,几个起伏间便出了王府。...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二十四章 视而不见
闵柏衍看着那道人影飞跃在房檐屋脊上,几个起起跃跃后便再不能觅其踪时才收回视线。
对于郭大人并没有收下那袋银子闵柏衍一点也不意外,郭大人身上所穿衣物都是由南疆一带织造局所织就的壮锦。
且父皇能派郭大人来瑜城传达圣旨,可见这位郭大人是极其得父皇重用的。
父皇从不亏待身边之人,尤其是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人,这一袋银子郭大人不放在眼中也不足为奇,更有现在瑜城这里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郭大人都看在眼里,就更不会收下这银子。
然而壮锦年产量不足千匹,且织就的壮锦现在都是直接有专人奉送到父皇那里。
这些壮锦最后都被父皇赏给守卫皇城的羽林卫裁制衣裳。
而最开始壮锦生产之时与现在的境地可谓是天壤之别。
壮锦中不仅用了南疆一带独有的乌桕蚕蚕丝,还掺杂了少量琥珀蚕所产的蚕丝,再织就的时候又掺进麻线,制成了独有的“水紬”。
这种水紬虽然略显珍贵,但与相对柔软许多的云锦和蚕丝等织品来说就显得质地略硬,因而不被贵族们所喜,而一般的百姓们也更愿意花一半的价钱去买棉布。
以致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南疆织造局生产的水紬一直处于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进奉到宫中后因质地和略显单一的颜色而不被贵人们所喜,摆在商铺中也是无人问津。
然而一次意外的情况下,一位穿着这种水紬所制锦袍的侍卫偶然发现这种水紬能减去许多刀剑的伤害,且非常耐磨损。
至此,这壮锦便都像弩箭一样配备给了守卫皇城的羽林卫。
水紬所裁制的锦袍像是羽林卫的标配,凭衣服便可识人,但他却从未在羽林卫中见过这位“郭大人”。
他生在皇宫之中,长在宫廷内院,虽说羽林卫有三千人之多,他并不一定每个人都见过,但这么多年下来,总归是面熟的。
他好奇这位郭大人身处何职的同时,心中隐隐也有了另一种猜测。
“王爷,您和这位郭大人认识吗?”姜管事对于郭大人对待王爷的态度十分好奇。
说亲近吧又显得有些试试探探的敌意,但若说充满敌意也不全然,有几句话中又似是别有深意。
“本王从未见过这位郭大人,且本王以为这位郭大人不过是虚拟了一个名号,并未说出真实姓名。”闵柏衍随手把圣旨丢在了姜管事怀里。
见到闵柏衍的动作,姜管事一脸惊慌,稳稳的把圣旨接在怀里后,恭敬的用双手高高端起,小声的念叨道:“我的王爷啊,就算您心中再不满,也不要表现出来,旁人只会道您恃宠而骄,目中无人甚至对陛下不敬。”
“这若是传了出去,可是对您大大的不利!”
“在府中难道也要千防万防吗?那哪里还是自由地,难道他做出这样的事,还要我去感恩戴德吗?”
怒气和怨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的闵柏衍听到这话忍不住站下脚步,嘶哑着咆哮。
“王爷,您先消消火,这事虽然是陛下为你树了敌人,但这未免不是一种陛下对您的认可,等您再立了功,无论是迫于朝堂上的众臣之口还是百姓们对您的拥戴,还怕不能晋封亲王之位吗?”
“虽然说陛下现在下的这道圣旨并不一定有封您为亲王的打算,可到时候这个选择权可就不一定在陛下手中了,有功之臣论功行赏乃是名正言顺,到时候被推着走的陛下无论愿不愿意都会顺应民意。”
“不过这样也会让陛下感觉到大权渐失的危机感,且一定会对王爷您加重防范之心,此事有利有弊,但总归是利大于弊的,如今已成定论,有再多的埋怨和愤怒都是无无济于事的,不如将这些利全都利用起来,化成催不毁的中坚力量!”
姜管事闪烁着精光的眼中划过坚定,说出口的话语虽轻,却掷地有声。
闵柏衍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姜管事,也明白为何当初封王赐封地建府后母妃向自己极力推荐姜管事的缘由。
听过这一席温声慢语的权威和开解,闵柏衍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许多,姜管事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懂,只不过想到父皇所做之事背后的人目的他还是会忍不住的伤心和沮丧。
“姜还是老的辣啊,受教了!”闵柏衍轻笑着叹息一声拍了拍姜管事的肩膀,接过被姜管事捧着的圣旨。
“王爷您就是钻进了牛犄角,不用属下说你过会也自然会想通,只不过眼下您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属下不愿见您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上苦恼分神。”
姜管事略微后退一步,神情恭敬,并没有一丝倨傲之心。
闵柏衍看了一眼姜管事,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母妃久居宫中是如何发现姜管事这个人精的。
半垂着眼闵柏衍展开了这卷可能置他于危险之地、也可能带他更进一步的圣旨。
除却开头是篆书外,所有的内容都是由端庄的小楷所写,这些字体气度雍容,圆润飘逸,一看就知道是父皇亲笔所写。
毕竟他幼时极为崇拜父皇的这一手书法,甚至还曾经偷偷的临摹过,若说现在父皇身上还有那些可取之处,那么这书法便能算上一种。
轩帝亲笔所写的圣旨打消了闵柏衍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他的拇指忍不住在左下角的印章上轻轻摩挲的两下。
猛地他目光一聚,在那印章上有一处极为浅淡的印记,三长一短,中间似是有脉络相连。
“嗤!”闵柏衍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父皇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今年雨水丰沛,不止瑜城一带,大耀国偏南方一带的各地都有发生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
然父皇对这些他的子民们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能有闲情逸致去逗鸟儿。
闵柏衍的手抓在玉轴上狠狠的一握,似是要把这心中的失望和怒气全都发泄在这卷好坏参半的圣旨上一样。
“禀报王爷,玥王爷派人送来了十万两白银,现押送队已经到了府门。”侍卫匆匆走来禀报道。
“玥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有样学样
“押送队?”
惊讶非常的闵柏衍和姜管事异口同声道。
但相比于惊讶来人是谁的姜管事,闵柏衍的注意力则都放在了“押送队”这三个字上。
“回禀王爷,十万两白银是装着箱子押送来的。”侍卫见他二人皆是一脸诧异,便自知是自己没有说明白,遂又补充了一句。
“玥王爷这是在昭告天下他有念及兄弟之义,眷顾兄弟之情吗?”姜管事拧了一下眉头。
“不,也有可能二王兄不过是在卖我一个人情,更是做给父皇看的一出戏,父皇已经从私库中拿出了十万两支援本王赈灾,他作为兄长做出此举并不让人意外。”
“且现在大王兄被禁足在府,得益的只有二王兄一人,现如今这道圣旨一下,大王兄附着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和怨念便一定会转移到我这里。”
“再有大王兄失势,本王和二王兄却借势渐起,在大王兄心中只怕会以为这其中定然有本王和王兄联手对付他的意思。”
“二王兄花十万两白银既转移了大王兄的仇恨目标,又落得个眷顾兄弟、体恤百姓之情,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不管他为了哪般,十万两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如今修葺房屋分发粮食衣物哪里都是用银子的地方,也是不要白不要的,反正前来押送的路上已经是人尽皆知,本王若是不收,就是驳了面子好赖不知了。”
“二王兄送来这这十万两白银不多一文不少一两,恰好与陛下所送数目一样,既没有抢父皇的风头之嫌,又有尽全力之意,这个强推过来的人情不止本王要领,父皇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更会记在这沿途一路的百姓们心中,二王兄之举已于无形之中为他在百姓们心中留下了一个体恤百姓兄友弟恭的印象。”
“他这十万两银子花的不冤,一举三四得,换做是你你也会愿意的,更何况是二王兄这样的人呢!”
闵柏衍冷哼一声,稍有些放晴的心情再一次变得有些阴暗。
这份情如今他承不承都已成定局,就像方才那道嘉奖的圣旨一样,都是被强塞过来的,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也容不得他拒绝。
这种被人架着、推着往前走的滋味非常不好受,之前稍显平衡的局面很快便会被打破,而自己将会被两位王兄同时列为重要防范的目标。
毕竟双封号的王爷从前不曾有过,且大王兄封地受到的洪涝灾害并不比瑜城少,大王兄因事被禁足在府,父皇并没有额外赏下赈灾银两。
两相对比之下,大王兄定然会愤怒非常,也一定会对自己怀恨在心。
这样一来大王兄和二王兄极有可能抛弃前嫌联起手来对付自己。
“玥王爷还真是好算计啊!这样相当于将王爷您架在了火上炙烤,而他便是那加薪之人,这个算计不可谓不恶毒,像玥王爷的做事风格。”
“这样看来,王爷遇刺一事也极有可能与玥王爷有关,毕竟他做好事在先,人们自然而然便不会再将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而禁足在府的瑞王爷便要成为玥王爷的替罪羊,玥王爷这一手李代桃僵玩的漂亮啊!将您和瑞王全都算计了进去。”
“只是,玥王聪慧懂得算计人心,但瑞王也不是愚钝之人,这些事情在心中过一便就会想的通彻,可坏就坏在瑞王爷被接连禁足,正是意志消沉之时,恐怕已经无暇分身分神去思虑过多。”
“如此一来不正好是进了玥王设下的圈套吗?”
姜管事顺着闵柏衍的分析也将这件事情看得更加通透,一张脸不由地皱了起来,眼中有些犯难起来。
“哼,这有何妨,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王兄不是无暇分身去封地赈灾吗,现在正好二王兄送来这十万两银子分一半出来派人也像这样送到大王兄的封地,顺水人情嘛,谁不会!”
