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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步月浅妆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txt下载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9章 失败,吃醋征兆?(1)

    “给侯爷请安!太后娘娘在八殿下那里,请随奴婢们一起去如影宫吧。”

    沈苏姀深吸口气,心头涌起一股子不安,眉头一挑有些迟疑的问道,“秦王殿下……”

    路嬷嬷眼底滑过两分深长的笑意,解释道,“秦王殿下在崇政殿呢,待会子才过来。”

    沈苏姀呼出口气,点了点头,“那好,过去看看八殿下。”

    路嬷嬷并未看出沈苏姀的异常来,一行人齐齐朝如影宫而去,一边走沈苏姀还不忘问路嬷嬷,“敢问嬷嬷,八殿下遇刺之事可否查出了眉目?”

    路嬷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宫女,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和苏阀有关的都是禁忌,这件事皇上大抵是要暗地里好好清查一番的。”

    沈苏姀唇角微扬,面上的笑意顿时更为和煦了……

    一行人刚走至如影宫之前便看到来来往往的许多宫人,沈苏姀一眼看去,有司礼监的,钦天监的,礼乐司的,甚至连司膳房和司针纺的都有,沈苏姀疑惑的和路嬷嬷走上如意宫之前的台阶,这边厢路嬷嬷笑着解释道,“都是为了八殿下养伤。”

    一句话沈苏姀便明白了,必定是淑妃和太后为了让嬴策开心尽量满足了他的各个要求便是了,刚走上最后一道台阶迎面便遇上三四个宫人抬着一扇巨大的屏风走了出来,沈苏姀见状不由得和路嬷嬷几人分开让在了两边,可靠近她这边抬着屏风的那人堪堪被屏风挡了住,竟一时未曾看到她,沈苏姀本就站在台阶边沿,被那人一撞便踩了个空!

    “侯爷当心!”

    路嬷嬷一声急唤,沈苏姀神思恍惚之间没有防备,眼看着便要从台阶之上栽倒,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骤然揽住了她的腰,沈苏姀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呼出口气,可那口气尚未呼出来她便愣了住,转头抬睫,赫然一双墨蓝色的鬼眸!

    “吓死奴婢了,幸而有王爷在!”

    路嬷嬷这边厢面色微白的走了过来,看着沈苏姀呆呆的望着嬴纵,一时笑意深长的补了句道,“王爷来的可真是及时,刚才侯爷一见到奴婢就问王爷您在何处呢!”

    沈苏姀心间一声哀嚎,这边厢那双墨蓝眸子已看着她绽出两分笑意,薄唇轻动,道出一句让意味深长的话,“原来侯爷如此念着本王,侯爷忘了昨夜我们才见过吗……”

    沈苏姀肝胆俱颤,在路嬷嬷兴味的眼神之中彻底石化!

    陆氏看到沈苏姀的第一眼就觉得今日的她有些不对,别的不说,沈苏姀着妆乃是破天荒头一遭,那妆虽是不浓,却仍是让她素来不施粉黛的容色瞬间染上了两分绝艳之色,沈苏姀素来是从容温婉的性子,虽然对着她十分温良,可陆氏仍能看出她对着别人时略微清冷,她今日里着了一身萱草色的百褶裙,衣袂飘逸,容色迤逦,身段亭亭,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要鲜亮温暖的多,实在是让陆氏小小的惊艳了两分!

    一转眼,跟在沈苏姀身后的还有另一人,嬴纵仍然是墨袍加身面色冷凝,可陆氏是为数不多的与嬴纵关系亲近的人,一瞧他那模样陆氏便看出他今日里心情极好,陆氏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看着都有些反常的两人一时有些不懂了。

    如影宫主殿的左厢太小,嬴策醒来之后便搬去了偏殿,此刻这偏殿之中只有陆氏和嬴策两人,沈苏姀进的殿门朝陆氏行了一礼,而后便吩咐人将那天竺香点了起来,刚一回转身子就对上了陆氏欣慰的眸色,沈苏姀挑了挑眉,陆氏已将她拉到了身边。

    “丫头今日倒是改了性子,怎的想起着妆了?”

    沈苏姀看着陆氏疑惑的目光一怔,她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只涂唇脂会显得突兀才强忍着在面上涂了一层又一层,沈苏姀唇角泛上两分苦笑,“昨夜未曾睡好,实在是怕吓到了娘娘。”

    陆氏是老谋深算之人,怎会信她这话,沈苏姀正有些发愁,这边厢躺在榻上的嬴策替她解了围,“苏姀啊,信好你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去,那些杀手一个个身手都不简单,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你皇祖母定要伤心死了!还说要分你一半猎物,只可惜还没怎么开始那些杀手就出现了,此事必定是早有预谋,若让本殿将那些刺客抓住,定要将他们一个个千刀万剐了!”

    沈苏姀从容不迫的听着嬴策之语,闻言眼底浮起两分动容,“八殿下还是安心养伤吧,刺客之事自有人去管,您以为您受伤太后娘娘就不伤心了?娘娘现在连寿康宫都不回了,打猎的事往后多得是机会,您的伤眼下最是要紧。”

    嬴策之语果然惹得陆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沈苏姀安抚的话语刚一落定,一转头便对上嬴纵深邃而漆黑的眸子,沈苏姀心头七上八下,面上忽冷忽热,一时连思绪都被扰乱了两分,心中本想找个由头回府,奈何陆氏拉着她的手半分不松!

    “且别说哀家为你担心,你母妃如今也是哭红了眼,你九王叔昨个也是守了你半夜,你父皇政务繁忙还过来看了你几次,策儿,你看看你惹了多少人为你担忧,眼看着就要娶妻了,怎么还是如此毛里毛躁的?”

    陆氏话音一落,嬴策立刻扶着肩头哀呼起来,“皇祖母,你千万别说娶妻之事,否则孙儿这伤怕是永不能好了,您还是为三哥和六哥操心吧,等他们成了亲便是七哥,孙儿还得排在后头呢,想孙儿尚未建功立业,哪有脸面娶妻?”

    嬴策哀怨的一席话惹得陆氏哭笑不得,抬手指着嬴策满是无奈,“看看看看,这满口可有一句话是好的,哀家可不管你有没有建功立业,哀家说让你娶你便得娶了,听话些哀家尚能让你娶个合心意的,不听话哀家绑也要将你绑了!”

    沈苏姀唇角一搐,嬴策已经呜呼一声躺在床上装起死来……

    看嬴策那模样陆氏只得无奈摇头,复又转头看向嬴纵,“小七,今日崇政殿上是怎么说的策儿遇刺之事?”

    嬴纵落在椅背上的手轻敲,眸光不着痕迹的扫了沈苏姀一眼,却见沈苏姀低眉顺眼坐在陆氏身旁,将那温顺的模样做了个十足,眼底暗光一闪,嬴纵不置可否的道,“父皇自然是要彻查此案的,只是并不打算公开,只怕要让天策府的人动手。”

第380章 失败,吃醋征兆?(2)

    话音一落,满室一静。

    天策府乃是历代大秦帝王手中掌握着的一支绝密暗卫,世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人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传说他们中的人都是世代相传,皆来自于古秦人时期一支专门效忠秦王的部落,寻常时候只是用于暗地里监察百官,除此以外,皇帝处理一些隐秘任务之时也会动用天策府,传说天策府中人各个都是身手高绝的奇人异士,他们之中有堪比刑部的探查追踪高手,皇帝想要弄明白的事,交给他们便一定不会出错,更传言这支暗卫各个心性残忍狠辣,大秦历史之上不知有多少官员都悄无声息的葬送在了他们的手上,此番动用天策府足见皇帝对此案的重视,当然,也代表着皇帝想要悄无声息干净果断的解决这个悬案,更说明了皇帝不准备给苏阀余孽一点活命的机会!

    陆氏眉头几皱,蹙眉看向嬴纵,“当真是苏阀余孽?”

    嬴纵并未立刻接话,只将略带两分深重的目光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见嬴纵略有默然,装死的嬴策忽然开了口,“必定是苏阀余孽不错,当日在狩猎场上,那些杀手口口声声要喊冤复仇,他们各个身手不凡,一看便是训练有素,此番打猎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他们能提前做好准备最后还能逃走定然是做了长期谋划的,再说,这么多年大秦可没人敢打着苏阀的旗号行事,当年苏阀之乱死伤惨重,本以为罪臣已经诛尽,却不想还是有漏网之鱼。”

    嬴策的话带着两分冷意落在殿中,嬴纵的眉头皱的愈发深沉,抬睫一看,沈苏姀周身的容色并无分毫变化,嬴纵落在椅臂之上的手微微一攥,眼底忽然就闪出两分深沉的柔意,陆氏闻言面色微微一沉,“那些刺客,是来喊冤的?”

    嬴策冷哼一声,“一个个口口声声是来喊冤的,如此胆大包天的行径本就当诛,孙儿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冤,这一次是对孙儿下手,下一次还不知是对谁呢,当年苏阀的势力盘根错节,到底是父皇心软没有清洗干净,希望天策府的人莫要叫人失望。”

    微微一顿,嬴策又半狭了眸子道,“这些刺客既然是训练有素,他们背后必定有个主使,这主使或许就是当年逃掉的苏家的某一个人,这么几年悄无声息的,这一次不闹出点大的动静必定不会罢休,啧啧,这几日的君临城必定要热闹起来了!”

    “天策府的人一旦出手,就不会有回转的余地。”

    陆氏漠漠一叹,转头却见沈苏姀面色有些白,虽然有一层薄妆遮掩,可仍是被陆氏看了出来,她不由得有些紧张,抬手覆上了沈苏姀的额,“丫头这是怎么了?刚才才说了昨日睡得不好,莫不是着了凉?你年年在秋冬之时便要生病。”

    沈苏姀压下喉头淡淡的铁锈味,摇了摇头,“无碍,稍后回府让府中大夫看看便可。”

    陆氏闻言点了点头,只觉得沈苏姀双手冰凉,再看了看她的精神也似有低迷,陆氏不由得看向嬴纵道,“小七,不若你送沈丫头回府去,哀家瞧着她有些不好,本以为她这两年应有长进,可眼下瞧着这身子仍是得进补,这几日身子不好就别进宫了,好好歇着。”

    嬴策闻言也将眉头一皱,“苏姀你且回府吧,不必进宫来看我,这连续的几日你都不太妥当,还是回去养着好。”

    沈苏姀唇角撤出两分淡笑,“既然如此那沈苏姀便先回府。”

    微微一顿,她又看向嬴纵,“就不劳秦王相送了,沈苏姀自己回府便可。”

    说这话沈苏姀便站起了身来,嬴纵听见此话眉头微蹙,堪堪甩袖而起,“本王正要出宫,恰好顺路,侯爷不必觉得不妥。”

    沈苏姀蹙眉,这边厢陆氏已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随小七一起走,莫叫哀家担心。”

    沈苏姀正抿着唇角,嬴纵已转身走了出去,她握了握拳,抬步跟了上,一边站着的路嬷嬷看着这情景摇头笑了起来,站在陆氏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娘娘,侯爷这是有些害羞呢,适才侯爷一进宫就问秦王今日在何处,刚才走到如影宫门口之时秦王还说昨个夜里两人刚刚见过面,奴婢瞧着娘娘的一桩心事应当能了了!”

    陆氏闻言眸光陡然一亮,“当真?!”

    路嬷嬷见此笑意愈盛,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沈苏姀走出殿门之时恰将陆氏与路嬷嬷的话听了一小半,她深深拧着眉头,想到适才嬴策一番冷酷至极的话和嬴纵那轻描淡写的“天策府”之言,沈苏姀心头好似堵了一块冷铁似得难受,她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场景,可当真到了这一刻,心头勃然而起的怒意仍然难以平复,踏出宫门,沈苏姀顿时看到站在那墨色车辇旁的挺俊身影。

    刀削斧刻的俊脸与她相隔数十步,他眉心半皱眸光深沉,此刻定定看住她不知在想什么,那陡峭而削瘦的面容与那旖旎梦境的脸重叠,沈苏姀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平的愤懑,这愤怒来的霸道而狂躁,叫她一时心意难平,她脸上再未浮出热意,反倒是心窝一窒,实沉沉的被那冷硬的铁块堵了住,沈苏姀心知自己的情绪不该因他如此反复,可她怎么都无法出离!

