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捂嘴
夏梓晴明明是看到了二王妃在这里,又见到夏梓晗竟然在二王妃身边坐下,而她的位置却安排在了最后一排,嫉妒夏梓晗,心有不甘,这才起了在二王妃面前露脸的胆子。
夏梓晗猜到了她的算计,二王妃自然也猜到了。
二王妃是一个人老精,对于夏梓晴这样粗劣的手段,早就看在眼里。
对于这样上不来台面的女子,她是连看一眼都嫌多。
不过看在夏梓晗的面子上,二王妃也没为难她,随意问了两句,就吩咐身边的丫鬟带她回去位置上。
心有不甘的夏梓晴,不敢赖着不走。
她本想指望靠着二妹和二王妃的关系,能在二王妃的面前露个脸,也让她好好表现一下自己,说不定……说不定她就成了那个被二王妃看中的幸运人儿呢?
可谁知,二王妃只是客气的问了她是谁,然后就说要看戏,吩咐丫鬟把她送回座位,更可恶的是……
她隐晦的瞪向夏梓晗。
二妹竟然一句话也不为她说,哪怕是一句,说不定她就能留下来和二王妃坐在一起看戏呢。
现在好了,被人赶走了,她算是丢脸了。
都怪二妹……
为她说一句话,又不会少她一块肉,干嘛这么小家子气。
呃,等一下。
她二妹不会是……不会是也在打那个主意吧?
她今日一到菊园就听说了,二王妃会在今日给小王爷选小王妃,还听说小王爷是京城第一美男,长的十分的俊美儒雅。
二妹不会是也想嫁进二王府吧?
这么想着,夏梓晴的脸色就十分难堪,狰狞的吓人,手上的帕子拧了又拧,都快被她拧成了一坨腌菜。
她这是把那帕子当成是夏梓晗来拧呢。
周围看戏的贵女们,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事,其实贵女们一直都在注意二王妃,个个都希望能得了二王妃的另眼相看,只是她们没机会而已。
见到二王妃对夏梓晗的特别,贵女们嫉妒夏梓晗,可又不敢说什么,这一会儿见夏梓晴吃梗了,贵女们就乐呵的落井下石,嘴下不饶人。
“哼,就那上不来台面的身份,也敢凑到二王妃面前去,真是不要脸。”
“谁说不是呢,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前凑,要是大家跟都她一样不要脸,那光是打招呼,二王妃都要累的应付不过来了。”
“江宁夏家,你听说过没有?”
“没听说,几流世家啊?”
“是楚玉县主的娘家,听说在江宁城还可以,不过到了京城,那就跟万粒尘中的一粒一样。”
“嘻嘻……”
……
周围不断传来冷嘲热讽的笑声,和鄙视不屑的目光,夏梓晴再也站不住,十分不甘心的瞪了夏梓晗一眼,就含着泪,抿着唇,回了自己位置,连跟二王妃的丫鬟客套几句都懒得了。
坐下后,她目光就狠狠的盯着最前面一排跟二王妃一边交谈一边看戏的夏梓晗。
夏梓晗脸上洋溢着的微笑,就像是在向她炫耀她与她的身份地位的不同来着,嫉妒的她心肝肺都拧成了一团。
在菊园时,因她身份低,她根本结识不到贵女。
她上前跟人打招呼,人家看她穿戴尚好,一开始还会跟她交谈几句,可一打听她的家世,人家就不搭理她了,找借口甩了她。
后来她再去结识她人,人家一开口就是问她的家世,她磕磕巴巴,半天也说不出江宁夏家这四个字。
她害怕从那些贵女眼中,看到鄙视二字。
以前,她在江宁城时,提到夏家就是一脸骄傲,因为夏家在江宁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耕读世家,书香门第。
可在京城,像江宁夏家那样的家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而且她还发现,来这里的贵女们都多数都长的十分娇俏可人,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穿戴也十分奢华尊贵,耀眼夺目。
想她夏梓晴的相貌,虽比不上夏梓滢小小年纪就一脸妩媚妖娆的祸水相,但在江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
可今日一看,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就她这样在姿色在京城里,恐怕也就算得上是普通姿色,跟那些个贵女们比,根本没法比。
这让本来信心满满的夏梓晴,一下子就跟扎了针眼的气球一样泄气了。
本想靠着夏梓晗,跟二王妃亲近亲近,没想到,倒是闹了大笑话,让她恨死了夏梓晗。
她有多恨夏梓晗,夏梓晗是不知道,她正在听二王妃跟她讲戏呢。
二王妃似乎很喜欢看戏,她讲的很认真,她也听的很认真,打算回家后,讲给外祖母听。
只是可惜,姨祖母刚过世,外祖母是她亲姐姐,虽说不用三年守丧,但也不能请戏班子回家兴高采烈的唱戏。
只能她讲给外祖母听。
清慧郡主却不喜欢看戏,也不喜欢听,她坐不住的皮股一扭一扭,就好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似得,这里蹭几下,那里扭几下。
扭了一盏茶功夫,实在是坐不住后,清慧郡主拽着她袖子,可怜巴巴的道,“楚玉,你陪我去玩玩嘛。”
二王妃恨铁不成钢,恨恨的瞪她,“看看你,哪儿闲的下一会儿功夫,就坐下陪母妃看看戏也坐不住,日后你怎么嫁人啊?”
就这性子,嫁给谁,谁受得了?
二王妃不禁为宝贝女儿的未来担忧了。
清慧郡主才不管那么多,她是吃了今日,不管明日的性子,她嘻嘻哈哈的笑,“那我不嫁人,等我长大了,我要去闯荡江湖,做一个红衣女侠。”
“你想气死我是不?”还江湖呢,这孩子真是被娇惯坏了。
“母妃,我正在跟父王学武呢,等我学成了,我就带你一起去游山玩水,哦,对了,还有五弟,他也说了要去,我们商量了,要做一对红衣侠客。”
清慧郡主说的兴高采烈,二王妃的脸都黑了,气的嘴角一抽一抽,又不舍得骂宝贝女儿。
最后,她叹息一声,“你呀,都被你父王惯坏了。”
“母妃,人家也是喜欢父王和母妃的。”清慧郡主就嘟着唇撒娇,一点儿凶悍样也没了,“还有王兄和五弟,人家可是很有兄妹姐弟爱的哦。”
被她哄一哄,二王妃的心就柔成了水,哪儿还有不依着她的,就让夏梓晗陪她去玩了,不过没忘叮嘱夏梓晗,“你们别玩太久,一个小时后就开宴席了。”
宴席过后,就是贵女们的才艺比拼。
这一项是往年没有的,但今年二王妃要选一个才貌双全,人品性子好的女子为小王妃,就特意加了这一项。
“哎呀,母妃,我们知道了,我们不会走远的。”清慧郡主急哄哄的拽着夏梓晗就走远了。
夏梓晗看向被清慧郡主拽的紧紧的袖子,眼角含笑,“这一次你要带我去哪儿玩?”
“你要不要去我王兄书房看你外祖父的画?”清慧郡主神秘兮兮的小声问。
楚阁老是大盛朝将士们和士子们都十分崇敬的人,在将士们和士子们的心里声望极高,他的画和字还曾一度被士子贵女们追捧,愿意撒下一大笔银子买他的字帖回家临摹。
只是可惜,楚阁老的字帖很少流到外面去,画更是少之又少,而傲天辰也是无意中得了一副,他今日开诗会,大家就哄闹要去看楚阁老的画。
平日里,傲天辰把那幅画当成宝贝一样珍藏,就是清慧郡主都没看过一眼,今日有机会,清慧郡主自然要去见识见识被她王兄看的跟宝贝似得的画是什么。
这不,她就怂恿夏梓晗跟她一起去。
夏梓晗头疼了,她抚额道,“清慧郡主,我们是姑娘家,不能随意……”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男女授受不亲嘛,你还真是酸腐一个。”清慧郡主不耐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夏梓晗的大篇长论的老谈长经。
还不满的嘀咕道,“只是去看一眼嘛,我们又不看男人,又不能跟男人生娃,怕什么,你可……唔唔……。”
喋喋不休的嘴巴,被气急败坏的夏梓晗给捂住了。
夏梓晗都要被她气死了。
这小妮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怎么什么话也敢说,还万事不通。
她磨着牙,切着齿,小声威胁她,“不许乱说,在胡说八道,我就不陪你玩了。”
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被人听去了,没有的事也会被传成有了,流言蜚语有多厉害,她可是知道的。
一张嘴能杀死人,指的就是流言蜚语的厉害。
清慧郡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气呼呼的瞪着夏梓晗,想要挣脱她,可夏梓晗的力气大,她挣扎了几下,把自己累够呛倒把,夏梓晗的手唔的更紧了。
见清慧郡主小鹿芭比一样的萌萌的点头,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松开她嘴巴,然后笑的一脸歉意道,“清慧哈,抱歉,一时情急才手误了,你别生气哈。”
“哼。”不搭理她了。
见她扭头就走了,夏梓晗十分无奈,追上去,“清慧,你还真生气啊?”
第259章 扔水里
然后委屈道,“谁叫你乱说话来着,你要不乱说,我能去捂住你嘴巴吗,你胆子大破天,什么都不怕,可我胆小,我怕。”
“跟在我身边,你怕什么,捅破了天,还有我这个小个子给你顶着,我顶不了,还有我王兄给你顶着,你怕什么?”
看着气呼呼的清慧郡主,夏梓晗想死的心都有了。
呜呜,好吧,她错了。
这小妮子一开口就没好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总会引人遐想。
什么叫她王兄为她顶天啊,
她和她王兄可半毛钱关系也没哈。
感受到周围射过来了几记刀眼,夏梓晗撇了撇嘴,咕哝道,“你可真会给我招恨。”
看吧,几句话,就给她树了好几个敌。
那几人一定是把清慧郡主的话听去了,误会她和傲天辰有什么了。
呜呜……
她欲哭无泪啊。
默默吞下一口血,夏梓晗郁闷道,“走吧,我陪你去落月亭玩。”
反正那一群士子不在那儿了,落月亭地儿清静,她们去玩一会儿也好。
清慧郡主双眼一亮,“那我们去划船吧。”
“一个小时够么?”
“够,我们又不去湖对面。”清慧郡主的气一下子没了,兴匆匆的拽着夏梓晗往落月亭去。
“二妹,等等我。”夏梓晴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你去哪儿啊,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
清慧郡主顿足,鄙夷的扫了一眼夏梓晴,但看在夏梓晗的面子上,她没有把她赶走,只看向夏梓晗,“是你大姐,你做主吧。”
“你回去看戏吧,我和清慧郡主有点儿事去办,你跟着不方便。”夏梓晗不想夏梓晴跟着。
在夏梓晴被二王妃落了脸后,带着充满了恨意的目光看向她,她就知道,这夏梓晴也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白眼狼,自私又自利。
她送她衣服首饰时,她感激的什么好话都能说,还能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可当你挡了她的利益时,她就恨不得活活吃了你。
这种人,能利用时利用一下,但不能亲近太过。
夏梓晴却不甘心就此放弃和清慧郡主套近乎的机会,她凑近夏梓晗,小声道,“二妹,我知道你们是要去划船玩,就让我去吧,回家我会跟二叔说,你对我很照顾。”
夏梓晗脸抽搐。
这不要脸的,真是无耻,竟然用她爹来威胁她。
算了,她既然要自找羞辱,那就随她吧。
夏梓晗就同意了她跟着,夏梓晴喜的当即跟她亲的跟什么似得,然后就找机会跟清慧郡主套近乎。
“听说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我二妹送的,哎呀我二妹真有眼光,这衣服穿在郡主身上真的好看,把郡主衬托的比天仙都还要美。”
然后还隐晦的扫了一眼夏梓晗。
那意思好像再说,有这么漂亮的衣服,怎么不送一件给她,干嘛还要送那么素净的给她,害的她穿上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夏梓晗当没看见,懒得搭理她。
夏梓晴继续讨好清慧郡主,“我也会划船哦,还是老手呢,清慧,一会儿你和二妹乖乖坐着,划船的活儿就让我做好了。”
“好啊,那就让丫鬟在岸边等着,就我们三个上船好了。”清慧郡主笑嘻嘻的道,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狡黠,可惜,兴奋中的夏梓晴没看见。
见清慧郡主搭理她了,她更是和清慧郡主亲近了几分,“看着我比你大几岁,要不,我叫你清慧妹妹吧。”
清慧郡主顿足,鄙夷的看着她,“想做我姐姐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不错,够胆。”
“那是她们不知道清慧妹妹的好。”夏梓晴得意的笑道,丝毫没听出清慧郡主话里的威胁。
很快,一行人到了落月亭。
“窦三姑娘。”
夏梓晗惊讶的看向坐在落月里一道熟悉的身影。
窦三姑娘似乎也很讶异竟然会在落月亭遇到她,但也很快就回神,“楚玉,是你啊,你怎么来了落月亭玩啊?”
“是啊,想来划船玩。”窦三会出现在这里,大概也是想见傲天辰一面吧?
啧啧啧,傲天辰那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到底掳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啊。
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她都见到了不少了。
看来,今日是最关键时刻,这些爱慕傲天辰的贵女们的心也乱了吧。
窦三的目光转向清慧郡主和夏梓晴,她来过二王府一次,也见过清慧郡主,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忙福了福身,行了礼,“给清慧郡主请安。”
“起身吧。”清慧郡主胡乱的挥了挥手,对于夏梓晗的这个朋友,她没好感,但也不讨厌,随便了。
清慧郡主就吩咐丫鬟们都在亭里等着,她和夏梓晗,夏梓晴三人上了一艘小船。
清慧郡主就指了指船上的船桨,笑道,“夏大姑娘,划船吧,我们要去湖西口摘菱角吃。”
“就……就我一个人?”夏梓晴愣愣的看着船桨,有些后悔把话说的太满了。
她看向夏梓晗,“二妹,你和我一起划吧。”
“不会。”
“可以学啊,我教你。”
“不学。”
是她腆着脸要跟着一起来,还拿她爹威胁她,现在清慧郡主要帮她出头整治她,她乐的在一旁看好戏。
要她帮忙,想都别想。
夏梓晴气的咬牙切齿,可当着清慧郡主的面,又不好发作。
这时,岸上的窦三,突然看向清慧郡主,“郡主,能不能加我一个?”
“行啊,那你和她一起划船。”清慧郡主痛快的答应。
和她并排而坐的夏梓晗,近距离的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夏梓晗默默垂眸,没吱声。
窦三自己要撞上来,她也无奈啊。
清慧郡主性子乖张,恩怨分明,有仇现场就报,现在眼前二女明摆着想利用清慧郡主,接近二王妃,清慧郡主还能让她们讨得好了去?
怕是这一次,她们要被整惨了。
二女都会划船,但不是很熟练,加上二女第一次合作,力度不均匀,那小船摇摇晃晃一盏茶功夫,才划出去五六米远。
后来,就走慢了,再后来,干脆一直在离岸边十来米的地方直打转。
清慧郡主俏脸一沉,“喂,我说,你们会不会划啊?”
“会,当然会,只是……我手酸了。”窦三可怜巴巴的道。
以前她学过划船,也年年会和姐妹一起去划船玩,可每次她们身边都会带着丫鬟,她只是兴趣来了也划几下,觉得挺好玩。
可一般都是丫鬟划。
刚才清慧郡主要求她划船,她信心满满,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本以为划船会和以前一样轻松,可真正在划才知道,划船是个力气活,可身为贵女,她没什么力气,费劲的划了一盏茶功夫后,双手就开始酸疼。
一开始,她忍着没说,还是撑着努力划。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后,她手酸背痛,浑身累的一点儿劲都没了,身子都瘫了。
而夏梓晴的情况,也和她差不多。
小船就停在了水里,动不了了。
这一下,清慧郡主来气了。
她怒气腾腾喝道,“怎么,你们不是挺能耐吗,我问你们会不会划船,你们都说会划,现在好了,船到了湖中央,你们却说没力气了,你们这是在耍我啊?”
“你们把我扔在了湖中央,我和楚玉要怎么回去,你们不会是想本郡主亲自划回去吧?”
一番指责,让夏梓晴和窦三都没了脸面。
夏梓晴涨红了脸,道,“清慧郡主别生气,我歇一歇就有力气了。”
“你有力气有什么用,我可告诉你,宴席还有一盏茶功夫开始,你这不是诚心害我和楚玉错过了宴席么?”
