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给皇上跪灵
后来,傲天辰还砍掉了侧妃女儿一只耳朵,两根手指头,最后见侧妃还是无动于衷,傲天辰就把长剑对上了侧妃。
一直咬紧牙关的侧妃,这才紧张了起来。
见傲天辰长剑砍向她耳朵,她吓得嘶声尖叫,“我说,不要砍,我全都告诉你。”
砍了耳朵,她还要怎么活?
孩子没了,她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反正这两个蠢货笨笨的,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还不如重新再生一个,再好好教导,说不定生个男孩,以后有出息了,还能从傲天辰的手里抢走二王府呢。
可是,这一切希望,要是她残疾了,毁容了,那二王爷还会要她么?她还能做二王妃的女主子么?
她好不容才把二王妃弄走,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不然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在帮穿嫁衣?
说就说吧,反正凭她爹也是个三品大官,傲天辰也不敢真把她杀了。
再说了,就算傲天辰把二王妃救了回来,一个女人被刺客掳了去,名节也会有损,这样的女人也不适合在继续留二王府做当家主母。
到时候,就凭以前二王爷对她的疼爱,她一定能哄的二王爷把她扶正。
侧妃得意的想着,就把二王妃的下落,告诉了傲天辰。
等傲天辰赶到时,接走二王妃的人早不见了。
直到傲天辰查出内阁大臣的夫人孩子也全都被人抓了,且全都送进了皇宫,他心里本来的隐隐不安,现在,已经病成了恐惧慌乱不安了。
等傲天辰回府后,二话不说,就以叛贼的名义杀了侧妃,连那侧妃生的两个孩子都没放过。
斩草就得除根,以免春风吹又生,给以后惹来麻烦,这是他成亲后,二王爷对他耳提面命的教导。
处于他这个身份上,心软就是自杀。
……
在皇上薨了的第一日,上午还好好的,街上还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热闹非凡。
中午一到,就像是死神降临一样,整个京城就陷入了恐慌之中,一大批黑衣人涌入人群中,窜入了几个府邸,然后是厮杀,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飞舞,久久不去。
除了抓人外,几个内阁大臣的府上值钱的东西,金银财宝等物,也被黑衣人搜刮一空。
老百姓们都在第一时间,吓得找地方躲起来,就是第二日,也没敢出门。
直到第三日晚上,半夜时分,皇宫里突然火光一片,里面传出了嘶吼声,惨叫声,救命声,还有刀剑相碰的声音。
那一夜,凡是听到了声音的人都没敢睡着,睁着眼睛,哆嗦着缩在被子里,战战兢兢。
楚宅离皇宫远,听不到声音,但花蛇躺在屋顶上为夏梓晗守卫时,就见到了皇宫方向的上空一片火红。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不过皇宫内的打斗次日早上就停了。
上午,紧闭了四天的皇宫大门,总算打开了。
首先走出来的是六位内阁大臣的家眷,一共只剩下二十一人,且个个有气无力,满身狼狈,有人身上还有沾有血迹,脸上有伤痕,一看就知道,她们这四天在皇宫里肯定不好过。
去皇宫门口打探消息的楚斐,第一时间就赶回来告诉夏梓晗。
“主子,皇宫大门开了。”
楚斐老远就喊了一声。
伤势已经好了小半的夏梓晗,正和苏妈妈在商议怎么补偿这次护主牺牲的人的事情,还没商议完,就听到了楚斐的喊声。
她把这事放一边,看向冲进来的楚斐,头一句就是问,“怎么样,谁赢了?”
这是她最为关注的一件事。
楚家和褚景琪一家人的生死存亡,就看这一日了。
一向面无表情的楚斐,突然弯唇一笑,“是大皇子,大皇子已经把阁老家的家眷都放了出来,还派了他的近侍亲自送到皇宫大门外。”
她不认识大皇子的近侍公公,不过和她同样去打听皇宫情况的人认识,那人是二王府的人,是傲天辰身边的另一个小厮,她见过,那小厮也认识她,就告诉了她。
夏梓晗闻言,狠狠的舒了一口气,站起身,道,“走,我们去接外祖母和姨妈出来。”
她外祖母和姨妈,还有双胞胎,在密室里待了四天,肯定憋的很难受。
苏嬷嬷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嘴里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就知道,那大皇子和皇后都是有福之人,不会轻易被人害死。”
“是啊,人生在世,欠下的,总有一日,是要还的。”
前世,是陆贵妃和她两个儿子害死了皇上,毒死了皇后,还杀了大皇子,还把罪名都推给了大皇子和皇后,让他们死了都没落下一个好名声。
而这一世,陆贵妃最后的拼力一搏,也没能赢大皇子和皇后,她还派人抓了内阁大臣的家眷,可想而知,那些内阁大臣一定会把她们三母子和陆家,还有陆家的党羽一起恨上了。
陆贵妃和二皇子三皇子,还有陆家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还有陆家的党羽,这时候也该担心了。
而她长久以来所担心的一切,也将不会发生了。
夏梓晗深深呼吸,心情极好。
今世,命运的轨迹,还是走偏了。
二皇子做不了皇帝,陆贵妃也不会成为掌握整个后宫的太后娘娘,陆国公也做不了手握重权,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公老爷。
还有,阿琪也不会死,外祖母也不会死,以后,所有的威胁,都会没了。
太好了。
夏梓晗心情舒畅的去了密室,接了曾氏卓氏等人出来。
老三出来后,小小的身子就跟解开缰绳的小野马一样,在整个院子里撒了疯一样的狂跑,嚎叫,十分高兴。
看他这样,卓氏十分心疼。
整日整夜的待在那个狭小的密室里,可把他家老三给憋坏了。
在憋两天,指不定老三就能把密室给拆了。
老二淡淡的瞥了老二一眼,哼哼两声,然后爬上炕,让月瑾教他认字牌。
这几日,老二在里面,其他事都没做,就只学认字牌,短短四天,已经学会认了一百多个字。
而让夏梓晗羡慕嫉妒恨的是,小小年纪的老二,居然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这这这,这太让人嫉妒了。
“阿琪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卓氏随口投了一个炸弹给她,炸的夏梓晗满眼嫉妒恨,“过目不忘是不,嗯,很好。”
其实,她也有过目不忘啊。
只是……
她感兴趣的书就能过目不忘,看一遍后全都记下来,可如果不感兴趣的书,就是看了十遍,她也记不起来里面内容。
就在夏梓晗冒火星星一样的看着老二时,皇后传出旨意,皇上薨了,凡是有诰命品阶四品以上的女眷,都得进宫跪灵。
夏梓晗身为县主,自是要去,卓氏和曾氏身上也都有诰命品阶在,都要去跪灵。
夏梓晗有些担忧曾氏的身子骨,对她道,“外祖母,你就去跪这一天,明天我会去向皇后告假,皇后也知道你身子骨不好,不会为难你的。”
曾氏却摇摇头,“用不着,像我这么大岁数的老安人,皇后都会安排好的,不会让我们有事。”
然后告诉夏梓晗,“以前先皇薨了时,老安人跪灵都是跪半个小时,歇息半个小时,不都一跪一整天。”
“不过。”有些心疼的握着夏梓晗的手,“像你们年轻人就要跪一整天,只有中午给一个小时吃饭喝水的时间,你的伤势还没好,我会跟皇后说的,让你少跪一些。”
“但也不能总歇息,别人见了,怕会说闲话,说你对皇上不敬。”
然后又嘱咐道,“你去多穿几件裤子,厚一些的,不然到了晚上,膝盖就会疼的受不了。”
“嗯,我听外祖母的,这就去穿。”夏梓晗道,她看向卓氏,“姨妈,你也多穿几件裤子,要是不怕热,穿件棉裤去,热些总比疼好受。”
卓氏嫁到京城也才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去跪灵,也不知道在皇宫里跪灵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听她干娘的,总归不会错。
卓氏和夏梓晗就各自回房,换了一件厚厚的棉裤,夏梓晗还特意在膝盖上绑了一对护膝棉垫,又拿了两对护膝棉垫送去给卓氏和曾氏。
等三人装扮妥当后,就坐了马车,急匆匆赶去皇宫。
皇宫大门口外,已经挤满了马车,楚家的马车停的老远就走不进去了,曾氏三人只好下车走过去。
一路上,有不少认识曾氏卓氏的人都上前来跟她们打招呼。
她们还遇到了窦家的李氏。
李氏上前,上下看了一眼卓氏,见她人好好的,表情也平静,就松了一口气。
“我是刚才和廖夫人说话时才听说,那日楚宅也进了刺客,你们没事就好。”李氏道。
说廖夫人,廖夫人就走过来了,“褚夫人,老夫人,楚玉丫头,你们没事吧?”
她也是今日派了丫鬟来打听皇宫里的事,丫鬟无意中听到了楚宅遭袭击的事情,她担心的要死,正想换衣服去楚宅看看,皇后就传下旨意了。
曾氏就拢了眉宇,担忧道,“玉娘受了伤还没好,我正打算进宫后,求皇后给个恩旨,让丫头跟着我一起跪灵。”
“嗯,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见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眼光扫向了她们,李氏就赶紧拽了一下廖夫人,示意大家赶紧进去。
第394章 潸然泪下
廖夫人又在楚老夫人耳边说了句,“就在刚才,银麟卫的人去了陆国公府上,把陆府围住了。”
“陆国公在皇宫里还没出来,说是被关了,和陆贵妃二皇子三皇子一起。”
廖夫人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她身边的曾氏和夏梓晗听见了,连李氏都听的模模糊糊,不确定她说了什么。
然后,廖夫人状若无事一般,搀着曾氏往前走,一脸平静,好像刚才说八卦的人不是她似得。
夏梓晗嘴角抽了抽,今日,她总算知道了廖芳怡那丫头强烈的八卦心是遗传了谁的。
果然,虎母无犬女。
胆子也够大,初入皇宫不畏君,在周边都是皇宫侍卫盯着,也敢八卦皇宫内的事。
不过,陆家的下场,她虽早已猜到,但听到时,还是忍不住给大皇子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灭敌的速度,果然够果决。
够准,够狠,够快,不给敌人一丝喘气反击的机会。
她就知道,这一世和前一世不一样了,朝堂不是陆家的一言堂,宋柏清也不是银麟卫的副都指挥使,他也没有机会撺掇银麟卫背叛皇上,内阁大臣也不再是陆家的忠犬……
总之,这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这一切,前世全都掌握在陆家的这一切,如今全都掌握在大皇子的手里。
大皇子的命运也会不一样。
果然,大皇子赢了,陆家败了。
陆家,再无翻身之地。
等一群命妇到了为皇上举办丧事的景仁宫后,就被宫女领进了一座偏殿,一人分到了一身丧服。
在换丧服时,廖夫人突然记起了曾家的两个姑娘,就道,“两个侄女还在廖家,这几日,她们都挺惦记老夫人,现在外面也算安静了,明儿个,我就让她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出事那一日,曾毅然正好去了夏家吃喜酒,曾静曾宁被廖芳怡邀请去了廖家游玩,可是,到了中午,京城就乱了,外面到处都是黑夜杀人乱窜,廖家的人不敢让曾家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这么回去,她们就留在了廖家。
一直到了傍晚,楚宅战斗结束,才夏梓晗才记起了曾家三兄妹,她就派了两个暗卫分别去夏家和廖家说一声,让他们留在廖家和夏家,一直等她派人去接才能回来。
夏梓晗这做法,本是不打算让曾家的人牵扯到楚家和褚家的事情中来。
没想到,时间长了,她竟然把他们给忘记了。
本应该,今日派人去接她们回来的。
夏梓晗心虚的扯了扯嘴角,道,“明早上我会派人过去接她们。”
等一群人穿好丧服,去了大殿,在发现,皇上的灵堂前,已经跪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群臣子。
皇后和大皇子跪在最前面,靠近灵柩的地方。
与其说皇后是跪在那里,实则是跪坐在那儿,身子无力的靠在大皇子身上。
此刻的皇后,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现在的她,就跟一个颓废到极点的人一样,脸色惨白无神,眼圈黑青,面露哀泣,应该是悲痛到了极点,才会不顾形象的靠在大皇子的身上。
夏梓晗看到后,就忍不住担心她的身体。
也让本想去找皇后讨个恩旨的曾氏,也开不了那个口。
皇后都跪了,她们还能偷懒?
没办法,曾氏就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和夏梓晗卓氏跪下了。
很快,就有穿着丧服的宫女,给了她们一条麻绳,让她们绑在腰间,又轻声告诉她们,“皇后有恩旨,老安人身子骨差,跪了半个小时后,就去偏殿歇息半个小时。”
果然,就跟跪先皇的灵柩一样,凡是各府上的老安人,都会受到皇家人的照顾。
曾氏小声多谢宫女,却没再提给夏梓晗讨恩旨的事。
皇后都亲自跪了,她要是给夏梓晗讨恩旨,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对死去的皇上不敬。
何况,皇上在世时,还多番赏赐夏梓晗,现在皇上去世了,夏梓晗也该为皇上做点什么才是。
曾氏思虑了一圈后,就狠狠心,没为夏梓晗讨恩旨,这也对夏梓晗好,以免别人抓住她这个把柄,以后来坏她。
跪了一盏茶功夫后,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大家都忍不住低着脑袋扭头,偷偷朝后面看去。
竟然见到了陆家嫡系一族的人,被人堵了嘴,五花大绑绑了进来。
这时候,皇后和大皇子站起身,大皇子搀着皇后一步一步走向颓废落魄的陆国公。
看着陆国公就跟斗败的一只大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皇后悲戚一笑,“陆国公,你和你女儿真是好啊,皇上娶了她,对她百般疼宠,喜爱有加,对二皇子三皇子也是用心教导,对陆家更是恩重如山,可你们是怎么报答皇上的?”
“费尽心思要夺走皇上的位置,甚至不惜给他下毒,白神医千辛万苦的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可转眼间,白神医刚踏出皇宫,你们居然就趁我去煮粥给皇上吃时,竟然夺了他的命……”
皇后最后是喊出来的,嘶声力竭,悲痛万分,瞪着陆国公的眼中,也充满了怨愤。
这其中,有对陆家的恨,有对陆贵妃的怨,也有对自己的后悔。
若那日,不是皇上说想吃她亲手做的蔬菜粥,她也不会舍得离开皇上身边。
可皇上几日没吃东西,又刚醒来,他一开口,她就不忍心拒绝他。
可没想到,当她端着一碗温热的蔬菜粥进了皇上的寝殿里时,见到的就是陆贵妃站在床边,正狰狞的笑着,而床上的皇上正怒瞪陆贵妃,口吐鲜血,浑身痉挛。
地上还倒着四个宫女,和皇上的近侍公公。
她大惊失色,吓得手一松,啪的一声,一碗蔬菜粥摔在了地上,碗裂成几瓣。
陆贵妃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了她,就扑过来,掐住她脖子。
“你这个妖婆,你怎么不去死,我恨你,恨你,都是你,他才不是真心对我好的,都是你……哈哈哈……只要你死了,他就会对我好了,只要你们都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了。”
陆贵妃像疯了一样,狠狠掐着她脖子,是及时到来的二皇子救了她,“母妃,留着她,我们还有用。”
没有皇后在手上,怎么能让他那个好皇兄乖乖听话?
就这样,她被二皇子打晕了,被陆贵妃母子关了起来。
当她醒来,就发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暗室内,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一个人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在里面,心里害怕极了,害怕皇上会死,害怕大皇子会出事。
一开始三天,还有人给她送饭,后来……她好像就听到了外面在打架,还有救火的声音。
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只能隐约听到一些。
等她再次重见光明时,已经是今日早晨。
她的皇儿带着她来到这里,见到皇上的灵柩,她伤心欲绝,后来,是从她皇儿嘴里才得知,是陆贵妃勾结陆国公害死了皇上。
见到陆国公时,她才会这么激动。
“陆国公,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于心何忍?”
“他才四十岁不到啊……呜呜……他本来还可以活的更久的,可以陪我白头偕老的,他答应过我的,都是你……陆国公,你好狠心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那个位置算什么?就那么好,抵的过你陆家九族上千条人命?”
