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杨明坐在王小明旁边，一直不说话，王小明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爱说话，还是说话费劲不想说，不过一个人记忆缺失，搞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吧。王小明也没有打破沉默，将目光落在深绿色的海面上，海风吹过，海面上波光粼粼，在正午的阳光下泛起千万点白银，这常见的景象令他有些恍惚。
有快艇从对面海滩上驶出，在海面上咆哮着，扬起一道雪白的水痕，王冰看得惊羡不已：“阿伯，我也要坐那个！”
王小明伸手压着侄儿的头顶：“我们也在坐船，你去叫船长阿伯开快一点。”
王冰还真跑去和船长说了，船长也很喜欢他，便逗着他玩。王小明看见活泼可爱的侄子，觉得虽然苦点累点，但也值得。
上了岸，王冰开始撒欢儿起来：“阿伯，我想要那个，海绵宝宝！”他指着路边一个卖氢气球的说。
王小明看也不看：“没钱！”
王冰撅了下嘴，瞟向杨明，眼巴巴地瞅着他，杨明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我也没有。”
王冰也不闹，只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王小明看着觉得心酸，他家的孩子，是不可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拥有一个富足的童年了。
王小明为了让王冰高兴点：“阿冰，阿伯给你骑马！”王冰一听可以骑马，立即高兴起来。王小明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肩膀上坐好，王冰便张嘴使唤：“驾！马儿快跑！”
两个男人一个孩子在街上走着，倒也意外和谐。王小明正在王冰的指指点点下回答十万个为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小明！”
王小明一扭头，便看见了他的老同学刘号，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耗子！正要去找你呢。”刘号是王小明多年的老同学，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直到他退学，刘号后来考上了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回到老家做民警，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刘号穿着浅蓝色的警察制服，头上戴着大檐帽，手上提着一个手提包，含笑朝王小明走过来。王冰看见刘号，就要朝他扑过去：“耗子叔叔，抱！”小男孩都有军警情结，喜欢一切警察和军人，觉得穿制服戴军帽就威风凛凛。
刘号故意板起脸：“叫什么叔叔？”
王冰也是个小人精，立即嘻嘻笑：“刘叔叔，抱！”
刘号伸出胳膊，将王冰抱到自己怀里，顺便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王冰的小脑袋上，把王冰美得不行，双手扶着警帽，觉得全世界就自己最神气了。
刘号看着王小明旁边的杨明：“这位是谁？”
王小明赶紧扭头去看身边的杨明：“哦，我正要为这事找你呢。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好像不记得自己家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了，所以我送他来派出所问问情况，看你们能不能帮他找到来历。”
刘号看着对方的样子，严肃起来：“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杨明摇头。
刘号又问：“你从哪里来的？同伴呢？”
杨明还是摇头。
刘号说：“你能不能说话？”
杨明终于出声了：“能。”
刘号没脾气了：“你头上那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杨明摇头：“不知道。”
刘号拉着王小明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从哪里捡的这个活宝？”
王小明说：“我也不知道，我在摆摊，他没吃饭，到我这里来找事做，说给饭吃就成，不要钱。”
刘号摸了一下下巴：“那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
王小明说：“我估计是来岛上玩耍的，可能是跟人打架，也可能被人打劫，把脑袋磕坏了，然后把自己也给忘掉了。”
刘号瞟了王小明一眼：“也有可能是谁家的精神病人出走了。”回头大声对杨明说，“走吧，跟我回所里登记一下。”
王小明问他：“耗子，你说要是找不到他的来历，他怎么办？”
刘号说：“送收容所吧。”
王小明说：“那你们会送他去医院检查身体吗？我觉得可能是脑子被打坏了，失去记忆了。”
刘号说：“这又不是危及生命的事，哪有那么多经费去检查治疗的。等他自己慢慢恢复吧。我登记一下他的资料，然后在我们的系统发布出去，说不定他的家人会找过来。”
王小明想了想说：“耗子，你看可不可以这样，你把他的资料登记一下，然后人我领回去，也不用送收容所了，到时候要是他的家人找来了，到我家来领人就行了。”
刘号吃惊地看着王小明：“你留下他干什么？万一是个神经病呢，你家里还有个小孩呢。”
王小明说：“他不会是疯子的。我留着他有用，你不知道，他蚝烙做得特别好，我还准备请他来我的摊子帮忙呢。”
刘号明白过来，微笑说：“抓到免费劳力了？行，回头跟我们所长说一声好了。”反正送到收容所也是无所事事，不如让他创造点社会价值。
王小明扭头看了一眼杨明，想着今晚还能抓住这个劳力，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他走到杨明身边，说：“我同学说了，要是找不到你的家人，就送你到收容所去。我觉得你可以先去我家，等你家人找来了，然后你再回去。你觉得呢？”
杨明点头：“我跟你走。”
王小明笑了一下。杨明头一回看见王小明笑，知道他心情不错，便也觉得有些开心。
刘号低声对王小明说：“这人说到底来历不明，你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王小明说：“我知道，关系应该不大。”王小明做事有点凭直觉，他直觉这人不会是个有害的人。况且他一穷二白，除了自己和王冰的安全问题，就没啥不放心的了。
刘号摇摇头：“你多个心眼总是不会错的。”然后扭过头严厉地对杨明说，“这位同志，我先跟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本来应该去收容所的，但王小明想要收留你，我是不大赞同的，我们谁也不清楚你的来历，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你得给我老实一点，有什么事我第一个就过去找你！”
第1288章
刘号摇摇头：“你多个心眼总是不会错的。”然后扭过头严厉地对杨明说，“这位同志，我先跟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本来应该去收容所的，但王小明想要收留你，我是不大赞同的，我们谁也不清楚你的来历，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你得给我老实一点，有什么事我第一个就过去找你！”
杨明面无表情地看了刘号一眼：“哦。”
去派出所做完登记，留了杨明的照片和指纹，王小明领着杨明走了。刘号送王小明出门的时候叫住他：“小明，你最近有什么困难没有？有就跟我说声，我虽然工资不高，但好歹每个月还是有固定收入的。”刘号对王小明家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常常替这个好友抱不平。
王小明感激地点头：“那就先谢谢了。暂时还好，有需要一定会来找你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虽然有人债多了不愁，但是王小明愁，他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无债一身轻！刘号刚毕业不久，收入不高，说不定还要拍拖，哪里有多少闲钱，他不想自己苦哈哈的，连累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苦哈哈的过。
“那行，有需要一定要找我。”刘号挥手送走了王小明，回头上了公安系统的网，挨个排除了一下，并未从全国的通缉犯里看到杨明的资料，这才放下心来。
王冰还恋恋不舍，不想离开派出所，这里的帅警察叔叔真多，神气得不得了。
王小明拖着王冰：“还不回去，就赶不上摆摊了！赚不够钱，坏蛋又要来家抓你了。”
王冰听说坏蛋，赶紧不再闹腾，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回去的时候，杨明一言不发将王冰放在自己脖子上骑着，王冰又高兴得乌哩哇啦乱叫乱嚷，还扭来扭去的。王小明对王冰说：“阿冰，不要乱动，别碰到叔叔的伤口了。”
王冰哦了一声，手不再乱动了，但是脑袋还不断地扭动着，四处乱看。王小明看见路边的药店，说：“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说完进药店去了，不多时出来了，提了个小袋子。
上了渡轮，杨明把王冰放下来让他自己去玩。王小明对杨明说：“你转过来，我帮你上点药。”
杨明转过来，把脸朝向王小明，王小明拿出药水来：“先用双氧水消毒，可能有点痛，忍一下。”说完用棉签蘸了点双氧水，涂在他的伤口上。药水刺激得杨明眉头一跳，但是他并没说什么，也没有乱动。
王小明就像照顾于南和王冰一样，细心地将对方的伤口清洗了一遍，然后拿出创口贴给他贴上。他专注的时候，牙齿不自觉地咬着下唇，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神情十分严肃，又显得很可爱。杨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小明的脸。
王小明帮他贴完膏药，用手指轻轻在两端压了一下，然后说：“好了。”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他那是什么眼神，古怪得很。
杨明终于反应过来：“谢谢。”
王小明说：“回去还得帮我开蚝，晚点我还要出摊，蚝烙还是你来煎。”
“好！”杨明简短的答应。
王小明心里有些高兴，这样一来，他就不担心今晚的顾客失望而归了。
回到家，又赶紧去开生蚝，两人动手，很快就将剩下的蚝开完了。王小明又准备了一些粿条，然后出发去摆摊。
傍晚来吃蚝烙的人就更多了，中午说了晚上要来吃蚝烙的客人果然回来了，还带了四五个朋友过来，这群人真是能吃，几乎将王小明的蚝烙包了一半去，王小明自然是喜不自禁，遗憾的是准备的蚝太少了，还不及中午那么多。天才刚擦黑，蚝烙就卖完了，后面就只能卖粿条了。
这时王冰嚷嚷着肚子饿了，王小明将炒粿条的铲子交给杨明，对他说：“诶，你来看着，我去做菜。粿条你会炒吧？”
杨明点头：“会。”
虽然王小明自己做小吃，但并不把这个当主食，王冰正在长身体，他不怎么叫他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怕吃坏了他的胃，是以基本上还是做饭吃的。