闵柏衍冷笑一声,二王兄想让他闷声吃哑巴亏,他又怎么会如他的愿!不若那就把事情张扬开来,这样既能缓解大王兄对自己的怨念,也能像二王兄那样落得个好名声。
姜管事本一听要分出去五万两银子脸上还有些肉疼的表情,但听到后面的话登时便明白过来闵柏衍的算计,脸上不禁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来。
“高!王爷实在是高,不过依属下只见,不如再多家送一万两,给瑞王爷一个大头,瑞王知道消息后定然会对您心存感激,且也能气一气玥王,毕竟他拿的真金白银就让您这么借花献佛送出去,他不暗自恼火才怪!”
“不过这也怨不得旁人,毕竟他不仁义在先,若是不这样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让王爷你去蒙他雪中送炭的这份情义,这份恩情势必是要偿还的。”
“好,那就依你之见,多送一万两,前边你去好生招待着,我先去换身衣裳休息一会儿。”
闵柏衍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的嗓子越发的沙哑。
姜管拍了一下额头一脸的懊恼,方才只顾着分析玥王的阴谋,竟忘了王爷为了赶路带病接连奔袭之劳顿,是他的过错。
“是属下粗心了,忘记王爷您还有病在身,这会汤药也差不多熬好了,饭菜已经准备妥当,王爷您一会儿用了膳后好生歇息,明日再去处理别的事情不迟。”
“嗯,你去忙吧!”闵柏衍声音低低的道一句,便又开始有些头晕目眩,从美人靠上站起身来的他脚下发软,又跌回到美人靠上。
“王爷!”正要离去的姜管事听到这声响动回身惊呼一声,便连忙跑了过来。
压下心口泛起的一阵阵酸意和想要呕吐的感觉,闵柏衍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开口道:
“无大碍,只是这几日太过奔波有些体力不支,你且去吧,过两日闲暇时记得把这道圣旨裱起来,挂在书房中显眼的位置。”
“这样既能让父皇知道本王敬重于他,感激他赋予的一切,也能像父皇表明本王时时铭记,恪尽为人子、为人臣的本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连锁反应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件对于闵柏衍来说好坏参半的事,对于瑞王和玥王则是完全坏的事情还是很快的便传到了远在金陵城的瑞王和玥王耳中。
闵柏衍被陛下亲下圣旨封为双封号的“瑾瑜王”,且享亲王禄,并且陛下曾在下旨之时有意的将消息隐瞒一事,这其中种种联系到一起实在不得不让人心中起疑。
这道消息一传回金陵城,便立刻在朝臣们的圈子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有数位在不久之前刚刚弃瑞王投奔到玥王麾下的“墙头草”听后,更是后悔不已。
因为此举在大多数人眼中不单单是有保护瑾王之嫌,更有意立瑾王为太子之意。
可在这之前,谁能想到瑾王能够越过前面两位兄长率先获得此殊荣?毕竟在这之前陛下可聪明呀表现出有对瑾王另眼相看过。
且不说瑾王爷母妃敏妃娘娘娘家式微,就单论敏妃娘娘本身,她在后宫多年膝下只有瑾王爷这一子,这就足以见得陛下对敏妃娘娘也不过是多年相伴的情意在,宠冠后宫的事情是从来没有的。
更有瑾王的封号也是中规中矩,并无太出彩的地方,相比众皇子中第一位封王的瑞王和封号意义独特的玥王,这位皇三子就显得逊色许多。
要说从前还是有很多大臣看好闵柏衍的,毕竟有镇北大将军段云是他师父,又有大将军独子作为其伴读,各地武将中又有几位是从大将军手下提拔起来的,这样而言已经在无形之中相当于有过半的军权是掌握在三皇子闵柏衍的手中。
不过那也只是从前,大将军父子二人出事后,各地军队大大小小将领都经过一番调命,已经丧失优势的闵柏衍自然不被他们看好。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声不响的人,不过是不顾自身性命之忧便在暴雨天中带着府中亲兵前往封地赈灾,就能让陛下对其刮目相看。
此时后悔不迭的几位大臣们纷纷觉得他们押宝押错且压得太早,但他们也明白像他们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就算现在转投到瑾瑜王爷那里也是不会被他看在眼里的。
谁不知道瑾瑜王自幼便时常出入大将军府,习性自然也从大将军身上学了三分,爱憎分明不说且最讨厌他们这种墙头草。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能出入朝堂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怎能为了这一丝不确定的讯号就像张信达张大人一样舍出老脸一次次登门被拒后还是坚持不懈呢!
不过在他们几位嘲笑张信达的同时心中有隐隐的生出一丝羡慕,若是张信达能让瑾瑜王爷有所动容,那么只怕张大人日后便会飞黄腾达了。
但若此时就盖棺定论也不免有些为时过早,毕竟现在形势稍显混乱,谁也不敢准确的说出谁就能成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相比于那几位心中暗自后悔的朝臣,从前同属于瑞王麾下的张信达张大人就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毕竟直到瑾王、不,现在是瑾瑜王爷,毕竟从瑾瑜王爷离京他都没能成功的登门入府与瑾瑜王爷见上一面。
可这件事不就是押宝一样吗,凭的不过是运气和眼力,如今之际,在他看来情况已经稍显明朗。
享亲王禄,又有双封号,只怕等瑾瑜王爷赈灾完毕回京述职之时便是封亲王之时。
成便会是元老级的人物,害怕不能封爵封侯?到时候世袭罔替,那他将会带着张家更上一层楼,这等荣耀谁人不艳羡?
败也不过是血溅三尺,或是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躲藏,但他为官多年积攒下不少的钱财,携家眷离京隐姓埋名,有了这笔财富,不怕日后他的子孙不能光耀门楣!
想到这里原本急的有些团团转的张信达忽的就静下了心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虽然见不到瑾瑜王爷,不过却可以在这个时候向瑾瑜王爷表表忠心。
“来人,不管你想出什么办法,去筹备十万两银子到钱庄兑成银票,让大少爷亲自送往瑜城交给瑾瑜王爷的人即可。”
府上管事原本听闻有些怔然,不明白老爷这时何意,若是要用银子不说老爷手里就有,就是府上的账房那里凑一凑也是有的。
不过管事略一思忖便即刻明白老爷的用意,献给瑾瑜王爷的银钱怎么能这么快的就送去呢,况且为了显示老爷的清廉,凑银子一事既要在暗中进行又要让该知道的都知道。
派大公子去却不提见瑾瑜王爷,而是交到府上的人手中即可,既有雪中送炭之意,又有谄媚之嫌,待瑾瑜王爷回京之后怕是老爷就会是瑾瑜王府的座上客了。
循序渐进,还怕不能成为瑾瑜王爷的左膀右臂吗?
“老爷您放心,属下这就亲自去办。”管事明了一笑后,对着张信达揖了揖礼,而后快步的走出去安排这一事宜。
瑞王府中装病想要博得轩帝同情、唤起轩帝舐犊之情的瑞王此时却不那么好过了。
那日太医来过之后开了几副药离去后,宫中便零零碎碎的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原本瑞王还以为他已经重新获得了帝心,毕竟这种种事情发生后还能得到轩帝如此的眷顾可不就是证明父皇并没有弃他于不顾吗?
但现在这些看似珍贵其实却华而不实的东西与瑾王的双封号和享亲王禄相比,就显得有些太过可笑了。
毕竟那才是实打实的荣耀和权势象征,他得的这些赏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大约也不过是父皇看自己可怜才赏赐的吧!
看着面前书案上翻阅了大半的史书典籍,瑞王爷闵柏涵只觉得这种种都是莫大的讽刺。
父皇竟然这么中意老三吗?竟然不声不响的亲下圣旨赐下如此的殊荣,那又置他这位皇长子于何地?可曾想过在他禁足之时提拔老三朝臣们会如何看待他这位第一位封王的皇长子!
看着面前这碗冒着氤氲热气的参汤,闵柏衍怒从心来,枉他以为父皇担心他,特地命厨子日日用父皇赏下的人参煲一盅汤,现在他喝再多的人参汤有什么用!
越看越觉得讽刺,父皇这不过是在安抚他,安抚他的同时却将荣耀加在了老三那个闷葫芦的身上。
狠狠的一挥手臂,汤盅便被扫落在地,怒气冲冲的闵柏涵从书案后站起身来。
发生这等事情荷侧妃那个贱人知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荷侧妃和老三两人联起手来陷害自己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关闭的门
愤怒至极的闵柏涵越想越觉得此事必定有荷侧妃和老三串通一气陷害自己的因素在里面。
若不是郑荷华这个贱人明明嫁给了自己心中却装着老三,自己也不会头上顶着鲜艳的颜色,这其中若是没有老三的手笔,自己又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他不过是亲自前往封地赈灾,父皇便分外的怜惜他、器重他,不惜开下先河赐下双封号更是享受亲王禄。
既然已经享亲王禄,又有双封号,虽然没有亲王的封号,但在实际上已经享有亲王的一切待遇,在规格和地位上已经远远的超过自己和老二一截。
父皇不现在就坐实老三的亲王封号,也不过是怕臣子上奏说他名不正言不顺,那么等老三赈灾完毕回京述职时,只怕父皇便会再下一道圣旨晋封爵位。
只怕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离禁足解禁之期还有两个月余,这两个月中即使不那么顺利,老三也一定运回赶在夏种之前将一切事宜处理妥当。
还真是小看了老二这个笑面虎,如此机会竟然能不落井下石,反而去锦上添花,那送去的十万两银子想必老三那个呆头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且父皇也一定会知到这件事,他们二人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再反观自己,事事不如他们不说,竟然连独善己身都做不到。
几厢对比下,父皇恐怕会对自己更加的失望,更可恨的是,己封地中的官员因自己被禁足一事,现在竟然连奏报都不传递了。
他们是以为自己失了帝心吗!再怎么样自己也是父皇的皇长子,更是第一位封王的王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说自己还没褫夺王爷封号,就算被褫夺了封号,只要不被贬为庶人,自己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
到那时他一定要让那些无根的墙头草看看,究竟谁才是无权无势之人,只要自己有翻身的一天,一定要让这些背叛自己的人看看叛徒是什么样的下场!