    可这愤怒,却总比别的情绪来的安全些!

    沈苏姀兀自走下台阶,面色从容站在嬴纵之前,嬴纵看着她这模样眼瞳微缩,适才进这宫门之时她眼底尚有恍然失措的波澜,可从这宫门出来之时她已再次恢复成这般软硬不进的模样,嬴纵并不言语,转身将车辇的帘络掀了起来。

    沈苏姀默然不语上了车辇,面色安然的坐在了左侧的软榻上,嬴纵在她身后上车,从她身前一步而过落座主位,容冽看着自家主子为沈苏姀掀起车帘的模样一双眸子微光簇闪,待两人都坐好,他才挥鞭催动了王辇。

    沈苏姀默然垂着眸,此刻的她面色虽然平静,心中的恨怒却似滔天巨浪拍打,磨练了七年的心房早就坚韧不可摧,浪涛袭来,那一阵阵的疼皆化作了她身上抵挡一切的遁甲,明知嬴纵深邃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沈苏姀的面色愈发柔婉和煦。

第383章 陪王共枕,君临杀机!(1)

    清远得到鼓励眸色一亮,“对,就像苏彧那样!”

    沈苏姀闻言眉头一皱,“苏彧?”

    清远见沈苏姀如此面上立刻生出两分悻悻,有些气弱的道,“王爷在南境与我们讲过从前步天骑的故事,还讲过好些大秦历史上有名的将军和战役,清远知道那苏阀少将军苏彧极为能征善战几乎都可以和王爷匹敌了,所以清远便想以后做一个和苏彧一样的将军,这话清远只在沈姐姐面前说,因那苏阀乃是罪……”

    “苏彧比你家王爷厉害多了!”

    清远尚未说完话沈苏姀便将她的话打断了,清远本以为那苏阀是禁忌自己提起来只怕不好,却不想末了得了沈苏姀这般一句,他一愣,沈苏姀已经不置可否的越过他走向了天枢阁,此刻的天枢阁之中亮着昏黄的灯火,沈苏姀进门径直上了二楼,本以为嬴纵在此,却不想二楼的厅堂之中空荡荡没有一人,虽则如此,书案上有摊开的书册,砚台上还有沾了浓墨的狼毫,看着那书案上还未临完的贴,沈苏姀便知人刚走没多久。

    眉头微挑,沈苏姀走至那书案之后,桌上帖子只写了一般,沈苏姀看着嬴纵那如同他人一般的字心头忽起两分意念,想也没想便提笔顺着那帖子继续写了下去,几笔簪花小楷跃然纸上,虽然十分清秀雅致,可与嬴纵早前的狂草相比顿时显得弱势许多,沈苏姀眉头一皱,复又将手中粗豪往砚中一落,而后雨急风骤的在那铺叠好的宣纸之上笔走龙蛇起来!

    这么些年临帖,沈苏姀极少写前世的草书,此番心中存了与嬴纵比较之意,那一笔一划更为铁画银钩水墨霸气,没多久一张帖子便被她写完,直起身子看着自己疾风劲草般的字,沈苏姀一时生出两分叹然,她不知多久未曾写出这样大开大合锋芒毕露的字了!

    果然还是得遇着他吗?!

    心中正兀自做想,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苏姀眉头一皱,顿时有些惶然的将笔一放,她也不知她的紧张从何而来,想了想走至那书案之前站定堪堪将自己的字挡在了身后,目光落在楼梯入口处,本以为来的应当是嬴纵,却不想上来的竟然是手上拿着一本书册的沐沉,沈苏姀微光闪动的眸子瞬时一狭,堪堪将两分冷芒落在了沐沉身上。

    沐沉也在看到沈苏姀的时候微微一愣,眸光一扫,在看到沈苏姀发髻之间插着的发簪之时他顿时皱了眉,而后眸光一垂,“侯爷。”

    沈苏姀饶有兴致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她是这世上最为了解他的人,看着他那蹙眉的样子沈苏姀便明白了此刻的他大抵有什么地方对她不满,沈苏姀挑了挑眉,唇角的笑意略有两分冷凝,“沐先生来寻王爷?”

    沐沉点了点头,“既然王爷不在此,那沐沉就先告退了。”

    见沐沉转身便走,沈苏姀蓦地皱眉,“沐先生要给王爷看什么?”

    沐沉的步子顿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手中之物摇了摇头,“没什么。”

    沈苏姀眼底一冷,“若是给王爷的便将其放在此处便可。”

    沐沉继续摇了摇头,“还是等王爷来了再说吧,侯爷请自便。”

    沐沉说完便欲退走,沈苏姀心头压下的沉郁之气立刻冒了起来,她倒是没想到沐沉竟然对嬴纵如此维护,她眸光半狭的看着沐沉,“沐先生可是不相信本候?”

    沈苏姀的不善沐沉瞧得明白,他顿了顿,因恭敬而微微弯着的背脊挺直,而后眸光与沈苏姀平视了起来,“并非不相信侯爷,只是因为此事对王爷至关重要,并且,此事与侯爷无关,小人自然也无需告知侯爷——”

    虽然换了主子,可是这略带两分倨傲的性子却没有变。

    沈苏姀唇角一扬,“若本候就是好奇呢?”

    沐沉面上一片沉肃,语声也冷硬起来,“侯爷尚且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小人也没有义务照顾侯爷的好奇,侯爷如果实在想知道,大可去问王爷。”

    沈苏姀眸色顿暗,沐沉见她这模样又补了一句,“只怕,侯爷并不愿说。”

    沈苏姀心头的怒意迅速膨胀,沐沉此刻的眼神深谙而略带着讽刺,分明是在看一个借着他家王爷上位还恃宠而骄不知自己身份登堂入室的女子的表情,沈苏姀唇角深深的一抿,直觉告诉她沐沉这般轻易不显露的排斥之意必定是有原因的。

    “你如何肯定你家王爷不愿告知本候呢?”

    沈苏姀冷凝的面庞看的沐沉眼底一阵暗光簇闪,眼前女子果然如他前一次所见,眉梢眼角偶尔露出的锋芒都像极了从前的少将军,可像又能怎样?再如何强大的背景也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沐沉心中极不舒服,那一日知道嬴纵对这位洛阳候有意便也罢了,在他看来不过是因为与自家少将军有些相像才让嬴纵动了心,可没想到今日她便以这般模样出现,嬴纵的东西素来不喜别个动,那枚他常用的发簪如今却在她的发髻上,足见嬴纵对其纵宠!

    眼前之人身上的倨傲让他觉得熟悉,这锋芒若放在自家少将军身上便会叫他臣服,可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却怎么都让他看不过眼,想到自家少将军如今已是白骨一具,而嬴纵竟然与眼前此人风花雪月,沐沉心中一时涌起克制不住的怒意来!

    沐沉眸光一冷,语声郑重道,“因为王爷心中另有其人,却绝非侯爷。”

    嬴纵甫一上楼便听到了沐沉这句压抑的话语,他眉头一皱,刚走进两步便看到沈苏姀面色沉凝眉头微挑,唇角更带着似笑非笑的莫测之意,她眸光半狭语声深长的看着他一问,“且不知王爷心中的‘其人’到底是谁呢……”

    沈苏姀看着走上楼的嬴纵挑眉一问,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两分莫测之意,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更有两分簇闪的冷芒,深长的话语带着两分怀疑,嬴纵唇角漫上两分苦笑,一言不发的掀帘而入,眸光微冷的落在了沐沉的身上。

    沐沉对上嬴纵的眸子,暗色盎然的眸子有片刻的冷凝,随后到底不敢在嬴纵面前放肆,复又低下了头去,嬴纵看了看他手中之物,唇角微抿,语声低寒,“退下吧。”

第390章 留宿王府,往事疑窦!(3)

    沈苏姀疑问的话语落定,嬴纵周身的气势瞬时又冷了两分——

    沈苏姀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涌起的铁锈味,见他如此生人勿近的模样一时再懒得解释。

    抬眸远眺,便见秦王府已经遥遥在望,沈苏姀抿了抿唇微微一叹,这才隔了两日,她又进了这王府,正怔忪之间,腰上的手已经一收,嬴纵一个急掠便从秦王府门楣之上飞身而入,也不走正道,竟是一路踏花踩叶到了正殿之前。

    远远地看到等在正殿之前的人,沈苏姀将眉头一皱。

    这么晚了,容冽等在这里也就算了,竟然连沐沉都站在殿门口。

    两人显然都没有预料到她的出现,再看到她今日里这身装扮,眼底的不解之色更浓了,可还是和前几日一样,沐沉看着她的眼底显见的落着两分凝色,沈苏姀一时又想到沐沉口中之语,也不知是那话影响的还是怎地,总之瞬间胸口的抽疼愈发厉害了。

    听着沈苏姀浅浅吸了口气的声响,嬴纵垂眸扫了一眼她的发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落了地,沈苏姀十分明显的看到沐沉的眼光陡然一冷,她唇角微抿,索性转头埋进了嬴纵胸前,嬴纵察觉出她的小动作又看了她一眼,这边厢容冽已经上前一步。

    “主子,王府之外又有了两处暗哨。”

    嬴纵闻言面上并未起波澜,一边目不斜视的朝殿中走去一边道,“你自处理干净!”

    容冽和沐沉站在殿门口,只看到嬴纵抱着沈苏姀从外室堪堪转弯朝内室走去,容冽的表情尚且没什么变化,沐沉却是深吸了两口气才将胸口的沉郁之气压了下去。

    内室之中还是前两日的样子,嬴纵将沈苏姀抱着放在榻上,而后便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的看住了她,沈苏姀刚一触到那床榻便坐了起来,一抬头看到嬴纵的眼神不由得瑟瑟然一抖,那双墨蓝色的眸子此刻好似看到了猎物的狼一本恻恻凶狠。

    “本王说过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沈苏姀闻言一愣,眸光几转皱眉道,“王爷只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我亦认同不能着急,可我此番不过是因为八殿下遇刺之事被他们压了下去才出此下策,君临城的这些权贵们,若没有一点血腥味让他们害怕,他们怎么可能会就范呢?”

    沈苏姀说的郑重,嬴纵的眸光却越听越冷,沈苏姀皱眉看着他,一时弄不懂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嬴纵看着她那满满都是疑惑不解的目光心中生出两分无力之感,某一刻,那森森的眸色开始变换,那本来散发着迫人寒光的眸色最终又变作了一片夜间穹色,明澈而旷远,他无奈的看她两眼,抬手将她唇角溢出的一丝猩红抹去,眉头一时又狠皱起来!

    嬴纵转身而走,不知去拿什么,沈苏姀抬手摸了摸自己唇角,这才被那一丝微红惊了惊,看着嬴纵去翻找那些瓶瓶罐罐,她心中一时有些明白,想到适才进殿之时沐沉的眼神,沈苏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沐沉说王爷心中另有其人,却不知王爷心中所挂是谁家姑娘?”

    嬴纵手中拿了两个玉瓶微微一愣,而后才面色冷凝的朝她走了过来,走至沈苏姀跟前仔细的看了看她的面色,一边从那玉瓶之中拿出药丸一边眉头微蹙的反问,“你猜呢?”

    沈苏姀唇角微抿,“沈苏姀怎会知晓?”

    嬴纵将药丸递给她,看着她将那药丸尽数吞下才语声平平的开了口。

    “这世上能让沐沉回护的人能有几个呢?”

    沈苏姀心头一震,抬起头的时候嬴纵又已经转身走了回去,她看不清嬴纵的眸色,心中想着想着却有些明白,沐沉在从前大抵只会回护她一人,可现在只怕已经大为不同了,之后他遇到过什么人她并不知晓,沈苏姀心知沐沉是不会随意说谎的人,更何况又事关与他,犹豫一瞬还是道,“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嬴纵将那玉瓶放回原处,而后又朝她走过来,听她这般一问嬴纵唇角的颜色略有些诡异,他站在她身前一把抄起她的手腕,悠悠的望她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沈苏姀转眼看向别处,“我不喜欢麻烦。”

    嬴纵在她腕间问脉片刻,而后忽然松了手,沈苏姀一直未等到嬴纵的回答,却没想到那手刚松开便落在了她的下巴上,她被嬴纵强力转过了头来,嬴纵倾着身子,眸光半狭的与她平视,“没有任何麻烦,你尽可登堂入室。”

    沈苏姀面上轰的一声浮起两分热意,她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问了他这么些问题,一把拍下他的手深吸口气才平复了心境,转眸看着嬴纵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位姑娘现今在何处?以王爷的性子,若是喜欢,抢也会抢过来的!”

