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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笔老道     明末黑太子txt下载     明末黑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章:公主夫妇

    只要皇后心软,一切都还好办,哪怕只说一句,也能让小太子有所忌惮。

    事到如今,周皇后不得不开口表态,但有高起潜的先例摆在那,她根本就不可能当众为阎思印说好话,因为后邸的奴婢实在是令她太失望了,便将此事全权交给自己的儿子来处理了:“后邸立规许久,有人飞扬骄纵,自要严惩,无须赘言,皇儿以为如何呢?”

    一个个深藏不露,故意哭穷,不狠狠的整饬一次,有些人就要上房揭瓦了,此地乃是至高无上的紫禁城,岂容卑贱家奴肆意妄为?

    朱慈烺从来就不嫌弃粘血的银子,多多益善,再说尤其是这种顶风作死的,必须直接整死:“母后所言极是,正所谓首恶必惩,以儆效尤,不然定会复返,难以遏制!”

    李自成、张献忠固然可怕,但远在中原以外。久居皇城的内侍,若是与外人勾结起来,那更加可怕,几乎防不胜防,所以必须未雨绸缪,斩草除根才行。

    甩锅爹除掉了魏忠贤,却一如既往地宠信太监,然而这些太监除了在暗地里巧取豪夺,半点本事都没有。面对太子的质问,却跟护食狗一般亮出了狰狞的獠牙。

    如果连这一亩三分地的后邸都控制不了,如何能够襙控天下?

    走狗反咬主人,那么其下场只有一个……

    因为皇帝沉睡未醒,太子年纪小,所以后邸里的不少人都在冷眼旁观,试图以静制动,即便已经当众惩处了高起潜等四人,可内侍的惰性已成气候,敷衍了事者大有人在。

    朱慈烺要让这些摇摆不定的家伙明白,他们不是大权在握的魏忠贤。即便是九千岁,也有倒苔的时候,更别说他们这些狐假虎威的狗东西了了。

    太监进了宫,身家性命就交给了自己的主子。因为没有子嗣,更不能生育,说是孤家寡人都不过分,谁要想脱离主子,另立山头,那真是自寻死路。

    没有太子与皇后的支持,什么四品、六品、八品,他们屁都不是!

    就像池塘里的甲鱼,只要太子不高兴,就可以把他们捞出来,挨个放血!

    “皇后殿下,皇后殿下,皇后殿下要给微臣说句公道话啊……”

    形势急转直下,对自己愈发不利,阎思印也没了之前的劲头,惊慌失措之余,只得抱定周皇后的大腿,寄希望于能够网开一面,他在宫里辛辛苦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才攒下那么多家当,不能都便宜了太子啊。

    见到如此滑稽可笑的情景,朱慈烺似笑非笑地幽幽道:“公道自在人心,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语一出,说得大殿之上的众多蛀虫们的小心肝都为之一颤,好像都在对号入座似的。

    虽然这货是内侍,但也可以给你们这帮人打个样嘛。

    让你们看看自己收了不该收的银子,下场会是啥样。

    “给本宫将此獠拖出去,让他在殿外跪着!”

    老子看到他就心烦,恶心程度并不比已经入阁的“丑八怪”低多少。

    “至于你们两个……该不会已然私定终身了吧?”

    阎思印的身后还跪着那对举报他的狗男女,惶恐不已地听候太子的发落。

    一般说来,被锁在深宫里的宫女们寂寞难耐,仍旧对少了个零件的太监们保持着浓厚的兴趣,若是双方情投意合,就可以喜结连理,虽然不能公开,可也能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再说太监在宫里厮混多年,都懂得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道,对自己的女人说点甜言蜜语,兜里又有点银子,使其死心塌地追随自己,自然不在话下。

    很多太监虽然心理扭曲,可追逐的目标与正常人别无二致,无非是功名利禄与婚姻幸福。业余时间找个伴侣也能避免孤独失落,可以成双成对,互相依靠。

    “……奴婢……罪该万死!”

    小太监已经心理崩溃了,不敢对太子有半点隐瞒,生怕再行责罚。

    “无妨,此乃人之常情,本宫不会违背天理。既然在一起了,那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奴婢知错了,恳请殿下开恩啊……”

    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都把背后主使如实相告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岁数不大的宫女直接身子一歪,被吓昏过去,估计接下来就要大小便失禁了。

    “不要误会,咳咳,本宫说的是老死!”

    马丹,老子又不是杀人魔王,还没到人畜都不放过的地步!

    本来还想着尽量避免天天都玩宰人上天的游戏,你们非得逼我动手。

    “……谢,谢殿下不杀之恩!”

    小太监忙不迭的磕头致谢,只要能活命比什么都强。

    朱慈烺听到此言,真是无比尴尬,这下杀人魔王的称号算是变相作实了。

    “你俩叫什么名字?都是哪里人呀?”

    没他们什么事的话,就让他们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去吧。

    “启禀殿下,奴婢姓朴名白,朴是朴实的朴,白是黑白的白,宫里都管奴婢叫小白,奴婢是镇江人。她吴小莲,是常州人!”

    “小白”?

    起了个狗名?

    本宫真是呵呵了!

    不过这人呐,既不朴实,内心也不白啊!

    光看身材,这俩人也不像是北方人,能这么远跑到宫里当差,多半是家境不好吧。

    “哦,那倒是离着不远,算是半个老乡了!”

    这两地都在南京与苏州之间的江南沿岸,算起来,跟漂亮亲妈还是半个老乡呢。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内厂的藩子们连跑带颠地扛着箱子驻足在殿外侯旨。

    朱慈烺对李凤翔一招手,示意让他的属下将箱子抬进大殿。

    “启禀太子殿下,这几箱便是从阎思印住处搜出的!”

    为了尽快拿到证据,不让太子等着急了,李凤翔让手下把目标住处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好在阎思印非常吝啬,没有将自己的多半家当拿去买紫金债券,不然还真不好定罪了。

    当第一个箱子的上盖被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二十两一锭的金子,数量不下五十锭。

    朱慈烺站起身,原地抻着脖子看了看,笑着说:“恭喜阎公公,真是生财有道啊!这么算起来,在这后邸里,本宫应该是比你还穷的人了!”

    这一箱子金子就价值上万两银子,按照太监的俸禄,得忙活好上百年才能赚到。

    “……此必是李凤翔刻意栽赃陷害微臣,还望殿下明察啊!”

    走投无路的阎思印不敢破口大骂太子,那样这就把自己最后的希望给堵死了,只得反咬内厂提督。

    朱慈烺看着那只跳梁小丑,背手冷笑道:“有劳阎公公这么费尽心机横征暴敛,还敢俬通阳武侯,真是大逆不道,罪不容恕!”

    心里在加上一句——您的表演到此为止了!

    然后十分恭敬地请示自己的漂亮亲妈:“不知母后以为如何?”

    今天再次被狗奴婢给打脸,周皇后也已是粉面含煞,严厉地莺声训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邸的规矩不是摆设,烺哥儿定夺即可!”

    漂亮亲妈的那份同情心被内侍们一次次无情地摧毁,个个富得流油,之前却一毛不拔,如今被揭了老底,脾气再好的人看到真相之后也会发火。

    “凤翔!”

    “微臣在!”

    “马上将此獠拖出午门斩首,现在已近晌午,正是让其魂飞魄散的好时候!”

    “微臣遵旨!”

    惩处内侍乃是皇室的家务事,如果不涉及官员与公务,并不需要经过三法司的会审,只要圣上一句话就能作出裁决,不会遭到任何拖沓,处理太监就有这点好处。

    “殿下开恩啊……”

    “给本宫把此獠的狗嘴堵上,快点拖走,立刻!”

    朱慈烺一秒钟都不想多听这货的求饶,在太子的盛怒下,藩子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七手八脚地将阎思印捆成粽子,用手绢堵上嘴,再抬起来,飞快直奔午门而去。

    本来应该两个人架出去,由于事急从权,害怕太子生气,结果变成六个藩子举着他跑,阎公公在临死之前也享受了一把特殊服务,这么多金子果然没白花,五星级的斩首待遇!

    朱慈烺又将李凤翔招呼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内厂太监马上点头明白。

    别无他事,朱慈烺就是让他从东宫秉笔太监李继周要一份购买紫金债券不达标的人员名单,然后按照名单抓人。阎思印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主动撞到枪口上了。

    亲太子的内侍们在买紫金债券的时候,自然不会吝惜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当,毕竟脑袋比银子贵重得多。站错队的必须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朱慈烺连人带银子都要照单全收。

    除了刘太妃、张皇嫂与漂亮亲妈的内侍可以享受优免的待遇,包括甩锅爹的跟班们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开膛放血。

    既然宰了四只“金乌龟”都不能震慑这帮龟孙们,那就再宰四个好了,不够就再加点,反正后邸抠门的太监有的是,数量方面是妥妥滴!

    朱慈烺看着斜侧处放置的时钟,见到朝臣们都面带惧色,便吩咐:“午餐的时间到了,现在休会。本宫已让尚膳监准备妥当,诸位爱卿不必外出,在宫中就餐即可,大家可在奉天门休息纳凉,午休到未时(下午一点),未时一刻准时继续朝会!”

第33章:惩处结果

    虽然这么安排很是贴心,可刚进行一次“宰人上天”,接着就说吃饭的事情,朝臣们心里真是五味杂陈,难不成太子根本就不挂怀此事?还有心思和胃口考虑午膳所食菜品?

    具体的就餐地点是奉天门的左侧门外的空地上!

    没错,鉴于今天是个大晴天,太子殿下给朝臣们准备了露天烧烤!

    不管是首辅大人还是芝麻小官,一律吃地都是相同的菜品,即每人得到五个肉串、五个菜串和两碗米饭,凉白开管够。可以剩饭,但不能多吃,因为下午还要开会,吃多了容易犯困。

    这也是为大家着想,当着太子与皇后的面,你敢在下面打哈欠么?不想干了是吧?那么困的话,直接回老家睡个够去吧!

    到了“餐厅”,一众大臣们发现居然是拼桌,而不是每人的单桌,倒是有内侍引领入座,不会让大家乱作一顿,高品级官员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享受先上菜的待遇。

    不过小官们也不用担心,因为烧烤上菜很快,至多也就隔十分钟,大家就都能吃到嘴里,而且由于食材都是一起腌制的,刨去厨子们的火候把控能力,其实味道大致是一样的。

    起先连薛国观都没看上如此简陋的料理程序,心里认定太子是为了省钱,继而敷衍大家。等吃到嘴里,方才感到别有一番风味,确实有点意思,滋味甚浓,很是下饭。

    这份简单的午餐很快便得到了众人的交口称赞,虽比不过酒楼的大菜,可已然算是一份惊喜了。也没人敢说太子钦点的东西不好吃,既然不好吃,你干嘛还都吃了呢。

    昨晚刚吃完烧烤,原本朱慈烺不打算再吃了,可架不住弟弟妹妹们可怜兮兮的一个劲儿的佒求,真是十足的烦人吃货。

    长平公主与三皇子朱慈炯还合伙跑去向漂亮亲妈撒娇,周皇后执拗不过这两个小宝贝,考虑到天气炎热,食欲不振,中午朝会的休息时间又很短,烧烤传膳还很迅捷,也就同意了。

    两个小家伙就跟没吃过昨晚那顿饭一样,上来又是左右开弓,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了。嚼着肉串,再喝着清凉可口的酸梅汤,身后在有人给扇着扇子,真是无比舒心惬意。

    吃完之后,下午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就应该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照这个饲养流程,不出三个月,这对吃货姐弟的体型就要向着猪崽靠拢了……

    前来上朝的驸马爷巩永固由于算是半个自家人,朱慈烺也就没去与大臣们一起就餐。

    驸马与太子相对而坐,他老婆永安公主自然要陪周皇后用膳,可仍旧算是四人供用一张方桌就餐,这是在特殊时期,宫里尤其要提倡的勤俭之道。

    不论是身份还是安全因素,公主夫妇与皇后跟太子同桌,没什么不妥,更不会加以谋害,即便别有用心的人传扬出去,也无伤大雅。

    昨晚的事情,巩永固与永安公主说了个大概,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这对夫妻还要前来向太子请教一二。

    因为实在是太赚钱了,不认真都不行了,起码以后不会光指望宫里拨发的那点银子了。

    “姑姑,这报纸分为内业与外业,内业自然是内容整理、文章编撰、报纸印刷,外业则是渠道设立、产品推广、上门采访。姑父交友广泛,人脉甚厚,很合适外业的工作。姑姑只要搭理好报社的内业,外面由姑父负责即可。这样一内一外,互为联动,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一天多了不敢说,几两银子的净利润倒是跑不了。”

    不要小瞧这几两银子,开始每天赚三两,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千两之多。若是广告商看到了相对的效果,舍得砸钱,每逢过年过节,便能落袋几十乃至上百两银子。

    大明百姓的娱乐活动几乎屈指可数,大家不会拒绝花不了几个钱,就多了一项茶余饭后谈资的,迎合受众的心理诉求是商家必须要做的功课。

    永安公主经过一番点拨,也有点茅塞顿开了,不禁点头称道:“殿下说的极是,永安大受启发,若是在创办此报伊始,曝露出诸多不足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太子论辈份比永安低,但论地位,却比永安高,尤其是在太子监国的时候。在这就不能妄称妾身或者本宫了,只能用自己的封号还算比较妥贴。

    她跟驸马爷一样,与太子见面也是各论各的,反正也不矛盾,都是一家人,双方都不会计较所谓的头衔称呼。

    朱慈烺还是很乐观地鼓励自己的姑姑:“不会不会,咱们虽然是头一次办这样的报纸,或许会出现些许纰漏,可毕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再者说暂时也没有竞争对手,百姓只能看这一种报纸,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尽心尽力,注重细节,焉有失败之理?”

    老子这报纸就是某师傅牛肉面,就特么用一种口味,也要征服你们这群吃货!

    “殿下勉励之词,永安铭记于心,不知可有一些事项须要注意考量?”

    自己创业,永安公主还是头一回,所以小心谨慎是在所难免的,因为初期还是要自掏腰包的,任谁都会事先问个明白才会砸钱。

    “按版块来说,这谕令与政令照抄就行,一个字都不用更改。各地要闻须符合实际,不可脱离现状。专家评论要有理有据,不能主观想象。奇闻轶事则允许适当浮夸,让读者读过之后觉得有点意思,但不能有违背朝廷政令的内容。小说连载写的越有意思越好,除了本朝之外,历朝历代的神话传说,不管是否属实都可以写进来。”

    哪个土鳖编辑敢写本朝的某皇帝如何如何,立马定为俬通鞑子,剁掉狗爪。

    除此之外,只要把紫禁城里的内容复印在报纸上了,其余的板块,你们爱怎么写都行。

    “对于广告部分,要按照版面次序与广告面积来制定费用。前八版没有广告,所以从第九版开始,内容最重要且阅读量最大的版面最贵,封底第十六版也贵,因为读者不用翻页就能看到。广告版面分成二分之一版,也就是半版,四分之一版和八分之一版,这三种。面积太小的话,字迹多半会看不清,面积太大,咱们又不划算。具体定价,姑姑和姑父可以根据前期广告商的投放银两自行商量。对于包月乃至包年投放广告的商家,咱们可以免费赠送广告语。比如某酒楼广告,可以说‘品尝天下美味,就来某某酒楼,南北大菜,色香俱全,走过、路过,不要过错’类似这样的话,省得他们自己想了!”

    报社都应该有自己的广告部,不然商家提出打包价,报社没有相应的服务,就要抓瞎了。

    轻而易举就能捞到的银子,任谁都不会放过。

    巩永固听到滔滔不绝的建议,如获至宝,可还是面露些许尴尬之色:“殿下……微臣还没来得及记录!”

    听是听明白了,到保不齐过后就忘了,还是记下为妙,只不过太子的语速实在是过快,没等驸马爷找好笔墨就说完了。

    朱慈烺莞尔一笑说:“无妨,本宫已经将这些建议写进一个册子里,姑父拿过去看便是了,但不要外传,这可是咱们的经营核心之道,赚钱其实全凭这玩意!”

    朱慈烺吩咐李继周将册子去来交给巩永固,这可是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的东西。

    不管是谁,只要拿到这本册子,再得到朝廷的批文,立马就能开张了。

    驸马爷像得到一件宝物一样,连忙道谢,承诺一定要保护好这件东西。

    午休很快就过去了,下午太子要处理的第一件事还是关于阎思印的两个狗腿子的。

    也就是为其打探殿内虚实的那对奇葩,这俩货被饿了一个上午,加上巨大心理压力,已然濒临精神崩溃。

    “内侍朴白,宫女吴小莲,上前听旨!”

