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解药
“呵呵,没错,你和淮表哥一起逛花灯没错。”夏梓晗悲戚的笑了。
她又看向石文婷,“你为淮表哥打报不平也没错。”
“错的人是我,我不该在看到淮表哥时,就高兴跑过来和他打招呼,我不该被你们刺了几句后,就忍不住回嘴,结果被你们指责。”
“石姑娘,裴二姑娘,你们两都叫屈,我想问问谁给你们委屈受了?裴二姑娘,你和淮表哥一起逛花灯会,我可有说过一句你的不是?”
连裴二表姐都不称呼了。
看向她的眼中,也是万分委屈。
“石姑娘,是你说的,你很想淮表哥讨厌我,跟我退婚,然后娶……”
娶谁,夏梓晗可不会傻的说出来,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让周围的人自己去猜测。
然后,夏梓晗捂着脸,哭了几声,“以后,你们和淮表哥在一起的时候,我离远一点儿就是,我现在就离远一点儿。”
然后,捂着脸哭着就跑了。
“我去,两只狐狸精把人家正室赶跑了,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囔囔了一句。
然后,周围的人瞅着剩下三只的目光都变的诡异了起来,那的红果果的在看狐狸精和负心男。
石文婷和裴雅静二女脸蛋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总之这一会儿,她们二人都没了去钩引宋淮的心思,跺跺脚,扭身捂着脸跑了。
人群包围中,只剩下宋淮一个人了。
宋淮的脸色也不好看,最后咬牙,逃也似的追着夏梓晗的背影去了。
而人群中,有一道娇弱俏丽的身影,目光如毒蛇一样追随宋淮而去,微翘的唇角溢出了一丝极恨的冷笑,“原来,这就是宋淮,楚玉的未婚夫,呵呵……长的不错,倒是挺对我胃口的。”
……
北湖柳树底下,夏梓晗拿出帕子轻轻擦干脸上泪水,可刚擦干,又有泪水流下来,她只好不停的擦啊擦。
褚景琪看的一脸心疼,忍不住训斥道,“你还是快吃解药吧,不然把泪水流干了可怎么办。”
见她为宋淮流泪,他可是吃了不少干醋,结果这傻丫头却告诉他,她只是吃了一颗白月熙新研制出来的伤心药而已。
吃了伤心药,不管多幸福的一个人,都会跟着伤心起来。
哇靠,那白月熙闲着无事,研制这种药干什么。
真是变泰。
“你放风去,我再流一会儿就好了。”她吸了吸鼻子,表情十分狼狈。
褚景琪抿了抿唇,挑眉道,“要不,我去把人给你引来?”
“哼,不用引,他要不来,明日的名声他丢不起。”夏梓晗非常有信心的道。
就算他来,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声他也丢定了。
褚景琪狠狠暗想着。
果然,过了不久,宋淮就一路追上来了。
在黄昏的灯光下,他看到了夏梓晗蹲在北湖边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楚枂暖玉几个丫鬟似是在一旁劝说什么。
看到他来,几个丫鬟闭了嘴,主动让开了地方,不过看向他的眼神则是敢怒不敢言。
宋淮也管不了一群丫鬟有啥想法,他的目光只紧紧盯着那个娇小的身子。
“楚玉。”走到她身后,把她搀扶起来,在见到她一脸的泪水后,宋淮真心心疼了一下,“你听我说,今晚上的事情,是我没考虑周到,以后我会对裴二表妹还有婷……石姑娘离的远一点儿。”
“真的吗?”夏梓晗吸了吸鼻子,“淮表哥,你可不能骗我,我会伤心的。”
“不会不会,我永远也不会骗你,这一辈子,我只会娶楚玉表妹一个。”
声音温柔,表情深情,眼神溺的差一点夏梓晗就要以为他说的是真话,他对她是真心的。
可惜,这话她前世听过不下十遍。
每一次他有求于她时,他就会把这句话拿出来溜一溜,而那时候,她是真心感到很幸福。
得此夫君,夫复何求。
当时,她以为自己只要嫁给他,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
人生万千,世事无常。
而今世,就算他发誓赌咒说他会把脑袋砍下来给她当凳子坐,她也不会再相信他的口腹蜜剑,甜言蜜语。
当然,戏还要演全套。
宋淮可是她要留给夏梓滢的,可不能让裴雅静和石文婷两只狐狸精给钩引了去。
“我相信你,淮表哥。”夏梓晗道,可眉间的愁绪丝毫没有松散,“可我不相信裴二表姐和石姑娘,我不是瞎子,我看的出来她们喜欢你。”
“她们喜欢那是她们的事,和我无关,只要我不给她们希望,她们也没办法。”
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不过,见差不多了,夏梓晗就破涕为笑,在低头擦眼泪时不着痕迹的把解药吞了下去。
好了,戏演完了,也该散场了。
“淮表哥,今晚上都怪我,害你没猜成字谜,我看时间尚早,你还是先去猜字谜吧,别……别错过了这一年难得一次的机会。”
皇上亲封的官,可不是谁都有这个幸运的。
宋淮自持自己的才华高,前世每年都会来猜字谜,都想中猜字谜状元,可惜他每年都会欠缺那么几个猜不出来,让他一次次希望落空。
“那……那楚玉你呢?”宋淮有些不放心扔她一个人在这里,“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身边有这么多丫鬟护卫在,我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去吧。”让她跟着他去丢脸,呵呵,她可没那么大脸去。
宋淮见夏梓晗带的下人确实挺多,就温和的嘱咐了暖玉几个大丫鬟几句,然后和夏梓晗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等他一走,褚景琪就从柳树上跳下来。
二话不说,他掏出帕子往夏梓晗的手上,使劲的擦着。
“你做什么呢,小点儿力气,疼。”皮都快被他蹭破了,这混小子。
“以后不准让他碰你的手。”褚景琪浑身都在散发寒气,脸色更是冷冰冰的。
夏梓晗瞪他,没好气道,“他是我未婚夫,碰我的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只是我的表弟而已。”
而且还是没有血缘的那种。
褚景琪脸都气黑了,突然,他伸手把她扯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似是赌气又霸道的说,“我就要碰,你只准许我碰,外人谁也不许。”
“从名义上讲,好似你……”是那个外人吧?
后面的话,在褚景琪冰冷的眼神下,夏梓晗乖乖的咽进了肚子里。
“走,我送你回去。”
天色冷,夏梓晗又哭了那么久,他担心她的身子骨会吃不消,“我们的马车在那边的小巷子里,还得从东阳街上穿过去。”
“我还没和福吉几个道别呢。”夏梓晗犹豫道。
她当时就那么跑了,窦家几姐妹会担心吧。
“放心吧,她们几个没空惦记你,去追石文婷去了。”褚景琪道。
发现她大氅带子松了,里面的夹袄都露出来了,他停下,双手伸了过去,灵巧的打着结,“你这么笨,若没个人在跟前侍候你,你要怎么办。”
“一样会过的很好。”
前世在曹子安的压榨下,她什么活儿没干过呀。
打扫,洗衣,做饭,砍柴,喂鸡,侍候婆母等,她什么都干过,只是时间久了,又有些习惯了被人侍候而已。
帮她系好了带子,顺手牵着她的手,两人在昏暗的小道上慢慢走着。
到了东阳街,褚景琪也没松开她的手,只是把她的大氅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她的三分之二脸蛋,让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压低声音道,“人太多,别被人挤散了,还是我拉着你走。”
“有暖玉她们护着呢。”夏梓晗反抗。
反抗无效,褚景琪权当无视。
这时间,花灯会上人潮是最多的,几乎到了人贴着人,脚踩着脚走。
褚景琪把她紧紧护在怀里,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前移动,而暖玉楚枂何东林一群人,紧紧的跟着两位主子身边,丝毫不敢移了视线。
褚景琪看了看左右铺子,然后低头跟夏梓晗道,“这里离停放马车的三里巷子还有些路,要不要看看两边摊子上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买,还可以赏赏花灯,你刚才不是说没赏够么。”
夏梓晗见人实在是太多了,半个小时也就能走一百米远,放眼望去,一大片密密集集望不到尽头的脑袋,她就想着反正是跟着人潮慢慢移动,不如一路上逛摊子赏花灯玩。
见夏梓晗点头,褚景琪就搂着她往边上带。
这一路上,夏梓晗又买了不少小把玩,全都是褚景琪付的银子。
褚景琪说,“有我在,哪儿能让你一个姑娘家付银子,也太让我没面子了。”
“面子,那东西你有吗?”夏梓晗故作好奇的问,褚景琪就笑了,在她耳边道,“我家阿玉给我,我就有,我家阿玉不给我,我就没有。”
一句话,逗笑了夏梓晗。
两人又到了一个小古董摊位上,夏梓晗蹲下身子,一眼就看中了一小块黑漆漆的有些脏了的砚。
刚伸手去拿,那块砚就被另一只手给拿走了。
第199章 意外
是他?
夏梓晗缩回手,眼露惊诧。
跟她抢砚的人,就是不久之前她看到的画八仙过海的少年,而他妹妹正一脸欣喜的一手拎着灯笼,一手在挑选玉核桃。
选好了一个后,就笑嘻嘻的告诉少年,“哥,我选好了,你就给我买这个。”
那少年点点头,就和砚一起,问了玉核桃的价钱。
“看在你识货的份上,两样东西就算你二两银子好了。”摊主一副不能再便宜了的架势。
少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他看向小女孩,“小妹,哥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你……你这个玉核桃,哥下次再买给你好吗?”
“不要,我今天就要要。”小女孩十分固执,还瞪着他,凶恶的威胁他,“你要不买给我玩,我回家就告诉我娘,说你要卖了我,让我娘怂恿爹打你。”
儿童的无心之言,让周围的人都听出了一些猫腻,目光同情的看向那少年。
可那目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在狠狠的凌迟他身上的肉。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和屈辱。
脸涨的通红,最后,他咬了咬牙,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上的砚,小声对摊主道,“就要玉核桃好了。”
就要从腰间解下随身荷包付银子,可他摸了两下,都没摸到荷包,低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本来挂荷包的地方,空空如也。
银子被偷了。
少年双手捏拳,不好意思的对摊主道,“抱歉,我银子被偷了。”
从四周八方射来的同情目光一下子就增加了一半,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他慷慨解囊。
小女孩似是知道了她的玉核桃买不成了,就死也不撒手,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
少年惊慌失措,急急哄着,“哥下次来给你买,你放心,我一定会说话算数。”
“呜呜……我就要现在要,我就要现在要,呜呜……”
小女孩闭着眼睛哭,一句话也不听,还一个劲的囔囔要玉核桃。
少年尴尬的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想抱着小妹就跑,可小妹的手里还拿着玉核桃,他们真要跑了,那就成了小偷强盗了。
摊贩见他拿不出银子,嘴脸一下子就变的不好看了,“喂,我说你们兄妹,玉核桃还买不买了,不买的话就放下,别挡着位置,我还要做生意呢。”
就在少年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道,“玉核桃和那块砚的银子我付了。”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了过去,手心上是二两银子。
摊贩眼睛一亮,见了银子比见了亲爹亲妈都还要亲,笑嘻嘻的接了银子,“少年郎啊,你们算是遇到好人了,便宜你们了。”
说着,就把小块砚放进闵思博手里,压根儿就没问一下闵思博的意思。
闵思博回神后,急切的想把手上的砚还给那个付银子的人,可当他看过去时,见到的却是一双比水晶还要好看的眸子,一时间,他竟然看呆了。
“喜欢砚,就好好爱惜它吧。”那可是上等澄泥砚,要不是上面脏污掩盖了它的真身,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两银子,怕是也买不来。
夏梓晗站起身,和褚景琪就要离开。
“姑娘,请等一下。”闵思博突然叫住他们,“我家住在北大街毛里胡同,我姓闵……”
不知为何,闵思博的心里突然有一股想要把自己介绍给眼前少女认识的冲动,“姑娘的银子,在下一定会还,请问姑娘尊姓?”
还有一股想要认识眼前少女的冲动。
“举手之劳,无须挂齿。”夏梓晗扔下一句话,就再也没理后面的人,和褚景琪往前面挤去了。
但她明显感觉到后面那一道温和的视线,盯着她的后脑勺良久才移开。
就在一群人快要到三里小巷时,夏梓晗似乎又感觉到了之前那道强烈的让她很不舒服的视线在紧紧盯着她。
她回头找了几次,可她每次刚回头,对方就像是察觉到了一样,视线就立马消失,等她再转过身后,视线又会再次出现,让她恼的直跺脚。
到三里小巷口,褚景琪吩咐马宝生地暖玉几个把买的东西先送回车上去,而他则带着夏梓晗去了不远的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上。
许氏人太拥挤,吃棉花糖不方便,一个弄不好就会蹭人家衣裳上去了,所以摊位上的生意并不好,夏梓晗去的时候,一个顾客都没有。
“来六根棉花糖。”夏梓晗道。
五个大丫鬟和她一人一根。
正闲的打屁的摊主听见声音,抬眸一看,双眼就惊艳了,呆愣愣的,褚景琪眼神一冷,怒斥道,“还不做。”
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冷气,周边气温一下子降低,把摊主惊的吓了一跳,总算回神了。
“啊,哦,这就做这就做。”眼神再也不敢往夏梓晗脸上招呼去。
那股猥锁的视线又盯在了夏梓晗的身上,夏梓晗迅速转身,朝视线射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消失,人太多,她根本确定不了盯着她的人是谁。
如此反复几次,褚景琪想不注意就不行了,在夏梓晗再次回过头来看摊主做棉花糖时,褚景琪的视线就如寒风过境一样,在她身后的一群人中扫射一番。
在扫射到一个穿灰衣,身材高大,表情阴鸷的男人,盯向夏梓晗的视线让人恶心到吐的猥锁时,褚景琪的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那男人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想收回目光,已然来不及,他一转头,就对上了褚景琪阴冷的视线。
那男人不但不惧,还朝褚景琪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差点让褚景琪把晚上吃进去的东西,恶心呕吐出来。
“狐狸,抓住他。”褚景琪轻声对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暗卫狐狸下命令道。
何东林楚枂他们都在巷子里,夏梓晗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倒是想亲自去抓那男人,可他更不放心留下阿玉一个人。
上次在岷江时,阿玉就差点被人掳走,这次是在京城,他绝对不会让她再出现那种事。
褚景琪伸手过去,紧紧握着夏梓晗的手。
褚景琪暗默,只要他放开这只手,他家阿玉就不会出事。
而下达命令后,一个黑影就从褚景琪身边飞出,朝那男人飞去。
那男人似乎感觉到了,纵身一跃,就从数百人的头顶上踏飞而去。
狐狸急急追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夏梓晗。
夏梓晗盯着两道飞速而去的黑影,眼神缩了缩,那个猥锁男人的武功绝不再祁师傅之下,如果他真要……要对她做些什么的话,那她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夏梓晗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来。
“别怕,有我在。”虽稚嫩,但冷静的能让人感到心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夏梓晗嗯了一声,和褚景琪相握的手紧了紧。
六根棉花糖做好了,两个人一人一手拿三根,另外一只手,褚景琪抓着死也不放。
夏梓晗只好依了他,不过她有些担心狐狸,“狐狸是那人的对手吗,我们去告诉何东林,让他带几个人追过去?”