暴怒的闵柏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眼怒睁面目狰狞,这几日所服食的大补人参汤所带来的火气此刻都化成了一股邪火在胸中乱窜。
看着书案摊开的圣贤书、治国之论他就觉得讽刺无比,猛地上前一步,好像疯了一般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上好的古玉龙纹砚和笔洗等物全都跌落在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浓黑的墨汁洒在地上,和笔洗中的清水渐渐汇合在一处。
在地上泅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小溪,渐渐的清水被墨汁混淆,又都渗进到宝蓝色的地衣中。
那一块污渍就像是环绕在他心上的一处阴霾,风吹不散,阳光照不进去,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甚至会感到逐渐绝望。
懂再多的治国之道又有何用!还不是敌不过一个臭武将的躬身力行!
他堂堂一个王爷好好坐镇金陵不好吗?下面有那么多官员做事,非要他亲自前往才显示出他身为皇子、身为王爷该有的典范吗?
他这样做和收买民心有何区别!
可偏偏父皇就吃这一套,就连老二也来凑热闹,那他这位皇长兄又算什么?
自己封地中也有洪涝灾害,怎的不见老二来献殷勤?难道他也以为自己这个做人大哥的被打到了吗!
难道他不想亲自前往封底慰问百姓吗?他的心中也是在乎百姓的生死啊,可他又有何法?出不去这座华丽的牢笼,胸中有再多的抱负也都是无稽之谈!
两个月,想想他都觉得漫长无比,若是再想不出办法解开禁足,待两个月后他能出府之日,只怕一切早已成定局。
那时就算他被父皇封为亲王又有何用?还不是要滚到封地中去当一位逍遥王爷,今生今世无召不得进京吗?
现在这满京城上上下下,是不是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从前自己有多风光,现在自己就有多凄凉,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难道错都在于自己吗?
他又何过之有,难道他就不是承受的无妄之灾吗?
有些乱了阵脚的闵柏涵这个时候内心之中非常无措,他只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万万不能这么苦等下去,但一时之间有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想要找个人来为自己出谋划策都寻无此人,而顾清临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回来,自从上次劝告自己勿急勿躁之后便再也了无音信传回。
是不是连信誓旦旦的顾清临也打算弃自己而去了?那自己身边目前还哪有可用之人!
暴怒的闵柏涵双目赤红,发疯一般猛地将身后那把花梨太师椅踢到在地,墙角矗立半人高的青花梅瓶、缭绕着青色烟雾的瑞兽香炉、装各色点心的高足盘等等一切能砸能踢的物什都被闵柏涵砸了个细碎。
屋内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守在屋外的侍卫们口中惊呼一声便都开始询问。
“王爷,您怎么了?”
“滚!都给本王滚!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在等着看本王的笑话!是不是以为本王就此一蹶不振了?啊?一个个的看见本王都哭丧着脸,是不是都开始抱怨本王不能带给你们荣华富贵了!”
赤红双目的闵柏涵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站在紧闭的那扇门里对着门外开始语无伦次的大声咆哮。
外间候着的四名婢女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跪在地上求饶,这可真是有口莫辩了,王府里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难道她们还敢喜笑颜开吗?
“王爷,您消消气,若是属下等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认罚就是,您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属下们跟着王爷您出生入死绝无二心,又岂会看王爷您的笑话,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王爷您的人,死了也自然是王府的魂。”
小魏等人跪在门外劝慰着消极不已的王爷,外面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可那也不是他们这些侍卫能管的事啊,再说那些人中的弯弯绕绕他们又哪里斗得过!
发了一通邪火后闵柏涵只觉得心如死灰,仿佛就连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了下去,整个人止不住的四肢无力。
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折扇紧闭的门。
他觉得在他面前关上的不只是这一扇房门、也不是这座府门,而是父皇的那座心门和让他无比渴望的太子之位。...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二十八章 指桑骂槐
气急败坏的瑞王爷闵柏涵已经彻底维持不住他一贯温和有礼的表象,他恨、他怒、他怨,可他也无法让自己从眼下的困局中解围出去。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清临这个有着七窍玲珑心思之人的身上,希望他能帮助自己从困境中脱身,重新回到父皇的眼中,回到那些朝臣们的眼中。
他闵柏涵不该因为这点微末的事情便走上颓败之路,更不该就此默默无闻,身为皇长子,难道日后真的要他去仰仗他人鼻息过活吗?
那他的颜面又何存?
似是透过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闵柏涵已经看到了那些他不想看到的场景,赤红的双目中渐渐弥漫上一层愤恨的、隐忍不甘的水雾。
他生来便为皇家之人,身上流淌着天子的血脉,他注定是要高人一等的,若是让他去仰仗他人鼻息过活,他又如何能忍!
这不该是你,你不该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的一样懊恼丧气,不过是一个双封号又能当做什么!只要父皇还没下旨封老三那个武夫为亲王你就还有希望!
就算封了亲王又怎样,他距离太子之位也还是有一步之遥的,这一步也有可能是他一生也跨越不过去的天堑鸿沟!
还有希望!还有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坐在地上的闵柏涵透过那窗棱门缝好似看到了外面的光芒万丈,更让他心中燃起了无限的希望。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原本在心中自言自语的话也忍不住呐喊出口。
“你还有希望!!!”
推开门扉后,他脚下略有不稳跌跌撞撞的直接冲到了外间。
因为他的命令,这几日他的房中始终都是门窗紧闭,他一直不曾走出去过这件屋子,只每日里坐在那三尺见方的书案前埋头苦读,只为了能重新获得父皇的青睐。
现在他想通了,与其被动等着,不如主动去要,去争取,去抢夺!
已经站在了门前,他也能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纱绢看到外面的光亮,但当他的手触碰到门扉时,还是忍不住指尖有些微的颤抖。
他怕外面不是他方才看到的那样光芒万丈,他厌烦前些日子那连绵的阴雨。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会对这平日里有些恼人的光如此执着,但光代表着心中的希望,不是吗?
只要有光在,便能驱散心中的阴霾,更能赐予他无上的力量!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闵柏涵动作看似凶猛实则轻轻的推开了面前这扇紧关着的雕花木门。
一瞬间,正午温暖的有些炙热的太阳光洒了他满身,一道轻浅的影子映在地上,又打进照在他身后的光里。
“属下等恭喜王爷!”
担心闵柏涵的侍卫队长小魏等人见到闵柏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扫这一个多月以来的阴霾,便都纷纷单膝点地高声恭贺。
外间门口伺候的四名婢女机灵的同样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和道:“奴婢们恭喜王爷!”
闵柏涵始终微微仰头直视着高悬空中的太阳,湛蓝的空中连一丝云朵也无,千缕万缕的光芒洒在这片大地上,洒在他的身上、他的心上。
远处的蝉鸣、近处的鸟啼、假山上的流水、低吟浅唱的蛙一定躲在荷叶间,就连那风过树叶动就显得分外动人。
如此的大好时光,缘何他就要整日躲在屋子中不见天日呢?
直到眼睛有些受不住这强烈的光线,忍不住流出眼泪时闵柏衍才微笑着瞥了一眼身前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
“近日来府上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事情,你们守在身边也受了许多的委屈,是本王对你们不住。”
“吾等惶恐!为王爷效力是属下等心甘情愿,王爷如此说实在是折煞属下。”
侍卫们和婢女们脸上情真意切之外又都有些激动,甚至两位婢女的眼中已经沁出了泪花。
“善,能有尔等相伴,是本王是幸。”闵柏涵眼中有些动容,似是哽噎一般的说完这几句话便又转身回到了他才走出不过片刻的屋子。
老三虽然有了双封号又享亲王禄,但他终究不是亲王,只要自己在政绩上出色些,哪怕父皇真的不是属意自己为太子,那朝臣们的意见父皇总归是要听的。
会带兵打仗算什么能耐?大将军如何,最后不还是落得个不明不白,连具尸身都没有。
能将偌大的朝堂清点明白,做出些真正看得到的业绩才算是真本事,才能成为首要的太子人选。
所以这治国之道还是要继续心领神会的!
他从方才的万丈光芒中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身穿明黄太子服飞龙服、头戴冠冕入主东宫,接受群臣朝贺的场景。
他一边在心中这样激励着自己一边又为眼下的处境忧心不已,忧心忡忡的同时又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遐想,这样两重的境地下,闵柏涵重新坐在书案前便再也不能静下心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希望顾清临能立刻出现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一只红头蓝鹦鹉站在宽大的龙案上对着稳坐龙椅中的轩帝正不住的点着小脑袋,头上的一点赤金色羽冠随着它的动作一抖一抖。
鹦鹉口中的声音嘹亮,端坐的轩帝听到这一声声的恭贺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您瞧瞧,这小东西多会讨喜。”侍立在一侧的高博白净无须的脸上堆满了笑。
轩帝笑着哼了一声也不作答,只微微探身从玉匣子中抓出来一小撮谷米洒在了龙案上。
突然看见一点谷米出现在眼见,红头蓝鹦鹉歪歪小脑袋看了看周围,忽的一下展翅在空旷的大殿上盘旋了一圈,随后便落在了轩帝的肩头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帝刚刚因为这鸟的不识抬举笑吟吟的脸已经冷了下来,当他听见这笔之前还要嘹亮的声音时,脸上又重新布满了笑意。
他略有爱惜的抬手抚了抚站在肩头鹦鹉身上顺滑的羽毛,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道:“你看见没,有些人呐,还不如个畜生知道感恩,朕给它一点食物,它便知道祝朕万岁,可有的人呢,给了他权势富贵,却巴不得真早死!”