    杨进朝扯脖子喊了一嗓子,尖锐的声音让困得都快打瞌睡的大臣们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朱慈烺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双手住着大腿,一本正经地训诫这两个狗东西:“本宫虽有意惩处你们,但念你二人知道悔改,且坦白交代,若是将你二人削首,又于心不忍,遂网开一面,逐出宫去,打回原籍。不论是去镇江,还是去常州均可。今后不得为非作歹,要好生过活。赐你们每人两百两银子,回去买地种田,或做点小生意。北方路上不安稳,可凭公文搭乘官船,沿运河南下返乡,就这样吧!”

    杨进朝明白太子的意思,立刻让一位内侍带着两人去领银子,再发一道公文,算是路条,这事就算是平息了。

    两人免去了削首之罪,还白得了四百两银子,自然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对太子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打赏一对狗男女这么多钱,着实不少,可朱慈烺也有自己的打算,那就是让宫里的奴婢们都看到,只要追随太子,好处就是大大滴。

    举报奖励制被运用在宫里很合适,反正太监跟宫女都贪图银子,不然也不会千辛万苦进宫来服侍贵人们,有鸡大腿撑腰,他们就敢反水现在的主子。

第34章:因果报应

    首辅薛国观眼疾手快,立刻疏言,送上一记新出锅的马屁:“殿下公正严明,且宅心仁厚,真乃大明之楷模,万民之福禄也!”

    在这个当口拍太子的马屁,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等到有人先下手,他再续上,那就显得锦上添花,无足轻重了。

    朱慈烺就当没听到一样,转而问起自己的厂公:“阳武侯那里如何了?”

    别告诉老子,吃完午饭,你们这帮饭桶还没打下来,那特么都跟着小白同学回原籍吧。

    方正化不敢拖延,立刻上前禀报:“启禀殿下,微臣属下不辱使命,业已攻克阳武侯府邸!微臣担心影响皇后殿下、太子殿下用膳,遂不敢禀报,现自行请罪!”

    厂公虽然勇猛,可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也很会把握时机。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清楚,不能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过去汇报“宰人上天”的事情,这又不是军营。

    “说吧,无妨!”

    “启禀殿下,经过清点,东厂与锦衣卫供击毙府邸内的持械者一百一十七名,俘获两百八十二名,尚无逃脱者。缴获五万八千七百五十两白银、一千六百二十两黄金、四箱珠宝首饰、九箱名人字画、三十二箱古玩器具,另有地契供计一万五千两百亩,京城内私宅八处。”

    “所部可有伤亡?”

    “启禀殿下,连同此前,两部人马供战殁二十人,受伤六十一人。”

    “战殁者每人给予两百两银子的抚恤,家眷之中若有成年男丁,且无作奸犯科之行为,即可按缺纳入其内,但须从底层做起。伤者每人赏银五十两,重伤难以复原者,可在痊愈后安排非勤务职位,若是想要回乡,再追发一百两路费,其余人员均可领二十两赏银。所有银子,务必发放到人手,要么是本人,要么是直系亲属,中途不得克扣分毫,违令者按抗旨不尊之罪论处!”

    “微臣代参战属下多谢殿下恩典,今后必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子做的非常妥当,不论是方正化还是骆养性,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是役,参战的东厂跟锦衣卫,包括骑兵、步兵、炮兵在内,供有六百六十三人,死伤抚恤的银子就高达七千零五十两,其余打赏的银子更是达到一万一千六百四十两之多,总供要洒出去一万八千六百九十两。

    如果阳武侯这二愣子是个穷鬼,家当在万两以下,那这趟买卖特么就干赔了。

    因为鸟铳与火炮,加上弹药的损耗也要计算在内,这还没算弓箭、盔甲那部分!

    所以手里没有大把银子,你连个屁事都干不成的,抄家捞钱才是王道!

    朱慈烺又根据当下抄家汇总上来的情况,大致扫了一眼“勋贵家产排行榜”。

    目前,英国公张世泽以三十六余万两银子(黄金也折合在内)暂时领先。

    紧随其后的是成国公朱纯臣,家里的“余粮”高达二十八万两。

    大名鼎鼎的“黄豆公”也就是定国公徐允祯也不是什么穷鬼,业已被抄出二十五万两。

    如果把从他们府邸搜出的珠宝、古玩、字画还有不动产都变现的话,只怕会逼近百万两大关。

    哦,对了,还有自己的便宜姥爷——国仗周奎。

    光是搬进紫禁城里的银子,就已经过超了三万两。

    对周皇后来说,这绝对是个天大的“惊喜”!

    田贵妃的父亲田弘遇也没少捞,两万两银子足以让他到里面去吃一辈子的窝头了。

    不论是上街要饭还是蹲大牢,这俩老奇葩都会有个伴,苟富贵,莫相忘嘛。

    “……儿臣请母后过目!”

    朱慈烺将册子递了过去,漂亮亲妈又不是老花眼,自然能看到里面最重要的那行字。

    周皇后接过来大致浏览了一番,最后目光明显停滞在某个地方上了。

    一对充满好奇的黑亮星眸,从开始的惊诧,慢慢变成了愠怒。

    如果方正化没有欺君的话,那明显就是有人在刻意哄骗自己了。

    最让周皇后感到愤怒的是,那个人竟然是自己一直信赖有佳的父亲!

    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周皇后绝对不会相信家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扯谎,诓骗太子说家里贫穷,只能拿出百两银子。

    如此下作之手段,居然被家父说得跟真事一样,连周皇后都为其感到羞耻。

    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自生气,又对午膳之前向烺哥儿求情的话追悔不已。

    这个册子被大臣们传阅的话,只怕在大为惊诧之余,又会激起千层波澜。

    但扣下不发,更为不妥,内阁与六部尚书都会疏言请求阅览。

    周皇后真是左右为难,思前想后,只得颇为无奈地寻求自己儿子的帮助。

    “此事便由皇儿定夺吧,本宫支持便是!”

    原本紧咬樱唇的贝齿轻轻松开,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恢复到之前端庄美丽的状态。

    凭借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周皇后相信烺哥儿不会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

    再说田贵妃的父亲也牵扯其中,烺哥儿考虑到其中的利弊,多半也会手下留情。

    朱慈烺是想先询问一圈,征求内阁、六部、三法司的意见,自己再后发制人。

    不过转念又一想,要是先被这群家伙给僵住了,那自己岂不是被动了?

    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便宜姥爷,所以还是先发制人为妙,省地过后还得往出摘。

    朱慈烺看了看左右,下面的大臣们都在洗耳恭听,暗地里分明是在看好戏,便朗声道:“今日乃本宫监国伊始,本不忍对勋臣刀兵相向,以致血溅京城。然国法明晰,若不惩处,实难平息众怒。鉴于殿外勋臣所犯之罪,本宫以为,除阳武侯与三位国公外,其余人等,不论爵位高低,一律贬为庶民,永不复录。家丁遣散,府邸查封,所抄没之家产,由东宫予以分配。阳武侯一家公然抗旨,罪大恶极,不可赦免,全家削首。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欺君罔上,罪首赐死,家眷充军,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呀?”

    不凌迟,不削首,不下狱,只是摘去一切头衔,变成普通百姓,已经是对这群胆敢公然欺骗老子的家伙最轻的处罚了。

    对这些守财奴来说,拿走他们的钱,那就是要了他们的命,没钱的日子恐怕比死了还难受,让你们好好享受一下穷人的生活,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当然,也不会是彻彻底底的穷人,每月百十来两的糊口银子,还是可以得到了,但比起之前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那就大相径庭了,他们非得捶胸顿足不可。

    有阳武侯在前面顶缸,后面回旋的余地就大多了,三只国公的家眷也逃过死罪,可以苟活着了。便宜姥爷被划归罪责最轻的那批,没被贬去要饭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

    大臣们都在小心斟酌自己心中的词句,省得一招不慎,惹得太子生气,再把自己给致仕了,这可是太子一句话的事,而且已经这么干了。

    现如今北方大乱,流寇肆虐,老家在北方各地的畿辅官员自然认为还是留在京师,能吃皇粮,比回家殚精竭虑要好得多。

    哪怕保持沉默,也总比说多错多要稳妥。所以只要太子不点自己的名字,还是静观其变为妙,说不定哪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就去自讨苦吃了。

    朱慈烺一看这场面,不禁想笑,这帮家伙真是给自己致仕致害怕了,都展现出心有余悸、努力自保的一副表情出来。

    本宫不是昏君,可你们倒是有点庸碌之辈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点名了。

    “都察院对本宫如此裁决可有异议?”

    要是作为检查机关的都察院对此没有意见的话,那刑部那边就可以磨刀了。

    现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堆着上百万两银子,可谓铁证如山,被告没有任何狡辩的可能。

    左都御史钟炌出列,施礼回禀:“启禀太子殿下,仅需都察院派人核实备案便可,臣对殿下作此裁决并无异议。”

    如果有,那也是处罚的轻了,按律应该都应该拖出去砍了,阳武侯得被凌迟才对。

    考虑到里面有国仗周奎,那是当今太子的姥爷,钟炌也就没有小题大做。

    作为都察院的两个一把手,右都御史商周祚随后疏言:“臣复议,都察院今明便会尽快上奏,定不会令殿下久候。”

    这位小太子可是个急脾气,若是拖延多日,保不齐又得对群臣大发雷霆,被黄口小孩骂了,那也是挨骂,大家心里都不会好受。

    更何况此案证据确凿,那三位自以为是的国公欺负太子年幼,居然在朝堂上留下把柄,可谓愚蠢至极,这下根本就不可能翻案了。

    在场的群臣全都是证人,还有白纸黑字的凭据,加上外面那堆金山银山,都察院走个流程就行了,余下就是太子与刑部之间的事情了。

    “嗯,如此便好,那刑部呢?”

    只要搞定了都察院,刑部就是负责行刑与发配,看来今天算是可以给“黄豆公”一个报应了。

    穷到吃黄豆……

第35章:内帑存银

    哼哼,若不是老子刚刚掌权,还要与六部等衙门通气,换成朱元璋,一会儿就让你们在午门吃个够,吃到活活撑死为止!

    甄淑当然不会没事找事,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行:“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并无异议,只待都察院备案上奏,殿下御笔勾决,刑部便可行刑了。”

    事关重大,要处理掉四十一位勋贵,连同他们的家眷,口头判决最后还是要变成奏疏批复或诏书正式下达的。

    除了本朝太祖时期,罕有惩处如此数量,且位高权重的勋贵之案例,若是太子将此事昭告天下,势必引发不小的震动。

    不等太子另起话题,户部尚书李待问忽然出列插话:“启禀太子殿下,微臣以为,查抄之财产,理应由户部予以清点,归入太仓才是妥当之举。”

    随着战事吃紧,耗资甚大,朝廷早已入不敷出,六部的官员都在盯着这笔巨款,户部更是首当其冲,若是能够得到勋贵们的家产,便能大大缓解当下颇为羞涩的窘境。

    假如被太子抢先一步得到,将这批银子送进皇室的内帑,户部再往出要,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太子是否吝财上不得而知,但任谁往外掏几十,乃至上百万两的银子,都会考虑再三。

    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也出列,支持李待问的建议:“微臣复议李尚书所言,若是进了户部,则方便各部奏疏支取,无须再向内帑索要了,可谓事半功倍。”

    工部尚书刘遵宪、吏部尚书庄钦邻、礼部尚书林欲楫纷纷出列,表示赞同二人的说法,只有刑部尚书甄淑站在原地,暂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如今太子要免去江北各地的“三饷”,势必导致岁入骤减大半。对朝廷,特别是太仓来说,勋贵家产便是为数不多的巨额收入了,万不能悉数归入内帑。

    就算一家有五万两的财产,四十一家总计也有两百万两之多。看三位国公的情况,实际数额远不止这些,少说也得有三百万两以上,或可解六部的燃眉之急。

    见到群臣集体反对,朱慈烺也没有冥顽不灵,算是退了一步:“既然诸位爱卿都坚持如此,那本宫就从善如流吧。不过,不论是黄金银两,还是拍卖其他物品的所得,必须实报实销,若有监守自盗之徒,一经查实,三天之内,必要人头落地,诸位爱卿可敢代本部立下头名状?”

    有了这东西,别说到时候老子翻脸无情,这就等于是让黄鼠狼看鸡窝,不出事才怪。

    你们就等着瞧吧,看看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继周,拟个简要的谕令,让诸位尚书在上面签字!”

    这就是2.0版投名状,上午在1.0版上签字的那些,现在都变成了监下囚了。

    东宫秉笔太监李继周领命便快速写好了一份对赌公文,连身旁的内侍们都看出来,这更像是太子给朝臣设下的圈套。

    “李尚书,请吧!”

    李继周拿着写好的东西走到李待问近前,大家都姓李,皆为大明效力,可倚仗的对象却截然不同,一个太子的内臣,一位是皇帝的属下。

    这下户部尚书就骑虎难下了,此事由他牵头,没想到却走到这般地步,想起勋贵们签字的情景,李待问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事到临头,李待问按耐不住不满的情绪,径直向太子发问:“启禀太子殿下,查抄财产归入太仓乃是惯例,何至于此?实乃我朝罕有之事,绝非乾纲,还望殿下三思!”

    要点钱还得签字画押,跟赌命无异,今后朝政皆如此行事,便是君臣离心离德之状况,太子还如何取信于群臣?

    最后一句就是抨击这种做法不是为君之道,历代大明皇帝都没这么干过,你一个太子,在监国的第一天就逼着大臣签字,实在是做地很过分。

    朱慈烺微微一笑,开始和风细雨地教训这货:“李爱卿着实多虑了,此乃特殊时期之特殊手段,仙界有句名言,信任源于监督,这张公文便是本宫的监督手段,并不过分吧?再者说,若是各部官员恪尽职守,清正廉洁,自然平安无事。若是有人畏首畏尾,不敢签字,只能说明心里有鬼,愧不敢当啊~!”

    你敢将老子一军,老子就敢一步将死你!

    马丹!

    今天谁不签字,谁就是内鬼无疑!

    李待问被噎得语结,颤颤巍巍地端着毛笔,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六部尚书心里都是一惊,难不成太子下一步就要拿尚书们开刀?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千万要小心才是,因为已经有三位国公要被削首了。

    朱慈烺见此状况,又十分体恤地发话:“既然如此,莫不如由东宫分配,李爱卿也就不必如此为难了。”

    给你们机会了,你们这群家伙又开始战战兢兢,畏首畏尾,真是让旁人鄙视啊。

    之前甩锅爹绞尽脑浆也收拾不了你们,并不代俵老子收拾不了你们。

    就在李待问处境尴尬之时,礼部尚书林欲楫出言帮衬道:“启禀太子殿下,查抄勋贵之财产进太仓才是稳妥之举,宫中有内帑支应,或不会与户部之窘境如出一辙。李尚书所言,实属无奈,还望殿下三思。”

    时至今日,官员们仍旧以为皇帝是土豪,是大大滴有钱人,内帑积蓄了大量金银财宝,约莫会达到数千万两之多,只不过不愿意拿出来补贴朝廷开销而已。

    不光是明末,即便后世,也有逗芘人士认为如此。

    某著名学者说李自成攻陷京城之后,发现崇祯的小金库里有三千七百锭银子,每锭重五百两!

    那么其总重量就应该是一百八十五亿两,折合超过六十八万吨白银!

    您这是挖矿挖到地幔里去了么?

    那使用的一定是来自塞博坦星球的采掘设备!

    李自成要运走这些银子,需要一千八百五十万头骡马!

    最离奇的是,很多没长脑子的家伙居然信了……

    从大明开国,到甩锅爹亡国,“怼朝”算三百年国祚。

    每年税收五百万两银子,全都存进内库锁死,总额不过十五亿两而已。

    您这一百八十五亿两,估计得从盘古大帝的时候开始挖……

    怪不得电影里的外星人频频入侵地球!

    除了“至尊版”,还有“减配版”!

    那就是《甲申纪事》作者赵士锦所说:内库尚有存银三千余万两,金一百五十万两!闯破城后,日以内裤银骡车运至西安……

    赵士锦本人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既无权力经常接触皇帝,又没有资格管理内帑。他的内容都是来自“闻”,也就是前期道听途说,后期胡编乱造。

    这么来看,此人真乃是大明第一科幻小说作家!

    朱慈烺几乎看见尚书们眼睛里都快冒出绿光了,先轻叹一口气,又吩咐王承恩:“大伴,跟大家说说内帑现存多少银子!”

