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而在另一边，杨明身上背负着的担子，也同样不轻。
畑中英赢了，估计会成为他之后最大的对手，所以这次的比赛杨明不能输，如果他这次输了，那么，远月学园就没有希望了，无疑让薙切蓟的阴谋得逞。
"这场比赛的题目...我记得应该是牛肉吧。"宇智波鼬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着。
从西方悠久文明的中古世纪开始，猪肉以及羊肉才是平民百姓的主流食用肉，牛肉则是王公贵族的高级肉品，是一种奢侈品，是只在特殊场合供应，用来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的。
而在华夏的古代，私自宰杀耕牛食用牛肉是犯法要吃官司的，所以在古时的小说笔记中，关于吃牛肉的描述非常之少，就算是有，也是匆匆几笔带过，唯一一本经常描写吃牛肉的小说，是那本专门讲造反，天不怕地不怕的《水浒传》。
"这...千叶莉子拿出来的是什么肉？"宇智波鼬听见旁边的两位审查员小声交谈着。
"不知道啊，好像不是神户牛肉啊？"
神户牛肉作为世界上最有名气的牛肉之一，同时也是东瀛的特产，常常出现在东瀛招待国宾的宴会上，那香而不腻、入口即化的口感，是东瀛人以之为傲的高级食材，所以一提到以牛肉为主题的食戟，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会选用神户牛肉来进行比拼。
千叶莉子拿出来的牛肉，虽说肉质细嫩，香味浓厚，大理石花纹也很明显，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并不是神户牛肉。
"这是什么牛肉啊...？"幸平创真也嘀咕着，跟肉魅认识以后，他对于牛肉的品种也有了许多的了解，千叶莉子拿出来的牛肉，看上去并不属于东瀛和牛的哪个品种。
"这...这是..."杨明的小嘴微微张开着。
"杨明，你知道？"
"嗯。"杨明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宇智波鼬也嗤笑着旁边的两位审查员，但是一想到自己代表的是火影木叶村的形象，便收敛起那戏谑的笑容，转而以一副非常正经的模样说道："那是南阳黄牛。"
"南阳黄牛？"本来讨论着到底是松阪牛还是见岛牛的两位审查员，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同时将头转了过来。
"南阳黄牛，是华夏的五大黄牛之一，他选用的，应该是优化过的纯种南阳黄牛。"面对两双疑惑的眼神，宇智波鼬侃侃而谈，跟在杨明身边那么久，再加上来食戟之灵好长一段时间，凭借写轮眼的特性，他学到了很多知识，连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凑过来听了，"这种牛的饲养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距今两千多年的秦朝时期。"
两千多年...虽说东瀛也算是古国之一，但南阳黄牛已经比东瀛的历史还要悠久了。
"最高级的南阳黄牛，是采用黑麦草、皇竹草、紫花苜蓿交替喂养的方式来进行饲养的，每天都要听音乐散步放松心情，给予专业按摩，缓解牛肉中的酸性物质。而且它们每日的运动时间都是要根据每头牛的体重、年纪、身体状况来安排的。"说到这里，宇智波鼬就有些牙痒痒了，他过去送外卖天天忙得要死要活腰酸背痛的，说起来，这么一只畜生过得比他还好？
不过，选用华夏的黄牛肉，而不是东瀛本土的和牛肉...宇智波鼬的眼神深邃了起来，应该是看中了黄牛肉的韧**。
"诶...那边的那个好像也没有选择神户牛肉啊..."
宇智波鼬牛头转了过去，正好看见杨明取出来的牛肉，那带皮的部分通体雪白，一看就不是东瀛原产的牛肉。
"是夏洛莉牛肉。"曾旅游途径巴黎的餐厅的宇智波鼬，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与东瀛的神户牛肉，意大利的奎宁牛肉，澳洲的黑安格斯牛肉其名的法国的夏洛莉牛肉。
夏洛莉牛肉的原产区是法国东北部的洛林默兹河地区，毗邻比利时、卢森堡和德国，以河流、丘陵为主，气候温和，适合各种农作物的生长，是法国最大的棉花、木料产区。
而丰富的农作物，则提供了良好稳定的饲养环境，夏洛莉牛经过法国人民的改良，脂肪与肌肉的比例几乎达到了完美。
"真是有趣啊...两名名动东瀛的厨师，结果都没有选用东瀛的和牛肉。"东瀛的和牛被誉为品质最优秀的良种肉牛，但事实上，对于不同的牛肉料理，不同的牛肉都会彰显出不同的特点，盲目的选用顶级的神户牛肉，只能显出那位厨师的浅薄无知。
选用的部位也很有意思，千叶莉子拿出来的牛肉大小看上去不像是整块牛腱子肉，嗯，应该是牛腱子正中间的那一块。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杨明，他也是这样，只选用食材中最为优质的部分，连做个西瓜汁，都只要西瓜最中心无籽的瓜心...噢，至于剩下的西瓜，当然是被他全吃了...
杨明选用的，则是肥瘦兼有，肉质干实的牛颈肉，这一部分的牛肉，用来做料理的话，倒是制作馅料或者煨汤比较合适。
"不知道这两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菜品。"懒洋洋地往后面椅子上一靠，宇智波鼬表情轻松地观赏着这两位参赛选手中的佼佼者的厨艺。
此时他们，正进行着配料的处理。
"杨...杨明君他切洋葱都不需要进水的吗？"看见杨明手上的动作，台上的观众们议论纷纷。
被切破的洋葱细胞会释放出一种名为蒜胺酸酶的东西，可以将有机分子转化为刺激性气体，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先将洋葱在水里浸泡几分钟，或者直接在水里切洋葱。
这样的做法往往会将洋葱的味道流失一部分，不过本来就是作为配菜和配料的洋葱，流失一部分味道，很多人也并不在意，但对于一切追求完美的杨明来说，那无疑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第1273章
被切破的洋葱细胞会释放出一种名为蒜胺酸酶的东西，可以将有机分子转化为刺激性气体，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先将洋葱在水里浸泡几分钟，或者直接在水里切洋葱。
这样的做法往往会将洋葱的味道流失一部分，不过本来就是作为配菜和配料的洋葱，流失一部分味道，很多人也并不在意，但对于一切追求完美的杨明来说，那无疑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杨明所处的观众席靠前一些，自然能看得清杨明手上的动作，他是先以平行线的方式，密密地竖切几刀，但并没有切断，洋葱条还藕断丝连着，再将洋葱旋转一个直角，以同刚才的平行线垂直的角度，再垂直地切出一条条平行线来。
经过这样细致到极限的处理之后，因为洋葱已经基本被切成了相连的长条形，只需要轻轻放倒再切就可以了，这样切出来的洋葱均匀地像是用直尺比量过的一样，而且汁液也没有溢出来，辛辣的气味也被牢牢地锁在里面，自然，切洋葱的杨明也不会被熏到流泪。
从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中，从侧面就可以感受到杨明的细致，那仿佛是身处繁花锦簇的花园中，细心滋养耐心修剪的园丁，在爱怜着他心爱的花朵。
许多女生看着他温柔的表情，忍不住都要沦陷进去了。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张花。"杨明白了裁判席的宇智波鼬一眼。
"...没什么。"宇智波鼬没想到杨明还有闲暇注意到他，他只是看着周围的女生眼睛里都快冒出来的爱心，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杨明而已，结果后者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厨师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倾注在这餐盘上，呈现在这一道道料理上面。"
宇智波鼬只认出来了杨明手上的是夏洛莉牛肉，但其实夏洛莉牛肉也跟东瀛的和牛一样，有着不同的品阶划分。
杨明所选用的牛肉，牛的品种限定为“Blonded Aquitaine”，译作中文，叫做金发阿基塔，是夏洛莉牛肉中极为高级的一种，每年都是作为特供品进献给欧洲各国王室的，而用来保存这种牛肉的方式，是极为独特的“冬眠法”。
“冬眠法”，是指将肉置于零下4度的环境，再辅以10公里时速的冷风吹拂，这是经过无数次试验和比较订正下来的参数，如此，可以做到牛肉的肉质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宇智波鼬在环游世界的过程中，曾见过无数双手，却少有人的手能像杨明的手这般好看，从衣袖中伸出的双手，秀气修长，却又丰润白皙，大拇指按住刀的内侧面，食指的第一个关节则稳稳地压住了刀背，顶着牛肉纤细的纹路将筋脉尽皆斩断。
不管是哪种动物，脖颈的肥瘦程度虽说近乎一致，但实际上仍有小小的差别。而“脖仁”就是牛脖颈上运动最频繁，锻炼最彻底的一块活肉，是“触牛肉”中最为顶尖的部分。这种活肉，在寻常那些圈养的牛群中很难寻找得到，而这块肉最大的特点，就是肥嫩而略有嚼头，香味扑鼻。
那轻柔的动作，如同芭蕾舞台上优雅的舞步，眼中的慈爱满溢，就像在唤醒寄宿在这块食材中的生灵。
"真厉害啊，不愧是杨明..."宇智波鼬听见旁边的人这样说着，他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华。
这是眼前的杨明所展现出来的烹饪技艺，在烹调的过程中，将自身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他的手下，所有的食材都如同渐入佳境的连续剧一样，慢慢地推向高朝。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将一切如同夸张的戏剧般展现出来的千叶莉子。
在特定的舞台，通常只用语言和动作来达到叙事目的的戏剧，比电影、电视剧的表现力更为夸张，爆发点更为突出。在火焰缭绕中淡然自若的千叶莉子，脸上的紧张慢慢消散，终于回归到了她的本来面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烹饪的器具对一名厨师影响不容小觑，而千叶莉子的的手下，就是如同贝壳一般花纹的菜板，那是她平日里珍藏着，轻易不取出的蚬木菜板。材质致密，入水即沉的蚬木，是热带石灰岩区域的特有植物，为了吸取养分，它的树根深深地扎进岩缝中，吸收了许多钙质矿物，聚集在木质中，因而变得格外坚硬。当千叶莉子的菜刀砍在上面的时候，竟然能听见上面回响着金属一样的铿锵声。
而且蚬木不像香木之类的木头，本身并无什么气息，所以也不用担心牛肉沾染上别的味道。
立起牛肉，千叶莉子持着那把锋利无比的厨刀，一刀下去，还没怎么看清，一片薄薄的牛**施施然的倒向一侧，呼吸之间，七刀尽出，牛肉正好散落成八片。
而在这之后，爆发到极致的调料味也喷涌而出！辣椒味、花椒味、五香粉融合在一起，构成了山风灌楼，波涛摧城般的震撼！
去掉了浮皮的牛肉切去了边角，片成了大薄片，再铺在案板上铺平理顺，均匀地撒上炒干水分的盐，细心地裹成圆筒形，然后晾着看着牛**慢幻化成诱人的鲜红色。
"差不多了。"千叶莉子轻轻一抖，那晾干的牛肉片就来到了崭新的舞台上，身为主角的它，将穿越烘炉，踏过钢丝架，熬过蒸笼，从油锅中浴火而生，经过这些繁琐的工序，才能最终走向审查员们的餐桌。
"晾、烘、烤、蒸、炸、炒..."坐在审查席上的宇智波鼬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些许的胡茬，"真是有意思啊，有意思。"
"那个...这位大人，您知道她做的这是什么料理吗？"旁边的那位审查员小声地问道，刚刚他才知道在他身边侃侃而谈的这位竟是大名鼎鼎的宇智波鼬，吃惊之余，不自觉就用上了敬语。
第1274章