王小明早就把饭做好了，此刻就只要做菜就行了，晚上吃玉米虾仁，他便去剥玉米粒，不时听见有人过来问：“老板，来一份蚝烙。”
王小明只得不断地抬头赔笑：“今天没有蚝烙了，明天才能有了，只剩下粿条了，要不来一份炒粿条吧？”
食客多半是冲着他家的蚝烙来的，听说没有蚝烙，基本上就走了，很少有人专程来吃粿条，是以生意一下子清淡起来。王小明对杨明说：“看样子明天要多买一些蚝仔了，我一会儿给老黄打电话去。”这上门的生意都给拒了，王小明真是心疼，他的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呢。
杨明见没有生意，便过来帮王小明做晚饭。晚饭做得很清淡，王小明自己在油烟里熏了一天，闻都闻饱了，哪有什么胃口，便尽量弄得清淡一些，一个玉米虾仁，一个蒜蓉通菜，一个紫菜牛丸汤。
杨明说：“我来做菜。”
王小明没有拒绝，坐在一旁看杨明炒菜。杨明开了火，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抓着锅柄，耍杂技一般将锅里金黄的玉米粒抛起来。嗬，居然还会颠锅！王小明笑起来，这人肯定是个专业厨师。
王冰在一旁玩耍，看见杨明在颠锅，赶紧跑了过来：“叔叔，你在耍杂技吗？”
杨明看着王冰：“炒菜。”
不一会儿，王小明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玉米虾仁他是常做的，但是从来没做出过这种浓香来，那香味简直是太勾人了，连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周围正在吃东西的食客都忍不住抽鼻子：“老板，你们炒什么？”
王小明说：“不炒什么，我们做饭吃。”
“那炒的什么菜？”
“玉米炒虾仁。”
食客说：“老板，给我们来一份吧，尝尝什么味道。”
王小明笑着说：“对不住啊，这个我们自己吃的。你想要吃，我这就只有炒粿条了。”
第1289章
“那炒的什么菜？”
“玉米炒虾仁。”
食客说：“老板，给我们来一份吧，尝尝什么味道。”
王小明笑着说：“对不住啊，这个我们自己吃的。你想要吃，我这就只有炒粿条了。”
食客闻着他家的菜炒得如此香，便说：“那行，给我们来一份炒粿条吧。”
“好。”王小明起身，准备去炒粿条。
食客说：“是你炒啊，不是你家师傅炒？”
得，被嫌弃了！自己真被当成老板，而不是师傅了。
杨明正将勾好薄芡的玉米粒盛出来，对王小明说：“你来做青菜，我来炒粿条。”
王小明走过去，小声地问杨明：“你会炒吗？”
“会，看你炒过的。”杨明说着已经开始炒粿条了，王小明去另一口灶边开始炒青菜。王冰受不住香浓的诱惑，悄悄的开始偷吃玉米虾仁，先吃了一粒，好吃，然后就想夹多点，无奈他用筷子还不怎么娴熟，一心急，玉米和虾仁就全撒桌子上了，王冰急得大叫：“阿伯，我要勺子！”
王小明一扭头，看见侄儿已经在那吃上了，吃得满桌子都是，便放下铲子：“还没盛饭你就开始吃菜了！”
王冰干脆伸手去抓掉在桌上的菜，盘子里的不敢伸手，因为太烫了。
王小明一看他用手抓桌上的菜，又急了：“桌上脏，手也脏，不要用手抓！”说着赶紧过去，将王冰从凳子上抱下来，赶紧去给王冰盛饭。
王冰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盘子炒玉米，舔着嘴巴，还没吃过瘾呢：“阿伯，你快点，我饿死啦！”
王小明赶紧盛了饭给他，又找了个勺子给他：“行，你先吃吧。”想了想，顺手抓了粒玉米放在嘴里，清爽可口，鲜甜之极，舌头上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味，胃肠开始蠕动起来，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他很久没有胃口大开的时候了。王小明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可能真捡到宝了。
王小明回到炉灶边，看见杨明正在颠锅翻炒粿条，粿条里有豆芽菜、韭菜、虾仁、鱼丸片等，粿条颜色被酱油和蚝油染成了酱黄色，色泽均匀，看起来就非常有食欲。
杨明见他过来，将粿条盛在盘子里：“好了。”
王小明自觉地将盘子送到客人桌上去，他端起盘子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个老板，怎么变成跑堂的了？他看了看周围，新来的伙计在掌勺，还有个家养的小伙计在吃饭，只有自己这个老板能跑腿了，命苦啊！
王小明将粿条放在客人桌上：“先生请慢用。看看合不合您口味，有什么建议只管提出，我们争取改进。”
客人点头：“好。”
王小明刚一转身，那桌上就嚷嚷起来了：“这是我点的粿条，你们给我客气点啊，要吃自己点去，才几块钱而已！”
王小明回头一看，那桌上几个人都在抢食刚才送上去的那盘粿条，一个吃货嘴里塞满了粿条：“老板，再来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
王小明心说，味道果然那么好吗？他面上笑眯眯的：“请问还需要加几份？”
一个家伙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份！”
王小明回去对正在忙活的杨明说：“还要再加三份粿条。”
杨明正在炒通菜，他将芡汁勾上去，浇在通菜上头，稍稍一翻炒，就将通菜盛在盘子里，翠绿晶莹，看起来极其诱人，说了一句：“知道了。”
王小明将通菜端到王冰的饭桌上，看见那盘子玉米虾仁已经去了一半了，这可是三个人的份量，王小明赶紧制止他：“阿冰，少吃一点，吃饱了就别再吃了，吃多了肚子会疼。”
王冰用手指拨了一下嘴角的饭粒，打着饱嗝满足地说：“阿伯，好好吃。”
王小明说：“这个青菜也是叔叔炒的，吃点吧。”
王冰摇头：“我不吃了，我饱了。”
王小明也没有坚持，不光吃肉就成。
王小明跑去将紫菜牛丸汤做了出来，杨明已经炒好一份粿条了，王小明说：“怎么不三份一起炒？”
杨明看了一眼王小明：“一起炒太沉了，不好颠锅，效果就会差不少。”
王小明想着，要是这一直都这么炒下去，得多累啊，胳膊肯定都要酸死了，看来不会颠锅有不会颠锅的好处。他将炒好的粿条送上去，回来对杨明说：“炒好了就赶紧去吃饭，吃完了再忙。”
杨明看他一眼，点了下头，继续忙活。
三份粿条炒完，王小明看见杨明眉角的创口贴都汗湿了，知道这活儿并不轻松，想着他身上伤还没好，可能还不太舒服呢，便说：“你去吃饭吧，下面的我来炒。毛巾给你，擦把汗。”他说着将自己脖子上的毛巾扔给杨明，虽然他炒的不及杨明的好吃，但是味道也不会太差，毕竟是经常做的。
杨明接过毛巾，擦了把汗，走到桌边去吃饭。王冰已经吃完跑去玩了，王小明端了两碗饭过来，一碗给了杨明，一碗给自己，坐下来吃饭。
杨明先喝了点汤，这才开始吃饭，狼吞虎咽的，可见是饿坏了。王小明一边吃饭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你自己也想不起来了，我给你随便取个名字吧？”
杨明摇头：“不好。”
“那叫你啥？”王小明无语。
或许是残留的记忆，让杨明灵机一动，“就叫我杨明吧。”
王小明点了下头：“好。”
王小明笑了起来：“嗯，那就叫杨明了。”
“你呢？”杨明突然问。
王小明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问我的名字是吧？我叫王小明，你管我叫小明就行。”
杨明看着桌上的鱼露，勾了一下嘴角：“好。”
他俩正吃着饭，又有人来吃东西了：“老板，蚝烙还有没有？”
王小明一边停下吃饭：“没有了，只剩下炒粿条了。”
对方听说没有蚝烙，正准备要离开，旁边桌上的客人说：“兄弟，这家的炒粿条比别人家的蚝烙还好吃，你们不尝尝？”
第1290章
对方听说没有蚝烙，正准备要离开，旁边桌上的客人说：“兄弟，这家的炒粿条比别人家的蚝烙还好吃，你们不尝尝？”
正要离开的客人停下来：“炒粿条什么味，我还不知道吗。”
“那就算了。”坐着的客人笑了一下。
正要离开的客人突然又停住了：“老板，那给我们来两份炒粿条吧。”
王小明放下筷子：“好，马上来。”
杨明伸手拉住了王小明：“我来。”他也听见刚才客人的对话了，招牌才刚打起来，可不能自己给砸了。
王小明看着他，然后点了下头：“那就辛苦了。”
杨明已经扒完饭了，又匆匆喝了一口汤，起身去了炉灶边，又开始炒粿条。王小明看着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对不住人家的，当时就记得买伤药了，都没问问他身上舒不舒服，他匆匆扒完饭，然后跑过去问杨明：“你身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杨明扭头看着他：“嗯？”
王小明说：“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痛，或者头疼？”
杨明伸手指指额头：“没有，就是伤口有点痛。”
王小明说：“那好，要是身上哪里不舒服跟我说，我给你买药。”作为一个老板，不能光压榨员工不是，人家还没要工资呢。
这晚上基本上都是杨明在忙活，他炒的粿条令人赞不绝口，不少人都跟王小明说：“你家的粿条炒得不错，明天还在吗？”
王小明一边收钱一边笑嘻嘻的回答：“在的，在的，我每天都在。”
忙到九点多，粿条都卖完了，王小明终于可以收拾摊子回家了，王冰早就趴在三轮车前座上睡着了，这孩子白天没睡午觉，晚上就睡得早，总是他还没忙完就睡着了。王小明虽然心里有愧，但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生存下来就不错了，还能讲究生活质量么。他小心地将王冰抱起来：“阿冰，醒来了，跟阿伯回家了。”
杨明过来，从王小明手里接过王冰，抱在自己怀里。王冰睡得很沉，一直都没醒，王小明看着他们，说：“坐好了，我开车了啊。”
杨明嗯了一声。
王小明开着车，晚风吹拂在脸上，非常舒服，他觉得心里热热的，有一种叫做喜悦的东西在汩汩往外涌，很快就要把他填满了，不知道是高兴有人陪伴，还是高兴今天赚得不少钱，今天赚的可以赶得上他平时干两天的了，这还是原料不足的情况，要是够的话，那起码要翻几番。这样一来，三天凑齐一千块钱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坐在一旁的杨明突然说：“炭烧生蚝。”
专心开车的王小明愣了一下：“啊？对，这里有不少人做炭烧生蚝。”
杨明说：“你呢？”
王小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说让我也做炭烧生蚝？”
“嗯。”
王小明说：“做烧烤要做到很晚，阿冰太小了，他熬不了夜。再说我做的炭烧生蚝味道赶不上别人家的，所以生意也不那么好。”
杨明说：“少一点，先试试。”
王小明没有再迟疑：“好。”杨明的手艺好，估计炭烧生蚝也不会差。
回到家，王小明先给老黄打电话，让他给自己多准备点生蚝，然后抱着王冰去洗澡。等将侄儿安顿好，杨明已经将车上的东西搬好了，王小明说：“你的衣服没有洗，我还给你找一身衣服吧，一会儿你把你的衣服都洗了，明天才有换洗的。”
杨明点点头：“好。”
王小明拿衣服的时候，又想起来对方连换洗内裤都没有，自己也没有新的，便给他拿了条自己只穿了几次的裤衩给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杨明光着上身，弯着腰在水龙头边泡衣服，王小明说：“衣服来了，你去洗澡吧。”
杨明直起腰来，身上的肌肉饱满结实，连腹肌都有，人鱼线斜斜地消失在裤头下，真是一副令异性脸红尖叫、同性羡慕嫉妒恨的健美身材。王小明瞟了一眼，在他身上没看见什么伤，便说：“洗脸的时候注意伤口别沾到水了，一会儿我再给你重新贴膏药。”