“陛下,息怒啊!”高博吓得登时便跪在了地上,低垂的额头上汗津津,显然是吓得不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二十九章 没毛畜生
轩帝沉着不语,只微微侧首逗弄着肩上的红头蓝鹦鹉。
那鸟仿佛能听懂人言、会看人眼色一般,也像是知道轩帝在夸赞它,开始更加卖力的一声声的说着它仅会的那几句话。
轩帝不出声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高博,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鹦鹉从他肩上飞起来后便围绕在他身边飞来飞去。
鹦鹉飞的极低,长长的尾羽半垂下来,偶尔盘旋时尾羽便会从轩帝的身边飘过,甚至有时候也会从轩帝的脸上拂过。
鹦鹉如此大胆的行为看的另一名小内侍直捏了把汗,这小东西虽说机灵能学舌,但未免有些太过胆大妄为。
冒犯了天颜可是死罪啊!若是陛下一个不高兴,恐怕这小东西就没命了。
那边高博越发的猜不透陛下的心思,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出来,否则陛下又怎么会拿这般指桑骂槐的话儿来点他。
他十分后悔方才怎的就腿一软跪了下来,这人呐,一旦没了男根,仿佛连骨头都软了几分似的。
高博在心中这样自嘲一声,他刚才那一跪似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他拿不准陛下到底是想说给自己听,还是在拿话敲打自己。
若是从前怕是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不打自招,但最近陛下的心思越发难猜不说,对自己也没从前那样的信任。
要是换作从前,他一定会当做没听出陛下这话中的意思,打个哈哈也就敷衍了事了,要么就干脆装作听不出,说点别的事也就把话插了过去,权当是陛下发牢骚。
可现如今变了的不只是陛下,还有他自己。
大殿里有一股让人心慌郁闷到了极致的气息,高博额头上的汗水不知不觉便低落了下来。
逗弄了好一会儿鹦鹉后,轩帝仿佛刚想起来高博还跪在那似的,抬起了眼皮,笑着对高博招了招手,似是埋怨似是嗔怪道:
“哎呀,你看看你,怎么的年纪越大越发的不中用了呢,朕又没说你什么,不过是看见这小东西有所感触罢了!”
一听这话刚要起身的高博心中登时一凛,已经站起来的小腿一软又跪了下去,高博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凝噎。
“陛下恕罪,老奴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望陛下您多多海涵,老奴这一辈子都在陛下您身边伺候,若是、若是陛下您赶老奴出宫,见不到陛下,恐怕老奴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唉,行了行了,朕不过是说两句戏言,你还当真了,快起来吧,老骨头一把动不动就跪,你是跟在朕身边伺候的,走出去谁不给你三分薄面,在外面把腰板挺直了,有朕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轩帝放开停在手腕上的鹦鹉,让它自己去龙案上啄食谷米,身体放松的靠在龙椅上,口中哼笑了两声,一脸的喜笑颜开,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一点阴郁之气。
“老奴谢陛下不怪之恩,老奴时刻记得自己是陛下的人,一言一行从不敢丢了陛下的颜面。”高博跪趴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带着无尽感激的声音里有一丝丝哽噎。
高博微微躬身走到了龙案一侧,脸上带着笑看着龙案上的红头蓝鹦鹉,口中说出的话却有些酸丢丢。
“陛下,您看这小东西可真是聪敏的很,才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已经能说这么多的话了,若是时间长了啊,老奴都怕这小东西抢了老奴的差事。”
轩帝笑着抬眼轻瞥了一眼侍立在一侧的高博,口中嗔怪的教训了两句。
“你呀你,也就这点出息,这小畜生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朕都要听腻了,你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畜生吗?”
“一把年纪倒是学会拈酸吃醋了,还和一个没毛的畜生争宠,朕看呐,你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老奴还不是被陛下您的话吓到了,且这两日这小东西陪着陛下同吃同住,就连老奴都近身不得,这些个年轻的小子毛手毛脚,老奴又哪里放心的下。”
“你倒是个不知好歹的,朕念你年岁大了,想让你多休养些,这倒是朕的不是了,那好,自从今夜起,你还是像从前那样给朕守夜。”
“你还别说,这两日你不在啊,朕也确实没有睡好,夜里总觉得不安稳。”
轩帝似是回想起昨夜的情景,有些烦恼的蹙了蹙眉心,煞有介事的长叹一声。
正在吃着谷米的鹦鹉突然停了下来,扑闪着翅膀便飞了起来,径直的向着大殿门口的方向飞了过去,同时口中叽叽喳喳的叫喊。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原本正要说话的高博被这小畜生突然的叫喊声打断,不禁和轩帝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一道玄色的人影渐渐的走了过来,高博略一垂眼,再想接起方才的话头适时地表达自己的忠心,却发现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陛下您看,这还能是老奴多心吗,这小东西实在是个鬼精灵,这传话的活计也被它抢走了。”
高博笑着假意抱怨一声。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鹦鹉在来人身边绕来绕去,口中始终叫唤着这一句,似是不听到来人说这句话它便不会罢休一样。
“行了,你先把这小东西带下去吧,叫嚷的朕头疼。”轩帝收回看向大殿下方的目光,略显烦躁的挥了挥手后又捏了捏眉心。
高博的三角眼中带着一点阴翳的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下,随后便满脸忧心道:“陛下,龙体要紧,老奴这就去命人茯苓膏来。”
“去吧去吧!再给朕备下一盏莲子羹,这天气越发的燥热难忍。”
“再忍上几日,现在殿中就放冰的话恐会有寒气入体,老奴一并让御膳房做些开胃的小菜。”
说着高博便带着被人装在鸟笼里的鹦鹉慢慢退出了大殿,从来人身边走过时,高博闻到了那人身上的尘土味,似是一路奔波至此。
来人走到龙案前躬身颔首后也不出声便默默的退到了一侧,而轩帝眼角的余光见高博尚未走出大殿时也没言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三十章 殿上问话
高博一手臂弯中搭着那柄拂尘,另一手臂高高抬起与肩持平,手中擎着装有鹦鹉的鸟笼。
仿佛真的像是迟暮的老人一般,走起路来非常迟缓,高博双眼微微下垂,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闪着阴翳的光。
他已经刻意放缓了脚步,而身后的陛下和来人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交谈,看来陛下是真的在有意防着自己。
那方才陛下的那一番意有所指中怕也是有自己一份儿的,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疑心、还是陛下已经对所有人都起了防范的心思,这件事要不要禀报主子呢?
眼见着就要出了这大殿门口,门口两侧戍守的带刀侍卫们挺拔如松柏一般。高博冷笑的嘴角渐渐的上扬起来,仿佛心情十分愉悦一般。
高高坐在大殿上方龙椅里的轩帝悠远的目光始终凝视着正前方殿门的方向,微抿的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安静的大殿里只能听见高博积极轻微的脚步声和那只鹦鹉拍打翅膀的声音。
来人站在一侧似是有些沉不住气般的在在原地走了几步,冷凝的眼眸看着远处高博的身影时微微眯了眯眼睛,无声的张了张嘴。
轩帝凌厉的目光看了一眼来人,微微摇了摇头,随后便一手撑在龙案上,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唉!”迈过眼前这道半尺高的门槛时高博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陛下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信任自己。
出了殿门后高博站在打开的殿门口对着殿内遥遥的躬身颔首,随后才看似体贴的把殿门轻轻合拢。
听着殿门闭合的声音,轩帝才收回视线,脸上的冷笑和讥讽也慢慢褪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来人上前几步深深一颔首,而后道:“回禀陛下,瑾瑜王爷的封地中水患最重,有个别官吏贪墨了些许,大部分官员还都尽职尽责,灾民们大多已经妥善安排,城中有几家医馆已经派出人手去给灾民看诊。”
“朕问的不是这个。”轩帝轻撩眼皮看了一眼来人。
“是,陛下,属下在瑾瑜王爷的府中等了两三日瑾瑜王爷才匆匆赶来,来时狼狈不已且属下观王爷的身体似乎已经拖到了极限,说话期间有数次险些晕倒。”
“属下走时,有人来报瑾瑜王爷已经命人将圣旨悬挂在厅堂之中,并且王爷沐浴焚香后写了恪字挂在了圣旨下方。”
轩帝微微凝眉似是有些疑惑道:“恪?”
“是,属下命人特地留下来观察了瑾瑜王爷的反应。”
“恪,谨慎而恭敬,更有恪守、恪慎、忠恪、恪尽职守之意,老三有心了。”
轩帝轻叹了一声,随后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着来人道:“老三写下这个字挂在圣旨下方是敦促自己要始终记得为人子为人臣的本分,还是他有意在向朕暗示他无心争夺太子之位呢?”