    嬴纵看着她的眸色忽然就暗了两分,他点点头,“还是你明白本王!”

    沈苏姀听他如此一眼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好似他已经亲口默认了那人的存在一般,正有两分怔然之间,却见眼前这张脸猛地凑近,她尚未反应过来唇上便是轻轻的一疼,沈苏姀双眸大睁,整个人被嬴纵朝后一推便堪堪倒了下去!

    嬴纵覆身而上,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后颈极缓极深的吻住了沈苏姀,与前两次的吻都不同,这一次的嬴纵并不粗暴亦不心急,却将她唇齿之间的每一寸肌骨都允哝得生疼,沈苏姀内伤又犯身上还有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儿,此刻被他压在身下一时难以反抗,他的吻来的又深又重,好似要将她溺死在他的唇舌缠绵之下,沈苏姀呼吸不畅,只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烫,那酥麻的感觉直冲天灵,让她四肢百骸都软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嬴纵才气息微重的停了下来,手肘撑起看着她,眼底的微光说不出的温柔又深重,沈苏姀被他亲的晕晕乎乎,抬手便欲打,却被嬴纵一把挡了住,他复又将她尽数压住,一手磨挲着她略有红肿的唇一边嘶声道,“你说的没错,本王会抢,今夜本王便将你抢了,留在府中,明日你要的消息自会送来。”

第398章 误会解除,惹火烧身!(2)

    “巧合。”

    嬴纵静静的看她半晌,最终落下了这两字,沈苏姀听着那“巧合”二字心头一跳,而嬴纵看着她面上表情的变换一双眸子里的颜色却愈发沉暗,但凡有一点记忆,此刻又怎么会露出如此惊疑不定的表情,她心头定然怀着千般怀疑万般猜度,可依她的性子,必定是不会就此算作了断的,果然,稍稍一默沈苏姀又开了口。

    “怎是巧合?”

    沈苏姀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话音甫一问出口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嬴纵的眸光深重而悠远,好似能摄心似得看的沈苏姀只觉得时光似乎在此刻停了住,某一刻,嬴纵声音极轻极轻的开了口,“因我欲救的本不是沐沉。”

    耳边轰然一声炸响,沈苏姀黑漆漆的眸子陡然睁大,看着嬴纵樱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嬴纵眼底的暗芒一点点的淡去,深邃幽寂带着忍而不发的哀伤,他欺身而近,将她缓缓抵在车壁之上,“我欲救的,是沐沉的主子,我不愿叫她死。”

    他离得她极近,恰似适才吻她那般,可此刻他眼底并无爱欲,深若渊海的眸子里仿佛深深沉着不可拔出又刻骨铭心的哀恸,定定看住她,似要将她刻进眼底再不放开,沈苏姀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他那一字字的话语落在她心头,她便是不愿意信,却也不能不信了!

    “为何不愿叫她死……”

    他怎会不愿叫她死,他应当恨她憎她,怎会不愿叫她死!

    沈苏姀看着嬴纵那双眸子脑海之中思绪一片烦乱,那些诡异的梦境骤然蹦出,一时叫她心中生出几分惶然不安来,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想到自己那半年时间之中恍惚的记忆,沈苏姀心头呼吸一窒,她到底忘了什么?

    沈苏姀拢在袖子里的拳头陡然攥紧,双眸微狭极力的去想到底有什么被她忘记的,可刚动了这个念头,太阳穴周围便是一阵阵的跳疼,咬了咬牙,沈苏姀仍不愿放弃,可脑海之中的空白并没有因为她的坚持而消散,等着她的只有脑袋被千虫万蚁钻蚀的痛,眼前晕光一闪,连嬴纵的脸也在渐渐变得虚无!

    不知不觉便有冷汗顺额而下,嬴纵见她的异样眉头顿时紧皱在了一起,落手在她腕上,她的脉搏分明又是正常,赢走捧住她的脸语声陡寒,“怎么回事?!”

    沈苏姀深吸口气,咬牙看定他,“你还未答我!”

    嬴纵使劲的抿了抿唇似在犹豫,沈苏姀背脊挺直的靠在车壁之上,不过一瞬面色已是惨白若鬼,再一低头,她的手正紧攥着他的前襟,看着那泛白的指节,嬴纵骤然明白正有什么折磨着她,亦顾不得她要的答案,转头便喊向外面,“回宫!去太医院!”

    他们的王辇早就已经出了宫,嬴纵看出她的异常,可他并不善于医术,当下便想着先回宫为她就医,然而话音刚落沈苏姀的手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嬴纵转过身来,沈苏姀面上好似被水洗过,眉头紧皱唇角紧抿,极费力的摇头,“不去!”

    嬴纵眼底骤然做怒,一手揽住她的腰并不言语,沈苏姀感觉到外面的容冽正在调转王辇眉心凝的更紧了些,被那疼痛折磨的僵直的身子缓缓一抬,下一刻堪堪落在他怀里,嬴纵微微一愣,沈苏姀已有进气无出气的道,“太医院……无人……无人能治我……不去!”

    “那你告诉我,谁能治你!”

    嬴纵的语声是沈苏姀从未听过的急骤,沈苏姀听着他的话缓缓抬眸,她的视线已不那么清楚,却仍是想看看嬴纵此刻怒容到底是何种颜色,她唇角极其费力的扯出两分苦笑,“无人……无人能治……但凡想起前事总是……总是如此……”

    “唔!”

    低低一声闷哼,倚在他身前的沈苏姀骤然攀住了他的肩头,嬴纵心头正有一震,下一刻肩上便传来一阵巨疼,沈苏姀一口咬在了他肩上,隔着那层墨色的王袍堪堪咬出两分血腥味来,她没有哪一次是像此刻这般紧紧攀住他好似救命稻草一般的不愿放,那疼不逊于刀剑之伤,可嬴纵此刻在心底却好似能开出花来,他那素来覆着一张冰凌面具的面容上缓缓色变,只有沈苏姀急促喘息的车厢之中好似又响起了冰凌碎裂的“喀嚓”声,终于,嬴纵眉目一柔,双臂一紧将她圈在了自己身上!

    沈苏姀这一咬使出了全身的劲力,恰因如此那脑袋之中的疼骤然一盛,嬴纵直觉怀中之人陡然一震微颤,继而肩上的疼一松,她僵直的身子亦缓缓的瘫软了下来,她的身量娇小,嬴纵的手微微一松她便缓缓滑至了他胸前,那张小脸无意识微微仰着,双眸紧闭,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完全松开,好似昏睡之中亦受着疼,嬴纵看着沈苏姀惨白的面色眸光几变,终是低低一叹将她紧紧收入了怀中,转头朝外,“回王府!”

    王辇一路疾驰朝秦王府而去,王辇之外的容冽自然能将车中之话听见,便也知道沈苏姀定然是出了什么岔子,嬴纵一声令下,王辇的速度立刻快起来,两柱香的时间之后,王辇堪堪停在了王府之前,嬴纵将沈苏姀抱下王辇,一路朝府中而去!

    容冽跟在嬴纵身后入了府,刚走出几步嬴纵便转头看了他一眼,“叫他过来!”

    这个“他”是谁嬴纵并没有明说,可是下一刻容冽已经点头应声转身而去,嬴纵脚下步子不停,没多时便入了主殿,主殿之前清远和明生正站在那里,看到嬴纵面色冷凝的抱着沈苏姀而归一时都愣了住,且看着嬴纵此番的面色,似乎他们的沈姐姐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边厢沐沉没多时也知道了沈苏姀再度入府之事,且听说沈苏姀重病在身不说,嬴纵更是挥退了所有人,沐沉心中有些讶异,想了想还是朝着主殿而去!

    沈苏姀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到有人在为她问脉,那问脉的手干燥而温暖,且没有厚厚的刀茧,必定不是嬴纵的,沈苏姀的思绪仍是混沌的,一时没想到为她问脉的人是谁便有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405章 璴意之礼?再度吃醋!(2)

    主位之上,太后盛装端宁,而在她身边长案之上携手而坐的皇帝与贵妃则更是尊贵雍容伉俪情深,因患病在身多日不曾出来走动的西岐茹今日薄施了粉黛,一身玫红的立领宫装将她整个人衬的身段婀娜容色绝艳,可饶是如此,仍是掩不住她眉宇之间浅浅浮着的病弱之姿,却也是因为如此,如今的西岐茹少了两分持重多了两分妩媚,昭武帝特准她坐在自己身侧,时不时的轻言低语更显贵妃之荣宠,据说贵妃养病期间皇帝在栖霞宫过夜的次数并不多,且日前贵妃又将掌宫之权交予了淑妃,因此朝野上下都猜测经过这一段贵妃在皇帝面前的宠眷大抵要清冷两分,可今日一看,却似乎更甚从前了!

    陆氏看着盛装出席的西岐茹笑意颇盛,一双眸子微微眯起,看了看底下静坐不语的嬴纵道,“阿茹就该着这样鲜亮一点的颜色,这一场病叫你折损了不少元气,如今小七平安归来,你的病眼看着也有了些微的气色,往后多出来走动走动,心情好了病也好的快些。”

    西岐茹面上笑意端丽,点了点头,“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西岐影位份仅次于西岐茹,自然坐在距离主案最近之地,闻言眼唇一笑,一双眸子波光流转,“姐姐自小穿这些鲜亮的颜色都好看,这些日子都在病中,倒也许久未曾见姐姐这般装扮,而今秦王归来,雍王也回来了,皇室这一大家子和乐融融,姐姐的病必能好的更快些。”

    西岐影语声清脆,一双眸子大大睁着给人感觉十分纯然,陆氏闻言点头笑笑,昭武帝转头看了西岐茹一眼,眼底亦生出两分赞赏似得微光,一边拉起西岐茹的手握了握,转头看向底下的雍王,“朕忽然想起雍王的箫声不错,今夜乘兴为大家吹奏一曲?”

    昭武帝忽然看向雍王嬴麒,所有人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雍王坐在左下手位上垂眸品茗,一身素衫清雅仙逸浑似世外客,闻昭武帝之言将目光抬了起来,微微一扫主位上三人,唇角一勾沁出两分苦笑,“不瞒皇上,这么多年臣弟潜心修道,一时倒是将这些乐子荒废了,皇上让臣弟奏萧有些难,改日皇上若是有心问道臣弟倒是能与皇上说道说道。”

    昭武帝闻言眉头微挑,陆氏不由得摇头苦叹,“怎生连萧都荒废了,哀家亦是记得你那萧乃是君临一绝,罢罢罢,哀家自知说不动你,只想着你至今都未娶亲如何也放心不下。”

    听陆氏一语昭武帝也蹙了眉,看向雍王摇头道,“嬴氏一脉已是日渐凋零,雍王怎可终生不娶,既然回了君临,不如就由母后为你寻一门亲事,朕不曾听说修道之人不得娶亲的,你先成了亲再去缙云山也不迟,阿茹,你看如何?”