"差不多了。"千叶莉子轻轻一抖，那晾干的牛肉片就来到了崭新的舞台上，身为主角的它，将穿越烘炉，踏过钢丝架，熬过蒸笼，从油锅中浴火而生，经过这些繁琐的工序，才能最终走向审查员们的餐桌。
"晾、烘、烤、蒸、炸、炒..."坐在审查席上的宇智波鼬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些许的胡茬，"真是有意思啊，有意思。"
"那个...这位大人，您知道她做的这是什么料理吗？"旁边的那位审查员小声地问道，刚刚他才知道在他身边侃侃而谈的这位竟是大名鼎鼎的宇智波鼬，吃惊之余，不自觉就用上了敬语。
"嗯，这个孩子，在做的是“灯影牛肉”。"
"“灯影牛肉”？"面对着这个毫无概念的词语，这位土生土长的东瀛的美食家完全摸不着头脑。
"呵呵，等会你就知道了。"没有花费太多的口舌细讲，宇智波鼬只是这样说着。
灯影牛肉啊...那可是地道的一道四川名食，因为功夫繁琐，连很多川菜厨师都懒得去学，不过一分付出一分收获，正宗的灯影牛肉，那可是能令三里外的野狗都闻着味追来的美食。
眼前的少女，除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以外，大体上的动作和他在华夏旅游中所见的别无二致，看来也是曾经花过一番苦功。
"是，辣椒吗..."杨明在闲暇之余，因为那辛辣的气味抬起头看了一眼。
千叶莉子并不擅长华夏料理，但现在，那澎湃的表现力，在食戟这样的舞台上无疑能大放异彩。
但是，杨明却没能从中感受到压力。
他不善言辞，不像薙切绘里奈那样有着显赫的身世与被誉为“神之舌”的敏锐味觉，不像睿山枝津也那样能说会道，算计人心，也不像千叶莉子或是一色慧那样，有着奇特的凝聚力，能将身边的人紧紧围绕在一起。
不管是谁，都说像他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到台前来，更适合在幕后做一些事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他有没有资格身为神之子，有没有资格代表远月。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实力，早已超越了在他名字之下的所有人。
将鹿儿岛上出产的伯克希尔猪肉也慢慢剁成肉泥，杨明小心盘算着接下来的规划。
他打算制作的料理，是经典料理“瑞典肉丸”。
随着宜家家具席卷全球的脚步不断加快，瑞典的国民美食北欧瑞典肉丸也跟随着风靡起来，这道原本只是在北欧的大小饭店、快餐店、食堂随处可见的身影，逐步扩散到了华夏、东瀛、泰国等地，在各地的欧洲饮食热门榜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名落孙山的情况。
瑞典的首都斯德哥尔摩，因心理学上的斯德哥尔摩症而闻名世界，以这条线为分界线，越往北走，肉丸中所含的猪肉成分越少，肉丸的口感也就更为扎实。但其实猪肉和夹杂在其中的面包屑都是同样的效果，都是为了将肉丸变得松软有度。
这道料理，在北欧被称作“妈妈的肉丸”，是一道不太复杂的家常料理，但在杨明的手中，却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牛肉与猪肉的比例，这样即可。"
"将全麦的面包碎片浸入这个风味的牛奶，待会儿用作粘合剂，嗯，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
这道料理有众多受人推崇的制作方法，有些人觉得瑞典肉丸里应当加入切碎的洋葱；而另一些人则偏爱将洋葱切成块，并单独油煎。有些人认为这肉丸应该有浓稠的深色肉汁，而另一些人更喜欢是稀薄的肉汁。
莎士比亚曾说过，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瑞典肉丸也是一样。众口难调，些微的差异，足够带来最终的分化。
而杨明要做的，却是细心钻研每一点细小的差别，明白造成这些差别的原因，然后一点一点地找出最佳的方案。这样一道简单的料理，万事追求完美的杨明足足研究了一周之久，将每一个细节几乎都考虑到了。
而最终的方案，他确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份肉丸更加美味的瑞典肉丸。
这便是他的厨道，最完美的做法，最完美的技艺，一切以完美至上。
当初薙切蓟来劝说这些十杰的时候，答应的人里面，有的是为了利益，有的是为了有趣，只有杨明一个人，是打从心底里不被薙切蓟的言辞所打动。
他是真心不认同薙切蓟所说的创造出完美的食谱的观点。
所以，对于这场食戟，他不留余力。
"那么，首先进行审查的，是千叶莉子的“灯影牛肉”。"
台下不乏对中华料理有所了解的美食家，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炸开了来。
"哇，灯影牛肉..."
"原来一直在做的是这道菜吗？"
"灯影...？灯影是什么意思？"电视机前，幸平创真转过头来，用看着无所不知的小叮当一样的眼神看着绘里奈。
"唔，灯影的话，就是皮影戏啦。"绘里奈回答道。
皮影戏，是来自于华夏的传统民俗艺术，通常用兽板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来表演戏剧，艺人们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操纵着皮影，一边用婉转的曲调讲述故事，有着浓浓的民俗气息。
而以“灯影”得名的这种牛肉，足见其肉片之轻薄，像是轻薄的灯影一般，在青灯下可以透出物象，如同皮影戏中的幕布。
不过这些知识要向东瀛友人讲述清楚的话，无疑还是要多费一番口舌的。
"哦...特点是轻和薄吗？"最后还是没能听懂皮影戏是什么的幸平创真，倒是很敏感地抓住了料理的这两个特征。
"嗯，是这样没错。"绘里奈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
"牛肉切得太薄的话，不会影响口感吗？"
"不然你以为之前那么多工序是用来做什么的？"绘里奈反问道，那多般工序，不就是为了解决口感的问题吗。
第1275章
"哦...特点是轻和薄吗？"最后还是没能听懂皮影戏是什么的幸平创真，倒是很敏感地抓住了料理的这两个特征。
"嗯，是这样没错。"绘里奈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
"牛肉切得太薄的话，不会影响口感吗？"
"不然你以为之前那么多工序是用来做什么的？"绘里奈反问道，那多般工序，不就是为了解决口感的问题吗。
端上审查台的料理，盛放在棕色粗陶质地的碟子里，非但不让人觉得掉价，反而有一种奇特的古朴色彩。在上面****的牛肉，油光水滑，颜色艳丽，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一灯牛肉，请慢用。"将菜端上去之后的千叶莉子言简意赅地说道，她的手在谁都看不见的背后捏成了一个拳头，脸上不见丝毫的张狂傲气，而是等待指正的谦卑。在她的面前，是他极为崇敬的美食界的领袖，她很期待，自己的菜品能在对方的口中得出什么样的评价。
而宇智波鼬的眼神，则完全被眼前的牛肉所吸引了，那连成一片的牛肉上，火红色辣椒的颗粒清晰可见，香油在上面的痕迹在反射大厅里的光芒后变得闪闪发亮，使得牛肉看上去美味异常，本来觉得不太饿的宇智波鼬，此刻的食欲大开，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这道料理，与他印象中的灯影牛肉别无二致，甚至在摆盘方面有过之无不及，相比寻常的川菜厨师，从平民百姓中成长的千叶莉子对于香味要更为重视一些，她将印度料理的一些手法运用到川菜料理中，绽放出了不同的色彩，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厨师，实在是难能可贵。
宇智波鼬仔细回想了一下，在他旅游的过程中所见所闻的人当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不过寥寥。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旋即一笑，千叶莉子在比赛选手中堪称精英中的精英的程度，自己干嘛要用普通厨师的标准去衡量呢。
"唔，这就是灯影牛肉吗？"旁边的审查员仔细审视着，至于另外一个荷叶的包裹，他还正在疑惑着。
"那我们来尝尝看吧。"另一位审查员附和道，看他早就拿好筷子的样子，看来是被香气引诱地已经迫不及待了。
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宇智波鼬的眉头一阵舒展，那片片牛肉如飞鸟的羽翼一般，薄的像是一张纸，摊在了筷子上。
如果说这真的是一片纸被这样夹起来，那肯定不是破了，就是软嗒嗒的聋拉在一起，而宇智波鼬筷子上的这片牛肉，却似中间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一样，只微微弯曲成一个弧度，透过微光清晰可见。
"唔..."像是这样的牛肉，当然是整片一起吞下去才叫爽快，他将嘴长大了一些，一口将牛肉放入嘴中，才慢慢咀嚼起来。
"真是美味！"刚入口，便是那辣、麻的气息奔涌而来，全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随着这道洪流冲开了一样，一股子辣气从每一次咀嚼的缝隙中流出，但并不呛人，而是一种酣畅淋漓的辣味！而在舌苔微微发麻的同时，也变得更加敏锐，能从中探寻着专属于牛肉的鲜美。
那经过无数道工艺衍伸出来的牛肉，自身的鲜美并没有流失，反而在千锤百炼当中吸收了调料的味道，和油脂混合后变成了极致的美味！带着一些嚼劲，却又软嫩化渣，几下咀嚼完咽下去之后，用舌头在口腔里扫一遍，竟是连一点肉渣都没留下。
"麻辣酥香，嗯，这是正宗的灯影牛肉啊。"宇智波鼬忍不住对面前这个一直有些紧张的女生树了个大拇指。
"嗯，的确非常好吃。"旁边的一位审查员问道，"不过到底灯影...是什么意思？"
从最开始料理端上来的时候，他就听见千叶莉子这样说道，“一灯牛肉，慢用”，一灯...这是个量词吗？
他这句话也正好是在场许多人心中的疑问，纷纷扬起好奇的眼睛望着审查台这边，在台子的中央，宇智波鼬不慌不忙地夹起一片灯影牛肉放入口中，看得无数人口水直流，然后说道："灯影牛肉，薄可做灯罩，光能透出，一盘一灯罩，故称一灯。"
"灯...灯罩？"旁边的审查员皱眉，对于宇智波鼬的话，他倒不敢怀疑，不过也难免在心里嘀咕几句，毕竟平常做灯罩的都是透光极好的薄纸，这牛肉再薄，那也是肉，和纸是比不了的。
看着周围的人对他说的话有些怀疑，宇智波鼬也懒得解释，向摄影师招呼了一下，让他把特写转向他这里，然后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打火机。
"麻烦帮我夹起来一片，可以吗？"
"好，好..."旁边的人连忙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伸到宇智波鼬的面前。
"咔——"从转播的特写画面上，可以看到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刚巧被牛肉挡住，映照出牛肉纤毫毕现的纹理，而牛肉也通透地发亮，更令人惊叹的还在后面，在桌子上的反光，真的出现了打火机的小火苗。
不止帮宇智波鼬做试验的审查员，满场的观众都被震住了，直接可以透光的牛肉，这是怎样的刀工啊！
"这..."绘里奈蹙着眉头，咬着嘴皮，若有所思。
"怎么了？被这刀工吓到了吗？"幸平创真自己倒是被千叶莉子的刀工吓了一跳，在这之前，他只见过杨明有这般的刀工。
"刀工？还好吧。"对于旁人来说难以企及的刀工，在绘里奈这里，却只是还好的程度，"我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幸平创真好奇地问道，难道绘里奈发现了大家都没发现的什么蹊跷吗？
"那你说，他刚才掏出打火机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呢？"绘里奈睁大着眼睛望着幸平创真，后者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嗯，随身带着打火机，怎么想都应该还在吸烟吧，不过...