“在我心里,那个位置一文不值,还没有他一根头发丝值钱,可为什么,他却要为了那个位置,丢了命,为什么……我宁愿用那个位置换回他的命,呜呜……”
皇后不顾形象,痛哭出声,那哭声,悲戚的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潸然泪下。
实在是太伤感了。
皇后很爱皇上吧,才会这么伤心,才会把皇上看的比整个大盛朝还重要。
她只是一个女人,在女人的心里,什么国家,什么权势,都比不过自己的夫君孩子重要。
在失去了最爱的夫君时,她才会这么痛苦,这么绝望。
大皇子眼眶泛红,眼泪一滴滴落下,哽咽的劝道,“母后,你不要太伤心了,父皇还在天上看着呢,看你这样父皇会心疼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皇儿还要你照顾呢。”
担心皇后会想不开,大皇子只好利用自己,希望皇后能看在他还需要母亲的份上,不要有别的念头。
不然,他没了父皇,又要没了疼他的母后,那他一个人活在这座皇宫里,也太凄凉了。
皇后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悲痛,这一下发泄出来,就有些止不住了,大皇子劝了半响,见皇后还是痛苦不已,就安排了几个心腹老嬷嬷,送皇后去偏殿休息。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又点了几个年纪大的老安人,去劝劝皇后。
这其中,就有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对卓氏和夏梓晗嘱咐了一句,就去了偏殿。
然后,一群侍卫押着一个美**人和两个少年过来。
这三人,也一样被人堵了嘴,五花大绑,他们和陆家嫡系一起,被人按跪在最前面。
大皇子道,“既然你陆家人对不起我父皇,那就给我父皇跪灵祈求他原谅吧。”
第395章 郁家的下场
这一跪,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夏梓晗每日寅时中起床,卯时中赶到皇宫,然后跪灵,直到酉时出宫,除了中午一个小时吃饭时间,一天得跪上十个小时。
好在夏梓晗机灵,第一天就在膝盖上绑了一个护膝的,跪了一天后,除了身子僵硬一些外,膝盖倒是没怎么痛。
后来跪习惯了,连僵硬的感觉都没了。
卓氏也跟她一样,膝盖没事,可窦家的李氏和廖夫人就倒霉了,第一天跪下来后,双腿都抬不起来,走出宫时,还是夏梓晗和卓氏搀着。
就这样,她们的双腿还一直在打摆子,被卓氏和夏梓晗半搂半抱着,才得以出宫。
而曾氏和其他五个老安人,授大皇子之命安慰皇后,就没再回来跪灵。
直到走时,大皇子才派了一个宫女来告诉她们,那几个老安人被大皇子留在了皇宫,陪伴皇后。
等回到家后,夏梓晗就派了丫鬟,给李氏和老夫人送了化瘀的膏子过去,还一人送了一对护膝的。
到第二日跪灵完事后,老夫人和李氏已经比第一天好多了。
回去时,两人都凑过来,感谢夏梓晗的膏药和护膝。
就这样,终于捱到了皇上七七过后,命妇不用进宫跪灵了。
哦,对了,现在不能称之为皇上,而是先皇。
在他们跪灵的第二日,内阁大臣们就以国家不能一日无君为由,让大皇子直接登基上位了。
至于登基仪式,得等把先皇安葬后再举行。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皇上的灵柩就被送去了皇陵,新皇为先皇办了厚葬,然后,又接着举办新皇登基仪式。
皇后伤心了一阵子后,总算被几个老安人给劝住了,不在胡思乱想。
等皇上登基仪式举办的那日,皇后被封为孝仁太后,住宁寿宫,新皇娶的大皇子妃被封为端静皇后,住坤华宫。
等皇上登基仪式举办完了的第三天,大皇子就开始对陆家的党羽一一清理。
正好给这次考上进士的士子们让位置,皇上也正好可以好好培养这一群年轻的士子,让他们为他所用。
而陆家的人,还有陆贵妃三母子,早已被朝廷判为死罪,七日后,在菜市口处斩。
等到这一日,夏梓晗早早的就起来了,吃了饭,就准备马车。
曾静见夏梓晗一脸兴奋的表情,就撇了撇嘴道,“表姐,去看那干嘛,砍脑袋吓死个人,你晚上睡觉可别做噩梦。”
“当然要去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就看不到了,听说,陆家的旁系早就被砍了脑袋,扔去了乱葬岗,这陆家嫡系听说有一百多人呢,这一百多人的脑袋砍下去……”
那乱葬岗最近堆满了尸体,其中还有袭击楚家的那二百黑衣杀手,还有花蛇她们在北味居后院杀死的一百多个杀手,还有……总之,有数千具尸体,全都被扔去了乱葬岗,乱葬岗被扩大了三倍,还是放不下那么多尸体。
这季节正是炎热的时候,皇上担心那么多尸体腐烂后会产生尸毒,就吩咐皇宫侍卫一把火全给烧了。
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五天五夜,直到昨日才渐渐熄灭,现在,乱葬岗附近,白日都没人敢从那里经过。
等今日陆家人被砍头后,那一百多具尸体,怕是又要扔去乱葬岗,那火,还得升起来。
见曾静的脸色吓得煞白,夏梓晗就没忍心继续说下去。
反正,今日是陆家人和陆贵妃三母子的死期,她很高兴,很激动,都恨不得去大门口放挂鞭炮来庆祝。
前世,她会落得嫁给曹子安那个赌鬼的下场,这背后,也少不了有陆家人的推手在。
虽说是继妹继母和宋淮算计了她,可这其中也有宋家人为了讨好陆贵妃的因子在。
楚阁老在世时,就和陆贵妃陆国公有很深的恩怨。
陆家的人,把楚阁老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宋家人若是还想巴结陆贵妃,想要继续往高处爬,就不得不抛弃她。
所以,前世她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陆家的人也是做了推手。
还有她外祖父的死,说不定也是陆家的人下的手,虽然她没有直接证据,可她有预感,外祖父就是被陆贵妃给害死的。
现在,陆家的人要死了,她的仇人要死了,要给砍脑袋了,她当然要赶着去看。
夏梓晗乐滋滋的上了马车,带着楚枂楚斐,赶去了菜市口。
她已经尽量来早,却还是晚了。
老远,马车就进不去了,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夏梓晗主仆只好下车走过去。
可就这二百米远,夏梓晗却整整走了两盏茶的功夫,还被挤出了一身热汗。
这还是被楚枂楚斐护着的,不然,人都能挤扁了。
到菜市口时,菜市口周围已经围满了老百姓,就连旁边的树上也站着几个人,还有旁边的屋顶上,也坐了不少人。
夏梓晗三主仆一看,得,别说看砍头,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看啊。
楚斐往旁边几棵大树瞄了几眼,就指了其中一棵最大最高的,“主子,那棵树上没人。”
夏梓晗扭头仔细一看,呵呵,那树上果然没人。
那棵树直直的,中间一点儿开叉都没有,还高又粗,要是没点儿能力的人,还真是爬不上去。
不过,等到开枝杈的时候,那枝杈多且又茂盛,确实是一个躲人看热闹的好地方。
三主仆对视一眼,就纵身一跃,在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双足就轻点了几个的脑袋,身影朝树上飞去了。
“天啊,你们看,那几个姑娘是仙女吗,连仙女都来看陆家的人砍头了?”
“什么仙女,人家那是武林高手,是会轻功的。”
“应该不是吧,那几个姑娘虽穿的素淡,但身上的衣服料子可好了,就跟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身上穿的一样,怎么会是武林高手,不是说,武林中的人都穷吗有人连吃顿饭的银子都没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说的就是武林侠士。”
“你懂什么,武林中是有人很穷,但也有有钱的,那些个武林世家的姑娘,跟我们京城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家穿的一样,是没什么差别的。”
……
夏梓晗三主仆,只是想找个好地方看热闹,就被人当成了话题聊了起来。
他们爱怎么议论,夏梓晗不管,也不在意,她在树上找了一个好位置,就坐了下来,然后伸长脖子往皇宫方向看去。
陆家人都是重犯,大皇子未免有人劫狱,就把他们都关在皇宫的天牢里。
而陆家的党羽们都被关在了刑部大狱,那些党羽,挑几个重要的人物,也会在今日行刑。
罪轻一些的就被判抄家,三千里流放,两千里流放,罪重一些的,就判死罪,抄家,家人死罪可免,但得出京,子孙永世不得入仕。
罪重一些的,就背叛死罪,抄家灭族。
还有被牵连的,被摘掉官帽,丢官弃爵。
裴国公府和陆家是姻亲,被削爵贬为庶民。
还有郁家,郁家的老王爷死了,是被气死的,原因是,那日京城混乱,杀手横行时,负责京城安危,手握兵权的兵马司大将军郁汗青,竟然不出兵营救。
连李捕头都带了几十个官差,拼了命的去北味居救傲天辰,掌握了几万兵马在手上的郁汗青在那日却不见人影,几个阁老家出事时,曾派人去郁家求救过,却被郁家的门卫挡在门外,不得而入。
这做法,明显是隔岸观火,谁也不帮,且那么巧,郁汗青那日刚好不见人影,这让大皇子不得不猜测,这郁汗青怕是早就知道陆家那日会早饭,说不定,郁汗青早就和陆家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那日,郁汗青虽没带兵攻进皇宫帮陆家,但郁家无视几个阁老家的求救,也无视傲天辰在大街上被人追杀,这就已经是在帮陆家,是在逆反皇上。
等大皇子清算陆家的党羽时,就暗中派了银麟卫,抓了郁汗青身边几个小厮,经一审问,才总算是抓到了郁汗青和陆家人勾结的证据,因此,皇上毫不犹豫的把郁家也一并清算了。
看在郁郡老王爷当年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皇上好心的没有把郁家赶尽杀绝。
郁家的郡王爵位被削,郁家被贬为庶民,郁汗青和他手底下的几个副将被判死罪,郁家十岁以上的男嗣全部被关入天牢,终生监禁,而其他人则全都被流放两千里。
大皇子还好心的允许郁家的女眷带上自己的私房,不过,郁家的公产则全都要充公。
郁郡老王妃的娘家李家,也受到郁家牵连,李家凡是有一官半职的男嗣全都被撸职,五十年内,李家的人不得入朝为官。
好在,李家牵扯不大,还保存下了李家的根本,五十年后,李家人还能入朝为官,不像郁家,不但世世代代不得入京,还被抄家流放,且十岁以上的男嗣,没判死罪的,也全都被关入了天牢,不死也成了废人。
被关入天牢的人,下场还能有好?
被郁家牵连的姻亲,除了李家外,还有郁汗青的岳父家也被抄家流放了。
其余几家姻亲,和李家一样牵扯不大,损失也不大,还能有翻牌的机会。
唯一一家,就是褚家二房,郁汗青的妹夫家里,没有受到牵连。
第396章 陆贵妃的下场
皇上只所以不处置褚景武几兄妹,那是看在褚景武曾救过二王爷一命的份上。
这次,他饶了褚景武兄妹几人,也算是帮二王爷还了这份人情。
至于当初为了还人情而被逼着娶回家,当了傲天辰侧妃的郁氏,在圣旨下来的那日,就被傲天辰送回了郁家,和郁侧妃一起被送回郁家的,还有一封休书和郁侧妃的陪嫁。
而二王府那个侧妃,因背叛了二王府,她的娘家也一并被大皇子给清算了。
一个小小的侧妃,竟然敢帮着陆家的人抓了二王妃,让陆家的人有机会去威胁二王爷写遗诏,这还得了。
这样的人,大皇子更是不能放过。
大皇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个吃里爬外的人,就像陆贵妃,二皇子,三皇子一样。
吃里爬外,白眼狼,怎么喂也喂不熟。
好在二王妃那日被抓后,就立即被人送进了皇宫,当时,一起进皇宫的还有被抓去的内阁阁老家的家眷,二王妃一直都和她们在一起,名节这才没有受损。
不然,怕是不用别人议论,二王妃自己都活不下去。
……
辰时中,皇宫大门终于被打开,三百银麟卫前后护着皇上和太后出了宫门,随之后面的,还有上百辆囚车,一千个皇宫侍卫,和上百个宫女公公嬷嬷们。
原本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大道,在皇上太后的马车行过来时,自动在中间空出了一条五米宽的道,让皇上太后,直通而过。
到了菜市口,皇上和太后下了马车,太阳滚滚发热,阳光刺目,皇上就陪太后走到了树底下。
在场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就连之前在树上挂着的人,和在屋顶上蹲着的人,也早早的就利落的跳下了地,高呼,“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万福,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梓晗坐在树上,瞪向正站在她屁股底下的皇上的头顶,脸色那叫一个黑。
呃……
怎么办尼,她要不要下去?
她要是下去,是不是就会被皇上知道他站在她皮股底下,这可是有辱君王的威严呢。
还没等夏梓晗做好决定,就听得皇上就一挥手,道,“平身。”然后,就和太后一起坐上了刑官早就为他们预备的椅子。
呵呵,不用下去下跪了。
夏梓晗松了一口气,脸上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突然,她笑颜僵了一下。
只见一道黑影飞来,落在她身旁,“县主,皇上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他怎么知道的?”
他又没往这边看。
难道他头顶上张眼睛了?
暗卫默默将脑袋别过一边去,“是奴才告诉皇上的。”
夏梓晗的笑脸立马成了苦脸,“不带这么陷害人的。”
这暗卫,夏梓晗见过几次,就是每次大皇子有事,派到楚家去的那一个。
貌似,跟花蛇的关系不错。
听花蛇说,皇上身边这五十个暗卫,还是当年先皇发现了宋柏清是陆贵妃特意安插进银麟卫之后,特意托了褚宣宇,给还是当时年幼的大皇子培养出一批暗卫。
那时候,先皇想啊,连他的私人护卫银麟卫都被陆贵妃安插了人,除了宋柏清外,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这银麟卫就不可靠了。
既然这样,那他就要给他最疼爱的儿子多留一些厉害的人在身边,好保他平安才是。
就这样,褚宣宇就让狐狸给大皇子培训了五十个暗卫,这次,还真亏了这五十个暗卫,大皇子才得以反败为胜,保全了阁老大臣和其家眷等人的安全。
然而,大皇子不知道的是,前世,就因皇上没有发现陆家的野心,没有发觉宋柏清是陆贵妃安插进银麟卫的人,也没有褚宣宇为他培养暗卫,且银麟卫在最后还背叛了皇上,给了大皇子和皇后重重一击,大皇子和皇后这才败的凄惨。
可以说,这一世,大皇子能赢,皇后能战胜陆贵妃,这其中,夏梓晗这只小蝴蝶起到了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暗卫瞥了她一眼,道,“县主放心,皇上是好人,不会罚你。”
“那你就不能不告诉皇上?”夏梓晗嘀咕了一句。
要知道,皇上是九五之尊,那身子,可是龙身,却被她压在屁股底下,这是对皇上的不敬,不尊,有辱君体,皇上若真怪罪下来,是要砍头的。
当然,夏梓晗也知道,就算是看在褚景琪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跟她计较。
可是……
她还是一个姑娘家耶,她也会不自在好不好。
暗卫就苦闷的解释道,“树上有人,我们当然要清查,谁知道是不是刺客躲在这里,这是县主你,这要是换了另一个人,就被我们抓下去了。”
然后,又有些邀功的味道,道,“还好我眼神好使,一眼就认出了县主,不然,在皇上下马车的那一刻,我那些个兄弟就会希冀县主。”
看吧看吧,我还是向着你的,你快奖励我!!!
看懂了暗卫眼中喷着光,发着亮的含义后,夏梓晗嘴角抽了抽,对楚枂道,“楚枂,给他一个小封红。”
小封红,那是打发粗使丫鬟婆子的,里面只有十文钱。
暗卫满脸失望,“听说你身边的软妹子,这次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有没有好一些?”
楚萌?
她会受到惊吓?
大哥,别开玩笑了好么?
那楚萌外表一副萌妹子甜甜的样子,可实则内心却是一个变汰,这还是夏梓晗这次发现的,之前还没发觉楚萌那么变汰。
上次流民事件发生时,楚萌年纪小,武功最低,夏梓晗就没让她参加战斗,也因此夏梓晗错过了一次发现她内心有变汰因子的机会。
而这次,已经习武四五年的楚萌,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自是不会跟上次一样躲在人身后求保护。
她杀人,十分惨不忍睹,被她杀的人,那根本就是折磨,人家都会恨不得求速死。
她居然一只手一只手的把人家砍断,再一只脚一只脚的砍,还不是连根一刀砍下,而是一截又一截的慢慢砍。
直到人家都死了,她还不放过人家,要把人家最后一只脚砍下来。
那小脸颊,还带着一抹甜甜的笑,让当时瞅见了的夏梓晗,眼角都抽了又抽,猜测这孩子幼年时一定是受到过非人的虐待,不然,不会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
就像她一样。
人,总要经历过什么,才会改变。
见夏梓晗,楚枂,楚斐三人的脸色都不对,暗卫的心一紧,脸色变白,声音都颤抖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不会……不会是萌妹子她……”
“喂,我说。”楚斐站起来,双摇叉腰,怒瞪暗卫,“我家的萌妹子出没出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暗卫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眼神飘啊闪的,就是不敢看楚斐,黑脸涨红了,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问一句。”
楚斐一脸信你才有鬼。
暗卫的黑脸越发红的厉害了。
这表情,让夏梓晗不乱想都不成,她淡淡的飘出一句,“我家萌妹子离及笄还有好几年呢,你可别乱打什么歪主意,那还是幼童,幼童,懂什么意思么?”