一听说会错过宴席,窦三和夏梓晴也慌了,一时间也没去想,既然没时间,做什么还要来划船玩啊?
她们暂时忽略了。
二女打起精神,拿起船桨,朝岸边划去。
由于使力不均,船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又打了一个转。
清慧郡主气的俏脸都黑了,“你们耍我啊,不会划,还敢上我的船,岂有此理,想害死我不成。”
不管三七二十一,矫健的身影冲过去,一手拽一个,扑通扑通两声,就跟扔石头一样,把她们扔到了水里去。
二女都不会游水,事情又来的突然,猝不及防,两人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就沉入了水底。
清慧郡主朝岸边挥了一下手。
夏梓晗就见一个小丫鬟,飞身一跃,轻点水面,身轻如燕,眨眼间,人就落在了船上。
小丫鬟拿起船桨,回头嘱咐了一声,“郡主,楚玉县主,请坐稳了,奴婢要划船了。”
声落,船已滑出了三四米远,一眨眼功夫,船就靠了岸,把夏梓晴和窦三抛去了老远。
不过,夏梓晗倒是不担心二女的生死,
因为而在小丫鬟飞过来时,岸边也有两个婆子跳入了水里,朝二女游过来。
等她和清慧郡主下了船时,回头一看,那两个婆子正好一人一个,托着二女的下巴,朝岸边游来。
“看她们做什么,她们是自作自受,我们走。”清慧郡主就哼哼了两声,拽着夏梓晗,嚣张的离开了。
第260章 恨意
岸边窦三和夏梓晴的丫鬟婆子们,见到清慧郡主后跳上岸后,都吓得低了头。
等夏梓晗和清慧郡主走了后,夏梓晴和窦三也被两个婆子从水里救了上来。
二女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能拧出一大盆水来,头上的簪子也掉水里去了,头发全乱成了鸡窝头。
救她们上来的两个粗壮婆子,把她们放在岸上就走了,敏儿和二憨家的就急急扑向夏梓晴,“姑娘,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吓到?”
吓到?
自然是吓到了,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呢。
敏儿见夏梓晴冷的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就忙打开随身背着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褙子来,嘴里道,“姑娘,还好奴婢多带了一件褙子,你快披上,我们去附近找个地方把你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宴席时辰就要到了,姑娘,我们得快一点儿,你可不能缺席啊。”二憨家的提醒夏梓晴道。
而窦三的丫鬟在关心了窦三后,就气急败坏道,“清慧郡主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把你和夏大姑娘扔下船,她……”
“闭嘴。”窦三娇喝道,“清慧郡主做什么,岂能容你一个贱婢在这里说三道四?”
今日这个亏,她和夏梓晴是吃定了。
好在清慧郡主这一次还算有分寸,只是把她和夏梓晴扔进湖里又捞上来,没把事情闹大,这对于清慧郡主来说,算是轻罚了。
要按照清慧郡主以往的性子,怕是会让侍卫下水救她们,且等她和夏梓晴上岸后,岸上还会多了一大批观众。
毁人名声,这样的事情,清慧郡主也不是第一次做。
其实,此事说到底,是她自不量力,竟然想要利用清慧郡主接近二王妃和傲天辰。
是她心不纯在先,也怪不得清慧郡主会对她下手。
“这件事,你们几个都要烂在肚子里,谁要敢说出去,我就把她卖到军窑里去。”窦三冷着脸,下了禁口令。
那边的夏梓晴听见后,也对敏儿和二憨家的下了禁口令。
然后过来一个丫鬟,夏梓晴认识她,是清慧郡主身边的二等丫鬟,她道,“两位,跟奴婢走吧,奴婢带你们换衣服去。”
夏梓晴和窦三对视一眼,二人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后悔二字。
她们后悔招惹了那小魔女。
两人由各自丫鬟搀扶着站起来,跟着清慧郡主的二等丫鬟走了。
而清慧郡主和夏梓晗二人朝宴会场走去,清慧郡主还一边得意的嗤笑道,“哼,本郡主长这么大,想接近我,害我,利用我的人多了去了,可她们哪一个也没讨得好去。”
然后又讨夏梓晗的好,“楚玉,我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是让她们湿了身,没让她们身败名裂哦。”
“知道知道,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一笔写不出两个夏字来,夏梓晴若身败名裂,她也不能独善其身,清慧郡主这是担心会牵扯到她呢。
“那当然。”清慧郡主得寸进尺道,“我要你把养十丈垂帘的诀窍传授给我母妃,这人情就一笔勾销。”
“行啊。”
就是不还人情,清慧郡主开口了,她也会教的。
二人走到宴会场时,数十位小丫鬟正在忙忙碌碌来来回回的上美酒佳肴,场上座无虚席,除了那么几个人外,基本上都到齐了。
夏梓晗和清慧郡主匆匆走到二王妃身边,给二王妃行礼,夏梓晗极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臣女玩的一时忘了时间,回来晚了。”
“不晚,刚刚好。”二王妃笑道,又指了指挨着她位置上的一位贵妇,道,“这是信王妃,站在她身边的是明珠郡主。”
清慧郡主和夏梓晗忙给信王妃和明珠郡主见礼,明珠郡主也优雅的欠了欠身还了礼。
信王妃则看着二女,笑着点头,夸赞了几句。
接着,二王妃又介绍了容王妃和容王府两位郡主馨月郡主和明月郡主。
然后又介绍了郁郡王府的老王妃和世子夫人,还有李夫人,而站在她们身边的是丹华县主和李彤,李可。
丹华县主和李彤二人都笑容优雅,落落大方,那表情,似是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们佯装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夏梓晗也佯装是第一次见她,表情不冷不淡,不温不火。
不过,李可怨恨的视线一直都在跟着夏梓晗,那狰狞扭曲的表情,像是夏梓晗抢了她丈夫,杀了她儿子一样。
这莫名其妙的恨意,让夏梓晗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今日以前貌似没见过她吧?
没杀她什么人吧?
那为毛她这么针对她?
对于她的恨意,夏梓晗很是无语。
夏梓晗哪儿知道,有一些人,天生磁场不合,天生就是敌人,就好比她和戴玉敏,她和石文婷,她和李可。
就算她什么都没做,李可也会处处看她不顺眼,也会处处针对她。
说的难听一些,有些人天生就是喜欢爱找茬,爱寻刺,天生就是欠揍的玩意儿。
最后还是李彤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悄悄的捅了一下李可,李可这才收敛了一些。
李可的失态,郁郡老王妃和世子夫人,李夫人三人都注意到了,她们射向夏梓晗的目光就变得不善起来。
三道视线就跟放射镜一样,落在夏梓晗的身上,差点没把她盯出几个洞来。
夏梓晗给她们行礼时,那冷冷的回应音,让二王妃的眉头都蹙了蹙,似乎有些不悦。
对于一些自己不在意的人,夏梓晗才不管那么多,让她欣喜的是,她姨妈居然也在,就坐在容王妃旁边。
“阿玉。”
见她给一群贵妇们一一行了礼,轮到她时,她就招手她过去,拉着她的手,亲密的笑问,“你一个人来的?回去坐姨妈的马车吧,姨妈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态度亲切的就跟亲母女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拒绝了褚景琪的亲近而有什么隔阂。
夏梓晗笑眯眯的点头,也很喜欢和卓氏亲密,“我和大姐一起来的,来时大姐坐的是我的马车,回去正好让车夫送大姐回夏家,我去坐姨妈的马车。”
然后,又想起之前见到褚景琪的事情来。
刚想问卓氏是不是和褚景琪一起来的,可想到这里有外人在,她抿了抿唇,就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换成,“姨妈要不要去看看外祖母,外祖母这几日的气色好多了,昨儿个还念叨姨妈呢。”
“好啊。”卓氏眼睛一亮,“我是和阿琪一起来的,也正好让阿琪去给他外祖母请个安。”
夏梓晗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了。
卓氏像是没看见似得,继续拉着夏梓晗的手,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直到二王妃指着她们,打趣道,“看你们聊的那个亲热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呢。”
“可不是么,我在认干娘之前,就想认阿玉做干女儿,可认了干娘后,想着做阿玉的姨妈也不错。”卓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二王妃就佯装一脸嫉妒,“便宜你了,多了楚玉这么一个懂事乖巧的外甥女,不像我这个,就跟个泼猴一样,成天上蹦下跳的,尽让我襙心。”
清慧郡主小脸就涨的通红,嘟唇道,“母妃,人家哪有上蹦下跳的。”
说话间,羞涩的眼神去瞄卓氏的脸色,见卓氏只是笑着夸她,“孩子嘛,就得活泼才可爱。”
清慧郡主深深松了一口气,就放心了。
丹华县主见二王妃的目光全都放在夏梓晗的身上,心里就气的要死,手上的罗帕都拧的不成样子了,看向夏梓晗的眼底深处都溢满了嫉妒怨恨之色。
好在开席后,卓氏就让夏梓晗坐在了她身边,而没有去二王妃身边,这也让夏梓晗轻轻舒了一口气。
卓氏也不管别人看,她就一个劲的对夏梓晗好,给她夹菜,吩咐丫鬟给她盛汤,殷勤的生怕夏梓晗会饿肚子似得。
让二王妃打趣了她好几次,她还是我行我素,还乐呵呵道,“我呀,做梦都想生个小棉袄,可惜生了阿琪后,我的肚子就不争气了。”
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而夏梓晗知道,卓氏之所以不再怀孕,是她在生下褚景琪坐月子时被人下了毒,才导致身体受损不受孕。
而这一年多来,白老头给她开了不少药方解毒调养身子,前些日子,白老头说卓氏的体内毒素已清除干净,等开了年,身子骨养好了,卓氏就能受孕了。
褚宣宇知道后,还高兴的送了一大车的药材给白老头呢。
而卓氏心结打开了后,整个眉眼都亮堂了,一下子就好似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而这一阵子,卓氏做了安国公夫人后,也频频参加一些贵妇人的宴会,和那些个跟安国公府交好的府上的夫人们关系也相处的不错。
“阿玉,快吃啊。”
见夏梓晗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了,也不动一下筷子,卓氏就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她,压低声音告诉她,“你多吃一些,等一下有好玩的比赛看。”
“嗯,听清慧郡主说了。”夏梓晗回神,低声回道。
第261章 破棋局
“你也要参加,没力气,怎么能写好字,画好画。”卓氏又往她堆成山的碗里,放下一块羊肉片。
夏梓晗见一碗满满的都是她爱吃的菜,一颗心顿时柔成了一滩温水,暖暖的,蜜蜜的。
她埋下头,乖乖的把碗里的菜都吃了。
吃完宴席,把桌子碗盘都撤了,粗使婆子们搬来了一张张案桌,摆在每一位贵女面前。
夏梓晗的面前,也摆了一张。
清慧郡主凑到夏梓晗耳边道,“我母妃说了,这一次的比赛每一个人都要参加,你也要参加。”
还告诉夏梓晗,“这些案桌是我母妃从翰林学府借来的,就特意为了这一次比赛用。”
案桌放好后,一大群丫鬟们又搬来了几十扇屏风,放在贵女们的桌椅的两侧和后面,这等做法是把每一位贵女们都隔离开了。
防止有人抄袭或者使坏。
有些贵女紧张了,忐忑不安,有些贵女却兴奋了,跃跃欲试。
夏梓晗坐在案桌后,见一大群丫鬟们又每人捧了一个大箱子出现,里面有文房四宝,有棋具,有古琴,还有绣具等等,每一个贵女面前都放了一大箱子。
她脚下也放了一只大箱子,她看着,很是无语。
她没打算要参加傲天辰的选妃大赛啊,怎么就二话不说,被逼上梁山了呢。
“好了,你慢慢来,我先去母妃身边。”清慧郡主见要开始了,就挤眉弄眼的给了夏梓晗一个诡异的眼神,然后嘻嘻一笑就跑了。
首先,走出来一个老嬷嬷,说了一些比赛规矩,无非就是想使坏,想捣乱,想投机取巧的人,会被剔除这一次的比赛。
而且,还申明这一次的比赛,是有史以来最公平的一次,不存在抄袭呀什么的。
说完这一切后,老嬷嬷就道,“首先,给各位两盏茶功夫,每个人写出五首诗来,不论是自创,还是默写,都可以,自创的诗要表明是自创,还有,不用署名。”
不署名,除了自己外,谁也不知道那一张纸是谁写的,对于一群贵女们来说,机会就是均等的。
而这样的比赛,除了能有机会做傲天辰的小王妃外,还有机会重新洗牌京城才女排行榜。
“好了,现在计时开始。”
一声开始,所有贵女们都急急动起手来。
就如老嬷嬷所说,这一次比赛是公平的,所有人的待遇都一样,没有人帮忙,没有丫鬟给她们磨墨,没有丫鬟给她们铺纸,全都得自己来。
一些着急笨手笨脚的贵女,一不小心就把砚台掉地上了,有的衣服上蹭到墨汁了,还有的把纸弄坏了等等,洋相尽出。
二王妃笑意盈盈的坐在最前方,观察着所有贵女们的行为举止,当看到一些举止粗鲁的,她就摇摇头,一脸失望。
当看到行为优雅不乱的,二王妃就会点头一笑,对身边的贵夫人们夸赞一句两句。
而赛场周围,站了有上百个贵女们的丫鬟婆子们,大家都紧张兮兮的伸长脖子看戏。
刚刚拿来了十丈垂帘的楚枂,也伸长了脖子看夏梓晗,见夏梓晗没有动作,枯坐在那儿发呆,就不由得为她担心。
“祁玫,你看,主子的脸色怎么那么黑?”楚枂就纳闷道。
祁玫就撇了撇嘴,道,“被赶鸭子上架,能高兴才怪。”
楚枂哦了一声,然后嘀咕道,“小主子这是自作自受。”
哼,有褚世子那么好的人儿不要,非要找一个苦森森穷哈哈的寒门子弟做夫君,这不是没事找事,闲着发慌无聊来着么?
夏梓晗枯坐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暗暗叹了一息,开始摆上文房四宝,动手磨墨铺纸。
她没有自创诗句,只是写了三首半她以前练字时经常抄写的诗。
为什么说三首半呢,因为第四首她刚写到一半,时间就到了。
她签下名字,纸就被丫鬟收上去了。
这个比赛是不评分的,所有收上去的纸都被放入了一个大匣子里,由二王妃和七八位贵夫人们一起一一仔细查看,留好祛劣。
而老嬷嬷又说了第二项比赛。
“一盏茶功夫,画出一幅画,同样不用署名。”
时间跟上一次一样,定的非常紧。
这不仅仅是在考验大家的画功,还在考验大家的智力和灵巧,与速度。
夏梓晗叹了一口气,铺上纸,端起砚台里剩下的墨水就全部浇在了纸上,然后快速的拿起笔,勾勾点点,不过半盏茶功夫,一副青松入云图就出现了。
她呼了一口气,放下笔,抬头看向二王妃等人,发现一群贵妇们正在相互传看刚刚收上去的诗词。
而她们看的不光是诗词,还有字。
道家说,相由心生,是恶是好,不管怎么隐藏,脸上都会显现出一二来。
而字也是一样,字可以说是人的第二张脸,每个人都会随着各自的性子,写出来的字也不一样。
而当年被称之为京城第一才女的二王妃,对字也颇为研究,一眼就能从字迹中看出写字的人是什么性子。
二王妃从数十张纸中挑出了十张她认为性子最好,却最刚强坚毅的个性的纸,放到了一边。
这时,时间到了,丫鬟来收画了。
同上次一样,所有的画都打乱了放在一个大匣子里。
而接下来的比赛是破棋局。
丫鬟们捧了一大摞画过来,给每位贵女们都发了一张,画上画的是一个摆好的棋局,而这一次比赛的规则则是,最先破了这个棋局的人赢。
而最先十个贵女破了棋局后,这一场比赛就算结束了,因为接下来就算有人破了棋局,也不会被二王妃放在眼里了。
所有贵女在老嬷嬷的指使下,拿出棋具,按照纸上所画摆好棋局,然后在老嬷嬷的一声令下,所有贵女们都开始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破局。
前世,楚阁老在世时,每次沐休之日,他就喜欢拉着夏梓晗下棋,有时候祖孙二人一下就是一整天。
但那时候夏梓晗的棋艺不高,楚阁老让她四五个子,她用尽全力,费尽小心思,才能和楚阁老险险的打一个平手。
而这一世,也不知道是重生了,心不在天真单纯,有了心机还是怎么地,总之,她的棋艺比前世高了许多。
夏梓晗摆好棋局后,就坐着不动,仔细查看棋局,不过半盏茶功夫就看出了其中奥妙。
抬手动了几下棋子,一盘死局,立马就变成了赢局。
就在夏梓晗眉开眼笑的刚要招呼丫鬟时,突然间,她浑身狠狠打了一个激灵,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该死的,夏梓晗,你要疯了呀,你又不打算嫁进二王府做傲天辰的小王妃,你干嘛这么积极?