"..."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问题啊！
第1276章
"那你说，他刚才掏出打火机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熟练呢？"绘里奈睁大着眼睛望着幸平创真，后者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嗯，随身带着打火机，怎么想都应该还在吸烟吧，不过...
"..."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问题啊！
透光而过，薄如灯影的灯影牛肉，辣、香、鲜、酥、嫩、麻，味道齐全，可谓是六味一体。
不大不小的一碟子，八**灯影牛肉，就这样尽皆进了他们的肚子，而且吃完之后，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嗯...辣度有所降低，应该是为了迎合东瀛人的口味吧。"不过宇智波鼬更为在意的是另外一点，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直飘散在这附近，在三人的鼻尖萦绕不散。
那是不同于麻辣的轻柔气味，说不清，而又道不明。
"这股气味，我想想啊..."
突然间，他猛然抬头，向千叶莉子问道："你在这里面加了香茅草？对吗？"
"是的！"千叶莉子眼光一闪，连连点头，不愧是环游世界顶尖的美食评论家，对味道的把握果然非同一般。
香茅草，产于**带山中，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古称包茅，用于祭祀天地祖先，在华夏通常是用来入药的。而在南亚印度和东南亚一带的饮食界，香茅草早已风行多年，煮汤烹肉，得闲就来上一点，在他们的咖喱里面，通常就有香茅草的存在。
将香茅草剥去外面的叶片，只留根茎，利用清水煮沸烫软之后，再将根茎破开，这时的香茅草已经柔软异常，可以轻松地编织成一小块草毯。
在之前牛肉腌制的过程中，将这小块草毯放在调料和其他腌制料的上方，香茅草天生带有的清新香气，就这样在腌制的过程中渗透到了牛肉当中。
这样在他们食用牛肉的时候，就会感觉到牛肉带有非常轻微的柠檬香气，就是这一点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让整个香味都变得融合了起来。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丝香味，补上了木桶的最后一块木板，将整盘料理都盘活了，堪称这道料理的精髓所在！
"那么，轮到我了吧。"
"能让一下吗？"
千叶莉子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就听着对面的话，往外让开了一点。
而杨明，就这样挺直着脊梁，如同凯旋回国的将军一般向前走着，看台上万千的呼喊声是对他的喝彩，他手上的料理是布满荣誉的勋章，从千叶莉子刚刚让出的道上，他大步迈进，余光不曾扫过千叶莉子一眼。
"请用。"
...
"绘里奈，站在那干嘛，怎么还不走啊？"坐在电视机前的极星寮众人激烈地讨论着刚刚的食戟，过了一会感觉不对劲，看到绘里奈站在电视前的位置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哦...我这就过来。"还魂了的绘里奈应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比赛场上，在那里，杨明正动作优雅地收拾着料理台，将用过的厨具一一放回原位。
他的动作是如此轻柔，神情是如此专注，恍若他正在擦拭的不是从外面批发店里买来的餐具，而是叶卡特琳娜皇冠上的宝石。
与之相对应的，是站在一旁，面色惨白的千叶莉子。
食戟已经结束，舞台上的聚光灯已然黯淡无光，场内的观众走得只剩三三两两，千叶莉子觉得自己像是刚刚谢幕演出的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千叶..."她的两个好朋友孙利和杨蜜，她们的目光，更是触动着千叶莉子内心深处的地方。
"不用安慰我。"千叶莉子叹了一口气，"输了就是输了。"
"千叶！"
"说了别烦我了！没听见吗！"她的双目隐隐翻起了涟漪，察觉到这一点，千叶莉子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死死憋住。
她已经用了能想到的最好的食材，最巧妙的搭配，最精致的配比，烹饪出了她所力所能及的最巅峰的料理，在食戟开始之前，她满怀着信心。
而此时此刻，在千叶莉子的头上，电子布告上的比分像是在嘲笑他的自大与无能。
三比零！
她几个月前，在钻石料理东京赛就比杨明低了一分，这一次，她想过自己或许会输，可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的这么彻底。
就像是手持定海神针，大闹天宫的孙行者，被如来佛祖的手掌轻轻一拍，便坠入了凡尘五百年。
"第二轮淘汰赛，杨明胜！"
"千叶莉子，你是否接受这个决议？"
"我...我接受。"
空洞的回答声，在大厅内回响着，回到座位上的绘里奈，忍不住朝电视机看了一眼。
看台中央的千叶莉子，犹如孤独的困兽。
"千叶输了啊..."身旁的幸平创真叹息着，"输得还这么彻底。"
在这位中二少年的心中，千叶莉子算是盘踞在他通往魔塔下一层的通道上的一只大BOSS。
谁知道还没等到他好好练级，强化御魂，升级式神，用自己的最强形态去挑战之时，这只BOSS就被路过的另外一只大BOSS给拍死了。
绘里奈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在千叶莉子的灯影牛肉引得看台上的众人垂涎三尺，气势达到最盛的时候，杨明端上来的“瑞典肉丸”，却立刻夺走了本属于千叶莉子的光辉。
普通的瑞典肉丸，充其量就是一张白盘子上摆着一圈肉丸，另一侧摆着一些土豆泥和酱汁供人食用，本来就是家常料理的它，自然没有什么造型可言。
而杨明的瑞典肉丸，玉色的土豆泥在边上涂抹成了白翎一般的薄片，却是用土豆泥与在一起营造出了孔雀的造型。
肉丸的表面用油亮的棕色酱汁覆盖着，闪闪发亮，还均匀地撒了些香草的碎末，边上蔓越莓的果酱呈弧形环绕着，看上去如同博物馆中的艺术品。
审查员们面对这道料理的样子非常奇怪，他们从吃下去的第一口开始，便表情一怔，一言不发地继续品尝，直到最后的品尝结束，也没人对杨明的料理做出什么品评。
第1277章
肉丸的表面用油亮的棕色酱汁覆盖着，闪闪发亮，还均匀地撒了些香草的碎末，边上蔓越莓的果酱呈弧形环绕着，看上去如同博物馆中的艺术品。
审查员们面对这道料理的样子非常奇怪，他们从吃下去的第一口开始，便表情一怔，一言不发地继续品尝，直到最后的品尝结束，也没人对杨明的料理做出什么品评。
他们只是在最后很有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那一票投给了杨明。
刚刚幸平创真他们在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个瑞典肉丸到底什么味道啊...居然一点都没说就直接评判了！"吉野悠姬不满地说道。
"是啊，明明千叶**的料理看上去那么美味啊！"
颜值即是胜利，千叶莉子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说好又好听，极星寮的人们，无疑对于那个个子不高，志气却很高的千叶莉子认同度更高一些。
"该不会..."
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伊武崎峻给打断了。
薙切仙左卫门自然知道这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想说，该不会这场食戟的审查员早就被暗中买通了吧，可是想到审查员中有宇智波鼬的存在，才把这个可能性给排除了。
不论怎么说，宇智波鼬是不可能作出这种事情的。
所以说，这场食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答案只有一个。
"杨明君的实力...太强了啊..."
强到千叶莉子的料理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地步。
这一点，也在事后宇智波鼬在休息间和薙切仙左卫门的交流中得以证实。
"唉...我之前都没想过，双方选手之间的实力有这么大的差距。"
"多大的差距？"
"在最初入口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在君山。"宇智波鼬苦笑道。
听到这句解释，薙切仙左卫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的君山，指的自然不是剑三里面的丐帮总舵，而是实打实的岳阳以南，宜阳以北，大名鼎鼎的洞庭湖中的一处小岛。
八大菜系从古流传至今，发展到现代都有各自著名的料理学园，名冠天下的天府料理学园是川菜料理的传承，而湖南也有属于自己的料理学园——“三湘料理学园”。
从那里走出来的闻名全国的湘菜大厨层出不穷，而三湘料理学园的圣地，便是君山，在这处洞天福地，聚集了许多三湘料理学园的名厨，在此授业解惑，传承火种。
在那里，不乏一些几十年前便已成名的老妖怪，薙切仙左卫门曾与宇智波鼬一同去拜访过一次，品尝了一番那些已臻化境的名厨的手艺，记忆深刻。
那些年事已高的厨师们，所追求的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食材、料理，他们更想追求的，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在一盘佳肴中呈现出人生百态千秋。
"不过还好，只是一瞬间而已。"似乎察觉到了薙切仙左卫门的疑虑，宇智波鼬笑着说道，"不过这也不是现在的千叶莉子所能抵抗的。"
"天人合一啊...似乎就没有哪个厨师被认可是达到这个境界的吧？"薙切仙左卫门问道。
"嗯...那已经是一段传奇了。"宇智波鼬接着说道，"其实杨明老板，之所以会给我们带来这样的错觉，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烹饪方式。"
"他的烹饪方式？"
"没错，他的料理...让我们感觉像是什么呢...像是牛肉自己用刀将自己剁碎，然后将配料包裹在一起凝成丸子的形状，再在锅里的热油中洗了个澡一般。"宇智波鼬这样描述着他当时吃到那道料理时的感受。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便是浑然天成！
"这么玄乎？"
"不过后来我就反应过来，杨明老板其实还没有触到顶上的那道门槛...只是，这么说吧，他把自我从自己的料理里抹除掉了。"
"他一昧地钻研食材的美味，通过烹调将鲜美凸显到极致，而在抹除了自我之后，只留下了食材的鲜美，才会给我们带来这样的感受。"
完全感觉不到身为厨师的杨明的存在，只能品味到唇齿之际实实在在的美味。
"嗯，这已经算是技巧的巅峰了吧？实在是很厉害。"宇智波鼬最后总结道。
听到这样的陈述后，薙切仙左卫门半晌没有说话。
"你呢，也不要掉以轻心了吧？"宇智波鼬微笑着说道，"如果把他作为对手的话，你可能还要再加一把劲呢。"
"嗯...知道了。"薙切仙左卫门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宇智波鼬却相信，对方把他的话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闲聊过后，宇智波鼬从评审员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整了整领带，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下一家商会的会谈，是在下午没错吧？"
"好的..."在一旁的桌子上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的助手马上回应道，"我这就去安排车子，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远月度假村的堂岛银主厨，以及名为幸平城一郎的厨师，要求与您会面。"
"把下午的会谈先推了。"宇智波鼬马上决断道。
"啊...可是..."