好吧,楚萌今年也十一岁了,她只不过是身架子娇小,又长了一张萌萌的娃娃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两岁。
她这要是生在大户人家里,明年十二岁,就可以相看婆家了,而丫鬟最少也得二十出嫁,十八岁相看婆家也不晚,所以,这离楚萌相看婆家还有七八年呢。
等过了七八年,这暗卫怎么也到了三十岁吧?
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夏梓晗鄙视的扫了一眼暗卫,暗卫讪讪的笑了一下,一脸讨好谄媚的样子。
哼,现在来讨好,晚了。
刚才跟皇上打小报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讨好她呢?
夏梓晗脑袋一别,看向树下,正好见到了陆贵妃二皇子三皇子等人,被人拽下了囚车,而他们的脸上身上头上,却都被百姓们扔了鸡蛋菜叶子。
陆国公最悲催,居然被人扔了牛屎,那牛屎正好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应该是牛刚拉下的,还是软软的,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滴到他的鼻子上,鼻子上还挂着一滴,要掉不掉的。
那叫一个臭气轰天,连拽着他的侍卫都空出一手捂住鼻子,嘴里骂声连天。
陆贵妃也很凄惨,往日飘亮的头发,珍贵的脸蛋上,今日却糊满了鸡蛋液,烂菜叶子,香蕉皮。
满身狼狈的十分惨不忍睹。
一百多个囚犯,都被侍卫拽了出来,按照以前的身份,由高到低,一排排的跪在了菜市口的广场上。
陆贵妃跪在了第一个,接下来是二皇子,三皇子,陆国公,郁汗青,陆世子……
他们跪在了烈日之下,石板之上,这一跪,直到午时三刻才开始行刑。
也不知道是谁坏心眼,扔了很多尖锐的小石子在那石板上,等到他们行刑的时候,夏梓晗分明看见有不少人的膝盖都跪出了血。
不过,她是不会同情他们的。
第397章 没拜堂
脚上的水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陆贵妃等人今日能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怪他们野心太大,一个已经做到了国公爷的位置上,一个是身份无比尊贵的贵妃娘娘,这对全天下的人来说,这身份,只可仰望,不敢近看,可这还是不够满足他们的权欲之心,非得要捧着二皇子坐上那张最高的龙椅,他们才肯罢休。
这全都是被他们的野心给害的。
这一场博弈,最后是皇后和大皇子赢了,陆贵妃如今才会跪在这里等着砍脑袋。
可若像前世一样,如果这一场博弈是陆贵妃赢了,那如今跪在这里等着砍脑袋的人,就会换成皇后和大皇子。
这场博弈,是陆贵妃先开的头,现在她输了,也怪不得别人,别人也不会给与他们同情。
午时三刻一到,坐在皇上下面的刑官就下了命令,开始行刑。
当树上的夏梓晗,亲眼看到陆家一百多人,一个个的把脑袋钻到刽子手的巨刀下面,刽子手吆喝一声,一刀下去,一颗颗脑袋就滚了下来,鲜血狂飙了数米远。
不到一盏茶功夫,刽子手的左边,就堆了一座山一样多的没脑袋的尸体,而刽子手的右边,堆满了人脑袋。
皇后不敢看,被身边一个宫女用帕子罩住了眼睛。
皇上倒是眼睛一眨不眨的,一直从头看到尾,直到最后一个,陆贵妃的脑袋也被砍了下来后,皇上这才起身,轻声道,“母后,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宫吧。”
亲眼看到了陆国公和陆贵妃的人头落地,皇上这时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也真正的落回了原地。
直到皇上太后的马车离去,夏梓晗才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汗。
暗卫道,“县主,奴才告辞。”
黑影一闪,人就没了影子。
夏梓晗三主仆,等到菜市口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后,才飞身落下。
夏梓晗看向十来个皇宫侍卫正在搬运的一具具无头尸,和一个个脑袋,她突然咧开嘴,笑道,“我的大仇,外祖父的大仇,今日总算是得报了。”
三主仆去了聚香楼吃饭,遇到了傲天辰,傲天辰也是来看陆贵妃砍头的,看完后,和夏梓晗一样,顺便在聚香楼吃饭。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少年,少年长的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经介绍,夏梓晗才知道,这是二王爷手底下的霍副将军的公子,霍副将军被皇上调任到了兵马司,任兵马司的大将军,而霍大少,就在兵马司任了一个千总,手底下管着一千士兵。
见傲天辰和霍大少有事相谈,夏梓晗就识相的没有和傲天辰坐一个包间,而是选了一个离傲天辰的包间远一些的小包间。
吃完饭,出去转了一圈的楚枂回来了。
她告诉夏梓晗,“小王妃那日是受到了惊吓,回去后就病了,到现在都还没见好,整日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没个清醒的时候。”
“清慧郡主也病了一场,比小王妃轻一些,在床上休养了一个月后,病就好了,能下地走路,可小王妃……却一直未见好。”
怪不得呢,她跪灵的时候,就没见到清慧郡主和明珠郡主,她还在猜测,她们一定是受到了惊吓。
可没想到,明珠郡主会病的这么厉害?
可是,傲天辰怎么没去楚家请白神医去救明珠郡主?
就凭傲天辰的身份,和二王府和楚家的关系,只要傲天辰开了这个口,她和白神医都会答应的。
夏梓晗心下纳闷,可也没打算主动把白神医送去二王府,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也不会傻兮兮的主动揽手里管着。
明珠郡主是傲天辰的媳妇,他的媳妇他自会疼着,用不着她多管闲事,多此一举。
夏梓晗这么想着,也就没多在意明珠郡主的事。
吃完饭,她也没跟傲天辰打个招呼,就先回去了。
夏世明正好在楚家,和曾毅然谈上任的事情,朝廷文件下来了,曾毅然被派往倞淮城做通判。
虽然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官儿,但这已然让曾毅然十分满足,接到圣旨时,眼泪都兴奋的往外涌。
要知道,一般新考上的进士,就算是进了前十名,皇上器重,也得从七品县官开始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上升。
而他一上任,就是个正六品官儿,比以前那些个考进前十的进士好多了,他也是幸运,碰上了这个机运,要不是陆家反逆,连带着朝廷里四分之一的大臣都被牵连上,空出了不少官职,说不定,他还没有这个好机会呢。
而且,倞淮城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大城,那里还有一个大盛朝最大的南通北往的大码头,而他一向对造船很感兴趣,说不定,那是个发展他能力最好的地方呢。
“表哥,听说去了后,就要住进官衙里,知府大人也是住那儿,你看看你需要什么,告诉吕总管,让吕总管置办齐了,省的去倞淮城临时买。”
曾毅然是通判,通判刚上任,都要给上峰知府大人送礼,这送礼,可是一个细活,送的礼物轻了,人家会说你轻视人家,可送的礼物重了,人家会说你拿银子砸官儿。
怎么送,都不好,一定要送到人心坎里去,还要送的有价值,最好是礼轻意义重,人家就会高看你一眼,认为你机灵,有前途,说不定关系搞好了,人家在你关键时候,就会伸手扶你一把。
而吕总管在京城里也算是摸爬打滚几十年了,对于送礼这种事,他耳听目睹见识的多,让他去办最好。
吕总管的伤势养了一个多月后,就完全好了,身体调养的又好,现在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对于夏梓晗的救命之恩,吕总管十分感激,见到夏梓晗时,态度比以前更加恭敬了几分。
听闻夏梓晗的话,就忙对曾毅然躬了躬身,“表少爷有事吩咐,老奴一定给办的让表少爷满意。”
“那我就先多谢吕总管,”曾毅然客气了一番,就和吕总管去了一边商议要置办的东西去了。
夏世明就和夏梓晗去了花厅小谈。
“晴姐儿的婚事办到一半,迎亲队刚进王家的大门,还没拜堂,京城就乱了,当时……在王家的宾客不敢喧哗,鼓吹不敢响着,婚事也就那样静悄悄的糊弄过去了,直到现在,晴姐儿也没回门,。”
夏梓晴也真真是倒霉,成亲当日,就遇到了宫乱,还遇到了皇上的忌日,好在皇上死的晚,要是死的早一点,花轿还没进王家大门之前,皇宫的钟声响了的话,那花轿就得掀了外面包着的那一层大红红缦,然后乖乖的被抬回娘家去。
要那样,夏梓晴就会更加难堪。
且抬回娘家,要再成亲,就得过两年。
国丧期间,朝廷最少要禁两年喜事,这两年谁家也不敢办喜事。
夏梓晴是倒霉,也算是好运,在皇上薨了的钟声响起之前,就被抬进了王家,不然,她要是被抬回娘家,现在她就该哭了。
她没回门,夏梓晗也能理解。
国丧期间,谁家也不敢有一丁点儿的喜事,就是回门,夏梓晴也不敢冲撞了国丧。
“晴姐儿没拜堂,你大伯母担心,以后王家人会拿这个事来压制晴姐儿。”
“你大伯母心疼晴姐儿,就想把晴姐儿接回来,等国丧期结束,在让王家来接一次亲,可你祖母寻思,既然晴姐儿都被抬去了王家,那就是王家媳妇,没有再抬回来的道理。”
“至于拜堂,就让王家改日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亲朋好友,当着大家的面,补一个拜堂的仪式就是,只要王家人承认了晴姐儿是王家媳就行。”
可这个短处,却会被人抓在手里一辈子。
没有正式拜堂,就不算正经夫妻。
若王大少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那还好,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起歪心思,不会反水,可他若是个花花公子,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那等以后他发达了,等夏梓晴老了,没有魅力了,王家大少爷是不是就会利用这个借口,把夏梓晴送回夏家?
毕竟两人没拜过堂,不是正经夫妻。
“王家的族谱,大姐上了没有?”夏梓晗问道。
夏世明挑了一下眉,脸色凝重了几分,“要是上了王家族谱,你大伯母又何须这么紧张。”
“王大人只是王家的一个分支,王家老家是在岭南,王家的族谱一直都供在岭南的老宅里,由王家嫡系一支看守,要给你大姐上族谱,那就得去岭南一趟,可王家大少爷这几日就要去任上,没有时间去岭南给你大姐上族谱,这事,就要耽搁下来了。”
“你大伯母怕王大少爷将来官运亨通,就不认晴姐儿,怕晴姐儿吃亏。”
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夏梓晗面色发黑。
她大伯母担心是对,可夏梓晴已经进了王家,是王家媳妇,她要真把夏梓晴接回来,那不但踩了王家人的脸,要是王家人一怒,把这婚事给退了,那大伯母岂不是要害了夏梓晴一辈子?
已经嫁过一次的女子,还在夫家住了两个月,再被退婚,这样的女子,谁还会要?
又不是世界上女子都死绝了,非要娶一个破烂货回去?
第398章 挖苦
再说了,怎么大伯母就那么怕王家的人会不要夏梓晴?
王家跟夏家联姻,是接通家之好,又不是结仇,大伯母害怕这些做什么,就算王家大少爷再官运亨通,他也不敢踹掉夏梓晴另娶啊,不然,朝廷里的御史都能把他给参劾死。
其实,她倒是认为夏老太太的决定是对的。
没有拜堂,补一个就是。
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亲戚,就当窜门子好了,也不办酒席,免得冲撞了国丧,只要让王大少和夏梓晴小两口,当众拜个堂敬杯茶就行了。
有人证,以后,王家人也不敢反水。
大伯母和夏家的人也能放心,而且两家人也不用丢脸,这很好啊。
夏梓晗这样想着,就这样说出来。
夏世明就一脸我也是如此意思的看着夏梓晗,“那我明儿个就去跟王大人说一声,至于请谁……我想请你外祖母过去,你看行不行?”
怪不得她爹会跟她吧啦吧啦说这么多,原来,目的在这里呢?
夏梓晗嘴角抽了抽
不过,夏世明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她道,“晚饭的时候,我会问外祖母的意愿,她同不同意,我都会派暗卫去夏家跟你说一声。”
“晚上我会留下来陪然哥儿吃饭,你吩咐个丫鬟去前院告诉我一声就行。”
夏梓晗就哦了一声。
晚上吃饭时,夏梓晗就问了曾氏,“外祖母,我爹请你去,也是看在你德高望重的份上,你要是想去,那我就陪你一起去,不想去,那我们就回绝我爹就是,王家那边,也是请的到人的。”
夏家刚搬到京城没几日,认识的德高望重的老安人也没几个,说真话,貌似楚琳曾氏外,还真就一个也没有。
曾氏这次倒是爽快,出乎夏梓晗之意料之外,竟然同意了,“就算不看夏家人的面子,我也得给你外祖父门生王大人一个面子,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
事情就决定了,夏梓晗吩咐楚斐去前院告知夏世明一声。
第二日下午,王家就将定好的日子送了过来。
是三日后,五日后,王家大少爷就要去上任,他科考名次没有曾毅然好,曾毅然是进了前十的一甲进士,而王大少爷的名次虽也不错,不过和曾毅然比,就差了一大截。
他被派去的地方也不错,是西南盛产煤矿的远安县,王大少爷过去虽只是当一个七品县令芝麻官,不过那地方盛产煤矿,别说别的,就是油水,都比别的地方多。
凡是在安远县做县令的官儿,用不着三年就能调转,这是朝廷对远安县的县令一种不放心的做法。
要知道,煤炭很值钱,一个小小的安远县一年中就能提供整个大盛朝将近四分之一的煤炭。
而且安远县出的煤炭还都是顶好的,京城里的大户人家过冬用的煤炭,都的从安远县运送过来的。
这样一块肥肉,朝廷怎么放心让一个小小的县令看守三年。
顶多一年,王家大少爷就能被调令。
不过,就算这样,王家夫人盼着抱孙子,也不忍心让两个新婚夫妇分开,就决定让夏梓晴陪着王家大少爷一起去任上。
一来,王大少爷身边也有人照顾,二来,她也能早些抱上孙子。
不然,王家大少爷这一去就是一两年,等几年后,王大少爷和夏梓晴的岁数都不小了。
这一日,王家早早的就大开大门,派了几个婆子小厮在大门外迎接。
曾氏和夏梓晗在王家大门口下了马车后,就被王家夫人的贴身嬷嬷引去了大厅。
大厅里,已经坐了三位老安人,还有几位年轻一些的夫人,正在热热闹闹的在聊着今日的事。
见到曾氏,大家都纷纷起身,问好见礼,又给夏梓晗福身行礼。
都是老安人,夏梓晗哪儿敢托大,忙闪身避开,不敢受她们的礼,然后又结结实实的给她们回了一礼。
这知礼知性的举动,让几个老安人当场就大大夸赞了一番。
等几个跟着自家长辈过来玩的几个小辈姑娘上前给她行礼时,夏梓晗就没让开,毕竟她身份摆在这儿,要是都让开了,那就是不知礼了。
不过,她也认认真真的给对方回了半个礼。
林老夫人呵呵的笑着,说,“今日是个好日子,也亏得今日有这事,才能请到楚家老姐姐来。”
说着,就看向曾氏,眼眶发红道,“老姐姐啊,我们好多年不见了啊。”
自从楚阁老过世后,陆家党羽就对楚阁老的门生使劲打压,几个好的门生都被陆家党铲除了,剩下的这些都是见苗头不对,及时避其锋芒,韬光养晦,这才落入陆家党羽的眼。
而楚老夫人,从江南回来后,为了避开陆贵妃的锋芒,也很少出门,出门的次数几乎用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而楚阁老剩余的门生,因怕被陆贵妃惦记上,而未和楚家有来往。
之前楚老夫人刚回京时,陆家还曾派人监视过楚家。
夏世明调来京城的那会儿,陆贵妃想陷害他,好在夏世明这人本份,没有犯过错,且一个翰林学士,陆贵妃就是想陷害他,也无从下手。
陆贵妃要陷害,也只能陷害他教学的内容有违国家律例,可夏世明那几十个学生,那可都是长了眼睛带了耳朵的,不是陆贵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没有违规,他们可都是知道的。
陆贵妃就算能买通学生陷害夏梓晗,可她能买通得了一个两个学生,也不可能整个班上的学生都能买通吧?