杨明点了下头，拿着衣服进澡堂去了。王小明家的澡堂子和厕所都是修在房子外面的，还好这儿冬天不冷，洗澡也并不是什么难熬的事。王小明自己则赶紧脱了身上的衣服，只穿了条裤衩，开始浸泡搓洗起衣服来。
他正蹲在水龙头下搓洗衣服，然后听见一个女声在后面叫：“小明！”
王小明吓了一跳，略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看对方：“是你啊，阿芬。什么时候回来的？”来的是罗玉芬，她和王小明算是青梅竹马，不过此刻早已嫁作他人妇。
罗玉芬看见王小明穿着十分清凉，便站在那头没好意思过来，嘴里说：“天气都这么凉了，你怎么穿那么点衣服，当心着凉啊。”
王小明也没转身过来，依旧维持蹲着的姿势：“我一会儿就去冲凉。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罗玉芬说：“就想回来看看你……和大家。”
王小明赶紧起身，去拿了件宽大的t恤和沙滩裤套在身上，说实话，他真不想穿衣服，还没洗澡，全都是都是汗渍和油污，脏死了，但是不能当着女人的面穿个内裤吧。“你过来坐吧，我还得去洗衣服。”
王小明知道此刻完全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满脸都是油汗，又穿着老头衫，将落魄潦倒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如果在几年前，他可能还很注重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穿了衣服的王小明继续搓洗衣服，罗玉芬一眨不眨地看着弓着身子干活的王小明，觉得他还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依旧那么温和俊秀，还是那么有担待，默默地将一切艰难困苦都承担起来，毫无怨言地照顾着弟弟和侄子，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嫁给他，都会是最幸福的人吧，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呢。罗玉芬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伸手揉了一下：“王冰呢？”
第1291章
穿了衣服的王小明继续搓洗衣服，罗玉芬一眨不眨地看着弓着身子干活的王小明，觉得他还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依旧那么温和俊秀，还是那么有担待，默默地将一切艰难困苦都承担起来，毫无怨言地照顾着弟弟和侄子，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嫁给他，都会是最幸福的人吧，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呢。罗玉芬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伸手揉了一下：“王冰呢？”
王小明笑了一下：“睡了，小孩子都睡得早。你孩子带回来了没有？”他这是纯粹没话找话说。
“没有，就我自己回来的。”罗玉芬说。
王小明听出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对了，扭头看着她：“怎么了，你？”
罗玉芬强笑了一下，用手挡了一下嘴角：“没事，我就是被小孩子吵得心烦，回来散散心。”
王小明听她这么说，便笑道：“有空是该多回来看看嘛，陪陪你爸妈。”
罗玉芬深吸了口气，换了话题：“你最近还好吧？”
王小明想起今天上午被人逼债的事，苦笑了一下，说：“就那样子，还过得去吧。”
罗玉芬还想说点什么，黑暗中有人叫了起来：“阿芬，回来问你个事！”说话的是罗玉芬的爸罗茂刚。
罗玉芬并不动，只是问：“什么事啊？”
罗茂刚语气不太好的说：“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到处跑什么，赶紧回来！”
罗玉芬咬着下唇，声音大了起来：“我哪里到处跑了，小明又不是别人！”
王小明扭头看了一眼罗玉芬，晕黄的室外灯落在她的脸上，嘴角那一块明显颜色深一些，他这才仔细地看她的脸，脸颊上也有一些地方颜色看起来不一样，像是被人打了。他犹豫了一下，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罗玉芬听见王小明这么一问，就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罗茂刚压抑着怒火说：“你赶紧给我死回来，你一个嫁了人的女的，跑到人家单身汉家里哭，像什么话？”
罗玉芬一言不发，起身往外走，但并不朝家的方向去，而是往海边去了，王小明看着罗茂刚追了上去，就站着没动，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估摸着，罗玉芬是在婆家受了欺负，跑回娘家来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澡堂门开了，杨明走了出来：“我好了，你洗吧。”
王小明看着顶着一头潮湿短发的杨明，他眉角的创口贴已经揭了，便说：“好，我洗好了来给你上药。”
尽管不知道杨明会在自己家里住多久，王小明还是专门给他收拾出了一间屋子，那房间原来是王大狗住的，已经空置了好几年。王小明用鸡毛掸子扫着灰：“你暂时就住这间，也没来得及打扫，等哪天空了再说吧，先对付住一下。”
杨明环视了一下屋子，看着墙角堆着的杂物，墙边摆着一张褪了色的木架子床，墙上还有一张积满了灰尘的小龙女刘亦菲贴画，点点头：“好。”
王小明将席子给他铺上，又拿了薄被过来，十二月份了，海边的夜晚还是很凉的，需要盖被子了。
王小明回到自己房里，上床熄灯，万籁俱寂，只有海浪吻着堤岸的声音，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鸣奏曲，他是听习惯的，毫不以为喧闹。今天发生的事还挺不少，王小明打算什么也不想，累了一整天，赶紧睡觉。刚闭上眼睛，便听见了外面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王小明睁开眼，想着那应该是罗玉芬在哭，他将手搭在额头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管闲事。
他跟罗玉芬的纠葛，早在几年前就厘清了，他娶不起，罗家也不让嫁，纵使感情再深又有什么办法，谈恋爱也许只是两个人的事，但是结婚却是两家子的事。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喜欢的情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堆积起来的，感情深厚自不必说。他们从小就被人取笑是小两口，包括双方的父母亲戚，周围的邻居街坊。罗玉芬是个典型的本地女子，温婉贤惠，长得也很漂亮，对王小明更是死心塌地，少年王小明也曾想过，自己这辈子只会娶罗玉芬了。
后来他家出事，他咬紧牙关撑着，罗玉芬还一心想陪着他渡过难关。但是罗家父母更现实一些，王家一出事，他们就不愿意让女儿跟王小明过多来往了。罗玉芬当时还很倔，非要跟着王小明，直到王大狗被抓起来，王冰被送过来，罗家父母严禁罗玉芬再跟王小明来往，并且很快帮她找了婆家，对方家里算得上是本地的一个土豪，出了一大笔彩礼。罗家父母对外人说，他们并不是要钱的家长，但是不能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王小明也没有立场去说什么，他的负担太过沉重，哪个女人跟着他，都只能吃苦，而且苦日子简直就是看不到头，他也不能让罗玉芬跟着自己吃苦。罗玉芬是含着泪嫁过去的，王小明也只能把辛酸往肚子里吞，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罗玉芬嫁了出去，依旧还是记挂着王小明，后来她夫家承包了对面海岸，王小明交不起入驻费，她还张罗着想帮他，结果被她丈夫发现了，直接将王小明剔除在名单之外，放出话来，就算是有钱，王小明也甭想进去做生意。王小明当时心里怪难受的，倒不是因为做不了生意，而是担心影响罗玉芬的家庭和睦。
从今晚的情况来看，罗玉芬可能过得并不好，王小明有些担心她，但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她任何忙，反而可能添乱，况且他如今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管得了别人的家务事。
想到这里，王小明翻了个身，心里有些烦躁，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千万不能让人看扁了。他伸手摸摸躺在身边的小侄子，小家伙睡得呼吸绵长，别提多香了，他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气，还是睡吧，明天还要忙活呢。
第1292章
想到这里，王小明翻了个身，心里有些烦躁，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千万不能让人看扁了。他伸手摸摸躺在身边的小侄子，小家伙睡得呼吸绵长，别提多香了，他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气，还是睡吧，明天还要忙活呢。
第二天清晨，王小明准时五点起床，王冰还没睡醒，王小明平时没时间守着他，总是自己起来了，就将他也叫起来，跟着自己一起出门。今天想了想，将王冰抱起来，放到了杨明的床上。杨明本来是睡着的，听见动静，便醒来了，准备起床。
王小明赶紧说：“你现在不用起来，我把阿冰放在你这边，等他醒来了你给他穿上衣服，早上凉快，他要穿个薄外套。到时候你和他一起来摊位上找我就行了。”
杨明抹了一把脸：“我跟你去。”
王小明说：“不用，你帮我照顾阿冰就好了。他也睡不了多久，顶多还有个把钟头。”
杨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王小明出了门，上市场去买菜和粿条，然后直接去出摊了。他刚把菜洗好切好，东西准备好，天色就大亮了，有人过来吃早餐了，王小明便开始忙碌起来。他正忙着，王冰臭着一张脸跑来了，一把抱住王小明的大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小明站住了：“怎么了，阿冰？”
“阿伯你不叫我！”王冰粗着嗓子嚎，语气里满是埋怨。
王小明笑着说：“你没睡醒啊，不是让杨明叔叔陪你吗？”
“我不要他陪！”王冰抱住王小明的腿，哭得很厉害。
王小明抬头，看见杨明一路小跑着从后面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王冰的小外套，看见王冰，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他不听我的。”
王小明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王冰跟杨明还不算太熟，就把他托付给他，难怪一早醒来要哭闹。他手里不空，只好言语安抚他：“阿伯不是在这里吗，你自己也找得到地方啊。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要哭！”