"那边我自然会解释，现在关于远月这边的优先级是最高的。"
远月集团与东瀛的大大小小的美食机构，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如今，宇智波鼬得到杨明的指示，这次来到东瀛，谈的大部分合作，都绕不开远月这个庞然大物。
而薙切蓟这个突然进场的搅局者，让宇智波鼬的本来顺利的工作变成了一团乱麻。那些原本指日可待的协定的签署，也被推迟到遥遥无期。
所以，最想将薙切蓟赶下台的人里面，除了被逼宫让位的薙切仙左卫门以外，便是带着大把钞票远道而来的宇智波鼬。
或许薙切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身为一个新上台的总帅，抱着慎重的态度来对待这些新合约而已，但在宇智波鼬看来，这些早已敲定好条件，只剩签字的协议的撤回，无疑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
第1278章
所以，最想将薙切蓟赶下台的人里面，除了被逼宫让位的薙切仙左卫门以外，便是带着大把钞票远道而来的宇智波鼬。
或许薙切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身为一个新上台的总帅，抱着慎重的态度来对待这些新合约而已，但在宇智波鼬看来，这些早已敲定好条件，只剩签字的协议的撤回，无疑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
所以，宇智波鼬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话回到正题。
第二轮淘汰赛，最终，胜者组择出，杨明，畑中英，角崎泷。
败者分到最后一组，而且只有一个名额，过程这里就不多赘述，最后择出木久知园果。
四人角逐成功，卫冕晋升，将会在一个月后，参加钻石料理亚洲赛的决赛。
水了这么多章，啊呸，是写了这么久美食，不管是作者君还是杨明也都累了，趁着年近华夏的过年，加上最近没什么事情，打算回一趟华夏，看看曾经的故乡。
在网上订了飞机票，杨明没过几天，就上了飞机。
飞机场中，一道高峻的身影站在阴影中，冷冷地看着杨明离去的身影。
"杨明啊杨明，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吧，既然如此，你就给我好好上路吧。"
冷笑着，薙切蓟身影逐渐隐去。
这一切，杨明都不知情。
当飞机起飞，在即将到达华夏的时候，薙切蓟花费重金，命人在飞机上安装的****，轰的一声，将整个飞机炸毁！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杨明整个人都懵了。
好在，有着冰遁傍身，用光了体内的查克拉，杨明在空中弄出一条滑梯，勉强没有摔死，只不过，因为高空坠落，加上飞机爆炸影响，最后沉沉地落入水中。
...
...
（下面是一个过度剧情，提示，杨明暂时失忆了）
那个男人在王小明的摊子前溜达好几圈了，走过去，往左不到二十米远，又折返回来，往右走过不到二十米远，再折返，像个钟摆一样精准，来回摇摆着，眼睛则不断盯着他的摊子看，但就是不过来。
王小明觉得那个男人非常怪异，他提起了警觉性，该不会是来讨债或者寻仇的吧？赶紧四处看了一圈，叫了一声在早点摊附近玩耍的侄儿："阿冰，不要跑远了，赶紧回来吃饭！"
四岁大的小豆丁王冰站起来，将手里的小石子扔了，小手往身上扑了扑，跑过来："阿伯，我饿了，要吃粿条。"
王小明说："去洗手。吃炒的还是煮的？"
王冰用袖子揩了一把鼻涕："要粿条汤，要放很多鱼丸，这么多。"他还用两只胳膊努力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表示鱼丸数量之多。
王小明冲着王冰扬起了手，威胁他："臭小子，不要用袖子擦鼻涕，下次再擦，我抽死你！你弄那么脏，谁给你洗？"
王冰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蹦蹦跳跳洗手去了。
这个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吃早点的客人也少了，还有一对情侣在吃粿条汤。平时的老主顾都来过了，王小明估计没什么人来了，便煮了两碗粿条，给自己一碗，侄儿一碗。煮好后，他又抬头去看刚才那个行踪怪异的男人，已经不见了，他扭头四下里搜寻一圈，发现那人正和王冰蹲在水龙头边。王小明脸上神色一变，扔了手里的东西赶紧冲过去，像母鸡护崽一样，将王冰抓起来护在自己身后："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个男人仰起头来，这人长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浓眉挺鼻，倒是一副好相貌，消瘦的脸庞湿漉漉的，下巴还在滴水，只是额头上有很大一块青紫色的淤青，左眉角到眼皮那儿有一条三公分长的鲜红伤疤，还是新伤，使他显得有些戾气。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乌黑的眼珠疑惑地看着王小明。
王小明看着对方，有些气短，他咽了下口水，喉头滑动了一下，护着侄儿慢慢往后退："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这人不会是大弟于林的仇人吧，那个混账东西，尽给自己惹麻烦。
杨明开口了："老板，招工吗？"
声音有点含混不清，像是大舌头，但是王小明听清楚了，他差点滑倒在地，这整的是哪出，自己一个街边的小摊子，还用得着招工！要是能找得起工人，他还用在街边摆摊！他扔下的两个字："不招！"说罢拉着王冰匆匆地离开。
被拒绝的杨明看着王小明的背影，伸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珠，眼神黯淡了一些，又在水龙头下洗了把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肚子里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咕——"一声长叫，他弯下腰，开了水龙头，猛灌了几口自来水进去，似乎这样能够缓解胃壁痉挛引起的痛感。
王小明也听见了那声响，脚步顿了一下，王冰举着双手说："阿伯，我手还没洗干净！"
王小明只好拉着王冰回到摊子边，舀了桶里的水给侄儿洗手："赶紧去吃粿条，给你放了好多鱼丸。"
王冰吸着鼻子，乐颠颠地去了。小小的人儿才刚比桌子高那么丁点，手脚并用爬上凳子，跪伏在上边开始吃早餐。透亮滑爽的粿条，热腾腾的漂着油花的清汤，炸得金黄喷香的蒜蓉，还有白胖滚圆的鱼丸，再缀着几片碧绿的枸杞叶子和几粒碧绿的葱花，令肚子饿了的小王冰胃口大开，他埋头唏哩呼噜先喝了一口汤，张嘴赞叹："超爽！"这孩子正在学话，小人儿说大人话，听着特别有意思。
王小明自己也洗了手，过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就该收摊了，回去准备一下，上午十一点左右再出摊，来卖蚝烙。
王冰呼哧呼哧吃了几口，吞下一个鱼丸子，两个黑亮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小声地对王小明说："阿伯，那个人是不是饿了？"
王小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前看见的那个男人正在马路牙子边坐着，上半身伏在腿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那儿有两条野狗在翻抢垃圾堆里的食物残渣。
第1279章
王冰呼哧呼哧吃了几口，吞下一个鱼丸子，两个黑亮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小声地对王小明说："阿伯，那个人是不是饿了？"
王小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前看见的那个男人正在马路牙子边坐着，上半身伏在腿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那儿有两条野狗在翻抢垃圾堆里的食物残渣。
王小明严肃地说："吃你的饭，不要管那么多！"
他说这话的时候，杨明正好扭过头来，直直地撞进王小明的视线中，王小明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先败下阵来，收回了视线。他心里想，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来向自己找工作，那么多店铺不去，跟自己一个小贩找什么工作啊，实在是古怪。真的不是别有居心？
王冰一会儿又说："阿伯，那个人好可怜，都没有饭吃。"
王小明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饭吃？"
王冰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天就看见他了。"
王小明皱着眉头："你在哪里看见的？什么时候？"
王冰说："我昨天在阿荣家里玩，看见他阿公在骂那个叔叔是叫花子，还让他滚蛋。"
王小明诧异地扭头去看那个男人，天蓝色的衬衫，深灰色的西装裤，脚上还穿着一双皮鞋，相貌堂堂，哪里像个乞丐，看衣着打扮根本就是个都市白领，不过仔细一看，身上确实有些脏，像是几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了。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被抢劫了？看起来有点像，脸上还有伤，那就应该去报警啊，再不济也该去打电话叫家人朋友来接啊。
王冰仰头望着王小明："阿伯，我们给那个哥哥饭吃吧。"
王小明看着侄儿纯真善良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你知道同情别人，有谁来同情我们呢。但是又不忍心让侄儿失望，唉，就当日行一善吧，想到这里，起身去下粿条。东南一带的人将用米粉、面粉或者红薯粉制成的食品都叫"粿"，粿条是用米粉等调成浆或蒸或烤出来的薄片切成的。
王小明看见王冰放下筷子，麻溜地下了桌子，然后迈着小碎步跑到杨明身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杨明抬起头向王小明看过来，王小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肉丸子差不多了，这才将粿条放进水里，待水一翻滚，就捞了出来，捞上肉丸子，又放了枸杞叶子，撒上葱花，浇上汤汁和蒜蓉，满满一大碗，端到桌上。
王冰还在和那人说话，没有过来的意思，王小明只好走过去，说："我不招工，请你吃个早饭吧。"
那人侧仰着头看着王小明："我干活，不要钱，给饭吃就行。"说话语速很慢，口齿依旧含混不清。
王小明看着对方的眼神，并没有半分乞怜的意思，只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他心下有些奇怪，这人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乞丐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家？"看他年纪也是个少年人了，应该比自己小，难道是离家出走？