    微微一顿,昭武帝忽然看向了身旁的西岐茹,西岐茹一直笑意舒宁的听着几人之语,听见昭武帝此番望过来,她便也看向了雍王,唇角微扬道,“皇上说的有理,太后为雍王亲事挂怀于心多年,雍王莫叫太后心中不安才好。”

    西岐茹答得平常随意,落在她身上的两道目光不由的微闪,这边厢雍王唇角的苦笑愈发明晰,抬眸看向西岐茹望过来的那双盈盈美目摇头道,“娘娘有所不知,本王修道多年已至小成之境,若在此时娶亲,心中难免有所挂碍耽误修行,此番去缙云山,本王亦求问无了道长,道长已为本王测算一卦,卦象上说本王此生命富身贵,却独独不得良缘可结,本王这些年早已看淡此事,亦无成亲打算,皇上和母后便允了嬴麒吧。”

    听得此话不仅陆氏眼底一暗,便是近前上的诸位皇家亲眷都生出两分感叹来,西岐茹从容的笑意似有一滞,随后只是牵了牵唇角便垂眸无话,昭武帝摇了摇头,“命富身贵,却独独不得良缘可结,也罢,你既做好了打算朕也不会逼你。”

    嬴麒闻言便微微松了口气,对着昭武帝一举杯,“多谢皇上。”

    众人见此便知谁也劝说不得,这边厢陆氏不停地摇头感叹,一转眼却看到嬴策两眼放光的看着嬴麒,陆氏一时抿了抿唇,“阿策,你可莫要学你九皇叔!”

    嬴策心中所想被拆穿,面上立刻有些悻悻,尚未言语淑妃已眉头紧蹙的看向了嬴策,嬴策赶忙挥了挥手,看了看转过头来的昭武帝弱了声音,“不不不,我不学九皇叔,可我也得找个心爱之人才娶,父皇祖母和母妃不得逼策儿!”

    嬴策惯会耍宝,因此也没有人诧异他这般言语,昭武帝眸光微眯的看了嬴策一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边厢西岐影看着嬴策这般亦有些无奈和担心,陆氏更是生出两分苦笑,却唯有嬴麒带着两分赞赏的看着嬴策,一时倒给了嬴策两分鼓励似得。

    殿中臣工只看得见殿前诸位主子的面色却听不见那话语,加之能坐在殿前的各个都不是喜怒于色的,因此他们自是不知这皇室间的暗涌,琅琊城坐席上唯有殷蓁蓁一人,和两年前所见一样,她周身仍然穿着那裹身黑纱,她的目光甫一开始便几番打量了沈苏姀,沈苏姀想到沈苏慕,便也朝她点了点头,而另一边的漠北坐席上,陆衎静然不动的模样看着却有几分老谋深算之感,想到适才陆衎之语,沈苏姀心头不知怎地有些不安。

    今夜本是以为这两人接风为名设宴,因此重头戏还是在他们身上,琅琊城素来对大秦忠心耿耿,何况这位凤王郡主又是身残有疾,因此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虽多,却无一人敢有不敬之语,相比之下,陆衎的处境就大大地不妙了,说到底他只是个小小臣子而已。

    当先朝他发难的乃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的嬴策,嬴策慢悠悠的拿起一个酒盏,缓缓地在手间一晃,明澈的酒液映出他丰神俊朗的面容和内含锋芒的眸色,过了两年,嬴策那洒然不羁的性子依旧未变,可是那双眸子里的内容却似乎有些不同了……

    “本以为今年能得见漠北世子真容,却想不到还是让本殿失望了,传闻苍狼王病重在身,想起来已经许多年未曾见到璴氏族人来君临朝岁了,莫非璴世子现如今仍是忙的抽不开身?据闻这两年璴世子正在专注练兵,且不知北魏世子是欲做什么……”

第411章 沈苏姀,你动心了!(3)

    杨嬷嬷面色有些迟疑,犹豫一瞬道,“侯爷,二夫人的疯病忽然好了。”

    沈苏姀脚步不停,眉头微微一簇,“怎么说?”

    杨嬷嬷看了看沈苏姀的面色,见她面上并没有自己预料的怒色才轻声开了口,“二夫人的疯病忽然在今日就好了,不吵了不闹了,言语之间对侯爷也十分恭敬,今日午间还去拜见了老太君,和老太君说了几句话也没见到有什么不妥。”

    沈苏姀不置可否,“那很好,让下人好生伺候。”

    闻言杨嬷嬷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苏姀便知道事情肯定不知如此简单,果然,杨嬷嬷接着道,“二夫人想去永济寺小住一阵,她心中只怕仍是有结不敢亲来求侯爷,这才让奴婢代为传个话,不知道侯爷您……”

    沈苏姀眸光几转,“准了,嬷嬷去安排吧。”

    杨嬷嬷闻言面上才露出松然的神色,点了点头便告退了,沈苏姀一路回了伽南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中,这位二夫人不管心中做的如何打算与她而言都没什么关系,能出府自然是更好,沈苏姀未做他想进了院子,香词、香书等人立刻出来迎接,沈苏姀挥了挥手,当先朝后院走去,众人见此便退了下去,皆知道她是要去给绝影添夜草的。

    后院的马厩之中唯有绝影,刚走进马厩沈苏姀便听到绝影的一声嘶鸣,眉头一皱,沈苏姀几乎立刻将手落在了袖子里的匕首上,随即短促的疾喝一声,“谁!”

    话音落定,堪堪从角落山石之后走出一道身影,沈苏姀定睛一看,落在匕首之上的手缓缓地松了下来,上前几步走至绝影身前,看着那挺俊的身影沈苏姀心中略有两分不安。

    “这么晚了来沈府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黑暗之中的身影挺秀而硬朗,来人上前两步,赫然露出一张带着疤痕的脸,一开口,亦是粗噶难听的语声,“主子,今日傅凝给忠亲王送去了一本镇南军死亡战士的名册,那名册之上有此前忠亲王放在镇南军之中的人,眼下忠亲王知道了秦王此前乃是在故弄玄虚。”

    沈苏姀看着沐萧的眸子皱了皱眉,傅凝怎么会……

    想到适才送她回府之人,沈苏姀面上闪过两分不自在来,轻咳一声道,“这件事不足挂齿,这一次秦王本就未曾打算对忠亲王致命打击,稍后秦王只怕还有动作,你且安心伏与忠亲王身边便是了,当心些莫要暴露自己!”

    沐萧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眼底闪出两分微光,“另外,忠亲王已经知道秦王与您走的比较近,心中只怕也是有所计较的,他亦知道主子您成为了苏阀之案的主审,还特意叫人去告诫老侯爷莫要掉以轻心,此前忠亲王对主子颇有拉拢之意,往后不知他会如何。”

    沈苏姀闻言唇角微抿,看着沐萧眸光略有些怀疑,“今夜来就是为了说此事?”

    沐萧眸光一闪,默了默才道,“小人今夜大胆前来是想问问主子,留在秦王身边的人是不是大哥……”

    沈苏姀眸光微暗,看了沐萧片刻,“如果真的是沐沉,你打算如何?”

    沐萧听着这话心中便已经明白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沐沉了,他眼底闪过两分似喜似伤的情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默然一瞬,他忽然抬头看着沈苏姀道,“步天骑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是大哥亦不能让沐萧改变初衷,大哥留在秦王身边必定是有什么缘故,主子不方便暴露身份,那便让沐萧去,沐萧相信大哥绝不会背叛步天骑!”

    寂静的庭院之间是沐萧咬牙切齿强自克制的话语声,沈苏姀闻言眸光微深,看了沐萧一瞬忽然道,“沐萧,假如秦王并非是当年步天骑大案的幕后黑手呢?”

    沐萧闻言一愣,断然否定,“绝无可能!当年之事主子和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若非是秦王带着天狼军离开九巍山为焉耆大军让开了道,又怎么会有那屠城之事,没有此事也不会坐实我们的通敌之罪最后百口莫辩含冤而死!”

    微弱的昏光之下沈苏姀的眸光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沐萧见此心头生出两分意气,“主子怎可如此,从前在九巍山之时主子便曾对秦王心软,今次怎么又开始相信秦王了?当年步天骑大胜,天狼军中还因此哗变过!”

    沈苏姀眉头微蹙,“什么叫次次对秦王心软?”

    沐萧抿了抿唇转过头去不看沈苏姀,低低的语声压抑又懊恼,“主子只怕是忘记了,在昭武二十六年年末的那场大战之后,主子多番提出与天狼军一起作战,若非是我们几个反对强烈,最后的那一场大胜也不会是我们步天骑的功劳!”

    “我提出与天狼军一起作战?”

    见沈苏姀语气疑问,沐萧便想起了她因为那次受伤而记忆模糊之事,顿了一顿,语气放软了些,“不是主子的错,是那秦王当先派人与主子商议,从前两军作战都是单独行动,可是那个时候秦王说为了彻底的打败焉耆欲与步天骑合军,笑话!步天骑怎么能和天狼军合军?!我们都知道他不过是想借力争功罢了!”

    沈苏姀被沐萧几句话说的心头一阵紧跳,这些事情在她的脑海之中从来未曾出现过,按照她的记忆,前世与嬴纵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怎么会同意他那合军之策?!而他,又怎么会主动提出合军之策!

    沈苏姀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一攥,思绪刚刚转动,脑仁儿被撕裂的疼又再度涌现了出来,咬了咬牙,沈苏姀看向沐萧,“现如今我已确定在秦王身边的确实是你大哥不错,你现在身份多有不便,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欲匡扶秦王上位,在我没有别的命令之前,你不可对秦王做不利之事,还有你大哥,他并未背叛步天骑!”

    沐萧闻言眸色巨变,“主子!”

    沈苏姀忍着脑仁儿的疼眸光一狭,眼底暗光明灭立刻让沐萧心头抽紧,她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语声郑重而低寒的道,“期间许多旁枝末节我亦没有全部了解,等我全都知道了自然会告知与你,今日我的命令已经在此,你若是不遵,便是未将我看做你的主子!”

第416章 心动隐忧,故人归来!(4)

    陆衎闻言眼底明显的露出两分失望之色,而后又摇了摇头,语声深长的道,“没有也无碍,或许,侯爷很快便能和家主见面了……”

    沈苏姀心头一跳,陆衎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圣旨后退一步朝她抱拳,“侯爷既然还有要事在身,那在下便不打扰侯爷了,告辞。”

    陆衎话音落定便转身走了,沈苏姀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陷入了沉思。

    什么叫她很快就能和那璴意见面了?!

    怀着两分疑窦,沈苏姀在内仪门之外乘着马车一路出了天圣门,六部的衙门设在紧邻着帝宫的千步廊上,大抵慢行了两柱香的时间马车便堪堪的停了下来,沈苏姀甫一下车便在那巍峨高阔的衙门之前看到一个身着刑部副使官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处。

    因是官署,衙门门口站着多个身着银甲的卫尉营侍卫,整条千步廊上更是巡逻兵来回,沈苏姀这边刚从马车之上落地,那站在台阶之上的年轻男子已经朝她走了过来,男子身姿挺拔身形瘦削,长相虽有棱角,却只能算作寻常,可那一双清冽有神的眸子却深不可测叫人辨不出情绪,一时叫人不敢小视。

    男子走上前来,拱手便拜,“下官拜见侯爷。”

    沈苏姀唇角微扬,面上带出两分从容笑意,“展副使请起。”

    展狄闻言直起身子来,眸光并不敢与沈苏姀直视,“下官不敢当,请侯爷直呼展狄之名。”

    沈苏姀看着他如此恭敬的模样心头某一处微微一陷,笑意不变的道,“展副使不必过谦,苏阀之案还要靠你支应,你与本候不必如此客气。”

    闻言展狄才眸色深刻的看了沈苏姀一眼,随即转身抬手,“侯爷请——”

    沈苏姀颔首踏上了台阶,展狄跟在沈苏姀左后方道,“启禀侯爷,刑部大小官员共计一百二十八人,今日当值六十七人,下官已经将诸位同僚全部集齐在府衙后堂,请侯爷前去一见,今后诸位人等尽数听侯爷调遣。”

    沈苏姀闻言唇角微勾,眸光略带赞赏的看了展狄一眼,却是摇了摇头朝刑部衙门左侧而去,“先不见他们了,卷宗可准备好了?”

    展狄眉头微皱,却仍是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沈苏姀微微颔首,也不用展狄带路,自己便向着刑部存放卷宗的致知堂而去,跟在沈苏姀身后的展狄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将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刑部的衙门占地面积颇大,弯弯绕绕的馆阁颇多,沈苏姀却好似已经来过了无数遍似得,沿着那回廊走了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致知堂的厅门早被打开,此刻有两个刑部小吏守在外头。

    展狄当先将那帘络掀起,沈苏姀从容抬步走了进去。

    触目便是两张长案,上面满满当当的放满了尘封多年早已泛黄的各式各样的卷宗奏本,沈苏姀一眼扫过去,眸光微微一狭,展狄站在她身后解释道,“因是大案,所有的口供笔录还有当年的物证卷宗摘记都在此处,侯爷的意思是?”