何况,过后就出了江南的事,陆贵妃就没了闲心去关注夏世明。
然后,陆贵妃虽一直没闲的下心来撸走夏世明,而能站在朝堂的臣子都不是傻子,都能猜出一二来。
因此,楚阁老的这些门生就算知道夏世明被楚老夫人帮忙调到京城,也没谁会大胆的在陆贵妃的眼皮子底下来求楚家办事。
不过,现在好了,陆家党全部死了,楚阁老的门生也用不着韬光养晦,不敢出头,畏畏缩缩的过日子了。
林老夫人拉着楚老夫人的手,述说多年的挂念。
夏梓晗依偎在楚老夫人身边,垂着眸,默默听着,听林老夫人那意思,陆家党羽败了,这楚阁老的门生韬光养晦几年了,也该到了出人头地的时候。
这话,是说给楚老夫人听,又何尝不是让楚老夫人去太后那里走一走,好提拔提拔楚阁老的那些个门生。
楚老夫人笑着轻点头,很赞同林老夫人的建议,不过,曾氏也不是一个愚的,始终没有点头答应林老夫人去太后那里说情去。
呵呵,开玩笑,太后刚死了夫君,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她要这时候去给楚阁老的门生说情去,那不是正撞枪口上了么?
且还摆明了告诉人家,她是在倚老卖老,是在跟太后讨要以往的人情?
皇上跟楚家借用白神医救治先皇,算是欠了楚家一个人情,且先皇第一次中毒,也是多亏夏梓晗及时提醒,皇上又欠下楚家一个人情。
能让皇上欠楚家人情,这容易么?
这几个人情,是她打算让褚景琪和夏梓晗遇到难事时,让皇上还上的,她不能因为楚阁老这几个贪生怕死的门生,就去把这几个人情要了吧?
楚家多亏?
不错,在曾氏的眼里,楚阁老名下这几个保全了自己的门生,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在陆家党羽大举扫荡时,他们说的好听是韬光养晦,说的不好听,就是贪生怕死,胆小怕事。
看着同伴被人陷害死,自己却躲到一边去,不敢出头。
他们和王大人不一样,王大人能保全自己,是自己没有把柄落入旁人之手,且他精明,早早的就和一位出了名厉害的铁齿御史搞好了关系,这也是让陆家党羽忌惮的地方。
并且,有了那御史帮忙,王大人还曾暗中帮了好几个同伴,让得他们逃脱了陆家党羽的压制。
也因此,曾氏对王大人是高看一眼,可对于其他出了事却躲到一边去的人……
哼哼,只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要真让她去给他们办事,曾氏是不会答应的。
见曾氏一直没点头,林老夫人很失望,不过,也没敢给曾氏脸色看,只讪讪笑了几声,就没再提这事。
夏家的人是最后到的,来的人也不多,就夏家几个长辈到了,晚辈一个也没来。
夏老太太满面笑容,被王夫人王大人簇拥进来,本以为这里就属她最有资格坐靠着主家位置右边的上座,谁知,却见到楚老夫人完完当当的坐在本应该她坐的位置。
夏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撂下,她的品阶没有楚老夫人高,见了楚老夫人,还得给楚老夫人行礼。
不情不愿的给楚老夫人福了福身,不怀好意的笑道,“原来亲家夫人也在,十几年不见,亲家夫人别来无恙?”
无恙?
能无恙么,楚阁老都过世了,曾氏还能无恙?
你这是挖苦人家呢?
好在楚阁老死了多年,楚老夫人也不会再因他的过世而有多伤心难过。
第399章 委屈
她淡淡的瞥了夏老太太一眼,就笑着嘴下回击道,“托玉娘的福,我很好,身子骨还算硬朗,倒是亲家太太,听说亲家公在家里过完年又去了江南访友,哎……还别说,亲家公这十来年倒是想开了,一年到头在外游方四海,过的倒也逍遥,只是苦了亲家太太,一个人苦支撑着这个家。”
不知何故,夏老太爷在十年前,突然辞官,离家出走,然后很少回江宁,偶尔回一次,也是赶着除夕日,过了除夕,人又不会不见了。
夏家给外面的解释是,夏老太爷喜欢上了游方四海,惦记上了同僚好友,四处去探亲访友去了。
但谁都知道,夏老太爷不愿意待在夏家,冷落夏老太太,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一家之主,不会无缘无故的总不在家,还往外跑。
江宁城的人都暗中猜测,是不是夏老太太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逼得夏老太爷离家出走?
虽没有个真凭实据,但夏老太爷这举动,就相当于羞辱了夏老太太,让夏老太太面上无光。
当着夏老太太的面,谁也不敢提起夏老太爷,谁提起,夏老太太都会翻脸。
曾氏身为女人,也知道夏老太太这许多年在夏家扛着这名头,日子不好过,可谁让夏老太太不老实,先挑衅她,她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就任由夏老太太捏扁搓圆。
这不,轻飘飘的,曾氏就挑动了夏老太太心中那根刺。
夏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阴沉,王夫人一见不好,马上站出来打圆场,“老太太来的时间刚刚好,正是吉时,我这位置都给你老准备好了。”
就把夏老太太往靠左边的第一张椅子上领。
夏老太太冷着脸坐下,眼神阴恻恻的扫了一眼对面的楚老夫人。
王夫人又看向楚老夫人,“老夫人也请坐,我这就去吩咐婆子去叫两个新人出来。”
说着,就低声吩咐了身后的婆子一声,然后和王大人就坐在了正中间的两个上座。
一盏茶功夫后,夏梓晴和王大少爷二人相谐走了进来。
因是国丧期间,小两口不敢穿红色,只穿了身一样的浅粉色衣服,衣服上也没绣过多的花样,王大少爷身上的,只简简单单的绣了一个衣边,而夏梓晴的衣裙,只在胸口上绣了一丛黄白绿的牡丹,连红色的都没有。
而她的头上,也只简简单单的插了一支蝴蝶戏花的金步摇,别了两朵蓝色的娟纱花,比国丧期之前她往日的打扮都不如。
不过,曾氏看了却很满意,很赞赏王大人王夫人做事心细,考虑的面面俱到,一点儿把柄也不会让人揪住。
要知道,大盛提倡孝道,在这国丧期间,普通的老百姓还好一些,没人会盯着,可凡是当官的府上,只要谁家的家眷穿了花俏亮丽的衣服,戴了红宝石红娟花什么的,那都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王大人对于这一点,格外注意,也十分小心。
……
王大少爷温笑和风,夏梓晴垂眸,满脸娇羞,二人走到王大人王夫人面前,双双跪了下来。
就有充当司仪的王家管家开口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对拜。”
只是简简单单的让小两口拜了一个堂,又让夏梓晴给王大人王夫人敬了茶,这事就结束了。
在丫鬟搀扶夏梓晴起身的那一刹那,夏梓晗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委屈。
能不委屈么?
本应该大红大喜操办的喜事,硬是被国丧期冲撞的没有一点儿喜庆的感觉。
一对新人全身上下都不让见一丁点的红色物品,还得装扮的跟戴孝的人一样,大厅里也见不到一条红缦,一个大红喜字都没贴,就连摆放在角落里的落地花瓶也都是青花瓷,而不是红福字。
整个大厅,严肃的不像是在拜堂,而是在开什么家庭会议。
且大厅外面的匾额上面,还挂了一条白缦,院子里的树上也到处挂着白色的白布条,这哪儿是拜堂,感觉是追悼会。
连夏梓晗都觉得这拜堂拜的太凄凉了,更别说夏梓晴,那是一万分的委屈。
可这委屈,她还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上哪儿说理去,只能默默咽下,吞进肚子里。
刘氏见女儿委屈,想要为女儿出头,却被夏老太太扯了一把,
夏梓晴回了房后,就吩咐丫鬟去把夏梓晗找来。
夏梓晗本想不去,可想了想,看在王家人的面子上就去了。
夏梓晴的房间,说是新房,其实里面一点儿也不喜庆。
大红喜字,红缦,红灯笼,红被子,红帐帘等一切红色物品,在先皇薨了的钟声响起后,就被王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全都给撤了下去,全部换成了素色的,好在房中还摆了一扇绣了百子童趣的六扇屏,给这间房间平添了不少颜色和趣味,才没有显得这新房里凄凉。
吩咐丫鬟新泡了茶水后,夏梓晴就拉着夏梓晗坐下,诉说这些日子受到的害怕和委屈。
“二妹,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怎么就挑了那样一个好日子成亲?”
“这要是早几日,那多好,可偏偏的,就遇到了皇上的忌日。”
“你都不知道,那日,花轿还在街上,京城就乱了,到处都是吓得惊慌失措的百姓,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乱撞,还冲撞了迎亲队伍,我坐在花轿里,花轿都被人撞的颠三倒四的晃了好几下,手上的苹果都掉了,滚出了花轿,我就猜啊,今日肯定不是一个好日子。”
“我以为又遇见了流民什么的,吓得在花轿里都没敢出声,那敲锣的,打鼓的,吹喇叭的,都不敢弄出一丁点的声音。”
“那哪儿是成亲啊,比小孩子过家家都还冷清。”
“好不容易,捱到了王家,进了王家大门,可刚要跪下拜堂,就听见了钟声。”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寺庙的钟声敲的声音太大了,才会传到京城来,可接下来……我……我婆婆二话不说,就让身边的婆子拽我起来,然后逼着我换下嫁衣,你说,我这还没拜堂呢,就换下嫁衣,还是从里到外,都得换下,且还得穿上素净的衣服。”
“你说,我成亲,还没拜堂,被婆母逼着换衣服就罢了,还得换素净的,我可是新娘子啊,当时,我心里就慌了,还以为王家不要我了,后来是夫君告诉,我这才知道,原来是皇上薨了,婚礼进行到一半,就不能进行了,再进行下去,过后,公公就会被人弹劾。”
“是夫君解释了,我才了解的,可是,那之前,我可是害怕的,我……”
哽咽伤心的都说不出话来,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哭了一阵,又道,“我不怨谁,我公公婆婆做的对,他们也是为了王家好,是为了夫君好,我只是怨我自己倒霉,成亲也能碰到皇上的忌日……”
不怨公公婆婆,怎么可能?
这婚期,是王家人订下的,若不是订了这么一个倒霉日子,她能被人当成笑柄么?
她能连拜堂都拜的这么凄凉么?
可这怨,她也只能在心里面怨,不敢表露出来,毕竟那是她公公婆婆,是她长辈。
她跟夏梓晗吐苦水,也只是想着让夏梓晗和曾氏为她撑腰,能从王家那边讨到一些好处。
不管怎么说,她是王家的新媳妇,遇到这事,王家为了不委屈她,也该有所表示表示才是。
可夏梓晴哭了半天,夏梓晗的脸色还是淡淡的,没有要为她出头的打算。
夏梓晴本就觉得委屈,见夏梓晗不为她出头,她就更觉得委屈,悲从中来,突然嗷的一声,大哭起来,“二妹……我的命好……”苦啊。
“能嫁进王家,做王家媳妇,是大姐的福气。”夏梓晗沉着的打断她的话。
“我们今日会来王家,就是为了大姐的将来,王家能在国丧期间答应让你和姐夫重新拜堂,也算是给了夏家面子,大姐就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又劝道,“姐夫是个好的,身上没有一点儿世家子弟的纨绔之息,人又稳重心细,好学多才,若干年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王家的小姑子也是活泼可爱,天真好相处,王大人和王夫人更是慈祥和善的人,大姐遇到这样一家子人,还有什么不满的?”
“大姐有了这等福气,又何必去斤斤计较一些让王家人为难的事,伤了婆媳之间的和气。”
“以后,只要大姐做好自己本份之事,王家人看在楚家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大姐,大姐也应该见好就收才是。”
“二妹……”
夏梓晴跺跺脚,又羞又气。
本想让夏梓晗去为她出头,哪里知道,夏梓晗竟然会把她训斥一顿,这口气,就跟二叔训斥她时一模一样。
可她不甘心啊。
想想闵思博,想想与她擦肩而过的状元夫人的身份,她就觉得万分委屈,万分不甘心。
就连嫁给王家大少爷,也是不甘心。
王家大少爷是好,可跟状元郎闵思博一比,那就差的远了。
特别是她听说,闵思博居然被皇上留在了京城,进了翰林院,任四品大学士,她就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第400章 她母亲的死因
四品大学士,那品级,比她爹都还要高两个品级,比她二叔还要高一个品级,而她夫君,才是一个七品县令芝麻官,这要熬多少年,才能熬一个正四品回来?
要知道,她爹也是从七品县令芝麻官开始做的,到了现在,已经二十年了,才熬到了一个从五品的官儿。
现在,她也要陪着王家大少爷一起熬,她不甘心啊。
可她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当初,是她自己不要闵思博的,是她自己推却了这门亲事的,她不能怪二叔,也不能怪任何人,她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有眼无珠,把珍珠当成了鱼目,任意丢弃,却便宜了褚家二房那个名声臭气轰天的女人。
夏梓晗劝说了一番后,就有丫鬟过来唤她们出去吃饭。
因为是国丧期,不能办喜宴,所以,王家预备的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人也不多,就四桌人。
吃饭时,王夫人特意安排楚老夫人和夏老太太分在两张桌上,且还是距离最远的那个位置,而夏梓晗坐的这张桌子,都是一群小姑娘,还有两个年轻的媳妇子,是夏梓晴的小姑子,王大姑娘在旁做陪。
而夏梓晴是王家媳,她得跟丫鬟们一样,在边上侍候几个老安人用饭。
特别是楚老夫人,夏梓晴侍候的特别用心。
夏梓晴很明白,就王家和楚家这关系,只要她能讨了楚老夫人的好,以后在王家,她也就能抬头挺胸的走路,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我这里喝好了,你快去侍候你祖母去,看你祖母拉长个脸,应该是什么不如意,你可是她的嫡长孙女,你去看看吧。”
楚老夫人吃完饭,都还不忘给夏老太太挖个坑。
走时,楚老夫人握着王夫人的手,好一番依依不舍,三番嘱咐王大人和王夫人有空就去楚家看看,给楚阁老烧支香。
王大人也是个仁义的,想到当年楚阁老对他的提拔之恩,他就红了眼眶道,“一定一定,老师这么久没看到学生去,大概也失望了,学生得去跟他告罪。”
“何罪之有,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楚老夫人就道。
上马车时,楚老夫人就见到夏老太太气的面色发黑,瞪着她的眼睛都跟进了火焰一样,夏梓晴在旁边安抚了半响,夏老太太才总算没给王家难堪。
但多年前,曾被楚老夫人压制的一定不能动弹的羞辱感,似乎又回来了。
“呵呵,那老虔婆,还是那小家子气性子。”
上了马车,楚老夫人就调侃的笑道。
夏梓晗挽着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一副有外祖母万事足的样子,“外祖母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跟她计较,还不得掉了自个儿的份。”
“是不想计较,可她性子,你要不计较,她就能猖狂起来,典型的给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当年,你娘就是不愿意跟她计较,总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忍了又忍,可后来,你娘的退步,却让她嚣张起来,短短几年,就把你娘磋磨的不成个人样儿,连坐月子都没做好……”
曾氏想到过世的女儿,就老泪纵横,话卡子一旦打开,就有些收不住了,“你娘刚怀上你时,正好是腊月,寒冬腊月,那得多冷啊,路上又滑,你娘起早去她院子里晨昏定省,路上就不小心滑了一脚,动了胎气,她倒好,不但不安慰几句,还怪你娘走路不看路,差点把她孙子给摔掉了。”
“她要真是为她孙子好,那还好了,可等你娘的身子刚好点,她就派婆子去说,要继续给去她那里晨昏定省,服侍她吃饭穿衣。”
“你娘,在我身边都是娇贵养着的,什么都用最好的,吃最好的,身边有八个丫鬟婆子服侍着,那待遇,比公主都不差,可去了她身边,连个丫鬟都不如,丫鬟怀了身孕,还会给个养胎的假期,可那老虔婆呢,她可真是好啊,可真有做婆母的派,你娘才一个多月的身子,还没坐稳胎,就要日夜去服侍她吃饭,一站就是几个多小时,从早上太阳还没升起就去,直熬到月亮都老高了才回来。”
“夏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吧,过了饭点,厨房就不开火,你说,你娘侍候她吃完了,那饭菜都凉了,厨房不开火,你娘就得吃凉的,还得吃残羹剩饭,平时糊弄糊弄倒也罢了,可她那时候有孕,糊弄不得,可那老虔婆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一样,也不怜惜一二,直到你娘十月落胎,一天也没空过侍候她。”
“就生你那天,早上还侍候她起床呢,你说,她怎么就忍心,你娘挺着一个大肚子,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可那恶毒的老虔婆,却能狠下心让你娘去侍候,谁家婆母这样做?”
