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防火防贼
在这种天气下吃饭就要走清凉路线,比如冷面!
不过朱慈烺转念一想,冷面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也不好配菜。
顿顿都吃烧烤也容易伤害周围小伙伴们的消化道,所以在通盘考虑之后,朱慈烺明智地选择了苏格兰打卤面!
朱慈烺边想边走,只见管理尚膳监的张国元已经在坤宁宫的门口侯着了,便询问道:“国元,本宫母后可曾吩咐晚膳之事?”
“启禀殿下,娘娘尚不曾吩咐奴婢晚膳之事!”
张国元还没等到皇后,不过太子说了也一样,现在看来太子说话还是很好使的。
皇后因为皇上的事情心情烦闷,无心旁骛,这种事情太子便可以代为做主了。
“晚膳暂定打卤面,活面的时候两斤面粉里放一枚鸭蛋,可以增加面条弹性。牛肉切碎熬制肉酱,黄瓜切丝作为清口之物,再做道糖醋排骨、炝土豆丝作为配菜。倘若母后另有安排,尔等再行添加菜肴。你先遣人将这些食材准备出来,本宫将具体做法写好,差异不大,御厨们看过便可意会。哦,对了,要多做一些,一会儿本宫要与五位将领一并用膳!”
做意大利面可能差点意思,但做重庆小面或者京城打卤面应该完全没啥问题。
这东西虽然看似简单,可要是做好的话,也是很能刺激味蕾的。
在入夏时节,吃半凉状态的打卤面明显比吃炒菜大米饭靠谱。
“殿下才学过人,心怀社稷,又能躬亲示范,节衣缩食,实乃天下之楷模。奴婢无不动容,定誓死追随!”
张国元听了心里感慨万千,急忙送上溢美之词。皇上做主之时,每顿御膳随随便便都是十几个菜,甚至几十个菜。
现如今太子当家,真是一切从简,绝非口头上说说而已,哪怕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吃顿饭都不至于如此朴素。
“好了,准备去吧!你只要记住一点,尚膳监乃是宫中重地,绝不可让歹人加以利用,尤其要防止内鬼使坏,如有察觉,哪怕发现蛛丝马迹,立刻去找李凤翔拿人,此地容不得半点差池!”
如果是朱慈烺自己吃饭,那连猪小排都不用加了,这道菜就是给馋嘴的小家伙们准备的。
事实证明,越是生命力顽强的生物,适应能力就越强,越不挑食。
想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就要做到哪怕地球上只剩下牛粪,你也能活下来!
漂亮亲妈这时候不在坤宁宫,估计还在某个犄角旮旯数落自己的贪财姥爷。
当年自己的便宜姥爷跟水浒里的吴用军师干的是一个行当,只是没想到变成国丈之后,堕落速度直逼光速……
今年是1639年,哪怕是从甩锅爹继位的1628年开始算起的话,就算整十年,总供只贪墨三十万两的话,平均一年也要达到三万两之巨!
想必便宜姥爷心里也有一杆秤,一年捞不到这个数,那就算赔了!
即便是只蛀虫,也不能降低自己的追求,必须高标准,严要求嘛!
到了坤宁宫时,正在指挥小太监们干活的内厂提督太监李凤翔,急忙从过来施礼禀报:“启禀殿下,按照殿下的吩咐,各处要地的防火桶均已就位三成以上,不足之数在随后两天内便可悉数凑齐!”
朱慈烺要求主要寝宫,比如漂亮亲妈、两位贵妃、刘太妃、皇嫂张嫣等的住处,必须配备双层防火桶,防止别有用心的走水失火。防火桶分为水桶和沙桶,装水的桶用于扑灭普通的火灾,装沙子的桶用来拍灭油火,明代没有泡沫灭火器,就只能用这玩意来对付沾油的火灾,
虽然不好看,但是很好使就行了,就放在各宫的墙根下,数量必须达到环绕房子两圈才行,理论上足够用了。因为可以就近投放,在火势不大的时候,只要有人发现禀报,大批量使用这些防火桶的话,就应该能够控制住火势了,这比从远处取水要方便得多。
朱慈烺走到房前,亲自掀开桶盖,看到里面确实有货,并非空桶敷衍了事,一连抽查了几个,皆是如此,才放下心来勉励道:“嗯,不错!后邸重地,不容有失!”
眼下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朱慈烺的设想很简单,就是要看看在甩锅爹驾鹤仙游的节骨眼,哪个作死的东西敢跳出来跟自己作对,老子让你放火都没那么容易成功。
自己的工作得到了太子的肯定,李凤翔在欣慰之余,立刻许诺:“请殿下安心,臣定当竭尽全力,绝不容忍贼子作乱!”
由于是特殊时期,凡是进出后邸的人员,根据太子殿下的最高指示,都要做盘查和记录,包括身份、时间、所携物品,都要登记造册,而且必须出示出宫凭证才能被放行。
一旦发现可疑人员,无须报由太子批准,不论嫌疑目标官职高低,内厂藩子均可立即实施抓捕,如若目标反抗,在无法生擒的前提下,可以将其就地格杀。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朱慈烺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惩处少数蛀虫,安抚其余内侍和宫女,主要提高其薪俸和待遇,公布举报奖励措施,增强仆人们的忠诚度,至少要大幅度降低身边家贼的数量。
第二,要对大家集资购买的紫金债券行有效投资,收缴勋贵们的府邸和田产在变现之后,也要利用起来,不能让这么多银子变成死钱。
第三,就是以内厂为爪牙,对后邸严加戒备,通过装备枪械、增加哨卡、添置巡逻队等方法,保证皇城的绝对安全。如果被刺客溜进来啪啪自己,那前两件事也就不用干了。
如何保卫紫禁城,得从内外两方面下手,内在便是提督太监李凤翔所领导的内厂,外在则是由腾骧四卫整合而来的勇卫营了。
这支禁军部队最开始由曹化淳统领,但这只内臣不懂带兵打仗,却很会知人善用,调来了黄得功、孙应元、周遇吉等忠勇之士,在这些能征善战的将领的着力打造下,勇卫营的战斗力得到了飞快提升。
在前年发动的南下河南地区的围剿战中,勇卫营三战三捷,打得附近的义军闻风丧胆,击溃了包括张献忠所部在内的多支叛乱土鳖部队。彪炳战绩让甩锅爹非常满意,大喜之余,特意擢升黄得功为太子少师,署总兵衔。
听到勇卫营的指挥官已经悉数到齐之后,朱慈烺便在自己的办公室——文华殿,接见了这五个人,包括监军卢九德和刘元斌、总兵黄得功、副将孙应元和周遇吉。
只得一提的是,曹化淳派驻的两只高级太监也是知兵的,虽不及身边三位同僚那般骁勇,可也远超只会捞钱的高起潜与王德化等人。
如果他俩狗屁不是,就会在军营里面瞎搅和,勇卫营别说对土鳖战而胜之,估计早就在河南某地被人家团灭两年有余了……
“臣/末将拜见太子殿下,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五个人见到甩锅爹的儿子,立刻跪倒在地,重演了上午那一出。
这反倒把小太子吓得一激灵,神情惊诧之余,小心肝乱颤个不停。
在旁边陪衬的还有司礼掌印太监高时明,在曹化淳告老还乡之后,勇卫营就交由他来打理,这个位置不用懂带兵打仗,只要忠心耿耿就合格了。
“诸位爱卿平身吧,勇卫营令行禁止,纪律破严,南下助剿,战绩斐然,各个方面皆与诸位爱卿齐心协力是密不可分的,作为‘天子劲旅’,能有今番这般战力,本宫甚慰!”
如果张嘴要求手下如何如何,那这天就没法顺畅地聊下去了,起码先要褒奖一番,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也要让大家乐呵乐呵,弄个穷开心也好嘛。
留着络腮胡子的黄脸大汉闻听太子不吝溢美之词的表扬,赶忙抱拳施礼:“殿下谬赞了,末将定率勇卫营南征北战,再破贼寇,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话音未落,另外两位将领也起身施礼,以表衷心。
对于其身份,朱慈烺能猜出个七八成,因为他俩都长着胡子。
杨进朝生怕自己的主子对不上号,旋即在太子身后轻声解释道:“此人为总兵黄得功,其身后左侧是孙应元,右侧乃是周遇吉。”
朱慈烺闻言便大概打量了三人一番,他们前来觐见虽未顶盔贯甲,只是文人模样的武将袍,却因为常年征战沙场,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的杀气。
黄得功生得虎背熊腰,霸气凛然,如果脸色再黑些,便可与李逵、张飞称兄道弟了。
周遇吉则仪表堂堂,带有一丝书生气质,算得上令人赏心悦目。
孙应元则介于二者之间,威严却又不失稳重,倒像是正二八经的禁军将领。
朱慈烺面带笑容地摆手示意,待其落座才慢条斯理地说:“嗯,好,诸位爱卿忠心可鉴,本宫甚感宽慰。如今我大明已入多事之秋,各地反贼跃跃欲试,勇卫营乃是朝廷利刃,正是报效之时,不知现役全营兵力如何呀?”
甩锅爹将这支部队当成嫡系王牌来打造,哪怕在内帑紧张的时候,对勇卫营的要求也会全部应允。
第48章:整饬京营
较于同样驻防京师的三大营,它们只能算是干儿子,眼前这个才是特么滴亲儿子啊!
听到太子问话,黄得功便将所部情况和盘托出:“启禀殿下,全营现有官兵一万两千八百六十一人,步兵子营辖兵三千五百六十七人、骑兵子营辖兵三千三百五十二人、战车子营辖两千九百二十四人,其余为杂役、工匠、车夫。”
朱慈烺点了点头,原本以为勇卫营会以步兵和战车为主,没想到还有三千多骑兵,兵种比例称得上非常协调,这成箱子的银子砸下去也算是没白花,带队的仨个狗腿子也很会玩嘛。
这么看起来,有了勇卫营,护驾跑路是没问题了,如果扩编一下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敲敲辫子们的闷棍……
“装备火炮、火铳几何呀?”
人数不多,那就只能追求装备优势了,不然真就打不过快递李哥的人海部队。
“全营携有火炮两百五十一门,鸟铳与三眼铳合计六千三百二十二支!”
作为比关宁军还要受宠的王牌部队,勇卫营的装备自然是绝对优先的。
所有武器,不论造价几何,只要出厂,一律能够得到兵部的快速拨发。
论战斗力,勇卫营并不比白杆军与天雄军高,但论装备,那绝对是大明的南波丸!
对勇卫营来说,只有瞧不上的装备,没有用不起的武器!
甩锅爹不惜血本码起来的部队,总算是没给他丢脸。
大明帝国的五大主力——勇卫营、关宁军、白杆军、天雄军、秦兵,相继战殁四支,仅有一支乞降。
机动性最强的自然是关宁军,因为骑兵多,其他四支能否后来居上就看谁的后苔硬,砸钱多了。
这里面唯一能够受内廷直接指挥的,就是出自禁军的勇卫营了,也是甩锅爹麾下仅有的一支野战部队。
其他京营不是不能野战,只是一拉到野外,就极有可能被对方一波流带走了。
尤其是日益糜烂的三大营,对他们来说,硬钢敌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硬钢敌人了,还是呆在京城舒坦惬意,身边还有漂亮的小姐姐坐陪,动不动就可以么么哒,天天把玩,乐此不疲,军爷何求呀?让他们出马就是给对方送快递去了!
“全营每年饷银总计几何?”
朱慈烺抛出这个问题是带有极强的目的性的,如果不是太贵的话,说不定可以……
“回禀殿下,去岁全营饷银约为四十九万三千余两!”
黄得功报完数额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眼下各地欠饷日益频繁,如若太子借口推脱己部饷银,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可转念又一想,勇卫营乃是“天子劲旅”,骁勇善战,履历功勋,不到万不得已,多半也不会发生这种伤士气的事吧。
朱慈烺心里一算,折合每月大概四万两左右,平均每人还不到三两半,考虑到人吃马嚼,还有火炮鸟铳,均摊下来,倒是当真不高。
对于这种嫡系中的嫡系,王牌中的王牌,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吝惜银子,对自己乃至皇城里的贵人们来说,勇卫营才是最后保命的盾牌。
至于有没有吃空饷的事情,弄清楚很简单,搞个阅兵式就水落石出了,不过以眼前这三位将领的名气来看,多半不会做的太过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那也得分是谁。
倘若连勇卫营都如此不堪,那普天之下,估计就没有哪支部队不吃空饷了。
朱慈烺没有继续聊饷银的事情,转而询问起监军卢九德:“本宫依稀记得这勇卫营不是从‘腾骧四卫’整饬而来的么?既然是四卫,这么兵力仅有两卫呢?”
大明中前期采用卫所制,末期由于各地卫所所辖土地被利益集团大量侵吞,加之军事形势愈发不利,导致失去土地的卫所军属被迫流离失所,卫所士兵也就成了孤魂野鬼。
不过一卫兵力为五千六百人,这个是没有大幅度的变动的。勇卫营的兵力也就相当于两卫而已,全营战斗力爆棚的话,能硬钢清军一个固山的人马(7500人),也就是一旗,然后勇卫营就可以重建斯密大了……
千万不要小看清军的一旗人马,即便对方不满万,两三倍的明军也很难将其重创,四五倍于敌的明军,在将领不怂&士兵不尿的情况下,也只能保证不被对方曝打一顿而已。
王牌对王牌或许能有胜算,但大明帝国的五大王牌仅剩四支劲旅,勇卫营守护京师,秦良玉的白杆军正在南方修整,孙传庭的秦兵也即将开赴湖广战场。
短时间内没法彻底剿灭南方匪患的话,有心无力的朝廷也不可能抽调所有王牌部队北上,用大量王牌部队跟清军钢正面的设想只能是水中望月罢了。
使用王牌也要慎之又慎,尽量避免再次发生天雄军被辫子们全歼的战术灾难。
培养王牌部队耗资多、用时长,一旦遭到重创,面临巨大军事压力的朝廷也就无力对其整编,继而恢复元气了。
卢九德顿了顿嗓子,觉得自己的声音还算中听之后,方才和缓而又恭敬地开口应答:“启禀殿下,数年前,陛下锐意修整武备,遣曹化淳缜密精选京营千人充作护卫,调以善战之将,加之严苛训练,遂成劲旅,经过几次扩充,才至今日之规模。”
三大营在名气上不亚于勇卫营,可真能拿得出手的,也仅仅是这一支部队而已,其他禁军都特么是战五渣级别的,一个照面就得被辫子们打到尿崩。
时至今日,三大营愈发有向大汉将军部队演变的趋势,就是个纯粹的摆设,中看不中用,说不定过两年连看的兴趣都没了。
卢九德的意思是这是甩锅爹责令打造的精锐部队,为了避免滥竽充数,组建时的人数就不多,后来经过扩充,才上了万人,不能用普通卫所的兵力来衡量勇卫营。
为了争夺这支王牌部队的指挥权,负责内廷安全的御马监还与司礼监进行了一番明争暗斗,最后很受甩锅爹重用的曹伴伴总算是为司礼监争取到了一支精锐之师。
“嗯,今日朝会之事,诸位爱卿或许有所耳闻,掌管京营的襄城伯李国桢刻意欺君,已被削去勋爵,贬为庶民。借此机会,本宫有意调派得力干将,整顿披靡不振的三大营,若能将其战力提升至勇卫营之水准,便是甚好之事。倘若提升空间有限,加以整饬,本宫以为也总比现在这般半死不活、丢人现眼要强!”
三大营因为很多官兵都是世袭,凭借裙带关系进来的,平素里就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大爷,就算这样还得花钱养着,否则在天子脚下都能生出事端来。
想像某某穿越者一样,在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就把这群军爷弄得服服帖帖的,朱慈烺认为自己还没这么高级的嘴炮工夫,只能用鞭子来说他们听得懂得语言。
在场的六个人,包括司礼掌印太监高时明在内,都不知太子对他们这么说到底是何用意。
整饬京营倒是能够提振畿辅地区的武备,更是一件振奋军心的好事。
只不过京营(又称三大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调令须与兵部协调方可执行。
高时明在白天的朝会上依稀记得太子根本没提到此事,现在却对他们寥寥数人提及。
这其中的用意就不得而知了,高时明还没有完全参透,难不成太子还要对兵部动手?
就在大家暗自揣测圣意之时,朱慈烺又坦然自若地说:“本宫闻听孙爱卿忠勇可嘉,治军有法,乃至德才兼备的国之栋梁。遂有意将爱卿调往京营,整饬疲糜不堪的三大营,不知孙爱卿意下如何呀?”