这要是被二王妃选中了,二王府去楚宅提亲,她和外祖母要怎么拒绝?
拒绝傲天辰的提亲,这不是红果果的打皇族的脸么,那她以后还能在京城里活么?
这不是诚心给外祖母和她找麻烦么?
不行,这一局,她必须败。
夏梓晗的内心瞬间就拿定了主意,伸出去的手也立马落在了棋盘上。
乱了一子,然后又是一子。
直到整盘棋局都成了乱局,夏梓晗的心也渐渐的安了下来。
第一个破了棋局的贵女是信王府的明珠郡主,她叫了一声破局后,二王妃和其他几位贵妇人就赶忙过去查看,并让她重新摆了一局,当场破。
而第二个赢了棋局的贵女是丹华县主。
第三个居然是窦二。
听到窦二的声音时,夏梓晗十分惊讶。
她知道窦二和窦三今日会来,窦三她已经见到了,就是没见到窦二,也不知道窦二的位置是在哪儿,不过她听到了窦二的声音,貌似是在最后几排。
夏梓晗撑着脑袋,一边想事,一边心不在焉的拨动棋盘上的棋子,这副模样,看在外人的眼里,她是在绞尽脑汁的想破棋局呢。
清慧郡主频频投来的眼神,就在为她捉急。
眼看十个赢家的名额快满了,夏梓晗还在一下又一下的拨动棋子,急的清慧郡主双眼冒火,很想奔过来帮她下几子。
终于,棋赛完事了,夏梓晗没赢,清慧郡主哀怨的瞪着她,嘟着唇,十分的不满。
在感觉到她的目光后,夏梓晗看过去,然后就是一脸‘我没用,我没赢,我也不想输了的可怜巴巴’的表情,让清慧郡主一下子泄气了,不但没责怪她,反而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夏梓晗抿着唇笑了。
接下来,是琴艺比赛。
这弹琴比赛也和一般的比赛不一样。
首先,是二王妃请来的宫内的琴艺大师,在大家面前弹了一首他新编的曲子。
这首曲子从未出世过,谁也没听过,琴艺大师弹了一遍后,然后贵女们谁能够完好流畅的照样画葫芦的弹出全首曲子,那就算是赢家。
而这考验的不但是贵女们的琴艺,还有贵女们的记忆力。
这一刻,夏梓晗对二王妃这个睿智的女人十分佩服。
只有她这个二十年前的京城第一才女,才会想出这么一连窜的法子来考验贵女们真正的实力。
第262章 为难
所有贵女都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接受同一个考验,不光是才艺,还有记忆力,灵巧度,智力,耐力,和为人处事的能力等等。
做不了假,不能够滥竽充数,二王妃考验的,就是贵女们真正的能力。
这也是等于把一个人的本性完全刨开来,晒在了二王妃的面前,是劣质品,还是优质品,二王妃一目了然,谁也作不了假。
二王妃考验人这一份才智,是真正让夏梓晗佩服。
在这个变汰琴艺大赛上,第一个考验就是人的记忆力,第二个考验的才是人的琴艺,让那些个为了一展琴艺,躲在家里一首曲子苦苦练习了一个多月的贵女们都傻眼了。
这种比赛,让她们辛辛苦苦一个多月的练习全都白费了,闭着眼睛也能弹出来的熟悉曲子,此刻却没了用处。
在琴艺大师弹完后,数十位贵女,个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最后,竟是一个能完全弹出这首曲子的人都没有。
二王妃的目光,在诸位贵女们脸上扫了一圈。
数十个贵女们个个涨红了脸,特别是那几个被传出有一手好琴艺的才女,脸上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这一次,那些个被奉为京城琴艺第一的才女们,脸面算是丢尽了。
而这其中,丹华县主就是一个。
丹华县主一向以自己的琴艺为傲,她的琴艺要是被闺女圈子中认为京城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而这一次,实打实的考验琴艺技能,她连半首曲子都弹不出来,等于是红果果的打了她的脸,把她的脸打的劈哩啪啦的响。
而更让她丢脸的是,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明珠郡主,竟然能弹出这一首新曲子的十之八九来。
虽然不算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但在陆续弹奏的十位贵女中,也算是佼佼者,二王妃对她的印象十分好。
接下来,绣艺,厨艺,都一一考了一遍,夏梓晗的成绩始终保持在不上不下,中等水平。
而让夏梓晗膛目结舌的是最后一道比赛。
这也不能称之为比赛。
是二王妃的丫鬟们,给每个贵女都发了十道卷纸,每张卷纸上只有一道题目,考的不是诗词书画,而是内宅当家嫡妻们会遇到的正常情况。
比如,夫君只宠爱妾时,身为嫡妻的你会如何做?
比如,小妾无意间比你先怀孕,你会如何做?
又比如,你进门五年未孕,会如何做?
再比如,婆媳之间相处不融洽,起了争执,夫君向着婆婆,你会怎么做?
还有一个比较犀利的题目,问的是当有人觊觎你儿子的爵位继承权,动手害你儿子,你又没证据时,你会如何做?
这个问题,可以说大部分勋贵家都会遇到。
褚浩宇曾为了安国公府的爵位,不就派杀手刺杀褚宣宇一家三口么。
这种事,不光是安国公府会发生,在十之七八的勋贵之家都会发生。
而二王妃把这件事当成题目让大家做,考验的无非就是人性和各人的手段。
谁也不会傻的说,‘那就把我儿子的爵位继承权让给对方。’
不让,就要斗争。
……
总之,这十个题目都是一些大户内宅的嫡妻都会遇到的一些平常的事情。
而每一个贵妇遇到这种情况后,使用的手段也不一样。
比如第一条,哪一个做嫡妻的,也见不得自己夫君日日夜夜去专宠一个小妾。
遇到这种情况,嫡妻表面上会装着不做声,还会对那小妾很好,但暗地里,嫡妻一定会使劲手段,挑拨夫君和小妾的关系,然后再弄死小妾,什么陷害,泼脏水,下毒的手段都会一一使出来,直到那小妾死为止。
这都是豪门大户里的嫡妻,在对付小妾们心照不宣的手段。
而二王妃考的,就是这个题目。
可这种事,做是一回事,谁也不愿意写出来,可又不愿意大方的承认说‘不予计较’。
这题目既然出了,若以后你真嫁给了傲天辰,傲天辰只专宠一个小妾,到时候,你真能不予计较?
你若计较,二王妃可是会把你今日的白纸黑纸摆在桌子上,让你看的。
这可是证据。
二王妃这考题,实在是妙。
就连夏梓晗这样活过一世的人,见到考题时,都不知道怎么应答。
她感觉,貌似怎么应答都不对。
都大方的说不计较,那岂不是表现的太虚伪,太软弱,连一个小妾都能爬到你头上来,就你这样的,能适合做一个嫡妻?做一个当家主母?
可要说计较,那又显得这做嫡妻的太过小家子气,不符合女子学过的女德女训里的三从四德的教导。
你说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么,谁家的嫡妻会跟一个卑贱的小妾去争宠,传出去,还不笑话死人啊?
总之,怎么回答都不对。
这一刻,夏梓晗才真正认识到二王妃的厉害,她才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之前的那些考验,考的都只是各人的才能和智力等等自身问题。
而这十道题目,考验的才是贵女们真正的为人处事的手段。
夏梓晗磨好墨水,呆坐了半盏茶功夫,才拿起笔,刷刷刷的一张张卷纸添上答案。
而这十张卷纸,都必须署名,便于二王妃对每一个贵女的了解。
等一个小时过去后,贵女们交了卷纸。
让大家惊诧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大摞卷纸,竟然是二王妃和诸位贵夫人们一起查看。
这等于是把每一个人的手段,森森的暴露在外面,被别人一一观看,就好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光,被人欣赏一样,让数十位贵女的脸色,十分尴尬。
有些贵女们,甚至感觉到了羞辱,认为二王妃出这种题目,就是在羞辱她们。
可是想一想,这些事,哪一家没有发生过呢,就是她们自己家里也发生过,而二王妃会出这种题目,无非就是想看一看她们在遇到这种事后,会采用什么手段来处理,看看她们适不适合做二王府当家王妃而已。
考试完事了,贵女们坐了一个下午也解放了,可屏风撤了后,大家都发现,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喜色。
有的沉重万分,有的忐忑不安,有的黯然失神,还有的脸色惨白。
总之,今日的这一场考验,是大盛朝有史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次。
是对数十位贵女们真正的从身到心,再到灵魂的一次大考验。
歇了一盏茶功夫,二王妃那边就已经把卷纸还没看完,眼看太阳要下山了,二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就通知大家先回去,过两日会有给大家一个交代。
诸位贵女们有些期待,有些黯然,全都依依不舍的向二王妃等贵夫人们告辞。
清慧郡主拉着夏梓晗的手,不舍得她走,“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一夜,明日下午再回去?”
“不行啊,我外祖母这段时间身子骨不舒坦,我得回去陪外祖母去。”夏梓晗说的一脸为难。
清慧郡主也就不好强留下她,但还是不甘心的道,“那等你外祖母身子养好了,你再来玩,到时候我教你骑马,我正在跟父王学骑马,父王还送了一匹小马驹给我,等你学骑马时,我也让父王送你一匹小马驹。”
“好啊。”
“那一言为定哦。”
夏梓晗就笑着点头。
她和卓氏一起向二王妃告辞,等出了王府,她才知道,夏梓晴出来的最早,已经在马车上等了她许久。
夏梓晗吩咐车夫,“你把大姑娘送去夏家吧,我坐安国公府的马车回去。”
“二妹,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夏梓晴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她还想留二妹在夏家吃晚饭,然后打听一下她的那些题目都是怎么回答的呢。
夏梓晗却没给她机会,“不了,我坐安国公府的马车回去。”
别了夏梓晴,夏梓晗就上了旁边一辆华丽的大马车,马车前后各有八名护卫,骑着黑色高头大马,一行人浩浩荡荡,雄壮威武的在夏梓晴眼前,渐渐离去。
马车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褚景琪的那一眼时,夏梓晗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见她愣在马车门边,卓氏笑着招呼,“阿玉,坐阿琪身边,天要黑了,我们该快点启程。”
夏梓晗最后一个上车,卓氏身边坐了大丫鬟月瑾,凳子上还放了一个大箱子,已经没了位置。
褚景琪一个人坐一边,位置空出了好大一块。
夏梓晗垂眸,刚要在外侧坐下,褚景琪却站起身,“阿玉,你坐里面来。”
夏梓晗愣愣的看着他。
坐哪儿难道不一样么?
褚景琪柔和道,“那儿容易透风,你坐里面,有我挡着你。”
京城里进入了九月份后,天气就加速变冷,特别是傍晚,每次太阳下山后就会起凉风,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容易让人受风寒。
不过,楚枂特意为她备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出二王府时就为她披上了,就算车帘有风透进来,她也不会冷。
第263章 扬州瘦马
她正要拒绝,褚景琪却已伸手把她身子移到里面,然后把她按坐在自己身边,嘴里还柔声道,“我是男孩不怕冷,你是女孩,冷不得。”
一句话,像温泉一样暖进了夏梓晗的心里去了,感动的她双眼泛红,心差点就……动摇了。
最后,她只抿着唇‘嗯’了一声。
马车启动了,车厢里一下子冷情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卓氏扫了木头儿子一眼,就唉唉叹了一息,开始拉着夏梓晗谈二王妃的事。
夏梓晗为二王妃的手段,深深叹服,“怕是这满京城,也只有她能想到这种法子来考验这些贵女吧。”
“那是。”卓氏就接口道,“二王妃若是没有狠厉的手段,又怎么能把二王爷牢牢的抓在手心上,让二王爷只专宠她生的嫡子嫡女,却把庶子庶女当成了婢女小厮使唤呢。”
然后,卓氏就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一件事。
“二王爷在年轻时,在京城里就是出了名的花心风琉,”
他和二王妃刚新婚时,两口子新婚燕尔,二王妃凭着美貌还能拢住他的心,可二王妃怀孕后,侍候不了二王爷,二王爷就娶了他看中的一个侍郎家的嫡女做侧妃。
沒几日,二王爷的心就被侧妃拢去了,对二王妃也不关心了。
二王妃见此也没生气,她就偷偷派人去从扬州买了两个瘦马回来,偷偷给她们喝下无子汤,断了她们的生育机能,然后把她们当作是自己的丫鬟,送给了二王爷做姨娘,让她们去和侧妃争宠,而她做壁上观,渔翁得利。
侧妃是大家闺秀,端的大家闺秀的做派,在床上也跟一条死鱼一样,只知道害羞,躺着闭着眼睛,什么也不会动。
这种菜,闻着味道好,但吃在嘴里却不够味。
而扬州瘦马,她们学的就是如何侍候男人,怎么把男人侍候的舒舒服服,如至天堂。
论身份,她们和侧妃是泥与云,侧妃是侍郎家的嫡女,千金闺秀,但论床上功夫,侧妃和她们比,是死与活。
侧妃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但在床上却是死的。
扬州瘦马一样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浑身透散出妩媚妖娆的风情,不管什么时候,她们都是活的。
因此,只仅仅一个晚上,被侍候的食髓知味的二王爷的心就被两个瘦马给拢住了,二王爷就靠在了二王妃这一边,渐渐的,把才新婚不到两个月的侧妃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这事传出来后,众贵妇们都大感意外,都赞叹二王妃手段好。
要是别的夫人,一定会把身边的丫鬟开了脸,送给夫君享用。
可丫鬟一来身份低,二来侍候男人不如扬州瘦马,拢不住那太过花心的男人的心。
二王妃是根据二王爷的脾性,才特意买了两个漂亮的扬州瘦马来当作工具,拢住了二王爷的心。
夏梓晗闻言后拙舌,心里更是佩服二王妃的手段。
然后又回忆,刚才的卷纸上,她答的是什么?
貌似……貌似只有一句,‘绞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
呃,好像就这一句。
顿时间,夏梓晗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她怎么就那么笨呢,把自己内心真实的心思都写出来了,还被那么多贵夫人看见了,这一会儿,人家背后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她呢。
夫君不宠她,她就要闹着去做尼姑,哪一个大户人家还敢娶她这样的女子做嫡妻啊?
夏梓晗捂着脸,正要给自己一个哀嚎,突然间,她又感觉哪儿不对了。
呃,不对,是不对啊,她要的目的,不就是要让这些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敢娶她么?
当时,她不就是这么想的,才故意那么写的么?
顿时间,夏梓晗放下手,心间敞开了,就对卓氏笑一笑,“嗯,二王妃当这么大一个王府的家也不容易,没有一点儿厉害手段,别说二王爷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就是王府里那几百个下人恐怕也不好管。”
“可不是么。”卓氏唏嘘道。
然后又问她,“阿玉啊,你和清慧郡主以前是不是认识?”
“嗯,是见过一次,但没说过话。”
夏梓晗就把她在聚香楼吃饭,被清慧郡主抢了菜的事了一遍,傲天辰代替清慧郡主道歉的事,也顺便说了出来。
卓氏脸色就有了一些紧张,“看二王妃对你很亲近,是不是……”
她闭上嘴,扫了一眼褚景琪,最终也没把那个猜测说出来。
不过,夏梓晗和褚景琪都已猜到。
夏梓晗的脸色变了,心颤颤的僵笑道,“不会的,这次的考验我表现的也不好,怎么会选我呢,二王妃那么精明一个人。”
这话,好似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卓氏,更是在安慰……
突然,她放在身侧的小手指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她心怦怦乱跳,扭头一看,就见到褚景琪的一只手伸进了她宽大的衣袖下,似乎是他的小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她抿着唇,往回抽了抽。
没抽动,反而还被他一把握住了手,他深沉的看向她,“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
“什么情况?”