那人努力皱起眉头，然后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忘了。"
王小明心下更狐疑了："那你叫什么？"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王小明，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王小明脸上露出一个诡异万分的表情，不会吧，这人是失忆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王冰在一旁说："叔叔，吃饭。"
王小明才想起这回事："先吃饭，一会儿再说吧。"
杨明终于站了起来，跟着王小明走到桌边，王小明给他煮了一大碗粿条，里面加了三个鱼丸三个牛肉丸，满满一大碗，香气袅袅，引得饥饿的人直吞口水。王小明给他拿了双筷子，他坐下来，看着王小明，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低下头，先喝了一大口汤，然后夹了一个牛肉丸塞进嘴里，囫囵吞了进去，噎得他直抻脖子。王冰看着他的狼狈样子，乐得哈哈直笑。
正在收拾碗筷的王小明听见王冰的笑声，扭过头来，看见那人被噎得一脸狼狈，眼泪都出来了。那人赶紧喝了口汤，摸着自己的胸口，打了个嗝，终于才把那个丸子吞下去，不过刚才噎的那下，也足够他难受的了。不知道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
王小明叫了一声侄儿："阿冰，过来帮阿伯。"
说实话，他真有点怕这人是个疯子，万一突然发作，伤了王冰可就不好办了。王冰听见他的话，跑到王小明身边去了。
王小明也并不真让侄儿帮忙干活，他收了碗筷过来，那人已经吃了大半碗粿条了，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吃相并不难看，教养应该还不错，当然，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了，衣服虽然脏了点，但并不是路边摊买的那种货色。比起相信这人是个疯子，他更倾向于这人失忆了，疯子一般不会跑到他们这个小岛上来。是遭劫被打失忆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同伴呢，不会是一个人过来的吧。
王小明收好碗筷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吃完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可见是饿狠了。他看见王小明端着碗筷，赶紧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碗筷走过去。王小明将碗筷全都放在一个大塑料盆里，舀热水开始洗碗，那个男的卷起自己的袖子，蹲下来帮忙刷碗。
王小明抬了一下眉毛，没有说拒绝的话，说实话，他也理解作为男人的的自尊，嗟来之食和劳动所得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从这点上来看，他又觉得这人不会是个疯子。
王冰也挤过来凑热闹，被王小明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回去："不要来玩水！"
王冰说："我帮阿伯的忙。"
王小明推着他，严厉地说："赶紧到一边玩去，别来添乱，昨天还打了我一个碗，你就忘了？"
王冰仰着头看天："昨天我还没长大，今天我长大了，不会打了。"
王小明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要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也就没什么难处了。"
第1280章
王小明推着他，严厉地说："赶紧到一边玩去，别来添乱，昨天还打了我一个碗，你就忘了？"
王冰仰着头看天："昨天我还没长大，今天我长大了，不会打了。"
王小明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要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也就没什么难处了。"
人们的孩提时代，总是想着一夜就长大了，长大了不受大人约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但是真的有一天，那个曾经渴望长大的孩子终于梦想成真，一夜之间长大了，进入了一切都自主的时代，却发现，一切都身不由己，举步维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一夜长大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以世界崩溃为代价。
王小明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个兔崽子，你懂个屁啊，长大有什么好？"
王冰在一旁舀水玩，说："长大了有钱花。"
王小明忍不住笑起来："谁给你钱花？"
王冰说："我自己赚，等我赚了钱，给阿伯花，给阿叔花。"
王小明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记得阿伯。"
杨明一直在慢慢地刷着碗，沉默着，不时抬起头来看看王小明和王冰。王小明洗干净碗，将碗收起来放在盆里，然后将停在一边的电动三轮车推过来，把锅碗瓢盆煤气灶之类的全都搬上三轮车，桌子和台子则收起来，放在人家的屋檐下，用一张塑料纸盖起来，王冰蹦跳过来，爬上三轮车驾驶位："回家啦，阿伯？今天我来开车。"
"你会开个屁，边上去点。"王小明一屁股将小屁股挤到一边去了。
***才一直静默地帮忙，此刻看着王小明，欲言又止。王小明回头看着对方，刚才还知道帮忙洗碗，应该不是个疯子，要是的，此刻也没发疯："你是不是来这里玩的游客？你原来住在谁家里？你应该去找你的东西，然后跟你的家人联系。"
杨明摇头："我不知道，都忘了。"
王小明心说，忘得可真够彻底的，怎么没忘记怎么吃饭呢，他发现对方带着渴望看着自己，伸手抹了一把额头："这种事你应该去找警察帮忙啊，***你去了没有？"
对方显然有些惊愕："***？"
王小**他招招手："上来吧，先到我家去，回头我空了送你去***。"
王小明启动电动车，悄没声息地就滑出去了。杨明抱着王冰坐在王小明旁边，这三轮车前座虽然不窄，但是对两个大杨明来说还是有点窄了。王小明将三轮车开得飞快，闻着对方身上的汗馊味，不由得扭曲着身体，尽量和对方保持着距离，王冰则兴奋地用嘴巴给三轮车拟声："呜——呜——"。要是人人都能跟孩子一样快乐无忧就好了。
王小明没有直接回去，先跑了一趟菜市场，买了必须要的菜，又去卖水产的老黄那儿取前一天预定的生蚝。老黄说："今天有你要的珠蚝，我说阿路，珠蚝个头小，价格又贵，你不是自己吃，买来做生意的，干嘛非要挑珠蚝？现在人都爱吃大个的蚝仔。"珠蚝是生蚝中种不算大的品种，肉质鲜美，但是生长期长，在追究经济效益的今天，养珠蚝的人越来越少，价格自然也就贵。
王小明提着一大兜子生蚝，凑近嗅了嗅，老黄作势拍了他一下："从我这里拿货，什么时候给你不新鲜的了？"
王小明笑嘻嘻的，也不多说，过称给钱，对老黄说："明天要还有，还给我准备珠蚝。"珠蚝虽然个头小了点，但却是做蚝烙最合适的原料，因为蚝太大了，同样的火候就会有点生，吃起来有点子腥气，本地人有不少爱那腥气，觉得鲜，但是外面来的游客并不都能接受。王小明做久了生意，知道现在人嘴都叼着呢，一点点差别都吃得出来，食材的好坏直接影响生意的好坏，他的摊子生意一直还不错，尤其吸引外来游客，还有不少回头客，就是得益于他在这些细节上的用心。
他将生蚝放进车斗里，王冰又嚷嚷起来："阿伯，我要吃蚝仔！"王小明没搭理他，开着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车上的东西也没怎么卸下，只提了生蚝下来，他还要赶在十一点之前把蚝肉都取出来，这样才能赶得及摆摊子。
杨明下了车，打量了一下王小明的家，这是一所四间屋的砖头平房，外墙被海风和海水的潮气侵蚀得发黑，红漆木门也剥落得难辨颜色了，房子很有些年头了。家里除了他们三个，好像就没有别人了。
王小明将水倒进盆里，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杨明："你随便坐吧。我还有事要忙，下午才能陪你去***。"
说完就去清洗生蚝，拿上开蚝的工具，开始忙活起来。杨明看了一圈，然后走到王小明身边，看他娴熟无比地撬开生蚝的壳，将白嫩肥腴的蚝肉拨到一个盆里，连蚝里的汤汁也完全不浪费。市场上有现成的蚝肉卖，王小明不买蚝肉，一个是因为那包含了人工费，贵，其次是怕不够新鲜。
杨明看了一会儿，说："还有刀吗？"
王小明本来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上的事，乍一听见这话，刀子都偏了一下，没插中地方，他停下来，抬头看着他："你会开蚝仔？"
"试试。"杨**他伸出手。
王小明将手里的刀给他，然后又给了他一只手套，那人左手套上手套，按着生蚝，右手将开蚝刀准确无误地切入蚝壳之间的缝隙中，刀子灵活地转了一个圈，将蚝壳就揭下来了，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蚝肉。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个熟手。
王小明点了一下头："不错，你帮我吧，我另外找把刀来。"
王冰从屋里跑出来，凑到王小明身边："阿伯，我要吃蚝仔！"
撒娇："阿王小明瞪他："你那天偷吃生蚝仔吃得拉肚子，花了我那么多钱，你忘了？"
第1281章
王小明点了一下头：“不错，你帮我吧，我另外找把刀来。”
王冰从屋里跑出来，凑到王小明身边：“阿伯，我要吃蚝仔！”
王小明瞪他：“你那天偷吃生蚝仔吃得拉肚子，花了我那么多钱，你忘了？”
“我今天不拉肚子了，就吃一个，好不好嘛？阿伯，求你了，让我吃一个吧。”
王小明板着脸，不搭理他。王冰继续扭股儿糖般在王小明身上撒娇：“阿伯，就一个，只一个。”
王小明被缠得不行，瞪圆了眼睛瞪他：“不听话就给我滚蛋，再闹就送你到你爸那儿去。”
王冰果然安静了，不再闹腾：“那我要吃蚝烙。”
“乖，中午给你吃蚝烙，不能吃生的。一边玩去，别来捣蛋。”
王冰踢踢踏踏着走了，王小明又在后边嘱咐：“不要去水边。”王冰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王小明低着头继续开蚝取肉，对面杨明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滞涩，速度不比经常做惯这事的王小明慢。王小明便暗暗有点跟对方较上劲了，你一个我一个，比着取蚝肉。
不知不觉就开了一半有多，王小明赶紧停了下来：“行了，不用开了，够了。”这东西要新鲜才好，晚上要用的下午再开，平时他一个人做，时间自然要得久，今天两个人做，时间节约了一半还有多。王小明看一下，刚刚十点，时间相当充裕，还可以在家做饭吃。