来人略有怔楞的看了一眼轩帝,随后道:“瑾瑜王爷并不知道属下派人盯梢,属下以为瑾瑜王爷应该是在写给他自己看的。”
“在属下和瑾瑜王爷交谈时曾数次的试探,瑾瑜王爷并没有自满之意,始终谨记己身之责。”
轩帝敲打龙案的手指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哼笑道:“怎么,收了老三的银子了?朕怎么看你总替老三说好话呢!”
“您误会了陛下,属下只是在实言实说,属下临走时瑾瑜王爷确实派人给属下准备了盘缠和水粮,不过现在灾民遍地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属下就没收。”
“哼,要是没有这些灾民,你还打算收了?朕每年拨给你们的银钱还少吗?”
许是听闻瑾瑜王爷写下一个“恪”字来时刻提醒自己、又许是知道瑾瑜王爷并没有因为这双封号而有些骄傲自满,轩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说起这些时也并无不悦,反倒是像在打趣一般。
“属下回来时听闻手下禀报,玥王爷殿下派人送给瑾瑜王爷支援赈灾的十万两白银也已经安全抵达,但瑾瑜王爷却分拨出六万两派人送去了瑞王爷的封地。”
“哦?是吗?”轩帝似是有些惊讶闵柏衍的这般行事做法,随后感叹一声。
“看来不只老三是个有心的,老二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老三给瑞王分拨出去的六万两银子送去的是银票还是银锭子?”
“回禀陛下,瑾瑜王爷只留下了四万两作为己用,其余的全部原封不动直接派人护送前往瑞往封地。”
来人说完这话后便忍不住有些想笑,嘴角微微抿了起来。
“想笑就笑吧,朕又不会怪罪你,不过老三倒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老二费这么大力气派护送队押送十万两银子也不过是想赚个好名声,老三倒好,借花献佛,直接将大头转送了出去。”
“这个老三呐,什么时候也懂得不直来直往了,朕还以为他这次会像去岁赈灾时吃个哑巴亏呢!”
笑着的轩帝说出这话时语气有些怅然,冰冷的眼中丝毫笑意也无。
来人略一思忖,皱了皱眉眉头,沉声道:“依属下之见这次的确是玥王做的不够大度,既想落得个好名声又想让瑾瑜王爷领他这份雪中送炭之情,可这样太过耽搁时日,这也恰恰表明了玥王爷似乎心中并不关心百姓的死活。”
轩帝脸上的一点微笑有些凝滞,随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却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而是另说一事。
“那么以你之见,派人刺杀老三的人会是谁派出去的。”
“属下,不敢妄议。”来人对着轩帝深深一颔首。
“你还有什么不敢妄议的,都如此大胆的在朕面前评价朕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让你说你就说,朕恕你无罪。”
轩帝冷笑一声,就连脸色也沉了下来。
“属下回京之时曾前去瑾瑜王爷遇刺的地上仔细查探,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且那些尸体上也无任何标识可以辨别身份。”
“这些人应当是某些组织训练专门训练的死士。”
“朕没让你说朕知道的。”
“瑞王爷禁足在府中消息并不灵通,且瑞王爷身边现在并无太多可用之人,属下以为瑞王爷就算有心也是无力的。”
“这么说来,你也认为是玥王爷做下的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三十一章 谋事之臣
轩帝的声音微冷,似是质问又似是在反问。
来人站在那里听见轩帝这话心中微顿一下,陛下所说的这个“也”字非常耐人寻味。大约在陛下心中也曾推测过刺杀瑾瑜王爷一事是玥王所为,但陛下的这个语气,他却不敢这么说。
毕竟他的所言已经有所逾矩,这些事不是他一个翼龙卫所管辖之事,再有就算这件事是玥王所为,且陛下也知晓的情况下,但只要陛下不治罪玥王,那他所说之言皆是废语。
“属下以为也许是瑾瑜王爷的其他仇家所买凶伤人,毕竟几日前玥王爷还曾派人送了银子给瑾瑜王爷赈灾,况且,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大约都会怀疑到玥王爷头上。玥王爷要是真的这样做,岂不是掩耳盗铃吗?”
“嗯,言之有理。”轩帝略一沉思仿佛极为认同一般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表示出要派人去调查此事的意向。
来人听见轩帝这样说张了张有些欲言又止,略一思忖后便将那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这些话他不该说,否则疑心病极重的陛下定会起疑心。
反正不关他事,他们这些翼龙卫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柄利剑,且只听命于陛下一人。他们不适合做有想法的人,而是要学会去做一柄听话的剑。
况且除了陛下和总管高博以外并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那下一任帝王登基以后会不会知晓他们这样一批人的存在、会不会重用他们都得另说。
在陛下健在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人是不会像那些朝臣一样另投新主、为自己谋出路的,因为他们每位翼龙卫都深知陛下的脾性和谨记自己的职责。
陛下没放话让他走,他也不敢先提出告退,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陛下似是有些话还没说。
沉默了良久,轩帝才像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出声道:“你觉得这几位殿下谁能胜任太子之位。”
来人心中猛地一震,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知道他先前说的那些话陛下还是听进心里去了,且现在已经对他有所怀疑。
上前一步撩起衣袍下摆当下便跪在龙案前方,他口中沉声道:“还望陛下恕罪,此等国之大事属下没有资格妄议,且对朝局之势甚了解,所以不能回答陛下您的这个问题。”
这些话落后便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久久不能听到陛下的回话他心中跳入鼓雷。
他见瑾瑜王爷时所说的那些似真似假的话并非都是陛下授意,其中有几句是他自己的意思,他不过在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和知晓瑾瑜王爷的所作所为后动了恻隐之心,更动了能继续保住这份守护之责的心思。
他原本以为陛下有意立瑾瑜王爷为太子,但现在看来其实不然,现在陛下问的这些话也不过是在试探自己。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便是陛下的一向行事准则,他不知道今日说出口的那些话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结果,努力无果,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额头深深的抵在地上织这繁复祥云纹的大红地衣上,他却遍体生寒。
“起来吧,是朕强人所难了。”良久的沉默过后轩帝才轻轻叹息一声,随后便似有疲惫的挥了挥手。
听到这话来人心中的一块大石终是落了地,直起身来而后叩首道:“属下谢陛下不责之恩,属下告退。”
而此时金陵城最大的酒楼祥和楼临江雅间中,玥王爷闵柏淳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是食欲全无,甚至是心中充满了冲天的怒气。
双眼似是都在燃烧着愤怒火焰的闵柏淳恨恨地盯着眼前的酒杯,似乎想要把它洞穿一般,更像是那只无辜的酒杯好像就是他方才听到的那个消息的主人一样。
这一刻,闵柏淳心中无比的怨恨,恨他就这么轻飘飘的送出去了十万两银子,而更让他气愤不已的是那道圣旨上的内容。
直到眼中的酒杯渐渐虚幻成那道身影、那双始终带着温柔笑意的眼,闵柏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猛地伸手将那斟满酒的酒杯拿起狠狠的摔在地上。
酒杯掉在铺着厚厚地衣的地上并没有被摔碎,反而顺着这股力道在地衣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后,撞在椅子腿的时候才停下。
“王爷,属下看此事不一定就是那个意思,您何必这么动怒。”同坐在桌上的一位男子压低了声音劝慰道。
“如何能不动怒!本王以为父皇最多不过是金银财宝或是多给老三加派些人手助他赈灾,哪成想这一道旨意竟是直接又赐给了他一个封号,并且享亲王禄。”
“你可知享亲王禄是什么意思!那是父皇有意晋封老三为亲王的意思,况且就算暂时不晋封老三的王位,你可知道就享亲王禄这一项本王见到老三都要率先行礼问安的!”
“要本王对他颔首揖礼本王如何能忍!先是那艘高于王爷规格的画舫,如今又是享亲王禄的双封号王爷,下一步父皇是不久就该直接下旨册封老三那个臭武将为太子了?”
闵柏淳愤怒不已,语气十分激动,手连连拍在桌子上,摆好的碟子碗筷等物都轻轻的跳了起来而后倾倒在桌上。
“王爷,属下以为这不过是陛下牵制你的一种手段,您看啊,瑞王爷被禁足,数位大臣转投您的消息陛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瑞王已经被陛下亲自下旨禁足,一时半会儿陛下肯定是不好将他放出来,那么恰好瑾王亲往封地赈灾,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心怀百姓的有功之举,有功则赏不是很正常吗?”
“好一个有功则赏,本王看你是老三派过来的细作吧!”
闵柏淳怒哼一声,双眼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说话的青年。
“王爷息怒,属下以为陛下并无晋封瑾王为亲王之意,您看他的封号,瑜字是瑾王爷封地名字取下来的一个字,这在属下看来就是陛下并无立瑾王为太子之意。”
青年男子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不甚在意的轻笑一声道:“只怕是将来这瑜城就真的是咱们这位瑾瑜王爷的逢封地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三十二章 借花献佛
暴怒不已的闵柏淳听罢这一番分析,暴躁的情绪渐渐缓和些许,可他心中还是愤怒不已。
之前的刺杀没有阻拦住老三赶往封地的脚步不说,就这道圣旨上的内容就足以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只要一日他的王位得不到晋封,那么他便要一日的矮人一等,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等秋夕父皇诏百官进宫宴饮时便会安排他们几位封王的皇子进入各部。
这样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依照礼法他和大王兄便率先要先行向老三行礼,若是老三没有父皇的这一道旨意,他便还是屈居他们二人之下。
父皇何其偏心,无功无建树便能赏了他双封号,更是享亲王禄,此举置他们二位兄长于何地!
难道这其中的种种因素父皇真的不曾考虑过吗?若说父皇此举真的是想制衡自己,那也用不着一下子就给老三这么大的荣耀吧?
父皇真的不是有意想要立老三为太子?