全副心思都放在握着她手的那只温柔的手上,夏梓晗压根儿就忘了之前的话。
褚景琪就抿着唇,瞪着她,许久后,才咬牙切齿道,“我不会让你嫁进二王府。”
“哦,我没那个打算。”终于,手抽出来了,她的心神也全都回来了。
褚景琪一身的戾气这才收敛起来,看向卓氏和夏梓晗的眼神,又变得温和如风,温温暖暖。
卓氏就笑道,“行了,你们两个孩子,也别自己吓自己了,我看今日表现的最好是信王府的明珠郡主。”
然后,卓氏透露,“诗词第一,画画第一,琴艺第一,棋艺第一,绣艺第一,除了厨艺不怎么样,明珠郡主每一次考验都是第一,比当年的二王妃还厉害。”
“顶多明日上午,明珠郡主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就能传出来。”
明珠郡主五首诗词,全是自创,还写的一手好梅花篆字,当时就把她们这一群贵夫人们看的迷了眼睛。
而她那一副‘墙内一支梅’画,也让一群贵妇人们大感意外。
除了画功一流外,那上面的颜色,也让人惊讶,后来才发现,她竟然是用针刺破了手指头,染红了一朵朵梅花,成为了数十幅画中唯一带有色彩的画,也让她的画轻轻松松的脱颖而出,成为了第一名。
而琴艺,棋艺,明珠郡主都是第一名。
还有绣艺,明珠郡主只是简单的绣了一朵牡丹花,可那是极难的双面绣,若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了那一面是蜀绣,一面是鲁绣。
那精湛的绣艺,让她看了都忍不住夸赞了几句,二王妃更是惊喜的赞不绝口。
“我看,二王妃很喜欢明珠郡主,傲天辰的一个正妃位置,她怕是走不了了。”卓氏下结论道。
“什么意思?”夏梓晗拧眉,“难道二王妃还要为傲天辰选侧妃?”
不会吧,今日去的几十个贵女中,个个全都是勋贵世家嫡女,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给傲天辰做侧妃啊?
那说的好听是那是侧妃,说的不好听,也只是比妾的身份高那么一丁点儿,和小妾姨娘一样得看正妃的脸色过日子。
这些个贵女们,个个身份尊贵无比,只要她们愿意,随随便便就嫁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做嫡妻。
嫡妻不做,跑去做侧妃,傻了吧。
卓氏却透露了一件让夏梓晗目瞪口呆的事。
“本来没有侧妃一说,不过在宴席刚要结束时,一个婆子跑来找二王妃,在二王妃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就见到二王妃的脸色当时就变的很难看。”
“后来,二王妃才跟我们说正妃和侧妃一起选,我就猜,一定是有姑娘家忍不住去了前院找傲天辰,可能还被人撞了个正着,让傲天辰不娶她都不行。”
“可傲天辰这样一个身份,二王妃怎么可能会为他娶那样一个使用腌臜手段上位的女子为正妃。”
“二王妃这才决定为傲天辰选一个正妃,选两个侧妃。”
“虽然今日去的姑娘家都是勋贵世家的嫡女,但再选出一两个身份低一些的给傲天辰做侧妃,她们一定不会拒绝。”
夏梓晗张大嘴巴,膛目结舌,“原来,这期间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突然间,她就想到了夏梓晴和窦三。
当时宴席即将开始,这两人还在那湖边,不会是……她们其中一个谁偷着去了前院吧?
她的心一紧,
不行,等一下到家后,她一定要派楚枂楚琳去窦家和夏家查查看才行。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褚景琪注意到她的异样,忙顾不得许多,就把她一双手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搓了起来,“是不是冷?”
“没,我不冷。”只是想到窦三或者夏梓晴要去做傲天辰的侧妃,她的心里就不得劲。
这两人,一个是她朋友,一个是她大姐,身份虽然都不高,但到不了作践自己,去给傲天辰做妾的地步啊。
第264章 签文
“还说不冷,你看,你脸都冰凉了。”
一双手搓热了,毫无顾忌的捂住了夏梓晗的脸颊。
夏梓晗的脸瞬间通红。
不是热的,而是气的。
她忙朝卓氏看过去,见卓氏和月瑾一起都在看车窗外,好似车窗外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一样。
她心里的火气平复了一些。
恼怒的拍开他的手,瞪着他,压低声音道,“不许乱来。”
“好。”
褚景琪乖乖听话,依依不舍的收了手。
转而,他拿起了矮几上的核桃,三根手指一捏,只听得啪嗒一声,坚硬如石的核桃壳就被他捏碎了,同时捏碎的还有夏梓晗那一层包裹着心脏的坚硬外壳。
她的心又一次乱了。
挑出里面完好的桃仁,放入她手心,他眉眼清亮,“累了一下午,你一定又累又饿,先吃些桃仁垫垫肚子,一会儿我们去聚香楼吃饭,吃完晚饭,我和娘再送你回家。”
两个人,一人默默的捏核桃,把更多的桃仁放在她面前,一人埋头默默的吃,细嚼慢咽,好似她吃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不知何时,卓氏已回过头,默默的看着眼前两个孩子,许久后,会心一笑。
马车直接去了聚香楼。
等吃完饭,马车停在楚家大门口时,天色已晚,卓氏没有下马车,她道,“转告你外祖母一声,明日我和阿琪会过来探望她。”
“好。”
夏梓晗应了声后,掀开车帘,身子钻了出去。
褚景琪先她一步下了马车,见她出来,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褚景琪的手特别好看,白皙细长,水嫩的像一根根葱白一样,要是看手背,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个练武出身的公子哥儿。
但看手心,就能看到几个厚厚肉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来的。
夏梓晗盯着他的手,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也是因为褚景琪扶她下马车,还把她扯进了他怀里,被他当众抱了,她才会生气他的不分轻重,决意跟他拉远距离。
夏梓晗微微移步,身影落在褚景琪身边,二人擦身而过。
褚景琪转身,望着她跑向楚宅大门的倩影,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
最终,他抿紧了唇,什么也没说。
还没到时候。
再等一等吧,等到他能给予她她想要的一切生活。
到那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拉着她的手,不再让她转身就走,把他一个人抛在原地。
……
夏梓晗一踏进楚宅大门,她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门卫看她的眼神不对劲,里面隐含着一抹同情。
她堂堂皇上亲封的楚玉县主,有一笔丰厚的陪嫁,一辈子什么也不做也吃喝不愁,怎么会让一个门卫心生同情?
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梓晗脚下加快了。
等见到曾氏时,她心都慌了,曾氏正在抹眼泪,苏妈妈也眼泪巴巴的。
她的心就咯噔一下,“外祖母,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玉娘啊,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夏梓晗被曾氏扯进了怀里,被抱着一顿大哭,哭的夏梓晗眼圈都红了,忙一边哄着一边问苏妈妈,“苏妈妈,怎么回事,跟我有关?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苏妈妈就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把原由说了。
原来,中午时分,曾氏正在吃午饭,许氏和夏梓滢,夏梓岚三人突然风尘仆仆的来拜访。
许氏拿了一根签给曾氏,又拿出一张批文,说那是她特意在护国寺给夏梓晗抽的姻缘签。
却没想到,抽的是下下签。
签文上的意思是夏梓晗十九岁之前不能定亲,不然会大祸临头,有血光之灾,性命不保。
护国寺的大师,就是这样解签文的。
当时还有许多人在场。
许氏吓坏了,连寺庙里的斋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赶来楚家报信。
一开始,曾氏以为许氏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来害夏梓晗,根本就不信许氏的话,还把她赶了出去。
后来,曾氏一直都心神不宁,就派了郝嬷嬷去了护国寺,重新为夏梓晗的姻缘抽了一张签,又排了八字,可是得的结果和许氏说的一模一样。
这一下,曾氏不信也得信了。
这根下下签,就像一颗炸弹在楚家爆炸了,曾氏伤心难过的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在哭,连嗓子都快哭哑了。
得知真相,夏梓晗整个人都呆愣了,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哭。
说实话,她也不想太早定婆家,这根签的批文倒是挺合她心意。
她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可要她等到十九岁再找婆家,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那时候她都成了老姑娘一枚,谁还娶她啊?
说实话,她倒是喜欢在家待着,哪怕一辈子不成亲,她也是愿意的,只是……
她看着一脸难过的直流泪的曾氏,心下唉唉叹息,“外祖母,不就是晚一些成亲么,这样挺好啊,我还能在家多陪你几年。”
“傻孩子,谁家好一些的后生会娶一个十九岁的老姑娘啊。”曾氏抱着她,哭的肝肠寸断,“这根签,生生害了你一辈子啊。”
“那可不一定哦,要是没有这根签,我就稀里糊涂的找了婆家,到时候应了签文,那外祖母岂不是要白发人送……唔唔……”
“不许胡说八道。”曾氏急急捂住了她嘴巴。
不过,听夏梓晗这么一说,曾氏倒也恍然初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玉娘说的对,若没这根签出现,她一定会在这一两年重新给玉娘订一门好亲事。
到时候,若真应了签文,那她……她岂不是害了玉娘?
夏梓晗拍拍曾氏的背,又劝她,“外祖母,你想啊,我有个县主头衔在,还有你和娘留下来的这么多嫁妆,就算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也会有很多男人抢着娶我的。”
苏妈妈擦了一把眼泪,忙道,“是啊是啊,县主说的不错,别说别的,就凭我们楚家这一大笔家业,想要娶县主的男人也一定大有人在。”
曾氏的心虽还揪着,倒也没之前那么难过了。
青丫红梅两个丫鬟,趁机去了厨房,把炉子上温着的晚饭送了进来,在夏梓晗连劝带哄下,曾氏吃了大半碗的饭,还喝了一碗百合排骨汤。
当夜,夏梓晗就没回自己院子,在曾氏的屋子里歇下了。
次日,陪曾氏吃完早饭,夏梓晗就回了自己院子,刚坐下,楚琳就进来禀报,说是京城五大才女的名次出来了。
明珠郡主,京城第一才女。
丹华县主,名次仅次于明珠郡主,得了一个京城第二才女的称号。
让夏梓晗惊喜的是,窦二竟然也榜上有名,虽占了个最末名次,但也是一炮而红,名声大噪。
然后,楚琳贼兮兮的告诉她,“还有人传闻,说有人看到窦三姑娘和小王爷单独在一个房间里。”
“主子,你昨日也在二王府,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楚琳八卦的问道。
夏梓晗摇头,“回来时,姨妈在马车上提了一嘴。”
当时,她就猜想那个女人是窦三,或者是夏梓晴,因为当时只有她们二人在宴席开始时还没回座位。
果然……
没想到,窦三痴迷傲天辰,已痴迷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连那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她难道就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就算她嫁给了傲天辰,可傲天辰要是不喜欢她,那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县主,你在担心窦三姑娘?”暖玉见她眉宇间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就劝道,“窦三姑娘既然走出了这一步,这一切的后果,窦三姑娘肯定能想到。”
“但窦三姑娘还是走了这条路,这说明窦三姑娘她是喜欢的。”
对啊。
未来如何,聪明如她,也一定会想到后果。
既然明明知道,还使出那种手段来得到傲天辰,那她也一定做好了心里准备,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夏梓晗纠结的心,一下子解散。
暖玉就道,“倒是县主,那支签一旦传开,县主的婚事恐怕就……”难啊。
楚琳却不以为然道,“那就等主子十九岁再找婆家就好了呀。”
依她看,褚世子就不错。
刚好,主子十九岁时,褚世子十七岁,年纪刚好。
楚琳是个乐天派,想什么事情都乐观,暖玉却不同,暖玉一想到自家县主要十九岁找婆家,就唉声叹气。
十九岁的老姑娘,谁会娶啊?
哎……
“主子,老爷来了。”楚好进来禀报,“看老爷神色,好像是有急事找主子,楚嫆已侍候老爷去了偏厅。”
“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夏梓晗站起身,把身上的半旧裙子脱了,暖玉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上个月祁玫新拿来的五色锦盘金彩绣棉裙,侍候她穿上。
夏梓晗又吩咐暖玉带上一千两银票,主仆三人这才去了偏厅。
偏厅里,夏世明正在喝茶,夏梓晗去时,一壶茶已经见底。
见到她进屋,夏世明就站起身,“玉娘,你……”
见他欲言又止,看着她的眼神又十分怜悯心疼,夏梓晗就知道他的来意。
“爹,你是不是为昨日那签文来的?”夏梓晗微微一笑,在夏世明下首坐下,“爹,我现在很好,没事。”
第265章 极品一家子
夏世明确实是因为那一支签文来的,他以为他会见到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见夏梓晗眉眼间都带着见到他的喜悦,他才明白,他的宝贝女儿丝毫没因为一支签文而伤心落泪。
夏世明沉重的心一下子变轻快了,还道,“不用担心,等你十九岁,爹就从教过的学生里给你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婿。”
“好啊。”
夏梓晗笑着答应。
楚嫆端了一壶茶进来,把空了的茶壶换下,又给两人斟满茶。
夏梓晗就想起吃早饭时,她吩咐厨房炖的百合蜜饯水,算一算时间,应该炖好了。
她就对夏世明道,“厨房炖了百合蜜饯水,润喉滋肺,爹一会儿也吃一碗。”
然后吩咐楚嫆,“给老夫人盛一碗过去,这里盛一大碗,再拿两个小碗,我和老爷一起吃。”
“是,主子。”楚嫆福了福身应道。
楚好就和楚嫆一起去了厨房,很快就各自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除了百合蜜饯水,还有三碟糕点。
楚好笑嘻嘻的道,“是厨娘刚新作的,听说老爷来了,就每样捡了一小碟,还热乎着呢。”
托盘放在桌子上,楚嫆拿起小碗盛了两碗蜜水,放在夏梓晗和夏世明面前。
楚好一一摆好糕点,糕点上果真还在冒热气,应该是新出锅的。
夏梓晗拿起一块,吃了一口。
胃口不错,就吩咐楚好,“让厨娘包几斤,送到老爷的马车上去,再给老爷的车夫和小厮各包一斤。”
“好嘞,奴婢去帮厨娘一起打包。”楚好咽了咽口水,一溜烟就跑了。
暖玉捂嘴笑,“那小妮子,一定是嘴馋了。”
“你们也下去吃,看看外祖母那边送过去了没有。”夏梓晗笑道。
暖玉,楚琳几个丫鬟就笑嘻嘻的下去了。
吃完后,空碗被楚嫆收走了,夏世明惦记着去翰林学府,就起身要走。
夏梓晗就从荷包里,拿出一千两银票放在夏世明手上,“听说爹买了一栋大宅子,花了不少银子,这些……你先拿去花。”
“不用,爹身上还有银子,够花了。”
夏世明一身傲骨,清高耿直,怎么可能会要女儿的银子花,他忙伸手就要推还给她,就听到夏梓晗说,“爹,这是女儿的银子,不是楚家的,你就别跟女儿客气,你平日里跟同僚之间往来,请吃饭喝酒什么的,需要花不少银子呢。”
“这眼看过几个月又要到年了,同僚之间的年礼,上峰的年礼,这花银子的地方多了,你就拿着吧。”
然后,又嘱咐夏世明,“银子我这里有,皇上赏给我的庄子一年收益不少银子,宅子一年租金也不少,我在家,也用不到那些银子,爹要是用银子,跟我说一声就行。”
“这京城不比明昌县,消费高,花费大,就光是同僚之间的往来就是一笔不少的费用,爹你可是答应过外祖母,会好好跟同僚之间相处的。”
夏梓晗曾在张姨娘的口中得知,在明昌县,夏世明因手上拮据,几乎都不跟同僚之间来往。
也让夏梓晗明白了,为什么夏世明做了九年的官,却没交到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夏世明闻言后,沉默良久,推出去的手才接住了银票,“好,爹拿着,以后……”
他本想说,他会攒着以后给夏梓晗置办嫁妆。
可想想自己手头上确实一分银子没有,这话一旦开口了,到时候没银子置办嫁妆,可怎么办啊?
这几年,他好不容易存的一千多两银子,这一次买宅子全都用了。
那是他本打算给玉娘置办嫁妆的银子,可现在……他还要反过来用玉娘的银子,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是没脸啊。
把夏世明送出去后,夏梓晗就去了曾氏的院子,不久,卓氏和褚景琪就来了。
卓氏的脸色有些不好,进门给曾氏请晚安,就一脸委屈的道,“我一大早就想来看干娘,谁知西院那边又开始作上了。”
她一皮股在曾氏下首坐下,眼眶就红了。
丫鬟们上完茶点,就被眼尖心灵的苏妈妈给遣退下去了。
卓氏也对褚景琪和夏梓晗二人挥了挥手,“你们两个去后花园玩,我和干娘说说话。”
就把二人打发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苏妈妈侍候在侧,曾氏这才问道,“褚二又闹出什么事了?”