“不用,你的安全更重要。”谁知道那人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啊。
要是对方来个调虎离山计呢?
褚景琪不得不谨慎。
拽着她,两个人往小巷子那边挤,而棉花糖被两个人举的高高的,以免蹭人家衣服上招来麻烦。
可你不想找麻烦,不代表有人不想。
夏梓晗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人绊了一脚,身子往前扑,虽说被褚景琪及时拽住了,加上人太多,她摔不倒哪儿去,可手上的三根棉花糖就这样贴一个大胖子中年男人身上去了。
夏梓晗不想惹麻烦,及时道了歉。
那大胖子却气的一脸发黑,刚要举起手扇夏梓晗几个耳光,可在看清楚夏梓晗那张脸时,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道歉有什么用,老子不稀罕,你要真觉得欠了老子的,那就拿你来抵,只要你乖乖跟老子回去,做老子的第十七姨娘,老子就放过你。”
说着,脸上尽是恶心的笑,魔爪伸向夏梓晗的脸。
一只细嫩的小手突然从侧抓来,然后是一声骨骼折断的嘎巴声。
“啊……该死的,打死他,给老子杀了他。”胖子痛的满身冷汗,跟杀猪一样嘶声惨叫。
他身后一帮小弟哄拥而上。
褚景琪把夏梓晗紧紧护在身后,不让对方的人靠近她。
可对方有二十多人,且看伸手,也不像是一般大户人家养的打手。
双手难敌四拳。
眼看褚景琪要吃亏,夏梓晗哪儿还呆的住,也顾不得武功会不会暴露了,闪出身来,就朝离她最近的一个狠狠踢去。
人太多太挤了,对方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扶住了。
夏梓晗和褚景琪背靠背,压低声音道,“阿琪,这里人多,根本施展不开,虽说一开始对我们有利,可时间长了,对方若用车轮大战,会对我们很不利。”
而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对方认出她和褚景琪的身份来,不然,随之而后的就是一连窜的麻烦。
第200章 挖眼
褚景琪似乎也意识到这件重要的事。
身份暴露,一旦传出楚玉县主在大街上遇到无赖被調戏,不管实情如何,阿玉的名声都会尽毁。
而这个梗,也会跟着阿玉一辈子,让她这一辈子都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走,去三里小巷。”褚景琪果断立决。
这里离三里小巷路口就二十多米远,有何东林楚枂马宝他们在,拦着这群人不是难事。
褚景琪快速击退三人,一把搂着夏梓晗,纵身一跃,踏着无数人的头顶,朝三里巷子路口飞去。
“追,给老子追,想逃,门都没有。”大胖子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就要从手缝里溜走,气的跳脚,怒气腾腾,怒火万丈。
一群人如潮水一样朝二人追去。
小巷子里,楚枂一干人见两个小主子久久未回,心里就莫名有些不安。
“马宝,我不放心主子,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楚枂唤了马宝,满脸担心的道。
马宝和何东林一商量,决定由马宝,生地,楚枂,楚琳四人去寻找主子,何东林和其余人看守马车。
马宝四人才走到胡同路口,就听大街上闹哄哄的,说是有人因棉花糖蹭衣服上就打架了,还有人要抢小姑娘回去做十七房姨娘。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安,正要朝打架的地方冲去,就远远见到两个小主子踏空而来。
“拦住他们。”
褚景琪眼尖的见到他们,停也没停,就扔下这句话,搂着夏梓晗往三里小巷子深处钻去。
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而追他们的人,在冲入巷子口时因太猛,把马宝四人都撞了。
“靠,你丫丫的,竟然敢撞你大爷我,看我不打死你。”
马宝揪住对方,就往死里狠狠的揍。
把阻拦他们追杀的举动,变成了对方撞到他不依不饶的大无赖之举。
其余三人,听见马宝喊话,也纷纷效仿。
一时间,一大群人打的激烈,巷子里不断传出傻猪般的痛嚎声。
生地马宝从小就习武,是褚家老太爷特意培养出来给褚景琪的贴身小厮,一身精湛武艺,岂是这些打手们能对付的。
再加上听到人家说这群人要抢自家主子护在手心上的宝贝去做十七姨娘。
马宝生地都生气了,下手也不留余地,全都往死里揍。
靠,你奶奶的,敢抢世子爷的女人,简直是找死。
楚枂和楚琳二人也不含糊,把对方的人马打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四人如杀神一样,凶神恶煞的把二十个人拦在了巷子口。
四夫当关,万夫莫开。
直到把他们打了倒地不起,哭爹喊娘,不是断手,就是断脚,马宝这才歇了手。
一想到被主子呵护在心上那玉一般的娇人儿,竟被一个大胖子觊觎,马宝心里这一口气就难下去。
靠,你奶奶的,那可是他家未来的世子夫人。
你也敢觊觎?
气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骂道,“尼玛的狗崽子,爷爷我这么矜贵的身子也是你们一帮狗崽子能随随便便撞的,下次要再让你爷爷我见到,我就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临走时,还狠狠踢了大胖子几脚,直接把他双腿都踢断了。
大胖子痛的飙出比杀猪还响亮的惨叫声,马宝的愤怒这才下去了点儿。
不过,楚枂下手比他还狠。
就在大胖子狼哭鬼嚎时,楚枂走过去,两根手指上下起伏,就把大胖子的一双眼睛挖了出来。
既然这一双眼睛敢污秽她家小主子,那就毁了吧。
大胖子痛的晕了过去。
一帮打手们见马宝几人心狠手辣,吓得个个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生怕他们一个不爽,也会把他们的眼睛给挖出来。
马宝几人收了手,直接回了楚宅。
褚景琪夏梓晗二人也早就回了楚宅,马车是从宅院后门进去的,没让曾氏知道。
夏梓晗回了屋子,就去浴间洗漱了一遍,让楚嫆帮她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然后就去书房和褚景琪商量今晚上的事。
“我总有一个预感,这件事是一个阴谋。”夏梓晗握着热热的茶杯,紧紧拧着眉道。
“有人绊我,不然我也不会把棉花糖蹭在那大胖子的身上。”夏梓晗道。
当时人多,情况危机,她也就没机会说出这件事,现在想想,这一连窜的事,明显就是一个阴谋。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那个大胖子。”敢觊觎他家阿玉的人,都必须死。
何况那大胖子见过阿玉的脸了,以后要是被他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只有死人,才会闭眼闭嘴,才会让人安心。
大胖子,必须死。
“背后搞阴谋的人,我也一定会查出是谁,不过这一段时间你不要出门,我担心对方还会针对你做些什么。”褚景琪不放心的嘱咐她,心里却有了一番计划。
有人想要陷害阿玉,还是以这种极其阴损的法子,那他也不必心慈手软,一旦查出对方是谁,他就会千百倍送还给对方。
让对方尝一尝名声尽毁,给人做小妾的滋味。
马宝几人回来了,向两位小主子禀报了巷子里的事。
褚景琪当即不满意,吩咐马宝道,“通知黑狼,大胖子不能留,让他们做的干净一些。”
马宝一愣,然后瞥了一眼没吱声的夏梓晗后,重重点头,就告退出去了。
次日,京城里就传出了梁阁老的弟弟梁二老爷被人杀害了的消息。
说是梁二老爷昨日去逛花灯会,结果撞了人,和人在三里巷子里犯了口角,两队人马打了起来,梁二老爷被人挖了双眼,踢断了腿骨,在回来的半道上还被人杀死了。
因为地点比较黑,被杀时又没人听到动静,所以今早上才被人发现。
至于夏梓晗和褚景琪的事,却被某人在有心之下掩盖住了。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震惊了所有朝堂官员。
案子直接上报给了刑部,而刑部尚书正是和梁阁老一派的方阁老兼着。
方阁老就上报皇上,皇上震怒,当即就下旨命令衙门和刑部一起彻查此事。
刑部为主,衙门为辅。
正月十六这一日,新年后第一天当值的石大人就接到了案子,派了李捕头,带着三十个官差和刑部的人一起到了案犯现场
数十个官差在现场范围一千米之内,地摊式查探后,确认一丁点线索也没有。
梁二老爷被杀时,附近竟没有一个人看到。
而根据梁二老爷心脏上一刀毙命的伤口来判断,杀害梁二老爷的凶器是很普通的大刀,一般有护卫的人家家里都会有个几十把数百把,这也就给破案带来的困难。
这个线索,说真的,有就跟没有一样。
他们总不能家家户户去调查谁家的大刀昨晚上喝了血吧,就算喝了血,人家也会洗掉啊。
可死的人是梁阁老的亲弟弟,梁阁老这一脉也就这一个弟弟,还被人杀死了。
梁阁老有多震怒,可想而知。
梁阁老天天催着方阁老给衙门刑部施压,命令刑部衙门尽快破案,查出凶手,让凶手绳之以法,好让他弟弟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可没有线索,刑部和衙门也没办法。
就在刑部和衙门紧锣密鼓的查案时,大街上又传出了流言蜚语。
说梁二老爷仗着梁阁老的势,平日里没少做欺压百姓,强抢民女,霸占良田的事。
梁二老爷手上有十多个田庄,就有八个田庄是抢来的,身边有十六个姨娘,就有十二个姨娘是抢来的,还逼死过两个姑娘。
那两个姑娘死后,家人曾想去衙门告梁二老爷,结果被梁二老爷的人打了一顿,还把人全家赶出了京城。
而这其中,梁阁老可没少出力。
传言说的有板有眼,好像真有此事一样。
甚至还有人在背地里说,梁二老爷死了活该,那是报应。
在流言传出的第二日,朝堂上就有御史弹劾梁阁老助纣为虐,假公济私,欺上瞒下,欺压百姓等数十条罪。
皇上又一次震怒,当即下旨让梁阁老回家休养,禁止梁府所有人进出,一切等派人去调查出证据再说。
方阁老等以梁阁老为首的一派大臣,想跪下为梁阁老求情,可御史那一副要不彻查他就一头往柱子上撞去的架势,还有皇上脸上的坚决,让方阁老止步不前。
此事,皇上就交给了兼户部尚书的元阁老去调查。
一件因褚景琪和夏梓晗而起的事件,没出几天,就变成了朝廷官员们的一次重新洗牌。
梁阁老是内阁首辅,现在被人弹劾,一旦查出了证据,丢官抄家都是小事,丢命都是他,说不定还能牵扯出一脱拉库的官员来,相当于朝官们的一次洗牌。
所以这一段日子,大臣们都过的战战兢兢,忐忑不安,连上朝时都沉默了许多,皇上说什么他们都附议,没人再站出来反对。
能做到三品大臣这个位置的臣子,谁也不是傻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装模作样的去挑衅皇上的皇威。
越是这个时候,行事就得越小心,大家都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皇上面前,怎么可能做出头鸟去跟皇上唱反歌。
特别是梁阁老那一派的人,行事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第201章 查抄梁家
梁阁老做了几十年的官,身上不可能干净。
可他现在想要做些什么,比如毁灭证据,杀人灭口什么的,早就晚了。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他要是一有动作,立马会被人抓到把柄。
此时的他,是寸步难行,自身难保。
和梁阁老不对付的大臣们,就等元阁老查出点什么,到时候,就是梁阁老绝境之时。
梁阁老一旦倒了,梁家最大的靠山就没了,那梁二老爷的案子就悬在那儿,没人会去管了。
不但如此,夏梓晗还知道一件事。
以前从不参加党派的梁阁老,在楚阁老去世后,没了人监督他和陆贵妃,他就暗中投靠了陆家,成了陆贵妃一派。
这两年,他暗中也没少给陆贵妃办事。
廖大人就是因为梁阁老一句话,在宜安城多待了三年。
当然,这个夏梓晗不知道,她之所以会知道梁阁老是陆贵妃的人,那也是因为陆贵妃的儿子做了皇上后,梁阁老还是内阁首辅。
还有方阁老也是。
而褚景琪这次出手,做的相当漂亮,不但把自己和夏梓晗摘出了梁二老爷的事件中,还无意间把梁阁老个扯下了水,除掉了陆贵妃最厉害的一枚暗棋。
夏梓晗狠狠的表扬了褚景琪一番,作为奖励,她决定为他尽快赶制出两件外袍出来。
这天气过了元宵节后,就一天天变暖,眼看正月天就要过去了,马上就要脱棉袄穿外袍了,褚景琪就要没衣服穿了。
他去年长高了不少,去年的旧外袍已经短了,他现在眼巴巴的就等着夏梓晗给他做的衣服穿。
夏梓晗熬了十天夜,才给了他做出了一件淡蓝色的锦缎外袍,还在里面加了一层薄面,正适合这个季节穿。
不过因时间短,上面只绣了两株青竹,瞅着倒也简洁大方,素雅贵气。
褚景琪很是喜欢,试穿身上之后,就不舍得脱下来。
“袖口宽了一些,你脱下来我再给你改改。”夏梓晗伸手就把衣服剥下来。
“好,听你的。”褚景琪开心的咧了嘴笑。
元宵当晚,狐狸去追黑衣人后,和黑衣人打了一架,却被黑衣人给逃了,褚景琪担心黑衣人会找到夏梓晗,做出什么坏事来,他就不准夏梓晗再出门。
前几天,窦家姐妹送帖子来,夏梓晗也以身体不适而拒绝了。
不过,外界发生的事情,她是一件不落下的全都知道。
元宵节过后,大街上除了梁二老爷被杀一事外,石文婷,裴雅静,和宋淮三人的事也被有心人传开了。
当然,外面的传言都是石文婷和裴雅静二人是狐狸精,钩引宋淮,被楚玉县主撞见,还把楚玉县主欺负的哭着跑了。
大家都十分同情楚玉县主,相反,大家把石文婷和裴雅静骂的很是不堪。
石文婷被石翰林骂了一顿,罚抄女德五百遍,还关了禁闭。
裴雅静也被裴家接回了家,受了惩罚,禁止她再去宋家,因为此事,裴氏和裴家之间也出现了嫌隙。
而等正月二十翰学府开学后,石翰林对宋淮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再也不给他另开小灶,更是不提石文婷这个人。
而宋淮却当没事人一样,该怎么学习还怎么学习,该怎么叫老师,还怎么叫老师,就连学生们戏谑他桃花朵朵开,他也当没听见一样,一心扑在学习上。
石文婷曾在丫鬟的帮助下,偷偷溜到翰学府去找宋淮,可宋淮一见到她,远远就避开了。
眼尖的石文婷发现后,气的回家哭了一下午。
一次,不甘心的石文婷又溜出了家,来到翰学府,特意在宋淮美日要经过的地方拦着他,“宋淮哥,你这一阵子是不是在躲我?”