就眼前这三员良将而言,黄得功是勇卫营的一把手,没有大面积的人员更迭,不宜直接调用。再说京营乃是卧狗藏猫之地,一时半会说不定都不会有多少起色,让孙应元或者周遇吉过去,或许更为妥贴一些。
而对于黄得功的这两位副手来说,孙应元可能比周遇吉更能胜任新的工作岗位,因为……朱慈烺觉得孙应元比后者长得更为冷峻一些,在面相上能够镇住那些**,毕竟京营主官也是可以刷脸的嘛!
这俩人都是精忠报国且统兵能力很强的牛人,一个在野外被围攻才挂了,另一个在宁武关带领几千人与快递李哥的十万大军硬钢了好几天。
京营如果能够被孙应元教调个一年半载,多了不敢说,起码比襄城伯李国桢带队要强得多。要是还跟现在一个狗样,那干脆就地解散得了。
一年几十万两银子,论起来都要成车算,有这笔巨款,与其喂狗,还不如扔给秦良玉,让这位老奶奶扩编她的白杆军,大明帝国的五大主力里,就数这支部队最穷了。
孙应元听了就明白这是太子的好意,只要掌管京营,他就可以直接从副将擢升为总兵了,想到这,立马感激不已地跪地施礼:“承蒙殿下厚爱,末将定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49章:东宫卫队
三大营的总兵力比勇卫营多得多,教调好了,说不定还可以与勇卫营分庭抗礼,但这也是最为乐观的估计,因为根子已经烂了,所以朱慈烺也就不抱多大的希望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朱慈烺满意地示意其平身,然后继续吩咐道:“京营世袭子弟众多,久居畿辅,难免沾染不良风气,本宫赐你尚方宝剑,如遇违抗军令之事,全营凡你之下,除监军外,皆可先斩后奏!”
不能把监军也给砍了,那就是赤果果的打脸行径了,监军是皇帝的家奴,连胆大妄为的袁都督都不敢对其如何。允许你砍下边不听话的狗东西,就是最大的权限了。
“元斌通晓军务,乃是内廷不可多得之人才,前番又与孙爱卿合作多年,办事稳妥,本宫坚信,遂有意派你去京营监军,可敢否?”
卢九德可以继续在勇卫营干活,跟黄得功玩你浓我侬,与其平起平坐的刘元斌有了新差事,也能大展拳脚,说不定真的可以“大展拳脚”。
得到太子殿下赏识的刘元斌赶忙匍匐在地,无比恳切地表示:“臣受圣恩,莫敢不从,定效死命,舍生报主!”
这时候不慷慨陈辞一番,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呆瓜了,没了卢九德在旁争权,刘元斌自认为可以独当一面了,以后在太子面前也能邀功请赏了。
见到众人都被说地兴趣盎然,朱慈烺也对面前的几个狗腿子透了个底:“明日朝会,本宫会向内阁与六部提及此事,届时可能会有一番唇枪舌战,不过整饬京营乃是大势所趋,任何闲杂人等的反对之声均是螳臂挡车之举!”
反对可以,但是最低消费一万两,你们看着办,土豪尽管开口,喷的越多越好!
尽管被挖了墙角,可黄得功还是很高兴,如果京营整饬完毕,就可以避免勇卫营独木难支的情况发生了:“殿下英明,倘若京营得以重整旗鼓,定然让建奴不敢小觑,京师无忧矣!”
指望2.0版京营主动向辫子们进攻是不切实际的,但用来守城多半问题不大,京师城高池深,火炮众多,只要没有主动投降的货色,皇太鸡想要攻克此地,怎么也得搭进去五六个旗的辫子兵。
只要你舍得搭,老子就舍得啪!
朱慈烺大战皇太鸡……
貌似这是一场菜鸡互啄的艰巨战斗啊!
必将震古烁今&名垂青史~!
历数古往今来的英雄人物,比如“魔导师”刘秀、“臭咸鱼”石勒、“斧头帮主”赵光义、“乞丐总裁”朱元璋的江湖赫号都扬名在外。
等到皇太鸡因为鸡血流得过多而挂了,“吃饼鞑人”多尔衮就该上场了。
这位鞑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皇太鸡的地盘、部队、老婆、孩子打包吞下了。
一战击溃“快递李哥”,得以轻松入关,用降将吴三桂、李成栋、许定国等奴才便将关内大饼几口咽了。
玩的这么顺,不论是666还是233,都不足以形容这种舒畅速推的场面!
曹操、苻坚见了都觉得自己生错了年代,哪怕是想想都会羡慕嫉妒恨啊!
由此可见,嘴大、牙好、命硬,比什么都重要!
真比较起来的话,前朝司马懿都不如当今多尔衮!
老子还特么滴在他的饼上,得想个办法,不然就被进肚了……
朱慈烺直接忽略了这记马屁,只要皇太鸡再次前来收保护费,京师便危如累卵:“古语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本宫有意组建东宫卫队,初期总兵力在五千,辖步兵、炮兵、骑兵各一千,辅助杂役两千,不知周爱卿可有意担此重任?”
本来朱慈烺还打算扩编勇卫营,但一想京营每年就耗资百万两之巨,能被孙应元整编到什么地步还不得而知,如果再让黄得功招兵买马的话,光是这两支部队的军费,一年就要砸进去两百万两以上。
等自己呕心沥血,折腾地差不多之后,甩锅爹忽然醒了,那岂不是连个毛豆都没捞着?
这么干完全不划算啊,所以还是另起炉灶,尽快搞点自己的保安队才是王道。
东宫卫队就是太子的私人武装组织,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兵部瞪眼没辙。
周遇吉意识到太子的拉拢之举,心里在激动之余,只是稍加犹豫,便马上抱拳施礼:“承蒙殿下抬爱,末将愿往,为殿下鞍前马后,拼死护卫!”
勇卫营的主官是黄得功,与周遇吉平级的还有孙应元,更别说卢九德和刘元斌是皇帝派驻到营盘里的眼线了。
打仗的时候,受他直接统辖的也就那么三千来人,而且事先还要上报黄得功与两位监军审核,这哪有直接投靠太子阵营舒坦啊?
太子年方十岁,东宫班子刚刚组建,正是用人之时,麾下武将更是凤毛麟角,反正周遇吉是不曾听人提及此事,眼下若是投效过去,必然得到重用。
如此天赐良机,若是迟疑再三,一旦错失,事后必定后悔不迭,还会引发太子的不满。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周遇吉没怎么思考便答应下来。
朱慈烺之前也心算了一番,五千人马,每年人均五十两的话,总计二十五万两,就算四舍五入,一年三十万两,自己也承受得起,就算是一次风险投资吧。
给甩锅爹的京营继续大笔砸钱,那真不如自己养点看家护院的保安划算,起码还是条知道护主的好狗!
朱慈烺在高兴之余,不忘叮嘱几句:“卫所舍人与贫苦劳役,爱卿皆可考虑招募。唯有他营老兵与儒弱书生须得审慎,前者奸猾油腻,后者不能吃苦,皆不适合东宫卫队。凡此二类之人,非才华出众者,轻易不得录用!”
东宫卫队实质上就是新军,但是编练新军必然隶属于兵部,朱慈烺怎么可能让那群饭桶占便宜,肉必须烂在自己的锅里!
必要的时候,肉进肚,锅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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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嘱托,末将铭记于心,切不敢忘!”
周遇吉没想到太子年纪不大,却很懂人情世故,军务也有所涉猎,分析地头头是道,若非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一二,那就真是人中之龙,睿智超群了。单单三言两语,就让他刮目相看,绝非常人可比,更是糊弄不得。
卫所舍人乃是军户后裔,军事素养不必担心,经过层层筛选,合格之人便适宜做各级军官校尉。贫苦劳役向来任劳任怨,踏实肯干,严加训练,便能令行禁止,可为兵丁。太子所言倒是不错,若是事先不说,由周遇吉自行招募,也会如此这般。
那些奸懒馋滑的官宦子弟,周遇吉平时见得太多了,对于出身中下之人皆露轻视之色。既然是东宫卫队,一切都须从头开始,混吃等死之人,决计不能招入其中。此番得到太子的信任,他也有意大显身手,借机展示自己的治军统兵的才华。
当然,在朱慈烺这里,有那么几种人也是可以破格录取的,月俸还不低,起码五两银子起步……
对于黄得功统领的勇卫营,朱慈烺要求其抓紧训练,不得懈怠,因为不论是北上抗清,还是南下荡寇,都需要该部保持较高的战斗力,决不能听说甩锅爹仙游了,而借机偷懒。
孙应元被调到了京营,其首要任务是整饬军纪,打击平时吃喝啪赌、中饱私囊的官宦子弟,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再想办法提高京营的战斗力,不然下面根本没人听你放屁。
出任东宫卫队指挥官的周遇吉先得招兵买马,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太子说地很清楚,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奸猾的老兵,除了一些中高级军官可以挖墙脚之外,其余兵丁都须招募。
这算是一次指挥将领层面的人员调整,对畿辅地区的防卫能力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三员良将听到太子的安排,心里都思索着今后的事情,旁边聆听的三只内侍更是如此。
“还有一点本宫要特别提醒一下,今后不论是勇卫营还是京营的监军,主要职责乃是粮饷供给、战果统计、监察上报等事务,非主将要求,不得干预所部指挥作战,违令者严惩不怠!”
勇卫营是帝国的五大主力之一,绝对不能因为监军瞎指挥而导致全军覆没,年薪五十万两银子的部队被敌人给歼灭了,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心疼。
京营虽说现在烂得一塌糊涂,但也不会一直就这么烂下去,等孙应元整顿完毕,还是一支好炮灰,拿来当诱饵妥妥滴!
当然,卢九德和刘元斌是略懂带兵打仗的,并非就会吃拿卡要的纯粹二五零,比起阎思印那货,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朱慈烺作出这些任命有自己的一番战略考虑,其根本目的就是快速恢复并提高畿辅地区部队的战斗力。
畿辅地区不能总指望孙传庭这样的边将带着部队前来勤王,客兵早晚要回去的,尤其是像秦兵这样的野战部队,不能总在畿辅地区驻屯,那就是浪费大把银子的智障命令了,要想京师高枕无忧,还得用本地炮灰才行。
第50章:区别对待
现如今辉煌多世的卫所制业已衰落,九边重镇几乎全部由募兵起来的部队接替。朱慈烺作为太子,刚刚监国,对那些在边塞手握重兵的将领基本上没什么约束力,若是不来勤王,人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可以为所欲为。
就像大同总兵王朴这样的狗东西,即便在战时也能听封听调,但暗地里根本就不想给朝廷卖命,一到紧要关头,不管上面命令如何,自己撒腿就跑,比最后投降辫子的洪督师还恶心,人家起码还坚持到了最后。
给这种人下令,显然是肉包子打狗。朱慈烺即使得到了兵权,也只能先发展听话的嫡系和王牌部队,然后才能将自己对大明官军部队的控制范围逐步扩大。
再说兜里的银子是有限的,不可能砸给不听话的将领和他的部队,与其那样,真不如自己私下高点小动作,起码跑路的时候有保障。
“殿下圣明,臣等遵命!”
高时明、卢九德、刘元斌不敢对太子的发话有任何异议,因为设置监军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指挥作战的,更何况粮饷供给这种“肥活”仍然被他们掌握,里面的油水大大滴。
就在他们三个继续坐着发财大梦的时候,朱慈烺又非常适时地给这仨只家奴提了个醒:“从今往后,尔等俸禄皆由内帑与本宫支应,除此之外,若有贪赃不法之行为,一经查实,定斩不饶!阳奉阴违的高起潜那狗东西是什么下场,尔等都应该知道了吧?”
还有人胆敢大张旗鼓的收受银子,那就说明自己砍的人还不够多,不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高时明作为三人之中的主官急忙:“启禀殿下,臣知道,请殿下放心,臣等铭记殿下教诲,决然不会与高起潜那厮同流合污!”
对混迹几十年的高级内侍来说,银子没了不要紧,还可以再赚,若是连脑袋都掉了,那可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也不知道那个混账王八蛋给太子出的主意,专杀位高权重的内侍,搞得高时明等人现在都殚精竭虑的,生怕方正化带着东厂的藩子们找上门来“亲近一番”。
朱慈烺又极其和善地特别对高时明说:“这便好,高起潜姓高,爱卿也姓高,千万别让本宫以为姓高的都跟高起潜一般!从今往后,内侍再敢跟本宫耍心眼,那就不是直接被削首那么简单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剐你三千六百刀,你都别想咽气!
连老子的银子你都想赚,活腻了吧???
高时明以为太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叩首不止:“臣万死不敢如此,定会为殿下效死命!”
不论内侍级别再高,只须太子一句话,那就得被左右推出午门啪啪……
“爱卿不必如此,今天只是给你提个醒,要好好当差,莫负圣恩!真要是有不轨之行为,爱卿以为本宫还会跟你促膝长谈么?”
不收拾高时明有两个原因,一是其殉难甲申之变,二是他买了两万两的紫金债券,购买额度在内侍里仅次于王承恩。要不然司礼掌印太监,这么肥的差事也就不会给他了。
够忠心,又舍得砸钱,这种太监当然要拉拢并且重用。
“当然了,若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到了年底,本宫这还会给尔等发个数额不菲的红包!尔等有一个算一个,打了胜仗有奖励,不打仗的话,清廉克己也有奖励!”
大棒与胡萝卜要并用,采用单一手段往往会事倍功半。
“殿下圣明,臣定废寝忘食,严于律己,为殿下尽心竭力!”
高时明听到太子并不打算收拾自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银子真是没白花,跟王承恩一样,有惊无险的度过此劫了。
朱慈烺听了这货的表示,会心一笑道:“废寝忘食就算了,爱卿只须严于律己便好,本宫可不想让你们一个个都饿死!起来吧,对了,勇卫营与京营可曾有欠饷一事?”
现在兜里多少有点银子了,不能因为欠饷而导致畿辅部队发生兵变。
自己才执掌大权,连小椅子都没坐热乎,绝不允许任何形式上的叛乱行径。
对于黄得功、孙应元、周遇吉这三位将领,朱慈烺是完全可以放心的,陕西来的孙大爷也不必怀疑什么,人家可是正二八经的老实人。
但除此之外,不论是京营子弟还是九边将领,那就不好说了,只怕居心叵测之辈大有人在,潜伏起来静待时机。
如释重负的高时明旋即起身报告:“启禀殿下,据臣所知,勇卫营欠饷已有一月,京营欠饷已达两月!”
放眼整个大明官军,除了关宁军之外,几乎没有不签饷的部队。
为了核实情况,朱慈烺又询问黄得功,这货应该不会刻意蒙骗自己:“黄爱卿,高时明所言勇卫营欠饷一事,可否属实?”
照甩锅爹的这个玩法,最后弄到孤家寡人真是咎由自取。
欠饷必然导致军心不稳,纪律败坏,士气低迷,到了战场上又是以少敌多,战败在所难免。
甩锅爹不愿拿勋贵们开刀,在财政赤字,对地方税赋失去控制的前提下,征三饷是唯一的出路。
频繁压榨之下,又会直接导致各地农民走投无路,珉变不断,让朝廷应接不暇,难以招架,实际就是饮鸩止渴之举。
“启禀殿下,确系属实,勇卫营已有一月未发饷银!”
黄得功不会拐弯抹角,既然太子问及此事,自然一五一十的进行汇报。
朱慈烺也不说假大空的废话,直接吩咐道:“回去告诉将士们,上月饷银连同本月饷银,于后日一并发放,本宫顺便在承天门外检阅黄总兵麾下的这支天子劲旅,勇卫营除伤病员外,不论职务高低,须全员出列,不得有误!”
这么做就是要看看勇卫营有没有吃空饷的情况,借机查查这是甩锅爹的嫡系王牌部队到底有多少人。
“殿下圣明,末将遵命,殿下宅心仁厚,全营将士定会感激不尽,为殿下死战到底!”
黄得功自然明白太子的用意,不过自己自统领勇卫营以来,虽偶有收礼之举,并未作那些令太子极度厌恶之事,也就没必要因此而害怕了。
“嗯,这便好,本宫甚感欣慰!至于京营,孙爱卿可公告所部将士,先发一月欠饷,余下部分将于本月末发放!若有寻衅滋事、造瑶中伤,乃至作奸犯科之徒,孙爱卿可先斩后奏,总之京营不能乱,更不能反!”
这就是亲儿子与干儿子的区别,换成孙传庭的秦兵也能一次全发,可惜京营太让朱慈烺失望了,先细水长流吧,只要不饿得那帮龟孙发动兵变就行了。
“殿下圣明,末将谨遵圣谕,定会看好京营!”