王冰将眼泪鼻涕在王小明裤腿上擦了擦，努力忍住哭声。杨明拿着衣服：“来穿衣服。”
王冰根本不理他，抱紧了王小明大腿不松手。杨明只好对王小明说：“我来吧，你给他穿衣服。”哄孩子他真不在行。
王小明只好放下汤勺：“那边桌上需要一份粿条汤。”
“嗯。”杨明洗了手，开始忙活。
王小明拉着王冰坐在一张桌子边，拿了纸巾给他擦鼻涕眼泪：“阿冰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哭鼻子，羞羞脸。”
王冰撅着嘴不说话。王小明又说：“杨明叔叔照顾你不好吗？你平时不是都不愿意起床，现在可以多睡会儿。”
王冰不耐烦地说：“我不要多睡！”
王小明没耐性了：“你还有小脾气呢，衣服自己穿上！阿伯要去赚钱了。”
王冰抱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王小明的背影，瘪嘴想哭，但是没哭，今天早上醒来没看见阿伯，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叔叔，把他吓坏了，他以为阿伯不要他了，现在看见阿伯还在那儿摆摊，没有不要自己，心里放松下来，也就没有哭的必要了，自己乖乖把衣服穿上，然后跑一边玩去了。
王小明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王冰，笑了一下，臭小子，就是不能惯着，越哄越来劲。
王冰从这天早上起，就不怎么待见杨明，不叫他，不和他说话，也不搭理他，更不吃他做的东西。王小明觉得奇怪，当初不是他说要帮杨明的么，现如今却跟他置气起来，当然，他嘴上并没有说讨厌的话，但行动上却表示出了不喜欢。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冰端了饭碗上桌子：“阿伯，哪个菜是你做的？”
王小明说：“都是我做的啊。”
王冰高兴起来：“阿伯做的菜好吃，我喜欢吃阿伯做的。”
王小明笑着摸了一下王冰的脑袋：“算你小子有良心。”
其实中午王小明做菜时油放少了，有些粘锅，菜都炒黑了，并不怎么好吃，杨明只吃了一口，便去吃王小明做的腌鱿鱼去了。但是王冰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嫌弃。
下午出摊的时候，王小明多带了个烧烤架子过去，因为杨明要做炭烧生蚝。炭烧生蚝的利润非常高，像他们沿海这地方，一个大蚝虽然只卖到三块钱一个，但是相对于几块钱一斤的带壳生蚝来说，这个利润也相当可观了。
王小明很少做炭烧生蚝，一是因为一个人忙不过来，二是因为做炭烧生蚝的人多，他在做法上不占优势，生意并不怎么好。所以尽管有了杨明帮忙，他准备的也不多，只有几十个，先试水，如果反响好，明天就多卖一些。
炭烧生蚝的配料是杨明配的，王小明忙着开蚝，没去看他怎么弄的，等到炭火烧起来的时候，生蚝烤起来，配料放上去之后，浓郁的香味随着海风刮遍了整条街，几乎所有鼻子还在运作的人都忍不住抽动起鼻子来：“这什么味儿，谁家做的什么呢？香得真邪气！”
正在附近吃东西的顾客近水楼台，循着香味蜂拥过来：“是炭烧生蚝，多少钱一个？来两个尝尝味道。”
王小明拿着夹子夹着生蚝，使之受热均匀：“三块一个，总共只有五十个，先到先得。”
“先来四个。”别人家也是三块一个，他家也卖三块，并没有更贵，这么香，味道肯定差不了，先尝尝再说。
王小明拿着饭盒：“好，给你挑四个最先熟的。好吃再来买。”
杨明只负责调配料，然后就去煎蚝烙炒粿条，烤生蚝的事交给了王小明，这事儿王小明也是做惯了的，完全能应付得来。
不到三分钟，第一个吃了炭烧生蚝的人回头来了：“老板，再给我来八个。”
这边排队的人都急了：“没有了，我们第一个还没吃上，你就想吃个饱？老板，不卖给他了！”
王小明笑着说：“不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尽量别包圆儿了，让更多的朋友尝个鲜吧，明天我们还会有的。”
第1293章
这边排队的人都急了：“没有了，我们第一个还没吃上，你就想吃个饱？老板，不卖给他了！”
王小明笑着说：“不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尽量别包圆儿了，让更多的朋友尝个鲜吧，明天我们还会有的。”
排在后面的顾客说：“老板，一定要给我留两个啊。”
王小明说：“我尽量。”
有人排在前头的，一口气要了十几个，后面的人抗议了，他说：“我们来了七八个人，一人两个，这也不算多啊！”
后面的人急了：“哥们你也太狠了点，我们还没尝着什么味儿呢，你就要吃个饱。一个人一个，不许多了，老板统共才只有五十个蚝呢。”
王小明笑盈盈的，不管他们怎么买，反正自己钱不会少。只是自己还没尝着什么味儿呢，炭烧生蚝的香味儿熏得他直吞口水，他想好了，下次杨明要做什么，他得先和阿冰两个人吃饱了再说，否则真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五十个生蚝，这边还没烤出来，那边就都预定完了，吃上的人双眼放光，刚勾起一点馋虫，就又没了，那个意犹未尽，把王小明埋怨了好多遍：“老板你也真是的，故意搞这么点，搞饥饿营销吗？”
王小明笑着赔礼道歉：“真不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做炭烧生蚝了，今天有了新配方，所以来试一下市场反应，如果好，我们明天就多做一些。”
有人说：“老板，你明天中午也卖炭烧生蚝吧，要不然我又得多留一晚上了，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行，明天中午就有卖的，你们来这里找就好了。”王小明看着今天的效果如此之好，已经打算明天不再炒粿条了，直接卖蚝烙和炭烧生蚝，粿条炒起来辛苦又麻烦，炭烧生蚝好做又赚钱，为什么不做这个？今晚上跟老黄说一声，多定些生蚝。
不一会儿工夫，炭烧生蚝就全都卖完了。王冰在一旁吮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瞅着空荡荡的炭烧架子。这孩子懂事，知道是卖钱的东西，他一般都不会要吃。王小明看着他的小眼神，弯下腰对他说：“明天阿伯在家里烤给你吃。”
王冰眼睛歘地亮了：“真的吗？阿伯烤给我吃？”
“嗯，我烤。”王小明点头说，“你饿不饿，饿的话叫杨明叔叔给你做蚝烙吃。”
王冰撅嘴：“不吃！”
王小明奇异道：“怎么不吃？昨天你不是还说杨明叔叔做的蚝烙超级好吃吗？”
王冰扭过头去：“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王小明笑了一下，小孩子真是善变。他伸手摸了一下王冰的头，去杨明那边帮忙。
正在煎蚝烙的杨明瞟他一眼：“卖完了？”
“嗯，卖疯了都。”王小明笑着说，“你在里面加了什么配料，把人都馋坏了。”
杨明说：“就你家里那些。”
王小明自然知道只有家里那些配料，但是经过他的手，就变得不一样了，这难道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明天不卖粿条了，太辛苦了，只卖炭烧生蚝算了。”
“好。”杨明从善如流。
晚上回去之后，王小明在灯下数钱，昨天的加今天的，毛收入已经超过一千了，这都能赶上旺季的生意了，有杨明帮忙，生意真是出乎意料的好，他真是个福星，王小明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宝回来。想着明天能还上高利贷的钱，他松了口气。
每天都有一根随时要断掉的弦绷在脑子里，那感觉相当不好，太紧张太累了，王小明希望能早日摆脱这种寝食难安的感觉。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是每天都照今天这样下去，他还高利贷的本金也有希望了。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有杨明帮忙的基础上，他是个不确定因素，万一他走了，一切又都得回到原位。王小明心里很矛盾，于私心里来说，他希望杨明能够留得更久一点，于良心上来说，又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早点回去，他的家人肯定在到处找他。
王小明坐在灯下，皱着眉头看着泛着油光的纸币发呆。
杨明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进来：“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王小明点了一下头，拿出一百块钱递给杨明：“这个给你的。”
杨明看了一眼钱，又看着王小明：“给我干什么？”
王小明说：“给你的辛苦费。你知道我这个老板很穷，也给不了多少工钱，你多体谅下。”
杨明不接钱，往自己房间里去：“不要钱，管吃管住就行了。”
王小明的手停在空中半晌，只好将手收回来，算了，以后等他走的时候，要是有钱，再多给点他好了。他将钱锁进抽屉里，然后去洗澡。
翌日，王小明从中午就开始卖炭烧生蚝，生意火爆到不行，蚝烙虽然美味，但到底太油腻了些，吃多了便会觉得腻，炭烧生蚝则可以吃不停口。买蚝烙的人少了，杨明也过来帮忙烤生蚝，王小明吃了他烤的，发现比自己烤的味道还要好不少，这大概就是火候上把握的问题。王小明也不耻请教，一边烤一边询问烤生蚝的技巧。杨明也不藏着掖着，细心地跟王小明说火候上的要领。一个教一个学，说说笑笑，画面相当和谐。只有小王冰在一旁看着，嘴唇翘得都能挂油壶了。
有了杨明的加入，炭烧生蚝卖得飞快，不到两小时，就把所有的生蚝都卖光了，食客还意犹未尽：“老板，你不可能就这么点存货吧，我们都还没吃过瘾呢。”
王小明笑着说：“中午就这些了，没有了，我还有事，要吃晚上再来吧。”
“老板你这有钱不赚啊，晚上我们都走了。”食客还在游说王小明，“你有事去忙，你家师傅留下来就行了。”
王小明看了一眼杨明，笑着说：“实在抱歉，你们没看见我们师傅身上还有伤呢，也不能太劳累，需要休息一下，晚上来吧，晚上请各位赶早，我们四点多就过来了。”
第1294章
“老板你这有钱不赚啊，晚上我们都走了。”食客还在游说王小明，“你有事去忙，你家师傅留下来就行了。”
王小明看了一眼杨明，笑着说：“实在抱歉，你们没看见我们师傅身上还有伤呢，也不能太劳累，需要休息一下，晚上来吧，晚上请各位赶早，我们四点多就过来了。”
杨明听他这么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王小明想着要去还高利贷，便收了摊子，准备过海去还钱。“阿冰你和杨明叔叔在家睡午觉，阿伯出去有事了。”
王冰死活也不干：“我不睡午觉，我跟着阿伯一起去。”
王小明看着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不太想带他出去：“你在家不要去了，跟着杨明叔叔，我给你买棒棒糖。”
但是棒棒糖也不能成功诱惑王冰，他说什么也不肯跟着杨明在家，王小明最后没办法：“你要去可以，自己走，累了不许要抱，也不能要玩的吃的！”
王冰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快：“我不要。”
王小明拿了顶草帽罩在他的小脑袋上：“那你就来吧。”
王小明想了一下：“杨明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杨明有些意外：“我也去？”