杨明停了下来，将东西放下，手套摘下来。王小明说：“谢谢啊，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个。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杨明皱起眉头，半天吐出两个字：“忘了。”
得，王小明彻底死心了，真是除了吃饭，别的都忘了。“我去做饭，要下午忙完了才能送你去派出所。”说完就朝厨房走去，又想起什么来，站住了，“兄弟，你要洗个澡不？我给你找两件换洗衣裳。”
对方愣了一下，点了下头：“谢谢。”
王小明是做餐饮的，虽然是个小贩，但也还是很注重卫生的，这是餐饮业的基本。他想着中午去卖蚝烙的话，这人肯定也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过去的，总不能把个陌生人放自己家里头。这要过去了，他一身脏兮兮的，在自己摊子边转悠，让他的客人看了多倒胃口。
那杨明比王小明能高一点，估摸着1米8左右，跟小弟王二狗的身高接近，只是要壮一点，王小明便给对方拿了一套王二狗的旧衣服：“澡堂子在那儿，太阳能的热水器，放开就有热水。”
对方接过他的衣服：“谢谢。”
王小明去做饭了，平时他一个人取蚝肉，要忙到快十一点才能完，然后得马上就收拾东西出摊去了，午饭都是一边做生意一边抽空做的，饿了就吃点蚝烙先顶会儿，通常要到下午一两点才能吃得上午饭，王冰这孩子也跟着他养成了那个点吃午饭的习惯。
王小明打开冰箱，将蚝肉放进去保鲜，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份了，但是南边还跟夏天一样，气温太高了，稍不注意，东西就放坏掉了。
王小明将冰箱里冻得跟棍子似的秋刀鱼拿出来处理，准备做一道干煎秋刀鱼。秋刀鱼稀烂便宜，三四块钱一斤，味道微苦，肉比较粗，不过处理好了依旧很好吃。王冰就喜欢他做的干煎秋刀鱼，有秋刀鱼的时候，小家伙吃饭从不拖拖拉拉，总是将饭吃得干干净净的。
虽然他们住在海边，海产品极其丰富，价格也便宜，当然只是相对的，他们只吃得起一些便宜的鱼虾，因为王小明太穷了，还背负着一大笔债务。
正忙着，有人在外边拖着长音喊：“王老板——王老板——”嗓门又粗又沙哑，就跟用磨砂纸磨出来的一样，极具有辨识性。
那声音无异于炸雷，使得王小明的心猛地一跳，正在划鱼肚的刀子蹭到了手指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王小明赶紧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过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地从厨房里出来。他看着门外那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努力堆上笑容：“黄哥，你亲自过来了啊，我这几天有事忙，打算过两天就给你送过去的。”
姓黄的家伙就是刚才的大嗓门，年纪差不多三四十岁，此人咬着一根烟，呲着黑黄的牙齿：“于老板，你这就不地道了，前两天就到期了，你还要过两天才来，都照你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吃饭？钱都准备好了吧？”
王小明赶紧掏了烟过来敬烟，又赔笑脸：“又让黄哥亲自跑来要账，实在太辛苦你了。是这样的，黄哥，钱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正要给你送去，结果前两天我侄儿得了肠胃炎，花了好几百块，又耽误了点生意，所以这不凑巧，钱又短了点，我也就不好意思去找你，想等过两天钱够了，再给你送去。”
姓黄的眼睛一鼓，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姓王的，你什么意思，没钱还是吧？”
王小明垂着头深吸了口气，继续装孙子：“当然要还，只是这个月没法按照预定的数目给，下个月给补上行不行？我知道黄哥是个好人，一定能通融的。”
姓黄的比王小明个子矮，但是却喜欢用鼻孔眼瞅他，此刻仰着脑袋说：“差多少？”
王小明小心翼翼地说：“也没多少，一千。”
姓黄的一巴掌拍在王小明脑袋上：“你他妈少了一千块，你也敢说没多少，你一个月要还我们多少钱？”
王小明咬紧牙关，垂着眼帘：“三千。”
姓黄的啐了一口浓痰：“你他妈还知道是三千啊？我们老板借十万给你弟，还是给的他最低的利息，每天就收些鸡毛蒜皮的利息，连本金都收不回来，没有钱还，就去卖肾！”
王小明很想甩他一句：你特么的三分的月息还是最低的利息！谁借的钱让谁去还！
但是他不敢。借钱是他大弟王大狗，那个混账东西背着自己借了高利贷去搞传销，亏得一塌糊涂，病急乱投医，又跑去制毒，现在进了号子，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惹的一堆麻烦全都摊到了他这个大哥身上，他不仅要帮他还债，还要帮他养孩子。
第1282章
但是他不敢。借钱是他大弟王大狗，那个混账东西背着自己借了高利贷去搞传销，亏得一塌糊涂，病急乱投医，又跑去制毒，现在进了号子，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惹的一堆麻烦全都摊到了他这个大哥身上，他不仅要帮他还债，还要帮他养孩子。
王小明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杀了王大狗全家，这辈子才要替他做牛做马。
这姓黄的也是个帮人跑腿的马仔，却是个凶残无比的家伙，他曾经抓到过王冰，说父债子偿，如果他不愿意还钱，就用王冰的两只手来还，砍下他的手掌，这账就算了了。王小明知道这些家伙说得出做得到，他曾亲眼看见村里的赌鬼王贵利因为欠了一万块钱的高利贷没及时还上，被砍了一个手指头，就算这样，王贵利还是把本金给还上了，手指头只是利息而已。
这就是群黑瑟会，而且还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们，但凡能放得起高利贷的人，谁没有点权钱关系，根本不是王小明这等蝼蚁能够撼动得了的，所以只能生生地背下这笔债，每个月都在为这帮蝗虫们打拼。
王小明看着姓黄的那恶心人的嘴脸，确实很想揍他，他继续面上强做镇定地笑着说：“黄哥，那一千块钱，你也算利息好了，下月我一定还给你。”
姓黄的呸一下将嘴里的烟给吐掉了：“你特么逼，三分的息，你特么一千块钱能有多少利息？没有钱，想办法去弄！今天拿不到钱，我就把你侄儿带去抵押几天。”
王小明脸色顿时有点难看：“黄哥，你别开玩笑，我又不是不还你钱，这谁都有个难处，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姓黄的冷哼道：“你说你有几次按时来还过钱，哪次不要拖上几天，你他妈就是欠教训！老子也是帮人打工，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吃饭？”
王小明苦笑了一下：“我知道黄哥也有黄哥的难处，你再宽限几天成么？三天后，我一定把那一千块钱还上。”
姓黄的说：“不行，就今天，今天不给钱，我就带你侄儿走。”
这时王冰正好蹦蹦跳跳着从外面回来了，嘴里还哼着歌儿。姓黄的眼里闪烁起笑意，王小明赶紧想过去把王冰护住，结果被姓黄的和一个同伙拉住了，王小明急得大声说：“阿冰，走，快走！不要回来。”紧接着他被姓黄的一拳捣在了肚子上，王小明痛得腰都直不起来。
姓黄的另一个同伙赶紧跑上去抓王冰，王冰看着自己阿伯被人打了，不仅不跑，反而跑过来帮忙，一边跑一边骂：“坏蛋，不准打我阿伯！”眼看他就要被人抓住了，王冰前面却多了个人。王小明捡回来的杨明从澡堂里出来了，正好拦在王冰面前，将他抱了起来。王小明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去抓王冰的家伙看见杨明，愣了一下：“你是什么人？把孩子给我。”说罢就要去夺孩子，却被杨明抬起一脚就踹翻在地，动作干脆利落。
几个人都愣住了，王小明更是诧异异常，这人居然是个打架高手，他到底是什么人。杨明抱着王冰，也不看地上躺着的家伙，走向王小明，看着他说：“他们干什么的？”
姓黄的看见王小明有人帮忙，这人比他们谁都高大，又一脸伤，看起来就不是善茬，而且还很能打，顿时有点气急，结巴着说：“你、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饶不了他。”
王小明怕事情闹大，万一打伤了人还要赔医药费，便趁机说：“黄哥，你是来讨债的，又不是来寻仇的，何必这样，和气生财，你放开我，剩下的钱三天之后一定还给你。”
姓黄的猛然反应过来，可不是这样，便放开王小明：“行，你三天之内必须给我送过来！”
王小明打发走姓黄的，揉揉肚子，从男人手里接过王冰：“谢谢。”男人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王冰抱紧阿伯的脖子，埋在颈间，一句话都不说，眼睫毛上挂上了泪珠子，小小身子瑟瑟发抖。
王小明拍着孩子的背，心里十分歉疚，让孩子经历这种事，没准要留一辈子的阴影：“别怕，阿伯没事，阿冰不怕。”
王冰哼哼一声，用力吸着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最后还是止不住抽噎起来，王小明拍着他的背：“乖孩子，不哭，阿伯和阿冰都没事，阿冰今天最勇敢了，知道来帮阿伯了。”
王冰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了，乌里乌涂说着什么，王小明没听清，只是不断拍着他，安慰他。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了，说：“乖孩子，我知道阿冰能保护阿伯的，要等阿冰长大一点才行。走，阿伯给你煎秋刀鱼去，多吃点饭快快长大。”被姓黄的这么一闹，今天又不能在家吃饭了，只能煎好鱼带到摊位上去吃。
王小明进了厨房，看见杨明正拿着锅铲煞有介事地在做菜，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人真够自来熟的，不过他有些感激他这么自来熟，替他节约了不少时间。
王小明走过去，本想自己来，但是杨明做得挺像模像样的，王冰抱着自己脖子又不肯松手，便在一旁看着：“你还会做菜？”
杨明说：“你这锅不好，要铁锅。”
嘿，还挑起锅的不是来了。
这锅是以前买电磁炉的时候送的平底锅，锅不大，正好适合做一两个人的菜，王小明用得挺顺手的，没觉得不好。
杨明又说：“有芥末和柠檬汁吗？”
王小明说：“哪有那个，只有葱姜蒜。”
杨明不再说什么，看鱼煎得差不多了，将鱼盛出来，然后烧锅，加油，待油滚烫，放进姜丝，倒进生抽，然后淋在秋刀鱼上，又烧开水，隔火蒸了三分钟，出锅后撒上葱丝，这才算完事。跟王小明平时的做法不太相同，王小明平时就是干煎一下就好了。屋子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浓香，勾得人直流口水。
第1283章
王小明说：“哪有那个，只有葱姜蒜。”
杨明不再说什么，看鱼煎得差不多了，将鱼盛出来，然后烧锅，加油，待油滚烫，放进姜丝，倒进生抽，然后淋在秋刀鱼上，又烧开水，隔火蒸了三分钟，出锅后撒上葱丝，这才算完事。跟王小明平时的做法不太相同，王小明平时就是干煎一下就好了。屋子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浓香，勾得人直流口水。