中宫皇后膝下无嫡子,是以他们这些皇子们并无嫡庶之分,若论长幼有序,这份荣耀也该是落到瑞王和自己身上。
可父皇却偏偏选择了只有一身蛮力的老三,父皇是不是看中了与老三交好的叶家之女背后的卓阳国?
仅仅靠商贸维系两国之间的和平并不稳定,就像去岁冬天边关多地出现匪患之时,卓阳国就曾单方面的终止并经贸易。
那时候因为大将军一事朝堂上一片混乱,且父皇有病在身,礼部多次派人交涉无果,直到除夕夜宴时他们才知道顾言二子顾清临已经拿下了边关商贸的权利。
这就足以看出靠着贸易维系的和平有多么脆弱不堪,若说能像纽带一样将两国拴住建立起稳固的关系,大约就只有联姻一法。
众所周知叶洵之已经是卓阳国的义公主,且叶婉茹一向与老三交好,若是老三能娶到叶家之女,那于公于私卓阳国都会与大耀国站在同一阵线。
父皇赐给老三的双封号怕是真的有意晋封他为亲王,因为若是与一位被国主和诸位皇子所重视的义公主联姻,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与其地位相匹配的身份才行。
他们这些皇子中成年的三位已经封王,而自己和大王兄已有正妃,即将成年的老四他们府中虽无正妃却也有了姬妾,若论清白干净的怕也就是老三了。
府上尚无正妃且没有姬妾,又一向交好,这样的身份人选也不算辱没叶婉茹的公主身份,从而便不会引起卓阳国国主等人的不满,也对这联姻一事多了几成成功的把握。
父皇还真是思虑颇深啊,这样循序渐进的给老三晋封王位,并不会引起群臣的不满、更能避免喋喋不休的争论,因为谁都知道老三与叶家之女交好。
似乎他们二人婚配在一起也并不会太让人意外,毕竟老三守身如玉多年怕也不是没对叶婉茹存了心思的。从前有段恒毅横在中间老三开不了这个口,如今可不就是天时地利吗?
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自己头上,若是自己能娶到叶家女做正妃,让正妃退居侧妃之位又能如何!
毕竟叶家女身后的卓阳国一方势力可不容小觑,若说父皇对老三没有寄予厚望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他们自以为聪明的算计来算计去,不还是被父皇算计了进去?
看似是在打压自己,实则不过是父皇想要借机抬举老三。
这道念头在心中一闪时闵柏淳便仿佛抓住了重点,双眼中怒气渐渐消散,随之弥漫上来的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高深莫测。
越是顺着这个思路想闵柏淳越发的觉得自己抓住了事情的真像。他就说嘛,封地内发生洪涝水患,老三去赈灾理所应当,何来有功之说!
父皇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之后的行事做了个铺垫而已。又能借机给自己一个警告,父皇这一道圣旨下的还真是一举多得。
老三不除终究是养虎为患,留这样一个劲敌在身旁,叫人如何能够安枕!
想想那些派出去的死士,闵柏淳不由地有觉得心中一阵窝火,都是些个吃干饭的废物,不仅没能刺杀成功,还让他全须全尾的赶到封地领了这天大的恩赐!
他本也没想着一次就能刺杀成功,但如何也要给他伤上加伤拖延些时日才好,这样就会给父皇留下一个目中无人的印象,说不定那道圣旨也就会被收回去了。
越想越觉得这股怒气在胸中翻腾不下,怒不可遏的闵柏淳双目眦裂,面目狰狞的将面前这一桌尚未动过分毫的酒菜全都推倒在地。
同桌而坐的男子,躲避不及或是不敢躲开直接被汤汁和酒水洒了满身,后退一步躬身轻语道:“王爷!王爷息怒。”
“属下恳请王爷息怒,这里虽是雅间幽静些,可还是要避免隔墙有耳,若是明日玥王爷因为瑾瑜王爷的事情而气急败坏在酒楼中大闹一气的传闻被传扬出去,会有多少人躲在暗处看您的笑话。”
“更何况瑾瑜王爷若是能被陛下晋封为亲王,这其中不也有您的功劳吗?以瑾瑜王爷的性格,论功封赏之时又岂会不对陛下直言您曾不远千里的派人押送过十万两白银。”
“这件事情最恼火的应该是瑞王爷才对,他本就被连续禁足,身边可用之人早已经树倒猢狲散,只有一个尚不成气候的顾家二子,现在跑到北地去逍遥快活,又哪里有心思去管瑞王的死活!”
“本王的功劳?”闵柏淳看着满地的狼藉轻语低喃一句,随后便仿佛是恍然大悟般讽笑出声。
“这可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王送出去的真金白银不过是想买个好名声,却不料想成了给他晋封王位的垫脚石!”
“王爷……”青年男子一看玥王爷已经钻进了牛犄角中,便有些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
正在这时雅间外有人来报,只见来人进了门后径直了走了过来,躬身行礼后便对闵柏淳一阵耳语。
只见闵柏淳刚刚缓和些的面色愈加的难看,压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听罢后怒吼一声。
“好你个老三,竟敢摆本王一道,拿着本王的东西去借花献佛!”...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三十三章 隔墙之耳
“他欺人太甚,拿着本王的心意去做顺水人情,亏他想得出来!”
暴怒的闵柏淳伸出一只脚狠狠的踹在眼前的桌子腿上,沉重的红木桌子丝毫未动,倒是桌上残存的几个杯盘全都被这股大力带落下去。
“欺人太甚!”发了一通火的闵柏淳似是仍旧不解气一般,口中始终喋喋不休这一句话。
“王爷,发生了何事让您动这么大的怒。”青年男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方才他离的有些远,且那人声音太低,他并不能听的清楚到底说的是什么,但他已经从王爷的话中猜测出了大概意思。
但身为谋事之臣且并不为王爷倚重之时,什么时候该藏拙什么时候该显露才华他颇有心得。
且近几个月来他已经差不多摸清了玥王爷的脾气,若是这个时候他顺着这话将思路捋顺下去,正处在暴怒边缘的玥王爷一定会对自己一同怀恨在心,会认为是自己办事不利。
他好不容易才获得今天的地位,又岂能这般无故葬送?
“还能是何事,他竟然把本王送去的十万两银子分出了大半送往瑞往封地,他这是摆明了给本王难堪,又想让瑞王承他的这份恩情。”
“同为兄弟,老大和老三的封地都有水患发生,本王只派人给他送了银子,原也没想让他承本王的恩情,也不过是想掩盖刺杀一事,现如今他这样做就是在下本王的面子。”
“原来本王还想落个照拂兄弟的好名声,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老大封地中的百姓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到时候老大会承他的恩情而非是本王。”
“更何况,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父皇那里也会有风言风语传过去,到时父皇又会如何看待本王!”
事事不顺心让闵柏淳心中的烦闷积压到了极致,说话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一声声愤怒的咆哮还是震的雅间里回音阵阵。
青年男子也没料到瑾瑜王爷会来这一手,吃惊的同时又低声劝慰道:“王爷,隔墙之耳不得不防啊!”
“隔墙耳、隔墙耳,本王还会在乎吗?许他瑾瑜王爷做事不磊落就不行本王念他几句?别说隔墙之耳,就算是他站在本王面前本王都照骂不误!”
被“隔墙之耳”这几个字刺激到的闵柏淳愤怒非常的站起身来,伸出右脚咣咣咣的踹在与隔壁雅间相连的那座墙上。
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山水画跟着轻轻摇晃两下,然而却始终未曾听闻隔壁雅间有声音传出来。
青年男子皱了皱眉,像是对玥王爷闵柏淳的行为大为不赞同,但同时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上前太过阻劝,只得略微靠近后深深一颔首低语道:“王爷,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属下恳请王爷回府。”
看着面前深深揖首的青年,闵柏淳强自压住心中的火气,他的话不无道理,现在他必须得听取建议。
这祥和楼是金陵城中最豪华的酒楼,一向被富家子弟们视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能来这里的可以说大多数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现在这金陵城还不是他玥王只手遮天的时候,况且他的好名声刚刚树立不久,若是不好好维系恐将毁于一旦。
如今正是父皇是对自己不满之时,若是明日有好事的御史丞将此事写进密折上递到父皇那里,只怕这风口浪尖时下一个被勒令禁足的就是自己。
禁足虽然不是多大的事,但此事太过有失颜面,且那些从大王兄麾下转投过来的墙头草可能正找不到时机另投老三。
他虽不在乎这些墙头草能不能真正的为己所用,但有些事不就是需要一些个出头鸟才能达成的吗?况且他们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自己需要他们的支持,而他们需要自己带给他们别人所不能赋予的荣华富贵,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有时候不堪一击,有的时候却也坚不可摧。
只要你能给他们带来实际的利益和好处,害怕无人替你卖命吗?
“好,就依你之言,今日本王的确有些失态了,损坏了店家的东西记得照价赔偿。”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和怒意,闵柏淳声音里透着沮丧。
玥王爷闵柏淳一行人从雅间中离去,听着门扉被推开的吱呀声,相邻那间雅间中的四名侍卫才像四周散开,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显露出来。
原来这两间雅间中布局基本相仿、格局也是一模一样,这人所坐的位置恰好就是方才闵柏淳所踢的那面墙壁,这也难怪这几名侍卫要护在他的身侧了。
“呵呵,想不到今日出来吃个饭都能碰上这样一出好戏,看来玥王爷一心维护的形象怕是要是要破灭了。”
这人盘膝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杯香茗,说出这话的时候恰好能看到窗外闵柏淳一行正要骑马离去。
“是,主子,属下明白。”其中一名侍卫听完这人的话,便微微一颔首,随后转身出了雅间。
去安排什么自不必说,且他们能被主子所重用,靠的就是这一点,不点就透。往往主子说出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们便会将所有的事情想的通透,且要知道主子想要什么样的效果和结果。
“那件事情都办妥了吗?我可是等不及要看这出好戏呢,毕竟粉墨登场的人有很多,人多才热闹嘛!”