王小明说：“嗯，我帮你买一身换洗衣服去。”杨明一直穿着王二狗的衣服，并不合身，而且那衣服王二狗也还要的，一直穿着也不好。
杨明点了下头：“好。我去买点佐料。”
“行，需要什么你自己去挑。”
王冰有些愤怒地瞪着杨明，似乎很不高兴他也跟着去，但是阿伯要他去的，他不敢说什么。
三人过了海，王小明先到银行给高利贷转了账，给姓黄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钱已经转过去了，姓黄的还有些不满，骂骂咧咧的，让他下次准时转账过去。王小明不想多说什么，表示有钱一定准时还上。他心想，最好是一次性把本金都还了，这帮吸血鬼就再也不能吸他的血了。
还了钱，王小明身上还剩了几百块钱：“走，买东西去。”
王冰听说可以买东西，便小声地说：“阿伯，我口好渴呀，想吃冰淇淋。”
王小明扭头瞪着他：“在家时怎么说的？不能买吃的玩的。”
王冰咬着下唇，低头看着路面。
王小明弯腰抱上他，伸手摸摸他额头上的细汗：“你说这么大太阳，你跟着来干什么？”最后还是给他买了支小布丁，买完了又忍不住唠叨，“你这个小讨债鬼，我真是欠了你们两爷崽的，还你老子的债，还要还你的债，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你给我好好记着了，以后都要还的啊。”
王冰已经习惯了王小明的唠叨，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只管心满意足地舔着雪糕。
杨明走在王小明身后，听着王小明一路念叨着，勾了一下嘴角，没有出声，他发现他家老板很喜欢唠叨，尤其喜欢唠叨王冰，大概是压力太大了，想找个渠道发泄一下。虽然王小明没有跟他说过他家的事情，但也看得出来，这个家没有长辈和女人，只有一个单身青年和一个孩子，厅里挂着一个中年男人的遗像，怎么看都不是个完整的家庭。
王小明带着杨明拐进了一条街，那街上全都是卖衣服的店子，一家店子门口摆着一个大音箱，里面的女声机械地来回播着：“本店过季服装特价处理，一件七折，两件五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王小明被这吆喝声吸引住了，直接往店里去了，也是个寻常见的青春时尚品牌，衣服原价59一件，现在买两件才59，相当便宜，只是款式有点傻，胸前印着一支箭串着两颗红心，难怪这东西卖不出去。不过料子倒是不错，纯棉面料的。
王小明拿了一件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问：“买两件五折？”
“对，我这都是情侣款的，有男装和女装，两件五折。”导购小姑娘说。
王小明说：“不买情侣款，两件打折不？”
导购笑起来：“当然可以。”
王小明挑挑拣拣了一下，白色的容易在脏，黄色的太嫩，粉色的太骚包，那就只有黑色的能穿，最后拿了件黑色的大码，他175，穿大码正好，扭头对杨明说：“你也挑一件吧，两件一起买，便宜。”
杨明看着那一箭穿心的图案，有些犹豫：“能换个款吗？”
王小明说：“这个最便宜。”
杨明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拿起一件黑色的加大码：“这个。”
王小明说：“你别也穿黑色的啊，到时候怎么分别？”
杨明说：“白色的太容易脏了。”
王小明一想也是，他们是做餐饮生意的，白色的沾了油污就毁了：“行，随便你吧。”到时候只能看标签来区分了。
王小明又给杨明买了两条折扣裤子，方便他换洗。
杨明要买佐料，王小明带他去了一趟农贸市场，这个点农贸市场都快收摊了，买东西价格也便宜。杨明挑了一大堆佐料，他虽然话很少，但是买佐料却非常挑剔，陈料不要，太小了不要，磨得太粗不要，太潮湿了不要，有添加剂的不要，挑挑拣拣，没几样能入眼的。王小明在一旁看得汗滴滴的，眼睛真够毒的，要求还真够苛刻的，都像他这样，人老板还做生意不。
杨明挑得厉害，老板就不太高兴了：“你这个不行那个不要，难道我这些都不用卖了？”
王小明赔着笑说：“老板，我这朋友是个专业厨师，要求比较高，你别跟他计较，其实我觉得都差不多。”
杨明看了王小明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好了，就这些。”
王小明又拿出看家本领，跟老板砍价，好说歹说，终于以最实惠的价格买下了所有的东西。
王小明看着杨明手里的一大包佐料：“买这么多干什么，搞得像是开饭店一样，我们只做蚝烙和烧烤，这些都用不着吧。”
杨明说：“迟早会用上。”
王小明心里好笑，难道还真要开饭店不成？
第1295章
杨明说：“迟早会用上。”
王小明心里好笑，难道还真要开饭店不成？
晚上出摊的时候，炭烧生蚝的口味更丰富了一些，除了蒜香和原味的，还多了一种芥辣味的，食客便有了更多的选择。这天晚上，王小明家的炭烧生蚝又卖疯了，别家炭烧生蚝还没怎么卖动，他家摊子前就排上了长队，不仅有外来的游客，还有本地的村民。
不用两天工夫，王小明家的炭烧生蚝就成了本岛最有名的美食，全岛的岛民和外来的游客都知道了王小明家新请来了个师傅，厨艺了得，路边摊愣是做出了五星级的餐饮水准，知道的人全都要过来尝一尝。
王小明的小吃摊火爆异常，忙得中途都没了休息时间，从上午十一点左右出摊，顾客就没有断过，一直要忙到晚上九十点钟收摊，每天收钱收到手抽筋。为了不让自己太累，王小明干脆停了早上的早点摊，反正早晚两顿赚的钱已经比原来一天还要翻几倍。
这天傍晚，王小明一边忙活一边收钱，在人群中发现了罗玉芬的大哥罗俊生，王小明意外地说：“生哥，你怎么来了？”罗家开了岛上第一家也是最大一家饭店，这个点应该在店里忙才对，怎么还有闲情跑来买生蚝吃。
罗俊生挤上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你家的生蚝烤得特别好吃，所以来尝尝。给我来两个吧。”
“生哥说得我太不好意思了，那都是大家捧场。我给你夹几个尝尝吧。”王小明说着赶紧用饭盒子夹了四个烤好的生蚝。
罗俊生说：“你给我不一样的口味各来一个。”
盒子不大，只能放得下四个，王小明只好又夹了两个蒜蓉味的出来，换了一个原味和和一个芥辣的。
罗俊生说：“十二块钱是吧，给你钱。”
王小明略尴尬地笑：“生哥，要什么钱啊，你只管拿去吃。”罗俊生只比王小明大两岁，也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伙伴，王小明哪好意思收他的钱。
罗俊生见他不收钱，还是将钱放在了案子上，拿着生蚝走了。
一个熟悉的村民见罗俊生走了，对王小明说：“阿生自己家不是也卖蚝仔的嘛，怎么还跑到你这来买？”
王小明笑着说：“可能是想尝尝口味吧。”
另一个熟人说：“今天他家都没什么人去吃饭，都跑你这儿来吃蚝仔了，我看他可能是来偷师的。”
王小明笑了一下：“哪有那回事，他家的蚝仔一直都做得很地道啊。”
熟人说：“是还可以，但比起你家的来，还是差远咯。”
王小明不好再接话，只是笑笑，继续忙碌。他也不怕罗俊生偷师，饮食这种东西，如果光靠吃一吃就能偷去配方，这世界上也就没什么秘方可言了。
尽管王小明现在以卖炭烧生蚝为主，但是他也没有像别人那样一直忙到半夜才收摊，最迟十点就收摊了，他家还有个孩子在等着呢。
这天晚上收摊子的时候，杨明去公共厕所上厕所，上完厕所出来，就被人拦住了：“杨明兄弟，借一步说话。”
杨明一看，拦他的是罗俊生，杨明认识他，他是罗氏菜馆的老板。罗家就在王小明家不远，是一幢三层楼的小洋楼，非常气派，罗茂刚和罗俊生父子经常在走廊上喝功夫茶，王小明每次经过都要打招呼的，杨明也就记得了。
杨明站住了，看着对方递上来的烟，没有接：“不抽。”
罗俊生递烟的手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放在自己嘴巴上叼着，点燃烟：“杨明兄弟在小明那儿干，他给你多少工资？”
杨明说：“没给钱。”
罗俊生嘴边的烟差点掉了：“啥？没给你钱，什么意思？”
杨明说：“就是不要钱的意思。”
罗俊生将烟拿在手里，眯缝着眼打量着杨明，揣摩他这话的可信度，厕所这边的光线有点暗，杨明的表情显得不够真切，罗俊生笑道：“杨明兄弟的手艺实在是高超，做路边摊实在是太埋没了，我给你五千一个月，来我家店里做大厨吧。年底还有分红。”
杨明淡淡的说：“哦，不用了。”
罗俊生说：“五千太少的话，你自己说吧，要多少，只要我出得起，我一定不会拒绝。”
杨明说：“不用，我就给王小明干。”说完抬腿就走，王小明还在等他呢。
罗俊生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杨明兄弟，是不是因为我爸当初误会过你，所以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当时的情况确实是个误会，我替我爸向你道歉。”
杨明去王小明的摊子找事做之前，不是没去过其他店里找事做，当时他说话还不太利索，身上又有伤，还穿得脏兮兮的，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乞丐或者疯子，罗茂刚当时就非常不客气，大声让他滚蛋，当时王冰在罗家店里找罗俊生的儿子玩，就见到过这一幕。
杨明停下来，看着拉着自己的手说：“放开！我不要钱，只要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现在王小明给了我，我就帮他干活。”他现在说话基本上已经利索了，可见说话口齿不清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身体受伤影响所致。
罗俊生松开手说：“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不用日晒雨淋的在路边摆摊，还给你工资，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只吃饭就够了吧。”
杨明说：“我够了。”他根本就想不起自己的来历，没有过去，自然也就没有责任和义务，只要活得高兴就好，他帮王小明赚钱，看他赚得开心，自己也就开心了，没什么不好。
罗俊生想象不到这个男人居然要求这么低，身怀绝艺，却只需讨一口饭吃，当初这机会也曾摆到过他们面前，可惜被他爸给放过了，要不然，现在全岛最火爆的店子不就是他们的罗氏菜馆了。
“杨明兄弟，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来我家店里，我们随时欢迎。”罗俊生不死心地在后面说。
杨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296章
罗俊生想象不到这个男人居然要求这么低，身怀绝艺，却只需讨一口饭吃，当初这机会也曾摆到过他们面前，可惜被他爸给放过了，要不然，现在全岛最火爆的店子不就是他们的罗氏菜馆了。
“杨明兄弟，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来我家店里，我们随时欢迎。”罗俊生不死心地在后面说。
杨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小明已经收好了东西，看见杨明慢吞吞从厕所回来了，也没多问：“走吧，回家了，你来开车，我抱阿冰。”
杨明这两天已经把电动三轮车学会了，王冰还是不爱搭理杨明，根本就不和他亲近，王小明只好自己抱着他，让杨明开车。
杨明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突然问：“开店要多少钱？”
王小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开什么店？”