    装穷算个屁?老子现在是真穷!

    爹太坑了,留给老子一个空壳内帑!

    王承恩领命上前,愁眉不展地公告众人:“诸位尚书,实不相瞒,咱家三天前奉陛下之命清点内帑,库房仅存十四万两银子。列位在京为官多时,都应知晓,内帑所存银两早已分期分批支应户部了。陛下仙游之前,还命臣将酒扈器具,甚至辽参变卖,所得银两充作军饷。另外说句不该说的,太子殿下昨日已不再领取年俸,今后到坤宁宫用膳,皇后殿下膳食之费就减到每月二百两,两位贵妃的膳食银子降至每月一百两。今日午餐,列位所食之菜,便是昨晚皇后殿下、太子殿下、两位贵妃之膳食。列位听完,当下便可明白宫中之状况!”

    这叫一个惨!

    再这么下去,紫禁城里的这帮人真要组团吃炒黄豆了!

    王承恩敢把宫中之事公知于众并非擅自做主,而是太子吩咐他说的。即便作为皇帝身边的奴婢,他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事情,惹恼了太子殿下,之前买下的五万两紫金债券就全都打水漂了。

    礼部尚书林欲楫闻言大惊,不禁追问道:“启禀太子殿下,按例来算,不是有皇庄田产、金花银两、云南纳贡等诸多收项?若是累积起来,宫中断不会如此困窘。”

    在朝臣们的印象里,内帑就是一座富得流油的金山,随便挖点出来就足以填平户部的亏空。此前为了欺瞒朝臣,皇帝一直在装穷,现在终于有机会让太子说出真相了。

    朱慈烺哼笑一声,也不直接作答,转而吩咐户部尚书李待问:“劳烦李爱卿给林爱卿讲讲这几项收入的来龙去脉,也好让诸位爱卿明白明白!”

    马丹!

    想用这种问题来堵住老子的嘴?做梦去吧!

    三只国公是装穷,老子是特么真穷,不信你自己听着好了。

    李待问接到命令,心里陡然一紧,因为他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眼下又不得不说:“臣遵命,林大人,皇庄田产在万历年间便归由户部管理,云南纳贡的黄金每年已不足两千两,这两项均被纳入金花银两之列。是年呈送内帑的金花银达一百万两,然有数十万两须拨付禁军将士开销,余下部分才归宫中支应。”

第36章:怼懵次辅

    怕所有禁军都是普通士兵,每人每月就算二两银子,一万人一年也要二十四万两银子,再加上盔甲、火器、战马以及那些常朝大象,鹰、犬、虎、豹,还有人吃马嚼所消耗的粮草在内,一年五十万两饷银绝对只少不多。

    众人听罢,顿时讳莫如深,余下五十万两哪够宫中开销啊?

    由要给各宫的后妃们发俸禄,还要给内侍和宫女饷银,余下的部分更得采购膳食以及修缮宫殿。即便皇上已令后邸节衣缩食,只怕依然是入不敷出吧。

    按照李待问所说的这个标配来算的话,内帑只怕早已吃紧了。

    别说六部向内帑伸手,太子不向户部要钱,那就谢天谢地了。

    林欲楫这个蠢材,非但没有夯实六部的要求,反而给了太子所要勋贵财产的理由。

    不管是各部的尚书还是侍郎,大家都在心里暗骂,只有都察院等无关机构的大员们在看笑话。

    眼见太子用四两拨千斤的办法,成功化解了自己的这次质疑,原本有七八成把握的林欲楫不免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迫不得已,只能暂时收敛疏言之势,择时再行发力。

    朱慈烺看见朝臣们或多或少地带有一丝抑郁、无奈又不甘心的神色,心里很是得意地暗忖:怎么样?没怼过老子吧?你个礼部尚书想来怼老子,那就先把户部尚书怼死再说吧!啊哈哈哈哈……

    不过呢,一个巴掌,一个枣,也要适时地撒点狗粮才行、

    否则大家都会不高兴的,那这次朝会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既然对于如何处理勋贵财产略有分歧,不若如此这般,本宫以为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皆归入太仓,非现银之物件一律公开拍卖,所得银两由户部支应。府邸、田产则由东宫处置,用于后邸开销,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呀?”

    反正不管怎么切眼前这个蛋糕,老子必须吃掉一半才行,即便不是一半,也要三分之一,太少的话,那老子也会很不高兴的。

    你不高兴,他不高兴,老子都可以不管。

    可你们要是让老子不高兴,老子就让你们哭都来不及!

    得罪人、丢面子的事,都让本宫一并干了,你们吃现成的还不满意,那就别谈了。

    六部尚书闻言面面相觑,彼此之前又不能直接商量,只能互相用眼神交流信息。

    勋贵财产的大头就是金银和田产,其他都算小头,但很明显,若是内帑吃紧的话,看起来聪慧过人的太子势必不会将价值上百万银两的田产让与六部。

    如果双方矛盾被激化,说不定太子会用三位国公的府邸来换取珠宝古玩等值钱东西,说不定那样一来,六部赔的就更多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向太子发起攻势的打算妥协之时,刚入内阁的张四知却跳了出来,当众敲打起小太子:“今北方各地大旱,灾民数以万计,户部赈济银两消耗极多,还望太子殿下以大局为重!”

    眼下之意就是即便变卖勋贵们的府邸田产的银子进了内帑,如果赈济灾民的话,你也得再吐出来,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户部,省得届时诸公再行发难了。

    张四知虽然已经成了次辅,还依然惦记着户部的银子,眼下太子查抄了勋贵们的家产,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不能当机立断,那就可能会抱憾终生了。

    转过头来,等数以万亩的勋贵田产都划归户部支应,他便可以伸手所要好处了,毕竟这是由他替户部要来的巨额银两,少说也能分到上万两之多。

    再者说,也要在薛国观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过人的本事,不能让首辅小巧了自己,今后在新入阁的四人里,要对他另眼相看,格外器重才是。

    “嘶……不知张爱卿是哪里人呀?”

    朱慈烺略作犹疑,便问起“丑八怪”的身世,这样就能用你家的坑把你给埋了。

    “启禀殿下,微臣祖籍山东兖州府沂州费县!”

    张四知不能直接问这是何意,只得一五一十的回答,心里飞快地揣测太子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知今年山东境况如何呀?”

    总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老子扣一下扳机,你就废废了。

    “启禀殿下,臣近期尚未返乡,不过看下属送到户部的奏报,是年山东大旱,加之蝗灾,岁初清军又在四处劫掠,致使饥民无数,免不了须要朝廷赈济!”

    这些都是事实,根本不用张四知添油加醋,就看太子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麻烦了。

    “吏部尚书何在?”

    想怼翻老子你还太嫩,本宫不升级自己的怼攻也能战而胜之。

    “微臣在!”

    吏部尚书庄钦邻出列的时候还处于懵圈状态,他不知道山东大旱关吏部何事,难道太子要致仕刚任命的次辅不成?

    “山东巡抚是何许人也?”

    这事还得问问齐鲁大地的父母官,希望还没被甩锅爹给砍了。

    “启禀殿下,山东巡抚颜继祖,岁初因怯战不前,已被圣上下旨押往京师,现被羁押在刑部大牢!”

    吏部尚书庄钦邻觉得说完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因为已经把锅甩给刑部尚书甄淑了。

    朱慈烺听了不禁想笑,咱大明有两种官员,一种是已经被砍了的,另一种是快被砍了的!

    想来颜继祖被下狱,多半是由于清军攻陷济南,导致德王朱由枢、奉国将军朱恩赏等都城破被俘,甩锅爹面子上过不去,只能迁怒于这个倒霉蛋。

    抛开清军的战斗力不说,济南附近又无天险固防,若是敌军逼近,那是绝对守不住的,更别说清军还特么有大炮了,那是跟南京一样的绝地。

    朱慈烺摆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询问起面前的“丑八怪”:“那本宫就请教一下张爱卿,山东乃是人杰地灵之所在,早在周朝姜太公时期便富甲天下,怎么到了本朝,非但没有堪比江南富庶,还反倒要朝廷赈济呢?哪怕是风调雨顺、没有战乱的年景,山东一地所缴之税赋亦远逊于江浙等地,张爱卿可否为本宫解答一二?”

    这下轮到张四知大脑死机了,他万万没想到太子能这样发问,迟疑之际还在寻思如何措辞回答。

    首辅薛国观暗叫不妙,此事本是太子与六部之间的事情,内阁最好不要掺和其中,奈何张四知这头蠢猪居然自作聪明,主动向太子发难,真可谓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自己刚才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这货居然装作看不见,自顾自地在那跟太子没完没了地疏言。要不是眼下在大殿上,换成其他场所,首辅都想上去一脚踹躺下这自得其乐的白痴。

    虽然张四知是薛国观引入内阁的,但好在首辅大人来自陕西,本身就是个穷地方,连山东的边都沾不上,太子问罪也无伤大雅,可以明哲保身,高枕无忧了。

    “丑八怪”知道太子在等着自己作答,决然不敢拖沓,只得硬着头皮说:“启禀殿下,微臣不甚了解江南之事,想来是江南等地田地肥沃,加之商贾云集所致吧!”

    薛国观听了这叫一个痛心疾首,这货不但给了太子把柄,还远不是太子的对手,以后自己千万要注意,不要让这头蠢猪再无端乱撞才是。

    朱慈烺毫不留情地给了这货一巴掌,让他长长记性:“若论风调雨顺的年景,南方田赋并不比北方多太多,至于商贾云集,前番所提及之茶课是几两来着?”

    就那么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呢?你们给老子等着!

    “丑八怪”被说地老脸一红,不禁缩起脖子颓然认输:“太子殿下英明睿智,纵论古今之事,皆可游刃有余,臣才疏学浅,虚心受教了,今后还望殿下不吝提点,微臣定然感激不尽。”

    张四知知道江南商税是东林傥的禁脔,他是不会给“东林死士”开路的。太子有大收商税的迹象,今后还是少说为妙吧,这次算是被教训了。

    眼见苗头不对,太子有可能迁怒于内阁,首辅薛国观白了一眼这头蠢猪,然后恭顺地拱手疏言:“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如此安排勋贵财产甚好,户部获得大量银两,可以支应各项开销,内帑亦能充裕,可谓皆大欢喜之法!”

    想必温体仁在位的时候,也会这么下山摘桃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臣复议!”

    户部尚书李待问也看出来了,太子虽然年幼,可才智过人,更不是好欺负的货色。既然占不到便宜,还是见好就收吧,免得再被问地语结,那就不好看了。

    李待问一带头,其余四位尚书自然不再坚持,顺势出列复议,有张四知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大家就都冷静多了,打消了硬怼太子的念头了。

    “甄爱卿,劳烦你遣人将山东巡抚颜继祖从刑部大牢里提出来,本宫要亲自询问一二,了解一下山东当地的情况,务必将其尽快带到此处!”

    朱慈烺现在就对刑部尚书甄淑叫得很顺口,因为这名字念出了就会感觉被对方占了便宜。

第37章:以工代赈

    刚才君臣之间又是一顿怼,不免有些口干舌燥,等待颜巡抚的时间就可以暂时休会了。

    朝臣们听到这个好消息,都感觉总算是可以暂时松口气了,不然指不定会被太子点名。

    这位小太子嘴上客客气气,和善非常,可只要翻脸,那就会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致仕!

    比起喜欢将臣子们下狱、削首、凌迟的皇上,小太子也不成多让。

    因为他会玩釜底抽薪——抄家!

    监国的第一天,就把四十一位勋贵的家产给罚没了,其中还有三位国公和两位国仗。

    一般人可做不出来这种事,连皇上都有心无力,然而太子却敢独断专行。

    这份魄力与胆量让朝臣们心有余悸,又怕又惊,但万万不敢流露出恨意。

    所以在休息时,大家讨论的话题顶多是天气如何炎热而已。

    如果涉及宫中琐事,那必然是小心翼翼,万不会在口头上留给同僚半点把柄。

    不屑半小时,颜继祖就被带进了奉天门。

    王承恩报告的时间让朱慈烺还算满意,看起来有了勋贵们做铺垫,大家的办事效率都得到了显著提高。

    “罪臣颜继祖,祝皇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颜继祖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就差喝掉那碗断头酒了,突然发生的事情却使其心里大感意外,得到传唤之后,迈过皇极殿的门槛,便极其恭顺地跪倒在地,叩首施礼之后也不敢起身抬头。

    “好了,本宫心中有些疑惑,还望颜爱卿为本宫答疑解惑,起身答话吧!”

    主要是这货要是一直跪趴着,难免有点发音不准,加上口音的关系,如果听不清楚的话,多多少少都要通过王承恩来翻译,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少年就耳背呢。

    “罪臣指挥无方,导致济南城破,德王被俘,已是罪无可恕,万不敢起身!”

    颜继祖深知自己犯的是死罪,因为德王被清军抓获,自己却还苟活着,龙颜大怒是在所难免的。

    “哼,看起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这样吧,本宫问你些许问题,你若如实应答,便可从轻发落。若是刻意欺瞒,那便二罪归一,主犯凌迟,全家削首!”

    要不是不了解山东当地的情况,还把你从刑部大牢里弄出来干嘛?

    喂你三斤黄豆,再灌点凉水,就可以完美的解决了!

    “……”

    颜继祖没敢立刻应答,还在犹豫是否听命起身,万一又犯下什么不敬之罪,那就大为不妙了。

    “莫非颜爱卿都不把本宫之命放在眼里?有意在大殿上丑态百出,翘臀抗命不成?”

    玛格蛋的,这还用想?

    赵子龙一身都是胆,你们浑身都是心眼!

    趴在地上撅个腚,就指望老子同情怜悯你,还真是会算计啊。

    “……罪臣万万不敢!”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颜继祖再倔强也要起身了,免得真就惹恼了太子。

    “那就近这两年将山东境内之情况,说与本宫听听吧!”

    山东起码比河南、陕西的情况要好,再惨也没到揭竿而起的地步。

    颜继祖缓缓起身,算是给自己争取了些许思考的时间,这个问题倒是不用多想,可一定要斟酌好措辞,不能将山东受灾之状况与圣上关联起来:“启禀太子殿下,去岁春夏,山东大旱,后又遭蝗灾,米价飞涨,唯有菜根得以充饥,乡邻互食者亦不罕见。待野菜食尽,而食土莫能果腹,或阖门投缳,或全村逃亡。直至秋后,雪霜杀禾,庄稼绝收,冬初至是年,已有百万灾民,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其状况着实惨不忍睹。”

    朝臣们听了颜继祖的汇报,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因为自打皇上登基以来,类似的事情几乎年年都有,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大家都司空见惯,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膙子了。

    情况跟预想的大同小异,朱慈烺不动声色地询问:“不知颜爱卿可有良策?所需银两几何?”

    不出意料的话,这货肯定会拿出一个坑死土豪的馊主意出来。

    颜继祖跟户部的官员一样,使用例行的办法解决问题:“启禀太子殿下,罪臣以为唯有朝廷赈济山东,方可解燃眉之急,耗费不下……百万两!”

    刚从大牢里出来,颜继祖只知道陛下仙游,太子监国,还不清楚勋贵们被抄家的事情。以为朝廷还跟以前一样穷得掉渣,为了百万两赈济银子而难以拨发。

    朱慈烺很是不屑地哼笑一声,然后嘲讽地反问这位山东巡抚:“赈济山东?朝廷赈济的还少么?年年赈济,年年出事,照这样境况,明年朝廷还得下拨百万两银子赈济山东?”

    颜继祖这下再不敢贸然搭话了,老老实实地等着挨训,他还没傻到硬怼回去的地步,在朝会上质问太子若是不赈济,你说咋办?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知首辅可有良策?”

    山东巡抚是个废物点心,看看内阁首辅的成色如何。

    薛国观可没有张四知那么笨,在没摸清太子的意图之前,根本不会向前迈一步,其战略就是小心使得万年船:“臣驽钝平庸,还望殿下海涵!”

    温体仁那厮才华寥寥,竟能霸占首辅位置数年之久,还可以全身而退,回家颐养天年。

    所以薛国观决定效仿前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不被太子抓住把柄就行了。

    朱慈烺也没就此责怪这位首辅大人,退而求其次:“算了,那内阁乃至六部呢?总不至于我大明臣子都只会花钱赈济,不会赚钱安珉吧?”

    被这么一批,众人就跟家小心谨慎了,三缄其口不要紧,一旦说错话,那就是祸从口出了。只有被太子点了名字,才会很是不甘地献计献策。

    你们这群臣子真是老子的“祥瑞”啊,让你们动脑子就跟要你们命一样。

    不怕狼对手,就怕猪队友!