“她这样做,还不让你娘往外说,她得要名声,要不是你娘没了后,你娘亲的大丫鬟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娘吃了那么多苦。”
“你娘,那是被她生生磋磨死的,玉娘啊,我恨啊,我恨她心思恶毒,嫉妒你娘的出身,从不把你娘当儿媳妇看过,你娘在夏家的日子,过的都不如一个丫鬟轻缓,还有你爹,当年,你爹哪怕为你娘说过一句话,那老虔婆也不敢那么使劲磋磨你娘,你爹那个人,哎……我也恨,可我更恨的是你娘,你娘性子并不是一个软弱好欺的,可她怎么却纵容那毒妇磋磨她。”
“就你娘那身份,哪怕是露出一句,我也不会让她继续在夏家待着,我宁愿养她一辈子。”
“你都不知道,那会儿,你娘刚坐完月子,我去了夏家,看到你娘,她瘦的就跟竹竿一样,风一吹就能倒。”
“我心疼啊,可那妮子,她倔强,我想把她接回京城,她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跟我,就厉害,可对着那恶毒婆子时,她什么劲儿都使不出来,你娘她,都是被我惯坏了呀,我见她伤心,不舍得离开你爹,我最终还是依了她。”
“直到她的死讯传来,我才后悔,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依着她,哪怕是绑,我也该把她绑回京城。”
“可一切都晚了,人都死了,我后悔,你娘也回不来了。”
“为这事,我恨你爹,我恨夏家,我更恨那老毒妇,都是她害死了你娘。”
楚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她已经有好久没有去想楚嘉惠,今日是见到了夏老太太,一见到她,楚老夫人就想起了她那死了的可怜的女儿。
悲从中来,就忍不住哭了,忍不住把当年的恩怨说给了夏梓晗听。
夏梓晗眼眶湿润,喉咙紧的都出不了声音。
前世,她外祖母从没在她面前提过她亲生母亲的事,曾经,她也怀疑过,她母亲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可她回到夏家后,暗中查过这件事,问了好几个老婆子,都说她母亲在夏家过的好。
查了一年多,也没发现有怀疑之处,她也就放弃了。
现在想来,那些个下人应该是早就受到了夏老太太的警告,不准在她面前提她母亲的事。
夏老太太害死了她母亲,和她外祖母关系又恶劣,夏老太太大概也早早就看她不顺眼吧。
所以,在许氏算计她的时候,夏老太太就装聋作哑,当着不知道有这回事。
呵呵,她哪里是不知道,她那是纵容许氏害她呢,没有她的首肯,许氏一个继室,又怎么敢算计夏世明原配生下的嫡女?
且许氏用假陪嫁把她嫁出去,那么大动作,说夏老太太不知道,谁信啊?
夏老太太是知道的,不然,没有夏老太太帮着许氏压制她爹,许氏是不敢动手的。
就是因为有夏老太太纵容撺掇,许氏才敢那么大胆,不但在她的食物里放了绿豆粉,还在关键时刻提出姐妹宜嫁的事,这一切,说不定是夏老太太和许氏早就在背地里商议好的。
夏梓晗思及此,眼中闪过一丝丝寒芒。
夏老太太,在她的事情上,演的真是背后那个最毒的角色?
来京的第一天,夏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逼着她把名下的庄子全交出去给三叔管理,要不是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灵魂不再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怕是早就被夏老太太那冷漠的气势和威严给吓着了。
夏老太太打的算盘,也是突然袭击。
以为她胆子再大,身份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她呵斥一顿再一吓,就会乖乖的把东西双手奉出去。
夏老太太没想到,她会据理力争,宁死不肯把东西交出去吧?
离开夏家时,夏老太太的脸色十分难堪,大概是没打到她的主意,没沾到她的便宜,心里怨恨着她呢。
看来,夏老太太是一个比许氏还要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人,今日夏老太太在王家,被她外祖母当众落了面子,想来心里一定是恨极了她和外祖母。
看来,她有必要派人去监视夏家才行,总要知道人家下一步棋怎么走,她才好想办法来应付吧。
第401章 有姧情
回到楚宅,夏梓晗就招了花蛇,让他派个暗卫去夏家寸步不离的监视夏老太太。
花蛇犹豫了一下,“现在我们的暗卫也不多,他们还得保护你呢。”
经过一场大战后,她的暗卫只剩下六个,加花蛇也就七个人,本来人就少,还要调走一个,花蛇担心人太少,到时候出了什么危险,会护不住她。
毕竟,他们受小主子的命令,就是护楚玉县主周全。
“县主,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件事。”花蛇就把他思考了许久,想要付诸行动的事说了出来,“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别的地方多找一些孤儿送去给狐狸培养?夫人那边也缺人,还有老太爷那边,好在这次陆家的人没去找老太爷,不然,老太爷就……老太爷那边就剩下二十个护卫,没有暗卫,我看我们还是多培养几个出来,分一些给夫人和老太爷,以防万一。”
陆家党羽虽然被灭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想要置县主和夫人于死地的人啊。
早做防备,以防万一,总是不吃亏的。
“那出外觅孤儿的人选,你可有了?”夏梓晗问道。
这事,可以说,花蛇和夏梓晗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身边的暗卫只剩六个,卓氏身边的暗卫也所剩无几,她还好一些,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没有天大的仇人会恨她恨到要杀她,可卓氏就不一样,谁知道褚宣宇这些年得罪过什么人,又有什么仇人。
褚家老太爷在京城横行几十年,也得罪过不少人,卓氏身边现在有双胞胎在,她总得为卓氏三母子的安全着想。
花蛇要保护夏梓晗,不敢离开夏梓晗半步,他就推荐了楚琳,“她是姑娘家,让人容易信任,且她还有这方面的经验,她是最好的一个人选。”
这次狐狸训练的三十多个小乞丐,就是楚琳一个人找来的,夏梓晗心目中的人选,也是她。
夏梓晗就噙着一抹笑,看着花蛇,“嗯,那我派楚斐去跟她说一声。”
“江南受灾后,那边的乞丐量也增加了不少,大多都是小孩子,我看,我也给暖香去一封信好了。”
多收一些孩子,多培养几支暗卫队出来,蓄积楚家和褚家暗中的势力,把楚家和褚家打造成铜墙铁壁,任谁也撼动不了。
当即,夏梓晗就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暖香,让她暗中多拢络一些无家可归的小乞丐,越多越好。
反正有狐狸这只暗卫头头在,有多少人,他也能吃得下去。
又派楚斐走了一趟果树庄子,把楚琳派去西北,西北那边的老百姓日子过的苦,又长年打仗,留下了许多无父无母照顾的孤儿,且主要是那边离京城远,她去那边收孤儿,也不会引人瞩目。
小声对楚斐嘱咐一番,“从庄子里回来,不用来跟我禀报,你直接去夏家,记得,要……”
把楚斐派去夏家,监视夏老太太了。
楚斐走了后,暖玉就道,“县主,你身边的丫鬟少了一半,要不要从庄子里给你调几个过来?”
夏梓晗身边的丫鬟都有武功,危急时刻,能保护主子,暖玉担心夏梓晗身边丫鬟少了,不够保护主子。
她是担心夏梓晗出外,会再次遇到刺客。
“庄子里的孩子也训练一年多了,基本功也扎实了,要不,就先派两个过来,外面只有楚萌楚晓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屋子里,有她和丝草香草楚枂四个人,倒是能忙过来,外面端茶递水的二等丫鬟就少了些。
县主身边,本就没有三等丫鬟,二等丫鬟再少了几个,这就有些忙不过来了。
要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姑娘家,有这么多人侍候也足够了,可县主不一样,县主手头上那么多产业,光是庄子就有七八个,好吧,庄子还好一些,账本都是一年一算,只要跟各个庄头对一下账本就是,差别不大的,县主也不会在意,那两个包给袁家的庄子连账本都不用看,只等着一年到了,拿到固定的收益就行了。
庄子不用多费事,可铺子费事啊。
县主手头上,现在一共有二十家铺子,已开遍了整个大盛朝十大城市,这次祁玫来信,还想在关外再开两家,正好,她把楚好楚伊培养出来,就留在关外打理那两家铺子。
县主一听,二话不说,就给了祁玫三万两银票,在关外买了两个铺子,就紧锣密鼓的要开第二十一家和二十二家铺子。
这二十多家铺子的账本,是一个季度一算,没个季度到了后,一本本厚厚的账本就会从地面八方送进府,看账本算账,都是一个费时间的事儿,县主一个人看不过来,都是她们帮着一起算。
这样一来,这屋里的四个大丫鬟都有些忙不过来,可这屋里的事,县主不喜欢交给陌生丫鬟,而她也不放心,可二等丫鬟还是可以增加的。
“不用了。”
不管暖玉想多少,心里有多少打算,夏梓晗一挥手,就让暖玉闭嘴了。
“我已经习惯了你们侍候。”她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踏入她的地盘,哪怕是个三等丫鬟她也不喜欢,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把青叶红叶四个三等丫鬟给调出她的院子。
夏梓晗道,“这次招收的孩子会很多,也不是个个都适合习武的,我打算让狐狸挑选出一匹机灵聪慧又没练武天赋的孩子出来学习经商。”
“到时候,可能要幸苦林师傅了。”
“让林师傅跟狐狸一样,开一个训练班,帮我培养出一批尖锐的掌柜和帐房先生,顶多一两年,我就可以把暖香调回来,暖香一个人在江南这么多年,也该回京了。”
郑家人不愿意让郑岩去江南落叶生根,为了暖香的终生幸福,她也只得想办法把暖香调回来。
等暖香回京,也差不多国丧期结束,暖香和郑岩的婚事就该定下来了。
“县主,奴婢听你的。”暖玉的眼眶就湿润了。
说起来,夏梓晗身边的丫鬟,就属她和暖香待的最久,她和暖香的关系也最好,说不想她,是骗人的。
一想起暖香一个人独自在江南,苦苦支撑着江南区域的几家铺子,她就非常担心。
可就算再担心,她也不能跟县主说把暖香调回来,江南需要暖香在那里看守坐镇。
从外面请回来的掌柜和账房先生,县主不放心,因为她们还在宜安城时,就出过账房先生和掌柜一起联手做假账私吞银子的事。
“傻暖玉,哭什么,我也舍不得暖香一个人待在江南啊,早晚都要把她调回来的。”
然后眨巴眨巴眼睛,戏谑道,“你们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为了照顾我,你们连婆家也不找了吧,也是时候为你们找婆家了。”
“奴婢不嫁,奴婢一辈子侍候县主。”暖玉的眼泪留的更凶了。
“哦,真的吗?”夏梓晗戏谑的笑的诡异,“你要真不嫁人,那就有人要哭咯。”
“县主,你取笑奴婢,奴婢……奴婢去做事了。”暖玉满脸通红,不自在的跑了。
哇靠,这犯春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了心上人啊。
夏梓晗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抿着嘴乐,等乐够了,就唤来丝草,旁敲侧击的问了暖玉平时都跟前院谁走的近。
“暖玉姐姐很少去前院,不过,只要暖玉姐姐做了糕点,就会留下两斤送去给何队长吃。”
何东林么?
“这次何队长受伤,背上有一刀,就是为了救暖玉姐姐受的。”
呃,有姧情?
夏梓晗眼睛晶亮,都快冒出了星星。
“嗯,知道了,我问你的事,别告诉暖玉。”
这神神秘秘的口气,吓得丝草还以为是暖玉犯了什么错,夏梓晗来调查她呢。
丝草忙跪下,哀求道,“县主,是不是暖玉姐姐犯什么错了,要是,奴婢愿意和暖玉姐姐一起受罚,只求县主轻一些罚暖玉姐姐。”
手底下的丫鬟能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生共死,夏梓晗很高兴,不过……她嘴角抽了抽,“丝草,你想多了,等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丝草就忐忑不安的出去了。
夏梓晗就托着下巴,就抿着嘴沉思。
何东林虽然是鳏夫,但只要暖玉不介意,她倒也没意见,何东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趁她十九岁之前,先把身边几个丫鬟们的婚事都敲定下来,特别是几个已经到了年纪的大丫鬟的婚事。
她们,她都是要留在身边,以后做管事娘子的。
她们要嫁人,也要在她身边找。
当然,如果她们喜欢上了其他男人,只要对方是个好的,她也会考虑,她们为她已经付出了很多,总不能让她们为了她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放弃吧。
还有花蛇和月瑾的事也该提了,这事,还得她姨妈去提,还有何东林,外祖母总是惦记他的婚事,现在好了,有了暖玉,外祖母也该放心了。
嗯,应该先找个人去何东林那里,先透透口风才行。
想到就做,当即,夏梓晗就去了祁师傅的院子,话里话外都想让祁师傅去帮他套套何东林的口风。
第402章 误会
“他年纪也不小了,外祖母惦记他的婚事,都快成了她心里的一桩心病,就想啊,帮他解决婚事,师傅,你能不能去问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要是有,不管是谁,我都帮他娶回来。”
她不好直接说暖玉喜欢何东林,就拐外抹角,让祁师傅先去套何东林的口风。
“行,我帮你去问一问。”祁师傅也是个办事爽快的,等夏梓晗走后,他就去找何东林。
何东林一直拿他当长辈一样孝敬,对他多有照顾,他的婚事,祁师傅也一直惦记着,只不过见楚老夫人把这事揽下了,他就不好再插手。
夏梓晗的到来,正合祁师傅意。
只是……
祁师傅从何东林的屋里出来时,脸色就非常凝重,然后去见了夏梓晗。
“什么,你说他……他喜欢红梅?”
夏梓晗激动的蹭地站起身,连身后的椅子都被她大动作给弄倒了,砰的一声,弄出好大一声响。
楚萌向屋里探头,“县主,什么事?”
“没事。”
她和祁师傅谈话,没有关门,声音也不大,外面的人听不到,但这椅子倒地的声音却听的非常清楚。
以为是夏梓晗和祁师傅起了争执,楚萌就想进来劝,听见主子说没事,她跨进屋里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
夏梓晗扶起椅子,坐下,心情已经冷静了许多。
呜呜,现在该怎么办?
暖玉喜欢何东林,可何东林喜欢的却不是暖玉。
他喜欢的人,偏偏是外祖母屋里的红梅,这何东林,可真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红梅是她外祖母屋里最得力的大丫鬟,跟了她外祖母很多年了,其实,红梅也快二十岁了,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可她外祖母身边少不了红梅的侍候,也不舍得红梅嫁出去,也就一直没有提起过红梅的婚事。
红梅这丫头,也是个能忍耐的住的,也一直没提过自己的婚事。
不过,她外祖母虽不舍得红梅,可也不能真的不让红梅一辈子不嫁人,红梅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只是何东林是鳏夫,红梅又是她外祖母最喜欢的丫头,她外祖母能舍得红梅去做何东林的填房?
夏梓晗有些担心啊。
又有些替暖玉心疼。
祁师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自出了何东林的屋子后,眉宇就一直没松开过。
“县主,你看这样行不行,让白老头先去老夫人那里探个口风,若老夫人有意愿,那什么都好说。”
若老夫人不同意,那他就得让何东林那小子早点死心。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东林也不是一定非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总不能因为他的私欲,就伤了老夫人的心。
晚上,祁师傅去了白老头的院子里喝酒,就提起了这件事。
而夏梓晗的屋子里,夏梓晗遣退了其他丫鬟,留下了暖玉,只是……这事很难开口啊。
怎么告诉暖玉涅。
告诉她,她喜欢的何东林,喜欢红梅,那以后,暖玉见到了红梅,还不得跟见到仇人一样啊。
夺夫之恨,是个女人,都会恨吧?