孙应元知道这是太子区别对待所部,也明白京营与勇卫营之间的差距。
不过甭管是一个月的饷银还是两个月的饷银,自己走马上任就能带来银子,那就万事大吉了,京营的那些纨绔子弟还没傻到跟银子过不去。
太子在字里行间,很明显对京营极其不放心,甚至担心京营因为李国桢被逮捕而发生叛乱,这是孙应元要特别小心注意的地方。
“除欠饷之外,勇卫营可有其他难处?”
既然接见了黄得功等人,就要将已经存在的重要问题都了解一下,免得过些天更蹦豆一样都跳出来。不过凡是浮出水面的问题,基本上都离不开钱,解决问题的本质就是砸钱,这用脚后跟都能想到。
黄得功稍加思索,便小心翼翼地提了个较为合情合理的要求:“启禀殿下,前番勇卫营南下剿寇,面对流寇飘忽不定之状,末将深感所部行动迟缓,仅有骑兵可供追击,希望所部再行补充一营之战马,若能到位,便可大大提高勇卫营机动战力!”
流寇大多都不会守城,基本上三光之后就会跑路,所以官军剿寇多以追击战、伏击战、遭遇战为主。
伏击战需要线人和探马提供准确情报,尤其是掌握流寇的行动路线。
遭遇战则要求官兵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不能怯战,更不能临阵脱逃。
追击战的主观条件更为简单,就是比谁骑兵多,这个兵种就相当于古代的装甲兵。
黄得功要求的一营战马就至少是三千匹,数量跟勇卫营骑兵子营现有的规模大致相当。
朱慈烺也不可能只提供战马,还得给“大黄”砸钱招人,培养骑兵,加上铠甲、火枪、弓弩、军饷、粮草这些“配件”,外加携带辎重的驮马,前期置办一个骑兵营就得三十万两,后期养护费用还得另算!
在骑、步、炮三个兵种里,最贵的就要数骑兵,比炮兵成本更高的原因就是骑兵在大战过后的存活率低,即便骑兵没事,马匹中弹或中箭导致行动障碍,就得被淘汰,更换新马。
炮兵部队只要最后己方打赢,那炮兵阵地就还会失而复得,顶多赔上点炮兵而已,除非阵地被对方的炮火直接命中,导致殉爆事故,这种事情的概率通常来说是很小的。
第51章:傍晚请安
“嗯,可以考虑!”
在五十万两以内的拨款要求,现阶段的“土豪鸡”还是不会肉疼的,再多的话,那就可以一笑而过了。
这笔银子砸给勇卫营也不是打水漂,起码还会变现成战斗力,砸给京营的话,那很快就会落进城里“小姐姐们”的腰包里……
“末将多谢殿下栽培!”
黄得功猜出此事多半能成,所以心中大喜,急忙抱拳施礼。
自打从河南剿寇回来,他就向崇祯皇帝奏报了战况的同时,提出了这个建议,只不过奏疏递上去之后,便杳无音信了。
原因很简单,就是皇上没钱!
各地前来勤王才给多少银子,三十万两估计就得让皇上另起一行了。
甩锅爹穷到连给嫡系王牌砸钱的银子都没了,居然还能容忍身边一群脑满肠肥的勋贵,这真是让朱慈烺哭笑不得。
黄得功是见到勋贵们多半被太子给收拾了,从他们府邸搜出的银子都论箱子装,心里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当口,所以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如果没这事,太子监国也会跟皇上之前的窘境一样,还是没钱拨发军费,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别说一个骑兵营,就是置办一个步兵营,那都得让太子想半天,这都不一定能答应。
黄得功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如果自己提出的要求在五十万两以下,太子刚从勋贵那里收缴了数百万两银子,只占其十分之一左右,多半会同意,再多的话,那就难说了。
勇卫营作为天子劲旅,战功显赫,能把欠饷填平,再置办上一个骑兵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再奢望别的就是得陇望蜀,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所以黄得功除此之外,也就没提别的要求,见好就收为妙。现在狮子大开口,扩军一倍的话,这很可能让太子为难,那今后勇卫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又闲聊了一会儿,管理尚膳监的张国元便进来禀报,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意味着朱慈烺可以带着一群小弟去吃鸡食了。
晚膳的饭菜简单,这样御厨们做起来就很快,端过来的速度就更快了。
因为上菜慢了的话,面条就会凝了,如果太子一筷子下去,夹起来一大坨,有人就要挨板子了。
“吃吧,屋里就咱们几个,诸位爱卿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气,晚膳简单了点,但饭菜都足够,可以管饱,谁吃不两大碗,就是居心叵测了!”
朱慈烺不动筷子,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左边坐的是三只太监,右边则是三员武将,六个人闻言都面面相觑,无一例外,都只得甩开膀子拼命吃了。
由于是招待武将,碗太小的话容易让人家不好意思总盛饭,所以朱慈烺给他们准备了一掌之碗,也就是成年人五指张开才能拖住的大海碗。
一般青壮两碗面条差不多就能吃饱了,像武将这样的饭桶,估计得三四碗。既然来了,就不会让手下吃个半饱就走,这要是传扬出去,那就真成笑话了。
张国元在旁边恭敬地帮衬道:“诸位莫要看轻此面,这乃是太子殿下引子仙界之食谱所制,卤酱可促味蕾大开,拌与面条之中滋味十足,绝非寻常面食可比!”
为了安全起见,在上菜之前,张国元是尝过了,于是非常认可“苏格兰打卤面”的味道,才敢这么说,不然就是给太子爷添乱了,那还不如在一边看着人家吃。
“嗯~!甚是好吃!末将多谢殿下赐面!”
黄得功把卤酱与面条搅拌在一起,觉得差不多了,便先行挑起一筷子面条全部吞下,不禁大为惊诧,这味道的确,不论是肉味还是酱味都极为精妙,与劲道十足的面条混合在一起,就让人会产生一种不停吞咽的冲动。
虽然午饭吃的是烧烤,也是管饱的,但晚上吃的这道打卤面,却感觉别有一番滋味。黄得功自认为生平吃过无数面食,眼前这碗面却绝对让他难以忘怀,绝非寻常面条可比,即便没有汤汁辅佐,也能排进前三。
“无须多言,免得呛到!”
“赐面”?
马丹!
这里有想想都觉得好笑!
要是你们挨个答谢,岂不是老子吃到半道,还得挨个回复一番?那还吃不吃了?
吃不言,寝不语!
尤其是吃鱼和面条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嗓子就容易出事。
六个人马上会意,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一个个都闷头“吭哧吭哧”的往嘴里塞。
今天这饭局是有个人指标的,吃不了两碗就别想走了。
再者说,大家还要吃地快,难道太子吃完了,让太子干坐着等你吃完?
“无须着急,吃完就好,天气炎热,剩饭容易坏!”
朱慈烺故意吃地很慢,免得让大家都感到时间紧迫。
剩饭容易坏……
后面还有一句,那就是“只能喂狗了”!
朱慈烺没说出来,生怕把眼前的六个饭桶说地哭笑不得。
没到十分钟,“一号饭桶”黄得功便抢先一步完成任务,干掉两碗面条,还吃了几块排骨,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压气,最后从餐巾纸抹了抹满是油腻的大嘴,意兴阑珊地看着后续对手。
本来他还想吃第三碗,不过方才用余光瞥见大家的速度都不慢,也就打消了多吃一碗的念头。
如果自己在吃光第三碗之前,其他人吃完了第二碗,那自己岂不是就成最后一名了?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黄总兵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怎么着也不能输给两个部下和三个监军!
不过吃得快归吃得快,这打卤面的确很好吃,御厨做地这道仙界美食倒是名不虚传。
就算是只吃了个六七分饱,可整个人还是觉得很舒坦,嘴里飘香,回味无穷。
等到六个人全都吃完了,朱慈烺颇为赞许地点点头,表扬道:“不错!在本宫看来,诸位爱卿都是实在人!”
大家都“嘴下留情了”,不然两碗估计打不住,尤其是像黄得功这样的大饭桶,明显是为了先声夺人而少吃了。
这也难怪,自己初次宴请他们,这几位在小心翼翼之余,留个心眼是在所难免的事情,算不上多么荫险狡诈。
要买人心的这顿饭虽然吃地简单了点,不过该送的东西都送到位,这就齐活了。
勇卫营的欠饷问题得到了解决,黄得功要求增设的一个骑兵营有了着落。
孙应元即将就任京营总督,从“大黄”的部将变成独当一面的主官。
抗打击能力较强的周遇吉则会着手组建太子亲军——东宫卫队。
而且处于对这只NPC很高的人品,朱慈烺也没打算在这支部队里安插监军这种“活体监视器”。
这样的结果基本算是皆大欢喜,司礼掌印太监高时明没升职也很宽心,因为太子殿下没再找他要银子……
“殿下,东宫讲读杨士聪、吴伟业在宫外求见!”
等太子宴请完勇卫营的将领们,杨进朝这才屁颠屁颠地小步捣腾过来汇报,他认为前来觐见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货色,所以等到太子吃饱喝足再行报知也不迟。
“嗯,他们若是有事奏疏,等明日早朝上报,今日天色已晚,本宫累了,不再接见!”
杨士聪虽被崇祯皇帝点名为太子的老师,却深负圣恩,为人荫险,毫无气节,先投李自成,后投多尔衮,人生履历真乃“可圈可点”也。
据说李自成很是看不起这种“无脊椎动物”,责令杨士聪上缴两万追赃银,结果杨士聪很快就付清了这笔钱,居然在京城浩劫里安然无恙。
吴伟业比他这个同僚也好不到哪去,清军入关之后,便在女儿亲家陈之遴的勾引下,做了个“大清官”,活过了顺鸡朝,一直苟活到了康鸡十年。
有道是“忠肝义胆”杨士聪、“铁骨铮铮”吴伟业,这二人都在东宫讲读过,甩锅爹的用人的本事实在是高!
朱慈烺用脚后跟分析都知道他俩求见是为了陈必谦那个狗粮养的,因为这仨人有一个供同的身份——东林!
一旦此案被作实,再想活动便难上加难了,所以趁着太子尚未定夺,他俩还想进宫“活动活动”。
这一来,是要探探太子的口风,看看陈必谦有没有被捞出来的可能。
二来,就是得瞧瞧太子因为陈必谦一事,是否将会迁怒于整个东林。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如果可以,就把前首辅&东林傥魁周廷儒再推上去。
所以没等这俩雑碎进宫,朱慈烺就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把戏,见了就是浪费时间。
放了陈必谦倒是可以,但前提是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出来!
这货不知死活,在朝会上没事找事,给老子添堵,不拿点银子出来,还怎么让老子消气?
东林是有钱的,但在他们眼里,这个前侍郎能不能值一百万两银子,那就难说了。
哪怕打个一折,十万两也不一定舍得,因为前侍郎上了太子爷的黑名单,永远不可能复任了。
如果把首辅一职卖给周廷儒,说不定东林的“木头们”找背后的金主凑凑,还真能拿出这笔银子。
第52章:大明麻将
细算起来,除了被打包的勋贵之外,第一个被下狱的大臣就是东林傥人,在他们看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迹象。
在这个极度敏感的时间段,进宫来打探消息,只要见到了太子,甭管对方说什么,多少也能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
但是朱慈烺并不打算满足他们的心愿,真想进宫拜见老子也可以,门票一万两!
你还别嫌贵,本宫可不是什么人花钱都能见到的!
“殿下,此二人皆为东宫讲读……”
杨进朝出于好意,还是和风细雨地提醒小太子,莫要怠慢了两位老师。
“那正好,传本宫口谕,即日起,此二人不再担任东宫讲读一职,仅需履行原职,马上去办!”
不提还好,既然你提起这茬,那就没必要以后在宫里再看见这么两个祸害了。
如果你们不识好歹,明早再特么跑到外朝找茬,那就别怪老子翻脸无情了。
“冰雪聪明”的杨进朝觉察出了太子口气中的不悦之色,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出去打发掉还在侯着的两位来客。
“儿臣给母后请安!”
等吃完晚饭,朱慈烺再次来到坤宁宫,漂亮亲妈也已经用过御膳,绝美的面庞依旧略带一丝愁容,估计是被那贪财欺君的便宜姥爷给气的。
“烺哥儿大病初愈,不必如此客套,快过来说话!”
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周皇后勉强挤出些许笑意,莺声燕语地招呼前来问安的长子。
原本漂亮亲妈还想在事后给国仗说两句好话,多少缓和一下爷孙之间的紧张关系。
但等看到方正化上报来的查抄数额,作为女儿的周皇后就不愿再为亲爹开脱了。
三十五万两!
光是白银就从周府抄出了三十五万两!
面对堆积成山的白银,之前国仗那番家境贫寒的说辞在刹那间便被击得粉碎!
真是骗得自己好苦,前番还想替国仗垫付银子,没想到啊……
看着脸色尴尬的国仗,周皇后顿时感觉对父亲来说,父女之情还不如成箱的银子。
骗皇上、骗皇后、骗太子,国仗真是胆大包天,无所不骗!
要不是今天周府被查抄,没人知道国仗是如此的视财如命,连亲生女儿反复劝说都无济于事。
作为众人瞩目的国仗,在国难当头之时,非但没有慷慨解囊,反而吝啬至极,面对太子的质询,国仗居然谎话连篇,还腆着脸签下了字据,事后变成了无可抵赖的凭证,连作为其女儿的周皇后都感到无比的难堪。
那些勋贵们不愿意捐款也就罢了,身为国仗,皇帝的岳父,皇后的生父,太子的外公,在大殿之上,公然宣称家境贫寒,一毛不拔,被朝会上的史官记录在案之后,必将成为大明开朝两百余年历史上的耻辱之事!
若是比较起来,高高在上的国仗还不如王承恩这样的内侍。
家人不如家奴,可悲,可笑也!
周家上下,连同皇后在内,在一天之内,仿佛成为了一个大笑话!
不论老叟还是儿童,都可以对皇室指指点点。
朱慈烺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轻声问道:“母后可是还在为国仗忧心?”
别人的心,周皇后是襙不起的,唯一担心的也就只有娘家人而已。
漂亮亲妈慨叹一声,起身悲切地致歉:“母后代国仗给烺哥儿赔礼了!”
皇上跟自己都被国仗的小把戏给蒙蔽了,要不是烺哥儿聪慧机智,设下圈套,国仗时至今日仍旧不会露出破绽。
经过此事,周皇后咋对待国仗的问题上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念在父女的情份上,只要国仗不被问斩,她便不会向自己的儿子求情了。
对这个存心蒙骗的父亲来说,像寻常百姓一样活着没什么不好,在发迹之前,自己一家虽然吃地是粗茶淡饭,可也是其乐融融。
接受这样的大礼,自己会折寿的,朱慈烺急忙制止道:“国仗刻意欺君,理应受惩。母后心善仁慈,无须赔礼!”
幸好今儿个有智障的阳武侯顶在前面,不然露出国仗这么个玩意,满朝文武都盯着,不严惩还麻烦了。
对一个家财万贯的吝啬鬼来说,抄光他的家底,让他一贫如洗地活在世上,就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宰了这货,漂亮亲妈会伤心,而且对朱慈烺来说,也不怎么解恨。
还是这么好好圈养起来比较妥当,天天让国仗姥爷过着穷日子。
以前是装穷,现在不用装了,是特么滴真穷!
内帑也没多少银子了,所以今后就不惯着你们了!
肉嘛,最好一周吃一次,可以帮你们减肥嘛,还能避免得上三高!
衣服嘛,粗布的就行,又不用干什么重体力活,不用担心磨坏袖口了。
房子嘛,不撒气漏风便是座好宅子,让娘家人都体验一下“京城农家乐”。
全家每月五十两生活费,应该足够吃饱饭的了,反正多了也没有!
顺便说一下,以后就不能随意活动了,既然是圈养……
呃~“赡养”,门口自然都有哨兵“保护”。
全体被贬为庶民的勋贵们都要如此这般,接受統一管理,每天早上按时报道,不然怎么能体会到皇恩浩荡呢?
大家刚刚在朝会上“爱了”本宫,现在本宫“反爱”回去,这便是“爱的代价”!
哪位朝臣吃腻了山珍海味,住厌了豪宅庭院,都可以进去体验体验,保证可以得到无数心得!
周皇后不想再提及国仗那点伤心事,异常怜惜地拉着朱慈烺的小手感叹:“我儿年纪尚小,便要接手朝政,真是受累了!”