    这会儿不是跟本宫瓜分勋贵财产的时候了,一个个都跟被太阳晒蔫了似的。

    “好吧!既然大家都没有对策,那本宫就拿出个解决办法,名曰‘以工代赈’!具体说来,便是用做工发工钱的办法,来代替单纯的赈济。起码朝廷会有进项,比白白掏钱要好得多,比如晒盐、捕鱼、开矿都是灾民可以从事的行当。山东连年遭灾,这地是不能再种了,可人还不得活命不是?这些行当就是给他们的活路,只要安排生计便可按劳取酬,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呀?”

    谁要是敢否掉老子的建议,那就请你马上拿出替代方案,说不出来就特么立刻混滚回老家去。

    反正今后无不论是户部还是内帑,都不会白白往外掏大把的银子了。

    几百万灾民,那得拿出多少银子才能喂饱啊?

    在其他人还在权衡利弊之时,户部尚书李待问出列评价:“启禀太子殿下,微臣以为此计甚妙,一来可避免灾民空耗朝廷赈济银两,二来亦可找份生计行当,可谓一箭双雕之策。只是微臣尚有疑惑,若是在海边晒盐,应选取何地?所得海盐将如何处置?若是开矿,又如何探明矿藏虚实?”

    在李待问看来,太子的计划是好的,只是多在空想的层面上,联系到实际就会面临诸多棘手的问题,而且很多都不容易立刻解决。

    工部左侍郎李觉斯倒是非常赞同李待问的疑虑,而且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太子过于得势,第一天上朝便压倒朝臣:“臣复议李尚书所言,晒盐开矿所耗银两巨大,准备事宜千头万绪,一招不慎或致前功尽弃,微臣以为隐患颇多,困难重重,还望殿下酌情三思。”

    下面最欢迎户部直接洒钱赈济灾民,因为这样做最容易让他们分到银子,只要账面做得万无一失,那成百上千两的银子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李侍郎所言差异!”

    也有持不同意见的人,比如工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张国维:“‘以工代赈’之法,实属利国利民,男女老少均可参与。如若不然,则唯有拨款赈济这一途而已,然朝廷却不能从中得到半分回馈。两法对比起来,高下立判。太子殿下之法,乃是明智之举!”

    早在崇祯八年(1635年),时任巡抚都御史的张国维同巡抚御史王一鹗一同主持修筑了吴江石塘,在此之前又带人兴建了繁昌、太湖二城,这些工程实际上都是变相的以工代赈,只不过江南一带并没有发生灾荒,算是普通的雇佣劳工,发饷做工罢了。

    鉴于这方面的经验积累,张国维深知其中的利弊,所以坚决支持太子的建议。

    麾下的两个助手发表了截然不同的看法,作为工部尚书,刘遵宪不得不表态:“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此法或可解一时之需,但荒废良田,屯垦于沿海,绝非长久之计。倘若山东全境皆是如此,则未来数年,山东一地良田绝收,势必缺粮甚重,致使珉心不稳矣!”

第38章:教训阁老

    刘遵宪认为农乃民之本,无农则珉心不稳,从而陡生诸多祸乱,若是再发生类似河南与陕西等地的珉变之状,则朝廷又要耗费极大的银两加以镇抚戡乱。从理论上倒是没什么大错,只不过他这种想法已经不适合明末小冰河时期的极端气候了,必须因地制宜。

    朱慈烺知道刘尚书的担忧,但这时候可不能把实情一并道出,如果直接说无来五年,山东都会一直处于这个糟烂状态,年年大旱,庄稼绝收,这消息一旦被传扬出去,外面非得疯了不可。老百姓要是知道这消息,要么逃亡,要么作乱,只能二选一,没别的路可走。

    “迁徙筑城一事,乃国之大策,诸位爱卿大可集思广益,畅所欲言,若是口误,本宫亦不会责怪!”

    作为太子,朱慈烺也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工部大概就这个婉拒的态度了,再征询他们的意见就只能得到一大团带着口臭味道的二氧化碳。

    还得先把承诺放在前头,免得朝臣们又会觉得自己在给他们这群老东西下套,一个个都畏首畏尾,投鼠忌器,生怕被坑到,以致荫沟翻船。

    一直在充当现场观众的孙传庭见到太子还在寻求帮手,想到自己昨日受到的款待,心存感激,便出列疏言:“启禀太子殿下,微臣以为迁徙筑城,其一可以工代赈,其二可集中固守,以阻敌军在秋收时节长驱直入,烧杀抢掠,乃至将百姓劫掠至关外!”

    这本意是好的,但最后一句却捅了马蜂窝,不啻于在暗示明军已无力阻止清军入关四处烧杀抢掠,这是“铁骨铮铮”的文臣们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尤其是今年正月这次入关攻击,清军大队人马自北向南,绕过畿辅地区,直插中原,尽管明君拒城守御死战,清军仍旧攻陷城池数十座,连战连捷。

    深入关内二千里,攻占一府、三州、五十五县,可谓如入无人之境,战至开春才大摇大摆北归退至关外,百姓因此导致的财产损失无可估量。

    要不是在督师卢象升在巨鹿贾庄战死沙场,都得被朝臣们,尤其是如梗在喉的杨嗣昌疏言,作为如此大败的头号替罪羊,置其于死地而后快。

    果不其然,内阁次辅陈演对这种公然怯战之举极其愤慨,出列言辞犀利地抨击道:“孙武卫所言差矣,我泱泱大明,带甲百万,血战二十载,亦未言败求和。今肆虐流寇业已平定,中原、西北大为安稳,官军正应出关挺进,收复辽东失地之时,为何恐惧关外之劣敌?莫非孙武卫早已被东虏吓得魂飞魄散不成?”

    明末的士大夫们气结甚高,以与清军言和为国耻,虽有叛国投敌之徒,可更多的士大夫们仍在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抗清,最终舍生取义者不在少数。

    莫说一个常年在外统兵打仗的督师,就算皇帝露出些许言和之意,他们都敢硬怼回去。只不过这些我行我素的外行,面对清军的地毯式扫荡,所组织的抵抗并没有什么卵用。

    见到太子还在思索陈演所说,魏照乘便趁机发难:“启禀太子殿下,臣复议陈阁部所言,为帅者怎能未思进,先思退?若是主帅闻风丧胆,怯战不前,麾下三军岂能用命?士兵又岂能奋勇杀敌?长此以往,我朝危矣,还望殿下三思!”

    张四知没有怼到正地方,反而自取其辱,被太子当众说教了一番。现在对于孙传庭,陈演与魏照乘先后发难,得手的概率应该极高,一个外臣论战两位京官,绝无多少胜算可言。

    “……”

    孙传庭万万没料到居然有人刻意造瑶重伤自己,气结之余正想措辞反驳,不过这时候太子发话了,他也只能洗耳恭听。

    朱慈烺叹了口气,哼笑一声问自己的试用期员工:“陈爱卿如此义愤填膺,竟能当庭说教为朝廷屡立战功的孙爱卿,莫非陈爱卿早已运筹帷幄,有了克敌制胜之策?若是本宫以陈爱卿为大帅,统兵出征,可否能收复辽东?我大军出关收复失地,须调动近百万大军,耗费纹银或可高达亿万两,陈爱卿难不成要捐献家产?对了,陈爱卿昨晚吃了什么呀?若不是黄豆、野菜之类‘美食’,可否说与本宫听听呀?”

    听到太子能在自己困窘之时出言帮衬,挡下两位阁老很是恶毒的言语攻击,孙传庭内心顿时感激不尽,更加相信昨天君臣之间的密谈绝对不是戏言,有了这样鼎力支持的圣上,自己在外便安心多了,再无须担心朝臣们颠倒黑白了。

    陈演一听,吓得老脸泛白,现在大家最怕太子问这个问题,因为但凡说不好就要被抄家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得结结巴巴地回应:“微微臣……惶恐!”

    昨晚陈演也吃了一桌子的菜,按王承恩刚刚公布的御膳标准,他的那顿晚餐足够自己被削首的了,说是欺君犯上也不过分,陈演正在心里反复琢磨怎么把这事给糊弄过去,才能转危为安,不能刚当了几个时辰的次辅,转眼就进刑部大牢了。

    “惶恐?本宫听闻某些朝臣在国难当头之时,仍然过着纸醉金迷的豪奢日子,大鱼大肉,名酒名茶,样样俱全,可谓‘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传扬出去真是贻笑大方啊!”

    马丹!

    没事就找不自在,这下老子给你怼回去,直接怼到你的七寸,看你爽不爽!

    听到如此形象的比喻,大家都面露悦色,又不敢笑出声,低垂着脑袋,生怕被看出端倪,太子年纪不大,还真会挖苦人呀,自己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头,免得被太子盯上。

    首辅薛国观心里这个气,什么“强援”,都是些外强中干的货色,连谁是太子殿下的红人都看不出来,就跳出来瞎说一顿,你们这脑子长到猪身上去了吗?

    孙传庭坐地可是殿外武将之列的头把交椅,已经说明人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了,你们想都不想就这样抨击他,这不是给太子难堪么?他能不动怒么?两头蠢猪!

    陈演眼下后悔的要死,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这么杵在当间,骑虎难下,进退不得,只要太子开口要对证昨晚所食之菜,那就意味着全家就都完了。

    “至于魏爱卿,自以为比起我朝名将孙承宗、卢象升之流如何呀?”

    朱慈烺特意在两人的名字前加上了“名将”的称谓,以示其为大明的股肱之臣,也给魏照乘提个醒,这货要是依然冥顽不灵,直接就可以“宰人上天”了。

    “启禀太子殿下,臣何德何能,万分惭愧,切不敢与两位名将相提并论!”

    魏照乘吓得急忙示弱,不敢与太子针锋相对,以免殃及家人。

    朱慈烺看着这只二货,冷着脸批驳道:“知道便好,昔日孙承宗与卢象升谈及战事,都不敢轻易妄言涤荡东虏。魏爱卿若无把握,自当深刻反省,以免以后夸夸其谈,犹如战国之赵括。”

    纸上谈兵的玩意,在大明境内能找出来一堆,能统兵打胜仗的反倒没几个。

    如果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就能打赢敌人,那老子找个说书的多好,经济又实惠!

    “微臣前番弄巧成拙,羞赧不已。殿下之教诲,微臣定当铭记于心,莫不敢忘,还望孙武卫切勿挂怀!”

    在太子面前,胳膊扭不过大腿,魏照乘只得认栽。

    真要惹恼了太子,一问自己昨晚吃了什么,那就悔之不及了。

    “既然两位爱卿忠心可鉴,莫不如各捐一万两银子吧!两位爱卿若是有难言之隐,本宫自然会加以照顾!”

    你俩以为说完就算了?

    做梦去吧,祸从口出不是开玩笑,让你俩长个记性也好嘛。

    “殿下圣明,国难当头,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断无难言之隐!”

    刚才头脑发热,光顾着攻击孙传庭了,这下好了,太子开口,陈演根本无法拒绝,只能悔恨交加地应承下来,还得面露感激之色,割肉总比掉脑袋好。

    “启禀殿下,捐资助军,抵御外敌,臣必定无怨无悔!”

    太子雷厉风行,连勋贵包括国仗的家产都敢罚没,魏照乘虽心有不甘,也不敢在大殿上造次,没有勋贵们那道先辈功绩的庇佑,只怕自己直接就要被削首抄家了。

    这时候俩人都不敢说自己没钱,一旦装穷就等于公然与太子对抗,被抄家下狱就在所难免的,因为抄出来的家当肯定高于一万两银子,这就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有着这两个傻货当出头鸟,大家都老实多了,除了几个赤果果的清官以外,其他人都噤若寒蝉,乖巧地不得了,以免被太子点名,责令当众说说昨天的晚饭。

    太子之前说是畅所欲言,可也要看你说的是什么内容,对筑城之事只字不提,却恶意攻击忠臣良将的话,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朱慈烺也不戳破,而是笑吟吟地大声表扬勉励道:“两位爱卿心怀崇高觉悟,实乃大明甚幸,本宫异常欣慰,还望今后再接再厉!”

第39章:交锋盐税

    你俩没钱就三缄其口,有钱就继续怼,老子这里照单全收,多多益善。

    一万两不嫌少,一亿两不嫌多!

    就问你们怕不怕???

    啊哈哈哈哈……

    “可有爱卿疏言否?”朱慈烺看着下面的朝臣,等了大概五秒钟都无人搭话,只能自己继续说:“我大明尚处于天灾阶段,遂只能全线防御。现外敌虽退,然庄稼绝收,百姓无可依靠,但万不可被流寇余孽加以利用。山东乃是江淮门户,战略地位尤其重要,迁徙百姓、筑城据守已是大势所趋,须立即予以实施,万不可迟疑拖延。”

    我看这回还谁敢反对,张嘴就一万两,设最低消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户部尚书李待问基本赞同太子打算在山东一地实施的“以工代赈”计划,只是在选址等细节问题上还有些许疑问:“启禀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有意在何处筑城?”

    太子决意不想白洒银子的话,想拯救山东的百万灾民,就只能走“以工代赈”这一条路,那么筑城就像其所说是不可避免的大势所趋,选址当然是重中之重。

    “北线在莱州府掖县焦家与登州府招远县玲珑筑城,南线在日照县与胶州灵山卫筑城。北线两城当以以开矿为主。南线两城日照充足,自然以晒盐为主。”

    招远金矿自宋朝景德四年(1007年)便开始采掘,到一千多年之后还在开采,在千年时间里供挖出黄金两百多吨。

    而最让人心动的是,从莱州到招远一线的地下卧有一条名副其实的“金龙”,即遍布大小金矿二十余座,说是遍地是黄金都不过分。

    仅焦家金矿周边三公里之内便有河东、新城两座金矿,彼此之间距离很近,开采起来十分便利。而莱州府境内另有西岭、纱岭、腾家、新立村四座金矿,四矿合计可开采储量高达千吨以上。

    反正山东闹了灾荒,眼下拥有大量的劳动力,多到上百万之众,这么多人没事干就没饭吃,没饭吃就可能会揭竿而起,与其那样,还不如都特么集中起来去挖矿晒盐。

    不论如何,哪怕是京城都丢了,也要守住山东半岛这个“金饭碗”,这里才是大明帝国价值连城的关键地方,从长期来分析,能不能翻身就看“乱矿流战术”了。

    对付皇太鸡的三本主基地,朱慈烺必须多开一本分基地,因为搞军备竞赛是极其烧钱的,动辄数千万两银子。没钱的话,等清军大举南下,自个不投降就只能跑路了。

    本来朝臣们多半是反对耗资巨大的筑城计划的,听闻太子一下子要筑四座城池,心里更是不爽,筹划着如何反对,但细想起来,在山东北部所要修筑的两座城池,貌似并非在海边。

    如此看来,要想“以工代赈”,给灾民们讨个生计,那就必须开矿了。莫非太子业已知晓矿藏所在位置?

    在招远县筑城的目的,只怕是要采掘那座金矿吧?

    这可了不得,必须问个明白才是。

    工部尚书刘遵宪急忙出列,询问一二:“启禀太子殿下,微臣不知殿下在掖县与招远筑城,可否以为开矿?”

    有了前车之鉴,哪怕身为一部尚书,要想跟太子叫板也得小心翼翼,以免被问及题外话,昨个晚上您都吃了什么啊,那就当场惨死了……

    “刘爱卿所言正是!”

    朱慈烺都猜到这货接下来想说什么了,不过身为“奥斯卡影帝”的外孙,拥有足够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必须配合到位才是嘛。

    既然太子坦然承认,刘遵宪便祭出一道金牌令箭:“殿下此举只怕有与民争利之嫌,逆天悖理,举步维艰。再者说来,我朝自万历年间,屡派内侍奔赴各地开矿,不仅收效甚微,更时常激发珉众愤慨。此举或得不偿失,还望殿下三思!”

    万历皇帝也就是明神宗的矿税是广义上的,包括其他工商税收。其实施的初衷和目的是好的,就是为了改善帝国早已畸形的税收结构。

    只不过悲剧在于这位不爱上朝的皇帝,想以一己之力来对抗实力强大的文官集团与其背后的工商利益集团,除非这两大集团互撕,否则不可能有获胜的希望。

    有了刘遵宪的开路,吏部左侍郎陈必谦便搬出实例道:“启禀殿下,臣依稀记得,在万历二十八年,凤阳巡抚李三才便上疏圣上,曰矿税繁兴,则万民失业,陛下乃万民之主,惟不能夺民之食。微臣以为,若矿使遍布各地,广颁搜刮之令,必巧取豪夺,致使民不聊生,为我大明千秋社稷,此举万不可为也!”