宋淮见突然跳了出来一个人,吓了一跳,等听到是石文婷的声音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石姑娘和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和我走在一起不合适,我们该避避嫌了。”
“去年我和你也不是小孩子,也没见你说避嫌,怎么今年就要避嫌了,是不是因为楚玉和裴雅静两个人,你就不理我了。”石文婷哭着问他。
宋淮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石文婷就哭着喊道,“我不要你的抱歉,呜呜……”哭着跑了。
石文婷偷溜出来的事被石翰林知道了,就派了几个老嬷嬷把她拘在了家里,让她再也溜不出家门。
而裴雅静之前一直都以陪裴氏的名义,住在宋家,出了这件事后,裴家就把她接了回去。
裴家一直都想把裴雅静嫁进陆家,可陆家拒绝了,现在裴雅静出了这种事,丢了人,裴夫人就更加没脸面去陆家提亲。
何况自古以来,都是男方到女方家里去提亲,没有女方到男方家提亲的。
可裴雅静眼看就要及笄,却发生了这种事,日后找婆家,谁还敢要她?
裴家因为裴雅静的事都愁白了头。
而裴雅静却天天哭哭啼啼的,日夜思念宋淮,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安,还没出正月天,人就瘦成了一层皮,本来圆润的下巴都变成了麦尖。
裴夫人埋怨女儿不争气,又心疼女儿对宋淮的痴情,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走向死亡,就去了宋家一趟,询问小姑子宋淮和楚玉的亲事。
嫂子的来意,裴氏也能猜到一些。
裴雅静温柔,懂事,知礼,她也很喜欢,不然她也不会经常让裴雅静来宋家陪她。
若宋淮若是能娶裴雅静做妻子,她是第一个高兴的,会举双手赞成,侄女变成儿媳妇,日后儿媳妇也不能不对她好。
可是,就算她喜欢裴雅静,宋家也不能做出退婚这种丢脸的事情来,何况她头顶上还有一个婆母压着呢。
大年三十,婆母发飙的狠样还历历在目,因此宋柏清还好几天没理会她,和她有了嫌隙,她可不想再一次惹的婆母不高兴。
她要是做主去楚家退婚,那婆母休了她的心思都能有,在婆母的心里,她的地位是永远都比不过楚老夫人的。
想到婆母,裴氏在裴夫人暗暗示意时,就委婉的拒绝了,裴夫人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雅静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看着她受苦而不管?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你怎么那么狠心,你可是她的亲姑姑啊,平时她陪着你的时间都比陪着我多,她那么对你好,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却在她的心口上插上一刀?你还有良心吗?”
良心?
良心是什么,能保证她在宋家的地位吗?
若她帮了雅静,那她自己呢,到时候她深陷泥潭,谁又能来帮她?
可是……裴家是她娘家,裴夫人是她嫂子,现在是嫂子当家,她也不能得罪狠了,要以后她有事,娘家人不管她了怎么办?
裴氏一脸为难,最后决定把这颗球抛向小曾氏,让裴夫人自己去跟小曾氏说。
“宋淮的亲事,我做不了主,你不要怨我,我也很为难,你要真想救雅静的话,那你自己去跟我婆母说,我婆母要是答应了,我二话不说,明儿个就去楚宅退婚,后日就去裴家提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夫人再不愿意,也恨不到裴氏的头上去。
裴夫人以去给小曾氏请安的借口,去见了小曾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提的,总之,小曾氏发了一顿火,把裴夫人赶出了宋家。
裴夫人被小曾氏羞辱了一顿后,回家就嚎啕大哭起来,哭了一顿后,气不过,她就跑去骂了裴雅静一顿,最后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从此以后,裴夫人就再也没来过宋家,裴氏回娘家,她对裴氏也是冷冷淡淡的没个笑脸。
姑嫂之间到底还是有了嫌隙。
裴氏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无辜的楚家头上,更加不喜欢楚玉,恨上了曾氏。
半个月后,梁阁老的案子有了进展,元阁老拿出了一大堆的人证物证,呈给皇上。
梁阁老入阁才五年不到,就犯下了大大小小不下三十条罪。
逼死民女,抢占良田,逼妇为娼,这都是梁二老爷犯下的事儿牵扯上了梁阁老,都是梁阁老派人拿银子为梁二老爷摆平的。
可也犯下了包庇,知情不报,欺上瞒下的罪。
这些都是小罪,还有大罪,贪污,卖官,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甚至是买凶杀人等等,随便一条罪,都能判个抄家流放。
皇上一页一页看过去,看完后,那叫一个怒火滔天,怒不可遏,当即气的把罪证扔在了群臣的脸上,“这就是你们推举出来的内阁首辅?连卖官买官这种事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然后下旨金麟卫,抓了梁家所有人,查抄了梁府。
当金麟卫的人从梁府库房抄出了万贯家财时,围观的百姓们和臣子们全都震惊了。
在朝堂上,谁不知道梁家是在梁阁老手上起来的啊。
梁家是书香世家,不过在梁阁老考取两榜进士之前已经快没落了,梁阁老进京科考时,盘缠还是向亲戚们借的。
第202章 斩头
梁阁老中了两榜进士,做了元锡县的县令开始,梁家才慢慢过起来。
梁阁老凭着自己微薄的俸禄,不但养活了梁家一家数十口人,还养活了梁家三家的分支上百多口人,梁家也因此渐渐壮大,在短短三十年不到,就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京城世家之一。
而梁阁老的家产,也从一文不剩到万贯家财。
这其中有多少民脂民膏,可想而知。
若光算一个阁老三十年的俸禄,就算不吃不喝不花,加起来也就够买一栋五进的宅子。
可今日,在梁阁老家查抄出一屋子珍贵的古董,数十幅名家古画,数百本孤本,现银三十多万两,银票上百万两,金子两万两。
还有各种珍稀药材,名贵家具什么的,就不一一细数。
而最让人瞩目的是,梁阁老的名下,光京城的宅子就有十一栋,京城旺铺三十多间,外城田庄二十八个……
这么大一笔家产,让人不得不让人惊叹。
而据元阁老调查,字画孤本什么的,一半是别人送的,一半是梁阁老自己收集的,而那些个无价之宝古董什么的,大多数都是走后门买官当的人送的,小部分是梁家办宴会时,人家讨好梁阁老,当随礼送来的。
而宅子和铺子有一多半是梁二老爷看中了人家的,逼着人家半卖半送。
当然,梁二老爷看中的,都是东家没什么权势的,有权有势的,梁家的人也不敢欺负。
而田庄,也是如此。
多半都是勾结当地官府的人一起霸占来的。
而朝廷中,被牵扯进梁阁老案件的官员,就多达四十多人,在京的有二十多个,其中就有刑部尚书方阁老。
皇上全都按照罪轻罪重,给予惩处,或抓全家和抄家,或只抄家不祸及家人,或只抓臣子一人,也有犯了小罪的,只摘除了官帽。
方阁老徇私枉法,在梁二老爷逼死人家姑娘后,姑娘家的人去衙门告官,案子移送到刑部,当时还是刑部侍郎的方阁老,在梁阁老的恳求下,把案子压了下去。
不但如此,梁阁老还派人把姑娘一家人打了一顿,赶出了京城。
这一次元阁老派出去调查的人,正好遇到了那姑娘一家人,姑娘的家人当场喊冤。
有了认证,方阁老想狡辩都狡辩不了。
不过,他犯下的罪没梁阁老大,皇上只判他归田还乡,没收家产。
算是保住了一家人的命。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人心惶惶,胆战心惊,特别是和梁阁老有一腿的,一到早上去上朝,见到皇上,双腿都在打颤。
短短十天,皇上就把梁阁老一党全都清除了个干净。
而梁阁老和三个犯事最严重的大臣被判三天后处斩,家人全都流放三千里。
皇上亲自下的旨,整个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梁阁老求情。
这个时候,人人自保都来不及,谁还敢出面为别人求情。
谁求情,谁就跟梁阁老有一腿,皇上就调查谁,一旦调查出什么来,谁也吃不消。
梁阁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陆国公站在朝堂上,狠狠叹了一口气。
梁阁老这一倒下,陆家就跟断了一臂一样,这几年靠着梁阁老在朝堂上安插的人手也全都被皇上一句话给摘没了,陆家几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陆家现在的势力,比楚阁老去世前都还不如。
不过,这一次朝堂上洗牌,也空出了不少位置,只要好好计划,总会安插进几个自己人的。
只是可惜了,梁阁老和方阁老这一灭,内阁六部的人,就没了自己人。
陆国公又一次在心里狠狠叹了一口气。
而夏梓晗得知梁阁老被斩的消息后,十分的高兴,当即就遣了楚枂去褚家,唤褚景琪过来一趟。
这还是夏梓晗第一次主动找褚景琪,褚景琪可乐坏了,没一会儿就骑马赶到了楚宅。
下了马,就直奔夏梓晗的院子。
进门就囔囔,“阿玉,是不是听说了梁阁老的事?”
“嗯,叫你过来,是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件事。”夏梓晗笑道。
“什么事?”
褚景琪在夏梓晗身边坐了下来,夏梓晗遣退了屋子里的人,亲手给褚景琪倒了杯茶,然后才语出惊人,“我想撮合裴雅静和陆世子。”
褚景琪闻言,脸色一下子阴沉了,瞪着她的眼神也隐含着狂风暴雨,“你管别人的事做什么,你是不是担心裴雅静会抢了宋淮?”
她就这么紧张宋淮,紧张到把靠近他的女人一一铲除?
“你做什么发脾气,先听听我的理由行不行?”夏梓晗也拿眼瞪他。
哼,这混小子的臭脾气,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真是不喜欢。
要不是她的人武功低,不敢让她们去闯陆国公府,她才不会开口求他呢。
褚景琪深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好,你说说理由。”
夏梓晗就道,“我发现了一件事,宋家站在了陆贵妃那一边。”
“你说什么?”褚景琪大惊,蹭的站起身,抓着她的胳膊,“你说的可是真的?”
别怪褚景琪会失态。
要知道,宋家是楚家的姻亲,皇上一直拿宋家是自己人,所以才会安排宋柏清进了银麟卫做事。
银麟卫,金麟卫,那都是皇上的贴身侍卫,里面的人全都是皇上的亲信。
可一旦进了奸细,那后果不堪设想。
褚景琪年纪虽小,但跟在父亲祖父身边听的多了,也就懂了一些朝廷党派纷争的事。
何况,他和那位还是好朋友。
听多了苦水,懂的就更多了,朝廷中的尔虞我诈,懂的就更多了。
见夏梓晗点头,褚景琪又急急问道,“你可有证据?”
“没有,只是猜测。”
她要是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一举把宋家连锅端,省的宋家在陆家的帮助下,日后坐大到她想报仇时都撬不动了。
“我听我祖母说,她并未利用我外祖父留下来的余荫给宋柏清求官,那宋柏清能进银麟卫,就不是楚家的功劳。”
不是楚家人的功劳,那就是某人的功劳,而这个某人,能轻易的把宋柏清弄进银麟卫,那就不是普通人。
“或许是买的官呢?”