    沈苏姀唇角微扬,“待会子全都送去洛阳侯府。”

    展狄眉头一挑,回头扫了一眼守在外头的小吏,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启禀侯爷,这些卷宗时隔七年,当年经手此案的人也大都不在刑部,所有的人证大都被处以极刑,许多口供都无从查对,侯爷只需大概翻看一下便是,若是细细看来只怕会有些蹉跎时间……”

    沈苏姀笑盈盈的转过身来,“展副使不必着急,查这个案子咱们最多的就是时间。”

    展狄心中本有些不安,可瞧见沈苏姀笃定的眸色和那笑容不知怎地就再说不出规劝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下官明白了。”

    沈苏姀满意的笑笑,环视了这卷宗无数的屋子一眼笑意稍散,“展副使,这么多案子,有多少是含冤不白的呢……”

    展狄闻言微愣,待想说什么的时候沈苏姀已经笑着看向他,“今日便是如此吧,待会子将那卷宗送去沈府之后你便自己忙你自己的就好,若是有什么不妥本候自会来刑部寻你。”

    沈苏姀说完便走了出去,见她如此就了了今日刑部之行,展狄动了动唇角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一路将沈苏姀送出刑部大门,见她没有一点要去见那些刑部官员的样子,展狄便也未提,直看到沈苏姀乘着马车一路走远展狄才回过神来,默了默,转身进了衙门。

    马车一路朝沈府的方向疾驰而去,沈苏姀坐在马车之中的面色与适才笑意莹然的模样天差地别,看着那满满两张长案的卷宗沈苏姀狠狠地咬了咬牙,的确,步天骑二十万人的性命再加上苏阀满门,不下一点功夫怎么行呢,这些人,果然是未曾叫她失望!

    马车之中的沈苏姀一身杀气,连外头赶车的赵勤都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没过多久马车堪堪停在了沈府门前,马车停了下来,车厢之中的沈苏姀却并不急着下车来,过了片刻她才掀帘,冷冽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进了府门直直朝伽南馆而去!

    香书和香词都未想到今日里沈苏姀回来的这样早,更让她们意外的是沈苏姀手中竟然还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两人俱是皱了皱眉,沈苏姀二话不说将圣旨扔给香书,一边又下命令道,“将书房收拾出来,待会子有人会送些东西过来!”

    香书正被那圣旨刺得睁不开眼,听到这话眸光立时一亮,沈苏姀尚未走进正厅,正厅之中已经冲出一道身影,沈君心一眼也看到了那圣旨,眉头一挑一把抢了过去,大大咧咧的展开一看,面上却并没有香书预料之中的喜色,沈君心站在原地眉头几皱,又将那圣旨扔回香书怀中,而后朝门帘轻晃的正厅之中走了进去!

    “五姐,你怎生接下了这样一个差事?前几天那无名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朝廷正在为让谁审案而犹豫不决,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可选?一定要让你一个小姑娘主审?苏阀的案子本就是禁忌,其中牵连至少也是和几家权阀有关,五姐你一旦查出一点什么便是别个的心头之刺,你若是不查出什么,估计那个无名氏就会找上你!无论哪边都危险万分,如此不划算的买卖五姐你是怎么想的?”

第429章 所谓偷情,算计与他!(1)

    他重新将她揽在怀中,下身却离了她好远,沈苏姀面上是让她口干舌燥的热意,深吸两口气才将心头的意动压了下去,他不再说话,她亦不知说什么才好,他胸膛略有起伏,似是难忍的紧,他白日里才说过她不懂男女间的情致,如今看来她是真的不懂!

    沈苏姀眉头微蹙的咬了咬唇,心头许多思绪缠绕,耳边是他克制的喘气声,她面上热意更甚,不知过了多久才平复心境有些迷迷糊糊起来,睡意朦胧之中只觉他又贴了上来,全然将她揽入怀中,只在唇边滑出一声喟叹。

    沈苏姀无意识的舒了眉头,没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极香,甚至连往常都会出现的梦境也全无踪影,更有甚者,连她素来的警醒之感都不知跑去了何处,正因为如此,当她被香书在外敲门的声音惊醒之时外头竟然早已经天光大亮,甫一睁眼便对上一双略含着兴味的墨蓝色深瞳,沈苏姀迷蒙的眸子陡然清明!

    面上微热,两人对视片刻,沈苏姀眸光一转拉着衣襟从嬴纵怀中退了出来,靠着床帏抱膝而坐一副强自从容的模样,嬴纵不知何时早已醒来,亦不知看了她多久,见她如此也不阻拦,只衣襟微敞的靠在床头,堪堪露出劲实的肩颈!

    沈苏姀的眸光无意识扫过,眸色一深豁然转过了头去!

    “侯爷,您……您醒了没?”

    香书的话语里带着异样的焦急,沈苏姀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必定全都知道了昨夜他留与她房中一事,不觉有他的随口回一句,“醒了,待会进来侍候……”

    沈苏姀说完这句话便看向了嬴纵,本想说让他想个法子先走,可香书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立时让她的话生生断在了唇边,香书语声更为诡异了些,“侯爷,奴婢不是想进去侍候,是,是因为咱们府上来了贵客啊……”

    沈苏姀心头“咯噔”一声涌出一股子不安,眉头一簇,“是谁?”

    话音落定,沈苏姀没有等到香书的回答,接她话的乃是一道清亮而威慑的女声!

    “是本宫!洛阳候睡至此时还未醒,可是不愿见本宫!”

    这语声足以惊人,可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的声音……

    “砰”的一声巨响,当嬴华庭眉头紧皱进门之时只看到沈苏姀正衣衫不整的站在那内室尽头的床前,在她身后,鹅黄色的床帏严严实实的垂着,嬴华庭隔着屋子中间的薄纱打量了沈苏姀两眼,她那身宫裙还是昨天的,不知是睡觉的时候没有脱还是因为自己来得急她慌忙之下穿上的,再一看,她竟是光着脚站在那处,背脊挺直的模样,似乎不愿让她看到她晨起的床榻,嬴华庭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头,掀起薄纱走了进去!

    沈苏姀的面色还算从容,紧绷着的肩膀被那披肩的墨发挡了住,一张小脸上尚有两分慵懒迷蒙,远远看过去实在有两分楚楚之意,她此刻正略带疑惑的看着来人,见嬴华庭走进,她脚下微动站在那床帏正中,从容将自己微敞的衣襟拉了拉。

    嬴华庭见此眼底闪过两分好笑的意味,色泽纯正的紫色大裘穿在她身上愈发显得贵气逼人,眸光随意的打量了这屋子一眼,嬴华庭在她十步之外站定,眸光微暗,“外面都说洛阳候乃是君临城中大家闺秀们的榜样,难不成君临城的闺秀们都是睡至此刻才起?”

    沈苏姀不知嬴华庭来意,闻言唇角扬起两分苦笑,轻轻一福身,“昨日受了点凉,今日才多睡了一会子,公主大驾光临寒舍,沈苏姀有失远迎,请公主殿下恕罪。”

    嬴华庭浑不在意,见她一副真的是刚刚才起的样子心头那点愠怒也消了,摇了摇头道,“是本宫来的太急,与你无关,瞧你这模样应当没有大碍,既然如此,今日本宫便用你一日。”

    沈苏姀眉头微挑,“公主有什么吩咐?”

    嬴华庭眸光微微一狭,“本宫早间本是去了刑部,没想到那个新来的展狄说所有苏阀通敌案的卷宗都被你搬回了沈府,你昨日才说过你对此案并无兴趣只是奉命行事,可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用功,到让本宫有些怀疑你昨日对本宫所言了。”

    沈苏姀眉头微蹙,见嬴华庭洒然而立似乎要与她说道一阵子的模样心中微紧,唇边苦笑更甚的道,“公主明鉴,正因为是奉命行事,因此苏姀才不敢大意,既然圣旨已下,若是苏姀什么也不做只怕要遭人诟病,那些卷宗苏姀搬回来不假,却也只是粗粗看过,对那苏阀的案子目前仍是没个头绪,公主可是想看那卷宗?”

    嬴华庭点点头,“正是……”

    沈苏姀心中微松,随即便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再简单不过,所有的卷宗都放在了苏姀书房,烦请公主在外稍等片刻,待沈苏姀稍作梳洗便带公主前去书房……”

    沈苏姀说着便看了看自己此刻的模样,嬴华庭见她如此便也无话好说,点了点头本打算转身而走,可身子刚转至一半又是一顿,沈苏姀心头一跳,只听她再次问道,“刑部现如今乃是七哥主管,可我今日看刑部众人对此案竟然十分配合,且不知七哥对此案是何意?”

    沈苏姀听着此话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的发凉,笑意不由得更为温透,“秦王对此案并不甚关注,因是皇上下了圣旨,所以刑部诸人才不敢大意,刑部早前因为窦阀之事让许多人受了牵连,现在在任的大都是清流一派,因此对苏阀的案子还算公允上心。”

    沈苏姀话语徐徐,平白有安定人心的感觉,可嬴华庭听到此话却皱了皱眉,“你说七哥对此案并不关注?”

    嬴华庭的眉头微蹙,一双眸子陡然微狭含着两分冷意,“便是谁对此案不关注,七哥都不会不关注,苏阀的案子牵连甚大,他亦在其中之列,更何况日前八哥遇刺的时候他也在场,是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关注此案,还是……你为了他在本宫面前混淆视听?!”

    沈苏姀眉头一皱,当即顺着她的话改口,笑意越苦,“郡主不说苏姀倒是忘记了这一点,大抵是因为苏姀对秦王所知甚少,明面上秦王并未过多的过问此案。”

第431章 所谓偷情,算计与他!(3)

    香书当然发现了她异于常日的好心情,眉头一挑有些奇怪的道,“侯爷怎生一大早就如此高兴,难不成……难不成秦王……”

    话音未落沈苏姀便转头扫了她一眼,香书自知说多了,顿时便闭了口,想了想却又皱着眉头道,“侯爷,这位公主殿下听说当年很受宠爱啊,可是听说她昨天才回来的,怎么今日一早就来了咱们府中看那苏阀的卷宗?要香书说,这位公主可真是的,竟然那么横冲直撞的跑到人家的闺房里头去,亏得侯爷您还对她那么好!”

    沈苏姀听得笑意更甚,“她的性子素来直来直去,并无恶意的。”

    香书眼底浮起两分惊愕,“侯爷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她不是昨天才回来吗?按理说你们才见过一面啊,瞧您说的好像您对这位二公主很了解一般,反正看她对您那不甚亲厚的样子奴婢就不喜欢她,哪有她那般来别个家中做客却一点儿不守礼的!”

    沈苏姀无奈的摇头,看了一眼香书鼓成包子的脸略带着警告意味的道,“你这话可不要乱说,一来她是公主身份尊贵,她是君我们是臣,你见过君对臣守礼的吗?二来,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家侯爷我喜欢这位二公主的性子,她是我的座上客,你们小心伺候,若是一个不小心惹了她,我可不帮你们!”

    香书又是憋屈又是意外的,憋屈的当然是她分明是为了沈苏姀着想可沈苏姀不领情,意外却是自从出了事沈苏姀小时候活泼的性子便变了个人似得,沉静虽然好,可性子也实在是寡淡,对别个更是甚少露出喜欢或者讨厌的情绪,而今,这位二公主可是头一遭让沈苏姀说出“喜欢”二字的,香书一边消化着沈苏姀的话一边点了点头,却转而一问道,“小姐说喜欢二公主的性子,那小姐对秦王是什么态度?”

    话音落下,沈苏姀脚下步伐顿时一乱,想到早晨临走之前嬴纵那气哼哼的话她心中便生出些类似愧疚的情绪,看了看那阴沉沉的天,又看了看那白皑皑的雪,再感受了一番那冷飕飕的寒风,她眸光几变,好心情一扫而光,最终蹙着眉头进了正厅暖阁。

    用完早膳,沈苏姀便开始倚在榻上看书,香书收拾完内室出来看到沈苏姀的身影之时不由得有两分意外,“小姐您不是说喜欢二公主的性子吗?怎生不过去陪着二公主?”