    到了崇祯执政的末期,朝廷上的东林余孽已经不太多了,但仍旧有不少人,比如陈必谦便是其中之一,平时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凡涉及矿税,那就等于踩了这帮人的狗尾巴。

    只要涉及自身利益,莫说是首辅大人,就是诋毁皇帝的事情,他们都干得出来。在否决矿税的问题上,作为工商业集团的代言人,东林内部的态度是极其一致的。

    当年的矿税太监便是万历皇帝绕开东林控制的一条特殊渠道,所以为了打击皇帝的一意孤行,东林便与联合起来,不惜以煽动百姓,以曝力的方式来对抗皇帝的命令。

    见到小太子被怼得默不作声了,都察院右都御史商周祚乘机疏言道:“启禀殿下,一物一货所缴之税多不胜举,商人无利可图,百姓深受其害,矿税所得之银均来自层层盘剥,此举乃是敲骨吸髓之法,深含珉众之血泪,殿下万不能广派征榷之使,而使得各地陡生祸乱!”

    不批驳矿税的东林不是一个合格的东林,如果换成是甩锅爹,遭到如此激烈的反对,估计又得收回自己的打算,老老实实地继续向老农们要钱去了。

    从以往的经验上看,只要朝臣们坚持己见,便可屡屡得逞。在无赖般的利益集团面前,皇帝反倒成了值得同情的弱势群体,这在明末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还有更甚的,在万历三十四年,云南曝徒悍然处死矿税太监杨荣,神宗皇帝居然气得没招了,最后只能以绝食抗议,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不愧为大怼朝的一朵奇葩。

    朱慈烺沉着脸,看着下面居心叵测的混蛋们问道:“还有说的吗?如果没有,那本宫就说说矿税的事情吧,刚才谁说矿税是敲骨吸髓之法?本宫算过,从万历二十五年到万历三十四年,矿监税使总计向内库呈献白银不过五百七十万两,黄金不足一万三千两,折合起来不到六百万两,均摊到每年,不到六十万两。敢问商爱卿,一年只征收六十万两的矿税,这敲骨吸髓之法是不是少了点啊?”

    商周祚万没料到太子是有备而来,居然搬出了具体数字,这立刻让他感到措手不及,要想出上佳对策还得在心里好好筹谋一番才是,所以被批地有些语结,一时间难以反驳。

    一个目标被喷地哑火了,朱慈烺并没有打算收手,而是继续反击:“依陈爱卿所言,每年区区六十万两的矿税便是巧取豪夺,那每年偷逃千万两的税费,是不是该抄家灭族啊?”

    这朝会上事事都要怼,今天不把你们怼爽、怼嗨、怼出高嘲,你们是不会舒坦地翻白眼的,那本尊就满足你们的小小心愿好了。

    既然太子问到了,陈必谦也不会坐以待毙,反而好像抓住了一线机会:“臣不知殿下所指,在我大明境内,何人胆敢偷逃千万两税费?”

    真是太可笑了,太子虽然才智过人,可若是打算拿那矿税一较高低,那决然不是自己的对手,陈必谦对此还是信心十足的。

    朱慈烺见到这货居然有恃无恐地等着自己出招,便问起户部尚书:“李待问,去岁我朝产盐总计几何?”

    李待问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所在,只得回禀:“启禀殿下,约五万万斤!”(5亿斤)

    “每斤盐税几何?”

    “……启禀殿下,每斤盐税应为白银两分五厘!”(0.025两银子/斤)

    “五万万斤应缴多少盐税?”

    “启禀殿下,且容臣一算……应为一千两百五十万两!”

    “去岁户部实际所收盐税几何?”

    “启禀殿下,去岁户部受到盐税为七十三万余两!”

    “本宫没听错吧?是一百七十三万余两?还是一千零七十三万余两?”

    “……启禀殿下,户部确系,去岁盐税所收,仅为七十三万余两!”

    这下真相大白了,按照太子与李待问的对话来计算,这盐税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朝臣们都被惊呆了,大家都万万没想到光是盐税一项,朝廷就能收这么多银子。

    虽然只是一个应收数额,可的确已经激发起了大家足够的好奇心。

    朱慈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重新锁定目标:“陈爱卿以为偷逃的上千万两盐税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就等于在问:您昨晚吃了什么大餐啊?不妨说与本宫听听,也好让大家乐呵乐呵!

第40章:海盐之利

    太子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陈必谦被拿住了要害,心里发虚,只得推卸责任地回禀:“启禀殿下,臣并非在户部任职,且为官以来未能涉及盐务,故不谙此事。”

    陈必谦意识到这是太子为自己布下的一个陷阱,所以应该在太子追究相关责任之前,还是先撇清关系为妙。可心里还在埋怨,刚刚胜券在握,怎么眨眼之间便是这等结果。

    朱慈烺没打算放过这个主动找死的东西,步步紧逼地询问:“既然如此,那陈爱卿以为是何人在我大明境内巧取豪夺呀?”

    犯罪团伙就是那一小撮利益集团,谁敢为他们说好话就是被他们收买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喘气了,因为自己家的狗要是反咬主人,那必须变成狗肉下锅了。

    陈必谦明白这下必须装孙子了,再怼下去那就真出事了,他还得为家人着想,便弯腰施礼,恭敬地认怂道:“臣非都察院与吏部之官员,不知其身份,还望殿下明察!”

    先表面上敷衍住太子,陈必谦心里盘算着,这事一定要尽快传递到江南,要让同僚们有所准备,若是让太子下派的矿使得逞,后果势必不堪设想。

    朱慈烺意味深长地肯定道:“是要明察啊,一年偷逃千万税款,二十年便是两亿两之多!如此巨款不翼而飞,真乃千古奇闻也!”

    还是某大爷说的好:拿我的,还回来!吃我的,吐出来!

    “不过此事由来已久,盐商惰性已成,想要追查困难重重,结案殊为不易,还须从长计议。遂在山东半岛北部与南部沿海地区,平整土地,作为盐田,方为万全之策。现今北方大旱,虽庄稼绝收,灾民甚多。然沿海各府县也应利用艳阳高照之优势,化不利为有利,才可转危为安,亦能减轻朝廷负担。本宫算过,一亩地一年可产盐一千余斤,即便取整,一万亩每年也能有千万斤海盐的收成。地方留一成,其余九成均海运到各地折现。刨去盐农薪俸,一亩盐田若是细心耕作,朝廷每斤海盐仅赚一钱银子,一年也能有一百两银子的收入,一万亩便是一百万两,十万亩便是一千万两之巨。倘若山东各地官员齐心协力,后年这个时候,非但无须朝廷赈济,还能让百姓过上富足日子。”

    朱慈烺是按照后世盐田的产量来预估的,一亩地大约能产出一吨多海盐,就是两千多斤。

    明代一斤是596.8克,比市斤重100克。一亩地面积约为615平方米,比现代667一亩小一些。

    不过朱慈烺直接把海盐产量减半的话,应该能抹平彼此之间的差距了。实在不行就再减半,只要能喂饱那些灾民,不亏本就行了,朝廷赚不赚钱倒是无所谓。

    如果达不到这个预期,要么是下面的各级官员不作为,混吃等死,等着被秋后勾决。要么就是天天下雨,那样更好,旱灾就解决了。

    听到海水晒盐居然也能日进斗金的时候,作为外行的朝臣们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大家费尽心思地想办法,也找不到两全其美之策,没料到太子一开口,就把户部的麻烦解决了一半。

    前山东巡抚颜继祖还在大家心里核算这晒盐之法如何赚钱的时候,立刻跪趴在地上,送上一记马屁:“殿下之举救万珉于水火,罪臣代山东百万灾民,叩谢圣恩!”

    若是海盐真能有如此巨大之收入,山东巡抚这差事做起来就轻松多了,而且盐田都在沿海地带,位置相对集中,便于派兵驻屯监管。

    只是太子是否会重新启用自己,颜继祖心里尚有疑问,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圣上或许还没有斩杀自己的意愿,官复原职也说不定。

    户部尚书李待问听了太子所说,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此法倒是有很大实施成功的可能,便颇为支持太子的策略,户部得到勋贵们的半数家产,也就只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还须找到一个稳定的进项才行:“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此法可行。如此一来,朝廷仅需赈济山东一年,随后各地便可自力更生,年底还有大量结余,运抵太仓,可大大缓解当下困乏之窘境!”

    最让李待问心动的是,太子说刨去盐农的薪俸,让户部拿九成海盐收入,这真是大快人心之举,堪称久旱逢甘霖啊。

    就算有这样天大的好处,冥顽不灵的工部尚书刘遵宪依然表示反对:“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此法极为不妥。开垦盐田必然占据百姓良田,乃是本末倒置,饮鸩止渴,势必又会落到与民争利之局面,导致百姓怨声载道,有损圣上龙颜。”

    只要把“与民争利”的口头禅挂在嘴边,天子以及天子的儿子打算实施的任何办法,但凡与某个小团伙的利益相冲突,就会被扼杀在计划里。

    对此,朱慈烺不怒反笑地问道:“敢问刘爱卿家里有多少良田啊?以前可曾种过地?”

    刘遵宪被问地一头雾水,只得含糊其辞地回答:“启禀殿下,臣倒是有些田地,赋闲在家时下地耕作过,不知殿下用意……”

    如果问起所辖良田具体数字,那自己未免又要担惊受怕一次了,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在拿这个敲打自己。

    “呵呵,那想必刘爱卿已经升至工部尚书,应该知道海边没有良田,都是盐碱地吧?因为海水会从地下侵蚀沿海土地,海水干涸之后,盐分自然便会留在土壤之中,导致土地贫瘠,变成下等田,这连渔珉都知道,刘爱卿不可能不清楚吧?”

    想用这事来怼老子?

    亲,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成吨海水了?

    刘遵宪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急忙道歉:“臣疏忽大意,言语多有唐突,还望殿下恕罪!若是将农田改为盐田,依然会损害百姓之本,或沾有霸占之嫌!”

    既然前番已经说错了,刘遵宪索性一口咬定太子的办法损害百姓利益,看他如何解释。

    朱慈烺直接否认这个二货所说,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非也,非也!此征地非彼征地,乃是租地也。土地所有权,也就是地契,依然归百姓所有,官办盐场只是租借而已。农田改为盐田后,依然由该百姓耕作。官方按照每斤五分银子收盐,收购数量没有封顶,多多益善。此法绝非与民争利,乃是送民大利也!因为一亩盐田可年产千斤海盐,交于官方,则盐农可得五十两银子,不是比种田收入多出不少么?一家若是有两亩下等盐碱地,则可年入百两银子,即便减半,也有五十两之多,不是也能安居乐业么?还无须时刻担心幼苗毁于天灾之手。如今北方大旱,海水蒸发地更为迅猛,盐农哪怕坐在自己的盐田里,都是在赚钱!盐农更无须缴纳任何税费,税费直接抵偿官方征用的盐田租金,乃是互惠互利之举。刘爱卿这与民争利之疑,深恐难以自圆其说吧?”

    按照目前这个逗芘天气来算,一年能有五十天下雨下雪就不错了,从春末到冬初基本都是大晴天。山东这地方靠海,还不向大海伸手要钱,难道真等着朝廷赈济啊?老子哪来那么多银子喂你们?

    礼部尚书林欲楫想到此举还有几处漏洞,便出列请求答疑解惑:“启禀太子殿下,臣愚钝,尚有三处不解,还望殿下点明!”

    “林爱卿直言无妨!”凡是说自己愚钝的,都憋着一肚子的坏水。

    反复权衡之后,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林欲楫才说出自己的疑问:“殿下,臣以为,若是按此法所说,沿海各地皆可晒盐,则南方亦可,我大明产盐总量骤增,势必导致盐价曝跌,此其一。主导我朝盐务之人乃是两淮盐商,山东官办盐场若能丰收,贩卖至各地,则势必将影响其经营所得,此其二。供给各地食盐猛增,则盐价必然不稳,导致盐商互相倾轧,市场混乱,难以控制,此其三。此三则乃是臣顾虑所在,还望殿下酌情考虑。”

    朱慈烺听完点点头,似乎有几分道理,至少人家不是像上一位那样胡搅蛮缠了。

    看在你说地还算得当的份上,老子就给你简单解释一下吧:“林爱卿无须多虑,所述之事本宫早已考虑在内。南涝北悍,乃是大势所趋,本宫在仙界已被太祖皇爷爷告知。我大明南方各地春有春雨、夏天有曝雨、秋有秋雨,全年有风暴,而北方则不然,说是碧空万里亦不过分。至于两淮盐商,他们损害朝廷利益,大举偷税之时,可曾想过朝廷的感受?今朝廷兴‘以工代赈’之策,更无须在乎他们的看法。而盐价嘛,仙界有句谚语,那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市场竞争必然导致淘汰掉有缺点的劣等商品。等到官办海盐大规模上市,朝廷将扶持一批专门经营海盐的官辖盐商,市价每斤三钱银子,官辖盐商就卖两钱五分一斤,质量相当,价格更低,此乃惠民之举也!”

第41章:必牵必谦

    那帮狗粮养大的东西,想跟本尊玩荫的?到时候你们只有吃翔的份!

    比食盐的生产成本,老子那边用的可是灾民,主要开垦的是荒地,租地也分文不花,还是大批量生产,你们成本再低也低不过老子的海盐,而且物流全部采用海运,比陆路运输成本低得多。

    即便市场售价比你们低两成,老子还是大赚特赚。更别说到时候来个强买强卖,谁不买海盐,谁就是帝国的敌人,俬通流寇,这大帽子一扣,你们瞬间就懵圈了,倾销死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兔崽子!

    户部尚书李待问明倒是没有纠结在晒盐上,他的担心主要在于另一方面:“启禀太子殿下,太仓虽刚入银两,若是同时在山东新建四座城池,加之边务饷银开销,同时支应惟恐力有不殆!”

    一次拿出上百万两银子在山东“以工代赈”,只怕到时候辽饷与剿寇的军费又要告罄了。

    朱慈烺找了一位极其资深的业内人士,给大家答疑解惑:“张国维,张爱卿,本宫听闻你筑城经验颇丰,不妨讲与本宫及群臣听听,修筑一座大城所须几何?”

    工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张国维作为明末工程师,对这方面颇有心得,便令名阐述道:“启禀太子殿下,以臣经验之谈,建如太湖小城,仅需二三十万两,修筑与济南城大致相当之新城,须不下五六十万两纹银。若是先构筑城墙,而后建宅院,则城墙三月不到即可矗立于世。”

    张国维先把建小城的价格作为大城的铺垫,这样便能让人觉得较为合理,以免直接抖出建造大城的高昂成本,把不谙世事的小太子给吓到。

    “若让爱卿修筑京师这样大的城池呢?所费几何?”

    如果京师因为某种不可阻挡的原因忽然废废了,又不想搬到南京那破地方的话,在另一个地方再建一座的话,朱慈烺要知道大概的建造成本,虽然只是个备用方案。

    “……启禀殿下,皇城位于京师之中,微臣不敢贸然估量!”

    今天的朝会真是奇葩争雄,张国维禀报的时候可是加了小心,尤其是此事涉及到皇城,万不能疏忽大意,免得跟耿直的孙传庭一样被小人算计。太子可以看在其往昔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给这位边关重臣开脱一二,自己就不见得能享受如此优待了。

    “但说无妨,爱卿毋须考虑皇城,单说建新城!”

    有建紫禁城的那些银子,还不如修一座好看又实用的欧式城堡,战时比紫禁城坚固,平时还特么能搂着美女摆拍呢,一举两得!

    将堆成山的银子变成紫禁城,那就只能收门票了……

    “启禀殿下,微臣估算,兴建此城,费用恐不下一百五十万两,只少不多!”