卓氏眼泪就吧啦吧啦往下掉,满肚子的委屈,“干娘,我……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连脸上这两块皮都不要了。”
“分了家,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今日一大早就闹到东院去了,说是不想分家了,要合伙一起过,干娘,你说,这像话吗?”
曾氏眉宇就拧到了一块儿,“这事是谁闹起来的,是你婆母,还是褚二?”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那褚浩宇的性子,十成十随了褚老夫人,正经本身没有,耍无赖耍泼不要脸起来却一套一套的。
卓氏脸阴沉,“是郁氏,她昨儿个回家了。”顿了顿,又道,“马宝去打听了,说郁氏这一阵子在郁郡王府也闹的厉害。”
“好像是因二王府举办的赏菊宴而起。”
这几年,二王府办的赏菊宴,褚竟琇都有参加,可今年分家了,褚浩宇一家成了褚家的分支,就失去了参加的资格。
褚竟琇姐妹俩没收到请帖,让本打算重新在贵女圈子中站起来的褚竟琇失去了一次好机会,郁氏就闹腾着要郁郡老王妃带褚竟琇一起去。
郁郡老王妃则担心褚竟琇的臭名声,会影响到丹华县主,就没同意。
昨日,郁氏趁郁郡老王妃去了二王府后,带着两个闺女就回了褚家西院。
今日一早,郁氏和褚浩宇就闹腾着要和东院合伙一起住,说是不分家了。
“我家老太爷都气病了。”卓氏道,“我来的时候,我那婆母正张罗着要把西院和东院中间那一堵院墙拆了,还要把两家的库房合了,我拦着不让,婆母就骂我不孝,还说要休了我,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子极品。”
分家这么久,分给二房的东西早就被褚浩宇用光卖光的差不多了,现在却又要合伙过,这不是跟强盗一样的行径么?
她就是性子再好,也快被那一家子气死了。
“我拦不住,老爷子又气病了,我就躲了出来,任她们闹腾去。”
“哎,人家兄弟姐妹都互相帮衬着保家平安,让家族更加兴旺,老二一家子倒好,专门拖后腿,还巴不得我长房一家三口死的快。”
“我那婆母更是心狠,恨不得天天折腾我们一顿,让我们生不如死,她就痛快。”
“她心里藏着恨呢,恨我家老爷子心里只有我婆婆,当年要不是她使了腌臜手段爬上我家老爷子的床,她能嫁进安国公府?”
“她倒好,恨了几十年,作了几十年,还不知道消停,难道要把安国公府折腾没了,她才高兴?”
卓氏气愤愤的发牢骚。
碰上这么一家子极品,卓氏确实气的不轻,上头还有一个极品婆母压着,她还不能违背婆母意愿,不然,一个孝字就能把她压死。
这也是每一次她和褚老夫人对上时,她就远远躲开的原因。
曾氏劝她,“你也别着急,大不了多去庄子上住住,眼不见为净,不然来楚家住,正好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我也这么想,惹不起,咱躲得起。”卓氏道。
反正褚宣宇已经是安国公了,爵位二房是想也别想了,而府里公中的产业,庄子铺子宅子什么的房契地契,早就让褚宣宇防备着送去了城郊外庄子里放着,他们就算是把安国公府翻一个遍,也别想找到。
还有褚家一些作为传家宝的贵重器物,是老太爷子亲手交给她的,也都让褚宣宇放到庄子里去了。
现在二房闹成这样,能占便宜的,无非就是库房那一堆死物。
郁氏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就是那东西在郁氏手里也少了一大半,分到她手里时也已经不多了。
她们要就拿去好了,她也不在乎。
她和褚宣宇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私产,也没放在安国公府,褚宣宇一直防备楚老夫人呢。
这么一想,卓氏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然后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一大早,大街上就沸沸扬扬传播两件事,一件是京城才女的事,还有一件是阿玉的事,听说那签是夏二太太为阿玉抽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曾氏苦笑一声,缓缓抿了半口茶水,才默默叹了一口气,“哎,玉娘晚一点订婆家也好,她也能多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心疼。
经过了一晚上的思考,曾氏已经想开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要是再想不开,继续愁眉苦脸下去,也只是让玉娘多担心她。
“干娘,这事要不要派人去调查调查?”卓氏有些隐晦的提醒道。
她的意思是怀疑许氏在签文上动了什么手脚。
可当时解签的大师是相国寺的有名高僧,不可能被许氏买通。
第266章 抢劫
曾氏摇摇头,“苏妈妈去寺庙问过了,也亲自给玉娘抽了一张签,和夏二太太抽的一样,错不了。”
卓氏就蹙了蹙眉,想到自家木头儿子的年龄,又很快就舒展开了。
或许,这是老天爷也在给她家阿琪一个机会吧?
等阿玉十九岁,阿琪十七岁,正好……
卓氏心思翻转,渐渐的脸上有了笑意,就说起了昨日二王府的事……
……
夏梓晗和褚景琪在果园里散步。
记得去年,褚景琪第一次来楚宅,夏梓晗也是带他来果园玩,那时候两个人多高兴啊。
可现在……
二人沉默,气氛压抑。
褚景琪不说话,夏梓晗就不开口。
等二人走到果林中央的亭子里,褚景琪把斗篷脱下来,垫在了木凳上,让夏梓晗坐下。
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照顾夏梓晗,好似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似得。
褚景琪伸出短了一小截袖子的衣服给夏梓晗看,“阿玉,你看,我衣服小了,你答应过的,我以后的衣服你都做了。”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最终,夏梓晗这一次没有硬下心肠来拒绝他。
“三日后,让马宝来拿衣服。”她道。
褚景琪的脸就像那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娇艳,流光溢彩,“在我衣服上绣上几片竹叶,我喜欢。”
“还喜欢什么,一次说出来,我会给你多做几套出来。”
“没有了,就喜欢竹叶。”
只要喜欢上一样东西,他就会很执着。
人也是一样。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听他爹说,这是褚家男子的遗传。
可是他祖父身边就有好几个姨娘小妾,他爹说,祖父是从原配祖母过世后,身边才开始多了女人。
应该算是太过伤心的另一种排解方式。
爹的话,他不懂。
他想,如果阿玉比他先走,那他一定会跟阿玉一起走,因为他受不了一个没有阿玉的世界。
那得多孤独,寂寞,无聊。
终于,夏梓晗还是忍不住问褚家的事,褚景琪就把褚浩宇一家子干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道,“你放心,我爹是不会任由那一家子极品乱来的。”
他和他娘出来时,他爹就偷偷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他娘,然后,他看见他爹派人去官府报案,说有人强行入室抢劫。
他爹说,既然褚浩宇一家子不要脸,那他也就不用顾及他们的脸面,事情要闹,就往大了闹,最好是闹到皇上那儿去。
颐郡王府总不能看着郁氏不管吧?
只是,他爹……
褚景琪闷闷道,“我爹过几日会去西北。”
“这么早?”夏梓晗讶异,“这才九月初七。”
“不早,到西北边境,时间就差不多了。”
京城离西北边境有两个半月的路程,大军这时候出发,正好腊月初赶到。
而以往鞑子进犯,都是腊月时分。
夏梓晗突然间有些担心。
打从她重生后,因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
若前世发生的事,今世不发生怎么办?
她不自在,纠结的问,“姨夫就那么信任我?如果鞑子今年不进犯大盛,姨夫他会不会背上欺君的罪名?”
“钦天监算过了,下个月西北就会有一场大雪。”
所以,皇上也不是随随便便听了褚宣宇的一面之词,就轻率的把褚宣宇派去西北边境的。
夏梓晗这才觉得心情松快了一些,“皇上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记得前世,好像是二王爷去了西北不久,皇上的身体就开始每况愈下。
其实,皇上的年纪还很年轻,比姨夫大不了几岁,才三十多岁,正是壮年时期,可奇怪的是,二王爷一离京,皇上就总是生病,京城就传出传闻,说二王爷是皇上的福星,福星走了,皇上的身体就差了。
当时二王爷在西北抵抗鞑子,轻易不能回京,皇上就算想调他回京也回不来,除非把西北几座城池拱手让给鞑子。
她是不信那些传闻的。
什么福星,一个人的身体好坏,怎么可能会维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不信。
她怀疑是陆家的人见二皇子三皇子都长大了,有些等不及了,也是怕夜长梦多,就先下手为强。
当时,也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二王爷不在京,褚家败了,落入了郁氏手中,而陆三姑娘当时是郁氏的儿媳妇。
郁家……当时郁家老王爷刚过世,老王妃一病不起,郁家的世子爷继承了王爷。
没过多久,郁氏出面,为陆家牵线,将一个陆家姑娘嫁给了她哥哥做侧妃,把郁郡王妃活活气死了。
是上吊自缢了。
当时这件事闹的挺大,而那时候,皇上已快病入膏肓,快不行了。
当时,还有宋家,梁家,戴家,吴家,都是朝中重臣,都是陆家的人。
可谓是时机到了,陆贵妃才狠了心,把眼中钉都除掉了,这才扶了二皇子登基。
夏梓晗发呆,把前世听来的朝堂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问褚景琪,“皇上派去的监军是谁?”
监军,是监管粮草的御史。
将士在前线能不能打胜仗,靠的都是粮草,粮草供给及时,将士们吃的饱,穿的暖,马匹不饿肚子,打起仗来才有劲。
不然,饿的蔫头耷脑的,冻的浑身发抖,谁还能打胜仗?
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
而前世,二王爷的五万兵马进了西北地区后,就冻死了不少人,后来粮草迟迟未到,将士们靠吃雪水硬撑着,还得抵抗时不时进犯的鞑子。
若不是有二王爷亲自坐镇,他手下的将士又个个都是精兵良将,抗饿抗打抗摔,换了任何一个人,西北恐怕都守不住,水暮城也别想抢回来。
褚景琪道,“我爹是偷偷带兵去……”他抿了抿唇,又道,“你放心,有你的提醒,我爹早就准备了一手。”
粮草已经提前秘密运去了西北边境。
夏梓晗听明白了。
褚宣宇是得了皇上的密旨,偷偷带兵前往西北,打算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是密旨,自然不用监军,也不能惊动任何人,而粮草问题,恐怕就得褚宣宇自己偷偷解决。
夏梓晗就问起了江南的水灾,“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出现了大批流民。”褚景琪皱眉道,“粮食已经涨价了,流民怕是会涌到京城来,这些日子,你要少出门。”
“嗯。”
想到自己收的那么多粮食和棉花,夏梓晗的心就突突乱跳,最后,她还是道,“姨夫那儿要是短了粮草,你告诉我,我手上有。”
褚景琪的眼睛就一亮,嘴角上翘,“好,但也不能白要你的,我会让我爹跟皇上要银子买下来。”
楚阁老在世时,勒令手下的人一根针一根线都不占国家便宜,把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银子跟涨水一样,一年比一年多,后来国库充盈的银子都没地儿装,还是皇上又修了一间国库才装下了。
而现在楚阁老才过世四年,户部的人就算再腐败,也不敢把两间国库的银子都消耗没了,皇上的眼睛盯着户部盯的紧呢。
所以,这时候的朝廷还算富裕。
如果能把粮食和棉花都卖给朝廷,虽说少赚一些,但也省事。
夏梓晗眼睛闪啊闪,像极了黑夜里天上的北极星“好,那你问问姨夫,他缺多少粮食,我这里有不少。”
“我手头上还有一批棉花,姨夫若要,我来请人做成军袄。”
不然,姨夫买了一堆棉花,要去哪里请人做军袄?
褚宣宇这一会儿,正在犯愁呢。
这一阵子,他暗地里派人四处收粮收棉花,倒也收了不少,但赖不住他人多,他收的那些粮食都不够褚家三万士兵吃喝两个月。
可在路上就得吃喝两个半月。
江南患水灾,粮食一天一个价,那些粮商见状,竟然死拽紧粮食不卖了,打算粮食涨到最高价再卖。
他手头上就算有皇上给的银子,也没地儿买去,这一下,可把他愁坏了。
要是粮草筹备不足,那他去西北,还打个屁仗啊。
西北天寒地冻,又没食物吃,还不得把他的兵马都饿死冻死?
褚宣宇这一会儿,都快急上火,二房的人还不知死活的闹上门,还想把东院的库房给砸了。
褚宣宇气的脑门子疼,直接告上了衙门。
等官差来了后,褚浩宇害怕了,郁氏后退了,只有褚老夫人冲上前,怒气腾腾道,“你们来做什么,怎么,我们褚家自己处理家务事,还要你们官差来压阵?”
若是普通衙役,被褚老夫人这凶狠的一瞪,指不定就吓尿了。
可李捕头只皱了皱眉头,然后走向褚宣宇,恭敬的行了礼,“安国公,你报案说有人抢劫,我们是来抓盗贼的,盗贼在哪里?”
“就是他们。”褚宣宇直接指向褚浩宇夫妻,“我们已经分了家,官衙里还有文书作证,还有证人作证,可褚浩宇和郁氏两口子二话不说,就命人拿斧子砸了我家库房。”
库房都砸了,不是抢劫,还能有什么?
第267章 夺爵
这一家子人不要脸,脸也早就丢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就让二房一家子更没脸一些。
反正,他大房一家三口是被人同情的。
做人该低头时就低头,该骄傲时就骄傲,当要演苦情戏时,他也毫不含糊。
他媳妇儿子都被人赶走了,他干么还要傻兮兮的一个人傻撑着,被这一家子人欺压?
褚老夫人不就是占着一个继母的头衔么,她可曾养过他一日,给他做过一件衣服?
既然她心里没有他这个继子,那他干么要认她这个继母,还有那个心狠手辣,对他赶尽杀绝的弟弟。
人家都要杀他一家三口了,他要是还对他们心软,那他还配做一个夫君,一个父亲么?
褚宣宇对二房一家子恨到了极点。
等李捕头把二房一家人连拖带拽,弄去了官衙后,褚宣宇就去了书房,写了一封奏折,状告褚浩宇郁氏谋杀兄嫂侄儿,状告褚老夫人谋杀继子。
奏折连同他手里的证据,一起呈现给了皇上。
“你真的要这么做?”眼角含笑,五官精致,身穿大黄龙袍的皇上,高高在上的坐在乾清宫里,盯着一脸愤愤然的褚宣宇问道。
褚宣宇掀眼皮,眉宇上挑,“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只要能甩掉那一家子,臣愿意委屈个几年。”
皇上握着那一封奏折,略有所思后,就道,“行,在你走之前,朕就让你把家事处理好,也好让你放心的为朕打江山。”
然后郑重的道,“朕的西北半壁江山,就托付给你了。”
“放心,几个鞑子,在我的手里还蹦达不出事儿来。”
等褚宣宇走出皇宫,俊美儒雅的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然后翻身骑马,直奔楚宅。
楚家正吃饭呢,曾氏见褚宣宇来了,就忙吩咐丫鬟添碗添筷,“也不是外人,就不用避开了,一起吃吧。”
“谢谢干娘。”褚宣宇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卓氏放下筷,本想问问他褚家怎么样了,曾氏扯了她一把,示意道,“等吃完了再问,不差这一会儿。”
等吃完了,褚宣宇就急着带卓氏褚景琪回去,还温和熙凤的嘱咐曾氏,“干娘,要是听到褚家什么风声,你老别着急,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小子,是不是又做什么了?我可不管别的,只要你把她们娘儿俩保护好就行,她们娘儿俩要再受什么委屈,老婆子可不饶你。”
卓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就是有娘家做靠山的好处,在京城十多年了,终于有人能为她出头说一句话了。
褚宣宇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展眉道,“放心,干娘,我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做下的这个决定。”
等下午未时中,曾氏才收到消息。
皇上下旨,郁氏刺杀褚宣宇,证据确凿,被剥夺郡主头衔,并送去庵堂,从此以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安国公府世袭罔替的一等国公爵位,也被皇上剥夺了,褚家所有财产,全部抄走。
“皇上说了,念在老安国公多年的劳苦功高的份上,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会过来收宅子。”
负责查抄褚家财物的银麟卫都指挥使,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们。
晴天霹雳啊,这简直就是原子弹。
褚老爷子当即就气的从床上蹦了起来,生龙活虎,抡起鞭子,就朝刚从衙门回来的褚浩宇身上使劲抽。
老爷子是真气了,鞭子上的力气毫不含糊,一鞭子下去,就皮开肉绽,把褚浩宇痛的连滚带爬,狼哭鬼嚎。
褚老夫人忙去拉架,被老爷子也狠狠抽了一鞭子,还踹了一脚,“你个愚妇,我褚家败就败在了你母子二人手上。”
“你们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我褚家的列祖列宗。”
这一日,褚家爵位被剥夺,财物被查抄,宅子被收回,除了留下了几千亩家族的祭田,和各女眷的嫁妆外,褚家一无所有了。
褚浩宇挨了一顿鞭子后,整个人被打的奄奄一息,人一下子也颓废的如谢了花朵,蔫吧了。
褚老夫人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她哭的一半是褚浩宇身上的伤,一半是与她擦肩而过的国公爵位和荣华富贵。
她还打算,等过两三年后,郁氏刺杀大房的事消停了后,她再徐徐图谋爵位的事。
褚家的国公爵位,只能是她儿子的,褚宣宇只是暂时坐着,他想永远坐这个位子,她是不会答应。
可现在好了,爵位被皇上夺了,财产被抄了,府邸也要被皇上收走了,褚家什么都没有了。
荣华富贵,权势爵位,都离她远去。
不,褚家还有一样在,褚家还有兵权在。
皇上夺了褚家的爵位,却留下了兵权,还赏了褚宣宇一个大将军的职。
可是……兵权不是爵位,坐上去,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悠闲的享受泼天的荣华富贵。
想要兵权,就要随时做好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准备,可她儿子是一滩烂泥,不是一个会打仗的料,要他去打仗,就是让他去送死。
这一块馅饼虽好吃,但也危险,褚老夫人不敢为儿子图谋。
儿子若死了,那她后半辈子就没了依靠,没了儿子送终,那她图谋的再多又如何。
她只想要爵位,可爵位没了,富贵也没了。
褚老夫人瘫在了地上,大哭特哭。
而同样一日,二王府也不清净。
傲天辰淡漠的看着二王妃,满脸失望道,“母妃,你答应过我的,会为我求娶她,可你刚才说什么,要去为我求娶明珠郡主?”