丈夫刚刚仙游而去,国仗家就被抄出几十万两银子,莫说是京城,就是皇城里都人心惶惶。
不光如此,面对朝臣们的蒙骗与质问,如果没有这个贴心的小宝贝替自己分忧解难,周皇后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朱慈烺见到漂亮亲妈心生爱怜之色,急忙宽慰道:“母后毋须牵挂担忧,儿臣身份太子,国难当头,监国理政乃是份内之事,不出十天,便会一如既往,母后敬请放心便是了。只是后邸这里尚须母后引领,万不能出现聒噪之音。”
甩锅爹成了植物人,后邸住着一群老娘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是在所难免的,但只要不出什么宰人上天的大事,那就算没拖后腿了。
要是让她们尽量少议政务,也不是没办法,一种办法就是直接下令,另一种便是转移这些老娘们的注意力。
前一种办法比较生硬刚猛,难以得到理想的结果。后一种办法则属于因势利导,顺应人性。
“今日朝会之前,母后还很是担心,但烺哥儿出乱不惊,眼下又这般胸有成足,母后便安心了!”
周皇后原本对长子从仙界游学回来之事还将信将疑,但白天宝贝儿子与群臣一番唇枪舌战,还占了上风,这又让她打消了一多半的顾虑。
方才十岁的孩童,若是没有超凡脱俗之智慧,决然不是那些混迹朝堂多年的老臣的对手。
细想下来,烺哥儿能有今番辩驳之才华,或许还真是被仙界的太祖皇帝点拨所致。
“烺哥儿?”
周皇后把话说完,见到长子都还在发呆,没有回话,急忙追问,千万别又变得呆傻起来。
“哦~!母后勿忧!儿臣适才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打牌游戏,所以一时发楞了!”
把这玩意搞出来,后邸里面闲得无聊的贵人们就有的玩了,保证起早贪黑啪啪啪……
朱慈烺想的东西便是麻将,努努力的话,说不定还能被定为“大明国粹”!
麻将的前身是“叶子戏”,就是以前又薄又长的塑料片上画小人的那种牌。
据说这玩意唐代就有了,不过肯定不是用塑料做的,材料应该是木片或者纸壳之类的东西。
南唐后主李煜便是“叶子戏”之高高手,还撰写过《小叶子格》、《偏金叶子格》、《击蒙叶子格》等著名学说。
大明流行的“马吊叶子”就跟麻将很像了,有文钱(几枚)、索子(串钱)、万贯、十万贯的筹码单位。
另据小道消息,《瓶子》里就有金莲跟潮儿打马吊的描写,不过朱慈烺看书的时候,这种不剧烈的情节几乎直接略过……
“铁骨铮铮”吴伟业在写《绥冠纪略》的时候还不忘狂喷士大夫,说他们整天沉溺于打马吊,荒废政务,以至于大明帝国都被“大清王师”给啪啪斯密大了!
估计这货打马吊的水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总是输钱,以至于只得借用自己的拙作来吐槽别人了。
《某楼梦》第四十七回,贾母、王熙凤、薛姨妈一起玩牌,她们玩地就是从“马吊叶子”进化而成的大清“默和牌”。
到了清末,麻将经过几百年的演变,才逐步与现代麻将大同小异,所以朱慈烺可以肯定,大明的菠菜市场有很大的挖掘潜力!
“甚么打牌游戏能让烺哥儿想得入神?”
被宝贝儿子一说,周皇后也来了兴致。
后邸里的的贵人们除了打马吊,也没什么休闲娱乐活动了,一来是这时候娱乐项目很少,二来也不允许擅自出宫。
第53章:篆刻讲究
“母后,后邸可有红木或者紫檀这样的木头?”
天启坦克大爷不是很喜欢木工活儿么?那皇城库存的木头应该很多,总不能都被甩锅爹烧柴火了吧?看在已故皇兄的面子上,甩锅爹也许能剩那么几根吧?
后世的麻将部分是陶瓷的,但里面是加料的,否则跟瓷碗一样,一碰就碎了。还有就是塑料的了,现阶段在大明帝国里是不可能造出来的。
选来选去,做麻将的材料还是木头最好,尤其是高档木头,打磨之后,跟念珠一样手感很不错,并不比陶瓷麻将低太多。
木头麻将好做、好洗,成本又不高,如果真是觉得档次低,等过些日子再让工匠们做一批象牙麻将。
番邦进宫来的象牙也没啥用武之地,与其放在库房里面发霉,还不如刻些麻将出来,说不定还能套点现银。
“兴许有吧?母后也不太清楚,还是问问下人吧!妍儿,去把印绶监的隋安唤来!”
漂亮亲妈吩咐下去没过多长时间,坤宁宫的女官苏妍便领着一个垂着脑袋的家伙进来了,毕竟这事不用她亲自去找人,跑腿的活自有小太监来做,她在门口等着就行了。
印绶监就是掌管印信、勘合、符验、信符类似东西的机构,也是大内十二监之一。
能刻印章的话,想来刻木头图章应该也不难,木头麻将其实就是一种不要求卡戳的图章罢了。
“奴婢隋安给皇后殿下、太子殿下请安,祝……”
“免了,唤你来是有要事询问!你手下可有擅长篆刻图章的工匠?”
除了正规场合,朱慈烺实在没那个雅兴等着下人们甩袖子,撩袍子,再跪地磕头请安,这么一趟套路下来,估计一分钟都过去了,就跟去银行排队一样难受。
“有!有!回禀殿下,印绶监有此类工匠不下数十人!篆刻高手亦有若干,奴婢不知殿下要篆刻何种图章?”
隋安顿感虚惊一场,现在内厂忙着四下抓人,甭管内侍们的品级有多高,只要抱不住皇后、太妃这种鸡大腿,被内厂盯上,那基本就算是银子和脑袋一起搬家了……
昨个捐了五千两,八成还不够多,万一太子借口这趟差事办得不够好,而迁怒于自己,那岂不是性命堪忧?还是回去再变卖些东西,买点紫金债券为妙。
强如高起潜那厮,备受皇上恩宠,又能怎样?太子监国,他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说砍就被砍了?攒的银子再多,先得有命花才行啊!
“把你的食指伸出来!”
朱慈烺起身走到隋安的近前,绕着他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吩咐。
作为家奴,哪怕明知道要被剁掉手指头,那也不敢不伸。
“瞧见没?这种图章有你食指两个关节这么长,一个关节这么宽,一个关节那么厚。先用黄花梨试试,让工匠们一百二十张尺寸完全一致的出来,每枚图章的六个面均需打磨光滑,不得有扎手的毛刺。本宫要先看看半成品再说,明天午时(上午11点)可否交工?”
既然是皇家,就用黄色的木头好了,貌似黄花梨的颜色还挺漂亮,比红木的颜色要柔和许多,玩久了也不容易产生目眩。
这都是朱慈烺的推测,实际效果得等到成品出来,实验一下才能知道。
“奴婢回去便下令工匠们立即开工,明天午时必定交工!”
虽说太子用商量的口吻来说,可隋安知道,要是在定好的期限没法完工,那就坏事了。
唯一这差事到不算太难,内容不用纸记,光用脑子就能全部记下,要求也不高,而且印绶监有很多工匠,别说今晚连夜赶工,就算明早再开始干活,午时之前也能交差。
只不这次太子办事,隋安没啥把握,之前也给太子做过,但那是太子监国之前,做的都是小事,不足挂齿。如今太子上位,自己不有所表现,那就是部进自退了。
“记得用心!”
周皇后最后还不忘用高冷的口气叮嘱一下,免得这些下人们故意糊弄宝贝儿子。
“奴婢定将皇后殿下之谕令铭记于心,莫不敢忘!”
被皇后提醒之后,这下隋安就更明白得加小心了。
太子不清楚自己的能耐,皇后可是一清二楚。
一旦呈上去的东西被查出有些许瑕疵,惹得皇后不高兴,那就砸锅了。
届时自己白忙活一场不说,搞不好还会因此而掉脑袋。
朱慈烺也没打算吓唬这只奴婢,和颜悦色地鼓励道:“以印绶监的工作能力,做点图章是绰绰有余的,只要用心,本宫自会满意,爱卿无须多虑,对了,黄花梨可有?”
“启禀殿下,监内库房尚存有百余根丈余长、碗口粗的黄花梨,均可作为图章之用料!”
作为内廷办事机构,即便库存的不是上供来的东西,哪怕是从市面上买的,材质也是比较不错的了。库存的这些随时预备着做个桌椅板凳什么的,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了来个“天启坦克2.0版”。
“嗯,那便好,下去办吧!”
想来百余张牌也用不了一根黄花梨,只要工匠们不过于浪费,应该不算浪费高档木材。
朱慈烺认为先刻一百二十张就足够用了,如果刻两百张的话,一副富余太多,两副又不太够用。
条、饼、万各三十六章,加起来一百零八张,外加四张红中,就算齐活了。
不打花式玩法的话,用这一百一十二张牌就可以嗨起来了。
这些贵人们的兴趣被挑逗起来的话,搞不好都得挑灯夜战……
等到隋安下去了,周皇后才跃跃欲试地问:“烺哥儿快与母后说说,这牌如何摆弄?”
喜欢打牌是古代上流涩会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在枯燥无味的深宫内院,多一个消遣方法自然极好。
“好的,对了,苏姐姐可会书画?”
朱慈烺满口答应下来,旋即转而问其一旁侯着的苏妍。
苏妍姓苏,也来自苏州,与漂亮亲妈是老乡,本身婀娜貌美,聪明伶俐,又擅长珠算,处事得体,一进宫便深得周皇后亲睐,琴棋书画虽不擅长,也能知其大概。
朱慈烺也是可以亲自动手画的,不过牌面是万字的话,自己这字就算说得过去,也比不过成年人那般好看。
如果让隋安拿着漂亮亲妈的手谕去照抄,弄坏了还是大不敬之罪,想来想去,还是让苏妍动笔最为稳妥。
苏妍小嘴微抿,略显拘谨,明白拖尾不过,只得轻起贝齿莺莺地答道:“殿下,奴婢只会书写寻常文书,生怕弄坏殿下棋牌!”
“很是简单的几个字而已,从一到九,加上中心的‘中’字跟千万的‘万’字便可!”
朱慈烺差点脱口而出“从一到十”,听着无心,说者就尴尬了,那意味着多出不止四张牌……
“殿下,此内容当真如此简单?”
苏妍听了不禁柳眉微蹙,流露出些许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未免也过于简单了吧?
朱慈烺看着美女大惑不解的绝美表情,背着小手微笑地说:“此乃仙界博戏,若是看字就如此困难,那就没人玩了,神仙也是需要消遣的嘛!”
既然要推出木头麻将,样子就要跟后世的麻将做的差不多。
材料暂定为黄花梨,牌面刷成白色,字符都用篆刻手法,数字凹槽填充红漆,万字凹槽填充黑漆,其余饼和条的凹槽都用红漆跟绿漆涂满。
脑子歪歪出来的效果图几乎跟现代工业品差不太多,如果差很多,就把隋安推出去,杖责二十,反正朱慈烺是不会背这锅的……
跟漂亮亲妈寒暄一番之后,朱慈烺就带着一众仆从回到了自己的小鸡窝——东宫。
“喜儿姐姐,我让你准备好的东西呢?”
朱慈烺一进屋,并没看到自己的桌案上摆放着要求的物料,所以很是奇怪。
“殿下,奴婢都将布料放在这边的案板上。”
喜儿不敢将如此低贱的东西公然摆放在太子的书桌上,若是被皇后娘娘知晓,免不了又要挨顿训诫。太子具体要做什么,喜儿只能猜出个大概,反正自打从仙界归来,太子总有惊人之举。
朱慈烺让这位巨球小姐姐准备这些东西也是有用处的,比如某太子打算做一些女士服饰。
眼前这位小姐姐上身穿着小西服式的云肩,主要用来覆盖两边的香肩跟柳腰。里面裹着一件以菱纱为布料的嫩绿色主腰,也就是抹胸,由于想要遮掩的物体轮廓过于庞大,所以赫然露出一条短小而深邃的沟壑,以及小半边傲人的雪白……
下身自然是足以拖地的马面裙,别说大腿,就算是小腿,乃至脚脖子,你都不可能瞧见一丝一毫!
作为朱慈烺身边的丫鬟,这副打扮怎么可以?
“喜儿姐姐穿这么多衣服,不热么?本宫看着你都觉得浑身淌汗!”
小冰河时期,京城跟长江以北的广袤地区一样,升温很快,而且很少下雨。
太监跟宫女每天都要打扮整齐,在主子身边熬上一整天,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基本全身都湿透了,尤其是里面的内衣都被汗水黏在表皮上,跟蒸桑拿差不了多少。
第54章:量体裁衣
“奴婢不热,殿下若是觉得天气炎热,奴婢这就遣人为殿下沐浴更衣!”
本来太子可以每天都洗澡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喜儿第一天到东宫,即便此前没有经手此事,也要倍加关心,因为自己是太子从皇后那里要来的人,不仅如此,喜儿还带着四名年仅十四五岁的小侍女,为其忙前忙后。
“顺脸淌汗,不热才怪!”
朱慈烺观察地很仔细,只不过抓住了重点部位,节省了不必要的时间,在略显矜持的娇颜上扫了一眼,便看出了破绽。
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多衣服,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能随意擦汗,不仅是喜儿,连四个小侍女都是这般模样。
“进朝,将尚衣监的裁缝找来,本宫要做几件衣服!”
话音刚落,东宫掌印太监杨进朝便应承一声,旋即屁颠屁颠地出去吩咐下去了。
朱慈烺走到书桌前,开始自顾自地绘画起来。
纸上呈现出来的衣服图样也很简单,裁缝几乎一看就懂。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杨进朝进来禀报,所需的裁缝已经悉数在门前侯着了。
“殿下,这四位是做外衣的,这四位是做裙摆的,这四位是做贴身衣物的!”
杨进朝也不清楚太子究竟要做什么衣服,索性把每样的裁缝都招来四位,应该不会有缺漏了。
因为宫里的严苛禁令,无一例外,这些裁缝都是妇女,除了带队的是个太监。
朱慈烺检阅般地背着小手,在一行人面前走了一趟,然后大模大样地宣布:“嗯,很好,本宫打算给喜儿姐姐做几件衣服,图纸已经画好,一会就分发下去。你们在目标身上量完尺寸,马上就量体裁衣,以半个时辰为限。时间一到,本宫要看看你们的裁剪缝纫水准如何,做地好就有赏,做地不好那就该干嘛去干嘛去好了!如有蓄意破坏他人所作衣物者,按照欺君罪论处!这个表针走到这,那就是到时间了。进朝,你就坐着看着她们,本宫去沐浴了!”
给大家指点了一下如何看座钟,又担心这群“人间裁缝”听不懂自己的大致意思,朱慈烺拿着一块一米见方的薄纱,在喜儿身上比量了一番,结合所画的衣服款式,给众人讲解自己的确切意思。
要是还不懂,这些无知妇女就可以立即打道回府了,做了T恤、女裙、连衣裙外加球罩还这么费劲,尚衣监干脆取消算了。
每个裁缝的任务量只有一件而已,时间也算比较充裕,太子也不要求绣上什么图案,单就是尺寸合适,以及针线细腻便可,所以这些高级裁缝的压力并不算大。
太复杂的衣服,朱慈烺也没打算现在就做,距离天黑没多长时间,就算裁缝们可以挑灯夜战,也难免会出错,今儿个主要测试一下她们的基本功。
太子一甩手走了,杨进朝恭送回来之后,根据殿下的吩咐,也算捞着把椅子,不用干站半个时辰了。
倒是苦了喜儿,眼前的十个裁缝都拿着皮尺在她身上一顿比划,尤其是做内衣的裁缝还要在半球上仔细测量一番,手指难免会触碰到某个极其敏感的部位……
喜儿躲又不敢躲,叫又不敢叫,只得努力抿着樱红的小嘴,熬过这段时间。虽说大家都是女的,可这种事总是让喜儿觉得非常的羞臊,双颊不禁泛起了诱人的潮红。
杨进朝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水,只要现场没发生太子规定的违禁事情,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喜儿虽然是宫女,却是皇后身边的人,而且太子点名要过来的。如果哪个内侍见到人家貌美如花,暗地里动了歪心思,那就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把本宫的指甲都剪了吧,跟指尖齐平就行了!”
在洗澡,特别是洗头的时候,朱慈烺总算发现这时候的人,特别儒士留指甲的目的了,就是为了挠头!
儒士留的指甲长出指尖的部位长度就跟覆盖在第一关节上的部分一样长,甚至更长,这与儒家倡导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论有关。
见过女主播的指甲吧?人家虽然脸上抹地跟瓦匠施工一样,但长指甲大部分都是用甲壳贴片上去的,主要为了直播时好看。
咱大怼朝这帮儒士的指甲都是特么滴真的啊,估计亮出一记鹰爪功就能吓尿蠢蠢欲动的野猪们!