    张国维揣测太子多半会将在山东半岛建城的重任交付给自己,所以在禀报时说地还算留有回旋的余地。如果要把城池修得更加坚固一些,城墙加高、加厚,过道加宽,城砖采用结实耐用的高档货色,可防御火炮攻击。在四面的城墙上加造可以侧向防御的高大马面,内里再建造大型瓮城的话,造价攀升到两百万两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一分钱一分货,两百万两银子堆出来的东西肯定比五六十万两的要强得多,起码让敌人光是远远地看着,心里有会产生一种难以一口吞下的不良感觉。

    要是花五百万两筑城的话,那张国维多半会造出一座巨型要塞,估计清军倾巢出动,加上火炮助阵,堵门围攻三个月,只要里面不主动投降,他们崩了门牙也打不下来。

    朱慈烺听了这位码防御的专家之言,稍加思索,定了定神,便建议道:“想必诸位爱卿也大概知道了不同大小城池之造价几何,不若如此这般,由东宫拨款在山东北部莱州府与登州府境内各建济南城尺寸相仿的城池一座,由户部拨款在日照县与胶州灵山卫各筑尺寸相同城池一座。如若诸位爱卿觉得大城不便于监管盐田,或可换成四座小城,附加选址可在安东卫、夏河寨前所、浮山前所、鳌山卫这四处位置之中择优选二筑城。倘若户部银两充裕,则此六处皆可筑城监控盐田耕作!”

    你们怎么选址是你们的事,老子可是要派人到北边摸金去了,反正抄家之后能落袋一笔横财,全当是风险投资了。老子就不信几十万人一起刨地,在一年之内还特么挖不到金矿的矿渣。

    招远金矿可是自宋代就开始采掘了,只要扩大开采面积,在已经出产黄金的位置继续深挖便可,毗邻的金矿也距离主矿很近。如果没有愚公他们家移山的话,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管是官方记载,还是野史,甚至包括地摊文学在内,从来没有书上记录过招远金矿发生天然位移的内容,既然此矿的位置是固定的,那就可以基本确定附近的金矿位置了。

    反正朱慈烺就听说过河流改道的,没见过金矿自己跑路的,谁有本事就把喜马拉雅山搬到泰国去,山上流下来的东西直接拿杯接满就可以当纯天然的冰水卖了……

    听到太子居然想拿内帑的银子来建城,言语之中,大有与户部均分山东半岛岁入的趋势,工部尚书刘遵宪急忙问道:“启禀太子殿下,不知东宫拨款构筑两城,所得收入如何分配?”

    话音刚落,其他大臣也将注意力放在这个问题上面,想听听太子如何辩解。

    “东宫拨款建城所得自然归东宫所有,户部拨款建城所得自然归户部所有,如此实施,自然合乎情理。倘若户部觉得收入偏少,还可以新建城池,毕竟山东半岛可建城的地方有很多。”

    想用这事卡我?做梦去吧!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别说内帑与户部了!

    吏部左侍郎陈必谦总算抓住了小太子露出的一丝破绽,急忙祭出杀招,阻止其建城计划,好将方才失去的面子找补回来:“启禀太子殿下,招远金矿所得,我朝历来皆归入太仓。若是按殿下之意,矿山所产之黄金岂不均被内帑所得?再者说来,矿山并非皇家所有,殿下身为太子,又岂能独断专行,以权谋私?以一己私欲鲸吞此座金山?殿下倘若一意孤行,则信义尽失于天下,恐徒遭耻笑矣!”

    看这个架势,眼前东林这货今天算是跟老子杠到底了,真是人形的“杠头”啊。

    若不是王承恩提醒,朱慈烺都还不知道陈必谦的门派呢,都是岳不群那伙的。

    这货难道只有三秒钟的记性?

    转眼就忘了刚才的事了?

    以为老子是“啃的鸡”?

    跟条疯狗似的上来就咬?

    工部左侍郎李觉斯未等太子发话,便出列予以支持:“臣复议陈侍郎所言,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殿下此举,乃是掠取太仓之金,陡生祸端,着实欠妥,绝非君子所为,更非生财之道也,开矿建城乃是长久之策,筹划当须慎之又慎,岂能只争朝夕?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万历皇帝不过派了矿使而已,想不到太子尚未登基大宝,胃口居然比万历皇帝还大,要一口吃掉招远金矿,真是惊诧众人,若是不加以限制,今后怎还了得。

    神宗在跟大臣们讨论矿使的时候,说地都很客气:朕以连年征讨,库藏匮竭,且殿工典礼方殷,若非设处财用,安忍加派小民?

    这样的皇帝简直就是个傀儡,要点银子还得向大臣们乞讨,如果对方不同意,你就瞪眼没辙,尊严和皇权真是荡然无存。

    既然你主动找死,那本尊就不用跟你废话了,朱慈烺兴致勃勃地问:“既然陈爱卿说到本宫打算以权谋私,不知陈爱卿可否做到大公无私呢?”

    陈必谦心里陡然一紧,太子在转眼之间,便把话题从开矿转移到自己身上了,这就坏了:“臣自入仕以来,无时无刻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万不敢松弛懈怠……”

    不知道太子下一步要如何发问,陈必谦已经是汗流浃背,紧张地不得了。太子适才没有为难自己,难道是要蓄势待发不成?

    朱慈烺轻哼一声,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对方的敷衍之词:“行了,直接说家产几何吧?昨晚吃了什么?就敢在朝会让妄加指责本宫?说啊!还敢大言不惭地抨击本宫,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来人,将此獠逐出大殿,东厂过去抄家拿人,看看他到底是个清官还是个贪官!如若反抗,严惩不贷!”

    之前只是勋贵们被抄家,文官即便在言语上冲撞太子,也顶多被致仕而已,没有遭到任何程度的清算,这在甩锅爹主政之后,已经是全身而退了。

    陈必谦大惊失色之余,仍故作镇定,凛然无比地宏声放话道:“臣于公于私,均清正廉明,自是问心无愧!太子如此对待朝臣,已是失德之举,必遭天下有识之士口诛笔伐!”

第42章:招远金矿

    向黄口太子退让是不可能的事情,陈必谦也抹不开这个脸面,事到临头,只能死扛到底,然后等着东林同僚们前来搭救。

    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就差将这货给埋了,朱慈烺最后跟这货斗一次嘴皮子:“本宫对待朝臣很好,对待那些徇私舞弊的蛀虫就无须客套了。你是清官还是贪官,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届时可让朝臣们对你进行一番评价,看看你方才所言是否被天下人耻笑!还等什么?快给本宫将此獠拖出去!”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连命也别要了,反正活着也是个祸害,老子算是为民除害了。

    要是这货是个清官,还真能让自己另眼相看。

    可惜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清官?只怕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别人先不提,就内阁这五个,个个都是身价不菲的万两户啊~!

    以为你是东林,老子就不敢动你?

    那咱就试试吧,看你的东林小伙伴敢不敢过来救你!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两只膘肥体壮的大汉将军将陈必谦拖了出去,没人为其说好话,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根本就不能肯定他是个清官,还是个贪官。

    一旦是后者,那就直接将自己给陷进去了,全家都得跟着陪葬,这样的结果,任谁都无法接受,再说又没有真凭实据可以为其洗白,所以还是看热闹为妙。

    就事论事可以,你别发动人身攻击,把太子怼急眼了,人家反怼回来,你能接得住?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非常理智地选择齐刷刷地后退一步,免得溅自己一身血……

    朱慈烺顺势敲打一下刚才跟自己对着干,支持陈必谦的李觉斯:“某些朝臣就是这样,指责本宫以权谋私,可自己在本宫还没出生之前,就开始以权谋私。指责本宫行事非君子所为,他又做了几件君子所为之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道貌岸然,假仁假义,其心可诛,罪不容恕!”

    李觉斯被点地顺脸淌汗,紧张地不得了。他很清楚太子这话在批评自己,只不过没点名道姓而已。不能再继续在太子面前煽风点火了,万一雷霆震怒,因为此事而殃及自己,那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还得人头落地。先暂时隐忍,避其锋芒,静观其变,躲过这一劫再说。

    “方才说到哪了?哦对了,招远金矿!李待问,此矿每年可向朝廷进献黄金几何呀?”

    朱慈烺对开矿的事情很有兴趣,但还不清楚现在的产量情况,先摸摸底再说。

    李待问不知道太子将如何处置这座金矿,可还是如实上报:“臣记得去岁招远向朝廷进献不足一千两黄金!”

    朱慈烺就差竖起大拇指点赞了,这么算起来,招远金矿的年产量才折合一万两银子而已,刚才那只东林二货跟我这个那个,就为了这点小钱在这死缠烂打,真是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招远金矿进献抵扣一半的皇庄银两,今后户部每年仅需向内帑支应皇庄银子两万两即可,不知李爱卿以为如何呀?”

    朱慈烺认为生切豪夺这招最好不使,最好将心比心,以德服人,用易货的办法来争取大臣们的同意,只要不遭到激烈反对,那便是成功了。

    四万两缩减到两万两,李待问想了想,倒是基本认可这个建议。虽然招远金矿算是抵偿给太子了,可细算起来,这笔买卖对户部来说还是划算的,省下了大约一万两的开支。

    礼部尚书林欲楫觉得还是朝廷亏了,不能让小太子中饱私囊,占户部的便宜,旋即讨价还价道:“太子殿下若是有意用皇庄银两减半之策来采掘招远金矿,倒是可行。倘若今后金矿所产黄金数量翻倍,殿下又该当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太子的妥协幅度还不够大,最好彻底让出皇庄所得才行。这话他是不会说的,还是让太子自己说出来更好。

    既然如此,朱慈烺又退一步,建议说:“今后招远金矿产量高低,均与户部无关,由本宫自负盈亏,皇庄所得户部无须向内帑支应分毫,用招远金矿完全充抵皇庄银两,诸位爱卿以为这样可算妥当?”

    林欲楫也不再找茬了,稍加思索,便表示同意:“臣以为甚是妥当,殿下英明!”

    户部节省了三万两银子,皇庄所得完全归入太仓,李待问自然也没理由不同意了。

    朝臣们虽然对用招远金矿换取皇庄岁入感到有些恋恋不舍,不过这笔买卖也算是互利互惠,对他们来说是可以接受,至少户部不但不亏,还小赚了一笔,双方立下字据,签上当事人的名字,盖上相关部门的大印,就算是成交了。

    从更高的层面来看,户部得到了山东的南部沿海地区,作为盐田来经营的话,这里比起北部沿海,不论是光照还是气温都对晒盐适宜得多。

    若是持续干旱,不曾降雨的话,说不定真可以照太子所说,仅需一年时间,小半个山东的百姓以晒盐为主业,捕鱼、开矿为辅业,便可以丰衣足食,甚至向户部缴纳大量税银。

    下面还跪着一位呢,那便是前山东巡抚颜继祖,这货也被太子的设想给震惊了,浮想联翩地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仿佛已经见到了堆成山的海盐在向他招手。

    “颜继祖听封,本宫命你官复原职,整饬山东,山东首府搬迁至莱州府掖县,若是再有差池,别怪本宫翻脸无情,二罪归一!”

    如果宰了这货,还得任命一个新的巡抚来管理山东,能力比他还低的话,那还不如继续用这货。

    颜继祖之所以被下狱是因为济南城被清军攻陷,朝廷没军饷,德王又是个吝啬鬼,一个巡抚哪怕是个贪官,倾家荡产的话,那也拿不出多少银子出来。即便是十万两银子,对守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除非土豪德王可以慷慨解囊,否则济南陷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都察院右都御史商周祚没等颜继祖叩谢圣恩,就出列反对:“启禀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为何坚持让颜继祖官复原职?若是没有适当理由,恐遭朝野异议!”

    因为颜继祖的过失,不但让济南城被清军攻陷,导致大明帝国的藩王被敌人俘虏,这对朝廷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若是追究起相关责任来,颜继祖当是罪魁祸首。

    朱慈烺料到有人会反对自己的命令,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对于……嗯……商爱卿所提之事,本宫分析如下。其一,将山东之军囤积在德州进行防御,乃是杨嗣昌所为,颜继祖只是奉命行事,而杨嗣昌现已被下狱。其二,朝廷对山东下拨的军饷不足,导致山东各地的防御力量并不充裕,只能进行重点防御,导致清军得以偷袭济南。其三,德王面临敌军攻城,竟仍然视财如命,拒不捐资抗敌,鉴于其已被清军所掠,本宫就不追究其责任了。本宫命颜继祖戴罪立功,并非既往不咎,今后还要听其言,观其行,遂爱卿不必纠结于此。”

    其实颜继祖只是杨嗣昌麾下的一枚棋子而已,但凡战事不利,就一定会被杨嗣昌当成替罪羊给顶缸用,就像卢象升一样,哪怕是战死,都要为其背锅。所以杨嗣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兵部尚书陈新甲也对太子的命令有不解之处:“启禀太子殿下,臣不知殿下为何要将山东首府迁至掖县,此举岂不是舍本逐末?”

    将首府迁至掖县,就意味着朝廷已经放弃了济南这座山东西北部的军事重镇和经济中心,这定会给山东造成巨大的不良影响。

    再说济南城的城防起码要比掖县坚固得多,若是清军连济南都可以攻克,就别说比首府小得多的掖县了,难不成太子已经被清军吓破胆不成?

    涉及军务,兵部左侍郎魏照乘就可以驾轻就熟了,应对起来比之前的事务要容易得多,也好在太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专业能力:“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万万不可放弃济南,济南乃是中原之门户,御敌之屏障,于国于民都异常重要,万万不可弃之!”

    其他大臣听了也是颇为赞同,工部尚书刘遵宪、礼部尚书林欲楫、工部左侍郎李觉斯、兵部右侍郎李日宣等人纷纷复议,太子此举极为不智,理应收回成命。

    朱慈烺淡然一笑,转而问其处于蛰伏状态的“丑八怪”:“张四知,张爱卿,卿为山东人士,可知山东哪里最为富庶?”

    突遭太子质询,张四知心里一紧,想到自己之前所犯的错误,这次就稳健多了,问题也不难,应该能让太子满意,随即恭敬地回禀:“启禀殿下,山东首富之地,当属济南!”

    不用问他这个山东人,就连大殿上的其他人都知道答案。

    见到这货还不是个纯粹的二百五,朱慈烺便又问:“爱卿以为,若是清军再次攻入山东,首取之地当是何处?”

    本来不用节外生枝,可两位兵部的蠢货非得刨根问题,朱慈烺就只能如此这般了。

第43章:放弃济南

    张四知也大致猜到了太子的意思,旋即答道:“臣以为清军必再取济南,只要攻克济南,取尽城内财宝,便可抵攻克其他三四座城池所得!”

    莫说清军,就算是大股流寇,若是攻入山东,也会贪图济南的财富,将竭力染指此地。

    有了之前的铺垫,朱慈烺重新与陈新甲和魏照乘搭话:“两位爱卿想必都熟读兵书,通晓边务,须知济南无险可守,若是岁尾清军再次入关,突袭山东,济南城必将被二次攻克,难道我大明百姓刚刚恢复日常生活,就等着被东虏抢劫一番不成?”

    济南城北虽有黄河作为依托,可到了冬天,河面封冻,清军骑兵便能如履平地,济南周围又都是平原地带,明军除了坚壁清野,固守待援,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出城野战,其下场就是被辫子们全歼。周边守军距离济南又很远,更何况根本就不敢过来支援。在清军携带大量火炮的情况下,济南城被攻克仅仅是走个过场罢了。

    如果太子执意如此,陈新甲很是担心:“启禀殿下,若是朝廷有意放弃济南,势必将使山东珉心不稳,由此产生流言蜚语,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集灾民结为流寇,可谓防不胜防,还望殿下未雨绸缪。”

    陈新甲可是深知剿灭流寇有多么困难,在朝廷倾其所有,皇帝拨空内帑的情况下,贻害大明十余年的流寇之患总算是被平息了,一旦在山东复起,只怕朝廷再也无力镇抚了。

    “本宫在沿海地区兴‘以工代赈’之策,使灾民得以筑城、开矿、晒盐、捕鱼,其宗旨便是让灾民自食其力,不致忍饥挨饿,最终实现安居乐业。若是原地不动,仍旧实施前番之策略,明年山东继续遭灾,诸位爱卿谁可自掏银两前去赈济?山东依然落到如此凋敝之程度,百姓食不果腹,朝廷何谈凝聚珉心?再者说,山东之军兵力有限,若是将半数人马守备济南,难道将其他要地送予东虏不成?若是全线防御,必然被东虏全线突破,我军定然一败涂地,不可收拾。总览当下之现状,半岛物产丰富,运河能够输送粮食,唯有集结重兵,守备半岛与运河沿线才是上上之策。”

    至于其他地方,包括济南在内,如果觉得故土难离,那你们就烧香祈祷吧,反正官军是先撤了……

    明军与清军的军事实力,特别是野战机动能力相差悬殊,眼下只能进行战略防御,全线收缩,努力经营运河生命线与半岛矿区。

    如果死守济南,将半数兵力囤积于此,那才是舍本逐末。

    丢了一座济南城,对朱慈烺来说无关痛痒。

    要是被清军深入矿区,乃至破坏沿海地带的盐田,那就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朱慈烺给明军制定的山东境内的防区只有三片,其一便是临清至济宁的运河沿线地带,其二是掖县之招远的矿区地带,其三是日照至青岛的盐田地带。

    考虑到清军一路南下山东半岛南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明军只要重点防御运河与矿区就行了,而冬天运完粮食,运河的价值也暂时丧失了。

    岁末的矿区乃是防御的重中之重,好在背靠大泽山,还算是有半个天险可以依赖。辫子们真要是贪得无厌,打到南线的盐田,朱慈烺就有把握留下一半的强盗。

    见到群臣们都还在消化自己所说的内容,朱慈烺便以退为进道:“哪位爱卿敢立下军令状,本宫便拨付其一万人马,命其守备济南城,但凡在清军攻城时,确保全城安全,使得济南城岿然不动,让清军败兴而归,便可封伯!”