二王妃脸色讪然,苦口婆心的劝儿子,“辰儿,那楚玉性子是好,母妃也喜欢,可她娘家的底子实在是太薄,以后对你一点儿助益也无,你……”
“母妃。”傲天辰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孩儿已是王爷,不需要什么助益。”
有助益,就想往高走,难道母妃还想助他坐上那个位置不成?
那个位置,沾染了多少皇室子嗣的鲜血。
傲天辰眉眼间瞬间冷了几分,“我身份足已尊贵,不需要再娶一个身份同样尊贵的郡主为妻,母妃,你还是打消你心头的念想吧。”
“我心头有什么念想,我只是想给自己娶一个身份高的儿媳妇,难道这也错了?”二王妃也来气了,“你也知道,这府邸暗处有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她们就像是一条条毒蛇一样埋伏在暗处,伺机而动,只要我们稍有疏忽,就会被咬上一口。”
“这些年,母妃费尽心思,才护得你们兄妹三人长大成人,就这样,你和老五也多次从鬼门关门前过。”
“楚玉那孩子性子柔和,心太善,你要真心怜她,就不要把她带进这个狼豺虎窝来。”
傲天辰捏着拳,脸上换上了一层冰霜,没了一贯的温和,“明珠郡主就能?”
语气中,有讥讽。
二王妃就道,“能,母妃不会看错人。”在明珠郡主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影子。
在一个处处都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家族里,为了求自保,敛尽一切才华,在最关键时刻才绽放自己,为自己求得一个好姻缘。
当年,她就是这样。
她才华洋溢,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可在邱家,她却要处处表现的不如堂妹,因为祖母偏心叔叔,也偏心堂妹,她要是比堂妹厉害,就会被祖母找出各种理由来罚她。
小时候,她不懂,还颇为自己的才华骄傲,每次赢了堂妹后,就会去告诉祖母,想得到祖母的赞扬。
可第二天,她就被莫须有的罪名罚跪祠堂。
漆黑的夜晚,她跪的累了,膝盖都麻木了,老鼠吱吱唱着歌从她膝盖上爬过去,吓得她失声尖叫,心脏都在颤抖。
可她却不敢动,因为门外有人监视,因为祖母说了,她要是不乖乖跪着,就要一直跪下去。
她母亲性子温驯软弱,保护不了他们兄妹,所以她只有自保。
若是母亲的性子能强硬一些,她哥哥十岁那年也就不会被祖母给生生打死了。
她哥哥只是顽皮,用绳子绊了堂妹,堂妹手心上摔破了一点儿皮,见了血,堂妹就哭的跟要杀了她一样。
结果,哥哥被祖母打了二十板子。
才十岁的孩子,打二十板子,祖母怎么下得去手,那还是她的亲孙子呢。
后来,哥哥伤了根本,伤势一直未好,拖了半年,人就走了。
她母亲伤心欲绝,就把自己缩进了龟壳,整日念经拜佛,与佛经度日,再也不管俗事。
而她,在意识到自己再努力,也比不过祖母心头上的堂妹后,她就开始敛尽自己的才能,表现的处处不如堂妹,她这才没有再被罚过。
直到她遇到二王爷,二王爷亲自去邱家求娶她,她的生活才总算是看见了阳光。
而明珠郡主的情况,和她年轻时一样。
她相信,明珠郡主能在五岁时就懂得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就凭她这一份审时度势的能力,和多年的隐忍之心,她也足够有能力成为二王府的下一代当家主母。
第268章 恋恋不舍
别的贵妇只想选一个温驯孝顺,性子柔和好压制的姑娘做儿媳妇,而二王妃只想找一个手段厉害,却又不失本心的姑娘做儿媳妇。
在二王府,性子柔和,本心善良的人活不长,她可不想儿媳妇进门没几年,就被人暗地里弄死。
她手段厉害,可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儿媳妇,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她也会累,也会烦,也会有疏忽的一天,而且她也会有老了的一天,她只想她老了后,儿媳妇有能力能护着她儿女们平安长大。
这一支嫡系,能在她婆媳二人齐心协力的保护下,发扬光大。
不让那些个庶子庶女们有机可乘。
母子二人正谈着,一个嬷嬷就敲门进来,急急的把夏梓晗的事禀了出来。
“听说是夏二太太抽的签,解签文的是相国寺的无尘大师,当时很多人都在场,都亲眼看见,这事已经传的满京城人都知道……”
“我不信。”傲天辰脸色骤然惨白,“派人去相国寺查,去夏家查,我……”
“你不信也得信。”二王妃厉色道,“这事若不是真的,你以为楚老夫人会任由它渲染传开?”
这事既然传了出来,那就是真的。
“辰儿,听母妃的,你收收心,楚玉她……你就别想了。”
二王妃和老嬷嬷离开了。
傲天辰满脸悲愤,不等二王妃走远,他就一挥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摔了。
二王妃听到里面劈哩啪啦声后,脚步顿了一顿,但却没有回头。
傲天辰发泄了一顿后,浑身的力气都像是抽干了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从案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干了的橡皮泥人,静静的看着,眼中充满了恋恋不舍却又不得不舍的悲痛。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
“主子,奴婢打听到了。”楚琳匆匆进屋,把手上的斗篷递给了楚好,然后给夏梓晗行礼,“二姑奶奶一家三口和褚老太爷去了温泉庄子上住,褚老夫人也想去,褚老太爷一个休字就把她吓的不敢去了,然后和褚浩宇一家去了褚家住。”
这个褚家,指的是当初分家时分给褚浩宇的那一栋三进的大宅子。
褚浩宇和陆姨娘之前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里面物什什么的倒是不缺,只是比起安国公府的富丽堂皇来,这三进的宅院真就不够看的,要知道,褚老夫人一个人在安国公府住的就是一个三进的院子。
可今时今日,褚老夫人没条件去挑三拣四,只好委委屈屈的住进来。
褚景蓝是褚浩宇的二女儿,今年十二岁,因上头一直有一个才华横溢才貌双全的长姐压着,她就一直不怎么得褚老夫人的喜欢。
她也一直不怎么亲近褚老夫人。
见褚老夫人要住进她家,她就拉长脸道,“祖母,当初分家时,可都是说好的,你由大伯一家供养,现在你住进我家,我家的院子小,兄弟姐妹又多,爹又添了几个姨娘,这院子都不够住了。”
这是红果果的赶人呢。
褚老夫人嚣张了一辈子,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欺负她的还是一个她不怎么喜欢的孙女,她顿时气急了,跳起脚来骂道,“这是我儿子家,他敢不供养我,他敢不养我,我就去官衙告他去。”
“死丫头,我警告你,别以为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就可以嫌弃我,我可是你祖母,你敢对我不孝,我就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褚景蓝就哇哇大哭道,“我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早就嫁不出去了,呜呜……”
母亲谋杀大伯,被皇上强逼着做了尼姑,父亲又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除了左一个右一个的娶姨娘,故意气母亲外,他就一点儿出息也没。
如今,褚家毁了,姐姐又有那样一个名声,她都被自己的亲人连累了,就算她再好,别人也不会来求娶她的,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一切都怪大伯,要是大伯答应了让他们两家合伙过日子,大家开开心心的,怎么也不会惊动皇上,也不会惹恼了皇上,她母亲也就不会被逼着做了尼姑,那她就会跟以前一样是安国公府的二姑娘,走到哪儿,别人都会高看一眼,都会围着她拍马逢迎。
而明年二王府举办的赏菊宴,她也有资格参加了,不会跟今年一样失去资格后,只能暗暗嫉妒去二王府的丹华表姐。
可现在,拜大伯所赐,她家财产也被银麟卫的人查抄了,她娘做了尼姑,爹奄奄一息,还多了一个拎不清的祖母要奉养,呜呜……
现在她要怎么办啊?
她娘要怎么办啊?
褚景蓝慌了,心乱了,也后悔了,悔不当初。
可一切都发生了,她后悔也没用了。
这一幕,被当时正趴在屋顶上的楚琳看到,楚琳幸灾乐祸的捂着嘴笑了一阵,才乐悠悠的回来。
夏梓晗听她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后,就笑道,“果然,什么样的人,生下的也会是什么样的种,褚浩宇那一家人自私自利,你看着吧,褚老夫人在褚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一群自私自利的人住在一起,没了银子花,没了荣华富贵,想也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夏梓晗想了想,就起身去曾氏的院子里。
曾氏正在看府里的账本,和两个管事在讨论什么,见她去了,曾氏就放下账本,两个管事也行了礼,告退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她们祖孙二人。
夏梓晗就窝进了曾氏的怀里,撒着娇道,“外祖母,我们今年去温泉庄子上过冬吧?”
“怎么,想过去陪你姨妈?”
夏梓晗讶异,“外祖母怎么知道姨妈去了城郊外的庄子上?”
这个消息,她是派了楚琳去打探才得知的。
曾氏就笑道,“褚家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郁氏当家,除了老太爷手上的一些好东西外,其余的都落入了她的手上,就连褚家以前在京城里置办的几栋小别院,都被郁氏偷偷卖了个精光。”
“分家时,分给二房的宅子,还是老太爷自己置办的,但只有一栋,已经分给了二房住,现在安国公府要被皇上收走,你姨妈不去那温泉庄子上住,还能去哪儿啊?”
夏梓晗就十分佩服外祖母的聪明。
“那我们去庄子上陪陪姨妈,正好庄稼都收割了,农户们都在忙着摘果子呢,我们也去摘果子去。”
最重要的是,她要去庄子里和姨夫,田庄头,林师傅几个人当面谈下那一大笔生意。
姨夫买粮食的银子都是朝廷的,朝廷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她不赚也有别人来赚,所以她要和姨夫好好谈一谈,谈一个好价钱出来。
既让姨夫能给朝廷一个交代,她又能大赚一笔。
嘿嘿……
曾氏就道,“你姨祖母的丧事还没办完,等你姨祖母安葬了后,我再去。”
不管宋家怎么对她,小曾氏是她亲妹妹,等她身子骨好一些,她还要去祭拜她。
不过……
让玉娘先去庄子上住也好,她正好可以躲开这一阵风浪。
等抽签这阵风过去了后再回来,到时候,小曾氏的葬礼也差不多该举行了。
次日上午,楚宅大门口就闹哄哄一片。
门口停了五辆马车,三十多匹大黑马,还有一大群护卫丫鬟婆子们正在来来往往的往马车上搬箱子,整个场面热闹的跟搬家一样,连左右邻居都惊动了,频频探头来张望。
夏家的马车被堵在了后面,夏梓岚探头出来问,“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热闹啊?”
“回禀四姑娘,好像是楚家在搬家。”
“二姐,她搬什么家?”夏梓岚的脑袋从车窗伸出来,伸的长长的,然后又缩了回去,“快,二姐在搬家,我们过去问问。”
车上,夏梓晴夏梓滢都在,她们姐妹三人是来安慰夏梓晗的。
当然,说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更确实一些。
三姐妹下了车,就急急去了前头,夏梓岚拽着一个小丫鬟就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二姐要搬出去住么?”
夏家三姐妹来过楚宅几次,小丫鬟认识,见是县主的妹妹,小丫鬟也就没有瞒着,告诉她们,“县主要去城郊外庄子里过冬。”
既是过冬,那这一去至少得住几个月,这带的东西就少不了,怪不得要用五辆马车来装。
夏梓滢眼睛一亮,就扯了一下夏梓岚,满脸期待,小声的道,“是不是就皇上赏的那个庄子?”
皇上赏的庄子,一定很好玩,不会跟夏家在江宁城郊外的庄子一样,一个破院子,两间破屋子,不好玩,也不好看。
“听说那处的庄子每一栋都山美水秀,风景优美,里面还有温泉呢,这天气冷了,泡泡温泉对皮肤好。”夏梓滢又热切的道。
夏梓岚就有些急切了,往宅子里冲,“二姐呢,我去找二姐,我也要去。”
夏梓晗正在自己院子里收拾东西。
因为临时做决定,昨日又太晚了,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齐全,特别是她的衣饰,才收拾到一半。
第269章 嫉妒
因为是去过冬,去年夏梓晗穿的棉袄大氅有不少都穿小了,暖玉这件看看,那件瞧瞧,每一件衣服都价值不菲,贵重的让她不忍丢下。
她跟夏梓晗商量,“这些衣服能改的我们就带去,奴婢改一改,县主还能穿一年,不能改的,咱们就不带,县主,你说呢?”
夏梓晗瞅瞅那一堆衣服,有几件是她特别喜欢穿的,想了想,就道,“行,那就先挑一部分,庄子上离这里也就一个时辰的车程,其余的,等哪天你回来时再拿就是。”
暖玉就一件件仔细的挑,丝草负责给每一件衣服配上首饰,而香草就叠衣服装箱。
楚嫆几个二等丫鬟,也忙着把夏梓晗平日里用的器物打包装箱。
“县主,你要给褚世子做衣服的料子要不要带着?”负责在库房收拾东西的楚斐走进来问。
夏梓晗道,“带着,还有那几张黑色皮子都带着。”
想了想,她爹今年来京城了,少不了也要给他做两件大氅,又道,“再挑几张上好的青色皮子带着,挑几匹能给老爷做衣服的布料子一起带过去。”
楚斐应了一声是,就急急忙去了。
夏梓岚就跟火车头一样冲进来,撞掉了香草手里捧着的一摞刚叠好的衣服。
衣服散了一地,每一件都漂亮的让夏梓岚口水直流,那到口的话就忘了,换成了,“二姐,这全都是你的衣服?好漂亮啊,看着就值钱,比我娘在江宁城给我买的漂亮多了。”
说着,就蹲下身子捡起一件往自己身上摆着看。
“二姐,送我一件我吧,我喜欢这件。”夏梓岚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差留着口水了。
夏梓晗走过去,把夏梓岚手上的衣服拿过来,递给了香草,“这件不行,这件我穿着正好,你比我矮快两个脑袋脑袋,这衣服你穿不了。”
然后又吩咐暖玉,“一会儿去库房找两件我前几年穿小了的秋衣给四姑娘穿。”
“不用去库房找了,这衣柜里就有。”暖玉道。
上次,她远远见到褚世子用自己的斗篷垫在石凳上让县主坐,她就留了一份心,去库房里找出了几件县主五六七岁时穿的旧衣服,打算拆掉做几个棉垫子,垫在后花园所有的石凳子上。
这样,以后不管县主想在哪里歇脚,也不用拿斗篷垫了。
暖玉放下手上的活,打开黄花梨连三柜橱,从最底下捧出两件叠放好的秋衣,递给夏梓岚,“这里正收拾行李,乱糟糟的,四姑娘还是去隔壁厢房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夏梓岚双眼晶亮,连连点头,“那我去穿穿看。”
说着,就去了隔壁厢房。
两件旧衣服,就把人打发了出去。
“收拾几身衣服出来够穿就行,其余的,丝草楚琳留家收拾,等改日暖玉回来再拿就是。”
夏梓晗说完,就扫向堆的满桌子的首饰,亮晶晶,明晃晃,流光溢彩,夺目耀眼。
好在那夏梓岚是个纯性子,进来也没往那桌子上瞅,若是夏梓滢……见她有这么贵重首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会嫉妒死她吧。
夏梓岚来了,夏梓滢夏梓晴也应该来了吧?