这个理由,连褚景琪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宋家要是能买到官,早就买了,哪儿还等得到今日,何况银麟卫的职位,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买到的。
“皇上这三年来都没想到宋柏清,却在一个月前想到了他,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皇上面前提起宋柏清,又特意提了宋柏清和楚家的关系?”夏梓晗冷静的分析道。
褚景琪眉宇微拧,小脸蛋蹦的紧紧的,“你是说,有人故意把宋柏清拉进银麟卫,而这个人,绝对跟皇上很熟悉。”
而跟皇上熟悉到能随便聊家常的人,除了颐郡王和他祖父外,就只有太后皇后和一群宫妃。
皇后和太后可以排除,因为太后皇后从不管政事,更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外男。
那么,就只剩下陆贵妃了。
如果真的是陆贵妃在皇上面前提了宋柏清,那宋家……怕是已经和陆家暗中好上了。
褚景琪的脑袋瓜子聪明,整件事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后,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决定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他爹,让他爹去查一查看。
如果真的确定宋家投靠了陆家,那宋柏清在银麟卫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褚景琪思及此后,也就明白了夏梓晗为什么要撮合裴雅静和陆世子了。
裴家是宋家的姻亲,和宋家是一条船上的人,明面上他们都是和皇上的人。
可一旦裴家和陆家成了姻亲的话,那皇上对裴家宋家一定会心起戒备。
这就等于把宋家这枚暗棋,放到了明面上。
或许……陆家之前拒绝裴家想联姻的暗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一枚暗棋的利用价值,比一枚明棋的利用价值要高了不止十倍。
宋家这一枚暗器,想必也是陆家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陆家的人当然不会傻的因裴家一个姑娘,而让宋家这枚暗棋给毁了。
再说了,裴国公府这几年越发下坡了,陆家的人也确实有些看不上裴家的嫡女。
褚景琪一拍桌子,觉得这个主意好,“若宋家真的背叛了你外祖父和皇上,而我们又没有证据的话,想要皇上戒备宋家,那就只有明面上把宋家推到陆家的船上去。”
就算有证据,可对方是陆贵妃,怕是皇上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护短,反咬禀告人一口挑拨离间之罪。
“嗯,那裴雅静和陆世子的好事,就交给你了。”夏梓晗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包药面子,“这个是那药,只要一指甲盖,就能发作。”
然后还不放心的叮嘱他,“可别下多了,不然会出人命的。”
“嗯,知道。”褚景琪小心的把药包放起来,又陪夏梓晗聊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夏梓晗给他做完的一身里衣,开心的回了褚家。
褚景琪去找褚国公,父子二人躲在书房里谈了一个多小时,书房的门才打开了。
二人走出来时,脸色都有几分凝重。
第203章 丑事
第二天,褚景琪就去找夏梓晗。
他道,“昨日我和我爹谈了宋家的事,也告诉了我爹我们的打算,我爹就想到了西院的陆姨娘,也突然想到,陆家不顾脸面的将陆三姑娘嫁进褚家做姨娘,是不是也存着让皇上戒备褚家的心思?”
既然他们能想到这个办法,那陆家的人在陆三姑娘出事后,是不是也会用这一招来离间皇上和褚家?
陆三姑娘本是陆家联姻的一枚好棋子,却毁在了褚家,棋子毁了,陆家的人不甘心,想要压榨出棋子最后一点油水,想出这个办法也不无可能。
“以后让姨夫姨妈小心西院的人吧,特别是陆姨娘。”夏梓晗叮嘱道,“可别小看了女人,有不少家族都是因为轻视而毁在女人的手上。”
特别是东院还有一个不省心的老女人在。
“你放心。”褚景琪就道,“打从我爹知道褚浩宇和郁氏要杀他后,我爹对褚浩宇一房就多有戒备。”
褚景琪走了后,夏梓晗又沉默了许久。
打从她重生以后,她的身边已经改变了不少事,很多事都没照前世的轨迹行驶。
因为她,褚家的人改变了命数,褚宣宇继承了爵位,褚浩宇却被分家另过,还娶了陆家的人为妾。
而本来官运亨通的梁阁老,却被人弹劾,不但小命不保,全家人还被三千里流放。
方阁老也被赶出朝堂。
陆贵妃一下子就失去了一只手臂的阻力。
如果她再扯出宋家和裴家,那陆贵妃的阴谋,还能如前世一样轻易的就成功吗?
不,她不允许。
这一世,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力量,阻扰陆贵妃母子谋朝篡位,称霸朝堂。
夏梓晗在家等了大半个月,快阳春三月份时,大街小巷子里才传出一个让人拙舌大惊匪夷所思的消息。
裴家二姑娘在裴家关了两个月后,裴夫人不忍心见她整日茶饭不思,香消玉损下去,就让她去了香山护国寺烧香祈愿。
回来路过东阳街,裴雅静突然想吃百味糕点铺里的核桃酥,车上的丫鬟就下去排队买。
丫鬟刚下去,一个男人就窜上了马车,吓得裴雅静刚要尖叫时,就被捂住了嘴,然后……
传言就匪夷所思惊骇世俗起来。
说裴雅静当场就被那男人给办了。
当时是在大街上,大白天的来往行人也多,马车剧烈又很有节奏的晃动,让来往行人不注意也难。
车上还传出了女人的呜咽申吟,男人的喘息声,还有啪啪撞击声,说那声音大的隔条街都能听到。
那么大的声音,要谁说不知道马车上的人是在干什么,那就是傻子。
裴家的丫鬟和车夫都吓坏了,想进去救自家姑娘,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一时间动弹不得。
就连裴家的六个护卫也一样。
骑在马背上,就跟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时间竟然动不了了。
车震一直维持到夜幕降临,晃动了一整个下午的车才渐渐停歇,车上的声音也一瞬间没了。
而且说起来也怪异,车震停了,护送裴雅静的护卫,丫鬟,车夫就突然能动了。
让人匪夷所思。
而周围一些好奇看热闹的人,也一直对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然,那话肯定不好听。
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还是比较文雅一点儿的字眼。
有的路过的妇人直接朝马车吐唾沫,大骂丢人现眼,娼妇,骚货,霪婦什么的难听字眼。
而更让人无语的是,那马车上还写有一个大大的裴字,旁边还有一个国公府的印记,一看就是裴国公府的马车。
干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敢坐带有标志的马车,前呼后拥的,大家也是为车上的人的大胆所折服。
后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那好像是裴二姑娘上午坐去香山烧香的马车。
想也知道,那申吟的挺欢快的女子,一定就是裴二姑娘了。
于是乎,裴雅静一个霪荡的名声毁了。
在裴老爷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到后,马车上的运动已经停了,车上的人也清醒了,正在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当然,还有女子受辱的低泣声传出来。
裴老爷大怒,派了两个粗使婆子冲上去就把刚穿衣服穿到一半的男人给当场拽了下来。
“打,给我狠狠打,打死我负责。”裴老爷狠了心命令一大群护卫。
可是,当那男人看向他时,裴老爷大惊失色,忙叫人住手,“陆世子,怎么会是你?”
“被小人陷害,误中合欢潵。”陆世子十分懊恼又不甘心的道。
嗓子都哑了,可见这一整个下午的运动有多激烈。
“放心,我会给裴二姑娘一个交代。”陆世子丝毫不在乎周围观众们强烈的视线,慢慢穿好衣服,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第二日就传出陆家去裴家提亲,三天后,双方就下了小定,两个月后就大婚。
而陆家和裴家联姻,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夏梓晗。
更让她高兴的是,宋柏清被皇上调去马司去做一个守门的侍卫去了。
将他调的远离了皇宫,还做了一个受尽风吹日晒,雪溅雨淋的守城门小侍卫,把夏梓晗乐的高兴了好几天嘴角都是上扬着。
而宋柏清调到兵马司去的第二天,裴氏就来摆放曾氏,伏低做小的给她老请安。
不过,曾氏和夏梓晗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就是,气的裴氏一口牙齿都快要咬碎了,面上却要讨好曾氏。
回宋家后,裴氏就眼泪汪汪的跟郝嬷嬷念叨,“老爷被调去兵马司,昨日回来就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责怪我娘家牵连了他,说什么裴家和陆家联姻,让皇上连宋家都不信任了,借口把他调出银麟卫,让他去守城门,做最苦最累的活。”
“你说我有多怨,那陆世子突然发疯钻到雅静的马车上,干出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来,裴家除了把雅静嫁给他外,还能怎么办?”
“裴家也要脸面啊,总不能把雅静给活活掐死吧。”裴氏低头擦了擦眼泪。
“我寻思着去楚家走一走,跟楚老夫人走的近一些,也让皇上知道我们宋家和楚家是穿一条裤子的,和陆家没关系,可是你看那曾氏……当时她那个脸色,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还有楚玉,除了行个礼外,压根儿就没跟我说一句话,我……我怎么能受她们这个气?”
裴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实在是难受的紧,就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郝嬷嬷撇了撇嘴,表面上哄着,心里却在想。
现在去跟楚家人套近乎,人家那会儿刚从江南回来时,你干嘛去了呀。
我劝你去给楚老夫人请安,你不是还在责怪楚老夫人没帮老爷跑官,心里恨着她们,鼓着一口气不去楚家么。
你还因为老爷巴结上了陆贵妃,进了银麟卫,就看不上楚家,把自己不爱吃的不值钱的吃食全都当成年礼送给楚家。
你做了那么多得罪楚家人的事,现在假惺惺的去跟人家套近乎,人家会把你当自己人才怪。
谁也不是傻子,任由你近就近,远就远,我要是楚老夫人,我也懒得搭理你。
郝嬷嬷的想法,裴氏自然不知道。
等哭够了,她还得打起精神继续去讨好楚家,三天两头的上门去给曾氏请安,把曾氏烦的吩咐下人以身子不舒服,谢绝访客。
……
三月份,夏梓晗又接到了窦大姑娘的请帖。
窦大姑娘成亲,夏梓晗这一次推辞不得,必须前往,还准备了一份添妆给窦大姑娘带去。
褚家也接到了请帖,褚景琪一大早就派人过来说,褚家会过来接她一起过去。
“都一个半月了,那人还没出现,或许只是一个拐卖姑娘家的人贩子呢。”
见褚景琪如此小心翼翼,夏梓晗就有些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了的感觉一样的难受。
如果那人一直不出现,以褚景琪这霸道的作风,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出门?
褚景琪拿眼射她,“有人贩子武功那么好么,连狐狸都能伤着?”狐狸可是他祖父给他的暗卫中最厉害的一个。
嗯,确实是。
如果那人是人贩子,凭他的武功,直接在大街上掳走谁家姑娘,也没人追的上。
夏梓晗一想到暗处有这么一只饿狼在盯着她,伺机而动,她就跟浑身攀爬了蚂蚁一样难受,还隐隐有些不安,“那后日我在家等你们。”
你们指的是褚家一家三口。
褚景琪见她害怕了,就哀叹一息,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阿玉,你别怕,一切有我呢,我已经派暗卫去调查了,只要那人一出现,就会被花豹他们发现,到时候一定活捉到你面前。”
“还有啊,我把狐狸他们调到你身边了,就在暗处保护你,就算那人出现,我不在你身边,也有狐狸他们保护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褚景琪哄了一盏茶功夫,夏梓晗才扬起了笑脸,“阿琪,你把狐狸放我身边,那你自己呢?”
第204章 发疯
见她关心他了,褚景琪开心的眉眼弯弯,温言细语的告诉她,“这次祖父卸下兵权和爵位外,还把他的一百个暗卫都给了我和我爹,我身边有三十个暗卫任由我调遣,我派了十个暗卫保护你,我身边也有十个,其他十个人派去追查那人的下落去了。”
至于宋柏清的事,他交给了马宝去办。
马宝办这种事最知他的心思,事也会办的最漂亮,上次陆世子和裴雅静的事,就是他想的法子,马宝去办的。
三月五日上午,褚家的马车提前一个小时出门,特意拐了一个弯,先去了楚家。
卓氏下了马车,褚宣宇和褚景琪下了马,去给曾氏请安。
刚开春,安国公府事情多,任嬷嬷一个人忙不过来,卓氏就帮着一起忙,她还要应付一个处处跟她做对,时不时就找她麻烦的婆婆。
褚老夫人这些日子学精了,不直接去找卓氏的麻烦,而是从旁找麻烦,让卓氏也好过不了。
特别是一日三顿,专门挑安国公府没有的稀奇古怪的菜点,而且不是嫌淡了,就是嫌咸了,每次都把厨房里的人整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
这一天到晚,卓氏也够累的,这些日子也没空来看望曾氏。
母女见了,话自然少不了。
唠了半个小时,见时间差不多了,卓氏这才起身告辞。
曾氏托她带了一份礼随给窦家,“我本想亲自去看看,可我一个孀居老妇人,去了怕给窦家添麻烦,你就帮我带去,跟李氏请个罪。”
窦家是褚宣宇的外家,褚宣宇是楚家的干女婿,窦家和楚家也算是拐着弯的亲家,窦家嫁女儿,楚家接到了请帖是一定要去的,可曾氏孀居,不能参加喜宴,会给办喜事的人家添晦气,所以她不方便随便出门,这才托了卓氏带礼物过去。
她还道,“我还给窦大姑娘准备了一份添妆,让玉娘给带去了。”
天气转暖,褚宣宇和褚景琪都骑马,只有卓氏和夏梓晗坐马车。
上了马车后,之前没来得及和夏梓晗亲近亲近的卓氏,就高兴的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你了,又长高了。”
姑娘家,十二三岁是长的最快的时候,那是一日不见都会变个样子,卓氏都一个多月没见夏梓晗了,刹那见到她,就感觉她的脸蛋长的更加精致漂亮了,都快赶上她那个木头儿子的美貌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广济侯府,提前接到消息的李氏,带着几个妯娌正站在大门口迎接。
卓氏和夏梓晗下了马车,她们就围了过来,簇拥着二人进了大门,直接去了内院。
褚宣宇和褚景琪二人,自然是被窦家的老爷和少爷迎去了前院。
窦大姑娘见到夏梓晗,就担心的问,“上次听说你身子骨不适,怎么样,现在都好了吧。”
那只是一个推脱窦大请帖的借口罢了。
见窦大担心她,夏梓晗心里不免有些虚,讪笑道,“都好了。”
然后拿出她准备的添妆,转移话题,“这是我送给你的添妆,看喜不喜欢。”又拿出另一份,“这是我外祖母准备的添妆。”
夏梓晗送的是一只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镯。
这是翠玉轩今年开春打头的首饰之一,价值八百两银子。
上个月,李氏想给窦大补几件今年流行的首饰做陪嫁,母女两个就去了玉簪阁和翠玉轩挑选。
当时,窦大姑娘一眼就看中了放在最显眼的这只镯子,可惜因为太贵,超出了窦家给予嫡女的陪嫁的预算,窦大姑娘就忍着没选它,只选了几件便宜的去年流行的首饰。
可她万万没想到,夏梓晗会把这只镯子买来送给她做添妆。
要知道,她所有的嫁妆才值六千两银子,而夏梓晗这一件添妆就八百两银子,真的是太让她意外和感动了。
人家送的添妆是不能推辞的,窦大姑娘只有满怀感动的接受,她心飞扬颤动的笑道,“这份礼物也太贵重了,楚玉,谢谢你。”
“好好做个漂亮的新嫁娘,以后和表姐夫恩恩爱爱,幸幸福福的,我就放心了。”夏梓晗戏谑的笑道。
“坏丫头,竟然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窦大恼羞成怒,感动什么的,立马抛到脑后去,和夏梓晗打笑成了团。
窦二窦三窦四,也都十分高兴,在一旁呐喊助威。
虽然嫉妒夏梓晗送了一只贵重的镯子给大姐,可那是她们的大姐啊,大姐有了这只镯子,日后在夫家也能多些脸面,她们也高兴。
吃过午饭,下午,就陆续有姑娘家前来送添妆,窦家姐妹迎接相陪,夏梓晗也随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很少开口说话,安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窦大姑娘知道她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喜欢跟陌生人亲近,她也就没将她引见给大家认识。
半个时辰后,来的姑娘多了,挤了满满一屋子的人,夏梓晗的存在就更加不显眼了。
不过,石文婷的到来,打破了她的惬意悠哉,直接把她暴露在了人前。
“大表姐,你明知道我今日会落得今日这样一个地步,都是她害的,你还要跟她来往,你还是我大表姐吗,你还认我这个表妹吗?”