虽然暖玉性子很好,很温柔,可是……女人一旦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会变得不可理喻,不讲道理。
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让暖玉和红梅跟以前一样,见了面还是好姐妹,别为一个男人伤了姐妹情面。
“暖玉啊。”夏梓晗斟酌着开口,“那个,你今年也十七了吧,再过三年就二十了,我寻思着,趁这两年国丧期,给你找个好人家,你看,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还是先逼着暖玉说出她心仪的人后,再慢慢劝她收心吧。
她有预感,她外祖母那边,一定会答应何东林和红梅的亲事,何东林和红梅两个人,都被她外祖母看好,只差了何东林是鳏夫这件事,但只要红梅愿意,她外祖母也不会当着两个人的终生幸福才是。
等她外祖母答应了,何东林和红梅的事就能传遍楚宅,到时候……她怕暖玉会难堪。
要不,找个借口,把暖玉派出去避避风头?
心下有了决定,夏梓晗就等着暖玉承认,谁知,暖玉腼腆,俏脸红了又红,就是磕磕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心里要没合适的,那我就挑一个给你定了。”
见暖玉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夏梓晗就微微施加了压力,就见暖玉的脸色有了一丝丝的白,她咬咬唇,道,“等县主成亲后,再考虑奴婢的亲事好了,奴婢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
等何东林红梅的婚事一定下,你就会尴尬不自在的。
连丝草都看出来你喜欢何东林,那这楚宅里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夏梓晗就板着脸,道,“等我十九岁,你都二十一了,都是老姑娘了,还怎么嫁人?”
暖玉的脸色一白,“奴婢不嫁人,一辈子侍候主子。”
得,逼了半天,就逼出这句话。
夏梓晗心疼她,又怒其不争,怒道,“胡说什么,哪有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就算你肯,我都不舍得。”
“就凭你是我身边大丫鬟这个身份,咱家府里没成亲的管事庄头,还不是随你挑。”
只除了何东林。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夏梓晗没有说出来。
暖玉的脸颊一下子又涨的通红,磕磕巴巴了半盏茶功夫,才道了一句,“奴婢……奴婢心里有人了,他……他不是楚府的。”
不是楚府的?
那是谁?
呃……
这么说来,那人不是何东林?
该死,死丝草,差一点就害我没脸见人了,好在她没对谁明言过她的猜测,不然,就丢脸丢大了。
下次,再也不能听风就是雨。
不过,“那人是谁,我可认识?”
“认……认识。”暖玉万分羞赧,吱吱唔唔了许久,才说出了那人的身份,“是……是褚世子的小厮。”
“啊……”
夏梓晗彻底惊讶了,“生地?”
“不是。”暖玉羞恼的摇头,脸臊的都能煮熟鸡蛋,手上不自在的拼命揪着帕子,帕子都快被她揪成渣渣了。
“马宝?”夏梓晗继续猜。
褚景琪的小厮,只有生地和马宝经常来往楚家,特别是这几年,生地和马宝几乎成了褚景琪的信使,每个月一到期,其中一人必现身楚宅。
有时候,来的密集,路上跑的快一些,半个月就到了。
难道,就是这段时间,她没注意的时候,她家暖玉就被马宝那小子沟搭上了?
“县主,奴婢的事不急。”暖玉羞煞的道。
嗯,是不急,她这个主子都还没过门,怎么好让丫鬟先过门,这传出去,怎么说,都不好听啊。
夏梓晗就嗯了一声,“那就等几年吧。”
不过,“告诉马宝,你是我的大丫鬟,这聘礼给少了,就别想娶走你。”
哼哼,敢到楚宅来沟搭她的大丫鬟,这马宝,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
暖玉闹了一个大红脸,连后脖颈都红了,吱吱唔唔的应了一声,就揪着帕子,撒腿跑了。
……
次日,白老头就找了曾氏谈话。
白老头是江湖中人,说话直爽,不会拐外抹角。
见了曾氏,就直接打开山门说亮话,“何东林那小子,看上了你身边的红梅丫头,怕你不同意,就一直没敢开口提亲,这次是他死里逃生了一回,才让他想通了,还是早点给何家留个后,才是正事。”
白老头说话直,话也不含糊,直接指出了何东林对楚家忠心耿耿,几次为了楚家出生入死,还差点丢了小命,就看在这一份上,楚老夫人也不该当着这门亲事。
曾氏那叫一个心疼啊。
何东林这人,她很赞赏。
父母死了,妻子又死了,何家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她也怜悯他命苦,可是,怜悯归怜悯,没道理她怜悯他,就要把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嫁给他做媳妇。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东家,何东林几次出生入死护着楚家,她心里也有数。
她斟酌了一番,才道,“何东林的性情和人品,我也是知道的,是个好的,我也一直都惦记着他的婚事,只是,红梅的婚事,得她自个儿点头才行,要是她愿意,我也不当着,她若不愿意,那咱们就当这件事没提过,何东林那边,我再给他找一个。”
白老头连连称是,曾氏就唤了红梅进来,当着白老头的面问她。
红梅俏脸微红,眼神含羞,只道,“奴婢一切听老夫人安排。”
曾氏知道她是个矜持的,性子又温和,就算心里有话,也不会说出来,她就语重心长的教导,“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事关你一辈子的幸福,得你自己愿意才行,你要是不喜欢何队长,就算我逼着你嫁给他,你们也不能过到一块儿去。日久天长,过成了仇人,岂不是我害了你们两个。”
“不……不会的,何队长是好人,重情重义。”红梅不好意思的为何东林说了一句话。
咦,有戏?
白老头唇角一扯,就笑眯眯的赞了一句,“嗯,何东林那小子眼光不错,这女娃,是个好的,不错,不错。”
第403章 命不久矣
何东林和红梅的婚事定下了,白老头和祁师傅二人做的媒,不过,因是国丧期,这定亲就免了,等国丧期满了,两人就直接成亲。
消息发出后,闪瞎了一干楚家下人的眼。
楚家的下人都为何东林和红梅高兴,特别是护卫队剩下的十多个护卫,当日就拖了何东林,去厨房做了几个下酒的小菜,端到何东林的屋子里,吆喝到半宿才结束。
次日,脸皮子薄的红梅不敢出门,怕被人调侃,有事都是让青丫去,她就专门在屋里侍候曾氏。
青丫也不是一个老实的,取笑她道,“红梅姐这么害羞,是怕出去见到了何队长吧?”
“谁怕见他,我只是腿疼,懒得走而已。”红梅眼神闪了闪,找了一个借口。
这又哪能骗得过青丫,她乐道,“哎哟,两人都要是两口子了,还怕见面啊,这以后……成了亲,你们两口子过夫妻生活,红梅姐岂不是得羞死?”
“呸,不害臊,年纪小小就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佯装冲青丫追去。
青丫嘿嘿一笑,人就跑出去了。
红梅收手,俏脸红颜如火。
……
到了七月末,夏梓晗的书房里又堆满了江南送过来的上个季度的账本,大热天的,夏梓岚在屋里看账本,都快看出了一身热汗。
暖玉在书房里,添了两盆冰,屋里的热气还是没散发多少。
楚萌进来禀报,“主子,清慧郡主的丫鬟送来的帖子。”
“拿过来。”夏梓晗的眼睛,没离开账本。
楚萌放下账本,就在一旁静候,直到夏梓晗在账本上,做了一个记号,这才把目光移向帖子。
不是邀请帖,而是上门帖。
帖子是烫金帖,表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金粉,上面有二王府的标志,还有一朵金陵花,帖子下面还吊了一缕金丝线做的小络子,络子上有两颗发生米一样大的珍珠,很漂亮,很贵气。
夏梓晗翻开。
清慧郡主明日要来楚宅探望她,探望曾氏。
“外祖母那里知道了?”夏梓晗问。
“帖子先送去给老夫人,老夫人又吩咐青丫姐拿来给主子,让主子安排接待清慧郡主的事。”
“知道了。”
把帖子合上,递给楚萌,“拿去收好,明日给清慧郡主的丫鬟。”
上门贴,等对方来了,就要还给对方。
接了对方的帖子,就等于接受了人家上门探望,那她就要安排好明儿个的事,要是拒绝接帖子,那就等于不愿意让人上门。
这只是大户人家里都有的规矩。
不过,清慧郡主上楚家很少递送帖子,基本上都是突然袭击,她这突然间走正规程序,反而让夏梓晗心里多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忐忑不安,连晚上都没睡好。
次日,她就顶着两颗黑眼圈起床了。
丝草见到,就心疼了,“县主昨晚上没睡好?黑眼圈很严重呢,还是抹点胭脂吧。”
“不用了,去煮两个鸡蛋,我敷一敷就行了。”夏梓晗道。
夏梓晗的脸上从来都是素颜,很少抹胭脂,也不喜欢那些粘粘糊糊的东西。
她前世毁容后,脸上就被烧烫的全都是水泡,水泡破了皮后,流出了许多血水,因没药治疗,还一度灌了脓液,脸上粘粘糊糊的,十分难受又疼痛。
就是后来好了,脸上也全都是疤痕,就跟皱了的老树皮一样,一团团,一揪揪,就像是脸上戴了一层沉重的面具一样。
所以,她最讨厌脸上有东西。
平日里,除了瞄一下眉,她是连口脂都不涂,不过,廖芳怡说过,她的唇色比别人涂了口脂还要好看。
……
用鸡蛋敷了后,黑眼圈下去了很多,但还是能看的出来,不过,夏梓晗也不在意。
让她惊异的是,不光是清慧郡主来了,二王妃,信王妃,和傲天辰也一起来了。
四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脸上都带了一丝疲倦,好似几日几夜没睡好觉似得,就连一向乐观的清慧郡主,眼睛周围也带着一圈黑青,被脂粉盖也没能盖住。
夏梓晗,曾氏和卓氏,亲自到垂花门迎接,见礼后,一群人就移身到了花厅。
丫鬟们摆上茶点水果后,就退到一旁。
二王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来,“老夫人近来身子可好?”
“岁数大了,身子骨怎么也不如从前了。”曾氏温和的笑道,“胃口也差了,不爱吃东西,还好有玉娘监督我吃饭,每天三顿汤汤水水的,非要我喝两碗才肯收桌子。”
“玉娘是个孝顺的。”然后,就提起了正事,“这次,又是多亏了玉娘救了清慧他们。”然后郑重的向夏梓晗道谢。
信王妃也跟着一起道谢,还把手上的一对手镯撸了下来,送给夏梓晗。
夏梓晗淡淡的笑了一声,“举手之劳而已。”然后亲手把手镯收下,当着众人的面,戴在了手腕上。
二王妃这一回到没送礼物,不过,她笑了笑,道,“王爷已经向皇上上了奏折,这几日,皇上的旨意应该就要下来了。”
“什么旨意?”曾氏愕然。
二王妃笑了笑,“到时候老夫人就知道了。”竟然还卖起了关子。
曾氏也就没再问。
二王妃朝屋里的下人看了几眼,曾氏福灵心智,就挥手遣退下人,“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
然后又看向夏梓晗,“玉娘,后院的牡丹开了,你领郡主去看看。”
“是,外祖母。”
夏梓晗和清慧郡主去了后花园,后花园是刚新修缮好的,到处都焕然一新,连花圃都是新砌的,变了一个样子。
还种了一批新的牡丹花,一律的黄色,非常好看。
进了花圃后,二人就慢悠悠的溜达。
一直到了落叶亭,清慧郡主把丫鬟遣到十米外,然后小声说,“我嫂子的病又重了,人瘦的比竹竿都还要细,太医说,怕过不了这个冬日。”
“怎么会?”夏梓晗愕然。
之前听说明珠郡主病了,她还以为是明珠郡主只是吓着了,相信过一些时日,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可没想到,她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消息。
清慧郡主就撇了撇嘴道,“她也是没那命,郁侧妃在的时候,她嫉妒郁侧妃能放得下架子,跟个卖唱女一样没尊严的讨好我王兄,现在,郁家败了,郁侧妃被我王兄休了,她还病重了,她也是没这个命享受我王兄的疼爱。”
虽这么说,但清慧郡主的眼眶却红了。
看来,还是担心明珠郡主的。
“信王妃哭着求母妃和王兄来楚宅请白神医。”顿了顿,又道,“本来,王兄不想再欠你情,以为嫂子病几日就能好,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王兄他心里也不好受。”
当然会不好受,傲天辰和明珠郡主才成亲没多久呢。
“嫂子她……出事前,小产刚没两个月。”
夏梓晗心一惊,“意外?”
“怎么可能,嫂子怀孕后,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怎么会是意外?”清慧郡主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说的也是,那可是二王府的嫡长孙嫡长孙女,又是明珠郡主能在二王府站稳脚跟的一支利器,明珠郡主自是会万分小心。
可是,二王府的水那么深,无处不阴谋。
清慧郡主道。“嫂子屋里的窗口溜进了一条小蛇,嫂子受了惊吓,当时就没保住胎。”
二王府守卫森严,别说是一条小蛇,就是一只苍蝇,怕是也飞不进去吧?
“王兄怀疑是郁侧妃,只是一直没查到证据,王兄才故意靠近她,带她出去玩,就是想从她身边找到证据来,在治她的罪。”
这些糟心事,压抑在清慧郡主的心里许久了,这唠叨起来,就想一吐而尽为快。
“郁侧妃的心机,比王兄预料的要深的多,王兄在她身边观察了半个月,什么都没发现。”
“那贱人,害了自己的妹妹,才得以嫁给我王兄为侧妃,那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那心思也恶毒,为了嫁给我王兄,连亲妹妹都害,更别说我王嫂肚子里的一块肉,她更是容不下,心里那是羡慕嫉妒恨呢,依她性子,不出手才怪。”
原来,那日,夏梓晗见到的郁侧妃不是郁家三姑娘,而是郁家二姑娘,还是一个庶女,生下她的姨娘还是一个舞女,一个做舞女的姨娘,能教导出什么好玩意儿来,学的都是一些腌臜的小手段和侍候男人的手段。
而郁二姑娘,本身心机也够,还学了不少,那阴谋论,一个接着一个,郁家的人都不喜欢她。
皇上下了圣旨给郁家三姑娘指婚后,她就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等大皇子继位后,凭郁家的势力,那郁家三姑娘可就是妥妥的贵妃娘娘。
这身份,把郁家二姑娘嫉妒恨的眼睛都红了。
其实,郁家二姑娘曾见过傲天辰一次,心里十分爱慕傲天辰,也很想嫁给傲天辰,哪怕是做一个小妾她也愿意。
在李彤定给傲天辰后,她在房间里,就偷偷的躲着给李彤扎过小人,诅咒李彤早死。
第404章 心病
李彤和傲天辰退婚后,她也曾求过她父亲,将她定给傲天辰为妾,可郁汗青嫌弃她是庶女,生下她的姨娘又是身份低贱的舞女,这样的身份,就是给傲天辰做妾都不够资格。
后来,皇上指婚,把郁家三姑娘指给了大皇子,郁二姑娘就在郁家三姑娘进宫之前,给她下了药,让郁家三姑娘病了一场,病好后,郁家三姑娘的身子骨就变差了,这一辈子都不能有孕。
当时给郁家三姑娘看病的,正好的宫里的太医,这么大的事,自是要禀报给皇上知道。
嫁给皇家的人,特别是有望问鼎的大皇子,不能受孕,那可是大事,大皇子承载着给皇族开枝散叶的重担,娶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回来占个窝,那不是浪费大皇子的资源么。
就这样,郁家三姑娘的婚事泡汤了,郁汗青主动认错,把这门亲事的女主,转移到郁二姑娘的身上。
而郁二姑娘的身份低,不够资格嫁给大皇子,就退而求其次,嫁给了傲天辰做侧妃。
因这件事,当时郁汗青下了禁口令,还送了重礼给那太医,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就连夏梓晗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原本指给大皇子的郁家姑娘,嫁给了傲天辰做侧妃。
而其中详细的事,夏梓晗不知道。
今日,听清慧郡主这么一说,夏梓晗才知道,也明白了,怪不得她在百味居见到的郁侧妃,一点儿也不像个嫡女,而是像个出来卖的技女,那娇滴滴能溺死人的声音,就让她听了受不了。
所以,一个庶女,郁汗青也没看在眼里,最终才会选择背叛皇上帮陆家,如果是郁家三姑娘嫁给了大皇子的话,说不定,郁汗青就不会去帮陆家,而是帮大皇子吧?