    沈苏姀不置可否的翻着自己手中的书册,眸光微狭的道,“现在过去有什么意思。”

    香书听着她的话有些不懂,只好噤声在一旁伺候,沈苏姀便真的看起书来,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眼看着一个时辰过去了,沈苏姀这才放下书册朝书房而去,走到书房门口之时香词还守在那里,两人对视一眼,香词的眸色有些奇怪。

    沈苏姀唇角一勾,似乎已经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走进门去,果不其然看到嬴华庭身前的榻几上满满都是铺开的卷宗,场面虽大,可有些可惜的是那看着卷宗的人竟然已经睡着了,沈苏姀看了看放在高柜上的香炉,而后小心翼翼的走至嬴华庭身边,接过身后香书手中的毯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而后又让人添了些火,随即便坐在了书桌之前将她此前尚未看完的卷宗继续拿了起来——

    沈苏姀的眸光落在那字字血泪的卷宗之上,过了不知多久才听到轻微的一声呻吟,趴在桌案之上的嬴华庭缓缓地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一转头,却见沈苏姀正坐在书案之前笑盈盈的看着她,嬴华庭一愣,随即面上生出两分不自在来!

    “本宫睡着了你怎的不叫本宫!”

    嬴华庭语声恼怒,沈苏姀闻言温声道,“看公主睡得沉便不敢打扰公主!”

    嬴华庭眼底闪出两分暗色,看了看那山一般的卷宗却并无退却的打算,二话不说又看起来,沈苏姀见此眉头微蹙,微微一默道,“公主若是累了便先回宫去吧。”

    嬴华庭看也不看沈苏姀,摇了摇头,“不必。”

    沈苏姀见此眸色微凝,到底也未继续说话,见她不再劝,嬴华庭便转身好整以暇的看了沈苏姀两眼,“洛阳候怎么看这苏阀通敌之案?”

    沈苏姀微怔,眸光微垂一瞬道,“苏姀对当年之事尚不了解,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

    嬴华庭扫了一眼这屋子里的卷宗,唇角微微一扬道,“听闻早前还有一桩北宫骸骨案?”

    沈苏姀抬起头来看了她两眼,点点头,“不错,那桩案子的死者乃是大殿下当年的护卫,大殿下被定罪之时有人指证他的护卫失踪乃是向苏阀报信去了,却不知那个侍卫根本未走出宫去,不仅如此,他还永远的留在宫内变作了一具枯骨!”

    嬴华庭点点头,随即眸光半狭,“那件案子至今没有着落,是七哥在负责吧?”

    沈苏姀心头微动,却只得点头,“是。”

    嬴华庭的眸光顿时有些冷,沈苏姀瞬时便明白她是误会了,当即道,“那件案子两年之前本来已经有些眉目,可是随即出了五殿下和窦阀的事情,如此一来便耽误了,后来又是焉耆公主之死,然后南境又起一场大战,如此才将那案子拖了下来。”

    嬴华庭抿了抿唇,看向沈苏姀,“你在为七哥说话?”

    沈苏姀眼底并无惶然之色,摇了摇头,“苏姀只是在说事实。”

    嬴华庭看着她这模样挑了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沈苏姀眉头微蹙生出两分疑惑,“公主似乎对秦王有些意见?”

    嬴华庭摇了摇头,一边看着那卷宗一边道,“七哥多年来为大秦征战,虽然有些弑杀无情的名声,可在前卫国卖命在后还要防着朝上的斗争,没几分狠辣手段怎么行,他赫赫功绩自是让人心中敬佩的,不过对于苏阀的案子,他极有可能成为本宫最大的阻碍。”

    沈苏姀颔首,语气稍微迟疑了些,“目前为止倒不见秦王对这案子做出什么不利之举。”

    嬴华庭眸光一时深长,“依七哥的手段,便是有什么不利之举又岂会让你我知道?”

第433章 她的谢意,旖念纵生!(2)

    嬴纵默然片刻,而后才恢复了寻常的冷凝霸道,“这件案子搁置了两年,并不算打紧,大殿下和皇后之案也可与苏阀之案算作一起,父皇只怕是不会反对,本王手中既有那本名册,华庭定会亲自来取,等着罢。”

    不知怎地,说道那最后三字的时候容飒听出了两分咬牙切齿的感觉,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了房中,待四周彻底的安静下来,嬴纵好看的凤眸才紧紧地狭在了一起,“啧,这胆子愈发大了……”

    同一时间,沈苏姀和嬴华庭正一同走出御书房,嬴华庭眉心微蹙,转头扫一眼面容沉静的沈苏姀之后眼底还是有些怀疑,“北宫骸骨案如果在七哥手上,那他能做的事情便有许多,可若是落在本宫手中,说不定被算计的还会是七哥,你确定七哥会同意?”

    沈苏姀面容平静,听到这话之时却狭了狭眸子,看着嬴华庭颇有两分不放心似得,“如公主所言,公主可会真的对付秦王?”

    嬴华庭看了看他,“若七哥不阻我,我便不会。”

    沈苏姀听得心头微松,点了点头,“秦王会不会同意,公主试试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向着出宫的方向慢行而去,内仪门之外有嬴华庭的车架,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嬴华庭一声令下即刻朝秦王府的方向去,嬴华庭的眸光带着两分疑问的落在沈苏姀身上,想了想才道,“按照七哥的性子,是绝不会朝别个吐露半分心声的人,洛阳候如何就能凭着一句话确定他在苏阀一案上确实没有私心呢?毕竟,即便这案子与他没有牵连,他也可以当做自己剪除对手的筹码,如今本宫横插一脚,且不知七哥心中作何想?”

    听嬴华庭之语沈苏姀心中不知怎地就有些心虚,听到嬴华庭的话却当即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眸光微深,沈苏姀看着嬴华庭道,“敢问公主,若是当年之事与申屠有关,公主之心可还会如今日这般坚决?”

    话音落定,嬴华庭眉头微微一簇,不是没有为难的,可却也只有一瞬,她随即蹙眉看向沈苏姀道,“洛阳候这是在怀疑本宫?既然本宫要查处此事,定然不会只是走个过场,不论是谁,但凡当年确实曾加害于苏阀,本宫都不会饶他!”

    话音一落,嬴华庭眉心皱的愈发紧了,“你还未答本宫!”

    沈苏姀看着嬴华庭略带恼怒的眸色唇角弯了弯,“公主不必着急,只看秦王今日是否将那本名册给你便可证明秦王所想,当年之事到底秦王有没有牵涉其中还不能确定,秦王和步天骑同样都是征战沙场的军人,沈苏姀料想着,他心中多少也会有两分恻隐之心。”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的眼神愈发奇怪,继而带出两分幽芒,“为何本宫总觉得你在为七哥说话?从那日里说什么让最大的阻碍变成本宫的助力开始,即便今日七哥将那名册给了我,可是保不准来日他会以别的法子破坏重审,这助力二字从何说起?”

    沈苏姀想了想,看着嬴华庭的目光十分坚定,“敢问公主,公主是否要不惜代价为苏阀平反伸冤?如果为苏阀伸冤影响到了申屠,或者影响到了忠亲王,公主会如何选择?”

    眸光微眯,嬴华庭眼底有冷芒迸射,“你在怀疑本宫的决心?本宫从族地归来,若非你当先得了圣旨主掌此事,现在你可连在本宫面前插嘴的资格都没有,再来,重审苏阀的案子,难道还会牵扯道忠亲王?当年的事哥哥绝不可能沾手,现如今哥哥被禁足,此事亦和他无关,何来的影响一说?至于申屠那边,本宫自会秉公处理!”

    沈苏姀看着嬴华庭的表情也多少知道了几分她的想法,毕竟和嬴珞乃是亲兄妹,面对嬴纵,她的选择不需要犹豫,沈苏姀笑了笑,未再接着这个话题说,反倒是正了面色道,“沈苏姀不敢怀疑公主的用心,相反正是被公主有情有义之品德所折服才愿相助与公主,如公主所言,秦王不会平白成为公主的助力,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施秦王些好处?”

    嬴华庭眯了眯眸子,“什么好处?”

    沈苏姀悠悠道,“沈阀虽没有别的,却还算有些钱财。”

    嬴华庭听闻此话便皱了眉,“你的意思是以沈家之力支持七哥?然后让他助我们查案?”

    嬴华庭的语气带着两分惊疑,她自己心中必定是不愿让嬴纵成为此番查案的阻碍或是对手的,嬴纵的手段她多少知道些,如果嬴纵要阻她,那与她而言便是致命,然而她的身份不可能直接站到嬴纵阵营之中,不能与嬴纵联手更不能有交易,况且就算她摒弃一切别的想法,只怕嬴纵那样的心性也不会真的信她,眼看着局面正相持不下,这里却有个沈家的洛阳候冒出来要以自己的财力为中介来帮助她。

    既是帮她,也是帮嬴纵。

    嬴华庭当然明白沈家若是支持秦王府整个朝局大抵要发生变化,想到底下人报上来的关于“储位之争”的风言风语,嬴华庭的眸色更为暗沉了……

    沈苏姀看着她沉凝的眸色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担忧,若沈家支持秦王,期间意味自然深长,虽然现如今的夺嫡之势尚未在朝堂之上明晰,可该来的总要来,不知多少人都在暗中酝酿,如果嬴华庭想到这一点,而后制止她支持嬴纵便是大大的不妥。

    沈苏姀想明白一切,可她仍然将这个暗地里早就实施的想法说给了嬴华庭听。

    这与她而言是一场豪赌,因为如果嬴华庭不愿,那么她便要与嬴纵泾渭分明,若有一朝一日他们将这个想法“早已付诸于行动”的事实被她知晓,只怕她在她面前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儿信任也会消失殆尽,若说这一世她最不想与谁争锋相对,那边是眼前此人了。

    “本宫问你,若是本宫不许你支持秦王,那你可会支持忠亲王?”

    一片压抑的沉默之中,嬴华庭忽然开了口,听到她这般问话沈苏姀眼底微光一闪,稍稍一默,她看着嬴华庭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

    嬴华庭眉头紧蹙,再看了她一瞬语气有些冷凝,“既然即便你不支持七哥也不会去支持忠亲王,那此番便随你所言,至于将来,朝堂之上的事情也绝非你一家可以定胜负的!”

第450章 吃醋之吻,无意偷听!(3)

    虽是比斗了一场,可是嬴麒面上却无分毫气喘之象,笑着捡起地上的剑递给嬴策,一边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温透道,“已是绝好了,当年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尚不到你这般!”

    嬴策显然是极其喜欢眼前这位潇洒闲逸的皇叔的,十分亲厚的接过长剑一边拦住嬴麒肩膀道,“九皇叔莫要谦虚,听闻当年皇叔一身好武功震铄君临呢,反正皇叔要在君临待到过年之后再走,这几日里嬴策便要时时向皇叔讨教了!”

    两人相携而归,虽然雪下的大,然两人内力都深厚,一时倒也不曾湿了衣裳,见二人言笑晏晏的同归,嬴华庭赞赏的点了点头,“八哥和皇叔的性子倒是合得来,皇叔的剑术也适合八哥,看来八哥以后终于有事可做了!”

    本是一句笑语,却不知一旁站着的淑妃不知怎地蹙了眉头,嬴策脸上略有薄汗,她见此赶忙上前掏出袖中帕子准备替嬴策拭汗,一边又忧心忡忡的道,“这么大冷的天练出一身汗来,也不知会不会着凉,你受伤才刚好呢!”

    和乐的气氛便是如此一滞,淑妃那话更像是怨怪一般,众人眼底暗色一闪,嬴麒面上却并无异样,见淑妃走上来,他当即从嬴策身边退开了些,而后朝陆氏走来,陆氏见此无奈摇了摇头,“淑妃最是疼惜策儿的,还拿他当小孩子呢,外头冷,咱们且进去!”