王冰闻到这股香味，也不哭了，扭过头来找吃的，王小明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到十一点，便对王冰说：“阿冰下来吃饭吧。”将侄儿放下来，给他盛饭。
安顿好侄儿，发现杨明又在刷另一口很久不用的锅，便问：“你做什么？”
“炒青菜。”
“炒青菜换锅干什么？”王小明不解地看着他。
“会串味。”
“我来。”王小明走过去，将煎鱼的平底锅刷了刷，直接开火炒起青菜来。杨明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做声。
王冰吃着饭，显然已经忘记刚才的事了，一个劲地跟王小明说：“阿伯，今天鱼好好吃。”满脸幸福的表情。
王小明将信将疑地夹了一块，咬了一口，一股子鲜香味从舌尖蔓延开来，味蕾似乎从未尝过这么鲜美的味道，唾液也止不住地分泌出来了，而且鱼肉里的味道都足了，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原来这个家伙这么会做菜，真是出人意料。
杨明不用人招呼，很自觉地自己拿碗盛饭，坐在一旁埋头吃饭。
王小明问他：“这菜是怎么做的？”
杨明不明就里，抬头看着他，王小明说：“你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吃？”
杨明说：“就那么做。”
王小明看着对方，这人真是奇怪，会说话、会干活，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真是怪哉。
王小明吃了一口自己炒的油麦菜，觉得脆爽可口，又夹了一些给王冰：“吃点蔬菜。”
王冰抗议：“不吃！”大部分小孩子都爱吃肉不吃菜，王冰也不例外。
王小明说：“不吃蔬菜就长不高，以后怎么保护阿伯？”
王冰听他这么说，这才不抗议了，乖乖地吃起蔬菜来。
那盘子蔬菜除了王小明夹给王冰的两筷子，杨明伸筷子夹了一根，剩下的王小明一个人包圆了。王小明心里没好气的笑了一下，之前还饿得差不多要跟狗抢食吃了，现在他大爷的居然开始挑食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今天还多亏了那家伙。
吃完饭，王小明将需要的东西都收到三轮车上，不用的拿下去，他对杨明说：“嗳，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等我忙完了就送你去派出所。”
杨明点点头，继续抱着王冰坐在驾驶座上，王小明闻着这人身上总算是没味儿了，也就不用像刚才那样扭着身子了，开着车哧溜冲了出去。
王小明生活在东南沿海的一个叫珠屿的小岛上，岛上只有一个一千多人口的村落，自然环境很优美，岛屿西部有一片古老的树林，有很多海鸟在这里栖息。岛另一面的大陆海岸，是一片十分美丽的银色沙滩，那边的旅游业从十几年前就发展得如火如荼，但是这边岛上依旧是与世隔绝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渔耕生活，因为交通不便利，没有桥，只能靠渡轮连接岛和陆地。直到近些年，当地旅游局才重视起珠屿的旅游开发来，岛上人的生活方式才开始有了改变，游客渐多，商业气息也越来越浓。
王小明是个土生土长的岛民，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对岸的县城，岛上没有学校，他曾经每天都要坐渡轮去对面上学，一直上到高中。少年的时候，王小明也梦想过有一天，能去外面海阔天空的世界里遨游，创办一份事业。但是他爸的猝然离世震碎了这个梦想。
王小明他爸王建国是个想法很活泛的人，跟岛上其他本本分分的渔民不一样，他很早就弃了渔船，跑到对面海滩上去做生意，一开始也是摆摊卖蚝烙、炭烧生蚝这类的小吃。对岸有很多客人，生意非常好，王建国就开起了店，赚了钱，就想把生意做大，还在对岸买了地，盖了一幢六层楼的房子，准备楼下做餐饮，楼上做宾馆。
然而房子刚一落成，还没来得及装修，王建国就被淹死了。他家有一条机船，来往于岛上和对岸，某天晚上，王建国没有回家来，第二天，人们在海面上发现了他的船，却不见他的人影。过了两天，在另一处海滩边，人们发现了已经被海水浸泡得浮肿的王建国。法医鉴定说是醉酒落水溺毙的。
王建国死了，留下一幢刚落成的酒楼，还有近百万的债务。这债务里，有买地盖房子借的钱，也有王建国的赌债。王小明他妈不愿意承担债务，带着两个小女儿匆匆改嫁到对岸去了，留下他和两个弟弟以及一堆债务，那一年，王小明才17岁，正上高一。
债主来逼债，王小明没有办法，将还没装修好的酒楼给抵押给了债主，店子也盘了出去，但还有几十万的大窟窿。王小明辍了学，捡起了他爸做蚝烙的鼎锅，开始对岸海滩边摆摊赚钱，一边还债，一边供养两个弟弟上学。
王小明当时虽然很苦闷，但是并没有绝望，他想着，等两个弟弟都长大了，兄弟三人一起还债，不用几年，这笔债就还完了，那时候他应该也还年轻，青春还没有完结，他依旧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家里出事的时候王大狗15岁，上初二，王二狗11岁，上四年级。王大狗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孩子，在王小明的强令下勉强读完了初中，然后就跑到外面去挣大钱了。王小明没有走，一是因为蚝烙摊子的生意还可以，二是因为小弟王二狗当时还在上学，他得留下来照顾王二狗。
结果王大狗这死小子第一回出去，就被传销组织给搂进去了，他背着王小明跟人借了十万的高利贷，梦想着三个月就成为百万富翁，结果不到三个月，传销组织就被端了。
第1284章
家里出事的时候王大狗15岁，上初二，王二狗11岁，上四年级。王大狗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孩子，在王小明的强令下勉强读完了初中，然后就跑到外面去挣大钱了。王小明没有走，一是因为蚝烙摊子的生意还可以，二是因为小弟王二狗当时还在上学，他得留下来照顾王二狗。
结果王大狗这死小子第一回出去，就被传销组织给搂进去了，他背着王小明跟人借了十万的高利贷，梦想着三个月就成为百万富翁，结果不到三个月，传销组织就被端了。
组织的老大跑了，钱自然一分也没捞回来。把王小明气得要死，将王大狗往死里揍了一顿，王大狗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在家养好伤后，又跑了，说是要去赚钱还债，不会拖累王小明。
然而一年多后，警方通知王小明，说他弟弟王大狗参与制毒被依法刑拘，判处无期徒刑。听闻消息的王小明如遭晴天霹雳，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弟弟会为了钱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王小明去监狱探视，王大狗却避而不见，他满肚子焦虑和怒火无处发泄，踢得自己脚趾头鲜血直流，冷静下来之后，却开始责怪自己，是不是当初打得他太狠，所以王大狗才铁了心要赚钱还债，甚至不惜做违法乱纪的事。
王大狗入狱几个月后，一个年轻女孩抱着一个还未断奶的孩子找上了他们家门，说她是王大狗的女朋友，两人未婚先孕，现在王大狗进去了，不可能能出来，女孩不愿意帮他抚养孩子，便将孩子送回王家来，王小明要就带着，不要就把孩子给送人，反正她是不可能会要的。
王小明抱着当时只有10个月大的王冰哭笑不得，王大狗18岁就当爹了，那个女的才17岁就生孩子了，他们这里是流行早婚早育，但这也未免早得太吓人了点。扔肯定不能扔，说到底还是王家的血脉，那双长得像王大狗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明证。还没结婚的王小明就开始了他的奶爸生涯。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多久，王大狗的债主也找上门来了。王大狗这混账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出去把自己混进去了，债务却一分没减。王小明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旧债未去，又添新债，还多了个讨债鬼，还不出债，被姓黄的一群人揍得苦胆水都吐过，他很多次都想抱着王冰一起从渡轮上跳下去，追随他爸去了算了，但是看着白白嫩嫩的小王冰，还有那纯真无邪的没牙笑脸，他就狠不下那个心。
他带着王冰在对岸做生意，好在这孩子仿佛知道他的难处，很少哭闹，也没大灾大病的，就那么顺顺当当的长大了。
然而生活处处都有难处，对面的海滩被人承包起来了，摆摊做生意要一大笔进驻费，每月还要交租金，王小明交不起钱，这生意自然做不下去了。
好在当时岛上也开始开发，游客日渐多起来，他就把生意搬到了家门口来做，生意不如之前那么好，只能勉强还得起高利贷的利息，其他人的债务暂时就不能还了，好在先前那些债主都是家里的亲朋好友，慢慢还不要紧。他在等王二狗长大，等到王二狗毕了业，能帮自己一把了，才能有摆脱这些债务的可能。生活也不完全没有希望，比如这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他的希望就越来越大对不对？
王小明将车子停在早上卖早点的地方，旁边的几家小摊早已经摆好了，有卖蚝烙的、炭烧生蚝的、炒果条的、甘草水果的、牛肉丸的，等等，都是本地的特色小吃，做生意的多半都是妇女老人，只有王小明一个年轻小伙子，挤在一堆妇孺老人中间，人家做生意只赚点日常开销，一天就出两次摊，中午傍晚卖一卖，天气不好、心情郁闷还不来，不像王小明，一家子的生活指望全在这上头，生意要从早忙到黑，不管刮风下雨，除非台风来了。
一个大妈跟王小明打招呼：“小明，怎么才来？这靓仔是谁啊？”大妈饶有兴趣地看着跟王小明一起来的杨明。
王小明笑了一下：“我朋友，过来帮忙的。”他扭头看了一下对方，确实长得还不错，是个有款有型的帅哥，就是额头和眉角的伤有点碍眼。
杨明果然很自觉地来帮忙搬卸东西，迅速将王小明的摊子给摆起来了。
两双手果然比一双手快多了，王小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这人吃得不多，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哎，自己都养不活呢，哪还能再养活个大杨明。
摊子一支好，就有客人来了：“小明，来一片蚝烙，要蚝多的。”来的是王小明的一个老主顾。
王小明赶紧开火刷锅：“好嘞，六叔，马上就来，先自己找地方坐。”
王小明的蚝烙做得地道，不仅外地游客爱吃，本地人也喜欢来光顾。蚝烙是本地的特色小吃，几乎家家都会做，但是会做和做得好是两回事，做蚝烙最好的锅子是特制的平底铁锅，当地人叫鼎锅，一般人家都没有，专门做蚝烙的才备有，王小明家这口锅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从他爷爷起就有了。他家的蚝烙也算是祖传的手艺，有些别人不知道的窍门，所以做得也格外好吃一些。
王小明用的是传统的做法，鼎锅热了之后，先在锅底放猪油，撒上葱花，舀两勺早已调好的红薯粉浆浇上去，摊匀，待粉皮始熟，浇上一层打匀的蛋液，再放上蚝仔、虾肉，刷上一层粉浆，待下层煎黄，翻过来继续煎至焦黄，出锅前撒上香菜，香脆美味的蚝烙就做成了。吃时蘸上鱼露、胡椒粉、辣椒酱等，外面焦脆，里面滑嫩，极富风味。