他将手中的香茗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却并未啜饮,而是将茶盏递给了身边之人。缓缓起身漫步到窗前,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回主子话,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不出半月应当就会好戏上演,不过属下发现与他们一行回来的还有千余匹铁背烈马。”
“可看准了?”临窗而立的人似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有一丝丝的怒气横生。
“看准了,是铁背烈马无疑,只是属下并无打听到这些铁背烈马归属于谁。”
“呵呵,还能有谁,定是那好事的叶家之女为咱们大耀国心系百姓的瑾瑜王爷所求。”
这人站在窗前冷哼一声,手上却似是非常不平静的快速转动着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三十四章 虚情假意
“铁背烈马、铁背烈马……”他站在窗前低语轻喃。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转动着玉扳指的拇指快到已经有一道道残影闪现。
突然他停了手上的动作,冷冷地讥讽一笑。
“看来这位风头正盛的瑾瑜王爷是想再造一支所向披靡的玄云铁骑啊!”
他略微扬起冒着青色胡茬的下颌,眼神孤傲且冷漠的看着窗外闹市的人流往来不息。
“主子,要不要属下将这风声走漏出去?”一名侍卫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意,遂建议道。
“不不不,好马配好鞍,难道你想这些良驹被送到军军营之中的那些酒囊饭袋手里吗?那样才是真的暴殄天物。”
窗前之人慢转回身,轻轻的摇了摇食指,满眼的讥讽。
“虽然这样做有养虎遗患之疑,但瑾瑜王爷若是当真有这个能力避开重重耳目去建立起这样一支玄云铁骑,不可谓不是一柄双刃剑。用的妥当便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暗养私兵那可是杀头的重罪,瑾瑜王现情势大好,他真的有这个胆子去冒天下大不韪吗?”
侍卫疑惑非常,说到“瑾瑜王”时,眼中的讥诮甚是明显。
“哼,瑾瑜王有没有这个胆子我不知道,不过叶婉茹那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倒是一定会有这胆子,有这番的胆识和智谋堪称女中诸葛,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这人说罢似是有些为之感到惋惜,深深地喟叹一声。
“主子若是觉得可惜,不如用点手段逼她就范,倒是后荣华富贵在眼前,又有几人能拒绝?”
“叶婉茹岂非贪恋权贵之人,你以为人人趋之若鹜的荣华富贵会被她看在眼中吗?若是她当真对权势贪恋那去岁被召入宫时就不会只是一些赏赐而已了。”
“当初皇后搞出那么大的阵势你以为就真的只是体恤忠烈夫人吗?瑾瑜王一向与皇后亲近,皇后未必没有想要做这个红娘的心思。”
“一旦叶家女嫁给瑾瑜王,那么这对瑾瑜王来说便犹如如虎添翼,虽然现在叶婉茹也没少为瑾瑜王出谋划策,可这终归没有联姻稳固牢靠。毕竟那才是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惜啊,那叶家之女心中只有那早就化成腐肉白骨的段恒毅,否则又会多一段神仙眷侣的佳话也说不定呢!”
这人背靠着打开的窗户双手抱臂,冰冷的眼中尽是讥讽。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若是用计将他们二人成就一番姻缘,不怕做不出一对怨偶来,到时候还怕叶婉茹不怨恨瑾瑜王吗?”
“毕竟这满金陵城谁人不知叶家女甘愿为未婚夫守节终生不嫁,否则就冲着这义公主的身份,兵部尚书的府门早就要被红娘踏平了。”
侍卫打扮的人说完露出一个满是阴谋算计的笑。
“我看未必,瑾瑜王虽然有心叶婉茹,但他的性格使然让他做不出有超越礼法之事,到那时想看的戏没有上演,反而替他做了一桩好姻缘。这样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常言道,烈女怕缠郎,瑾瑜王的温柔体贴天长日久下来难保不会捂化叶婉茹的心,日久生情的道理谁人都懂。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做计斩断他的这条手臂。”
“这次事成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否则叶婉茹总是冒出来坏我的好事,实在烦心的很。”
说着之人便厌烦无比的皱了皱眉,手臂更是像赶苍蝇那样挥了挥手。
正想要说什么的侍卫突然动了动耳朵,略一偏头目光看了一眼一门之隔的外面。
“主子,有人来了。”
“听说话好像是丞相长子和御史大夫长子。”
“哦,他们二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据属下所知他们二人曾有同窗之谊。”
“只怕这叙旧事假,谋事是真。”这人哼笑一声,缓步走回到太师椅前坐好,静静地听着外面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生桐兄,咱们可是有许久未见了,如今见之,尔一如当年风采依旧,实在令小弟羡慕不已。”顾从云脸上堆着笑容说着客气话。
“从云兄总是这样,太过自谦,尔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丰神俊朗,我却早已在官海沉浮中磨平了棱角。”李生桐说这话时脸上虽有些感慨唏嘘,但眼中却有一丝自得。
走廊内里雅间中的几人听着外面那二人虚情假意的寒暄,都是一脸忍笑的表情,唯有中间端坐那人似是听不了这样太过虚假的客套话。当下便轻笑出声,就连含在口中咽了一半的香茗都吐了出来。
脚步声和说话声有过短暂的不真切,随后便是门扉推开的声响,和更加清晰的说话声。
“咳!”其中一名侍卫听着这些虚情假意的寒暄,忍笑忍的十分辛苦,只得干咳一声。
“嘘。”中间端坐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制止了侍卫,他预感隔壁的二人马上就要步入正题了。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想不到今日一行接连做了两次隔墙之耳,看来这祥和楼里还真是一处好去处。日后他也可以考虑不在那间暗室中接见下属了,毕竟有些东西日日得见却终归不属于自己还是比较烦心的。
隔壁雅间清晰的说话声又传了过来。
“生桐兄才是太过自谦,年纪轻轻就官拜礼部郎中,这在金陵城中可是一段人人称羡的美谈。若不是生桐兄早已婚配,只怕是这金陵城的姑娘小姐们都想嫁给年轻有为的李大人了。”
“从云兄谬赞了,若不是知道你家中无庶妹,某都要以为你是来给家妹说媒的。哈哈,说到年轻有为,从云兄家中才是虎父无犬子的典范。”
“顾大人身居高位,从云兄年纪轻轻便已有一番作为,另弟更是陛下亲封的大理寺主簿,初入官场便能得陛下青睐,这以后可以说是官运亨通了!”
顾从云听完李生桐的这句话,脸上堆砌的假意笑容险些维持不住。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话了,然而缺一次比一次更加刺耳。
每多听一次这样的话,他心中对顾庆玲的恨意便会加深一分。毕竟若是他始终安分的做一个纨绔子,最多也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有谁会真正的在意他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三十五章 挑拨离间
“舍弟不才,当不得生桐兄如此赞誉,他不过都是些个弄巧呈乖上不得大台面的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似是十分不愿意提及顾清临是如何得到这官职一般,顾从云满面羞愧。
说罢后顾从云似是十分苦恼一般的长叹一声。
“生桐兄不是外人,这话若是换成旁人在某面前说,某会认为旁人是有意侮辱我等,毕竟舍弟在大殿上的那一番言谈实在是让家父有些蒙羞。”
“舍弟若是有真才实学也就罢了,偏偏善于钻研一些上不得大雅之堂的旁门左道,某作为兄长不能加以约束其言行,实是有愧于家父。”
脸上带着窘迫的顾从云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嗬,从云兄此话差矣,当日在大殿上另弟能当着群臣百官的面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就这份气度就足以令人生羡。”
“更何况当初另弟的那一番言谈虽有些过于浮华,不过却也是言之有理、经得起推敲琢磨的。陛下对青年才俊有几分宽容和赏识自是不足为奇。”
“就连陛下都没怪罪另弟在大殿上的言行有不妥之处,从云兄又何必揽责在身,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脸上挂着轻浅笑意的李生桐说完这话后,略一瞥眼扫过稍稍面色有异的顾从云,遂喟叹一声,似是有些艳羡道:
“顾大人当真是教子有方,从云兄和二公子都这样的年轻有为,想必另三弟也定会像其两位兄长一般卓尔不群,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说罢李生桐轻瞄一眼顾从云的面色,口中感叹道:“后起之秀不容小觑,每每思及此某便觉得自叹弗如啊!”
顾从云听出李生桐每句话中的潜在深意,一边自觉嘴皮子没有李生桐的巧言善辩,一边把始作俑者顾清临恨的死死的。
若不是他,自己又岂能来李生桐面前自讨没趣!
李生桐更加可恶,甚至还暗讽自己多管闲事,他以为今日自己是来与他谈心的吗!
谁人不知,念书时李生桐便是高人一等仗着他爹贵为一品大员,从不把他们这些官宦子弟放在眼里。如若不是想来打探消息,此生他都不愿面见此人!