石文婷刚送完添妆,就斜到了坐在角落里独自成一国的夏梓晗,脸色当即就变了,红着眼睛,质问窦大姑娘。
其实,在石文婷一进屋,她就听到了有人在小声议论她和宋淮的事,还有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鄙夷不屑和轻蔑。
她石文婷,才华洋溢,漂亮傲然,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鄙夷轻蔑过,而这一切,她把过错全部推给了夏梓晗,认为是夏梓晗害的她这样。
就连宋淮避开她,不理她,也是因为夏梓晗。
所以,在见到夏梓晗的那一刻,就跟见到了杀夫仇人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
“我今日就要你表个态,你是要她,还是要我,你选她,我以后就再也不来窦家了,我就当没了窦家这一门亲,我……”
啪……
不等石文婷发完疯,窦大姑娘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窦大姑娘气的浑身颤抖,脸色阴沉,“就当没有窦家这一门亲?好啊,那你走,以后都不要再来窦家,姑姑那里,我会如实禀告。”
哼,有这么一个表妹,她也觉得丢脸,可她从来没想到石文婷会这么疯狂,为了一个宋淮,竟然连外家都不认了。
她可知道她今日的这一番话,会给她带来多么大的麻烦吗?
忘恩负义,无情无义,连外家都抛弃的名声,是跟定了她,她可知道?
窦大姑娘是气的急眼了,才忍不住出手,也是想要阻止石文婷说出更多会让她后悔的话来。
石文婷被她一巴掌打愣了,眼泪刷刷落下,“你选她,好,你选她,那从此以后,你就再也没有我这个表妹了。”
捂着脸,哭着就跑了。
窦二窦三在窦大的眼神下,急忙跑出去追。
等屋里一切恢复安静时,窦大姑娘撑起一抹僵硬的笑,对屋子里十几个姑娘道歉,“真是抱歉,我表妹最近脾气不好,有些性急,你们就给我一个面子,可别往心里去,把刚才的事都忘了吧。”
意思是想封住大家的嘴。
窦大就吩咐丫鬟拿一些小古玩小首饰出来,送给大家,“拜托你们了。”
能来给窦大姑娘送添妆的人,都是和窦大姑娘玩的还算可以的朋友,见窦大姑娘如此拜托,她们也不好意思不接受,纷纷选了一样自己看中的小东西,算是答应了窦大姑娘的哀求。
其实,这些小姑娘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闺秀,哪儿会缺这样一件小玩意儿,她们会答应,无非就是看在窦大姑娘的面子上。
而窦大姑娘的性子沉稳,落落大方,也深得大家的心,大家都很喜欢跟她玩。
石文婷的事,就被窦大姑娘的良苦用心,暂时压了下来。
但这件事是瞒不过窦氏的。
在她知道自己女儿竟然扬言不认自己娘家后,气的当即派人把石文婷押着回了石家,关她禁闭,并让她抄写女德一千遍,并严厉交代石文婷身边的丫鬟,“好好看着她,如果你们再跟着姑娘一起阳奉阴违的话,那杏花楼就是你们的去所。”
几个小丫鬟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忙应了一声是。
等到六日窦大姑娘成亲之日,窦氏和石翰林都去窦家吃喜酒后,石文婷想要旧计重施,偷溜出去,几个小丫鬟说什么也不同意。
等窦家喜事办完了,窦氏就答应了石翰林,把石文婷许配给了他的一个苦学用功学习好的寒门子弟。
前两年,石翰林见石文婷跟宋淮走的越来越近时,就想把石文婷许配给他的那个寒门学生,那学生虽家境贫寒,但肯用功吃苦,人品好,性子好,才华更比宋淮好,只是因他出身寒门而不显,才没有宋淮名气大。
但奈何窦氏不舍得才貌双全的女儿嫁给一个穷苦学生,就一直没同意。
第205章 调职
可这一次,已经依不得她了。
石文婷已经失去了理智,因为她,窦氏都不好意思回娘家了,再不把她许人,恐怕她更疯狂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而石文婷在得知父亲把她许配给了一个寒门学生后,就跟傻了一样,整日呆呆愣愣的,连吃饭都要人喂才张嘴。
窦氏见好好的一个女儿变成了这样,伤心的无以复加,躲回房里,哭湿了半个枕头。
她自责自己没有管教好女儿,早知今日,她当初见石文婷和宋淮走的近时,就应该把女儿关进内院,禁止她去翰学府找宋淮。
现在好了,女儿成了傻子,宋淮却还是无事一身轻,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就十分恼恨,十分气愤。
女儿会变成今日这样,不是女儿一个人的错,宋淮也得负一大部分的责任。
他明知道自己是订了亲的人,还纵容石文婷的靠近,默认她的喜欢,让她陷的更深,越加不拔。
事情暴露后,他就一反常态,对石文婷冷漠无情,不理不会,这就是宋淮的错。
就因为宋淮完全不理会石文婷,才导致石文婷一见到夏梓晗就发疯。
石文婷这得的是心病,没有药可医。
心病得要心药医。
可纵使宋淮错的再多再无情,窦氏再恨他,也不能把宋淮抓来送到石文婷面前去。
不然,错的人就是她这个当娘的了。
石文婷的亲事订下了,婚期在科考之后的半个月,那个时候正是考生榜单下来的日子。
而京城里,因七月份开考科举,陆续迎来了大批考生的进驻,让因梁阁老的事情而一度沉闷紧张压抑的京城,一时间活跃了起来。
宋淮这一次也报了科举,这一阵子为了科考,他悬梁刺股,苦啃书本,除了一天只休息四个小时,加上吃饭洗漱上官房的时间外,全都拿来读书。
整个京城,也因科考即将到来而陷入了一度紧张气氛中。
外面有多紧张,夏梓晗在家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她每日习医,练武,做衣服,绣绣花,有空了就看看祁玫派人送来的账本,日子过的倒也惬意又紧实。
到了五月份,夏世明三年任其满了,赴京调职,住进了楚家。
这一次,楚老夫人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动用了关系,把夏世明调去了翰林学府任职。
那就是在京任职,这样就可以和楚玉住一起了,夏世明高兴的拿出银子吩咐小厮去聚香楼点了几个菜送来,要和夏梓晗一起庆祝庆祝。
曾氏却背地里对夏梓晗道,“你爹那人太古板耿直,又不懂得变通,要是去六部门,只怕一年不到,就会被人算计的连一块渣渣都不剩下。”
“朝堂上是汹涌澎湃,尔虞我诈,你爹玩不了。”
“在翰学府任职简单,只需要教教学生们的课就行,且还有我在一旁看着,他出不了事。”
“等过几年后你长大了,他的门生也会遍布京城,到时候,这一切都将会成为你一个靠山。”
虽然靠山薄了一点儿,但总比没有的好,再说了,不是还有一个褚家么。
相信以后楚玉嫁进宋家后,褚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宋家人欺负。
有了夏世明和褚家在京城给楚玉依靠,她日后就算是闭眼也能瞑目了。
夏梓晗懂了。
外祖母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外祖母,三年前你是不是故意给爹弄了一个闲职,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
陆贵妃和外祖父不合,甚至恨上了外祖父,就算外祖父去世了,陆贵妃心里的那一口气也怕是难以咽下、
外祖母担心外祖父刚去世,就把父亲调到京城后,会成为陆贵妃的发泄对象。
所以,外祖母故意在江南待了三年,又给父亲弄了一个闲职,让陆贵妃有恨意,也找不到发泄出口。
时间久了,心里的恨自然而然的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淡下去。
“是啊,三年了。”曾氏抚着她的头发。
三年了,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正好梁阁老一派被除,朝堂大洗牌,京官空出了几十个位置。
夏世明三年任期也刚好满了。
而这时候的陆贵妃,怕是忙着把自己的人塞上来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闲功夫去注意夏世明和她一个老太婆。
天时,地理,人和,全都凑巧在了一起,所以曾氏觉得这正是一个让夏世明调职入京的好时机。
所以她动用了关系,把夏世明塞进了人人都想进去而不得的翰学府。
等陆贵妃闲下来时,就算注意到了夏世明,想使坏阻扰也已经晚了。
毕竟翰学府的老师不像朝堂上的官员,随便栽赃一些东西,就能害的一个家族顷刻间毁灭。
翰学府的老师,职责就是教导学生。
陆贵妃再神通广大,她总不能去跟皇上念叨夏世明教导学生不好吧?
皇上一旦问起她是怎么认识夏世明,又怎么知道夏世明不会教导学生,她要怎么回答?
狠狠踩夏世明一脚,却和皇上起嫌隙,这种吃亏得不偿失的事,她陆贵妃是一个聪明人,不会去做的。
甚至她提也不会提夏世明一句。
所以,只要夏世明进了翰学府,不闯祸的话,陆贵妃就拿他没办法了。
虽说夏世明不入曾氏的眼,但好在他也不是一个会闯祸的主,只要他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陆贵妃为难不了他。
再说了,不是还有曾氏在一旁看着么。
真有麻烦,还有曾氏帮忙不是。
楚阁老当年留下来的人脉,可不是假的,不然当初那些个门生和宋柏清,也不会眼巴巴的来讨好楚老夫人。
“谢谢外祖母。”知晓了曾氏对她和夏世明的一番苦心后,夏梓晗搂着曾氏,跟她撒娇。
“傻丫头,我老了,照顾不了你一辈子,你那不争气的父亲若继续待在明昌县,你以后去宋家了受欺负了靠谁去,谁去给你出头?”
“总得让我百年之后走的安息吧。”
“外祖母。”夏梓晗抱着曾氏,哽咽的道,“我以后会好的,会很好很好的。”
不会再跟前世一样,被人欺负,被人哄骗,被人责骂,被人打死。
……
夏世明入了翰学府当值,成了香饽饽翰学府的老师,一下子升了两级,宋柏清知道后,消停了一阵子的裴氏又开始三天两头的上门来给曾氏请安。
每次来,嘴上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提上几句宋柏清当值的时候有多幸苦有多累,甚至还暗示过,希望曾氏能走通郁郡王府的关系,把宋柏清提上去。
兵马司是郁郡王府的地盘,而郁家和褚家是姻亲,褚家的当家夫人又是楚老夫人的干女儿。
有了这一层关系,宋柏清的官位还怕提不上去么。
可前提是,得曾氏出马才行。
可每次裴氏提起,曾氏就当没听懂一样,还温言细语的安慰她,“都是一样的,给朝廷办事,那一个职位都幸苦,你看看玉娘他爹,在学府讲课,一站就是一上午,连去官房的时间都没有。”
这到底是在安慰,还是在炫耀啊?
裴氏心里气的咬牙切齿,面上却又不得不僵笑着应付下去。
等她走了,曾氏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跟苏妈妈念叨,“想拿我当枪用,却舍得狼孩子,这裴氏,是越过越回去了,还不如头几年精明。”
“那是老夫人之前不予她计较。”苏妈妈道。
裴氏一向眼高手低,自私自利,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好儿媳妇好妻子的模样来。
谁不知道宋柏清身边除了她外,就没有一个女人,平日里侍候宋柏清的人也都是小厮,不见丫鬟。
她还偏偏要装出一副她有多贤惠多大方的样子,也不怕人家会在背地里笑话她。
裴氏来过几次后,曾氏不接棒,裴氏就没办法了,再也不想去楚家看曾氏嘴脸。
宋柏清就和她打起了冷战,嘴里责怪起裴家来,一个劲的说自己是被裴家牵连上的。
褚景琪把这事告诉夏梓晗后,夏梓晗乐了好一阵子。
她笑道,“皇上把他调去兵马司的这个时机挺好。”
正好掩盖了其实是褚宣宇去了皇上面前,捅破了宋柏清背叛了楚阁老的事实,皇上这才把他调去兵马司的,和裴家与陆家联姻无关。
而宋柏清却误会了。
不过,这个误会很好,让前世恩爱了一辈子的宋柏清和裴氏之间起了嫌隙。
夏梓晗就摸着下巴嘀咕,“你说,我要不要给宋柏清来一段桃花遇呢?”