“饭店。”
王小明笑起来：“怎么想着开饭店了？一个小饭店，怎么也要几万块吧。这东西我都不想，离我太遥远了。”
“饭店赚得多。”杨明看着王小明黑黑的皮肤，主要是不用日晒雨淋。
王小明苦笑：“但是我现在欠着一屁股的债，哪里有钱开饭店。”
“多少？”
王小明想了一下：“欠着高利贷十万。还有我爸之前欠的债，差不多还有五十万，加起来，还有六十万的债呢。这几年一分钱都没还，光顾着赔高利贷的利息了，一个月赚的，还利息都紧巴巴的，哪里有闲钱去开饭店。”说到这里，王小明无奈地笑了一下。
杨明听着，不说话了。
王小明自嘲地说：“有时候我也挺想像你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没有了烦恼和痛苦。但是不行啊，老天在惩罚我，他不让我过轻省日子呢。”王小明想着家里没出事的时光，那时候母亲经常因为父亲赌博的事和他吵架，他对那种日子厌烦得不得了，盼望自己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家，没想到后来连那种时光都变成了奢侈。
过了许久，杨明才说：“只是考验。”
王小明听着这句简单的话，突然鼻子就发酸起来，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却成为这些年来最好的安慰。他用手捏捏鼻子，笑着掩饰自己的情绪：“哈哈，倒希望真像你说的这样，仅仅是考验，这个考验快点结束吧。他妈的，折磨死我了。”
“会的。”杨明的话很简短，却像会心一击，让人听着格外受用。有的人千言万语，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却没一句能够打动人心，有人只需要几个字，就能直击人的心脏，让人一辈子都记得。
“杨明你说话好像清楚了，你不是个大舌头啊。”王小明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杨明有种满脸黑线的感觉，这人思维转得真够快的：“不知道。”
王小明说：“应该是脑袋受伤的缘故，等我有钱了，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顺便查查你失忆的原因。”
杨明没有做声。
“你心里着不着急？”王小明问他，刘浩洋已经帮忙查过了，杨明并不是岛上的游客，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岛上的，一个人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忘记了父母亲人朋友，这种感觉恐怕不太好受。
杨明淡淡说：“不急。”急也没有办法。
回到家，王小明带王冰去洗澡，杨明则去收拾东西，他们已经培养出了很好的默契，分工明确，杨明是个非常不错的帮手，王小明很庆幸当初自己留下了他。
等王小明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看见手机上有一条罗俊生发来的信息：“小明，睡了没有？没睡过来喝杯茶吧。”
王小明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了，罗俊生的信息是一刻钟之前发来的，他回了一条：“还没有。”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来：“过来喝杯茶吧。”
王小明知道是有事找他，否则不会这么晚还叫他喝茶的，便收了手机，拿了钥匙出门。
罗家的房子也是一片静寂，大家都睡了，只有一楼的客厅里还亮着灯，大门开着，罗俊生一个人在木根雕的茶几前抽烟喝茶，见王小明过来，吸了口烟，将烟放在烟灰缸上，端起茶壶来斟茶：“坐吧，好久没一起喝茶了。抽烟吗？”
“不抽。”少年时候清闲，王小明跟罗俊生倒是一起喝过不少茶，现在凑在一起喝茶的机会还真不多，只有逢年过节不开店摆摊的时候能喝上一回，平日里王小明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工夫喝茶。所谓功夫茶，那是需要工夫才能喝的茶。
王小明将手机放在茶盘上，他的手机是个二手的诺基亚50，只用来打电话和发短息，和罗俊生的苹果6一比，贫富立显。罗俊生说：“你还用这个手机呢，我那有个之前换下来的三星，智能的，你拿去用吧。”
王小明摆摆手：“不用，我这用途也不大，就是打打电话发发信息，别的我都不会，也没时间玩手机。”
罗俊生笑了一下，没有再坚持，直奔主题：“你家那个杨明是什么来头？”
王小明顿了一下，说：“我也说不上来，他受了伤，失忆了，想不起自己的来历了，我捡的。”
罗俊生吃惊得半张着嘴看着王小明，这怎么跟电视剧一样：“他家里没人来找？”
“暂时还没有，我帮他报了警，等着他家里的人来接呢。”王小明说。
罗俊生听说杨明这情况，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就意味着杨明是个临时工，不一定能帮王小明做多久，也许明天人家家里就有人来找了。罗俊生脸上表情放松了些：“没想到也是个挺可怜的人。”
王小明端起茶杯喝了口：“可不是。当初我还以为是个乞丐呢。”
罗俊生笑了起来：“对啊，当初他跑到我家店里来要吃的，被我爸以为是个叫花子，给打发走了。”
王小明笑笑：“没想到他还真是个挺好的帮手。”
罗俊生看着王小明，笑着说：“看你们家现在那生意，忙得钱都收不过来了吧。”
王小明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夸张，你也知道，小本生意，我的摊位只有那么大，生意也就只能做得那么大。”
第1297章
王小明笑笑：“没想到他还真是个挺好的帮手。”
罗俊生看着王小明，笑着说：“看你们家现在那生意，忙得钱都收不过来了吧。”
王小明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夸张，你也知道，小本生意，我的摊位只有那么大，生意也就只能做得那么大。”
罗俊生原本打算花重金把人从王小明那儿挖过来的，此刻听说是个临时工，便不再动这个念头，万一人家家里很快寻来了，要把人带走，那钱不就白花了。“可别说，那小子的手艺真不错，我尝过他烤的生蚝，味道真是绝了。听说他做的蚝烙和粿条味道都不一般，是不是真的？”
王小明笑着点了点头：“是比我做的好吃。”
罗俊生抽了口烟说：“这小子是个人才。最近大家都跑到你家去吃蚝仔了，来我店里吃饭，都要上你那去打包生蚝。我店里本来是不准自带食物的，搞得怪不好意思的。”他们店里服务员试着跟人说了不准自备食物，结果人家干脆拔腿就走了，而且还不止一两回这样的事，所以为了不逐客，这一条规定都形同虚设了。
王小明不好对这事表态，他自己摆摊做生意，客人在他家吃东西，有时候还要帮客人到别家去买吃的，这很正常，只要消费了，就都是允许的，饭店其实也是差不多吧，客人上你家吃饭还去买别人家的菜来吃，只能说明你家没有或者做得不如别人家的好。
罗俊生见王小明只是喝茶不说话，便说：“你那个烤生蚝放的都有些什么佐料啊，怪香的。”
王小明心里好笑，这也太直接了吧，直接就问佐料的事了，嘴里便说：“我也不知道，佐料都是杨明配的，我只管放就好。”
“你没跟他学学？”罗俊生有些不相信的问。
王小明没有做声，他当然跟着学了，而且还是杨明主动指点他的。
罗俊生笑着说：“当然，我自己是做厨师这行的，规矩我也懂，做菜的秘诀一般来说都是传给自己人或者是徒弟，不会随便传给外人。小明，我跟你说个明白话，厨子这行业，做菜的秘诀就是资本，他要是愿意教，你就跟他多学一点，以后保准受用无穷。”
王小明笑了笑：“我当然也想。”杨明迟早是要回去的，他能学点自然想多学点，前提是杨明愿意教，人家不愿意教，也不能逼着不是。
罗俊生喷了口烟：“你欠着高利贷还有多少钱？”
“十万。”王小明说。
罗俊生斜睨着他：“你不想早点把债给还上？”
王小明苦笑：“做梦都想。”但是谁家都知道他这个烂摊子，没人肯借钱啊。
罗俊生将手指在茶几上点了点，说：“小明，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你让杨明来教我做菜，我借钱帮你把高利贷先还上，怎么样？”
王小明愣住了，他也不笨，听见罗俊生特意叫了自己来，说了那么一大堆，可能就是想打听杨明一下做菜的秘诀，没想到他会直接叫他去教他做菜，学会了就一劳永逸了，这还真是会打算，他笑了一下：“生哥，这个我不能做主，要问杨明本人才行。”
罗俊生说：“他很感激你，会听你的。让他来教我做菜，他继续还在你那做，也不耽误你的生意，这样两全其美的事，还能帮你，他会同意的。你难道不想早点还清高利贷的债吗？”
王小明岂有不想早日摆脱这个高利贷，做梦都想，只是这么利用杨明，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他本来已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了，还要帮他到这个份上吗？“这个我还是回去问问杨明吧。”
罗俊生又说：“这办法对你我都有好处，你还了高利贷的钱，以后就不用再还那么高的利息了，我的钱也不要利息，你慢慢还就好。”
王小明说：“我回去和杨明商量一下，回头再答复你吧。”
罗俊生点头：“行。”
王小明回到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罗俊生的提议，觉得这人也真会算计，一分钱不花，就想用人情赚一门技艺。但他却直击自己的软肋，这个提议他不是不心动的，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杨明说，哪个身怀绝技的人不藏私呢，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手艺教给了别人，那怎么还能保有优势。不是有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么。
不知道是喝了茶的缘故，还是心里有事的原因，睡意一直不来造访，直到后半夜，王小明才迷迷糊糊睡去，好在不用早起摆摊，否则第二天哪有精力去折腾。
王冰很早就起来了，王小明没睡醒，不想动，闭着眼睛咕哝说：“阿冰，你自己起床去撒尿，阿伯还要睡会儿。”
王冰从来没见过赖床的阿伯，他伸出手，摸摸王小明的额头，又用自己的额头碰碰他的额头，然后说：“阿伯你病了！”
王小明闭着眼说：“没有，阿伯只是困，你自己穿衣服啊，乖一点。”因为太累，说话有气无力的。
王冰还是一味地认定王小明病了，便乖乖地自己穿衣服，开门出去，撒完尿，自己刷了牙，又搬了凳子，爬上去取洗脸架子上的毛巾。
杨明正好从他的房间里出来，看见王冰颤巍巍地蹲在凳子上，赶紧三两步走过去，将他抱下来：“小心摔着！”顺手将毛巾拿下来，递给他。
王冰本来被他抱下，有点不高兴，看见他帮自己把毛巾拿下来了，便不做声了，跑去洗脸。杨明觉得有些奇怪，王小明呢？
王冰洗完脸，用双手将自己的小毛巾挤了一下水，拿着进了卧室，他要去照顾阿伯。王小明正睡得迷糊，突然一团又湿又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脸上，吓得他猛地弹坐起来，睡意全都吓跑了：“阿冰你干什么？”
王冰被吓得不敢乱动，有些委屈地瘪着嘴说：“我给阿伯治病。”
第1298章
王冰洗完脸，用双手将自己的小毛巾挤了一下水，拿着进了卧室，他要去照顾阿伯。王小明正睡得迷糊，突然一团又湿又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脸上，吓得他猛地弹坐起来，睡意全都吓跑了：“阿冰你干什么？”