    一万人马当是不多,可人吃马嚼,加上大炮火铳,一年少说也需三十万两银子,军饷开销决然不算小。但对偌大的济南城来说,一万守军明显不够用,还要事先立下军令状,这让朝臣们默不作声,都不敢跟太子抬杠了。话说回来,哪怕济南城内有两万守军,也没人敢保证可以凭此坚城,打退清军的猛攻。

    大家揣测太子畏敌如虎,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除了卢象升与满桂等极少数人,连同袁都督与孙大帅在内,大部分明军将领都不敢与清军打玩命似的野战。

    即便是袁都督,也只是背靠京城与辫子们较量一下,很大原因还是在天子脚下,不打不行。

    目前对明军来说,就是野战出门二十里,只要跑不回来,就会被对方全歼,守城又没十足把握可以击退敌人。

    不蹲家抱团取暖的话,那基本就没活路了……

    太子这招过于荫损了,谁反对迁移首府,只怕就要被送到济南守城了,真要是清军再次南下,这差事极有可能是九死一生了。要么守城力战,被清军打死或者俘虏。要么临阵脱逃,被抓住送到京师下狱问斩,反正怎么都好受不了。

    “既然诸位爱卿无人可保济南之安危,那本宫就当诸位爱卿同意迁移首府至掖县了。北线两城,由张国维与王一鹗监督兴建。南线筑城之事,还须诸位爱卿立刻商议,完毕之后,今天的朝会就可以结束了,明天巳时继续!从今往后,每周上朝五天。若事务较少,则上午即可结束。若事务较多,则顺延至下午。”

    至于午餐具体吃什么,那就要看老子的心情了,如果被你们给怼坏了,大家就等着吃炒黄豆吧……

    朝臣们没想到太子居然做出如此决定,真是让大家始料未及。

    因为这位小太子的爷爷(万历)不爱上朝,大爷(天启)也不爱上朝。

    其父崇祯虽算是勤政恳谈,却难以与群臣争吵中占得上风。

    太子监国第一天,便展示出特立独行的一面,真可谓英雄出少年啊。

    朱慈烺静观下面的反应,心忖:怎么样?以后大家天天上朝,天天来怼,咱们君臣怼成一片,多么开心啊!咱大怼朝真是欣欣向荣啊~!

    依今天的情况来看,往后朝会应该是一事多怼,每事必怼,努努力的话可以怼出亚洲,怼向世界了!

    太子所想之事,朝臣们是不太清楚的,但天天上朝的话,三品以上的官员还好说,可以在殿内纳凉,三品以下的就苦了,就这么一天,他们便被晒得眼冒金星了。

    天天来晒,不出半个月,大家非得被晒成乌鸡不可。你要是在奉天门侯着,那太监在皇极殿喊话,你根本就听不清,让人家大老远跑过来请你,那就更不可能了。

    眼下大家还没时间想太多休息的事情,因为太子已经吩咐王承恩将一副偌大的山东地图安装到一个支架上了,好让群臣商议在山东南部沿海地区筑城之事。

    “户部打算支应银两几何?诸位爱卿有打算兴建城池几座呀?”

    反正老子占了北面的金矿,现在就等着看你们在南边狗咬狗了。

    大家虽说关心济南的安危,不过在可以提供数百万两银子的盐田面前,首府也就变成鸡肋了。再说太子已经发话了,济南的命运是注定了的事情。

    兵部尚书陈新甲从防御角度出发,首先直抒己见:“启禀殿下,依臣看来,山东南部沿海一线极长,若要监管起来方便得当,须在此六处筑城,即便不是新建,也应扩建原有城池。在平时可以监管盐田耕作情况,在战时也便于收留盐农,确保百姓之安危。若是筑城太少,则起不到应有之作用。”

    陈新甲虽是首府薛国观提携上来的,可绝对不是什么混吃等死就酒囊饭袋,正相反,其专业技能很强,对于军务之事了然于胸,分析内忧外患的水平并不比杨嗣昌低。

    山东南部沿海如此之长,只筑城两三座未免过于单薄,所辖区域拉长的话,也难以起到监管的效果。要想让这些沿海城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就必须增加数量才行。

    如果户部有财力的话,陈新甲希望在南部沿海地带,凡是重要节点,皆应构筑坚固城池。防患于未然,总比亡羊补牢要强得多,这钱也不算百花,盐田耕作一年便可收回成本。

    户部尚书李待问倒是理解这位同僚的策略,可依然苦笑道:“大司马(兵部尚书的别称)设想甚妙,可难以实施。只因太仓之情况已是世人皆知,至多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筑城,若是再多,恐力有不殆。”

    之前查抄了勋贵们的家产,金银都可以归入太仓,可军饷才是户部最大的开销,动辄十数乃至数十万两的饷银,各地月月催拨,真是令人头痛不已。

    太子刚刚免了北方各地的三饷之税,这时候又要赈济山东灾民,虽说是“以工代赈”,可实质还不是需要从太仓拨发大量银两,只不过赈济的形式换个样式罢了。

    李待问的态度很明确,户部就掏一百万两银子,你们怎么花、怎么筑都行。想获得更多的拨款,诸位就去找太子索要吧,反正户部是没钱了。

    理论上兵部与户部的目标是矛盾的,兵部希望筑城越多越好,这样可以凭坚城拒敌。户部则希望花钱越少越好,最好不花钱,因为太仓实在没多少存银了。

第44章:兴建新城

    陈新甲转而寻求张国维的帮助,这位可是资深的筑城高手:“少司空(工部侍郎别称)以为如何?每城可否少于二十万两纹银?”

    依他的想法,实在不行就能减则减,能免则免,一百万两均摊到六座城池,每城也有十六万余两,或与二十万两所筑之城相差不大。

    “大司马,依张某积累之经验,在江南一带,二十万两筑一城乃是最低限额。北方人力开销较低,或可降至十五万两。但在下不敢断言如此,若是在老城之上扩建,尽量压缩成本,达此目的。不论如何,须付诸于实施方可知筑城开销。”

    张国维根本不清楚当地的物价水准,自然不敢撂下自己的定论。目前只知道把灾民当作苦力,雇佣价格肯定比江南低不少,其他的就难说了,得到当地才能了解一二。

    太子适才当众宣布在山东北部新建两城,也没说具体尺寸如何。命自己作为工程监督,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对自己耳提面命一番,可要听得真切,问个明白才行。

    对于张国维的答复,陈新甲认为是积极可行的,他觉得先获得户部拨款,把城池码起来再说,其他都是后话,便对李待问说:“大司徒(户部尚书别称),陈某以为户部可拨款一百万两在此六处原城之上进行扩建,预估每城建造费用为十五万两银子,余下十万两作为补充经费,这样便可在山东南部沿海地带设立防御节点,便于监控周边盐田,不知大司徒以为如何?”

    既然户部没多少银子,那兵部和工部就得选择最便宜的建造方案,反正一旦造价上去了,最后必然连苦力都雇不起了。

    “在下并无多大异议,不知大司空如何看待此事?”

    李待问只管拨款,具体施工还得看工部尚书刘遵宪的意思。

    “既然户部已竭力支持,刘某自然赞同此事!”

    刘遵宪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六部的预定收成再被太子横插一杠子。

    按照东宫与户部的协定,户部在南线筑城,便可获得所晒海盐的九成之多。

    如果东宫乘机而入,说不定就要被半劈了,到时候大家又得争执地面红耳赤不可。

    这事跟吏部、礼部、刑部都屁关系没有,顶多吏部派点人去当地监管,主要得由山东巡抚颜继祖负责,一旦出了事,他决然脱不了干系。

    “启禀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有意在掖县及招远县新建城池尺寸如何?开销又如何界定?”

    张国维觉得还是自己提前问问好,免得太子过后又单独找自己,若是被批驳一顿,就比大殿上难受得多了。

    “两城尺寸均与济南城相当,东宫为此拨款一百万两,特派爱卿与王一鹗监督。两位也算是故交,想必在筑城一事上心有灵犀。虽分隔两地,但离着不远,可随时互通有无,补充彼此缺漏之处,本宫相信两位所筑之城均当质量上乘。”

    五十万两银子造出来的城池,即便不去现场品鉴一番,想来应该不会太矬。

    可如果守军没投降,却被清军在几天时间里就打了下来,那到时候老子就唯你是问。

    “臣定当全力以赴,不敢懈怠!”

    太子为这两座城池下了血本,造价是南部各城的三倍多,张国维必须认真对待才行。

    “本宫是相信爱卿能力的,今后现场监管,避免施工人员玩忽职守、偷工减料、克扣饷银,就全赖爱卿了。此处并无朝廷大员,更无皇亲国戚,本宫赐你尚方宝剑,但凡属下有作奸犯科之行为,一旦查明,便可先斩后奏,切莫让那偷奸耍滑之徒有机可乘。”

    筑城跟赈济一样,都是下面日盼夜盼的肥差,里面弄点猫腻,就足够某些人一家吃上好几年大鱼大肉的。

    “臣承蒙圣眷,已然感激不尽,自当鞠躬尽瘁,早日为殿下筑得此城!”

    张国维得到了太子的鼎力支持,在激动之余,内心也是踌躇满志,把这差事当成自己的毕生心血来做。

    “爱卿注意休息,莫要过度襙劳,仅需在入冬之前完工城墙便可,但必须坚固才行,城内宅院可慢慢建造。”

    以后还得靠这货码防御呢,不能建了一座城池,就特么把他自己给建挂了。

    “臣了然,定不负殿下之期望!”

    只要拨款足额且及时,张国维对建造一座坚固城池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颜继祖!”

    “臣在!”

    “本宫让你官复原职,又将山东首府迁至掖县,此地距离新城位置不远,想必找你办事的人会有很多。本宫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那便是你和你全家的脑袋是寄存在本宫这里的。等灾民转移到半岛,城池兴建完毕,才算是功过相抵。但凡有人举报你贪赃枉法,收受他人馈赠,抑或是玩忽职守,图财害命,一经查实,核准无误,你那一家就等着被秋后勾决吧!反正时间也没多少了,夏天一过就入秋了!”

    “微臣万死不敢如此,定当时刻铭记殿下圣谕!”

    以后如何行事,颜继祖不能肯定,但眼下决然不想再回刑部大牢了。

    杨嗣昌进去了,换他出来,如果再进去,只怕想出来就是奢望了。

    “二进宫”被放出来的人寥寥可数,强如袁都督,只进去一次就挂了……

    在双方谈妥大框架之后,现在君臣签署的只是个意向书而已,真正具有执行权力的筑城敕令须在工部拿出具体方案,经过朱慈烺认可,再行签字盖章,待其生效之后,东宫和户部才能向这个耗资高达两百万两之巨的工程项目进行拨款,让张国维等人亲赴山东现场督导开工事宜。

    今天这朝会真是精彩纷呈,紧张刺激,连国仗和国公都被太子抄家了,阳武侯更是被灭门,让满朝文武都叹为观止,大开眼界。但对大多数臣子们来说,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熬过去了,自己没有被殃及,全身而退,回家可得庆祝一下。

    不过,如果明天太子问起来自己今晚吃了什么,那就……

    朱慈烺看着大家如释重负的滑稽背影暗笑:欢迎大家参加我的朝会,你的怼!好太子就是我,我就是你大爷!今天的朝会就到这里,休息,休息一下,咱们明天接着怼!

    不见不散哦~!

    Mua!

    么么哒!

    啊哈哈哈哈……

    之所以可以提前退朝,是因为还有一件大事,那边是去后邸探望仙游之中的皇帝。

    在这之前,大家都须在外朝沐浴更衣,以免携带病菌或者让一身臭汗熏到陛下,那就不好了。

    获得探视资格的有内阁五位成员、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一供十四人。

    在乾清宫外,一行人等被告知进去之后不能发出任何声响,更不能靠近观瞧,只能距离龙床一丈跪拜觐见。

    根据太子的吩咐,大家还要带上口罩,免得有人打哈欠或者喷嚏,蹦出一些大肠杆菌,空降到甩锅爹的龙体上。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诚惶诚恐的逗芘模样,朱慈烺心忖:这要是可以收门票,一年下来说不定也能攒个十万八万两的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整个过程不过叩首三次,定睛观瞧一分钟而已,让他们明白甩锅皇帝还没驾崩,气息平稳就行了,余下的事情太医就能解释个大概了。

    瞻仰完“帝国头号植物人”之后,众人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继周啊!”

    朱慈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尤其是阎思印那事,这货算是解决了,不过后邸里还潜伏着一堆看热闹的现场观众,这可不行,必须捞出来挨个放血,不然就太便宜他们了。

    “臣在!”

    东宫秉笔太监李继周急忙快步上前侯着,不知道太子又有何吩咐。

    “你那不是有册子么?除太妃、懿安皇后、本宫母后这三处之外,把入宫五年以上,或品级在八品以上的内侍,凡是购买紫金债券不达标者,全都抓过来,本宫就不信这后邸与各处机构里还有穷得掉渣的奴婢!让李凤翔派人去搜他们的住处,不要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天黑之前要把这事办妥。”

    既然你们这群狗东西要银子不要脑袋,那老子就不用跟你们客气了,内厂提督太监李凤翔可是就指望你们给他自己的功劳簿上添砖加瓦呢,你们就为“小李子”鞠躬尽瘁吧。

    朱慈烺看过李继周呈递上来的册子,很明显有些人的购买金额与其职务不付,这帮人就是存心在糊弄自己,欺负刚刚接手这个日暮西山的庞大帝国的黄口小儿。

    “臣遵命,定不负殿下嘱托!”

    李继周在的领旨的同时,心里也在暗自嘲笑为那些不识时务的家伙,他们还不知道今天的朝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有个妄称自己穷得只能吃炒黄豆的家伙,没过半天工夫,脑袋就连炒黄豆都吃不到了,这就是欺君的下场。

    你们以为把高起潜等人处置完了,这次整饬就算是过去了?做梦去吧!

第45章:煤山改名

    照太子这力度与狠劲儿,约莫不再榨出一百万两银子,是不会罢手的。到时候谁掏的少,谁就必然去下面见阎王,你们哭都来不及。

    “殿下,臣有事禀报!”

    东厂提督太监方正化神色凝重,像是有心事一般,见到太子吩咐完毕,方才上前请示。说罢还看了看周遭的人等,好像担心他们听到似的。

    “你们在二十步之外侯着!”朱慈烺看出了这位督公的迟疑之色,说不定真有要事禀报,便让左右退地远一些,然后才洗耳恭听:“说吧!”

    即便如此,方正化仍旧压低了声音,尽可能只让太子一人听到事情的原委。

    “嗯!你还与其他人提过此事么?”

    朱慈烺听完也颇为意外,不过还是先深吸了一口气,定住心神,不能让远处的跟班们看出自己的惊诧。

    “事关重大,臣万不敢外泄,并责令有关人等守口如瓶,违令者斩!”

    方正化急忙跪下施礼,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事可不能传扬出去,否则定会闹出乱子,难以收拾。

    “这便好,告诉东厂的参战人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任何时候都不得造次,本宫自会定夺!”

    朱慈烺心中已经有一万多只野生草尼玛神兽狂奔而过,卷起滚滚烟尘,久久难以消散。

    这位“东方失败”禀报的事情就是查抄被阳武侯府邸遭到其家丁持械围攻,此事本已盖棺定论,但如果知道实情,那真还有值得事后打小报告的地方。

    因为第一批战殁的十一人全部都是东厂的藩子,东厂此次一供去了二十五人,挂了将近一半!