    众人闻言便齐齐朝殿内走去,外面嬴策看着淑妃这模样摇了摇头,“母妃,儿臣知道轻重,好不容易求得九皇叔愿意和儿臣比剑,儿臣哪能错过呢,母妃莫气,当心着凉的是你可不是儿臣,咱们快快进去……”

    嬴策虽然又拿出了哄人高兴的本事,可是这一次西岐影却并没有露出笑颜来,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被嬴策推着朝殿内而去,一时之间只好将正要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唇角微勾扯出两分浅笑,与嬴策齐齐进了殿门。

    “钦天监前两日才测算了一次,说是今年的雪亦有些不寻常,不知道外头又得有多少地方受难了,可千万别像两年前那般弄得大秦鸡犬不宁的,犬戎是压下去了,可是北魏那边却还是虎视眈眈的,一纸文书落在兵家手中可比不过那北魏的马刀来的利索!”

    陆氏一边说一边有些忧心,提起北魏嬴华阳眉头一簇,“听说北魏请婚的册子又送过来了?这两年北魏皇帝的册子一直未曾断过,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和咱们联姻的,若是联姻不成,且不知会不会又在边境挑起战事,而今二妹妹回来了,只怕就更……”

    听见嬴华阳忧心忡忡的语气,嬴华庭当真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大姐此言差矣,若是北魏真的打算与大秦挑起战事,那联姻也不是最好的法子,且不说我定然不会嫁去北魏,便是嫁了过去,将来开战我也只是作为人质绑住大秦的手脚罢了!鬼才相信北魏皇帝是看中了我,如此锲而不舍,依我看只怕是打着和大秦交好的幌子另有谋算!”

    嬴华庭此言一出,便是沈苏姀心头都是轻微的一震,若是北魏真如她所言,那这个联姻就实在是北魏意义深远的动作了,这边厢嬴华阳被嬴华庭一堵不由得生出两分浅笑,她这个妹妹自小受宠,那心思更是从来与别个闺中女子不同,见多识广高瞻远瞩博闻强识不够形容,总而言之远远在她之上就是了……

    嬴策闻言当先点了点头,“华庭说的不错,北魏居心不良,咱们万万不能准了他们的联姻之请,就算他们真的想要挑起战事又如何,大秦多得是强兵良将!”

    嬴华景一双大眼一转,“漠北有苍圣军!”

    嬴策最是反感漠北,听到这话便是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哼,漠北不安分,哪里信得,前几日来的那个特使就不说了,这两年大秦南边征战,漠北那璴意知道大秦朝廷无暇他顾,一连两年都以各种缘由不曾上交岁贡,连本该上交的赋税都被他克扣了!如此大肆积累钱财是为了什么?依我看他那藏着的爪子是迟早要露出来的!”

    不知怎地又说到了璴意,沈苏姀眉头刚皱了皱便对上了嬴纵的眸子,那双墨蓝色的凤眸微狭,看着她带着两分幽深之意,沈苏姀哪能不明白他所想,唇角扬起两分好笑的意味,定了定神,索性转过头听嬴华庭讲话——

    “漠北的态度的确值得推敲,不过他那个位置实在是难对付,且不说漠北本身有苍圣军,除了七哥的天狼军能对付以外别的只怕还吃不下,再者,若有朝一日朝廷欲出兵漠北,那璴意只怕要一个倒戈直接去北魏或者西楚,璴意不就是明白苍穹城的优势才敢嚣张一日胜一日,当年的老苍狼王选在那个看似危险的边境之地建城……实在是高瞻远瞩!”

    坐地拥兵,南可守,北可退,东西亦无阻隔!

    权力场上,但凡是真刀真枪建功立业的,又有几个人是简单的呢!

    嬴华庭话语落定,嬴华景和嬴华阳立刻投去了赞赏的目光,陆氏也频频点头,“华庭自小对兵戈感兴趣,几番言语果是不同的。”

    嬴华庭一笑,“都是当年少将军教的——”

    此话一出,殿中稍稍一默,嬴策看着嬴华庭的目光欲言又止,末了到底什么都没说,陆氏微微一叹,拍了拍嬴华庭的手,“华庭,此事尽力而为便可,哀家信你。”

    嬴华庭当然明白整个君临城对于她领头为苏阀平反之事的态度,若要放在明面上说,只怕是没人能同意,便是哥哥和母妃不也几番劝阻吗,正因如此,若有谁能站在她这边,哪怕未能实际出力都是万分宝贵的,嬴华庭想到此便又看了沈苏姀一眼,眸色微深。

    陆氏的身子尚有不适,便让众人在外殿自便,自己则准备去休息,沈苏姀对照顾陆氏再熟悉不过,自当上前陪着,嬴华庭见此也跟了进去,外殿顿时便安静下来,嬴策见此便笑着与嬴麒聊天,“九皇叔,今日您那剑法……”

    内室之中,嬴华庭和沈苏姀侍候着陆氏歇下,看了看嬴华庭对陆氏关怀的眸子,沈苏姀便笑道,“公主必定要去贤妃娘娘那里的,且自去吧,这里有苏姀守着便是。”

第456章 当年吃醋,深情入梦!(2)

    眉眼一低,嬴纵看向沈苏姀的发顶,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她的眉头亦是皱着的,微抿的唇角表明那人的出现亦不在她意料之中,微微沉吟一瞬,沈苏姀转头看向了他,“他是天玄宗中人,此番找我或有重要之事,你不必担心。”

    天玄宗……那个百年前大陆之上最为高深莫测的帝师宗门,嬴纵看着沈苏姀被那雪色狐裘围着的精致小脸一时有些明白,她乃是这一代天玄宗宗主之徒,此事从前的苏家虽然不曾声张,却早就是人尽皆知,她身上所学,大半来自那处神秘之所在。

    嬴纵又扫了一眼那门前的身影,天玄宗从来深不可测,在大陆之上更高不可攀,百年来虽然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天玄宗中让各路帝王将相垂涎的各项技法却依然为世人传颂,这期间,能测算人生死命数的占星卜测之术自然颇多,见沈苏姀看到那人的模样,他们必定是早就有所联系,当年她以七岁之身成为沈家孤女,以一己之力返回君临,岭南苏氏,沈家大房,这两大财门都是经她之手才出世,这其中,必定是有天玄宗人的相助的,嬴纵眉头微蹙,微微颔首将她坠在身后的风帽替她戴了上。

    一张小脸被那风貌遮住了一半,嬴纵又替她整了整披风的领子,或许是身后有人看着,她此刻眉眼稍低略有些不自在,嬴纵眸色微深,却仍是弯了弯唇,“去罢——”

    沈苏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朝府门之前走去,嬴纵站在原地,簌簌的雪粒儿之中看着她雪白的身影一点点的走远,而远处那人堪堪扫了他一眼,而后将带着两分温透之感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嬴纵站在原地的脚步一时有些挪不动。

    沈苏姀知道嬴纵尚未离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青衫身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孟南柯周身仍是那股子空山雨后的清雅之意,然而沈苏姀知道,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沈府门前,来到君临城近四年,他从不会随便走出学堂中的小院。

    “他仍在看着你——”

    甫一走近,孟南柯已笑意浅浅的如此说道。

    沈苏姀抬了抬眼睫看着他,点头,“我知道。”

    孟南柯朝沈苏姀身后扫了一眼,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又看了看沈府的府门,似乎是想寻个说话的地方,沈苏姀沉吟一瞬,当先掀起帘子进了他那青布小马车,见她如此,孟南柯笑着摇了摇头,又朝远处阴影之中看了看,嬴纵竟仍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孟南柯随着沈苏姀掀帘上车,还未坐定便听到沈苏姀略带疑窦的声音,“所为何事?”

    孟南柯并不着急,却将一双眸子落在沈苏姀颈子之前,那一处的披风带结乃是还站在远处的人所打,并不比宫娥系的漂亮,却极为简单结实,那车厢并不算大,沈府门前的灯火透过窗帘落了进来,恰好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面容。

    孟南柯唇角微抿,“小苏,你对嬴纵……动心了?”

    沈苏姀摘下了风帽,整张小脸露出,因此那一双半眯着的眸子便生生透出两分迫人的暗芒,她看了他半晌,微微点头,眸光一转,从那窗帘的一角看出去,远处站在雪中的人浑似未动,她的唇角不由得微抿,复又微挑的看向他,示意远处的人和马车。

    “便如你适才所见。”

    她的坦荡让孟南柯唇角的笑意稍稍一滞,末了摇了摇头,却并未说沈苏姀预料之中的反对之语,“这一天我早已料到,你对他多少是不同的,可小苏,你忘了他许是当年之事的幕后推手了嘛?他那样的人,对于几般相助便是真心待你了?”

    沈苏姀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摇了摇头,“当年之事与他无关。”

    孟南柯略有些讶异,“你如何能肯定?”

    沈苏姀心头稍有些窒闷,为何今日连番有人问她这话?!

    “因我已查明了当年西境发生之事,他与此事无关。”

    沈苏姀语声平淡,却笃定,孟南柯见她如此便点了点头,可看着她的眸色却仍有疑惑,因他的第二个问题她还未答,沈苏姀唇角微抿,又掀帘看了看,那人竟然还是未动,虽说雪势已经减小,可到底经不住他这般,何况他身上旧伤隐毒皆有!

    呼出口气,沈苏姀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之上,看着孟南柯的眸色依旧是万分认真,却并未回答孟南柯的话,只盯着他道,“这几年你一直在帮我调理身子,可有发现我身子有何异常?”

    孟南柯眉头微蹙,“怎么?莫不是噩梦之症又犯了?”

    沈苏姀闻言摇了摇头,“我素来记不清一些旧事,往常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却发现那些事对我十分重要,若只是单纯的想不起便罢了,现如今却是稍稍一想便头疼欲裂,我想着,这应当并非是普通的因受伤意识混乱而生出的失忆。”

    孟南柯眼底生出两分暗色,“既是如此严重,却为何不曾来寻我?你的经历惊世骇俗,身子体质更是与常人不同,若说异常之处自然是极多的,却不知你问的是哪一点,师父让我在你身边,便是要照看你的身子别出了差错。”

    微微一顿,他又从袖子里那处那玉色的药品,“这是遏制你那噩梦之症的药,若是再犯,便服下两粒便可,或许你那毛病恰是因此而来。”

    沈苏姀接过手中,却又一叹,“与平时也无大碍,只是忘记了许多事情。”

    孟南柯唇角微抿,“那些事情很是重要?”

    沈苏姀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定定看着他,“今日所来便是为了问我此事?”

    孟南柯见她下意识不停的朝窗外看,便也随她看了外头一眼,远处那幽暗中挺立的身影挺俊而伟岸,隔得这样远他也能感受到那深重的目光,孟南柯稍稍沉吟一瞬,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你此前让底下人查的关于西岐的事情已然查清,你且看看,四日之前便送至我手,却因你未曾去学堂便搁置至今,若不为你送来,只怕怀了你的事。”

    沈苏姀眉头微蹙,他既然专门为了此事而来,相比查出来的结果实在出人意料,借着两分幽光将那薄薄的信笺打开,眸光一扫沈苏姀的唇角就冷冷的勾了起来,眸光一转又隔着窗帘朝外扫了扫,“莫要打草惊蛇,此事我自有后图!”