王冰被吓得不敢乱动，有些委屈地瘪着嘴说：“我给阿伯治病。”
王小明拿着脸上滑下的湿毛巾，哭笑不得地看着王冰：“阿伯没生病，阿伯就是累，想睡觉。”虽然搞了个乌龙，但是这孩子也知道照顾人了，真令人欣慰啊，王小明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慨。
杨明站在门口往里瞅：“病了？”
“没有没有，昨晚上喝了点茶，很晚才睡着。”王小明拿着还在滴水的毛巾下了床，顺手将水拧干了。
杨明看了一眼王小明的脸：“我去买菜，你睡。”
王小明打了个哈欠：“不用了，我都起来了。我去吧。”
杨明朝王小明伸出手：“钱给我。”
王小明看着杨明没什么表情的脸，眼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便说：“好吧，麻烦你了。”他从抽屉里拿出钱交给杨明，让他去买菜。
王冰看见阿伯起来了，知道他没有病，放下心来：“阿伯我饿了，我要吃粿条。”
王小明说：“我看看家里还有没有粿条啊，没有就只能做稀饭了。”王小明打开冰箱，看见里面还有一袋粿条，但是分量不够，只能够两个人吃，便又淘米将粥熬上。
王小明做早饭的时候，王冰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脚边转来转去的，王小明说：“今天的粿条没有大骨汤，味道可能没那么好。”
“我最喜欢阿伯做的粿条汤了，比谁都做得好吃。”王冰说。
王小明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东西嘴巴真甜，知道哄阿伯开心。阿伯做的没有杨明叔叔做的好吃。”
王冰语气非常坚决的说：“比他的好吃！”
王小明听见他的话，想起这些天他的态度，扭头看着侄子：“阿冰你这些天好像有些不太高兴，怎么了？”
王冰看了一下门外：“阿伯，他什么时候走呀？”
王小明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他：“怎么了阿冰？”
王冰仰起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一眼王小明，又低下头去，揪着自己的手指头玩：“杨明叔叔是不是要住在我们家了？”
王小明说：“对啊，杨明叔叔忘记怎么回家了，在想起来之前，都住在我们家。”
王冰皱起眉头：“那他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呢？”
王小明愣了一下，他也没想过那么远，应该不至于一直都想不起来吧：“他要是愿意，那就一直在咱们家住着，或者他自己想离开就离开。”
“杨明叔叔快点好起来吧。”王冰用手扶着额头，做头痛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逗得王小明笑起来：“阿冰不喜欢杨明叔叔吗？”
王冰扭过头去，看着门外：“有了杨明叔叔，阿伯就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了。”
王小明差点要喷了：“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阿伯一直都喜欢你啊。”
“但是阿伯也喜欢杨明叔叔。他会把你抢走的！”王冰急得嚷嚷起来。
王小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呀，我哪里喜欢杨明叔叔了？杨明叔叔帮了阿伯很多忙，有他在，阿伯就不会被人上门讨债了，还不会被人打。难道不好吗？”
王冰半信半疑地看着王小明：“真的？”
王小明点点头：“嗯，杨明叔叔是个大好人，他来了，阿伯就不像以前那样辛苦了，还能帮阿伯赚好多钱，等明年，你就有钱上学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上幼儿园吗？”村里像王冰这么大的孩子，都去上幼儿园了，王小明没钱，送不起他上幼儿园，打算直接送他上学前班，所以王冰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玩，也是相当寂寞的。
王冰睁大眼睛：“真的吗？”
“嗯，只要杨明叔叔不走，阿伯就能赚到钱送你去上学，以后你就可以天天坐船过海去上学了。”王小明说。
王冰终于高兴得跳起来：“哦，太好了！”
“所以要对杨明叔叔友好一点，不许不搭理人。”王小明说。
王冰抓了抓脸：“哦。”看在他那么有用的份上，以后对他好点吧。
杨明买了菜回来，王小明过去提菜，看见车斗里装满了菜：“怎么买了这么多菜？”
杨明说：“生蚝太单一了，多点品种。”
这个问题食客也反映过，在他家只能买到生蚝，想吃别的还要去别家买，不太方便。话虽这么说，他家的生意热度却没有减过，一直都有那么多人，王小明本着怕麻烦的原则，一直都没有准备别的菜。“菜多了，就会比较辛苦，还得洗菜插签子，赚的也不如生蚝多。”
杨明说：“过了生蚝旺季，以后也还是要做别的。烧烤算不上健康饮食，我打算做煲仔饭，得去先买蒸炉和砂锅。”
他家卖的一直都是小吃，没有主食，食客只能去别人家叫饭搭配着一起吃，如果有了煲仔饭，那就算一条龙服务了。王小明抓抓脑袋，杨明明显比他这个老板考虑得还周到，连以后的发展都想到了，真不知是积了什么德，让他捡到这么好的伙计。“我不会做煲仔饭。”
“我会，教你。”杨明很随意的说。
王小明想起昨晚罗俊生跟自己说的事，又想着杨明这么尽心尽力帮自己的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算了，还是不说了吧，不借罗家的钱，杨明愿意帮自己，自己也用心点跟他学做菜，以后就算是他回去了，也还是能够支撑得下来的吧。
吃早饭的时候，杨明说：“昨晚去哪里喝茶了？”
王小明愣了一下：“生哥家。”
“他找你说什么？”
王小明抬眼看着杨明，他很少过问自己的事，为什么会问起这个来呢？“就跟我聊了下天，说你的厨艺很好。”
杨明面无表情地说：“罗老板给我五千块一月，年底分红，叫我去他家干。”
第1299章
王小明愣了一下：“生哥家。”
“他找你说什么？”
王小明抬眼看着杨明，他很少过问自己的事，为什么会问起这个来呢？“就跟我聊了下天，说你的厨艺很好。”
杨明面无表情地说：“罗老板给我五千块一月，年底分红，叫我去他家干。”
王小明心脏都停跳了一拍，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罗俊生都挖人挖到他本人那儿去了，还开出了那么优渥的条件，比起在自己家白干，一般人都会选择罗家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什么时候？”他这话问得也算是有艺术性，可以是问什么时候去，也可以是问人家什么时候找的他。
杨明喝了一口粥，吃了一筷子咸菜：“昨晚上，收摊的时候。我拒绝了。”
王小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还好，杨明不是轻易被利诱的人，他嘴角止不住往上扬起来，语气也轻松了，戏谑地斜睨他：“怎么不去？我这里可是没有工资的。”
杨明无所谓地说：“我要钱也没用。不喜欢。”
王小明不知道他是不喜欢钱呢，还是不喜欢去罗家做事，反正这答案他很喜欢，常常在电视里看见一些视钱财如粪土的高风亮节之辈，没想到自己还能碰上：“谢谢啊。”
杨明说：“他找你说什么？”
王小明犹豫了一下：“呃，那个，生哥说想请你去教他做菜。”
“好处呢？”杨明简明扼要地问。
王小明说：“他借我钱还高利贷。”
杨明摸了一下下巴：“十万？”
王小明点点头：“应该是的。”
杨明说：“你跟他说，我卖给他菜谱配方，五千块一道，卖他二十道，包教会，问他要不要，不要就算了。十万也不多，自己还很快就还上了。”
王小明吃惊得张圆了嘴，五千块一道配方，还有这么卖的吗？这到底是贵还是便宜来着？上厨师学校，好像贵一点也就几万块钱吧。“这样好吗？我真这么去说？”
“随你，这是我开的价码，已经非常便宜了。”杨明说着起身去盛粥，王小明做菜不怎么样，主要是没有经过专业培训，悟性还不错，可以培养，但是做的这几样小腌菜却是出了师的，咸鲜可口，叫人回味无穷，他很爱吃。
王小明见杨明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打鼓，这样去说，明摆着就是拒绝罗俊生了嘛，这样会不会得罪人啊。
杨明没有再提起这个事，这天他们的烧烤种类多了起来，食客果然大呼满意：“老板，你们这应该再准备点啤酒。”
王小明说：“我们家卖生蚝，所以不配备啤酒，这两样同吃会引起痛风，您还是注重一下饮食健康比较好。”
“哦对，还有这回事呢，我都给忘了。不能喝啤酒，要是有点米饭之类的就好了。”客人退而求其次。
王小明笑着说：“过两天我们准备推出煲仔饭，到时候还请各位多来照顾生意啊。”
一个熟人说：“小明，你这里生意越做越像样子了，发展得很快啊。”
“多亏了大家捧场！”王小明笑盈盈的，他最近心情好，笑口常开，因为自从杨明来了之后，诸事都顺遂，能不高兴才怪。
晚上收摊回家之后，王小明又接到罗俊生的信息：“来我家喝茶吗？”
王小明不想去他家喝茶，他怕当着他的面说不出那些话来，便一个字一个字敲信息：“杨明说，他可以卖给你菜的配方，一道菜五千块钱，如果你们答应，就愿意教，不答应就算了。”检查了几遍，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发完信息之后，王小明攥紧了手机，他可以想象罗俊生骂娘的样子，也觉得杨明这招有点损了，一道菜五千块钱，要卖多少份才能赚得回本钱啊。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等着罗俊生的回应，估摸着对方会把他臭骂一顿。
那边过了五分钟才回信息来：“我们考虑一下。”
王小明松了口气，没有骂他，这已经非常客气了。
他跑到杨明房间，看见他正在床头翻看一本破旧的杂志，还是一本好多年前的，那是王小明上学时候从同学家借来的，借了没还，如今都忘了是跟谁借的了。他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电视机也没有有线，大家都不爱看，精神生活确实匮乏得可怜。
杨明见他来，将书放下，看着他，也不说话。王小明嘿嘿笑了一声：“我跟生哥说了卖配方的事，他说要考虑一下。”
杨明点点头：“嗯，有情况再跟我说。”说完又举起书，继续看书。
王小明把门拉上，又推开门：“对了，你睡席子凉不凉，转风降温了，我给你拿床垫被垫一下吧。”
杨明摸了一下光秃秃的床板，除了席子，就没有别的，他点了下头：“行。”
王小明赶紧开柜子，翻出一床棉被来，杨明自己拿去铺上，王小明又找了床单来给他铺上：“被子薄不薄了？薄的话换床厚的。”
“暂时不用。”
两人忙活着，王小明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赶紧拿出来一看，是罗俊生打来的：“生哥。”
罗俊生语气沉郁地说：“都还没睡吧，和杨明一起来喝杯茶吧，当面聊聊。”
王小明看着正在弯腰铺床单的杨明：“好。”挂了电话，对杨明说，“生哥叫我们去喝茶。”
杨明点了一下头：“去。”
王小明拿了件薄外套套上，也给杨明找了件自己的外套，有点小，披着勉强还成。王小明看着穿着黑色红心短袖t恤的杨明，心想，明天得去给他买长袖衣和厚衣服了。
这一次罗家客厅里不仅只罗俊生一人，还有罗茂刚两口子，罗俊生的老婆也在，大家都静默地看着王小明和杨明进来，这两人身上穿着同一款t恤，乍一看还有点像兄弟。
王小明看着这场景，跟三堂会审似的，他笑着打招呼：“叔，婶，生哥，嫂子。”
罗茂刚说：“坐吧。”