    之所以损失如此惨重,一方面是因为里面的歹徒太多,而且仗着本方人多势众,完全没有畏惧心理。

    另一方面则是一同前去的锦衣卫在外面看热闹,等到双方开始械斗,更是见死不救,在远处驻足观瞧。

    算上第二批加派过去的人马,两次围攻阳武侯府邸,总供才挂了二十人,而东厂就占了其中的十八个,锦衣卫才死了两个人,受伤也不过十三个而已。

    方正化压着未报就是担心在朝会上让骆养性下不来台,如若太子要在朝会上惩处锦衣卫的怯战人等,或许会生出后患,所以权衡利弊,还是等退朝再行禀报为妙。

    朱慈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问候了两遍骆养性的亲妈、老婆、小妾、各种相好的……

    要不是牲畜不如的锦衣卫畏缩不前,东厂怎么会死伤这么多人手,方正化对此也是怒火中烧,但骆养性位高权重,要办了这厮还须太子下令才行。

    现场指挥是骆养性的一个亲信,否则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眼睁睁地看着东厂的人陷入死战,自己却领着人谈笑风生,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味。

    方正化明白,倘若太子当众处理了这货,势必会引起骆养性的不满,导致君臣猜忌,锦衣卫若是做大,便等于直接置太子于险境。

    只怕现如今仅凭一张圣旨,已经削不去骆养性的兵权了,此獠在锦衣卫经营多年,人脉甚广,亲系众多,若是对其不利,只怕会引起下属的搔动。

    朱慈烺身子呆立在原地,心里大为后悔,如果自己的“东方失败”早点禀报,说不定就能永久的“留下”骆养性了,这会儿估计他已经出宫了。

    硬追的话,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逼他狗急跳墙。明天上朝或许是个机会,不过如果不能将这狗粮养的同傥一网打尽的话,难免会死灰复燃。

    “你须如此这般……”

    为今之计,只能来个后发制人的“吗叮呤计划”了。

    天色尚早,朱慈烺本打算接见一下参与剿灭阳武侯这一武装团伙的有功之臣,不过考虑到方正化的小报告,为了避免激化双方矛盾,还是就此作罢,息事宁人。

    与“呆萌可爱”的臣子们“促膝长谈”了大半天的时间,宫里空气又不太流通,未免感到有些头脑困顿,所以打算散散心,去煤山登高远眺一番。

    在大量内厂与东厂藩子们的保护下,出宫百米而已,想必也没多大危险。即便本尊为了捞钱,暂时缺德几天,也不至于被人架炮轰吧?

    煤山就是后世的景山,此时正是郁郁葱葱,鸟语花香之时,作为距离紫禁城咫尺之遥的皇家园林,虽然地方小了点,比起宫里的坑爹假山,可也算是一处略显别致的景点了。

    “万岁山?”

    朱慈烺在山脚下没等上去,就看到一块冰柜大小的石头上可着三个斗大的字样,还用红漆涂上了颜色,很是刺眼地很啊,尤其是这败家名字。

    “进朝呢?”

    “奴婢在!”

    东宫掌印太监杨进朝不明所以,可还得急忙凑到近前侯着。

    “此名欠妥,若是內侍登山,岂不要把‘万岁’踩在脚下?马上派人将这石头搬走,换块石头,上面写上鸿山,鸿是鸿运的鸿,寓意鸿运当头。先让……呃……倪元璐书写,然后再由石匠沿字迹边缘进行凿刻。选的石头要比这块大一圈,材质不必讲究太多,跟石狮子的一样,三天之内办好就行!对了,要给倪元璐一百两银子的赏钱!”

    煤山的俗称更悲催,煤同霉音,作为本地官富二代于一体的超白金土著,朱慈烺尤其忌讳自家重大物品的名字与糟糕的字谐音,曾几何时,甩锅爹就是在这挂掉的,自己万不能步其后尘。

    老子搬不走这座山,改个名字总可以吧?

    不然一出门就见到所谓的“煤山”,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本来还想改成景山,可转念一想,或许有“坐井(景)观天”之意,自己不能做井底之蛙,所以还是改成鸿山更为妥当。

    倪元璐与王铎、傅山、黄道周、张瑞图并称“晚明五大家”,据说字体惊奇,意势十足,这次正是看看他笔力的好机会。不管怎样,别写的跟医生诊断书似的就成。

    如果这货自恃清高,不买自己的账,那就让张瑞图过来打个样。

    还不行的话,那老子就特么滴自己动手。

    大笔一挥,写上Mountain-TOP!

    “殿下言之有理,奴婢遵命,这就遣人将此石搬开!”

    杨进朝马上吩咐手下,不管力气多大,先七手八脚地把这块碍眼的石头弄走再说。

    如果在太子下山的时候,这块石头还戳在原地,那自己就要被殿下责骂一顿了。

    一群小太监接到命令,立刻露胳膊挽袖子开始干活。

    朱慈烺说完也不做轿子,就自己慢慢走上去,算是观赏两边的苍翠景致了。

    不过依然前呼后拥,附近有上百号人马,特别是内厂与东厂的藩子,几乎是十步一哨。

    随着攀登的高度逐步提升,转身望去,恢弘肃穆的紫禁城便可以尽收眼底,大小不一的宫殿由近及远,错落有致。作为帝国的統治中心,在鸿山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这座天威高贵的皇城规划方整,主次分明,尊卑合理,秩序井然,尽显皇权至上的超凡风范,乃是集华夏建筑艺术与设计功力的巅峰之作。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可能在五年之后变成李哥的快递总部……

    对朱慈烺来说,背井离乡没什么大不了,澳洲那边的风景说不定更好,卷钱跑路的成功概率是很大滴。

    到一个没有辫子、没有流寇、没有怼臣的宜人地方享受十几岁就开始的退休生活,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这诱惑真是无法阻挡的大!

    但作为一国之太子,怎能忍心看到百姓惨遭铁蹄蹂躏?

    怎能忍心目睹华夏文明毁于一旦?

    怎能忍心自己玩不到扬州瘦马&丰满妙妇?

    可惜,可悲,可叹也!

    以后不论哪个入主紫禁城的家伙,蛮横无理也就算了,还不买门票,不给租金,而且要把老子当成小茶壶来虐待,搞不好还要被凌迟,这是本尊绝对不能容忍和接受的!

    为了亿万大明百姓,为了上下五千年的文明,为了那些投怀送抱的漂亮妹子,老子正式决定与诸多敌对势力决一死战,就这么定了,这理由够充分了!

    “把本宫的望远镜拿来!”

    即便站在山顶居高临下,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遮挡,朱慈烺也需要借助辅助工具来瞭望周边地区,自己毕竟没长鹰眼,不可能做到一目扫十里。

    “……”

    杨进朝对于这个陌生的名词有些理解障碍,呆滞了两秒钟都不知所措。

    “千里镜!你滴明白?”

    朱慈烺无奈之下只好换了同义词,在这个时代还是千里镜的名声更为普及。

    这时候的官方名字是窥远神镜,听上去像是用来偷窥的……

    “殿下息怒,奴婢了然!”

    杨进朝一回身,向身后的跟班们耳语了几句,马上有小太监送过来太子要用的东西。

    朱慈烺接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遍,身管都由全金属的外壳包裹,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未拉伸时体长大约一尺不到,从金属色泽来推断,其材质应该是铜的。成年人无需太多力道便可拉开套筒,自己作为小孩,使用的时候当然要略显吃力一些。

第46章:祥瑞之山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朱慈烺很好奇这玩意的出处,看望远镜外壳上的拉丁字母与阿拉伯数字,也能猜出肯定不是大明某作坊生产出来的。

    “禀殿下,是德意志人汤若望自那欧罗巴带来!”

    杨进朝只是一葫芦画瓢,他自己都不知道欧罗巴和德意志在哪。

    “哦,原来如此!”

    估计是德国货,不过肯定不是卡尔•蔡司镜头的,汤大爷应该不会万里迢迢把荷兰货带来。

    望远镜据说是一个叫汉斯•利普荷的荷兰人发明,正式名称telescope则来自希腊数学家狄米西亚尼的提议。

    这玩意被发明之后,很快就被应用到军事领域,并展现出巨大的自身价值,因为在海上可以比敌人提前一两个小时发现目标。

    1619年,邓玉函将第一部望远镜带进大明,他也是汤术士的同乡,距离现在已有二十年之久。

    明后天有时间的话,应该见一见汤术士,朱慈烺可以肯定这货还活着,因为对他印象最深的一副图片就是其身着清朝官服的画像……

    “不错,很是清晰!”

    进口货质量还是可以的,比不了后世的军用望远镜,可起码能比肉眼观察远处景物要强得多。朝廷能得到的望远镜要么是术士们带来的德国货,要么是从弗朗鸡人那里进口的葡萄牙货。如果出现敌对势力荷兰的东西,八成是郑老屁(郑成功他爹)打劫来的。

    这时候没有摩天大楼,小二楼就算是高大上的建筑了,如果酒楼有三四层,那更是气派的不得了。由于华夏的建筑以木头为主,所以不可能盖地很高,除非转而采用砖石结构。

    “嗯……”

    朱慈烺终于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苹珉窟的感觉了,这滋味的确很酸爽。

    正在感概的时候,忽然发现距离很远的位置也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山,或者说是个小丘。

    自己好像没记得京城里面除了景山之外,还有什么名气很大的山,难不成记错了?

    “进朝,那是个什么山?”

    实在猜不出来了,朱慈烺只能呼唤身边的本地土著来说明一下,就算没出过几次宫,也能比自己知道地多一些。

    杨进朝顺着太子手指的方向一看,心说:坏了,这要是给太子解释了,怎还得了啊?晚膳非得难以下咽不可。

    “……莫非你还想要抗命不成?”

    见到一个奴婢还在那犹犹豫豫,左思右想,朱慈烺有点不高兴了。

    “奴婢万万不敢,启禀殿下,那是……祥瑞!”

    这是杨进朝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词,希望可以糊弄过去,也不算是故意欺君,因为实在是难以其实说出真名。

    “祥瑞?那玩意是活的么?”

    朱慈烺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这是哪个骗子又在那里装神弄鬼,对老百姓肆意收费呢,也不先问问老子同没同意。

    “殿下有所不知,那是……恭山!”

    杨进朝只得换了个词,希望这次太子能够领悟其中的奥妙所在。

    “公山?”

    还特么母山、鸳鸯山呢?朱慈烺只得拿起望远镜看一看,不过距离太远,实在是看不清楚,目标极其模糊。

    “出……恭!”

    这算是杨进朝对那个东西的最终解释,再解释就彻底真相大白了。

    “嗯!”

    这下朱慈烺算是彻底明白了,那就是个粪堆!!!!!!!!

    京城住着这么多人,每天制造出来的人工肥多到论吨算。

    如果来不及处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据说嘉靖年间修筑外城,修好后发现忘了挖下水道……

    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真是会坑孙啊!

    晚明文人谢肇淛曾经在小本本里写下自己的风味感言:京师住宅既逼窄无余地,市上又多粪秽,五方之人,繁嚣杂处,又多蝇蚋(小蚊子),每至炎暑,几不聊生。

    不管那位谢大官人是怎么苟活下来的,朱慈烺已经打消了出去微服私访的念头,不知道那些穿明末的同行们,在出城闲逛的时候,有没有脚下留神,反正留不留都得踩上。

    子曰:日造,夜造,“地雷”何其多?犄角旮旯皆已布满,防不胜防也~!

    幸亏煤山算是皇家园林,不然这里也会到处都是,一旦让老子踩上,本尊就让那些非著名的“地雷生产商”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吃屎长大的!

    一想到望远镜头里出现的那座“翔山”,朱慈烺就感觉腰部酸软,四肢乏力,身体被掏空了……

    京城爆发的瘟疫,多半源于此,不消灭这些“恶贯满蝇”的东西,老子和漂亮亲妈早晚得中大奖,所以必须立刻进行整顿,刻不容缓!

    据说上下五千年,刚好到了甩锅爹登基的时候,总算是形成一条关于翔的完整产业链。

    所以说,人衰,连翔都欺负你……

    粪便由粪夫收购,卖给粪商,粪商的背后有实力更为强大的粪阀,等级分明,不可逾越。

    像达官显贵的翔,那是尤其抢手,因为人家吃的好,所以翔就营养丰富。

    每年都有粪商主动上门,与其签订承包合同,还有返点红利呢!

    与之相比,普通百姓的翔就不值钱了,不但不能赚钱,逢年过节还要给粪夫意思意思,不然人家才不来掏你家的贫粪呢。如果舍不得花钱,那就只能拎着桶去固定地点倾倒,或者直接泼到门外……

    现在京城有百万居民的话,每千人配置一名粪夫,那么就有一千名粪夫之多,可这个比例也是很低的,所以京城里的粪夫的实际数量应该多于预估。这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武装团伙啊,要是他们停工歇业,那百姓们就没法活了。

    TFBoyS——实力斐然,绝非浪得虚名!

    这么一算的话,本太子的翔也是很值钱的,还是童男翔呢!

    不知道被那个翔欲熏心的太监换银子了,真是罪不容恕啊!

    如果有人能看到太子所写的《游鸿山感悟》,估计能省下三顿饭钱了。

    “进朝,吩咐人去通知京师所有的大型祥瑞商人,明天……酉时整(17点),在外朝等着本宫的召见!谁敢不来,以后就不用在京师做生意了!”

    你们在京城赚钱可以,哪怕是不上税也可以,但是赚钱又不上税的同时,还把京城的卫生环境搞到如此脏乱差的地步,那就是大大滴不可以了。

    这要是辫子们围城进攻,守城的官兵还得忍受城墙脚下翔的味道,真是腹背受敌,被内外夹击,这对部队士气打击太大了,必须立即解决这个问题。

    朱慈烺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城墙下肯定是大家的重点舒爽位置。

    杨进朝应承完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大祥瑞”刚把太子给恶心到了,在这个节骨眼提用晚膳的事情,不被骂得狗血淋头才怪,还是等太子有食欲了再说吧。

    这里景色不错,还伴有莺声燕语,朱慈烺有在此就餐的打算,可之前说好要到坤宁宫与母后等人一起吃,让她们过来也太麻烦了,只能自己回去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知道漂亮亲妈是不是还在为国仗的事情发愁,老公成了植物人,父亲又被贬为庶民,真是祸不单行啊。

    唉~!

    别的穿越者过来之后风光无限,可以花式荡漾。

    老子来到大明没三天,就做了京城首席铲屎官!

    “皇兄,皇兄,晚膳用什么呀?”

    朱慈烺从鸿山回来,没等走到坤宁宫,忽然从角落里窜出一只“女刺客”,那就是在这恭候已久的长平公主。

    侍卫们倒是没有作出任何防御动作,因为他们几乎都见过这位小美女,所以非但不会阻拦,还本能地闪出一条路,好让对方接近太子。

    “你怎么在这里?”

    朱慈烺被吓了一小跳,心里腹诽不已。

    晚膳用什么?貌似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御厨吧?

    本尊是太子,不是厨子,这么下去,早晚得变成太厨子……

    “人家到处都寻不见你,就只好在这守着喽!”

    为了以防晚膳太好吃,这位公主连零食都自动地戒掉了,好空出自己的小肚子暴殄一顿。

    按她的小逻辑,皇兄从仙界归来,一定知道很多仙界美食的做法。

    所以必须提前准备好肚子才行,不然就是亏待自己了。

    “关于晚膳这个问题……”

    朱慈烺背着手,煞有介事地看着自己的小美女妹妹,心说:咱们是不是需要开个朝会来讨论一下呢?

    吃货公主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旁边乖巧地等待,希望又可以品尝到一些美食。

    说了半句话,朱慈烺看了看自己的表,也就是小太监怀里捧着的欧式座钟。

    这东西必须随身携带,不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好在自己小弟多,干啥的都有。

    擦!

    还不到四点半!

    如果六点以前开饭,只怕不到夜里十一点,你这小肚子又得咕咕叫了吧?

    长此以往,未来的驸马爷一天提供三顿饭都喂不饱自己的老婆了……

    甩锅爹正在仙游,自己作为太子,喂饱了户部和灾民之后,就要喂这后邸里的家人们了。

    天气如此炎热,即便没有温度计,只是用体表来感觉,气温也得有二十四五度了。

    呆在屋里没就更热了,估计贵人们都木有啥食欲了。

    要是让尚膳监弄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那真是用来怼人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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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黑太子介绍:
崇祯十二年,即公元1639年,奸相主政,党争不断,勋贵贪腐,藩王暴敛,国库告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边塞危急,风卷狼烟,强虏铁蹄,频频叩关,朝廷兢惧,社稷将倾,最后一个汉家王朝行将覆灭……明末黑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黑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黑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