朱慈烺偷眼观瞧过首府薛国观的指甲,那真叫一个绝。
光是指尖外的部分就足有一个关节那么长,一爪下去就能挠花仇家的大脸……
还有这逗芘发型,刚穿过来的时候,朱慈烺照镜子差点笑出声,因为怼朝成年人与儿童的发型是截然不同的。
男子未成年,也就是十五岁以下,都要把头发梳成左右两个结,也就是“鬏鬏”,此物称之为“总角”,身为太子都不能例外。
所以朱慈烺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发型,几乎跟动画片里的哪吒一样……
到了十五岁,大家就可以把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再在上面罩上一个发网,用以固定,头皮痒了就用长指甲挠挠。
不要小看这发网,这可是太祖下令通传全国的东西。
子曰:太祖觉得好,那便是真的好!
但凡士绅都会特别在意这小小的发网,不光是头顶的网心之处要宝珠,四周还要点缀上金银小圈,作为压坠固定之物。
由于这东西的收拢头发的效果特别好,有“尽收鬃发”之精妙,取其谐音,江湖赫号最后变成了“一统山河”!
怼朝的有钱人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打理自己的头发,只要不是自然脱落,绝对不会人为修剪……
这也打消了太子开理发店的计划,不过似乎开保养头发的洗头房,好像更给力,也更赚钱!
再配上几个身着齐臀小短裙的漂亮小姐姐,怎还一个了得啊!
啊~哈哈哈哈……
考虑到当前士绅们的爱发情怀,朱慈烺越想这项目,就越觉得大有可为!
每月花上几两、乃至几十两银子,就能得到一头乌黑亮丽且不痒痒的长发,多么划算啊!
一千只士绅去洗头,每月光是洗头钱,少说也得几千两银子啊,一年就是好几万两!
貌似京城还没有类似的专业洗头房,可以找几个嫡系筹划一番。
不要小看这项目,开成连锁店,遍布全国各地的话,一年就不止几万两了……
广告暂定为——飘柔秀发,儒士之选!
反不反胃没关系,只要能把顾客吸引进店花钱就行!
“殿下,奴婢不敢!”
剪指甲可是大不敬之罪,两个伺候太子沐浴的小侍女都吓得不敢动手。
“哼!胆子大了?敢抗令不尊?要是不听话,本宫就打发你们出宫!”
马丹!
这么小的萝莉也敢反抗老子的命令,真是不象话,要被打屁屁了!
“殿下,千万不要让奴婢出宫!”
两个小侍女被吓得急忙跪倒在地,给太子磕头作揖。
她们父母都是借钱托人找门路,这才能将她们送进宫的,又借了皇后的恩惠,去年才把欠别人家的钱换上。
如果这时候被赶出宫去,那真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因为这事就被送回去,那得被父母活活骂死。
“不想抗令就乖乖听话,惹恼了本宫,一句话就把你俩送回原籍!起来吧,快给本宫修剪指甲,这么长,太碍事了!”
留指甲碍事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做正经事的时候,还要担心指甲劈裂,那就糟糕了,不光是很疼,还容易断裂到关节上的根基部分,短时间内很难长好。
“是!”
两个小侍女只得小心翼翼地抬起太子的小嫩手,用小剪子修剪起来,由于泡过澡的指甲比较柔软,小孩子的指甲本来也不硬,所以很好搭理,花了十分钟,就算大功告成了。
等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朱慈烺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干爽的新衣服,又写了点东西,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到院里去查看妇女裁缝们的杰作。
做T恤跟女裙的裁缝首先完工,她们只耗时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所制作的衣服并不复杂,等太子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小修小补了。
而领到女式衬衫的两个裁缝则显得苦闷得多,正在手忙脚乱地往上面缝布扣,看上去就像争分夺秒一般,生怕超时被太子责罚。
比她俩更悲催的就是做球罩的,对于这种近乎于天马行空一般出世的奇葩物件,她们心里完全没底,由于没法让模特试穿,只是反复比量了几次,合不合身也不知道。
最尴尬的是被一群妇女像布娃娃一样来回摆弄的喜儿,感觉这一小时仿佛就像在煎熬一般,连皇后娘娘最严厉的责罚都远逊于此,俏脸好似羞成了熟透的李子。
“时辰到!”
太子一来,杨进朝便立即站起身,恭敬在旁边盯着座钟,多一分钟都不敢耽搁,临时成为本次比赛的计时员。
“将你们各自的名字写在小布条上,缝在所制衣服左侧的下摆上,内衣缝在背带上,待本宫审视一番之后,再行奖惩!”
第56章:东林请愿
最为重要的是,得有一个把什么衣服都能撑起来的巨球小姐姐来当模特,这样才能让受众产生立体审美的感觉,原因不言自明……
尤其是这件手艺堪称粗糙的小可爱,几乎将喜儿最为傲人之处衬托地淋漓尽致,在烛光的掩映下,显得玲珑浮凸,美不胜收,一对雪白高耸的半球即便有球罩的遮挡,看上去也即将呼之欲出。
看得朱慈烺不禁口干舌燥,两眼发直,心跳加速,小脸泛红,在看到那对硕大到惊世骇俗地步的半球的一刹那,立刻就变成她的“球迷”了!
蚘物!
绝对是只天赐的蚘物!
喜儿虽然年纪不大,不过身体发育却绝对堪称一绝,拥有本时代无可匹敌的魔鬼身材。
比起那些消瘦地不成样子的“扬州瘦马”,喜儿的身子就是“肥而不腻”的典范之作。
更是会让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相形见愧,她们完全是涝秧的茄子——没长开啊!
尽管方才两人同处一室,但喜儿换上球罩的时候却是背过身子。
害羞占了一方面,而且喜儿对自己的身子并无多大信心。
这时候的帝国上下,不论王公大臣还是黎民百姓,都喜欢类似田贵妃这样的“扬州瘦马”。
像她这样可玩可骑的“国产大洋马”,市场行情其实并不是很好。
喜儿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身材与朱慈烺的审美观有着惊人的一致。
某太子认为,如果女人球不大、臀不翘,那么除了一张脸,还跟男人有多大的区别?
更别说晚上搂着睡觉,骨头还硌得要命,没多大可取之处了。
当然,你也不能太胖,跟头猪一样,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
总的来说,就是三围在90-60-90左右,身高160-175,体重90-110,这个范围内的高颜值妹子都可以到某太子的碗里来!
友情提示:该岗位名额有限,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殿下!殿下~!”
喜儿偷眼观瞧了一下主子的神情,发现小太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胸部,连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顾不得自己本就羞红的面庞,急忙娇声提醒主子,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
“……咳咳!”朱慈烺被连唤了两声,这才回过神儿来,用干咳之声缓解尴尬的气氛,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件衣服的做工还有待加强,尺寸貌似也稍微大了一些,下缘要穿进去半圆形的鱼骨,作为承托之物,这样可以让半球变得更加丰挺,避免自然下垂。如果可以,最好变成双层面料,外层起到美观的作用,可以绣上一些精美别致的图案,内层则注重呵护半球,以柔软布料为主。”
不光是口头上评价,朱慈烺还要将这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写在纸上,明早让杨进朝送给隋安,再让他手下的裁缝根据太子殿下的最高指示,进行第二次制作,这次时间可以放宽到一天,希望2.0版的潮衣不论是外形还是做工都可以更上一层楼。
听到太子爷开始自顾自的评论自己身上这件无比羞人的东西,喜儿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事态好在没有进一步的“恶化”,不然没法向皇后娘娘交代了。
没想到太子就跟理政一样,极其认真的记录自己认为欠妥之处,觉得不够详细的地方,还动笔绘画了一番,加以直观的解释。
否则第一天就要献身于太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
但想到这里,喜儿内心深处,也不免有点小小的失落……
其他衣服也都显露出不同层次和部位的优缺点,朱慈烺的点评记录加上喜儿换衣服,测评完十二件成衣作品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考虑到明天还要上朝,朱慈烺也就没有熬夜,在喜儿的服侍下便就寝了。
也不是同床,朱慈烺睡里屋的小床,喜儿睡外屋的大床,中间隔了一道固定的屏风,如果太子有事唤她,喜儿可以很清楚的听清内容。
躺在床上等待入眠的时候,朱慈烺还在合计,如果把汤术士请来,让他画几幅内依油画,汤术士会不会气得翻白眼?
对了,鉴于汤术士是德国人,第一次接见他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先来句——“嗨黑特勒”?
朱慈烺给自己定的作息时间是晚上十点睡觉,早上七点起床,在八点之前洗漱吃饭完毕。
利用稍后的一点时间想想一会儿要说的内容,理清一下思绪,临近九点就可以上朝了。
“哈~~~!”
朱慈烺仰着脖子站在自己东宫的门口,懒洋洋地伸着懒腰,看着仅有一丝飘渺云朵的天空。
不出意外,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这意味着北方地区可能还不会得到降雨。
天下大旱……
坑爹!
本来清爽的早晨,又带着些许闷热,到了晌午,估计又跟昨天一样了。
一般只要朱慈烺在前一天不是特别累,第二天就不会起晚。
可有一群这么不让人省心的朝臣在,某太子天天都得受累,尤其是累心……
“殿下,殿下,杨士聪与吴伟业带领百余名监生在承天门外跪地请愿,要求殿下释放陈必谦!”
一大早,杨进朝就带来了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国子监就是怼朝的大学,属于帝国的最高学府,监生即国子监的学生。
在这些学生里,质量也是参差不齐,因为监生来源大致分为四类——举监、贡监、荫监、例监。
举监是参加京师会试不幸落选的举人,由翰林院择优送入国子监二次学习,算是尖子生里成绩比较差的那批人,不过也算优等生。
贡监是指府州县各学可以每年举荐一名人才以贡献的名义进入国子监,相当于保送生,只不过生源质量没保证,有好有坏,具体得看县太爷的心情……
荫监是在朝的三品官以上或勋戚子弟入监读书的学生,算是纨绔子弟,可也是家里所有儿子里比较好学的,不然就是白送而且自扇耳光了。
例监是因为国家财政吃紧,用国子监的名额来套现,人家土豪不差钱,捐钱买个录取名额,目的就是送儿子来镀金的。
总的来说,举监生大致符合毕业即上岗的标准,其他三类学生除极少数之外,基本上毕业就可以该干嘛去干嘛去了……
“哼哼,放大招了?”
昨晚没给你们怼老子的机会,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小弟过来堵门了?
细想起来,这特么套路比那帮放高利贷去追债的还狠啊!
能跟着那俩汉奸来的人,要么是被忽悠来的二货,要么也是东林系的萌新。
昨晚上指不定这伙人就聚集在某个角落里,用大义凛然的口吻对某太子一顿抨击!
不过这反应速度也是够快的,一晚上就能召集这么多人,想必是蓄谋已久的团伙作案了。
“殿下,这见还是不见?”杨进朝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轻声提着了一句
人家那边还等着回话呢,一个不留神,万一有监生想不开,拿脑袋去撞墙呢?
“呵呵,既然是东宫讲读带着国子监的学生前来,本宫当然要接见,碍于白天还要上朝处理政务,那就让他们排在粪商之后吧!等本宫接见完了粪商,就可以接见他们了!”
朱慈烺认为这个安排非常滴科学合理,充满了人性化,毕竟京城可以没有监生,但绝对不能缺少粪商,不然就没法住人了……
“忠肝义胆”与“铁骨铮铮”带着一群不明事理的愣头青前来踢馆,你们要是敢玩“狗急跳墙”,老子就上“常朝大象”!
杨进朝闻言立马愣住了,这么安排时间完全就是赤果果地蔑视两位前东宫讲读和上百名监生啊,只怕是好说不好听呀!
朱慈烺见到这个二货还在发呆,便背着手解释道:“接见粪商是昨天便定下的事情,本宫作为太子,怎能朝令夕改?再说这些监生突然前来,想见就见,把本宫当什么了?让他们先跪着吧!”
你们一个个不是觉得是正义的化身么?能耐滴不要不要的!
那好啊,先晒你们一天,这大太阳,可热乎呢~!
跪好,别动哦!
要是站起来,本宫可是会看不起你们滴!
不过战略上对其藐视,战术上还是要非常重视的。
由此事可以推断出东林在前首辅周延儒下野之后,其在京城的力量或许干不成什么大事,却也能如搅翔棍一般兴风作浪。
今天的组团示威便是一个警示信号,若是不加以提防,便会愈演愈烈,最终将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下去。
换成欺软怕硬的甩锅爹,东林团伙的荫谋很可能会得逞,只不过今天他们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某太子。
子曰:在太岁头上动土,与在太子面前示威,下场是大同小异滴!
第二天上朝,朱慈烺就对怼朝的礼法套路基本上是习以为常了,可以想象,那些无比可爱的常朝大象也憨态可掬地站在门口迎宾……
前来上班的大臣们见到在承天门外跪地请愿的国子监学生,大多都漠然视之,因为他们都听说了,这些由杨士聪、吴伟业带来的学子是为了吏部左侍郎陈必谦的事情而来。
第57章:扑杀蝗虫
这事最好就不要掺和了,没人能证明陈必谦是个清清白白的清官,一旦东厂和锦衣卫将抄家的财产公知于众,数额较低还算好办,若是相反,那就保不齐成为第二个“黄豆公”了。
《大明律》规定官员贪墨可是要被剥皮实草的,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连胡惟庸、李善长这样的股肱之臣都未能全身而退……
他陈必谦胆敢在朝会上跟太子作对,这要是被小太子抓住了把柄,那还不是被往死里收拾?
陈必谦既无勋贵之爵位,又无外戚之关系,仅凭东林身份,反正这帮大臣是不看好他能咸鱼翻身。
“山东巡抚颜继祖何在?”
今儿个朝会就从昨天的事情开始吧,这是朱慈烺昨天在蹬景山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的。
“臣在!”
颜继祖被第一个点名,心里“咯噔”一下,按理说应该说说陈必谦的事,他被太子拎出来,顿时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不成太子事后反悔?自己该不会这么快就被重新下狱了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都站在大殿上了,想缩头都晚了。
朱慈烺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所感和盘托出:“昨个下午退朝之后,本宫去煤山散心,不经意间想起爱卿在朝会上提及蝗灾之事,本宫心中很是不解,既然蝗虫危害庄稼,所过之处。作物尽没,为何山东地方官员不组织百姓扑杀蝗虫呢?再者说蝗虫也是食物,最起码比吃草根树皮强得多吧?”
你们这群废物,除了伸手向老子要银子,还有多大作为?
江河决堤要银子!
田地干旱要银子!
连特么蝗军来了也找老子要银子!
想起这事都可气,你们就瞪眼看着蝗虫把庄稼都给吃光?
一听说是这事,不是自己要被重新抓回去,颜继祖不由内心大定,飞快地组织了一下措辞,旋即解释道:“启禀殿下,此事微臣略知一二。其一,蝗虫虫卵于大旱之后孵化,瞬即动辄数以万亿计,如此惊天数量,百姓扑杀极为困难。其二,蝗虫乃是飞蝗,从天而来,从天而去,各地即便提前得知他地消息,面对转瞬即至的飞蝗大军也往往是措手不及。其三,百姓中仍然有很多人信奉蝗虫乃是神虫,乃是携带天威而来,黎民若是有意冒犯,则会遭到严厉的报应。其四,即便有百姓胆大敢食蝗虫,珉间也有食蝗或腹胀而死的传言。其五,蝗虫之蝗与皇帝是皇乃是同音……”
说到最后,颜继祖故意留了半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想必太子与群臣们应该都明白。
“爱卿的意思是,吃蝗虫就是在吃皇帝?”
朱慈烺直接把话挑明,反正吃虫子不怕事大,再说有关系那位还在乾清宫里躺着呢。
“微臣有罪!”
颜继祖可不敢再搭茬了,一句话说错,保不齐就落得陈必谦的下场,最好的也是被致仕。
“如此断章取义,咬文嚼字,真乃滑天下之大稽也!敢问诸位爱卿,哪位没吃过人参?照他们的意思,吃人参就是在吃人喽?”
每朝都有规定的忌讳,譬如百姓的名字不能与皇帝的名字同音,更不得同字。然后是朝代年号、天子喜好,凡是被划为禁区的内容,百姓都不得擅用。
不过在蝗虫的问题上,历朝明君基本上都对此事是比较开明的,据说唐太宗还在闹蝗灾的时候,亲口试吃的几只,并且边吃边责问自己嘴里的东西,为何要与珉争食?