岛上物价便宜，一片蚝多的蚝烙售价是0块钱，现在的生蚝贵，蚝肉要十多块一斤，还要虾仁、薯粉等，所以也并没有多少赚头，尤其是岛上游客并不太多。
第1285章
岛上物价便宜，一片蚝多的蚝烙售价是0块钱，现在的生蚝贵，蚝肉要十多块一斤，还要虾仁、薯粉等，所以也并没有多少赚头，尤其是岛上游客并不太多。王小明从早忙到晚，碰上旺季生意好，每月能赚个七八千，生意清淡的时候，一两千也是可能的，除了还高利贷的债，还要供应小弟王二狗上学，养活三个人，手头紧巴巴的，一出点什么意外状况就还不起债。
有人劝过王小明，让他去大城市做生意，那边消费高，收入肯定不少。王小明也不是没想过，但知道自己走不开，身边还有两个拖油瓶呢，王二狗今年高三了，每个月会回家来一次，王冰还小，去了外面人多杂乱，自己一个人又要照顾生意又要照顾孩子，怕顾不上他，况且在外面也要租房吃饭之类的，那也是笔开销，租摊位需要本钱，流动摊贩又到处跟城管打游击战，太不省心了。他打算等王冰再大一点，到时候小弟高中毕业了，上大学或者出来工作，差不多都可以自立了，自己就可以出去做生意了。
王小明将蚝烙盛在盘子里，看着站在炉灶边的杨明，递给他，示意他送去给客人，结果杨明并没有伸手来接，王小明不解地看他一眼，杨明这才反应过来，端着盘子送餐去了。
又有客人过来，是外地的游客，这次要两份蚝烙，王小明赶紧忙活。蚝烙虽然香脆可口，但却比较油腻，打打牙祭、尝尝口味还好，当主食则不能，所以王小明的手艺再好，这东西也不能畅销得起来，加之价格又贵，这就是他手艺再好，也赚不了大钱的缘故，说到底，还是客流量太少了。所以他卖蚝烙的同时，还得兼卖粿条。
杨明送完餐，回来还像桩子一样杵在炉灶边，专注地盯着王小明的动作，眼睛都不带眨的，生怕漏掉一分一毫。王小明瞟了他一眼：“你想学？”
杨明抬眼看了一眼王小明：“这个简单。”
王小明忍不住笑了：“的确不难。”要做很容易，但是要做得火候恰到好处，却不那么容易。
王小明将做好的蚝烙盛出来，交给杨明：“帮我送过去。”
杨明默默地伸手接过，端着往客人桌上去了，客人见蚝烙来了，就对杨明说：“伙计，帮我去隔壁端两碗牛肉丸，再去那边要十个炭烧生蚝，再给我拿两支啤酒。”
杨明看也不看对方，回到王小明这边来，王小明却是听得真切的，见他不动，估计他是不熟悉环境的缘故，也不指使他，便叫了在后边玩耍的王冰：“阿冰，去三阿嬷那里要两碗牛肉丸，大阿伯那里要十个炭烧生蚝。”
王冰显是做惯这事的，听见王小明吩咐，很快就去了。
王小明煎好了蚝烙，也不叫杨明送了，自己端着送了过去，又去帮王冰拿东西，心里对杨明却有那么点微词，还说要来找工作呢，这么没眼色，自己找不到地方，看见王冰去了，不会跟着去帮忙吗。王小明回来的时候，自家摊子上又坐了一桌人，他赶紧笑着问：“几位吃什么？”
对方说：“一份蚝烙。三份炒粿条。”
王小明说：“好嘞，请稍等，马上就来。”他赶紧回炉灶边，却发现杨明已经在忙活了，王小明就囧了，他就那么喜欢做菜吗吗？
杨明垂着眼帘，一脸认真地在浇蛋液，那动作一气呵成，蛋液不多不少不薄不厚地洒满了整张粉饼。王小明站在他身边，他也无动于衷，舀了蚝仔铺上去，蚝仔一颗颗落在上头，位置均匀齐整，就跟用尺子比量出来的一样，那眼力和手劲真够稳的，然后又将虾仁均匀地撒在蚝仔中间，煞是好看。
王小明冷眼看着他的动作，没做声，杨明做完这一切，抬头看着王小明：“客人还要三份粿条。”
王小明走到另一口锅子旁开始炒粿条，注意力却一直在杨明身上，他到底要看看他能弄出个什么花花来，做得不好糟蹋了他的材料，就从他鼻孔眼里塞进去！王小明忿忿的想。
杨明依旧专心致志地煎着蚝烙，翻过来的时候，金黄的色泽令王小明都忍不住侧目，心说：看着倒是挺好看，但东西好不好吃跟外观没直接联系。刚做蚝烙的人，因为控制不住火候，蚝很容易发腥，口味相差甚远。
杨明终于将蚝烙盛在了盘子里，形状和色泽看着都比王小明做的略胜一筹。他是等出锅之后再撒的香菜末，然后递到王小明面前：“老板，尝尝吧。”
蚝烙是客人要的，通常哪有试吃的道理，但是王小明信不过杨明的手艺，便夹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蚝烙一入嘴，王小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对方，未置好坏，只说：“行，送去吧。”
等到杨明离开之后，王小明看着对方背影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没想到这杨明的厨艺居然这么好，平心而论，他做的居然不比自己这个做了这么多年的老手差，甚至要更好，而且还更少油腻。
杨明送了蚝烙回来，站在一旁看王小明炒粿条，刚才的客人叫了起来：“老板，照刚才这样的，再来一份蚝烙。”
王小明应了一声：“马上！”他看着杨明，“再做一份？”
那人勾起嘴角，点了一下头：“行。”
这是王小明第一次看见他笑，笑得有点邪气，换个说法，是有点勾人，王小明是个杨明，当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勾人的，只觉得这家伙真够嚣张的，还挺得意。
那桌的客人连吃了三份杨明煎的蚝烙，临了还说：“老板，晚上还摆摊吗？我叫朋友再来你家吃蚝烙。你家做的太地道了，我吃了这么多年蚝烙，还没吃过这么地道的。”
王小明心说对方这是认可自家的蚝烙，还是认可这个来历不明的杨明的蚝烙啊，晚上再来，这杨明恐怕已经走了，但当然不能拒绝客人，自己也能做，便说：“摆的，还在这儿，下午四点就开始了。”
第1286章
那桌的客人连吃了三份杨明煎的蚝烙，临了还说：“老板，晚上还摆摊吗？我叫朋友再来你家吃蚝烙。你家做的太地道了，我吃了这么多年蚝烙，还没吃过这么地道的。”
王小明心说对方这是认可自家的蚝烙，还是认可这个来历不明的杨明的蚝烙啊，晚上再来，这杨明恐怕已经走了，但当然不能拒绝客人，自己也能做，便说：“摆的，还在这儿，下午四点就开始了。”
“好嘞，我一会儿就叫朋友过来吃。做得真不错，正宗，地道！”对方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杨明对王小明说：“要不下面的我做？”
王小明有点不信邪，便说：“行，你来吧。”他倒要看看，这杨明能招来多少回头客。
接下来杨明开始代替王小明主厨，有熟悉的老主顾过来：“哟，小明，今天怎么换人掌勺了？新请来的师傅？”
王小明笑了一下：“哪里请得起师傅，一个朋友来帮忙，阿叔，今天尝尝他的手艺？”他想看看老主顾的反应，到底是不是真是比自己做的好吃那么多。
老主顾顿了一下，然后笑着开玩笑：“要是不好吃我不给钱啊。”
王小明笑：“可以。”
杨明看着王小明，王小明笑了一下：“动手啊。”
杨明毫不客气，开了火，开始热锅煎蚝烙，王小明则停下来仔细看他的动作，他放油不是淋上去的，而是刷上去的，均匀地在锅底抹上薄薄的一层，不多也不少，既不会让油多得吸收不了，也不会让油少得不够用，淋薯粉浆也是，一次性就到位了，无需再用铲子去摊平。一面煎好之后，那边的油正好用完，杨明一手掀饼，另一手迅速地刷上猪油，使另一面够用，这样一来，油确实要少用不少，就避免了太过油腻。王小明看着对方的动作，娴熟流畅，手上稳稳当当，毫不滞涩，他绝对是个做菜的高手，否则怎么会这么厉害，自己做了这么多年，都不见得能达到这个水平。
王小明将杨明煎好的蚝烙送去给老主顾，对方看着盘子里金黄的蚝烙：“今天看着跟平时不太一样啊，比你做的好看。”
王小明嘿嘿讪笑了一声：“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尝看。”
对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点了下头：“好吃，好吃，不错。”
王小明厚着脸皮问了一句：“比我做的呢？”
老主顾抬头看着王小明：“小明，想听实话？”
王小明说：“当然。”
“说实话，这个外层焦脆得非常均匀，里面鲜嫩，又没那么油腻，确实比你平时做的要好吃。”老主顾笑着说。
王小明彻底服了气：“阿叔你慢慢用，我去忙了。”
王小明回到炉灶边，看着正在忙碌的杨明，心说这两顿饭没给他白吃，确实是干活了的。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事情就是这样，这个来历不明的杨明在厨艺上的造诣要比自己高，或者说，这人的厨艺天赋比自己高不少。
王小明动了小心思，要是派出所找不到这人的来历，就把他带回来，反正也是个廉价劳动力，等他哪天想起来自己是谁了，给他一笔钱让他回去就是了。
中午的蚝烙卖得非常快，虽然带的蚝仔比往常多点，却比平时早了半个多小时卖完。这少不了杨明的功劳。王小明本来对三天赚一千块钱没什么希望的，到时候少不了要借钱来补上。如果照今天中午这样，三天纯利润也许赚不到一千，但是毛收入肯定超过了。
收摊的时候，王小明不禁有些遗憾，自己和王冰还没有好好尝尝杨明的手艺呢，只怕以后也没机会了。
王冰还记得吃蚝烙的事，缠着王小明：“阿伯，我还没吃蚝烙呢。”
王小明摸摸他的脑袋：“蚝烙卖完了，没有了，晚上阿伯给你做。”
王冰吮着手指头说：“我想吃棒棒糖。”
王小明难得遂一次他的愿，给了他五毛钱，让他去买棒棒糖。王冰拿着钱欢天喜地去了。
王小明将自己的东西收了一下，然后将车子开到港口。王冰一看就高兴起来：“喔喔，要过海，要过海了！”过海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意味着要去一个花花绿绿的奇妙世界，那边有太多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了。
王小明将车子寄放在港口做生意的熟人那儿，领着杨明和王冰上了渡轮，每人两元，王冰免费。
杨明终于出声了：“去哪？”
王小明说：“送你去派出所。”岛上有治安协警，但是没有民警，管不了杨明的事。
杨明点点头：“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的缘故，王小明发现他说话口齿清晰了些。王小明又想起一个事：“你的衣服放我家了，要不要拿来？”
杨明拎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用，我有了。”他穿着王二狗的衣服，裤子倒是刚好，衣服就显得有点小了，穿在他身上有些紧绷，倒是穿出了别一番性感来，胸肌都隐隐可见，没想到身材还挺好。
王小明点点头：“那好。”又看着他眼角的伤口，一会儿给他买个创口贴贴上吧。
渡轮开动了，王冰跪在座位上探着脑袋看船底破出的浪花，高兴得哇哇叫。船边有栏杆，王小明也不担心，只是说了一句：“阿冰你仔细点，别站太高，小心掉水里。”
杨明坐在王小明旁边，一直不说话，王小明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爱说话，还是说话费劲不想说，不过一个人记忆缺失，搞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吧。王小明也没有打破沉默，将目光落在深绿色的海面上，海风吹过，海面上波光粼粼，在正午的阳光下泛起千万点白银，这常见的景象令他有些恍惚。
有快艇从对面海滩上驶出，在海面上咆哮着，扬起一道雪白的水痕，王冰看得惊羡不已：“阿伯，我也要坐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