罗俊生给两人倒上茶：“喝茶。”
杨明说：“不喝了，喝了睡不着，老板也少喝。”
第1300章
罗茂刚说：“坐吧。”
罗俊生给两人倒上茶：“喝茶。”
杨明说：“不喝了，喝了睡不着，老板也少喝。”
王小明略有些尴尬地摸摸后颈：“我没关系，喝一点可以。”
罗家几口人全都盯着杨明看，杨明脸上的伤已经好了，额头的淤青已经淡得不怎么明显了，眉角的伤口也愈合了，还有一道暗红色的结痂伤痕。杨明很淡定地在茶桌边坐着，任君观瞻。
罗茂刚说话了：“杨明说的那话是当真的，不开玩笑？”
杨明眼皮也不掀：“对，包教包会，童叟无欺。”
这话说得极其随意，罗家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王小明则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努力把自己弱化成一尊雕像。
罗俊生迟疑了一下：“这个价钱不能再商量一下了？”
杨明说：“最便宜的价格，而且仅限二十道菜，多了我就不教了。”
这个二十道菜，王小明并没有在信息里说过，罗家人听了倒吸了口凉气，二十道菜，就卖十万块钱，这也未免太昂贵了。
在场的两个女人脱口而出：“不行！”
罗俊生和罗茂刚则一时间没有说话，父子俩默默抽了口烟，还在考虑。
罗茂刚的老婆李秋莲说：“阿路，婶知道你缺钱，但是赚钱不是这么赚的，人要讲良心啊。”
王小明觉得特别囧，好像自己来他们家讹钱似的。杨明说：“这跟他没关系，是我的事，买卖公平，买不买随你们。”
罗俊生说：“我上个厨师学校也只需要一两万，学校里何止能学到二十道菜。”
杨明说：“那你上学校去学吧。”
罗俊生脸色有点难看，厨师学校当然能学一点，但都是基本功，以理论为主，老师也不可能一对一教学，能学多少，全看本人造化。
罗茂刚说：“你这个年轻人，说话跟吃枪药一样冲，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杨明说：“五千块一道，我觉得已经非常便宜了，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们也不强求。”
罗俊生老婆何娟哼了一声：“做菜谁不会，五千块一道菜，你去抢吧！”
杨明冷笑一声：“五千块钱买一道配方算贵？你恐怕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五千块钱一道的菜吧。”
罗俊生赶紧喝住媳妇：“阿娟你不要多嘴。”回头对杨明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别见笑。几千块一道的菜确实是有的，但是我们这的小地方，基本都是家常菜，做不了什么山珍海味，五千一道也着实贵了点。”
杨明说：“你这靠海吃海，不是海味是什么？舍不得钱，就不要跟我学了。反正将来我家老板也要开饭馆的。十万块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用点工夫，很快就还上了。”
王小明看一眼杨明，抓了抓额头，掩饰自己的窘迫，自己什么时候要开饭馆了，说得好像真的似的。
罗茂刚说：“那你就做一道菜让我们尝尝，看看你的菜值不值那个钱。”
杨明说：“可以。”
罗俊生说：“要不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杨明说：“不用明天，借你家厨房一用，还有菜吗？”
李秋莲说：“还有几个土豆和胡萝卜。”
杨明说：“有色拉油和香油吗？”
“有。”
“白芝麻有吗？”
“也有。”
杨明卷起袖子：“足够了。”
厨房里所有的灯都亮了，王小明也跟着走了进去，亏得罗家的房子够大，厨房也够大，几个人站进去，居然也能站得下。
杨明找到胡萝卜，拿了一根在手里，对王小明说：“老板，你帮我烧点水。”
王小明知道是在叫自己，便说：“要开水吗，茶壶的水行不？”
杨明点头：“行，先烧开。”
王小明去看了一下，茶壶正好有一壶开水，提过来：“已经有了。”
杨明不再说话，他洗净胡萝卜，试了一下刀锋，然后开始切菜。做过菜的人都知道，胡萝卜是不太好切的菜，因为胡萝卜太硬，没有纹理，力道不均，就容易走形，切出来的丝就大小不一。
这还是王小明头一回真正见识杨明的刀工，只见他一手扶着胡萝卜，一手拿着刀，如切豆腐一样，唰唰唰几刀下去，胡萝卜片就出来了，厚薄均匀，大小匀称，然后又听见咚咚咚几声砧板响，整根胡萝卜就被切成了细丝，每一根都一样粗细。
杨明开了火，倒进色拉油，用小火加热油，不等油冒烟，他就将胡萝卜倒了进去，用筷子在油中翻了十来秒的样子，然后关火，将胡萝卜捞出来，放进开水中汆一下，停留片刻，捞出来，将水分挤去。将油锅的油倒出来，重新放少许油，开小火，入锅用筷子轻轻翻炒，待水分干时，加入盐和味精，然后调中火，倒入芝麻油，翻炒一分钟左右，盛出来，撒上白芝麻，放在众人面前。
“材料不足，勉强能用。尝尝味道。”杨明面色平静地说。
王小明看着那盘子切得跟粉丝一样的胡萝卜丝，光这刀工，已经非常令人震撼了。杨明抽了一双筷子给王小明，王小明接过去，夹了几根胡萝卜丝放入嘴里，双眼放光，舌头上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一点胡萝卜味儿都没有，又鲜又脆，香浓可口，简直想把舌头都吞掉：“杨明，你怎么做的？”
罗茂刚一家人看着王小明的表情，也纷纷抽了筷子去试吃，入口之后，一家子都沉默了。
杨明拿着毛巾擦了一下手：“好吃吧，回头给你做去。”说着就往厨房外走。
罗家几个人都在抢吃胡萝卜丝，王小明还想再尝点，发现已经没有了，便放下筷子，跟着出来了，他心里美滋滋的，以后杨明会专门给他们做这道菜，真是有口福啊。
杨明出了厨房，并不停留，直接往外走，罗俊生追上来：“杨明师傅，请留步。”
杨明站住了，回头看着他，语气冷淡的说：“要学吗？”
罗俊生脸色露出一些尴尬的神色：“刚才冒犯了，请坐下来慢慢说。”
第1301章
杨明出了厨房，并不停留，直接往外走，罗俊生追上来：“杨明师傅，请留步。”
杨明站住了，回头看着他，语气冷淡的说：“要学吗？”
罗俊生脸色露出一些尴尬的神色：“刚才冒犯了，请坐下来慢慢说。”
杨明摆手：“不用慢慢说了，要学，就明说。二十道菜谱，我会尽快给你列出来，你自己斟酌一下，想学的也可以列出来，不想学的可以划掉。”
罗俊生说：“我学，你能保证都教会我吗？”
杨明说：“我只能保证教会你做法，但是能领悟到什么程度，看你自己的天赋，有本事，可以学去十成水准，没本事，也许就是两三成。一般做菜，也不是一学就会，要反复试过才行。”
“那我先学几道可以吗，一下子不学那么多。”罗俊生想着一次性拿出十万块钱，也够肉疼的。
杨明说：“我教你一道菜，收你一道菜的钱，最多只教二十道。”
罗俊生点头：“好！”
杨明对王小明说：“走了。”
王小明小跑着跟上去，眼睛里全都是崇拜的光芒：“杨明，杨明，我拜你为师吧，你教我。”
杨明站住了，扭头看着他：“想学？”
王小明猛点头：“想。”刚才那道胡萝卜丝，真是比山珍海味都可口啊，他怎么能够做得那么好吃！
“我学费可贵。”杨明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王小明窘了：“我也要收学费啊？”
杨明说：“你不用给钱。”
“那给什么？”
杨明说：“我还想不起来收什么学费，先记着，以后再收。”
王小明呲牙：“学费要我给得起啊。”
“当然。”杨明转过身去，勾起了嘴角。
王小明想着刚才吃的那几根胡萝卜丝，简直是太美味了，就是没吃过瘾：“杨明，明天我们也吃胡萝卜吧，明天中午你给我们做。”
杨明说：“我教你，你自己做。”
王小明紧走几步：“我的刀工你也知道的，我怕切出来不能看啊。”
“能吃就行，多练，才能好。”杨明这个师傅真是雷厉风行，这么快就开始教上学了。
王小明对炒胡萝卜丝念念不忘，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炒出了美味绝伦的胡萝卜丝来，连最不喜欢吃胡萝卜的王冰吃了嚷嚷着还要吃。
第二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他就让杨明教他炒胡萝卜丝。王小明虽然也算个厨师，但是做菜的机会却少，除了自家的家常菜，还真没机会做菜，所以他的刀工非常一般，切出来的胡萝卜厚薄不匀。
杨明看不过眼，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刀，示范给他看：“刀这么拿着才稳。”
王小明换过来试一下。杨明说：“别动。”然后伸出手去，拿着王小明的手指矫正了一下他的动作，“这样试试。”
王小明只觉得有一股电流从杨明的手指头刺啦啦地传到了自己心脏上，然后感觉头皮都麻了一下，他差点没把刀子扔掉：“你手上怎么有电！”
杨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没吧。”
王小明估摸着是静电的作用，但他忘了，他的手是湿的，这种程度的湿是不可能产生静电的。他专注地切萝卜，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但确实是切菜的最好方法，这样刀子才稳，多切了几下，发现萝卜片果然均匀多了。
杨明的右手指下意识地捻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小明，眼神有些幽深。
王小明切好菜，刷锅放油，杨明说：“多放油，能没过胡萝卜，用小火，等油到三成热，再放进胡萝卜丝拉油。拉油时间为15秒。”
“什么程度是三成热？”王小明不太善于区分这个。
“油热了，但是没到冒烟的程度。你先放油，我告诉你。拉油是为了去除胡萝卜里的异味，油太烫，胡萝卜容易发黑，时间太短，味道没去尽，时间太长，胡萝卜就不脆了。这个度要把握好。”杨明是个合格的老师，解释得很详细。
王小明在杨明的指点下开始炸胡萝卜丝，尽管有大师指点，第一次做还是有点手忙脚乱，最后出锅的时候，由于速度慢了点，胡萝卜没有杨明做的那么脆，不过已经有几分那个味道了，王小明觉得还比较满意。
菜端上桌的时候，王冰撅着小嘴：“我不吃这个。”
王小明夹了一根胡萝卜丝放到王冰嘴边：“你尝尝，阿伯亲自做的，味道跟平时不一样。”
王冰呲牙吃了一根，点头：“嗯，好吃。”主动动筷子去夹胡萝卜丝。
王小明忙活了一早上，听见侄儿这句话，顿时觉得值了，他朝杨明嘿嘿笑：“我也会做了。”
杨明眼里带着一点笑意：“多做就好。”
“遵命，师父，我一定会努力的。”王小明笑嘻嘻的。
杨明看着嬉皮笑脸的王小明，觉得终于有点年轻人的活泼劲了。
杨明很快就列好了菜单，二十道菜，一半是家常菜，一半是难度比较大的名菜。他将菜单交给罗俊生，不出所料，罗俊生选中的都是难度比较大的菜，大约是觉得既是花大价钱学做菜，就一定要物有所值，学难度大的才合算。
杨明也没把话跟他说开，家常菜虽然看着不值得学，但罗家开的是小酒楼，特别上档次的菜人家还不愿意来吃，卖得最多的还是家常菜，而且家常菜做起来最省事，赚钱也还是靠它。到时候罗俊生发现学了难度高的菜派不上太大用场，自然会要求学家常菜，他等着收学费好了。
杨明的教学时间为早上八点到十点半，之后就得各自去忙了。王小明本打算去蹭课，但是杨明选的这个时间他赶不上，早上要买菜，还要洗菜串菜做准备工作，根本抽不出空来。而且杨明似乎也并不打算现在就教王小明做菜，主要在出摊的时候指点他做小吃，王小明的悟性很好，对火候和食物的特性掌握得非常快，小吃也做得有模有样。
王小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他问杨明：“你现在教生哥做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