“那感情好。”褚景琪拍大腿赞成,“宋柏清若背叛了裴氏,日后他和裴氏之间就再也合好不了,而且还可以转移裴氏的注意力,省的她成天来纠纏外祖母,外祖母早烦她了。”
然后就兴匆匆的站起身,朝外面走,“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定给你办漂亮了。”
就像陆世子和裴雅静的事。
夏梓晗做梦也没想到,褚景琪会用那么阴损的法子促成了陆家和裴家的联姻。
第206章 牡丹
褚景琪说,“裴家背叛太子,想和陆家联姻,我当然要为太子出这一口气。”
当街女儿被人侮辱,那是对裴家莫大的羞辱,日后,裴家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的为陆家办事?
而陆世子本想娶丹华县主,和郁郡王府联姻,现在却因为那件丑事,他不得不娶声名狼藉的裴雅静为妻。
婚后,他每次见到裴雅静时都会想起那件丑事,那蚀骨的恨意就会如影随形一般的随着他一辈子。
他又怎能甘心对裴雅静好?
这就是腹黑的褚景琪,最厉害的算计。
让陆家和裴家两家联姻,却让他们不能同一条心,各怀鬼胎的恨上对方。
这才褚景琪计划中最高明的地方。
算计敌人,就得不遗余力的算计个彻底,让对方即使讨了便宜,也得掉下一块肉来。
后来夏梓晗才知道,原来太子爷是褚景琪的好朋友,褚景琪每个月都会进宫去陪他几日。
而皇后也特别喜欢褚景琪。
晚上,夏梓晗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就会想起前世褚景琪惨死的情景。
既然他和太子皇后关系这么好,为毛当时太子皇后没出手救他,还是说,那时候太子和皇后都被陆贵妃逼得没空来救他?
夏梓晗辗转反侧了许久,最后想到,貌似褚景琪死了没几天,朝廷就乱了,然后太子和皇后就死了。
……
宋淮报了科举后,就双耳不闻窗外事,陷入了疯狂的读书中。
直到开考头两天,他才从学院返回,打算回家让脑袋和身体都好好休息两天,然后精神饱满的去迎接三天的考试。
砰……
马车路过大街上时,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撞翻了一个卖菜的摊子,菜撒了一地,马车也停了下来。
正在补睡的宋淮,一时不察,脑袋撞在了车上,后脑勺上立马起了一个大包。
他摸摸撞疼的地方,呲牙咧嘴,像要吃人一样的凶恶表情瞪向书榛,“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书榛战战兢兢下去了,很快又上来了,“禀世子,是一个小姑娘突然从胡同里窜了出来,差点被马踩死,车夫一急,调转马头,就撞翻了路边一个卖菜的摊子。”
摊子被撞翻了,菜也被踩烂了,卖菜的男人气的拽着车夫,要马车上的人赔银子。
周围一下子围上来一大圈看热闹的百姓。
书榛下去见状后,担心这些麻烦会耽误了世子爷回家休息。
要知道,未来的三日考试对世子爷有多重要,虽然不像人家考状元榜眼那么紧张,可那三天,世子爷也必须跟那一样吃住睡都得待在一个小屋子里,就连出恭都得在里面解决。
那种被束缚紧张压抑的气氛,他光是想一想,心情都十分紧张,就更别说世子爷还要去亲身经历一回。
所以这两日休息时间,对世子爷来说也相当重要。
没休息好,可是会影响考试心情的。
书榛就二话不说,掏出二两银子赔给了卖菜的男人。
那一摊子的菜总共才值一两八钱银子,现在人家赔了二两银子,那男人就赶紧松开了车夫,拿着银子,笑呵呵的去收拾摊子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戏可看的了,也都散开了。
书榛上了马车后,车夫挥鞭正要赶车,那正逃命的小姑娘突然爬上了马车,车夫还没来得及赶她下去,人就钻马车里面去了。
宋淮正在询问书榛事情,就见一个姑娘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跪地哀求,“公子,求求你,救救奴家,求求你了,奴家给你磕头了。”
姑娘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粉色长裙,长及曳地,纤腰以玉带束缚,更显出不盈一握,弹指可破的白皙肌肤,千娇百媚,婀娜多姿,可水光泛滥的目中,却满是惊恐和哀求,看着楚楚动人,可怜兮兮。
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的宋淮,在看清楚她那张脸时,一时心神晃荡,竟然盯着她看呆了。
直到她再次哀求,宋淮这才回了神。
见她哭的楚楚可怜,宋淮就忍不住伸手去搀扶起她,“姑娘莫哭了,你有什么难事,遇到了什么委屈,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奴……奴家叫牡丹……公子,求求你,带奴家走吧,奴……”
她话还没说完,马车外面就传来闹哄哄的吵闹声。
牡丹的表情,瞬间就变的惨白如纸,害怕的小手如海里的人拽着了一根浮木一样紧紧拽着宋淮的袖子不放。
宋淮感觉到了她的指尖在轻颤,一丝怜惜之情在心间升起,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把牡丹拽入怀里,让她坐他腿上,然后抱着她,温柔的安抚她,“别怕,有我在呢。”
然后吩咐书榛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书榛瞥向世子爷怀里的女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马车,车里只剩下宋淮和牡丹两个人。
见牡丹很害怕,宋淮抱的更紧,轻声笑道,“你是杏花楼的牡丹吧,我听说过你,你放心,万事有我。”大不了拿些银子给她赎身就是。
牡丹是杏花楼有名的头牌,他听同窗说起过,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长的比天仙还要漂亮。
不但如此,且她还琴棋书画,诗绣舞唱,无一不精,是一个少有的才女,很多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下。
只是可惜,她还未及笄,老鴇为了给她提升身价,不准她接客,但美名在老鴇故意宣扬之下,早已红遍京城。
而牡丹平日里,也就陪人喝酒,弹琴,跳舞,把那些个铯鬼们迷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一见到她,就想要把她扑倒吃掉。
这一次,是有人出了大价钱要给牡丹***’,老鴇在银子的誘惑下,就喜滋滋的答应了。
今晚上,牡丹就要接客。
可牡丹之前跟老鴇背地里的约定是等她及笄后再接客,老鴇出尔反尔,牡丹十分气愤,就想要逃跑。
在她闯进马车,自称牡丹时,宋淮就第一时间猜出了她的身份。
以前听他同窗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他还讥讽过,一个卖身子的低贱女人,怎么可能当得了京城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要说美人,谁又有他家楚玉表妹美。
可今日一见,他才知道,牡丹被人称之为京城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楚玉虽美,却少了牡丹身上一股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娇媚妖娆之气。
马车外,书榛禀报,“世子爷,是杏花楼的老鴇,老鴇说,你要保牡丹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告诉她,去杏花楼谈。”
宋淮打断了书榛的声音。
他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和老鴇谈牡丹的身价,这是对牡丹的侮辱,对牡丹的不重。
宋淮不想委屈了怀里的娇人儿。
情不自禁的,宋淮收紧了双手,把牡丹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身子紧紧的抱着。
一阵阵牡丹花香扑入他鼻尖,让他心怀意乱,呼吸急促,心里升起一股想把怀里的娇人儿扑倒,狠狠揉躏一顿的冲动。
可他不敢冲动,他怕吓坏了怀里的人儿。
这是他第一次抱女人。
也才知道,原来女人的身子这么软,这么香,让他抱着就不舍得撒手了。
什么考试,什么秀才,什么楚玉,在这一刻,被他全都抛出脑外。
“公子。”牡丹娇柔的声音,盈盈响起,“你抱的奴家好紧,奴家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她的娇‘臀’在他那儿蹭了蹭,磨了几下,然后又一皮股坐在那话儿上面。
早已被她折磨的脸蛋涨的通红的宋淮,再也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
一股火在身体乱窜,想要发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难受的他双手情不自禁的把怀里的人往下压了压,让她的娇‘臀’和他贴的更紧了。
“公子。”娇娇柔柔的嗓音,似乎有一股吸引力,吸的他盯着那张嘴唇不放。
“公子,我难受。”牡丹扭动了一下身子,“你抱的太大力了。”
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疯狂的想念,宋淮的脑袋压了下去,含住了樱桃小嘴。
几乎是本能,在牡丹惊呼时,他伸出了舌头侵入了她嘴里,然后,他尝到了这个时间上最美味的糕点。
就在两人纏绵的把一切都忘记了时,马车停在了杏花楼门口,车帘被掀开,然后是一股大力推开了宋淮,怀里的娇人儿就被人抢走了。
宋淮回过神,定睛一看,见抢人的是一个打扮的极其艳丽的三十多岁的女人。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女人就是杏花楼的老鴇,牡丹的主子。
他曾和朋友路过杏花楼时见过她。
只见那老鴇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公子,你这样不好吧,牡丹可是我们杏花楼的头牌,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占我家牡丹的便宜,你要知道,我家牡丹就是陪人喝一杯酒,都是二百两银子,你这侵占了我家牡丹的初‘吻’,没有一千两银子,我可是不会放你走的。”
宋淮咬着牙,下了马车,进了杏花楼。
一进门,他也不废话,直接问赎牡丹要多少银子。
第207章 欺骗
老鴇笑的风情万种,千娇百媚,“想要赎牡丹的大有人在,牡丹的身价可不便宜,要知道,我培养牡丹可是花了很大的心血,她这还没开始给杏花楼赚银子呢,她要走了,我这杏花楼以后靠谁给我赚银子去。”
一句话,想赎身,行,得把杏花楼以后的损失算在牡丹的赎身银上。
这一算,那就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要知道,一个红透半边天的花魁,且还是一个未及笄,未***’的头牌,将会给杏花楼带来多大的利益,那是无可估计的。
宋淮也听出了老鴇的话里意思,脸色当即就黑了,气匆匆道,“说来说去,不就是银子吗,你说个数就是。”
哼,一个穷哈哈却硬要装大拿的蠢货,也不知道主人干嘛突然要牡丹去钩引他。
牡丹是她培养了五年的头牌,去钩引这么一个幼稚的蠢货,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鴇心里暗默,这一回开口倒是痛快了许多,“行,小爷痛快,我也就不磨叽了,想要牡丹跟你走,拿出五万两银子,我就放人。”
“什么……要五万两银子?”他没听错吧,赎一个人要五万两银子。
把安阳侯府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啊。
宋淮犹豫了。
书榛就在一旁气的跳脚,指着老鴇就骂了起来,“你想斩人啊,赎一个人哪里要这么多银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杏花楼前一个头牌被赎身才三千两银子,你这明显就是欺负我家爷。”
老鴇就笑了,“前一个头牌被赎身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了,十五岁接客,七年间,为我杏花楼赚了上百万两银子,我现在就朝你要五万两银子,你去打听打听,我要贵了吗?”
那还真就不贵。
牡丹可是杏花楼的头牌,是杏花楼的摇钱树,能为杏花楼赚多少银子,宋淮和书榛都不是傻子,心里自然也有一本帐本。
可是……
五万两银子啊。
见宋淮和书榛都呆了的样子,老鴇不屑的冷笑,“说真话,我培养牡丹这些年花的银子都不止这个价,我是看着牡丹长大的,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着爱着,看公子是真心稀罕我家牡丹,我才没有多要。”
“不信你去问问,今晚上给牡丹***’的客人就出价两万两银子,我只要你五万两银子,就可以给牡丹赎身,可是一点儿也没多要。”
“什么,牡丹这么小,还没及笄,你就让她去接客?”
一听到老鴇要牡丹接客,宋淮就急眼了,一种自己的东西就要成为别人了的感觉,让他失去了理智。
“你还有人性没有,你还冠冕堂皇的说拿牡丹当女儿看,我看你就说的好听,你根本就是要置牡丹于火坑之中。”
他很想冲上去,把牡丹抢回来。
可杏花楼的十几个打手,见他对老鴇大骂,就全都围了上来。
宋淮想当情圣,想英雄救美,可也怕死。
他从小就怕死,见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子围向他,他一下子就噤声了,浑身直打哆嗦,“你……你们要做什么?”
“小公子,应该是我问你要做什么吧?”老鴇冷笑,“你口口声声说要给牡丹赎身,我同意了,你又嫌贵,还管到我们杏花楼的事情上来。”
“牡丹是我杏花楼的头牌,我要她接客,那是我们杏花楼的事,你管不着,你要有银子,就把牡丹赎出去。”
哼,要不是主人有令,要吊吊他的胃口,不然,她哪儿有闲功夫在这里陪他玩。
还想给牡丹赎身,呸……
牡丹可是杏花楼的摇钱树,是多少银子也不给赎身的。
“没银子,就请你出去。”玩的差不多了,老鴇说话就不客气了,“拿不出银子,跑这里来耍着我家牡丹玩呢,告诉你,留着牡丹,我还能赚更多的银子呢,等她开了‘苞’后,一个晚上接三个客人,一个客人六百一次,除掉月事几日外,一个月下来就能赚五六万两银子,可比你给她赎身强多了。”
什么,一天接三个客人?