毕竟自己女婿上位,比二皇子上位的利益要高的多。
且大皇子一旦上位,他女儿就是贵妃娘娘,如果……再深想一层,如果皇后突然死了,那说不定他女儿就能封为皇后。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也不会傻乎乎的舍近求远。
所以,这一切,都是被郁家二姑娘的私心给害了?
也可以说,郁家一家人,都是因郁二姑娘一念之差,都给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或许,这也是报应吧?
夏梓晗低头,一阵唏嘘。
“我听王兄说,郁侧妃在去流放之地的半路上就生病死了,就前几日的事。”清慧郡主满脸都是她死有余辜,“哼哼,她害死了我王兄的长子,这也是她的报应。”
“楚玉。”清慧吐出了一大半心事后,突然悲戚的看着她,“我不讨厌她,真的,听到她要死了,我心里很难过。”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明珠郡主。
夏梓晗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师傅在,兴许还有转机呢。”
“真的吗?”清慧希冀的瞅着她,“其实,我知道我王兄不喜欢她,对她,王兄也就只有尊敬而已,但她对我很好,送了我不少礼物,处处讨我欢心,就算我偶尔不讲理发脾气,她也会一笑了之,还会哄着我,我……其实,我心里有感动,这次她小产后,我就打算从心底里接收她做我嫂子。”
说着,眼眶又红了。
“我也不知道,她的病怎么就严重了,我每天都有去探望她,她每次都说自己好好的,可我却见到她一天比一天瘦,我以为,只要她病好了,再补一补,下去的肉还是能回来,虽然担忧,但也没太放心上。”
“这些日子,母妃每天都要进宫去陪陪太后,怕太后会胡思乱想。”
念叨这里,清慧郡主叹了一口气,“太后她……哎,也是一个可怜的,好好的,差点被陆贵妃陷害,还没了先皇伯伯,要不是先皇伯伯信任她,换了一个人,说不定,她早就死了。”
然后不等夏梓晗问,清慧郡主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先皇伯伯这次会中毒,就是陆贵妃买通了太后身边一个小宫女。”
“太后喜欢亲手做一些粥食吃,先皇伯伯也喜欢吃,从小到大,先皇伯伯吃惯了山珍海味,不喜欢吃肉,就特喜欢吃太后煮的清粥小菜,特别是太后自己腌的各种小咸菜,喝粥时吃点咸菜,那滋味,能赛过做皇帝,这话,是先皇伯伯的原话,是他跟我说的。”
先皇经常去太后院里蹭饭,就是最宠陆贵妃时,也三不五时的去太后哪儿蹭粥喝。”
“那小宫女,她就是一个洗碗的,但先皇用的碗筷,每次都有小公公检验有没有毒,可是……就算这样谨慎,先皇还是中了毒,头一天在太后那儿吃了一碗粥,第二日就出事了。
当时,皇宫一片混乱,陆贵妃母子三根搅火棍也趁机出来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先是直囔囔着要把太医院的太医关进天牢,见太后为太医说话,陆贵妃又冤枉是太后下毒害了先皇。
一时间,宫里那个乱啊,堪比菜市场。
好在有大皇子护着太后,又有二王爷一干忠臣在,陆贵妃的阴谋这才没有得逞。
白神医把先皇救醒了后,先皇就为太后证明了清白。
陆贵妃不甘心,这本是她的一箭双雕之计,结果先皇太后两人都没事,她却沾了一身腥,惹了先皇的怀疑,她恨太后,更恨先皇,这才下狠心除掉先皇,扶二皇子上位。
要说陆贵妃这个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事,陆贵妃和陆国公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欠东风。
这不,见先皇醒了,还为太后洗清了罪名,她就嫉妒太后,一时怒火攻心,趁太后不在,就杀了皇上。
“楚玉,你说,那权势就那么好?好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清慧郡主满脸愤怒的问她。
“那二皇子,简直就是个人渣……好在他死了,不然,我都想把他鞭一顿。”
既然人都死了,你还念叨这么多?
看来,这一阵子清慧郡主也不好过呢,是心里压抑的太过了,才会忍不住跟她絮絮叨叨这么多?
“陆家人都死了,连二皇子三皇子也都死了,谁是谁非,也全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免得增加心理负担。
“可是,先皇伯伯死了,先皇伯伯对我很好,很疼我,我不舍得他死。”清慧郡主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十分伤心,“在家我不敢提先皇伯伯,怕父王难受。”
她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倾诉的人,只有楚玉,在楚玉这里,她可以一吐为快,可以肆无忌惮,胡天海地的倾诉。
夏梓晗哀叹一息,为她倒杯茶,递到她手里,“这是暖香从江南寄托人送来的绿茶,能去火静心,你多喝一些。”
又劝,“逝者已矣,你想开点。”
“嗯,吐了这么多苦水,我心里已经好多了。”清慧郡主放下喝没了茶的杯子,“现在只是担心嫂子,希望白神医能救她一命。”
有丫鬟来禀,二王妃和信王妃要回去了,让清慧郡主过去。
白神医背着药箱,也和她们一起去了二王府,下午,白神医就回来了,告诉夏梓晗,“忧思过重,心神不安,她这是得了心病。”
心病还要心药医,心药不到,明珠郡主怕是就活不长了,最终会自己逼自己走上绝路。
“师傅,心病是不是就没救了?”夏梓晗担忧的问。
白神医就皱了眉头,“有是有,只是……药方难得,且还得看她自愿。”
“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夏梓晗眼睛闪亮,“师傅,药方是什么,你写给我,我派人去找。”
“在峨眉山上,有一种迷失果,服下后,能忘人忘记所有记忆,还有忘情水,也能让人忘情,只是……明珠郡主好似不是为情所困,而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夏梓晗惊呼,“是上次遭刺杀后的后遗症?”
“这个,只有她本人知道了。”白神医捋了捋胡子,一点儿也不在乎明珠郡主是不是什么后遗症。
他下了决定,“让你师兄去一趟峨眉山吧,正好,峨眉山上有不少好东西,让他多弄一些回来。”
去跟那一群老尼姑抢东西,那不是让师兄羊入虎口么?
夏梓晗瞅着使坏白老头,嘴角抽了抽,眼神却默默垂下。
有人替她去,她傻啊,才会拒绝。
次日,夏梓晗拎了几箱子庄子上送来的新鲜水果,去了二王府探望明珠郡主。
见到瘦骨嶙峋的明珠郡主时,夏梓晗几乎都要认不出她了,以往那张漂亮的脸蛋,如今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眼睛深深的凹下去了,眼圈周围凸起一圈骨头,十分渗人。
夏梓晗想,摸上去,绝对咯手。
明珠郡主见到夏梓晗时,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脸色淡淡的,“楚玉,你来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就跟三百年没吃饭一样。
丫鬟忙走过去,搀她坐起,又拿了一个大迎枕放在她后背,让她舒服的靠着,可她的脸色一点儿也不舒服,眉头皱皱的。
“给县主搬把椅子过来。”她声如蚊蝇的吩咐丫鬟。
第405章 再次受封
“嫂子,你早上又没吃饭?”清慧见她脸色似乎比昨日更白了,就上前不赞同的替她掖了掖被子。
“早上给您炖的乳鸽,是王兄特意起早去后山抓的,王兄这还是第一次主动为人抓鸽子呢。”
“是我没胃口,辜负了他的心意。”虽是这么说,但她声音中却并无多少感动。
夏梓晗讶异的多看了她几眼。
据她所知,明珠郡主很喜欢傲天辰,因为喜欢,才会在赏菊宴中样样拔头,才有机会嫁给傲天辰,可现在,傲天辰为她去抓乳鸽,她竟然不感动?
难道,感情变了?
丫鬟搬来椅子,放在离床最近的地方,夏梓晗坐下后,明珠郡主就看向清慧郡主,道,“清慧,我库房里有一支绿雪含芳簪,你帮我找来,我想送给楚玉。”
这明显就是支开清慧郡主,清慧郡主也看懂了,她是有话跟夏梓晗说。
她看了一眼夏梓晗,眼中有一丝担忧,但还是跟着丫鬟出去了。
夏梓晗也把丝草和香草遣出去了。
等屋里只剩下明珠郡主和夏梓晗两个人时,明珠郡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吗?”
夏梓晗没有接话,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明珠郡主就疯狂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夏梓晗,你究竟哪里好,居然能让他做出谋杀嫡妻的事情来?”
夏梓晗如遭雷劈了一样,脸色刹那间煞白如雪,不敢置信的瞪着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怨恨的盯着她,“怎么,不相信?”
夏梓晗在猛然间清醒,“你并没中毒,也没有其他伤病,伤害你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你得的是心病。”
她悲戚而无力的笑着,“是,就因为发现了傲天辰心里的那个人是你,又无意间察觉到傲天辰动了要杀我的念头,我才会日夜寝食难安,整日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梦里,都是傲天辰狰狞的掐着我脖子的景象。”
趁她病,弄死她这个原配,傲天辰才有资格去和褚景琪抢人,不然,傲天辰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夏梓晗。
凭夏梓晗的骄傲,也不会愿意屈就自己做傲天辰的侧妃,而傲天辰唯一的机会,就是她死。
而她不知道的是,傲天辰那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傲天辰是想娶夏梓晗,很想很想,但要明珠郡主死,他怎么也过不去心理那一关。
毕竟,明珠郡主是他的妻子,自成亲以后,明珠郡主对他很好,没有犯过错。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置妻子于死地。
大概,就连傲天辰都没想到,他那唯一一闪而过的念头,会被明珠郡主察觉,而因此,让她走上绝路吧。
其实,明珠郡主也是个可怜的人。
她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哭的渗人又楚楚可怜,“夏梓晗,你就我一次,我欠你一条命,可我不想因这个人情就把傲天辰让给你,欠你的命,我会还你,傲天辰嫡妻这个位置,我不会让你如愿。”
拜托,她从没想过好不好。
“你想多了,你当成宝贝一样的位置,我却弃之如野草。”夏梓晗傲娇的冷冷道。
躺着也中枪,夏梓晗也倍感无语,也后悔今日来了,相信以后明珠郡主这个人,她大概不会愿意见了吧?
不过,明珠郡主的心结……
她虽没这个义务为给她解开,但总究是因为她。
算了,她就难得发一次好心吧。
她心里暗暗叹了一息,又道,“我只把清慧和小王爷当成朋友,至于其他,我从未想过。”
“我心里,其实早就有人了,这个也不是秘密,相信你也听说过我和褚景琪的婚事,是真的,且我喜欢阿琪,阿琪也喜欢我,除了阿琪,我不会嫁给别人。”
语气坚决,情深不悔,让门外站着的人,心狠狠刺痛了一下,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你就放心吧,你的位置,我不屑,不稀罕,更不会来抢……”
一句句,一字字,就像是一把把重锤,一锤又一锤的狠狠的瞧在门外人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悲痛欲绝。
“傲天辰的人品,你应该信他,他不是一个翻脸无情,会做出弑妻新娶这种事情出来的人。”
总算,打了几巴掌,给了他一颗甜枣吃,才让他没心痛死。
这小女人,果然是他的克星,该死,居然……
傲天辰黑着脸,咬了咬唇,最后也没能进去,悄悄的离开了。
夏梓晗耳朵动了动,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拳,心里在默默道歉:傲天辰,对不起啊,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只是……你的这份情,我真的受不起,我的心很小,装不下两个人,只能装下阿琪一个人,所以,抱歉……”
夏梓晗内功深厚,没有错过门外那一道沉重的呼吸,才会故意说出那些话,让门外的人好早点死心。
而明珠郡主,似乎也知道了门外有人。
在听得了夏梓晗的话后,她灰暗难堪的脸色,就完全缓过来了,她扯出一抹笑,道,“希望你不会食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虽然不是君子是女子,但我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你的东西,自己保护好,我不会来抢,但也不代表别人不抢。”
“想守好他,你就要快点好起来,别在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她当然不会再胡思乱想,再胡思乱想下去,她就要真的丢命了。
而丢命,可不是她的本心,
她只是想要傲天辰对夏梓晗死心,让傲天辰爱上自己而已。
只有她如此,夏梓晗才会来看她,傲天辰才会怜惜她,对她愧疚,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代替夏梓晗,占取傲天辰的心。
“谢谢你。”明珠郡主真心道。
见到明珠郡主脸上真心露出的笑容,夏梓晗突然有一种预感,她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难道这一切只是明珠郡主的一个算计?
夏梓晗拧眉。
能对自己狠的人,不是一个简单的,怪不得二王妃会喜欢她,相中她,看来,这明珠郡主果真不简单呢,一个圈套就把大家都套进去了。
利用自己的命不久矣,耍了她一把,还让她情不自禁的吐出了自己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
明珠郡主,果不可小觑呀。
……
两日后,皇上的圣旨下来了。
竟然是念着夏梓晗救了傲天辰,清慧郡主,明珠郡主的恩情,特封她做了郡主。
以后,她就是楚玉郡主。
公公宣宣读完圣旨后,曾氏就激动的颤抖着声音,“快,请公公上座,奉茶。”
又给吕总管使了一个眼色。
吕总管就掏出了两个大红包,塞给两个公公,“两位公公辛苦了,还请留下喝杯薄酒再走。”
“不了,奴才还得赶着回去向皇上回禀,就不留了。”然后,就告辞了。
吕总管亲自送他们出大门。
曾氏乐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满脸喜气道,“这可是大好事,我得去给老头子烧支香,告诉他一声,让他也乐一乐。”
国丧期,不能说大喜事,也不能办喜酒,不然,皇上给夏梓晗这么大的荣耀,曾氏真想摆几桌酒,把亲朋好友都喊来庆祝庆祝。
现在,只能一家人坐一起乐一乐。
夏梓晗捧着圣旨,去了祠堂。
偌大一个祠堂,只有孤孤零零的两个灵位牌立着。
楚阁老和楚嘉惠的。
楚嘉惠是夏家媳妇,灵位牌在夏家,这个灵位牌是楚老夫人另外给她立的一个,曾氏是担心楚阁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回京后,就把女儿的灵位牌立了,给他做伴。
夏梓晗恭恭敬敬的把圣旨放在楚阁老和楚嘉惠的灵位前面,然后点燃了六支香,跪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给楚阁老楚嘉惠灵位前,各插了三支香。
曾氏就拿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着楚阁老和女儿的灵位,嘴里吧啦吧啦念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夏梓晗站在她身旁,细细的听着。
祖孙二人,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直到吕总管来禀报,说是夏世明来了,曾氏这才没有继续念叨。
夏世明进来后,先给楚阁老烧香磕头,又给楚嘉惠点了三支香,插完香后,他深深的盯着灵位牌上楚嘉惠那三个字,眼里满是后悔。
深深的后悔。
是啊,楚嘉惠死后,他就后悔了。
他后悔他没在母亲磋磨她时,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他以为,做儿媳妇的受婆母的磋磨,是每个儿媳妇升级为婆母的必经之路,且他母亲说,这也是她帮着他教导媳妇一些人情世故。
他觉得母亲说的对,趁楚嘉惠年轻,该多学一些管家的本事,夏家有三个儿子,他是老二,等父母过世后,夏家总究会分家的,楚嘉惠要学会管家才行。
没想到,她却一天比一天瘦,他问她,她总说水土不服,没事,等习惯了就好。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她病了,命不久矣,然后,她无情的抛下他和玉娘,死了。
第406章 失踪了
曾氏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嘉惠都死了,现在装出这样一幅样子,给谁看?”又气又恼的站起身往外走。
夏梓晗同情的看了一眼她爹,忙跑上前搀只着曾氏,“外祖母,你慢一点。”然后又小声劝道,“我爹他就是一段木头,不通人情世故,你跟一段木头置什么气,还不是伤了自个儿的身子骨。”
夏世明听到了,面容那叫一个囧。
原来,他在宝贝女儿的心里就是一段不知世事的木头?
他真就那么不通人情世故?