第469章 天牢机锋,暴露沐沉!(2)

    沈苏姀垂眸一笑,语气不疾不徐,“窦烟和窦宣现如今都在西南狲州,那地方多烟瘴兽毒,虽然他们二人受了不少难,可是现如今仍是活的好好的,窦老大可安心。”

    嬴华庭本以为沈苏姀这样的小姑娘进这种地方必定会十分畏怕,再加上所见之人虽然是阶下囚可是当年的淫威仍是有余的,可没想到沈苏姀一上来便先来了一份“见面礼”,看着她那沉稳模样,嬴华庭眼底早已生出两分亮光来,不只是她,守着牢门口的申屠孤同样也露出了惊讶却又激赏的神色,再看到窦准面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阴沉漠然至此刻一晃而过的恍惚之感,他们对于沈苏姀所为更为肯定几分,一来二去,竟也无人打扰她和窦准交涉。

    沈苏姀话音落定,窦准将那丝绢一点点的收进了怀中,那丝绢之上乃是一封信,字体乃是窦烟的,信中所言乃是在向一个曾经与窦阀有几分交情的商贾求助,曾经清傲如凰从不向人低头的窦烟言语之间竟然带着恳求,低三下四的模样让窦准坚不可摧的盔甲簌簌一震,他此生妾室颇多,可一儿一女却都是正室所出,儿子已死,眼下这女儿便是她唯一的血脉,那位如今七岁不到的小孙儿,更是他窦阀一脉的唯一传承。

    窦准抬头,看着眼前墨瞳漆黑笑意淡然的女子一时微微怔了住。

    阴沉的眸子里透出两分深思,窦准用他这一生积淀下来的功力也未能看明白眼前此人的来路,这个小姑娘于他而言印象并不深,后宫的恩宠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即便当年这小姑娘在太后面前多么吃得开,最多是有两分姑娘家的手段罢了,可是当他得知这位小姑娘一掷万金得了洛阳候的爵位,当窦烟费尽手段才送来了窦阀出事之时窦宣口中所吟“反诗”的来处,他心中才第一次的将这位小姑娘放在眼前可以一扫看到的位置。

    可正是因为从前的不挂心,因此即便琢磨了两年,他也未曾琢磨出什么来,他心中一直在等着两人,本以为先来的应当是另一人,却不想竟然是她先出现了。

    一瞬间心思百转,唇角微抿,窦准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二句话。

    “且不知洛阳候和二公主想要问什么呢?”

    沈苏姀满意的笑了笑,回头看向嬴华庭,嬴华庭眸光微暗的上前两步,“窦准,北宫骸骨案两年之前已经确定与你窦阀有关,你们窦阀与瀛琛联合起来意欲谋反,你现如今之所以未死便是因为那北宫骸骨案尚未审理清楚,窦准,当年刑部诸臣受你教唆,联合起来陷害苏皇后和大殿下与苏阀串通通敌,今日本宫却要问你,当年诸事都是如何行事,你们既然敢陷害苏皇后和大殿下,那苏阀的通敌之案是否也是你们一手促成!”

    嬴华庭深深几语却带着沉沉的愤怒,沈苏姀和申屠孤听得眉头微蹙,窦准眼底却已经生出两分淡淡笑意,微微颔首看着嬴华庭,“公主所言甚是,既然我今日未死乃是因为那案子尚未查清,岂不是说今日我一旦尽数道出明日便是我之死期?至于苏阀的案子……呵……或许窦阀真的会陷害大殿下,或许也只是因为苏阀的事情出的巧合,而窦阀不过是想顺手拉上大殿下罢了,那陷害苏阀之语,从何说起?”

    嬴华庭气息一滞,当即就欲上前朝窦准身上招呼过去,沈苏姀微微一叹一把拉住嬴华庭,看着窦准的目光稍稍一寒,嬴华庭自小到大一帆风顺,她的性子亦是直爽豪气从不愿对谁使心机,苏阀之乱乃是她遇到的唯一的困难,即便在自己的封地也学了不少御下治内的学问,可在封地人人都以她为尊,便是碰上个难缠的也都是些小角色,她心中到底也只有坦荡荡的家国天下,若说玩弄阴诡手段,她又哪里做得来呢?

    嬴华庭被沈苏姀一把拉住,当即也明白了自己只怀着这一腔热情和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能成事的,她的世界黑白分明,即便是沈苏姀适才那略带威胁的小手段她都难想到,又何况面对窦准这样的老狐狸呢,心中又气又怒,看着窦准那面不改色的样子心底更生出两分挫败之感,她生来便喜欢直来直去爱憎分明,而今碰上这么个浸淫权场几十年的窦准靠她这般性格还真难啃的很,深吸口气,沈苏姀在她手腕之处暗捏了一把……

    嬴华庭转过头来看着沈苏姀,便见她笑意从容而安抚的道,“公主,此处空气污浊不堪,不如公主出去透透气?苏姀倒是知道几件窦烟和窦宣的事情,倒是能和窦老讲一讲,今日既然是为了探望窦老的伤势,咱们往后来日方长。”

    那眼神温透,透着一股子安定人心的力量,嬴华庭有些暴躁的心立刻平复下来,沈苏姀眼底亦无半分嘲讽之意,那般笃定,好似她已经想好了法子对付这个老狐狸,嬴华庭深吸口气,眸光冷冽的扫了窦准一眼,“本宫在外面等你。”

    待嬴华庭走出去,沈苏姀才看了看申屠孤,他似有会意,眉头微蹙一瞬,转身亦是站远了些,窦准这才眸色深重的看向了沈苏姀,略有些阴寒的牢室之中一时安静非常,沈苏姀抿了抿唇,上下打量窦准一瞬忽然开口道,“窦老胸口的伤可有恶化?那牢头虽然说窦老的身子仍是不宜走动,不过本候瞧着窦老的身子还算硬朗,若知道窦老复原的如此之快,且不知那些刺客一招未死,会不会来第二次呢?”

    微微一顿,沈苏姀有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窦家的仇人实在不少,其实窦老应当觉得庆幸自己被关在天牢之中,想一想窦烟和窦宣,或许哪一日本候便会为窦老带来他们惨死街头的消息也不一定,窦烟还罢了,窦宣今年还不到七岁,本候尚且记得两年之前他在本候面前背诗的样子,四岁多的小孩子,口齿已经极为伶俐。”

    听到沈苏姀如此坦荡的承认了当年窦宣背“反诗”之事是她所为,窦准看着她的眸色终于再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唇角微抿,眉头紧蹙,漠然的面容终于浮起了凝重之色,“嬴纵是为了扳倒五殿下,可是你沈苏姀陷害窦阀是为了什么?”

第477章 天牢交代,夜半探府!(1)

    嬴华庭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很确定。”

    这语气含着些微的恼意,一边走一边又道,“想不到从前倒是错怪七哥了,难怪他不与你提任何条件,真是难为他这么多年将他留在府中,从今往后不必担心七哥从中阻拦,反倒得了一项助力,可是这实在太奇怪了,沐沉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七哥为何会如此行事,难道发生了什么时候是我不知道的……”

    这话像是和沈苏姀说,又像是和她自己说,嬴华庭大步走在前,沈苏姀依旧从容的走在后面并未接话,虽然好像又会有风雪落下,可她此刻心头却是一片轻松暖然。

    璇玑阁中,诸人眉头紧皱的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嬴湛左看右看,干脆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看了一眼眼底又生出两分失望,哀叹一声坐回原地,眸光终于有了两分深思的道,“明知我们都来了七哥却还不过来,这个沈苏姀还真是厉害的很,七哥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了,难道不知今日咱们是有要事才过来的吗。”

    话音落定,嬴策眼底生出两分笑意,“什么要事在七哥心中只怕也是比不上苏姀的。”

    嬴湛想到早前自己的顽劣闹剧唇角微搐,算起来两个人好似早就说不清楚了,那时候他为了看看嬴纵那鬼面之下到底长着什么样的一张脸才使了些诡计,却不想今日里却不必使诡计那鬼面也被摘下来了,当日城墙上的一箭差点要了嬴纵的命,可那凶手却至今未被找出,倒是和那无名氏一样叫卫尉营的人苦恼的很!

    嬴湛不说话,其他几人便只有嬴策饶有兴味的感叹了一句,“看刚才七哥那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打扰了他的什么好事呢……”

    此话一落,嬴湛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嬴策促狭的看他一眼,正要笑说几句,璇玑阁门口终于有一道墨袍一闪而入,嬴纵进门的表情算不上好看,由此让嬴策更为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嬴纵扫了室内几人一圈,堪堪至主位落座,见今日里破天荒的连嬴湛都出现了,他不由唇角微抿沉声道,“今日一起来府中所谓何事?”

    他这般一问,诸人即便对适才他和沈苏姀的事情还有些微的揣测却也只得先放下了,几人的眸光都是微亮,最终还是嬴策当先朗笑道,“七哥,今日早朝有件大事你还不知道,我们一起来是为了恭喜你的啊!”

    嬴纵眉头一皱看他,“喜从何来?”

    嬴策和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唇角一扬,“今日早朝你未去,想必这个时辰府中的邸报也还未曾送来,眼下全君临城的人都传遍了,独独你还不知呢!”

    微微一顿,嬴策话语一时兴奋非常,“七哥,今日早朝有人提议立贵妃娘娘为后了!”

    嬴纵本就不算好看的面色闻言立时一暗,宁天流见此便眸光半眯的接了口,“后宫后位空缺多年,贵妃娘娘德高望重,今日有朝臣提起立刻得了大多数人的复议,皇上已经在朝上点了头,只差与礼部商量个时辰来定下这立后大典的具体事宜了……”

    相比嬴策的朗然,宁天流的话语则要稍微意味深长些,嬴纵墨蓝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垂下,那周身缓缓沉下来的气势更叫人辨不出喜怒来,栖凤宫空缺七年不曾有人敢提起这个话题,而如今却意欲扶贵妃入主,和沈苏姀想的一样,在嬴纵的心中,那栖凤宫也是不祥的。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只大手欲搅乱这本就暗涌不断的君临城。

    让嬴纵觉得不安的是,他一时找不准那只手的主人在何处,欲何为……

    “提出此议的乃是御史中丞莫文昭,此人素来是清流保守一派,此番不知为何忽然提出了立后之事,朝堂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看着皇上的态度,大家不复议却是不行了。”

    坐在窗前榻边的宁天流语声平平,话语之间却又带着两分低低的疑惑,嬴纵王袍加身,身披墨色大氅站在窗前,眸光正落在外头湖边正在忙碌着的嬴策和嬴湛,这二人看惯了宫中的景致,眼下竟有些羡慕他这里的雪景,竟生出了围炉赏雪的雅兴,二人眼下正拉着宁微倾一道,由容冽、容飒打下手在湖边亭子里布置起来。

    嬴纵沉暗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睫一抬看向天边的沉暗云堆,宁天流见嬴纵不接话,便起身走过来站在了他身边,一开口的语气也有些沉肃,“这事看着是件喜事,却也要看怎么想,你本已是九章亲王之身,手握重兵军功赫赫,西岐亦有做大的势头,如果此时贵妃娘娘再被立后,这情景和当年苏阀又有什么区别,或者……难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微微一顿,宁天流眸色稍稍凝重了些,“皇上的心思素来无人猜度的出,今日早朝他更是当朝就应下了此事,当然,凭贵妃娘娘的资历这后位也是非她莫属,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朝中多番提起立储之事,从不见皇上回应,而今就这般定下了?”

    宁天流话语落定,嬴纵的眉头微微一簇,将落在天边的目光收回,他转身朝书案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立储之事绝没有今日这般简单,父皇许以高位,并不代表就是要立储,不过……会给其他人这样的错觉罢了。”

    对于昭武帝宁天流有些话并不好说出口,比如嬴纵这么多年来征战沙场,其性子冷淡,除了贵妃和太后之外,后宫诸位长辈从不见他对谁亲厚,便是面对皇上也是如此,虽则知道天家皇族多半感情淡薄亦深知嬴纵为人心性,可立储之事旁人说得再多,最终还是昭武帝说了算的,为了这个也该稍稍表表孝心,比如学学忠亲王那般……

    宁天流心思何其洞明,可这样的话他对着嬴纵却总是说不出口,嬴纵其人,喜欢的便掠夺,不喜欢的便毁去,剩下的皆入不了他的眼,虽则狂妄霸道冷峻无情至极,却至真至性!他是绝对做不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之事的,他待天下人皆冷,这冷是真,若他有朝一日忽然对谁亲近上心些,那这心意必定也是真,心念至此,宁天流又想到了沈苏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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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铁血彪悍扮男人,赤胆忠心报家国,结局是——家破人亡!
今生,沈苏姀的宗旨是——贤良淑德做闺秀,不忠不义为奸佞,碎尸万段报大仇!
侯门里云淡风轻受排挤,转眼拿下家主之位~
后宫中不争不抢打酱油,荣华富贵送上门——
朝堂上安分守己当路人,一不小心……篡了王侯之权……
那厮是天家战神,常爱滥杀无辜,最喜诛人九族!
权势滔天的他万物入不得眼,偏偏对她死不放手——
从来沉稳淡定的沈苏姀终于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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