宋淮的脑海中,就出现一副牡丹娇弱的身子被一个肥胖的老头压的画面。
宋淮的心就揪痛起来。
她看向老鴇身后的牡丹,满眼的怜惜和不舍,又见老鴇那一副掉钱眼里去的嘴脸,就更加不放心牡丹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娇人儿留在杏花楼,可是……
他犹豫不决,“能不能再便宜些,我……”他涨红了脸,“我没那么多银子。”
“不行,一文不少。”老鴇断然拒绝。
开价五万两银子,她都嫌少了,还真担心他能拿得出这笔银子来,不然牡丹真被他赎走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没五万两银子,那就别想牡丹跟你走。”
老鴇铁了心一文不少。
可宋淮拿不出。
别说五万两银子,他一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他本以为,给牡丹赎身顶多也就两三千两银子,他自己有一千两银子,那还是过年时父母和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他们给的压岁钱,他寻思不够的话,再去跟母亲要个一两千两,不够,在跟爹要一些,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
谁知,牡丹竟然价值五万两银子,对于他来说,那可是一笔天价巨款。
之前在美人面前信誓旦旦说一切有他,现在……又拿不出银子来为她赎身,这脸可就丢大了。
宋淮一时之间,竟下不来台。
想给牡丹赎身,没银子。
想走,不管牡丹了,可一想到牡丹在他怀里那软软的香喷喷的身子,他又万分舍不得。
最后,一咬牙,他跟老鴇商量,“能不能先别让牡丹接客,等她及笄,我一定来给牡丹赎身。”
牡丹才十三岁,及笄还有两年呢,他发誓,他一定会赚到这笔银子的。
就算他赚不到,他也会借到的。
“那可不行,今晚上的客人把两万两银子的***’费都交了,我可不敢得罪客人,今晚上,牡丹是一定要接客的。”
老鴇一口拒绝了宋淮的要求,还在宋淮的心口上插了一刀,“还有,我家牡丹的便宜小公子可不能白占,那一千两银子,走时别忘记了给。”
他就一千两私房银子,给了杏花楼,他就一文没有了。
可他要不给,他又担心老鴇不让他走,到时候事情发展大了,被传出去说他来杏花楼占牡丹便宜,却不给银子,这个脸,他可丢不起。
宋淮一脸颓废的让书榛先把银子给了。
事情谈到了这个地步,宋淮知道,自己没银子,给牡丹赎身的事是泡汤了,就连阻止老鴇给牡丹***’都阻止不了,有心而无力。
宋淮一脸抱歉的看向牡丹,轻轻的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然后在牡丹眼泪汪汪的注视下,一咬牙,狠心的带着书榛狼狈离开了。
可回到家的宋淮,丝毫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牡丹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小脸蛋。
他转辗反侧许久,突然,他起身穿衣,冲去了裴氏的院子。
“娘,我……我朋友要我跟着他一起做生意,需要银子,你能不能给我点。”
一向不在裴氏面前说谎的宋淮,结结巴巴的找了个借口要银子。
裴氏就问,“什么生意,那人稳不稳,可不能被人骗了。”
“是……是古董生意。”宋淮特意找了一个本钱多的生意说,“他一直做这个生意来着,之前赚了不少,只是……只是他看中的这一批货挺多的,银子不够,才会找了我合伙。”
有了开始,然后编起来就顺溜一些。
“那你要多少银子,娘这里的银子也不多,也就能拿出三千两。”
三千两,好像做古董生意不够吧。
“要不,我去问问你爹,看看他那里有多少?”
裴氏一点儿也没怀疑宋淮,宋淮在她心里,不但长的好,才华好,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还乖巧懂事,几乎是一个完美到爆的儿子。
所以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这么好的儿子会来骗她的银子去赎一个青楼女子。
宋淮就急出了一身冷汗。
三千两银子,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啊。
还差的远了呢。
“好好好,娘,你快去跟爹说说,我……我急用。”宋淮急道。
裴氏只好去找了今日当休的宋柏清。
宋柏清那儿只能拿得出两千银子,离五万两银子还差的远呢。
一想到晚上牡丹就会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讨好他,取悦他,宋淮就急的坐不住了。
可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去哪儿能一下子弄到这么大一笔银子。
他的朋友,若借个三五百两银子是没问题,可借几万两银子,貌似……想都别想。
思来想去的,宋淮就想到了夏梓晗。
对啊,楚玉一定有这么多银子。
他娘说过,曾氏年轻时,做生意非常有头脑,她名下的庄子铺子没有一家亏本的,全都大赚。
在楚嘉惠死之前,外界都传曾氏赚了有十几万两银子。
后来楚嘉惠死了,白头发送黑头发人,曾氏心灰意冷,这才不再愿意碰生意。
第208章 欠条
楚玉的母亲楚嘉惠出嫁时,比郡主公主的陪嫁都还要厚实,光陪嫁的东西就值几万两银子,压箱底的银子就更加多,听说有十来万两银子。
而楚嘉惠的陪嫁,在楚嘉惠死后,都一样不少的落到了楚玉的身上。
当然,外界的传言或许虚了一些,但五万两银子对于楚玉来说,一定拿得出来。
还有,就算楚嘉惠的陪嫁不够,楚玉的手头上不是还有皇上赏赐的宅子和田庄么。
就这两样东西,市场价就值两万多两银子,如果楚玉肯帮忙,那他今日一定能赎出牡丹。
思及此,宋淮就兴奋跟着了迷入了魔一样,急匆匆的坐马车赶往楚宅去,一点儿也不去想,人家夏梓晗母亲的陪嫁,凭什么要白白给他去赎一个技女?
而且,还敢打皇上赏赐给夏梓晗的宅子和田庄,这宋淮真的是昏了头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许就是这样吧。
不过,宋淮兴匆匆的赶到楚宅时,却被门卫通知曾氏身体不适,谢绝来访,把宋淮打发了。
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宋淮浑身感觉了一个透心凉,浑身无力的瘫在了马车上。
连马车到了宋家,书榛唤了他几声,他都没像是听见一样。
直到两盏茶后,宋淮才一脸颓废的从马车内出来。
书榛实在是看不过去,回了房后,他轻声劝道,“世子爷,不就是一个青楼技女么,难道还能比楚玉县主重要?那可是楚玉县主母亲的陪嫁,她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给你,还有那宅子和城郊田庄,那可都是皇上的赏赐,都是以后要留给楚玉县主孩子的东西,不是世子爷一句话,人家就能乖乖拿出来的。”
何况,花那么多银子去赎一个技女,怎么算,怎么不值啊。
当然,最后这句话,书榛没有说出来,他不想惹宋淮不高兴。
宋淮却不高兴的道,“那些东西以后都会是宋家的,我现在跟她要,只是提前先拿来用一下而已,她有什么不同意的。”
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书榛就撇撇嘴,暗想,什么宋家的,那可是人家楚玉县主的陪嫁。
就算楚玉县主以后嫁进来,那陪嫁宋家也是不能动的。
不然,楚玉县主母亲的陪嫁,哪儿能到楚玉县主的头上来,早就被夏家拿走了。
最后宋淮也没能为牡丹赎身,不过他也没放弃,他想,牡丹既然接了客,那就不再是处子,不是清倌,赎身的银子也会便宜些,他也能少跟楚玉要些。
第二日,宋淮又去了楚宅,可惜还是被告知谢绝访客,宋淮本想拿银子买通门卫去告诉夏梓晗一声,说他来了。
他自信,夏梓晗知道他来,不会不见他的。
可门卫说,“老夫人说了,谁来也不让进,老夫人要休养。”
气的宋淮甩了那门卫一巴掌,才咬着牙离开。
到了第二日凌晨,书榛叫他起来去考场时,宋淮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今日要去考场,而且这一去就是三天。
可他这两日因为牡丹的事情,压根儿就没吃好没休息好。
晚上一闭眼,梦里全都是牡丹被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压着欺负的画面。
她哭着喊着要他去救她。
他心疼的要死,可却有心无力救她。
每天半夜,他都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瞒脑子都是牡丹那张娇媚夭娆的脸,还有她那软软的香香的身子。
前天夜里,他人生中第一次湿身了。
早上醒来时,都不敢去看书榛的眼睛。
而昨天夜里,他又连续湿了两次身,想起来就羞愧。
他不想去想着牡丹,可又忍不住去想,一想起她,他下面就硬的难受,身体的渴望,让他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到下面去。
那种感觉,他也没办法遏止。
宋淮都要以为自己是病了。
他浑身无力,疲惫的进了考场。
三天后,他出来了,人瘦了一大圈,眼睛都陷下去了,双腿也跟铅一样沉重,走路都抬不起来。
最后,是书榛搀着他上的马车。
回了家,就跟死猪一样瘫在了床上,动也不动。
三天后,秀才的榜单先下来了。
宋淮早早就去查看,可惜,他从头找到尾,上面也没有他的名字。
宋淮非常失望,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就去了一家酒楼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后来做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等他醒来时,睁开眼,就被眼前一片白花花细嫩嫩的肌肤给吓傻了,特别是看到了白肤中那一点红,他的脸颊就彻底的烧了起来。
等他彻底清醒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喝醉后,稀里糊涂的来了杏花楼,且还叫了一个姑娘相陪。
而他,竟然压了一个陌生姑娘一整夜,看那姑娘浑身的咬痕,掐痕,吸痕,他都快要崩溃的钻地洞去跟蚂蚁为伴了。
而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好在他来的是杏花楼,不是什么茶楼酒楼茶叶铺什么的,就算糊涂了一夜,花点银子也就能解决了,也不至于留下什么麻烦。
不然,无意识的扯了谁家的姑娘来做这种事,那他……
宋淮想起了几个月前声名狼藉的陆世子,就浑身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在女人跟她要银子时,宋淮才发现,他没带银子。
这一下丢脸丢大发了。
宋淮咬咬牙,把身上的一块玉佩抵押在了杏花楼。
“下午就叫人来取走。”他道。
穿好衣服出了屋,路过一扇门外,突然被里面的哭声吸引了。
门轻轻掩上,并没有关死,他鬼使神差般的就推开了门。
哭的人是牡丹。
见到日思夜想的娇人儿,哭的跟个泪人儿一样,宋淮可心疼了,扑过去就一把抱紧了她。
“牡丹,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来给你做主。”
都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重,开口就要给人家做主。
牡丹鄙夷的吐了一口唾沫,脸上却可怜兮兮的低泣道,“那男人他……他要给我赎身,还要把我养在外面,我……我一想到以后都不能见你了,就心疼难受。”
那男人,指的正是给她***’的男人。
男人尝了她的味道后,她就怂恿他为她赎身,要她成为他一个人的女人。
男人动了心,就拿了三万两银票给老鴇。
她低声道,“明日就会来领人。”
那么,她明日以后就是别的男人的了,就再也不可能属于他的了。
宋淮呆愣了,等他回神后,他已经把牡丹压在了身下,她的衣服被他撕裂,他贯穿了她。
宋淮初尝人事滋味,对方又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这让他更加的疯狂,一时间竟然停不下来,吃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够,把牡丹翻来翻去的折腾。
她的味道其味无穷,让他为之颤抖,甘心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之下,流连忘返,只想就这样死在她身上。
等到宋淮走出杏花楼时,已经是下午时间。
而他因为身上没带银子,又私自睡了牡丹,被老鴇逼着签了一张五百五十两银子的欠条,且三天之内就得还银子,不然,老鴇就会上安阳侯府去要债。
牡丹的一夜身价是五百两银子,那五十两银子是宋淮之前睡的那个技女的身价。
当然,签了欠条,玉佩也被他拿回来了。
虽欠下了五百两银子的债务,但宋淮丝毫不后悔,反而心里十分的高兴。
花五百两银子,就能跟他想念的心都在疼的牡丹耳鬓厮磨一番,他觉得值得。
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千两银子,他也觉得值。
……
楚宅……
晚上,褚景琪又兴匆匆的来了,把夏梓晗拽醒了。
“阿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开心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不过,夏梓晗却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什么大好事,非得你三更半夜的来告诉我。”她披上他递过来的外衣,靠在他垫在她背后的大迎枕上。
这一切,两个人都做的十分契合自然,就像一对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有默契,而两个人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似就该这样。
“宋家的事,我已经办完了。”褚景琪笑着公布答案,“时间虽长了一些,可效果绝对是顶好的。”
“什么效果?”夏梓晗好奇道。
这一会儿,她也来了精神,催促褚景琪,“快说快说,我要听。”
褚景琪就嘿嘿一笑,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不舍得用力,就像是摸了一下一样。
在夏梓晗要发火时,他又一脸寵溺道,“看把你猴急的,这几个月哪儿也没去,无聊了吧。”
“你还知道啊,你去年还说过今年会带我去荷园玩,这七月份都快过了一半,眼看荷花就要没了,你也没实现你的承诺,哼,果然,相信男人的话,母猪都会上树。”
不对,话题转了。
夏梓晗瞪他,“别扯开话题,快告诉我,宋柏清娶小妾了没有。”
“没有。”
“啊,你不是说……”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褚景琪就闷笑,气的夏梓晗抬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第209章 实情
褚景琪痛的呲牙咧嘴,软声告饶,“阿玉,你饶了我吧,我说就是。”
“快说。”她松开他。
褚景琪哀怨的揉了揉胳膊,道,“宋柏清没娶那个女人,不过却为了那个女人赎身,养在了外面。”
“外室?”夏梓晗眼睛一亮,裴氏要知道宋柏清养了外室,还不得把宋柏清给活吞了呀。
突然间,夏梓晗很想看到裴氏优雅贤惠的脸上破表后是什么表情。
“这还不止呢。”褚景琪得意洋洋道,“那个外室可是杏花楼的头牌,被宋柏清花了两万两银子给破的身子,又花了三万两银子为其赎身,而且……”
褚景琪抿着嘴笑,不说了。
“而且什么,接着说啊。”听到了关键处,却没了,夏梓晗的心被吊的那叫一个高。
她急的小脚儿伸出被褥,朝褚景琪踢了一脚,“再不说,我就赶你出去。”
褚景琪一把抓着她小脚,握在手上不撒手了,夏梓晗抽了几次都没抽回,气的直瞪眼,喘粗气。
褚景琪玩着小脚,得了福利,这才开口道,“宋淮落榜了。”
“他在考试之前曾遇到过一个女人,就是杏花楼的头牌牡丹,牡丹因不满老鴇让她十三岁就接客,在逃跑时上了宋淮的马车,他……”
褚景琪小心的盯着夏梓晗,见她脸色虽有惊讶,但却没伤心失望悲痛欲绝什么的。
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十分高兴。
貌似阿玉对宋淮也不是很在乎啊。
呵呵……
他又放心的继续道,“他想给牡丹赎身,老鴇朝他要五万两银子,他没有银子,就想来楚宅想跟你借,被门卫挡了回去。”
当然,那门卫会挡着他,都是因为他提前跟门卫打了招呼,宋淮才会不得而入。
“他想跟你借用你母亲留下来的陪嫁,还想把皇上给你赏赐的宅子和庄子拿去抵押,可惜他没能进来,也没有见到你,最后他也没能为牡丹赎身。”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买下牡丹初夜的男人就是宋柏清,后来宋淮落榜,在酒楼喝醉了,被人带去了杏花楼。”
而这个带他去的人,自然是马宝安排的,当时宋淮喝醉了,他不记得而已。
就连他睡过的那个技女,都是马宝帮他安排好的,听马宝禀报,那个可是杏花楼里年纪最大的技女,还是杏花楼十几年前的花魁,只可惜现在老了,姿色不在,不过那技术绝对是最好的。
马宝找她给宋淮开春,那绝对是宋淮的幸运。
“后来,宋淮和牡丹过了一夜,等他醒后,身上没有带银子,就被老鴇逼着签了一张五百五十两银子的欠条。”
所以,褚景琪这是玩了一招父子共用一个女人的游戏?