或许是吧。
当年,他只要稍微懂得一些人情世故,或许楚嘉惠也不会死了。
是他的忽略,害死了她。
老岳母心里恨着他,也是应该的,是他弄丢了她唯一的女儿。
他哀叹一息,眼神懊悔难过的又看了看楚嘉惠的灵位牌,这才跟了出去。
晚上,曾氏吩咐厨房给下人加菜,又摆了两桌,叫上白老头祁师傅吕总管几个陪夏世明曾毅然喝了几杯。
女眷这一桌也很热闹,双胞胎坐在特制的儿童高脚木椅上,老二还老老实实的,由着乳娘夹菜给他吃,老三却闲不住的使劲往桌上爬,想要坐桌上吃饭。
卓氏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泥猴子,给我好好吃饭,再不老实点,就饿你一天。”
“娘坏,嫂子好,嫂子,抱我。”伸长手,要坐他身边的夏梓晗抱。
夏梓晗盯着他抓着的半只烤鸡腿的油乎乎的手,满脸的嫌弃,她吩咐丝草,“拿块湿帕子过来。”
“哼。”小嘴巴嘟的老高,“嫂子坏,哥哥回来,帮我打你。”
“他不敢。”夏梓晗好笑道,接了丝草递过来的帕子,仔细的把他小手上的油迹擦干净,把他吃剩下的半只鸡腿扔了。
老三挣扎几下,撇着小嘴,“我还要吃。”
“你想要我抱,就不能吃鸡腿,不然,不抱你。”把脏了的帕子扔给丫鬟,她一把抱起老三,让老三坐她腿上,“老实点儿,不许用手抓菜吃。”
老三哪儿老实的掉了,他皮股底下就跟钻了一条虫子一样,使劲儿的扭来扭去,扭个不停,小嘴里还威胁夏梓晗,“嫂子不好,哥哥回来,让他打你,叫哥哥别喜欢嫂子,喜欢老三。”
“呸,小屁孩,小不大点儿,就知道挑拨离间,你哥哥回来,让他收拾你。”夏梓晗好笑的威胁回去。
老三的小嘴一瘪,万分委屈。
卓氏嫌弃的道,“啧啧啧,还委屈上了?告诉你,你大哥回来,收拾的人一定是你,不会是你嫂子,你大哥对你嫂子,稀罕都来不及,哪儿舍得打,你这一回,可是压错宝了。”
“娘,抱抱。”
呜呜,一家人都欺负他,欺负他小呢。
“娘,大哥,二哥,我不喜欢,你给我生个弟弟。”
话才落,老二阴恻恻的眼神就飘了过来,声音明明是脆生生的,表情却非要装着深沉,“讨厌鬼,磨人精,讨厌。”
“二哥讨厌,二哥拉粑粑不擦皮股。”
这是他新学来骂人的话。
夏梓晗噗哧一声,就把刚吃进去的菜喷了出来。
好在她及时转了个脑袋,才没弄脏一桌子菜,不过她旁边的高脚椅子却被喷脏了。
老三见自己的椅子脏了,就气嘟嘟的瞥着她,“嫂子脏脏,嫂子拉粑粑不擦皮股。”
夏梓晗的脸色那叫一个黑啊。
现在她知道,何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个小人,指的绝对是老三是也。
卓氏啪的一巴掌,叩向老三的后脑勺,“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脏话。”
“哦……”老三乖巧的点点头。
老三也是个聪明的,得罪了嫂子,就不能再得罪娘亲,不然,他就成了大不爱了。
大人都不爱。
夏梓晗吃不下了,满脑子都是粑粑的影子,直到回了院子,那粑粑的影子总算消失了。
丝草却担心道,“郡主,你晚上吃的不多,奴婢去煮碗面条郡主吃吧?”
“不用了,饿了,我吃些糕点垫一垫就行。”又吩咐道,“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郡主。”
丝草没有多想,就退了下去。
门刚被关上,不到一分钟,又被丝草敲响了,“郡主,马宝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快让他进来。”
她话才落,马宝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夏梓晗的面前,双眼泛红道,“县主,主子他……他出事了。”
“什么……”她心神一怔,心底深处隐隐不安,“他受伤了?”
“不是,是消失了。”马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看来,是担心的不轻,“皇上薨了,主子听到消息后,就急的要死,想要回京见县主,可是老爷不让。”
“老爷说,没有皇上的手谕,私自回京,是要被人抓把柄的。”
在外镇守的将军私自回京,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说不定就会被人抓了把柄,或者给你栽赃陷害,说你谋逆什么的。
那时候,他们只收到了皇上薨了的消息,却没收到陆家落败的消息,褚宣宇是担心陆家人会利用这个把柄,把褚家除了,这才不让褚景琪私自回京。
不然,他也很想私自回京。
皇上薨了,京城里一定会大乱,他很想回京,亲自保护妻子和双胞胎儿子的安全。
可是,他是一名将军,是不能私自回京,不然,不但保护不了妻子和儿子,说不定,他的擅自做主,还能害了他们一家人。
而褚宣宇也相信,他留在京城的人,足够保护好卓氏母子三人。
但就算如此,褚宣宇也花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回京。
褚景琪则揪心的睡不着觉,时时刻刻担心夏梓晗和卓氏会出事,他在边境快三年了,已经三年没见过他家阿玉,他家阿玉还有三个月,就要举行及笄礼。
他家阿玉长大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一定比以前更漂亮了吧?
他好想阿玉,他想回京,把阿玉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可他却不能回京。
至少,在把鞑子打的再也不敢来大盛捣乱之前,他不能离开水暮城。
除非,他能把鞑子十二个部落的首领全部斩杀,逼迫鞑子跟大盛签署和平协议。
那样,他就可以回京了,就再也不用来水暮城了。
可是,斩杀鞑子十二个部落的首领,何尝容易?
“几日后,主子没跟任何人商议,留下一封信,就带了花豹和猛虎两个人去了鞑子部落。”
“一开始,主子还会三天一次飞鸽传信回来报平安,可最近一个多月……主子音讯全无,老爷派了暗卫去鞑子部落查探,也没能查到主子的踪影。”
“奴才担心主子,就……就瞒着老爷,快马加鞭赶回来,告诉县主。”
夏梓晗的脸色煞白,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几下,“怎么会,前不久,生地还送了他的信给我……”
“那都是小主子提前就写好的,小主子还让我们瞒着你,不告诉你,我们前几次才没敢跟你说,可现在……县主,奴才求求你,去救救主子吧,现在,也只有你可以去救主子了。”
老爷他想去救主子,可他是镇守水暮城的大将军,不能随意离开水暮城。
而夏梓晗身边,有花蛇狐狸,还有暗卫楚枂等人在,都是一群武功高强的人,且夏梓晗本身武功也高强。
要是她同意去鞑子部落救主子,说不定主子生还的机会就会多一点。
县主去,虽说也会有危险,不过他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么多了,说他自私也好,自利也好,总之,在他心里,他主子占第一重要,只要能救出他主子,他愿意等主子回来,领受把县主置入危险之地的惩罚。
夏梓晗的手微微颤抖,她使劲捏着拳,努力让想自己冷静下来,可在听到褚景琪出事后,心已经乱了,焦虑不安,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她看着马宝,道,“你起来吧。”
“县主不答应,奴才就不起来。”为了主子,他竟也耍起赖皮来。
希望主子以后不会打死他。
“我答应,你起来。”夏梓晗道,
就算他不求,得知阿琪不见了,她也会去救,只是……她不能急,不能慌,不然……
怕是救不出阿琪,还会搭上她和她带去的人。
她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死,但她身边的人,她不能罔顾她们的性命。
“你下去吃一些东西,然后带我们去水暮城。”
她心里想着不能急,可做起决定来,还是急了点,竟然想连夜启程去水暮城。
她心太乱了,她一想到褚景琪被人抓了,正在受酷刑,她就已经顾不得那些,恨不得立刻启程赶去救他。
反正,路上还有这么多天,怎么救人,路上再想吧,她要先把去的人确定下来,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一番,还有……
马宝出去后,夏梓晗就急急唤了花蛇进来,也不废话,直接道,“把暗卫都集中起来,我要出城。”
“让狐狸也去,他轻功最好,最擅长跟踪潜藏的技能。”花蛇道。
夏梓晗嗯了一声。
她原本就打算让狐狸去,还有楚琳,楚琳也学了狐狸的技能,武功也比以前提高了很多。
第407章 潜入鞑子地盘
决定了去的人员后,夏梓晗就唤了楚枂丝草香草暖玉四个大丫鬟进来,然后一一吩咐下去,“暖玉,丝草,香草,你们三个人留下,好好照顾外祖母和姨妈,还有双胞胎,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们要保护好她们,楚枂,你跟我一起去水暮城救人。”
楚枂在丫鬟中武功最高,她对上强壮厉害的鞑子,还有一战的能力,而丝草香草暖玉三个人的武功平平,带她们去,只会拖后腿。
“郡主。”暖玉突然跪下,“听说鞑子都很凶猛野蛮,打架更是不要命的狠,奴婢知道,奴婢的武功不好,打不过鞑子,可奴婢能在郡主最危险的时候给郡主挡刀子,求郡主带奴婢一起去。”
“郡主。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们都能给您挡刀子。”丝草香草都跪了下来。
夏梓晗那叫一个感动啊,眼眶都红了。
她哽咽道,“那可不行,你们要都死了,以后我去哪儿再找几个可心的丫鬟来侍候我?”
“我还等着你们以后都给我做管事娘子呢。”
“这次,我就不带你们三个人去了,不过,你们三人在楚宅的任务也不轻,我外祖母和姨妈,还有双胞胎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的保护她们。”
“郡主……”三人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好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就这么决定了,暖玉,你去取一些银票出来,在帮我收拾几套路上欢喜的衣物,丝草,你去厨房里,吩咐厨娘做一些干娘,我们带路上吃。”
“楚枂,你去二王府一趟,找二王爷,务必要拿到出城的腰牌,你的行囊,就让香草帮你去收拾。”
这个时间,城门早关了,她想半夜出城,就得有出城的腰牌,不然,被飞虎队的人发现,就要当着刺客论处。
把几个丫鬟的事都安排下去了,夏梓晗就去了白老头那里,跟白老头讨要他最近制出来的毒粉。
自从上一次,白老头用毒粉杀了袭击府里的一半刺客后,夏梓晗就发现了那是一个好东西,在危急关头,还能救全府人的命。
她当即就给祁兰祁玫暖香去了信,在全国各地收集制作毒粉的药材,以防万一。
这不,还真有用到的时候了。
见白老头抠抠搜搜的从一堆毒粉里,只拿了十来包给她,夏梓晗的脸色就黑了,道,“师傅哈,我这次去,九死一生呢,你就多给我几包毒粉吧,这可是你徒弟保命的东西,你可不能吝啬哦。”
说着,手就伸过去,迅速的又拿了十几包,抱不了,她就寻了一个篮筐装着,然后趁白老头不注意,直接把篮筐装满了,“师傅,我已经通知了祁兰祁玫和暖香,在全国各地,常年收集制毒粉的药材,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缺了你的药材,以后,你要多少毒粉,我都能给你弄来药材,这次,你就都给我吧。”
这可是保命的好利器,她可不能缺了。
夏梓晗跟土匪一样,在白老头那里刮走了他所有的毒粉,气的白老头胡子一翘一翘的,吹胡子瞪眼,“死丫头,都拿走了,你毒大象呢。”
“那鞑子,可比大象厉害多了。”夏梓晗回嘴道。
刚要走出院子,又被白老头喊住了,“解药不要了?你是不是也想把自己毒死?”
语气虽不好,但夏梓晗却很感动。
呃,她只顾着抢毒粉,却忘了解药。
这要是没有解药,一把毒粉下去,怕是她们都得死吧?
夏梓晗浑身打一激灵,又赶紧回去拎了一个装了十几包解药的小篮筐出来。
等到马宝吃饱了,楚枂也把出城腰牌拿来了,行囊都收拾好了,干粮也晾的差不多了,暖玉已经用纸包包上了,放在马鞍袋子里。
只是……
曾氏听了褚景琪的事后,就焦急的差点急火攻心,好在夏梓晗急忙安抚了她,不过,在听到夏梓晗要去救褚景琪时,曾氏就更加担心了。
她不想夏梓晗去危险的地方,可是……一想到褚景琪,她又不能拦着她。
褚景琪那孩子,她也喜欢,总不能听说他不见了,还不让夏梓晗去找人吧。
曾氏依依不舍的把夏梓晗一行人送走了,然后在床上辗转难眠,一夜都没睡好。
卓氏抓着夏梓晗的手,嚎啕大哭道,“好孩子,你一定要把阿琪找回来。”
“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你要记住,不能找回阿琪,把你丢了,你是阿琪的命,你要是有什么事,阿琪就算回来了,也活不了。”
“姨妈,我知道,我都晓得。”夏梓晗也忍不住哭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安全的带阿琪回来。”
她是阿琪的命,阿琪也同样是她的命,褚景琪要是死了,她活着也没意义。
与其活在满腔回忆和想念中,不如与他一起在天堂里遨游。
风雨同舟,生死与共,不过如此。
……
半夜子时初,一群人十二匹马,就飞速狂奔出了京城。
在路过香山脚下的官路时,夏梓晗一群人在道旁等着,楚枂和花蛇去了果树庄子,半夜把狐狸楚琳二人从床上拽起来。
“妈呀,楚枂,你吓死个人呀,这半夜三更的,你怎么来了?”楚琳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瞪着站在床边,身穿一身黑衣的楚枂。
要不是她对楚枂这张脸太熟悉了,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差一点,就要从枕头底下掏出匕首刺过去。
“褚世子出事了,主子要去水暮城救人,你和狐狸也一起去,快穿衣服,主子就在官道上等着呢。”
楚枂也不多废话,一句话,就把大概说完了,然后,催促楚琳赶紧穿衣服,让一向好八卦的楚琳想要多问几句,都没顾得上。
等楚琳狐狸几人和夏梓晗汇合之后,已经是两盏茶功夫之后了,狐狸也没多问,一行人就继续赶路。
从京城到水暮城,骑马日夜兼程赶路,也要一个月时间,何况夏梓晗不习惯骑马,也不怎么会骑马,路上就多耽误了几日。
刚开始骑马的第二天晚上,她双腿里面的嫩肉就被磨破了,伙辣辣了的疼。
夏梓晗也没吱声,只是在上茅厕的时候,偷偷抹了一层药膏,但因为没有得到歇息,那嫩肉一直被磨,伤处就一直没好,等到几日后,都已经开始肿了。
夏梓晗趁在一个小镇子上歇脚吃饭的时候,就去了一家裁缝铺子里,买了一件厚棉裤穿。
妈呀,大热天的,刚入八月秋老虎的天气,居然穿棉裤,可想而知,这一路上,她又是疼又是汗,可把她给折磨了个够呛。
最后,还是楚枂细心,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劝她把行程改一改。
“主子,晚上路上黑,马跑的慢,不如我们白天骑马,晚上就换两辆马车,大家也可以轮流在马车里歇息,这里离水暮城还有二十多天的路程呢,大家一个月不睡觉,日夜骑马,怕是都受不了呢?”
这样赶路,就算是武林泰斗,怕是也支撑不住吧?
夏梓晗虽想赶紧飞去水暮城,可奈何她是人,不是神,不能跟神一样不吃不喝不睡,日夜赶路。
最后,她还是同意了楚枂的建议,在下一个镇子上歇脚的时候,她就吩咐花蛇带几个暗卫去市集上买了三辆大马车回来,狐狸则拿了二王爷的腰牌,去城郊外的驿站,挑了几匹高大壮硕的枣红大马,把原先拉马车的普通马都换成了威武高大的战马。
楚枂去了卖被子的铺子里,买了十几床被子,一辆马车里放了四床,又多买了一些干粮和水袋放马车上。
这一下有了马车,他们就不用到餐点了就停下来歇脚,以后,他们在马车上吃干粮就成,这样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这一晚上,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的夏梓晗,就躺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十来个暗卫们用了两辆,除了三个赶车的外,大家都在马车里休息,而赶车的,则是由十来个暗卫们轮流,这样,大家一个晚上,就能休息大半个晚上。
则拉马车的马都是战马,跑的快,比夏梓晗骑马的速度慢不了多少,而且还能省下歇脚吃饭的时间,这样,反而比之前赶路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每到一个驿站,他们就会拿出二王爷的腰牌,要求驿站给他们换马。
换完马,继续赶路
就算这样,等赶到水暮城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夏梓晗没有去见褚宣宇,而是把马车寄放在了一个客栈内,一群人,在马宝的带领下,从一个小门里,就悄悄的出了水暮城,直往鞑子的地盘上去。
七日后……
这是夏梓晗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广阔的草原,一片绿色,一望无际,在远处,还有一群群马羊牛,在埋头啃草,而更远一点儿地方,则是一个个白色的帐篷。
马宝说,“那不是帐篷,那是鞑子们住的房子,在这草原上,鞑子们住的都是这样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