被太子这么一问,诸臣均保持缄默,等太子下一步的说辞,免得帮助别人投石问路,大家又不啥,明显吸取了昨儿个的经验教训,被太子问晚餐菜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到没人接着往下说,朱慈烺心里也猜出了大概,不动声色地说道:“颜爱卿所言之后三条乃是以讹传讹之谬论,其目的便是谣言四起,让灾民失去抗灾自救之信心,使其被别有用心的反贼所利用。只要朝廷下令各地进剿蝗虫,必定将子虚乌有的流言击得粉碎!而第一和第二条,本宫也有对策。其一,临近地县在得知蝗灾情况后,须令百姓提前收割庄稼,虽有损失,可总比辛辛苦苦才养大的五谷都喂了虫子要好。其二,点燃收割之后庄稼的秸秆,形成防虫隔离带,用大火和浓烟阻断蝗虫的进攻路线。其三,每家每户都要行动起来,凡是还能走路的人,都要下到田间地头,抓捕蝗虫。本宫自仙界归来,已经获得此虫之机密。此虫营养丰富,五只蝗虫体内的养分便相当于一枚鸡蛋,贫苦百姓吃不起鸡蛋,难道还吃不起不花钱的烤蝗虫?至于食蝗腹胀而死……哈哈哈哈!那一定是吃得太多,撑死的!”
朱慈烺小的时候就吃过这东西,烤好的话,也不算难吃,只不过外观很让人范围而已,烤蝗虫唯一的缺点也就仅此而已,这东西又没什么毒素,如果真有,那就说明地头被人下药了。
对于灾民来说,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美味了。这个时候的蝗虫吃的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庄稼,自身味道当然顶呱呱,手艺上佳的话,能烤出动物蛋白的香味。
这不是胡邹海吹,虽然蝗虫与鸡蛋都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烤虫子跟吃鸡蛋的味觉体验绝对不一样,这玩意在被咀嚼的时候,自带一种极其鲜香的气味。
朱慈烺在野外吃过一种特别肥的蝗虫,那种极其特殊的香味在几年之后回想起来,都难以忘怀,因为太香了,远超家常食材。
当然还比不了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贝爷,人家贝爷吃地是生的,比如肥美多汁的毛毛虫……
群臣都被太子的言论给惊呆了,堂堂大明太子居然号召黎民百姓下田抓蝗虫,然后烤来吃,这对他们内心的震撼是难以估量的。
还有“五只蝗虫体内的营养便相当于一枚鸡蛋”之高论,这真是从仙界得来的机密?怎么想都不靠谱啊!
那无比恶心的外形,成千上万的小东西在稻谷叶苗上爬来爬去,光是想想,大家就觉得异常厌恶,外加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有蝗虫爬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吃着东西?怎么可能?大丈夫宁吃草根,也不会吃此等丑陋之虫!
对大家来说,好消息是晚饭可以省了,一听说烤蝗虫,应该就没什么食欲了。
颜继祖想了半天,对太子所言将信将疑,但自认为这些事情多半都得落到自己头上,要是明年还这样,估计天牢里面又会出现自己的位置,索性还不如今年试试,便虚心请教道:“殿下,蝗虫来去飞快,人力所不及,微臣不知用何种方法才能捉得此虫?”
既然太子已经从仙界得到关于此虫的机密,那么如何抓虫想必也已经了如指掌了吧?不然也不会如此镇定自若。
身为一隅巡抚,颜继祖自然见过蝗虫,儿时更是抓过蝗虫,这玩意用手是极其难以捕捉到的。
换成百姓,一夜之间在自家地里来了几万只,甚至几十万只蝗虫,哪怕是全家出动,用手又能捉到几只呢?
“进朝,取本宫的法宝来!”
既然提了这事,朱慈烺当然要有万全的准备,再说对于捉虫高手来说,天空飘过一行字——抓蝗虫简直不是个事!
杨进朝立即会意,心忖:原来这个东西是干这个用的啊!
堂堂东宫掌印太监拿了一个超级法宝,也就是传说中的蜻蜓网!
群臣只看见杨进朝手里握着一根木棍,顶端系着一个圆口型的布袋,难不成这就是捉蝗虫的利器?简直是其貌不扬啊?仙界的神仙们就用这玩意捉蝗虫?怎么可能成功?
莫说一群石化了的大臣,连身为皇后的漂亮亲妈都被弄得一头雾水,她的烺哥儿是不是在夸夸其谈呢?
朱慈烺接过自己的“法宝”,将棍子头戳在地上,信心满满地站起身,大有即将技惊四座的气势,面对一群呆傻的臣子,笑呵呵地问:“诸位爱卿想必儿时多半都捉过蜻蜓吧?本宫不知是蜻蜓好捉呢?还是蝗虫好捉呢?薛爱卿?”
也就是自己身板不够结实,只能拿得起“轻型武器”,否则装上两三米长的大杆,别说飞蝗,就是传说中最难捕捉的“大蓝天”,老子都给你一网拿下!
朱慈烺问过身边的小太监,大家纷纷表示各地小伙伴们捉虫的方法多用拍打,就是用破布或者树枝去抽蚂蚱子……
网兜也不是没有,不过这武器最重要的部件就是网口的金属圈,有了这个东西,网口才能固定住,比柳条做的要结实得多,搂起蜻蜓来那真是虎虎生风。
明代冶铁技术已经很普及了,产量更是巨大,不过穷苦百姓家要给家里的孩子做几个铁圈网兜,那无疑是奢侈玩具。
朱慈烺小时候小伙伴们都很少有高档的网兜(纱网、铁圈、长木杆),早市这种东西一个要三五块钱呢,可想而知大明得多么稀少了。
第58章:巡抚捉虫
你要是有一个铁棍或者钢管的网兜,那毫无疑问,你就是一群小伙伴里的王者了,可以马上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去杂草丛生的地方荣耀一把!
薛国观,老子让你继续当首辅,作为即时回报,今儿个起码给本宫当个“虫托”吧?
“启禀殿下,臣年幼时也捕捉过蜻蜓与蝗虫,此二虫看似都有翅膀,然蜻蜓比蝗虫灵动之十倍不止,极难捉到!”
薛国观起先也不知道小太子拿着的这东西是干嘛用的,但与此前捕捉蝗虫的内容结合起来,其作用就显而易见了。
只不过定睛观瞧了几秒钟,内阁首辅便明白了此物的用处,有这么个东西可以来回扫荡,想来捉到蝗虫当真不难。
听太子的话,这个物件应该是用来捉蜻蜓的,只要能捉住更加难以捕到的蜻蜓,那么捉蝗虫便是手到擒来。
有了两种昆虫的难易比照,群臣再想说蝗虫难捉,那就是贻笑大方了,连这都想不明白,那你们还真不如这方才十岁的太子。
朱慈烺对这个“虫托”的解释还算满意,于是暂时没有为难这只首辅:“薛爱卿所言极是,本宫深以为然。此法宝便是捉蜻蜓的不二利器,只要稍加把玩,便可将蜻蜓网于布袋之内。而且构造简单,可以大批量制造。进朝,拿去与诸位爱卿传阅一番!”
一群二货大臣们对此议论纷纷,并非称赞有加,而是质疑连连,大家看过之后,大部分都觉得网兜过于简单,在家中早已有了类似的东西,用此物来捉那蝗虫,实在匪夷所思。
老子喜欢的,就是你们厌恶的,昨个就见到了你们喷人的本事。
朱慈烺对此反应早有预料,于是笑着说:“既然诸位爱卿有所怀疑,那本宫不妨演示一下,如若捉到蜻蜓,便可尘埃落定!”
被一群留着女主播级指甲的“老白骨精”摸过一番之后,杨进朝急忙用大黄的丝绸擦拭网兜的木棍,免得污秽了太子爷的小手。
都察院左都御史钟炌赫然出列,欲要阻止太子的行动:“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怎可作如此屈尊之事?”
昨天的朝会就够热闹的了,今天的朝会刚开始,太子就要当着群臣的面,拿着个布兜去捉蜻蜓,要是被史官记录下来,那必定又是一件旷古烁今之囧事。
朱慈烺倒是没有在乎自己的名声,甩锅爹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要是自己再不力挽狂澜,那老朱家的名声真就成坨翔了:“无妨,若是连本宫这样的孩童都能捉住蜻蜓,敢问诸位爱卿,我大明成年壮汉如何捉不住蝗虫?”
臭豆腐是闻着臭,吃着香。翔是闻着臭,吃着也臭,二者有本质的区别!
除了钟炌,还有内阁的张四知、陈演、魏照乘等人也出列疏言阻止,不过他们都是假惺惺的作态而已,昨天被太子怼过之后,今天都想找机会把面子给拾回来,就等着太子出丑呢。
薛国观秉承了此前的作风,多听、多看、慎言,太子不问,他就保持缄默,看着身边的猪队友一个个自动跳进太子挖好的陷阱里……
朱慈烺很清楚群臣们的小心思,所以抄起网兜慢慢走下宝座的台阶,在一群太监和大汉将军们的护卫下,怡然自得地走出奉天殿的正门。
“你们都退出本宫十步开外,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擅自靠近!”
被这群二货给搅和了,那还捉个芝麻蜻蜓。
下令之后,朱慈烺撸完袖子,撩起下摆,便站在汉白玉的缓台上四下望了望,此举让下面侯着的三品以下大臣们都看得不明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太子这是要干嘛。
“呀?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朱慈烺陡然看到一只头部布满黄色绒毛、有着橙色细长身子的“大脑壳”就傻乎乎地落在汉白玉的扶手上,好像是在懒洋洋的晒太阳,距离不过五米远。
于是,捉蜻蜓的小太子便端着网兜,蹑手蹑脚地靠近目标,生怕自己的动作发出响声,惊扰到心仪的猎物。
要知道,这不是太子的一小步,而是帝国的一大步!
子曰:为国捕虫,太子有责!
虽然不是成年人,没有那么大的扫荡力度,但朱慈烺这网兜也是根据自己的力气来量身定做,加上自己前世的捉虫经验,来扑杀怼朝的蜻蜓,理论上的难度还不算太大,也许实际襙作会出现一点小问题,但绝对不是不能克服滴。
这一刻,朱慈烺仿佛不是一个人在捉虫,漂亮亲妈、宫女、太监、大臣、侍卫,千余号人都在静静地看着自己,太子身上肩负着帝国复兴仅存的希望。
即便再苦再累,自己用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要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扛起来,摆脱滑入深渊的车辙,在全新的道路上前行。
想到这里,朱慈烺不由盯紧眼前的猎物,抓紧手里的木棍,小心肝的跳动频率骤然加快,好像自己即将与冷酷无情的敌人短兵相接。
算好风向,找准角度,预估提前量,推测猎物可能的逃跑路径,在经过一系列复杂而又科学的分析之后,得出一个极其可行的襙作计划。
然后下定决心,把握机会,摒住呼吸,气沉丹田,双臂较劲,使出一直隐隐蕴藏在自己体内迷你版的洪荒之力,猛地一搂……
好吧,这只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捉虫游戏!
“……”
自己方才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连自己的眼睛都不确定是否看到猎物落网。
通常来讲,用网兜横着一扫之后,为了避免猎物从网口飞出,都会有一个抖手的动作,这样网兜就可以向上一番,借助惯性,将布兜的尾部上扣一下,将猎物扣死在里面。
朱慈烺也是这么做的,但由于布兜不是透明的,所以在猎物不猛烈折腾的情况下,用肉眼很难看清里面到底有没有收成。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刹那之后,也没瞧见那只傻乎乎的“大脑壳”从网兜旁边溜之大吉,十有七八还在网兜里面呆着。
这货也不会咬人,所以朱慈烺干脆伸出小嫩手,沿着布兜的外面四下摸索了一番。
果然……
“啊哈哈哈~!本宫旗开得胜也!”
作为今天互怼的第一次较量,朱慈烺在战术上还是非常重视的。
缓缓地将“大脑壳”从布兜里捉出来,用下手捏住猎物的翅膀,转过身向群臣们展示。
眼疾嘴快的杨进朝见到,急忙送上一记马屁:“殿下威武!”
太子不过十岁而已,上阵杀敌未免有些困难,但捉虫就可以彰显其英雄气概了。
朱慈烺洋洋得意地摆摆手,示意马屁精可以熄火了,然后朗声训诫群臣:“蜻蜓如此难捉,本宫一个孩童都可捉到。蝗虫行动比蜻蜓缓慢,加之贪吃,我大明的成年男子焉有无可奈何之道理?连上好的庄稼都可让蝗虫吃光!”
刚才有些大臣甚至在心里暗中祈祷,让太子扑空,失望而归,等着看他的笑话。可小太子早就练过成千上万回了,加上大内又没人敢捉蜻蜓玩,所以这些玩意傻得很,一招就奏效了,让居心叵测的臣子们真是比吃了黄莲还难受。
“颜继祖!”
“臣在!”
“你乃山东巡抚,理应掌握使用此法宝之方法,方可起到躬亲示范之效果。本宫限你在一炷香之内捉一只蜻蜓与两只蝗虫,如若失败,就别吃午饭了!”
“……臣遵旨!”
说完就将手里的蜻蜓给放了,让这傻东西活一夏天,怎么着也能多吃几百只蚊子,省得自己晚上给虫族义务献血了。
听到如此命令的颜继祖心里真是苦闷极了,堂堂封疆大吏,居然落到拿着网兜去捉蜻蜓,造化弄人,呜呼哀哉……
握着木棍真是百感交集,在群臣的注释下捉虫子,如果失手,那真是丢人丢大了。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午饭事小,面子事大。
太子一出手便能大功告成,换成自己拿着这可笑的“法宝”,若是在一炷香之内完不成任务,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尽管心中百般不情愿,但太子有令,理由也是冠冕堂皇,颜继祖再不愿意,硬着头皮也得干。
开始颜继祖以为太子在刻意刁难自己,可转念又一想,若是将捕捉数量加倍,自己也得领命行事。
有了这网兜,两只蝗虫倒是好捉,只要再使使劲,捉住一只蜻蜓,便是完成任务了。
也有人实在看不过太子的胡闹,礼部尚书林欲楫忍无可忍,便出列反对:“殿下,命巡抚在外朝捉虫,实乃滑稽之举,历朝历代从未有过,更有违礼数体统,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这一大早就让太子闹下去,今天的朝会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昨日诸臣均为太子压制,今日绝对要扭转乾坤,绝不可让年幼的太子继续一意孤行。
见到有人出头与太子争执,进了内阁的礼部左待郎姚明恭也在旁附和道:“臣复议林尚书所言,巡抚捉虫,于情于理皆为不和,望殿下三思。”
第59章:捉虫要领
你要是以为他俩为颜继祖开脱,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俩货根本就不想捞那个悲催的山东巡抚,只不过就是要借此事来找回场子而已。
朱慈烺既不退让,也不发怒,转而问“丑八怪”:“张四知,张爱卿,爱卿也出自礼部,自然懂得所谓的礼数体统,本宫不知爱卿是支持本宫之命,还是复议林爱卿与姚爱卿所言呀?”
老子今儿个就看看这礼部“三贱客”有什么高论,说得好那就有“重赏”!
混迹官场许久,群臣还从没见过搞不定的黄口小儿,哪怕是皇帝立下的太子。
大家虽为臣子,可话语权却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此事决不能妥协。
太子刚监国便要大权独揽,长此以往的话,群臣岂不是成了陪衬小太子的花架子了?这是万万不行的。
哪怕利益集团里还得分浙傥、齐傥、东林等等,在诸多方面,彼此之间的分歧难以弥合,但在争权夺利的问题上,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
借助“巡抚捉虫”一事,只要用力得当,站住礼仪的大义,便能将之前被动的不利局面扭转回来。
被太子点了名字,张四知心里陡然一紧,借助低垂的脑袋,利用余光偷眼看了看身边的薛国观。
昨天当众被太子摆了一道,张四知心里气不过,今天也想找回来,可奈何同僚下手太快,他还没来及发力,就成了旁观者。
伺机报复讲究的是方式方法,还得看准时机,哪怕有半分把握不对,就要落得跟陈必谦一样的下场。
薛国观知道张四知的心思,可自己就在太子面前不到三米处,怎么方便给同伙使眼色?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也有试试他察言观色能力的想法,昨天那么给他使眼色,这头蠢猪居然无视自己的善意。
今天若是还想昨个那般智障,薛国观就决定放弃这个无能的外援了,省得给自己添乱,没事就帮倒忙。
不过应收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那可是一大笔钱,做梦都能笑醒!
张四知见到首辅无动于衷,自己又拖不下去了,又感觉太子留着后手,只得取巧地答复:“林尚书、姚枢辅所言极是,不过殿下本意乃是为国为民,臣以为……想来也无伤大雅!”