多年不见,李生桐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依旧让人厌烦不已,说出口的话更是让自己本就发堵的心中更加堵塞。
所谓“后起之秀”,他也不过是在暗指二弟罢了,偏还要提一提从不在人前太过露面的三弟,这挑拨离间太过刻意明显。
不过,会不会是自己所做之事被李生桐打探到什么了?想到这,顾从云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有些维持不住,心中更是跳入鼓雷。
他不敢想象,此事若是被父亲知晓,会如何看待自己。
隔壁雅间中的几人静静地听着那二人的谈话,中间端坐的人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来。
“这个李生桐挑拨离间之意如此明显,只怕是痴愚之人也听得出,若是这个顾从云轻易的就能听信,可见他斗不过顾清临。”
“主子,那我们要不要帮上一帮?不是老话儿说得好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能借顾从云之手除掉顾清临,也算是为我们铲除了一颗心腹大患。”
“人家兄弟俩的事情我们掺和什么,看戏罢了,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这样才热闹。”
这人说话时手中总是端着一盏香茗凑到鼻端前轻嗅几下,仿佛十分贪恋那股四溢的浓浓茶香,但却始终不曾饮过一口茶盏中的水。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排已经冷透了的茶盏,直到手中这盏香茗氤氲的热气渐渐消散后他便递给身边之人,而后便会有一盏新的香茗递奉过来。
“若是像生桐兄这样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都自叹弗如,那我等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不过人才辈出倒是事实啊!”
收敛起自己心中的心思,顾从云才面带苦笑道。
“是以,才有圣人语: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后辈渐起,若是我辈始终停滞不前,终将会有被超越的一日。”
说罢顾从云心事重重的站起身来踱步到临窗前长叹一声。
“从云兄所言极是,对此,某在除夕宫廷夜宴见到气度从容在大殿之上、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面前能侃侃而谈的清临老弟时感触颇深。”
“看到他便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磨砺至此,早已不复存在。比说是那个年纪的时候,就怕是现在某恐怕也做不到那份从容不迫。”
同样踱步过来的李生桐面上有几分唏嘘感慨,悠远的目光同样看向街道闹市上往来穿梭不止的人潮。
“世事难料啊,这些人中说不准日后谁就会成为我等的同僚。”李生桐低叹一声,随手指了指人群中几位书生打扮模样的人。
顾从云无心去看李生桐所说者到底是何人,李生桐句句不离顾清临,显然这并不只是闲谈,而是为了某种目的。他在心中不由地提高了警惕之心。
自己是来试探李生桐,打探消息的,到现在他也没见李生桐有何异样,万般不能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
他李生桐是个阴险狡猾的小狐狸,自己也不是痴愚之人,又岂能反被套了话去!
“清临老弟年轻有为,虽然现在官拜大理寺主簿,但同时手中所掌管的边关商贸可是无数人眼热的好去处。更是听闻卓阳国的女子大多生有异瞳,若是能纳娶一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李生桐说罢嘴角露出一抹有些猥琐的笑容。
“卓阳国人大多尚武,某真怕生桐兄到时候吃不消啊!”
顾从云回李生桐一个猥琐至极的笑容,眼角眉梢甚至带着点淫邪的光。
“哈哈哈!”李生桐放肆的大笑出声,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
“甚是无趣。”隔壁雅间中的人听见他们二人说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厌恶的皱了皱眉。
“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想不到私下里连市井泼皮都不如,满口的污言秽语,竟然也敢妄称读过圣贤书,真是有辱耳目。”
这人似是极为恼怒一般,眼目中满是鄙夷和唾弃。
“今日听了两出好戏,看来这祥和楼还真是官宦子弟愿意聚集的地方。”...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百三十六章 假意醉酒
眼看着要迈出雅间门口,被几名侍卫围在中央的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环顾了一眼这间雅间,站在门口这里恰好能看到一点窗外的景色。
“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这人喟叹一声后才抬脚向外面走出去。
“是,主子,属下明白,这里不日便将易主。”
走在这人身后的一名侍卫躬身颔首后朗声道。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子满意的略一点头,随后便迈开大步沿着长廊步向楼梯口。
众人出了雅间后只说了这剪短的两句话便在无人发声,甚至在走路的时候动音漫影发出任何的声响。
而数座相邻雅间中的交谈声和嬉笑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走过李生桐和顾从云所在的那间雅间时,为首之人满是鄙夷的瞥了一眼。
那里面传出来的淫笑声甚是刺耳,为首之人冷哼一声,“这些淫词浪语也只敢在无人之地说上一番,卓阳国大王子前来之时若是他们敢大放厥词,只怕脑袋都不知道要搬家几回了。”
“主人,属下突然想起来一事。”侍卫路过顾从云他们二人的雅间时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嗯,出去说。”为首之人略一点头。
雅间中顾从云和李生桐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说话声又传了出来,为首之人听了几句后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生桐兄似是对卓阳国颇为了解,想必那些天生异瞳女子的滋味你可定也尝过了吧!哈哈哈,想不到生桐兄不爱千金小姐红袖添香的美妙,偏偏喜爱降服桀骜不驯的烈马!”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从云兄,各有各的妙处,个中滋味自是不一般,待有机会你去体验一番自知某不会打诳语。”李生桐似是回想起芙蓉帐暖的美妙之处,淫荡的大笑起来。
“生桐兄如此说倒是勾的某心痒难耐,看来有机会当真要去品尝一番个中滋味。”
顾从云仿佛是个急色鬼一般眼中泛着淫邪的光,搓了搓双手。
李生桐执起酒壶为顾从云斟了一杯酒,轻语笑道:“这有何难,二公子前往北地,从云兄大可嘱咐二公子从北地带回一名异瞳女子,且二公子风流无双金陵城谁人不知,这一同女子滋味美妙,二公子能忍得住?”
轻轻拿起酒杯的顾从云手上一顿,在心中已经将那警惕提到了最高点,李生桐话里话外都在围绕着顾清临转,甚至有意的将话题引到顾清临的身上。那么他一定是想自己这里知道些什么。
莫非那个败家子真的把事情办成了?所以才惹得李生桐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否则又怎么会自己在上巳节下的拜帖,到现在才找自己相聚。
自己跟了三年都毫无头绪,也只是隐约的抓到一点点破绽,而这次若真是让这个被他处处打压的败家子得到了有力的证据,恐怕父亲将会更加重视他吧!
顾清临倒也真是个沉得住气的,前往北地数月,也只是在初到北地之时派人送了一些特产和一封家书回来,字里行间倒是对那事只字未提。
恐怕这也是存了心思防着自己,他在北地不能赶回,若是将事情告知父亲,那么父亲一定会命自己在暗中调查此事。若是查出一二,那这功劳就要落在自己头上。
看来老二的心思也不简单啊!顾从云有些发狠的眯了眯眼,却猛地发现相对而坐的李生桐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哎,生桐兄勿怪,方才谈及异瞳女子思及妙处便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让生桐兄见笑了,不过今日某确实不该将生桐兄约在这祥和楼。”
顾从云有些惋惜的低叹一声,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有些索然无味。
“哦?那依从云兄之见该约在哪里呢?”李生桐故作诧异的挑了挑眉,手中举起的竹箸犹豫着又放了下来。
“哈哈,当然是像琴轩楼那样的风雅之地,一边饮酒畅谈,一边有美人作伴,琴声噼啪似珠落,美人执酒香盈袖。岂不快哉!”
顾从云执起酒杯略带惋惜的轻叹一声后将杯中的酒摇晃了几下,便一饮而尽。
“是某思虑不周,忘记从云兄亦是同道中人,下次再聚大可约在琴轩楼,不过,回想起那些异瞳女子的滋味,倒真是有些食髓知味。”
李生桐说罢略一抬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从云。
被看了这一眼的顾从云心中的警觉再起提到了最高点,他直觉下一句话李生桐一定会提及与顾清临有关的事情。
看来顾清临这次前去北地当真得手了,不成,他要赶快回到府中像父亲禀明这件事。顾清临明明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却始终未像父亲提及一分一毫。
他会不会是想要拿着这证据献给瑞王,从而帮瑞王从眼下的困境中走出来。若是依他之见就该投靠玥王爷,玥王爷封号寓意独特,且现在朝中有过半的朝臣都已经投到玥王麾下。
但偏偏老二这个搅家精站到了瑞王一侧,而父亲的态度看似也是默许的。
瑞王现在式微且不说,就单单说这搬倒丞相李宏源一脉的把柄,若当真是被老二交到了瑞王手上,到时候一但事发瑞王倒是可以翻身无虞,可父亲要怎么办?
为了搬倒丞相一脉,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父亲和自己已经谋划许久,看见即将功成,又岂能被老二坏了事!
“既如此,不若咱们现在就去琴轩楼?”顾从云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带着猥琐笑容的眼中有些醉意朦胧。
“哈哈,某与生桐兄当真是心有灵犀,某也正有此意,择日不如撞日,暗香盈袖、红纱曼妙,想想便觉得心痒难耐。”
李生桐大笑一声,站起身来走过去两步拍了拍顾从云的肩膀。
只见顾从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着李生桐想要说什么,却猛地一弯腰偏过身去呕吐起来,下肚的酒水混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吐了满地。
一旁的小厮连忙上前拿水递过锦帕,口中轻声道:“大少爷,您喝醉了,不若改日再去与李公子前去琴轩楼如何?”
“闭嘴,和生桐兄说话的事情怎么能变,别说本少爷今日醉了,只要没残,都要陪生桐兄走这一遭!”
醉醺醺的顾从云一手挥开小厮便开始大声呵斥。
李生桐看了一眼这主仆二人,眼神有些微冷,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今日则罢了,某也有些醉意上涌,还是回府休憩的好,择日咱们再叙。”
“好生服侍你家少爷。”对着方才开口的小厮交代一句后李生桐便招过自己的小厮一同离去。
李生桐走后刚才还醉醺醺的顾从云立刻变得清醒无比,恨恨的瞪着半阖的门不发一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