她吩咐楚萌,“去看看大姑娘和三姑娘来了没。”
“主子,二位姑娘已经进了月亮门了,正往这边走。”
进了月亮门,再走过一段抄手游廊就是正屋。
夏梓晗就笑了笑,坐在桌旁陪着丝草一起挑首饰,“冬日首饰别戴的太多,挑几件雅致简单一些的就行,那是庄子里,也不是去参加宴会,不用穿戴的太贵重。”
匣子里,装的都是她最近两年戴的首饰,上面全有翠玉轩的标记,还有几件是翠玉轩不外卖的精品,价值连城。
祁玫总是笑呵呵对她说,“这些首饰的原料都是海上运来的货,看着虽贵,但进价便宜着呢,你就可劲戴吧,我供的起。”
有时候,还会开玩笑道,“你可是翠玉轩玉纱阁的小老板,总不能穿戴寒颤了,不能给我们翠玉轩玉纱阁丢脸。”
总之,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每个月,祁玫都会送个几件过来,几年积攒起来就不少了。
这匣子里还是少一部分,库房里还有几大箱子呢。
祁兰还曾戏谑道,“这是我姐在给你积攒嫁妆呢,等你出嫁时,一定能攒够十抬首饰,二十抬衣服,以后等你生孩子了,这些首饰衣服都能给小小姑娘穿。”
一抬就是一箱子,算一算这短短四年不到,就攒下了三四箱子的首饰,等她出嫁,还有七八年,她相信祁兰的话会成真。
夏梓滢和夏梓晴走进来时,就被满屋子的衣服首饰晃花了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门口。
“大姐,三妹,你们来了。”
看到夏梓滢眼中来不及掩饰的羡慕嫉妒恨,夏梓晗就十分高兴的走过去,故意挡住了她的视线,“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去偏厅说话。”
然后,不等二女开口,就吩咐楚萌,“泡壶大红袍送去偏厅。”
夏梓滢的脚步却挪不动,“二姐,这是你的房间吧,怎么也不带我和大姐参观一下?”
屋里这么乱,参观什么?
夏梓晗扬起眉宇,“一定没三妹的房间精致,听说三妹在江宁城,是一个人住一个二进的院子,屋里的摆设都是夏家的好东西呢。”
夏梓滢就嘟了唇,“没有二姐房间里的摆设多,也没这么精贵。”
再怎么掩饰,语气中也充满了嫉妒。
夏梓晗笑了笑,就侧身让路。
夏梓滢进去,直奔桌子上的首饰去了。
她拿起一支扭金丝嵌宝石的头簪,仔细的看了后,就羡慕道,“听说这翠玉轩的首饰件件都精贵,价值不菲,二姐的首饰都有翠玉轩的标记,二姐是翠玉轩的常客吧?”
前不久,母亲带她去翠玉轩逛了一圈,那铺子里的首饰每一件都漂亮的让她爱不释手,她左挑右选,才选了一对耳坠子和一支发簪,再想选,母亲却不肯了,红着脸在她耳边说那里的首饰太贵,她身上银子不够。
她和母亲只买得起两件首饰,而二姐这里至少有一百件,就是三十两银子一件,这一堆首饰也值三千两银子。
还有那一堆衣服,件件做工精致,漂亮华丽,也得价值几千两银子吧?
能供养二姐穿戴的这么好,楚家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有钱。
以后楚家的一切都会是二姐的吧?
加上皇上赐的庄子和宅子,二姐将来得有多少陪嫁?
几万两银子?
还是十几万两银子?
而夏家女出嫁时,夏家公中才出五千两银子的陪嫁。
相差太大了。
这么想着,夏梓滢嫉妒的心都痛了。
要是这一切都是她的,那该多好?
她穿上漂亮的衣服,戴上贵重的首饰,像个公主一样被人围着,人人都羡慕她。
那是何等风光?
夏梓滢眼底深处的嫉妒和觊觎,夏梓晗没错过,觉得这一把火燃的差不多了,她就道,“四妹在隔壁厢房里试衣服,我们过去看看吧。”
“试什么衣服?”
夏梓滢双眼一亮。
她早就听大姐说,那日她穿去二王府的衣服和首饰,都是二姐送给她的。
既然都送给了大姐,那也会送给她和四妹一人一身吧,还有首饰。
夏梓滢心雀跃,还没等她说谢谢,就听到夏梓晗道,“是两件我穿小了的衣服,四妹说喜欢,就送给她穿了。”
夏梓滢眼里的星星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哦,那我们过去吧,别让四妹久等。”
三姐妹就移身去了厢房。
夏梓岚穿上了一件粉红锦绶藕丝罗裳,就不舍得脱下了。
夏梓晗六七岁穿的衣服,虽没有她现在穿的衣服精致贵重,但料子和绣工也是顶级好的,比夏梓岚平时穿的要高大上至少两个台阶。
夏梓岚穿在身上,那周身的贵气就显现出来了。
夏梓滢看的满眼嫉妒,却又拼命忍着,脸上维持优雅微笑的表情,生怕会被人笑话她土包子,没见过好东西。
“三姐,三姐,你们来了,你们看,这衣服漂亮吧?”夏梓岚在她们面前转圈,炫耀身上刚得的衣服。
夏梓滢咬了咬唇,最终道,“好看是好看,只是你穿二姐的旧衣服,穿出去被别人知道了,会被人笑话的。”
“哼,她们那是嫉妒。”夏梓岚皱了皱鼻子,“二姐的旧衣服怎么了,比我母亲给我买都还要好看,我喜欢就行。”
夏梓滢暗骂一句,‘傻子,人家有那么多银子,不给你买新衣服,给你两件旧衣服就把你打发了,你还觉得得意,真是愚蠢。’
夏梓晗就道,“我正想说我那还有几件旧衣服,估计三妹穿正好,既然三妹怕被人笑话,那就算了。”
夏梓滢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她心里懊恼死了,后悔自己胡乱说话,到嘴的肥肉就这样没了。
可现在她要怎么说?
她刚刚还说穿旧衣服怕被人笑话呢,转身就厚着脸皮伸手跟二姐要旧衣服穿,这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吗?
第270章 猪脑袋
夏梓滢的脸皮到底是嫩了一些,最终没好意思开口讨要,就提起了城郊外庄子的事。
“听说风景如画,景色迷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一脸好奇期待很想看的小模样。
夏梓滢就是这性子,明明很想要,却还要装出一副温柔矜持的大家闺秀的样子,要别人主动把东西送到她手上,她嘴里还要说,‘是你自己送给我的,不是我求来的。’
这样的人,最是恶心了。
虚伪。
前世,凡是她有好东西,夏梓滢见了后,都要夸上几句,然后一脸羡慕的样子。
许氏就会开口朝她要,而她每次都认为没什么,不过几件东西而已,自己亲妹妹,送给她又何妨。
总不能因为一件死物,跟自己妹妹过不去。
可等她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她的东西已经一件件的全都搬到了夏梓滢的屋子里。变成了夏梓滢的所有物,而她身边连一件像样的首饰衣服都没了。
升米恩,斗米仇。
都是她太心软,对人家太好了,才养大了这一对母女的胃口,最后把她连骨带肉都生吞活剥了,她才总算是清醒过来。
原来,她一直被身边人算计着。
夏梓滢想去庄子上玩,却拉不下脸开口求夏梓晗,她多看了夏梓岚两眼,夏梓岚就总算想起温泉庄子来。
她嘿嘿的笑,就腆着脸求夏梓晗,“二姐,听说皇上赐的庄子很飘亮,你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夏梓晗睨了一眼夏梓滢,见她竖起耳朵,满眼期待,她就开口道,“庄子上的粮食刚收,我得去看看,不是去玩。”
夏梓滢就撇了撇嘴,“楚家的下人都说,你要陪外祖母去庄子上过冬。”
“嗯,最近外祖母身子总是不舒坦,我想陪外祖母去城外住一段日子,换一个环境,让外祖母也换换心情。”
“只是宋家的丧事还没办完,外祖母走不开。”
“你们要玩,这京城里有不少好地方,比我的庄子好看多了,我的庄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种庄稼的地方,除了农田,就没什么风景可看。”
夏梓岚一脸不信,“不是说有温泉么,我想去泡温泉。”
“我的庄子最靠边上,室内没有温泉,山上倒是有一个,不过山上养了鹿和猴子野猪什么的,你要敢去,改日外祖母身子骨好一些,我就带你去。”
一听说温泉在山上,山上还有野猪,就是借夏梓岚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哦,那就算了,我最怕野猪野狗了。”
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提到猛兽,心里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夏梓滢就恼恨的扫了她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一个猪脑袋,人家说有野猪,她就相信。
要真有野猪,二姐和楚老夫人怎么敢在那儿住?
肯定是骗她们的。
夏梓滢就笑了笑,“那野猪凶不凶,二姐胆子真大,山上有野猪也敢在那儿住,要是半夜……半夜闯进了屋子里怎么办,哎呀,我想想就害怕。”
浑身抖了抖,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门拴上,野猪又没长手,怎么闯进去。”夏梓晗神色淡漠,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下逐客令,“好了,我今日就要赶去庄子里,就不留大姐和两位妹妹吃饭了。”
夏梓滢三人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不走。
夏梓岚年纪小,心思简单,也没多想,捧着刚得到的衣服,就乐滋滋的跟在丫鬟身后离开。
夏梓滢一脸不甘,嫉妒的瞄了夏梓晗好几眼,见夏梓晗仿佛没看见一样,气的她红了脸,跺脚摆臀的扭身走了。
只有一直跟在一旁没有吱声的夏梓晴,在走时拿出一个香包递给她,“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包,里面装了桂花干和桃花干,礼物不贵重,二妹可别嫌弃。”
“怎么会,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姐妹的礼物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夏梓晗笑着接过香包,就当着夏梓晴的面,放入了自己随身的荷包里面。
夏梓晴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涨红了脸,窘窘的压低声音道,“那日在二王府,是我一时晕了头,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二妹,你就当大姐当时是失心疯了一回,大姐以后不会了。”
“姐妹之间,哪有不拌嘴的,就是牙齿和舌头亲近了,也有咬着的时候,我只当那是大姐对我的关心。”
一笑泯恩仇。
夏梓晴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送走了夏家三姐妹后,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夏梓晗去了曾氏院子跟曾氏告辞。
一进门,夏梓晗就撒娇的偎近曾氏的怀里,依依不舍的嘱咐道,“外祖母,我去陪姨妈几日就回来,你可不许瘦了,每日要好好吃饭,不能随意糊弄。”
像叮嘱一个小孩一样不放心曾氏。
这些日子,曾氏的饭量降低了不少,每次吃饭都要她哄上许久,外祖母才能吃上半碗饭,再多,就说什么也不吃了。
要不是她急着去庄子上和姨夫把生意谈下来,她是决计不会离开外祖母的。
最后,她还是多留了一会儿,陪曾氏吃了午饭后才启程。
马车才出城门,迎面就遇到了褚景琪。
褚景琪勒紧马绳,高头大马停在了马车旁,“听田庄头说你下午会过来,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夏梓晗掀开车帘一角,看向在阳光中沐裕的俊脸,眉眼弯弯,“那就快走吧。”
并没打算邀请他进马车坐。
褚景琪却翻身下马,把马绳扔给了生地,就跳上了马车。
“你怎么上来了,你……”这可是在城门口,若被人看见了,那她要做人不?
“我有话跟你说。”褚景琪打断了她的话,视线在暖玉香草身上扫了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她们避开。
他有要紧事说。
夏梓晗抿紧嘴,定定的盯着褚景琪,见他老神在在的在她对面坐下,丝毫没多看她一眼。
半响后,她才无奈的遣两个丫鬟去后面的小马车里。
夏梓晗亲手泡了一壶“外面都在传姨夫被气病了,你不用在床前侍疾尽孝?”
“那是权宜之计?”
又道,“我爹这一病,怕是难以起床,可能要在庄子上养个一年半载了。”
养病是假,去西北打仗是真。
褚宣宇这一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是用的妙。
一举数得。
不但彻底打断了褚浩宇一家子极品的贪婪之心,还惩戒了郁氏的心狠手辣。
在抄家时,他还暗地里让银麟卫的都指挥使,把西院仅有的财产也抄走了,让褚浩宇捉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而他爵位被夺,人被气病了,跟皇上请了病假在家休息,明面上在庄子上养病,实则是金蝉脱壳,正好溜去西北布置和鞑子的战事。
而更重要的一条,褚家的爵位一旦被夺,和褚家站在对立面的大臣,就会趁机弹劾他,会想要一举扳倒褚家。
而一般会弹劾他的大臣,就一定是陆家党,皇上和太子的人是不会弹劾他的。
早些年,皇上劈荆斩刺,浴血奋战,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那时候朝堂动蕩,一片混乱。
为了稳定帝位,皇上逼迫无奈,不得已娶了陆家女,利用陆国公的势力,铲除了不少和皇上不对付的大臣。
可等皇上坐稳了江山后才发现,陆家的势力竟然在暗中循序渐进,已到了根深叶茂的地步,他再想剪叶修枝,已是难以撼动陆家一分。
这就好像,他刚跳出狼窝,就入了虎窝,年轻的皇上为了护着傲家江山,不得已就专宠陆贵妃一人,这让陆家的人更是嚣张跋扈的得意忘形。
好在后来出了一个耿直清廉不怕死的楚阁老,暗中和皇上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联手压制住了陆家势力,还悄无声息的剪掉了陆家不少的枝叶。
眼见陆家这一棵大树,就要被修建的能撼动时,楚阁老却突然出事了。
楚阁老怎么死的,皇上暗中调查了三年,也毫无进展,没有线索。
可他和皇上都知道,楚阁老的死,绝对和陆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可没有证据,光是猜测也没有用。
这十几年来,陆家渗进朝堂的势力比皇上预想的还要深还要多,皇上都不知道陆家到底掺进了多少人在朝堂。
谁是陆家的人?
谁又真心是臣服他的人?
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
连梁阁老,萧振峰,宋柏清这样的人都被陆家收买了去,皇上还能去信任谁?
而他这一次丢爵,陆家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一定会想要一举拔除他,让褚家一蹶不振。
陆家在梁阁老那一次的损失,就会补回来了。
而这一次,也是他和皇上的机会。
认清谁的陆家党,谁才是真心臣服皇上的忠臣的机会。
而爵位,丢了就丢了,反正只要他在西北立了大功,皇上就会找机会给他复爵。
而到时候,他的爵位就不再是褚家世袭罔替的那一个,而是他用军功挣回来的,要世袭罔替,那是他的子嗣来承袭。
没有他褚宣宇,这个爵位也就不存在。
褚浩宇再是嫉妒也没用。
第271章 怀孕
“我也要去西北打仗。”
突然,褚景琪投了一颗巨石入夏梓晗的心湖,让她的心就遏制不住的狂跳。
她压了又压,才低声道,“你的秋衣我还没做好。”
这几日事情多,答应三日给他做完衣服的事没做到,她又道,“才做了一半,我今日熬熬夜,明日做一上午,下午就差不多能做完。”
只是才一件,也不够他换洗的。
夏梓晗瞄了一眼褚景琪身上小一号的衣服,有些生气道,“你就不会去买几件衣服穿,我若不答应给你做,你是不是就不穿衣服了?”