这就是明显的脚踏两只船,既不得罪同僚,也不能招惹太子。
得罪前者,会被疏远,甚至举报。
招惹后者,运气好,可能被致仕,运气差,那就要被抄家下狱了。
所以“丑八怪”急中生智,选择了条颇为中庸的道路……
昨个回家之后,张四知啥也没干,就坐在桌前回想了上朝时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将自己所犯的错误好好反省了一遍。
晚饭之前更是命管家让厨子只做了一荤、一素、一道汤三个菜,如此朴素,还引得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夫人、小妾、子女们都大为不满。
张四知顿时火了,顾不得体统脸面,将家人破口大骂了一顿: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知不知道有人都吃到刑部大牢里了?
等老爷将朝会上发生的事情概述了一下,全家都听得傻眼了,一顿饭就能被抄家,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谁知道下人们里面有没有锦衣卫派来的探子,只要一不留神,那就悔之晚矣。
你可千万别大意,不然怎么会有震烁大明两百余年的“黄豆公”那事……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太子就用这个借口抓人抄家,除非你确定自己府上的仆人都跟自己一条心,没有一个反水的。
如果管家随从被东厂或者锦衣卫策反,将最为机密的账本交出去。
比照大明官员的年俸,按抄出来的银子定罪的话,足够自己被凌迟几十次的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思前想后,张四知决定从今往后,府上早、中、晚的菜肴就三个,多一个都不行,千万不能让太子抓住自己吃喝的把柄。
因为一桌饭菜导致全家被下狱,那真是赔地血本无归啊!
至于白天受的气,没出发泄,就只能去折腾貌美如花的小妾了……
“呵呵!”朱慈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评价道:“无伤大雅!本宫亦认为如此!”
你个“丑八怪”要是识趣,老子就让你多活两天。否则,今儿个就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首辅薛国观见到太子已经表态,便迅猛出击,阐述自己的立场:“殿下所言极是,殿下适才躬亲示范,本是一番苦心,乃是为国为民之善举。巡抚捉虫,虽不中听,可也是情有所缘。若颜巡抚掌握其中要领,返回山东推广开来,结合殿下透露仙界之机密,定能大有作为。”
或许张四知也意识到了昨天的教训,所以在今天朝会上就没敢与太子正面交锋,这倒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蛋。
“丑八怪”的一番废话倒是让首辅看出他的一丝利用价值,暂时打消了立刻一脚踢开这货的念头。
如果他还跟昨天一样,那这些年的官就白当了,啥也没学会,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与阿谀奉承都差强人意,完全不具备进入内阁的条件。
薛国观当年道行尚浅,怼不过老谋深算的温体仁,但经过多年的历练,又吸取了经验教训之后,在眼下这帮同僚们中间领跑,那是相当轻松愉快的。
既然逆的不行,那就顺着来。只要见风使舵,先不得罪太子,送上可以让圣上心悦诚服的好话,其余的就可以泰然处之了。
什么都可以放下,但唯有一点必须保全,那就是首辅的位子决定不能丢,太子不发话表示不满,首辅自会岿然不动。
昨个薛国观在朝会上发现太子所言字字珠玑,心里大吃一惊,这小太子虽然年幼,却绝非等闲之辈,更不会听从群臣的摆布。
既然太子不似呆傻蠢笨的晋惠帝,要想控制朝堂,除了组建亲近自己的内阁,笼络大权在握的七卿之外,还得另想办法……
朱慈烺立马秒懂了这只老狐狸的意思,便一语双关地夸赞道:“薛爱卿真是从善如流呀,本宫甚慰,我大明若是多几位如薛爱卿这样的股肱之臣,则中兴有望矣!”
薛国观这人尽管是个墙头草,可他身上并非没有能够利用的优点,起码说了一个让勋贵出血的主意,只不过欺软怕硬的甩锅爹最后反悔了,导致功败垂成。
这种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不像李斯、张良、房玄龄那么高而已,说是燕雀与鸿鹄之比也不为过。
乍一看是不咋地,环比不行,还可以同比嘛,跟温体仁、周延儒、陈演一比,或许还能稍胜一筹。
用人用优点嘛,只要对自己惟命是从就行了,免得一个新首辅上来,接着跟自己互怼,又得重新开始某体感游戏……
薛国观见到太子认可了自己的陈词,急忙极其谦逊地回礼:“殿下谬赞,臣惶恐,臣自知能力低微,才学浅薄,只盼能像赵宋的……范仲淹一样,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本来首辅大人还想说如文天祥一样,可转念一想,文天祥可是亡国之相,遂此比喻着实不妥,换成功过均有的范仲淹倒还说得过去。
为今之计,还是要与太子缓和一下关系,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先站在太子一边看看能得到什么好处,然后再说其他的。
若是依然跟太子针锋相对的话,嘴上倒是爽快了,可是实际上的好处,半点没得着。
进内阁的确能落袋一笔笔不菲的银子,可内阁成员也不能天天换,半年换一茬就算快的了。
通过昨天的抄家,以及后来的打听,薛国观陡然发现小太子已经坐拥一座银山了,张嘴就能拿出一百万两去建两座新城。
若是能从太子兜里合情合理地拿出一丢丢,少说也有几万两,岂不比自己整天收银子还要担惊受怕好上数倍?
但是如何能从太子那里分到一杯羹,薛国观还在绞尽脑浆地想办法……
鉴于这只老戏精很会抢戏,朱慈烺只能异性盎然地夸赞说:“薛爱卿不必自谦了,本宫父皇命你作为内阁首辅,自然有大智慧蕴含其中,本宫对此深信不疑。诸位爱卿跟随本宫回殿里,细说扑杀蝗虫一事。颜爱卿,这捉蜻蜓可是有秘诀的,本宫念你精忠报国,不妨透露与爱卿!第一,步伐要轻,不能惊动猎物。第二,手臂要稳,不能让网兜乱晃。第三,下手要快,不能让猎物提前脱逃。第四,扣杀要准,不能误打误撞。”
颜继祖听完急忙感激涕零般地叩谢圣恩,如果太子不像自己述说这个秘诀的话,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捉到规定的数量。
随后,包括周皇后在内的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回到皇极殿内,正门外偌大的缓台上只剩下颜继祖和几个太监,这下这几个太监真的成了监督巡抚大人的人了。
奉东宫掌印太监杨进朝之命,两个小太监搬过来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个香炉,插上了一根香。
为首的太监还很为颜继祖着想,和善地询问道:“颜巡抚,要不您先用殿下这法宝练练手?等觉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开始计时?”
第60章:油炸蝗虫
这位巡抚与太子可不能相提并论,适才大家都见到了太子捉虫的身形,不但全神贯注,而且一招一式都很是讲究。
以眼前这位的身材,莫说一次成功,只怕用一上午的时间能搞定,都算是万幸了。
退一步说,普天之下,有几个巡抚身形灵活的?
指望他们?呵呵……
颜继祖闻言先是错愕,然后才凑近轻声打探:“还可以如此这般?”
他还以为如果一次不行,就等着受罚了,听起来还有下文呢。
这位较为年长的太监接下来的话,几乎让巡抚大人惊掉下巴:“殿下已经吩咐咱家,您只要在一炷香之内捉住规定数量就行,次数不限。您是上午捉成功,还是下午捉成功都行,若是今天不能成,还可以明天接着捉!殿下已然透露了捉虫之机密,您仅捉一只蜻蜓与两只蝗虫,当是不难吧?”
颜继祖不难听出其中轻视的意味,脸色变了又变,不过还是认命了。
这可真是君让臣捉,臣不得不捉啊!
昨个在殿外侯着的百官看东厂藩子抄家硕果,今个儿大家可以现场见识一下山东巡抚的捉虫身法,下了班在茶余饭后,可以与老婆孩子好好描述一下,那叫一个美~!
颜继祖手持“仙界法宝”,肩上斜挎着一个小布兜,作为盛放猎物的口袋,这东西旁人摸不得,因为从网兜里捉出来的东西万一飞了,这算谁的过失?
巡抚大人身后跟着一个敲锣的,因为下了缓台,外朝广场面积很大,若是在犄角旮旯里的话,光用嗓子喊是不行的,再说万一同时有殿内出来宣谕令的太监,两家搅和到一起了怎么办?
还是敲锣利索,能让缓台上看香的小太监能立即明白。只要颜继祖已经抓获了规定数量的虫子,身后的小太监就立刻敲锣示意大功告成,然后就可以进殿向太子殿下叩首复命了。
形势逼人强,面对百官幸灾乐祸的目光,颜继祖也顾不得面子了,反正都这样了,索性豁出去了,如果今天失败,明天还要接着捉,那才叫真正的悲哀呢。
殿内坐在小椅子上乘凉的朱慈烺都能猜到,颜继祖那货心里会把自己到朱老六臭豆腐都问候一遍,但那又如何呢?该捉的虫子,你还得捉!
一会儿你个蠢材还得进殿跪谢老子教与你的体感游戏,既可为珉除害,又能强身健体,啊~哈哈哈哈……
“诸位爱卿,不光是山东一地,北方遭受虫灾地区均可制作如此网兜用来捉虫。除此之外,临近府县还要制定联动机制,联手预防虫灾发生。所谓联动机制,即要做好预警、抢收、围捕的计划。这预警很简单,等蝗虫来了,再扯脖子喊就晚了。哪府哪县遭受了虫灾,立刻点燃大型烟花,烟花将会冲上百米高空,周边地区均可见到,与边塞烽火台的作用如出一辙,不过更为廉价。在看到预警烟花之后,没有遭受虫灾的府县旋即派人核实情况,如果情况属实,则立刻对庄稼进行抢收,距离较远的府县则须派出青壮参与遭受虫灾府县的灭虫行动。因为蝗虫只要敢来,便是数以亿计,绝非单个县内的百姓所能抗衡,必然需要临近县的援手,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有我大明朝廷、地方官员携手百姓一道同舟供济,众志成城,配合网兜与火焰,方能战胜这来去自如的蝗虫,叫这害虫来得去不得!”
反正该告诉你们的,朱慈烺已经都说得差不多了,要是庄稼还被蝗虫们啃光,那就是地方执行不到位了。
届时,刀早就磨快了,就差作死的脑袋了,保证可以一刀下去就来个齐茬&透心凉,顺便还能捞点银子!
目前抵抗虫族大军的方法也就这么几个,主要是总也不下雨,一旦下雨,虫卵就开始大批量快速孵化,很快就会形成虫灾。
真是必须找个背锅侠的话,那就只能把东海龙王给献祭了,不过人家可以拿鳗鱼顶缸……
没等群臣加以议论,薛国观仿佛受到了之前的鼓舞,便先声夺人,再接再厉道:“殿下心思缜密,计划周详,此言发人深省,令臣感慨良多,臣也曾被蝗灾一事所苦恼,思索许久,未曾想出对策,今殿下提点,令臣不禁茅塞顿开,殿下真乃大明百姓之福禄也。若是将如此利好之办法公布于世,定会鼓舞珉心,战胜此等肆虐多年的害虫,还大明百姓一片安居乐业之净土,实属功在社稷之壮举也!”
这办法算不上多么周密得当,但胜在简单实用,耗费钱粮不多,又能挽回很大的损失。
现阶段大明各地所能使用的杀虫策略,也就仅限于此了。
不过就算是这种办法,群臣也想不出来。
工部左侍郎李觉斯对薛国观的急转弯深恶痛绝,被他阿谀奉承的马屁恶心地不得了,于是借机疏言挖苦道:“殿下之策虽然精妙,却尚未实践,难以验证是否有奇效。首辅倒是忠心爱珉,却未免有些襙之过急了,待到各地奏报扑杀蝗虫之后,首辅再疏言赞美亦不迟。”
昨日虽没有在辩论上胜过太子,但来日方长,太子口舌凌厉,未见得能在旷日持久的论战中百战百胜,总会有马失前蹄之时。
李觉斯正在琢磨如何能够借题发挥,今日看到薛国观见到太子得势,便出现公然向太子靠拢的言行,加以批驳是本能的行动。
堂堂内阁首辅大臣,却奴额婢膝地向黄口小儿献媚,真是斯文扫地,前番皇上主政,也未见其有这般丑态。
想必薛国观又在算计什么,否则也不会如此低三下四了,他不怕被太子识破如此低劣之行径,真是贻笑大方。
薛国观旋即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但是没有当众计较什么,而是反将一军微笑道:“如此说来,李侍郎定有杀虫妙计,不妨说与殿下与诸位同僚们听听,薛某也好见识一二。”
首辅不住地在心里冷笑,若是七卿出言,自己还会忌惮些许,单凭你个侍郎就想嘲讽内阁首辅,貌似你还没这个资历,本首辅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
李觉斯陡然意识到薛国观笑里藏刀,便打算避其锋芒,主动示好道:“下官本是平庸之辈,前番所言乃是实事求是之意,出于忠心,发自肺腑,绝无擅断殿下良策之意,适才下官言辞略显唐突,若有冒犯首辅之处,还望海涵见谅。”
这事要是没有同僚施加援手的话,仅凭李觉斯一个侍郎,绝对无法抗衡强大的首辅,更别说内阁另外四位辅臣都是薛国观点名引入的。要是被他们群起而攻之,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所以眼下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对方示弱倒是让薛国观不好继续发力了,不过没关系,太子可以从中“调和”,毕竟群臣要一团和气嘛。
朱慈烺当然不能放过胆敢质疑自己的这只大臣,笑呵呵地放话:“本宫以为李爱卿也是一片赤诚,首辅不必对此挂怀。李爱卿忠心可鉴,本宫甚慰,今后邸提倡节俭,本宫着实不好赏赐爱卿贵重物品。不如这样,午膳就赏爱卿五十只油炸蝗虫吧,想必爱卿杀虫迫切,也会为本宫分忧吧?”
这样就收你银子,好像有点不太方便,好像收费无名啊。
不过既然要以出气为先,那就送你一顿刻骨铭心的午餐吧!
记住,这顿饭不但营养丰富,而且完全免费滴呦~!
李觉斯听到自己被赏赐“五十只油炸蝗虫”,顿时头都大了,这特么怎么吃啊?
如果不让太子立刻收回成命,那这一大碗蝗虫自己是吃定了,于是马上疏言道:“殿下……”
没等这货反悔,朱慈烺就抢先搭茬了,把他想说的话,都替这货说完:“好了,好了,本宫业已知晓爱卿答谢之意,想必爱卿已经急不可耐了。进朝啊,遣人带李爱卿先去用膳,一定要招待好,切不能怠慢了李爱卿!五十只油炸蝗虫若是不够吃的话,那就再炸五十只,记住,一定要挑膘肥体壮、外形硕大的下锅炸制,不然李爱卿吃不出其中的美味!李爱卿,五十只可够吃?”
内侍不用现去捕捉,昨个下了朝,朱慈烺就让小太监用网兜捉了好几百只个大的,数量不够的话立即外购,在京城还捉不到的话,那你们这群废物都特么给老子赶紧滚出宫,因为这道菜是今天用来对付某个或者某些不听话大臣们的不二利器。
谁特么敢跟老子对着干,就免费送谁一大碗油炸蚂蚱子!
不够吃可以举手,一定管饱,吃到你打饱嗝为止!
事到如今,李觉斯陡然发现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小太子完全堵死了,连拒绝食用的可能性都没了,自己没办法说不吃,只能说够不够吃。
太子虽然嘴上夸赞有佳,可心里却记恨着自己适才的言论,但其愠怒已经蕴含在这一大碗油炸蝗虫里面了。
在一边看热闹的薛国观听了差点笑出声,太子出的这招太狠了,堪比打蛇七寸啊,不过别说,还真是能解恨啊。
第61章:仙界法宝
李觉斯啊李觉斯,你真是自命不凡啊,敢公然质疑太子之良策,你就出去好好吃那五十只油炸蝗虫吧,不够吃还可以再加一倍!
妙~!
妙~!
妙~!
真乃妙计也~!
这样一来,其他朝臣们也不敢贸然为李觉斯说好话了,否则,“跍嚓”一下,从天而降一大碗油炸蝗虫,自己的那碗也出来了,到时候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要吃掉一碗油炸蝗虫,你以为闹着玩呢???
除了孙传庭等少数几个在外面吃苦受累的人,谁敢说吃这玩意没有心理障碍?
“臣……谢……殿下……赏赐,臣……够……吃了!”