“我知道你会做。”你不会忍心我整日穿着小一号的衣服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后面的话,褚景琪聪明的没说出来,只是一个劲的瞧着夏梓晗生气的脸颊笑。
“好了,我不跟我爹一起走,我要晚一段时间去。”他决定今日不再逗她了,不然她又要不理他,“你要卖给我爹的棉花不是说做成军袄还要一个来月吗,到时候我护送这一批军袄过去。”
两万件军袄,光是庄子上的那二十多个妇人,一个月怕是做不完。
可是如果……
“不,你和你爹一起走,连带棉花一起。”夏梓晗突然突然做下决定,“我请人做军袄,也是请附近村落的妇人们,可几万件军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万一传出去了,惹来有心人,那你爹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你直接带棉花去西北,在西北那边的村落里请会做针线的妇人做,工钱我来给,或者我派楚枂楚斐走一趟西北也行。”
褚景琪就抿着唇,盯着她,深邃的目光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他突然道,“要不,把外祖母接来庄子上和我母亲一起做伴,你去西北走一趟?”
她去西北?
夏梓晗拙舌愕然。
她从未想过她去西北,那边可是冷的很,她很怕冷,特别不喜欢冷风吹啊吹的,吹的脸颊干巴巴的。
而西北那边风沙最大。
等战事一起,西北那一片就会乱,到时候,抢匪盗贼宵小遍地走,乱糟糟闹哄哄的,她可不想去。
再就是,她扔不下外祖母。
外祖母年纪大了,特别是今年经历了这么多,外祖母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身体也每况愈下,她都担心死了,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开外祖母。
“傻瓜,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褚景琪突然伸手捋了捋她的鬓角。
“等那边战事起了,就会乱起来,我可不放心让你去那边。”
他家阿玉长这么漂亮,要是被那些个强盗贼匪冲撞了,那他非得悔死不可。
“你和外祖母也搬到庄子上来住吧,正好可以避开京城里的乌烟瘴气,外祖母也能好好养养身子,还有……”他突然眉眼一笑,艳丽溢彩,“我娘怀孕了,我走后,你要多陪陪我娘,有你和外祖母在我娘身边,我和我爹在西北也能放心。”
夏梓晗睁大了眼睛,“姨妈怀孕了?”这么快,她还以为得来年开春呢。
“这是大喜事啊。”她眉眼弯弯,乐不可支。
“嗯,我爹很高兴。”
昨日去庄子上的路上,卓氏呕吐不止,褚宣宇还以为是在马车上颠的难受,谁知晚上吃饭时,卓氏还在吐,褚宣宇就担心了,忙派人去请了一个相熟的大夫。
大夫看过后,疹出卓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褚宣宇在高兴之余,又担心他走后没人照顾卓氏。
这才想到请曾氏照顾她。
夏梓晗笑了,“我和外祖母已经商量好了,等宋老太夫人入土后,我和外祖母就到庄子上来住一段时间,也好多陪陪姨妈。”
这一下,褚景琪可放心了。
“我会留下狐狸和花蛇还有一半暗卫保护你们,我爹的暗卫也会留下一半保护两个庄子,我爹还会留下两个管事,你们要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就吩咐他们去做,要用银子直接告诉他们一声就是。”
“这庄子里的人都是我爹的心腹,你就放心使唤,要是褚家其他人会过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就关着庄子上的门别搭理,他们要是敢硬闯,你就将他们打出去,一切后果还有我祖父承担。”
是怕褚浩宇和褚老夫人仗着长辈的身份来闹吧,他们若真要闹,还真就褚老太爷能压制住他们。
夏梓晗就担心起他的身子骨来,“老太爷还好吧?你和姨夫的事老太爷知道了么?”
“知道,我爹去皇宫跟皇上商量之前,就先征得祖父的同意,不然褚家传承了几百年的爵位说丢就丢了,我祖父还不得被活活气死啊。”
不光是他祖父,恐怕褚家的列祖列宗都会被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勋贵世家最看重的不是子嗣传承,而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传承。
只要有爵位在,褚家就永远在。
夏梓晗愕然。
这么说来,褚老太爷抽褚浩宇那一顿鞭子是故意的,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褚景琪就笑道,“祖父也是被二叔那一家人的无耻气到了,也是给二叔一个教训,至于二婶,哼……”
他一脸阴鸷,“她黑心肠的要谋杀我们一家三口,祖父担心我爹走了后,她会再次加害我和我娘,我和我娘要是死了,依我爹对我娘的深情,那我爹也一定活不长。”
“把二婶送去庵堂的事,是祖父做的决定。”
所以,那不是皇上要惩罚郁氏,而是褚老太爷利用了皇上的手,把郁氏这个儿媳妇送去了庵堂做尼姑。
有了皇上的旨意,郁郡王府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郁氏确实谋杀过褚宣宇一家三口,皇上没有直接赐她一丈白绫一杯毒酒,而只是把她送去庵堂,留下了她一条命,也是看在郁郡老王爷的面子上。
眼看快要到庄子上了,褚景琪又细细叮嘱她,“我到了西北后会给你来信,你也要给我回信,还有,你别去参加那些个宴会,要乖乖待在家多陪陪我娘和外祖母,我和我爹过个一两年也就回来了。”
想要复爵,他父子二人就要立下大功,至少也要活抓鞑子首领,把鞑子打的再也不敢进犯大盛。
所以这一去,时间恐怕不会短了。
他盯着她,依依不舍,“你就忍忍这一段时间,等过个一两年,我们又见面了。”
夏梓晗听着,满脸黑线。
这话,她听着怎么变味了?
说的好像她一刻也离不开他似得。
褚景琪就揉了揉她齐腰的乌黑长发,满眼都是深情,“傻丫头,是我舍不得离开你,你要多给写信,我会惦记你的。”
一想到有可能要两三年见不到他,甚至更长时间,他的心里就有很多舍不得。
很多次,他都有不想去西北的念头。
只想在她身边,日夜陪着她,看夕阳日出,看花开花谢,看小桥流水。
可一想到男子汉不立业,以何成家,他就咬咬牙告诉自己,‘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未来一辈子在一起。’
等他回来时,他一定会为她挣一个功名回来。”
而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好在有那个签文在,他不在京城的时候,也没人会来跟他抢阿玉。
他承诺道,“阿玉,在你十九岁之前,我一定会挣下一座府邸送给你。”
一座府邸,就是一个家。
这么红果果的告白,让夏梓晗俏脸通红,心跳如鼓,手脚都慌了。
就在她心慌意乱时,马车停了下来。
夏梓晗下了马车,见到出门迎接的田庄头和一群农户后,她狂跳的心才缓缓平静。
褚景琪落在她身边,温和道,“阿玉,我爹在那边等着,我们先过去吧。”
因时间紧急,一分一秒也耽误不得,夏梓晗也收敛了心绪,带着田庄头和一大摞账本,去了褚家庄子上。
只来的及给卓氏请安,就被请去了褚宣宇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褚宣宇外,还有两个管事在,褚宣宇见了夏梓晗,废话也没有,就直接问夏梓晗手头上有多少粮食。
夏梓晗翻开账本,说了一个数,就见到褚宣宇激动的跟饿极了的狼突然见到了一只大白兔在眼前一样,双眼冒绿光。
田庄头就道,“这庄子上有一批,还有我们今年新打的粮食,其余的大部分都在倞淮城的别院里。”
因用的是皇上私下给褚宣宇的银子买的粮食,褚宣宇就痛快大方的给了夏梓晗一个市价。
这个市价,虽然还没有达到夏梓晗心目中的价钱高,因为这个时候的粮食在市面上还没涨到最高时候的五十文钱一斤,才二十文钱一斤。
但这样,也等于夏梓晗投进去的银子,翻了一番,赚了一倍还多。
而且因为是熟人,褚宣宇先给钱后提货,连粮食的斤两都不称了,全心信任夏梓晗。
夏梓晗要给褚宣宇请农妇做军袄的银子,褚宣宇一挥手,道,“这点小钱,你姨夫还拿得出,你的银子就留着给你姨妈和表弟妹买些好吃的就行。”
夏梓晗的眼睛就笑成了月牙儿,把两千两银票收好,“那我就不跟姨夫客气了。”
高兴的夏梓晗咧开嘴直乐。
第272章 捐银
事情谈完后,已经夜幕降临。
褚家庄子上预备了饭菜,田庄头和两个管事,还有十几个农户都在外厅吃饭,褚宣宇一家三口和夏梓晗在书房里的炕几上吃饭。
吃完饭后,田庄头和几个农户,就带着褚家两个管事,连夜去了倞淮城提粮食。
当然,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秘密藏在香山上的五千个褚家军。
褚景琪吃完饭,就准备带着两个农户去清安镇提棉花。
田庄头收购的棉花,都存放在清安镇的一处小庄子上。
那小庄子是田庄头去那儿收棉花时,得知要卖,就起了买下来正好堆放棉花的心思。
正好那庄子虽小,但却新盖了几间大瓦房,而且那小庄头和田庄头也算熟识,是田庄头一个手下农户拐着弯的亲戚,人品尚可信任。
询问过夏梓晗的意见后,田庄头就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买了下来。
褚景琪走前,要去房里收拾行李,却趁夏梓晗不注意,把她拽进了他房间,门一关,双臂一展,就紧紧抱住了她。
“你别动,我就抱一会儿,我明日要直接从清安镇上走,就不回来了。”
所以,这一别,就是好几年。
所以,他才忍不住耍了一次无赖行为,把她拽到他房间里,让他好好抱抱她。
她软软又香香的身子,他第一次抱过后,就食髓知味,日思夜想。
要不是她一心要和他拉远距离,他估计会忍不住夜夜上门去抱她。
褚景琪把脑袋埋在她脖颈里,深深吸了几口她的体香,眉眼间几乎都要陶醉了。
“阿玉,你要等我。”他抱着夏梓晗的手,恋恋不舍的紧了又紧。
夏梓晗的心早就慌了,乱了,狂跳不止。
她嘴巴张了张,本该拒绝他的,可一想到几年不能见,且他这一去,也是凶险万分,她就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他才十岁,就要上战场。
前世,他也是十岁就上了战场,拿命拼了又拼,九死一生,才升得了一个小将军军职。
今世,他的命运早早就被她改了,如今他的双亲还在世,还能多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他十岁就要去战场的命运,却照着前世的轨迹运行。
她与他相处这么久,就算拿他当作弟弟,也会担心的。
最终一切千言万语,只化作几句叮嘱,“你要小心保护自己,战场上,两军对峙,万不可自负轻敌,记住一句话,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命留着,万事才皆有可能。”
褚景琪眼睛一亮。
万事皆有可能,这是阿玉给他的承诺?
直到褚宣宇来敲门,褚景琪才不得不松开她。
“我们出去吧。”夏梓晗低声道。
刚转身,身后一股大力把她扯了他怀里,下一秒,下巴被抬起,红唇就被堵住了。
夏梓晗一阵惊慌,拼命挣扎,身子却被他扣的死死的,嘴唇也在他狠狠的狂吸之下,生疼生疼。
许久后,他才微微喘息,俊脸艳红,颇为满足的松开了她,还理所当然的道,“我不舍得你,你总要慰藉一下我几年不能见你的相思之苦。”
气的夏梓晗脸黑,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
褚景琪只眉宇拧了一下,又开怀大笑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她出了房门。
夏梓晗一出去,就见到卓氏给她挤眉弄眼,羞的她双颊通红,拿帕子捂着嘴跑了。
等照了镜子,见到自己又红又肿的嘴巴后,夏梓晗那叫一个气得咬牙切齿。
可一想到褚景琪小小年纪,就要去打仗,又心疼的胸口上闷闷的。
一股不舍,由心而生。
踌躇了半盏茶功夫,夏梓晗在唇上抹了消肿的膏子后,还是出去送褚景琪了。
褚景琪见到她,眼眉弯弯。
恋恋不舍的辞别了卓氏和夏梓晗,他一步三回头的和几个农户骑马走了。
卓氏哭倒进褚宣宇的怀里,用拳头打他,“你个没良心的,你好心狠啊,阿琪才十岁,你这是要的老命啊。”
“别哭别哭,哭坏了身子怎么办,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得顾着点咱家老二啊。”褚宣宇毫不避人,忙抱着她哄。
哄了许久,卓氏才回了屋。
而褚宣宇留在庄子上,和一队士兵连夜抹黑打包装运庄子上的粮食,后半夜就用马车运出了庄子上。
一切做的悄无声息,没惊动左右庄子上的人。
褚宣宇父子走了后,夏梓晗就留在庄子上陪卓氏,过了几日,卓氏就开始孕吐。
卓氏孕吐厉害,凡是闻到一点儿荤腥味道就会脸色大变,夏梓晗就给卓氏开了一副减吐药,“吃下两副,吐症就能减轻。”
还写了一张药材单子,上面都是养胎补身的,把两张单子一起给了楚枂,吩咐她回楚宅朝白老头拿药材。
“白老头那里没有的,就去药房买,多买一些留着备用。”
“是,主子,奴婢知道了。”
楚枂拿着单子,福了福身。
不到半日,楚枂就回来了,带回一大包药材。
“主子,你不在京城的这几日,京城可热闹了。”楚枂把包袱放桌子上,“二姑爷走的第二天,就很多大臣弹劾二姑爷,还弹劾二王爷。”
“弹劾二王爷?”谁那么大胆,连二王爷都敢弹劾,“弹劾二王爷什么,你有没有去打听?”
“是崔二管家告诉奴婢的消息,说是有御史弹劾二王爷在江南发水灾,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时,还大襙大办的举办宴会,身为王爷,居然没有爱民怜民之心。”
“听说二王爷当即就怒了,当着诸位百官甩出五万两银票捐赠灾区。”
这一下,有爱民怜民之心了吧。
“然后,二王爷当众质问百官,谁爱民不爱民,得看实际行动,别只会玩嘴皮子,他一个粗心粗肺的行伍之人,玩不过御史那些玩笔头的文官。”
然后还告诉百官们,说他本打算当日上朝后,偷偷捐几万两银子去赈灾,既然御史大人弹劾他,他就当众捐银赈灾。
而且,话里话外都示意百官们,谁没有捐银赈灾,谁就不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这一下,全京城的官员都惊动了。
谁敢不捐啊?
谁不捐,谁心里就无百姓,就无君王,这罪名就大了。
“老爷也捐了一百两银子。”楚枂道,“老夫人托老爷捐了二百两银子。”
“听说短短一日,户部的官员就收到了捐赠的二十多万两银子。”
夏梓晗睁大了眼睛。
她不是为二十万两银子而拙舌,而是为当今皇上的智谋而拙舌。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看到的不是那二十多万两的赠银,而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这件事,明显就是一个大坑,而猎物是文武百官口袋里的银子。
而敢这样堂而皇之挖坑,坑百官们银子的人,除了万万人之上的皇上,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王爷外,恐怕没人有这个胆子。
而皇上这一计,也用的极妙。
皇上偷偷给了褚宣宇八十万两银子买粮食,江南水灾也一定用了不少银子,国库再充盈,也架不住皇上这么用。
这一下好了,京官们这一举动,就相当于减轻了朝廷的压力,也减轻了皇上的压力。
而最重要的是,皇上这一招,就轻易的把百官们盯在褚家人身上的视线给转移了。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楚枂又告诉夏梓晗两件事。
“窦家三姑娘好像犯了什么错,被送去了家庵,具体因为什么,奴婢没有去打听,只知道窦三姑娘被削发为尼了。”
前一阵子还好好的人,眨眼间就成了尼姑?
夏梓晗满眼惊愕。
但很快,她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其实,听说了窦家的历史,又知道了窦三的心思后,她就猜到了窦三的一腔深情会没好下场。
几十年前,窦家因为和皇族联姻,就差点全族被灭亡,那次的打击,让窦家的人至今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而今时今日,别说一个窦三,就是窦家所有姑娘动了那一份心思,窦家长辈也能狠下心把她们送去家庵。
所以,窦三在对傲天辰动了心思后,就注定了她的结局。
“主子,还有一件事……”
楚枂抿了抿嘴,脸色有些不好看,“主子上次去相看闵举人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闵举人的家人知道了,闵举人的婶娘就托媒婆来府里提亲,被老夫人拒绝了。”
她听青丫说,那媒婆的脸色当时很难看,话里话外都暗指楚家后继无人,就是老夫人想招赘闵举人到楚家,闵举人的婶娘也是愿意的。
老夫人气的,当即就把媒婆子赶出去了。
媒婆子因职业方便,经常出入一些大户人家,苏妈妈担心媒婆出去后会乱嚼舌根,坏主子和老夫人的名声,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主子十九岁之前不能订亲的事告诉了媒婆子。
媒婆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然后,苏妈妈又告诉媒婆子,主子没有去相看过闵举人,是主子身边一个嬷嬷去相看过,但那也不是为主子相看,而是为主子的姐姐相看的。
把事情引到了夏梓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