推脱不过,憋了半晌,李觉斯只得支支吾吾地谢恩,如果拒绝太子发出的善意的话,那就距离被抄家下狱不远了。
因为李觉斯也有很大的家产,怎么来的,自然无须赘言。
若是在朝堂上争论,那还算凑合,真到了与太子翻脸的地步,他自认为没这个勇气。
今日不同往昔,连三位国公跟国仗都被太子给抄家了。
莫说一个小小的侍郎了,再说人证物证都是现成的。
太子正是知晓这点,所以才敢对症下药,换成一个清官,用这招可能还拿捏不住猎物。
朱慈烺就不信哪只蛀虫敢押上自己的万贯家财与全家老小的性命,为了朝会上的一件事,敢于自己互怼到底!
怼到一半就必须知难而退了,一怼到底,激怒太子的结果就是2.0版阳武侯,被东厂从地图和户口上彻底抹掉!
“这便好,进朝!”
朱慈烺说完,杨进朝便会意,领着李觉斯出了皇极殿的正门,再由小太监领着去奉天门的左侧门外的空地上就餐,尚膳监的人早就在那边准备好了。
随后,杨进朝在缓台上对下面侯着的百官朗声宣布:“工部左侍郎李觉斯忠君爱国,太子殿下特赏赐五十只油炸蝗虫!”
这下捂都捂不住了,李觉斯心里一惊,郁闷至极,脚下一不留神,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山东巡抚颜继祖还在广场上“心旷神怡”的练手,听到此谕令不由驻足观望,然后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幸好这事没落到自己身上。
那可是五十只油炸蝗虫啊,黑不溜丘,支棱八翘,密密麻麻,丑陋无比,恐怖之极,光是看着就会让人毛骨悚然,更别说吃到肚子里了!
若是让灾珉去吃,那自然没啥考虑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可作为堂堂朝廷大员,吃下这么多的蝗虫,那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行。
昨天晚上,朱慈烺朱慈烺已经吩咐好了杨进朝,自己说个大的就是体型达到一指长的。
一指长就是长度达到成年人食指那么长的,没有长度概念的话就自己伸手比量一下。
这么大的蝗虫吃五十只,哼哼……
来!
爱卿!
是爷们,就干了这碗油炸蝗虫!
千万别说臣妾做不到,不然的话,本宫这里还有油炸蚂蟥、油炸蟑螂、油炸千足虫……
顺便问一句:这疙瘩还有没有不服的???
巡抚在努力滴捉蜻蜓,侍郎去吃油炸蚂蚱子了!
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因为……辣眼睛!
李觉斯被请去大快朵颐之后,朱慈烺严肃认真地对群臣说:“现在有了得当之措施,各地官员必须要对扑杀蝗虫高度重视起来,由于蝗虫的特性,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既不能疏忽大意,亦不能知难而退。本来农户就在靠天吃饭,如今天下大旱,收成已然不多,若又遭了蝗灾,岂不等于劳作了半年却要颗粒无收?农业乃我大明之根基,凡动摇根基者,不论是人还是虫,必要斩尽杀绝!古语云‘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若断无此爱心,凭甚苟活于世?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山东、山西、北直隶这三地的百姓,特别是农珉,很多人都要遭受天灾、蝗灾、兵灾、饷灾、禄灾,天灾不可抵御,兵灾又打不过,饷灾就是征收三饷,百姓已然不可抗逆,而禄灾则是为了供养规模庞大的宗室,朝廷拿不出银子,就只好向地方摊派,地方更拿不出,就用征租来的土地来充抵,然而天下哪有那么多的“闲田”?
如孝敬给瑞王的两万顷赡田,直接掠自百姓。最初的分封是在万历末期,神宗将十余万顷的土地分封给了最为亲近的几个兄弟和儿子,仅其弟弟朱翊镠,就拿到了羡煞旁人的四万顷土地!福王作为神宗最喜爱的儿子,起初要给四万顷,后来实在凑不齐,就被裁减了一半,那到手的土地也有两万顷之多。连军户的土地都被肆意霸占,更何况普通百姓的。
而宗室人口几乎每三十多年就会翻一倍,到了帝国蹦溃的时候,庞大的宗室差不多又到了嗷嗷待哺的当口。作为太子,朱慈烺也没办法喂饱数量犹如耗子般的宗室,如果不能进行海外分封的话,那就只能实施手动削减人口的方式。否则,宗室手里握有的土地也不会上税,反而还要朝自己伸手要地。面对肥胖无能而又贪得无厌的宗室,自己除了把刀磨地快点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可干了……
比较起来,若是连难度最低的蝗灾都抗击不了的话,那百姓除了饿死,就剩下造返了。
听到太子的一番慷慨陈词,张四知为了避免被薛国观抢先,便率先出列疏言道:“殿下悲天悯人,又深知百姓之贫苦,真乃天下百姓之福禄也。若我大明官员皆如殿下一般体恤百姓,恪尽职守,又何惧这虫灾乎?”
说太子的坏话,那是绝对不行的,但旁敲侧击玩忽职守的地方官员,八成就没问题了,还能占据大义,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大家都知道那些地方父母官的德行,想必太子如此精明,也能知晓一二。
朱慈烺完全无视这记马屁,尤其是出自“丑八怪”之口:“体恤百姓不能光动嘴皮子,若无实际行动,百姓如何得知朝廷的呵护之心?工部先赶制一百万个网兜,用以各地百姓扑杀蝗虫。也不用木棍,只用布料套住铁圈就行了,运到地方,再就地伐木,这样不但能降低造价,还可便于运输。将本宫之前所说的应对之策编辑成告示,下发到各县各乡各镇,口头告知各村,但凡人可以通知到的地方,就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
指望从你们嘴里拿出良策那黄花菜都凉了,各地马上又要进入夏季了,在这种大旱的情况下,蝗灾势必还会发生。
工部尚书刘遵宪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疏言道:“殿下,臣以为倘若这网兜乃是捉虫利器,则应加大制造数额,今北方大旱,各地蝗灾此起彼伏,投入区区一百万网兜乃是杯水车薪。”
按照大明的行政区域划分,仅北方就有一京(北直隶)与山东、山西、河南、陕西这四个承宣布政使司(省),算作五承宣布政使司,若是下拨一百万个网兜,平均下来每个承宣布政司仅能得到二十万个,再被每个县瓜分,等到了农户手里,只怕一户都分不到一个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开口之前,刘遵宪心里已经将这个“仙界法宝”默认为捉虫利器了,万一说了此物的弊端所在,被太子赏赐一碗油炸蝗虫,得到犹如本部左侍郎李觉斯那样的待遇,就真的是骑虎难下了,不知道这位同僚在外面食地可好?
刘遵宪说地不无道理,朱慈烺也没有撒网铺开的打算:“若是分散下拨,被各县均摊,网兜数量剧减,威力自然会被大大削弱。这批都拨给颜继祖,用于山东一地的抗灾自救。山东乃朝廷赋税重地,今后地位堪比江南,绝不允许出现陕西之变!本宫以为朝廷应给北直隶、河南、山东、山西、陕西五地各下拨一百万个网兜,加上地方制造的,想必总数能翻倍,只是制造速度有快有慢,所以此事刘爱卿须当留意。”
朝廷在山东砸下了数百万两的银子,你要是给我在那瞎搞,那就等着大刑伺候吧!
对了,这只巡抚还在外面捉虫呢………
听到太子的计划,刘遵宪便大为宽心了:“若能达到如此数额,则灭虫希望大增!臣只是担心北方各地夏日将至,欲要在月余赶制五百万个网兜,恐难以企及!”
要是一年制造这么多,或许就没多大压力了,马上就要入夏,顶多还有一两个月底时间,各地势必会伸手向工部所要网兜,可产量有限,不可能同时满足各地的需求。
这事在后世倒是不难,朱慈烺就给他出了个主意:“爱卿可联系南方各地的作坊与铁厂,若能得到如此庞大的订单,商家为了赚钱,势必会加班加点,夜以继日。此法宝工艺极其简单,制造速度极快,几乎不需要培训,看一遍就能知晓其流程。若是南方各地帮助赶制的话,即便不能如此达到五百万个的数额,也能尽量尽快制造,工部仅需派出监督人员便可。”
第62章:一斤五钱
大怼朝的军事工业居于北方,珉用工业的基地则分布于南方,南方工业最为强悍的地方则在广东。帝国产能最大的铁厂便坐落于此,用于生产制造火炮使用的钢铁,采用的是广东云浮的沼铁矿和褐铁矿。
其次,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四世(1588年―1648年在位)的在菲德烈斯堡宫餐厅里所用桌椅就来自广东,说明广东的外向型出口加工业在明末已经非常发达,可以按照客户的需求进行定制,因为生产的桌椅居然是欧式的!
总的来说,其经济发达程度已经不亚于京师,生产网兜这种“法宝”,简直是易如翻掌。
被太子点拨了一番,刘遵宪也觉得此事可行:“殿下英明,此物若是由全国各地的商家负责赶制,在夏季来临之前造出上百万个或许不难。在商定造价之后,户部拨款,工部便可向各地商家下拨网兜之订单了。”
这“法宝”只须将铁丝一弯,套上布袋,再将铁丝合拢,留下插进木棍的环状扣就算成了,要是全国几百上千个作坊都来做这玩意,只怕一盏茶的工夫就做出成千上万个了。
关系到自身的职责范围,户部尚书李待问急忙出列询问:“殿下,臣不知此物造价几何?”
朱慈烺在心里暗骂:这事你特么还需要问我么?脸上微笑道:“一个铁圈加上一个布袋,爱卿觉得这‘法宝’造价能有一钱银子么?”
你要是个不差钱的土豪,做个金圈套个丝绸袋子也行,再装上一个金丝楠木做的棍子,用来捉虫或许欠妥,但拿出去装芘绝对别具一格&独领风搔!
李待问不知道太子是否在故意考验自己,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耍心眼,只得如实回答:“此‘法宝’的物件如此简单,依臣看来,若是大量制造,造价必然降低,决然不会超过一钱银子!”
采购价若是定高了,太子觉得不对,派人去户部一查准露馅,这时候绝对不能出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保不齐全家都得被像蝗虫一样油炸了……
既然在大批量网兜的事情上没有异议了,朱慈烺顺势又抖出两个配套策略:“此事由户部与工部商定之后,告于本宫便可,若是价高,则可采用招标模式,即由商家报价,户部与工部对其进行核定,由提供物美价廉网兜的商家获得订单。有了这东西,朝廷还要再下一道敕令,本宫以为只要百姓上缴一斤蝗虫,便可兑换五个铜钱,上缴两百斤便可兑换一两银子。这样便能激发起百姓们的杀虫热情,调动广大百姓战胜虫灾的积极性!只要一天捉到六七斤蝗虫,一个月下来,便能凑足两百斤,想必各地百姓都会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
理论上说,只要拿出十万两银子,就能干掉两千万斤蝗虫,在重赏之下,只怕北方的蝗虫都要死绝了,没死的也得跑路海外了……
然而在层层克扣之下,一斤蝗虫能兑换一个铜钱,那都算万幸了。
也可能发生价格倒挂的事情,即五斤蝗虫兑换一个铜钱!
作为刚入内阁的新人,姚明恭听到这里,顿觉不能让薛国观与张四知专美于太子近前,此二人态度大为转变,必定看出了吹捧太子所言或有好处之端倪,于是疏言恭维道:“殿下此计甚高,与昨日那以工代赈之策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昭告天下,定能激烈大明百姓杀虫之决心,配合此等仙界法宝,必将那啃食菽苗害虫一网打尽!倘若孩童亦可网罗数十乃至上百斤蝗虫,人焉有不胜蝗虫之理?”
姚明恭昨天吃亏之后,回家也思索了半晌,想来想去,今日还是以静观其变为妙,如果情况有变,首辅都追随太子所言,那自己便伺机跟进。如若不然,便缄默不语,尽量不与太子争锋相对。今天看薛国观这么一说,姚明恭心里便有了计较。
“臣复议!”
薛国观在跟风之后,便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先声夺人的姚明恭。此人要么自行其是,班门弄斧;要么投机取巧,趋炎附势。与张四知真乃一丘之貉,实属庸碌之辈,虽被引入内阁,却难堪大用。
想到这里,薛国观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力荐的四位援手虽所长各有千秋,才学却良莠不齐,如此迅捷组阁或许真的襙之过急了。但昨日被太子询问,若是不言,那内阁便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门外有太监跑来禀报:“报~!启禀太子殿下,李觉斯李侍郎在用膳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大殿里顿时开了锅,大家对此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难道方才所言都是假的?吃蝗虫真的会吃死人?
若是太子执意下臣们都吃,那自己可怎么办?
蝗虫若真是天虫,将其扑杀必定会招来天谴!
“啪啪!”
“肃~静!!!!!!!!”
朱慈烺实在看不下去跟菜市场一样的情形,只好拿起桌子上的镇纸敲了敲,然后杨进朝会意,对下面正在八卦的群臣们扯脖子喊了一嗓子。
“怎么回事?将来龙去脉如实道来,不得有一丝刻意隐瞒!”
大殿恢复安静之后,朱慈烺等着这只太监的合理解释。
老子就不信李觉斯真特么是吃蝗虫吃死的,那除非有人给蝗虫下毒了。
“启禀殿下,适才御厨烹制好了油炸蝗虫便上菜了,李觉斯盯着那碗油炸蝗虫看了许久,都不曾动筷,然后奴婢便看到李觉斯大叫一声,便一头倒在餐桌上!”
看到被御赐蝗虫的李觉斯忽然到了,这太监也被吓得不轻,真死人的话,那在旁边侍候他用膳的这帮人都脱不了干系。这么多人在场不可能隐瞒,所以只得立即上报。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频缓冲ing……
根据读取李觉斯的脑垂体记载,情况是这样的。
那厨子居然如此胆大,面对恶心骇人之物竟然毫无表情,将一个满是蝗虫的竹笼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倒进了一个铁制带木头把的小笼子里面,然后将整笼的蝗虫没入热油之中。
此时油锅已被烧得滚烫,随着一笼子的蝗虫,瞬时传出“噼里啪啦”的油炸之声,好像还能听到爬虫们在死亡时发出的阵阵惨叫,若是吃下一群满怀怨恨的冤孽之虫,自己岂不是罪大恶极?
天呐!
自己的身子怎么忽然一得瑟?
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被油炸的就是自己的心肝脾肺一般。
片刻工夫,厨子便将摆弄的东西出锅了,笼口一开,将带着“咝咝”油炸余音的蝗虫全部倒进大海碗里,然后由太监端到自己的近前。
怎么会这样?
这些爬虫竟然面露狰狞之色,难不成……
有一只貌似未死,大腿好像在一踹一踹的动作。
“……!”
一只竟然从碗里跳到了桌子上,莫不是要扑向自己?
不好!
它们要爬过来了!
它们爬过来了!
它们爬过来了!
爬进自己的嘴里!
爬进自己的肺里!
爬进自己的心里!
爬进自己的肠子里!
想要拼命啃食自己的五脏六腑……
不是老夫要吃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啊!!!!!!
“啊……”
视线陡然变得黑暗,视频回放结束。
花絮!
插播蝗虫们的心声: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一只都没吃么?”
擦!
这货明显是被这碗营养丰富的小吃给活活下晕过去的!
怎么?不想给老子面子,还想用这招来搪塞过去?
作为正三品的侍郎,你这也太下三滥了吧?
“奴婢不敢有毫厘隐瞒,李觉斯一只都不曾食用,连碰都未碰,一碗五十只油炸蝗虫都完好无损!”
不光是他,就连御厨都跪在殿外侯旨,自己亲手烹制的菜肴一下子撂倒了朝廷大员,这还得了?若是龙颜大怒,保不齐会被下狱问斩。
说完便使了个颜色,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将炸好的那碗蝗虫端了上去,这可是证明自己清白的最重要的证物。
“……”
朱慈烺看着端到自己桌上的这碗油炸蝗虫,心里腹诽不已。
你那地方的人不是海陆空什么都吃么?
怎么到你这里就挑三拣四,这不行那不行了呢?
作为朝廷大员,若是连你都不吃,老子还怎么推广虫菜呢?
“周遭人等不得轻举妄动,先遣御医去查看一番。难道是这油炸蝗虫不好吃?国元,你先替本宫尝尝吧?”
按照宫廷的用膳规矩,得尚膳监的内侍先吃,为主子检验是否安全,甩锅爹才能对“剩菜”动筷。
朱慈烺在吩咐之后,心里还不住地冷笑,这帮家伙还真会挑啊,看碗里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大,真是能羡煞个人呀!
难怪李觉斯那货被活活下晕过去,这道菜果然是威力十足啊!
让你昨天使劲怼老子,遭报应了吧?
啊~哈哈哈哈……
“是!”
面对这一碗黑乎乎的大虫子,卖相极为狰狞恐怖,作为尚膳监的总管,张国元尽管很不情愿,也得动手,不然便是抗旨不尊,还得被百官笑话胆小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