夏梓晗拙舌,满脸黑线,阴恻恻的问他,“你是不是又打算把牡丹住的地方告诉宋淮?”
然后,父亲养的外室,红杏出墙,被儿子偷晴。
儿子给父亲带了绿帽子。
再然后,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曝光后,宋家就会成了京城人的笑话。
有了这个丑闻,往后宋家父子再怎么努力,仕途也走不远。
褚景琪嘿嘿的笑,“阿玉聪明。”
能毁了宋淮,他可是做梦都想呢。
只要告诉宋淮,牡丹的住处,让他们父子去被牡丹玩,等时机成熟后,就让这丑闻爆发出来。
到时候,世人都知道宋淮对不起阿玉,那楚家就有借口退婚了。
呵呵,这一日,他可是很期待呢。
“不行。”夏梓晗却板着脸道,“告诉宋淮牡丹的住处可以,但这丑闻等我及笄之后再曝光吧。”
“那还得好几年后呢。”褚景琪不乐意的撇了撇嘴。
他家阿玉是宋淮名义上的未婚妻,这个让他很不舒服,他做梦都盼着阿玉和宋淮解除婚约呢。
他缠着她问,“为什么非要等你及笄后,现在不行吗?”
“当然是有理由。”夏梓晗笑道,“现在不行,等到行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褚景琪不接受她这个没有解释的答案,继续缠着她,“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在她及笄后,夏梓滢会和宋淮碰面,然后喜欢上宋淮啊。
夏梓滢不喜欢上宋淮,以后怎么会怂恿继母来一招姐妹易嫁呢?
她可是很期待再次把夏梓滢和宋淮凑成一对呢。
不过,这一世,她不会让他们夫妻好过就是了。
前世,宋淮也曾为一个清倌赎身,不过那是在她及笄的那年,为清倌赎身的银子还是宋淮从她这里骗去的。
而这一世,宋淮却提前遇到了这事,赎身的对象还成了杏花楼的头牌,虽然最后为牡丹赎身的不是他,不过听褚景琪那话,宋淮一定是喜欢上了牡丹。
不然,宋淮那样一个小家子气的抠逼男人,是不会花五万两银子去赎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别说五万两银子,怕是五千两银子都不会舍得花吧。
最后,夏梓晗还是没把她那个理由告诉褚景琪,褚景琪在她屋子里磨到快天亮的时候,才不得不一脸幽怨的走了。
……
窦大少爷考上了秀才,是勋贵世家中,除了宋淮外,唯一一个顶着世子身份去考取功名的世子爷。
秀才功名虽低,不过也算是大喜事一件,窦家广发请帖,邀请亲朋好友去聚一聚。
褚景琪和夏梓晗两人都接到了请帖。
上次窦大姑娘成亲时,在窦家发生的不愉快,让夏梓晗对窦家都有了一丝畏惧,不敢去窦家了。
担心她去了,又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破坏了人家的喜宴。
一次,两次,人家都还好说,可次数多了,难免会有人忌讳她。
而她一向是个识相的人,在人家讨厌她之前,她就得勒足不前。
在褚景琪晚上来告诉她,他会和双亲一起来接她时,她就拿出一套文房四宝,有气无力的道,“我身子不适,后日就不去了,你帮我把这份礼物带给窦大少爷,替我恭喜他一声。”
“你生病了,怎么不派人告诉我?”
褚景琪紧张的跳了起来,一双手在她身上乱摸一通,“你到底哪儿不舒服,白神医来看了吗?”
“你别急,看把你急的。”夏梓晗忙拉下他想要抚上她额头的手,“我没生病,我只是不想去窦家。”
见他不解,她就继续道,“我去窦家两次,两次都和石文婷不愉快,我不想让窦家姐妹为难,也不想去破坏窦家人的好心情,总之,礼物你帮我带去就是了。”
褚景琪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吧,不过这礼物我明日再派马宝过来拿。”
次日上午,马宝就来取礼物,还带来一大包的药材,“这是世子爷送给县主补身子用的,世子爷说,要县主好好休养身子,等世子爷从窦家回来,再来探望县主。”
夏梓晗就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告诉你们家世子爷,他事忙就别过来了。”
三天两头的晚上见面还不够,还想霸占她白天的时间,这混小子,他以为她是铁人,都不用休息的?
不过那小子每三天来一次,每次都要跟她聊天到天亮,他到底都是怎么休息的?
而且,她竟然发现他长的比她高了。
她比他大两岁,竟然还比他矮,这真让她郁闷的,他还时不时的来打扰她的睡眠,影响她的长高,哼……
马宝嘿嘿的笑着离开了,留下了一大包药材,被暖玉送去了白老头那儿。
下午,褚景琪果然还是来了。
他告诉夏梓晗听,“窦家几个表姐得知你身子不舒服,十分担心,想哪日过来看看你,我估计明日就得给你递帖子了。”
“阿玉。”他突然靠近她,笑的十分如沐春风,“明日我们去三园玩,爹爹和娘也会一起去,你等会儿吩咐丫鬟准备好出外的东西。”
“真的吗,好,我现在就吩咐暖玉去准备。”夏梓晗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震的异常兴奋。
“那我和姨妈坐一辆马车,我就不准备马车了。”她喜眉笑眼的道。
“嗯,帮我准备一些吃食吧。”他道,“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枣糕,厨娘做的点心都甜,你做的枣糕甜味正好合我的口味。”
是想吃她亲手做的东西了吧。
夏梓晗朝他翻了一白眼,“知道了,马上就去做。”又道,“就只想吃枣糕吗,你还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全都少放些蜜糖就是。”
语气中,却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寵溺和纵容。
褚景琪眯眯的笑,“嗯嗯,我还想吃桂花糕,水晶条。”
这两样是她爱吃的。
夏梓晗吩咐暖玉准备明日出外的衣服首饰等物品,而她则去了小厨房做糕点。
褚景琪也粘着去了,站在她身边,帮她递拿东西,擦擦汗,还沾手做了几块桂花糕。
“阿琪,你看你做的多难看,浪费食物,行了,你快出去吧,等做好了,我第一时间送去给你吃。”
夏梓晗挥挥手,要把他赶出去,然后又嘀咕,“在窦家没吃东西么,怎么一副饿急眼了的样子。
丝草和香草就低头抿嘴笑。
第210章 巧遇
哪一次世子爷见到县主亲手做的东西,不是一副饿急眼了的样子啊。
世子爷那是因为喜欢吃县主亲手做的东西,才会那表情的。
当然,她们可不敢在县主面前打趣县主,不然,县主就会把她们赶出小厨房不可。
褚景琪出去不到一刻钟,就晃悠悠的进来了,枣糕刚上蒸笼,离吃还要一些时间呢。
“我先炸一些丸子给你吃吧,那个快。”夏梓晗见他饿了,有些心疼他了。
褚景琪笑眯眯的猛点头,“嗯嗯,那多炸一些,我们一起吃。”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吃了一下午的褚景琪,肚子已经吃的鼓鼓的了,卓氏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做的东西也没见你吃成这样,真是有了姐姐就忘了娘。”
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褚景琪撇了撇嘴,在心里回了一句。
次日,夏梓晗就跟着褚家一家人去三园玩。
这个季节,枫林园的叶子还没红,没什么好看的,但荷园和百花园正是花开的最旺的时候,也是一年中游人最多的时候。
生地好不容易挤进去,买到了十六张门票,四个主子,十二个下人的。
“世子爷,我刚才买票时,好像见到了宋世子。”生地偷偷的在褚景琪耳边,小声说道,“他身边还有一个姑娘家。”
“可是认识的?”
“认识。”生地压低了声音,只有褚景琪一个人能听的道,“是戴家四姑娘。”
这十来个月,因夏梓晗的暗示,褚景琪的人一直都在监视戴家,陆家,宋家,裴家和石家,从未间断过。
生地和马宝见过戴玉敏,也都认识她。
只是今年这几个月以来,戴玉敏一直都待在家里没出过门,所以生地他们对她的监视也放松了许多。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无意间瞧到了戴玉敏和宋淮走在一起,刚才瞄到时,生地还以为是看错了眼。
可仔细一看,确确实实是宋淮和戴玉敏二人。
“他们两个怎么搅和到一块儿去了?”褚景琪也在纳闷。
这一阵子,宋淮可是从未脱离过他的监控,可他怎么会和戴玉敏走在一起,他们不是不认识么?
那戴玉敏,可是在江南宜安长大的,回京也就不到一年时间。
“去,给我盯着。”他吩咐生地。
生地应了一声是,就悄悄的离了众人。
夏梓晗一群人就进了荷园。
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荷湖,湖面上,挺立着一株株千姿百态的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亭亭玉立,还有的盛开怒放。
艳丽多彩,美妙绝伦。
当然,荷花的身边还少不了荷叶的陪衬,翠绿色的荷叶,挨挨挤挤,铺满了整个湖面,它们有的高出水面,还有的卷着卷儿,好似一个个绿玉盘,盘里还有一颗颗圆滚滚的水晶珍珠,在里面滚来滚去。
夏梓晗欣喜的蹲下身,伸出手去,很想接住那险险要滚出玉盘外的水珠。
褚景琪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急急拽着她的另一只手,温和道,“小心湿了衣裳,你想玩荷叶里的水珠,咱们回家划船去玩,这里人太多,你这样很危险,掉水里去了怎么办。”
因游人太多,朝廷担心游人会破坏湖里的美景,所以禁止下湖划船。
安国公府和楚宅也有湖,里面也种了荷花,只是不多,没有这里壮观,不过乘船玩个荷叶里的水珠,还是行的。
见她玩的不亦乐乎,十分欢快,褚景琪就提议道,“要不,我帮你摘一片荷叶吧?”
“咯,你看,一片荷叶一百两银子,也太贵了。”夏梓晗指着湖畔上插的一块牌子给褚景琪看。
上面写着一些遏止游人搞破坏的制度,其中就有一条,摘荷叶者,罚款一百两银子。
褚景琪摸了摸鼻子,不以为然道,“你要喜欢,一百两银子也值,啊……”
褚景琪才话落,卓氏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后脑勺。
“败家孩子,家里那么多荷叶,你还给我来这里买荷叶,一百两银子一片,怎么不去抢。”
夏梓晗就抿嘴笑。
褚景琪撇了撇嘴,不敢跟卓氏回嘴。
哼哼,没看到他爹在一旁虎视眈眈吗,他要是回了嘴,他爹肯定会赏他一脚。
说不定还会直接踹他到湖里去。
不过好在这里偏僻,没人看到,不然这么大了,还被娘打,真是丢脸死了。
“阿玉啊,快别玩了,这里的水不干净,都是施了肥的。”
卓氏不理会揉着后脑勺的儿子,转而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夏梓晗。
夏梓晗笑着上前挽着她,两人亲亲热热的沿着湖畔走,还特意挑了一些偏僻避人的地方去。
卓氏笑道,“你喜欢荷叶,改日你来安国公府,我让阿琪带你去划船,安国公府有一个很大的湖,里面种了荷花,菱角,慈姑,还有满身刺的芡实,我前几日还划船去摘菱角吃了呢。”
卓氏说的一脸高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褚宣宇在听到她说她曾去划船摘过菱角时,脸色当时就阴沉了下去。
褚景琪感觉到他爹散发出来的冷气后,就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同时在心里给他娘点了一支腊。
哎,娘说话又不留心了,看来,今晚上娘又要被爹狠狠修理一顿了。
“我看我们定个时间吧,就后日吧,后日我让阿琪去楚家接你怎么样?”卓氏说的兴奋,急性子又显露了出来,说风就是雨的要夏梓晗去安国公府划船玩。
“行啊。”看姨妈兴致勃勃的,她也不好扫她的兴。
不过,明明是夏天,怎么感觉有点儿冷呢?
夏梓晗纳闷的摸了摸胳膊,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隐约有半个亭角露出来,她指过去道,“姨妈,你看那边有个小亭子,我们过去那里歇歇脚吧。”
“好啊。”
一群人就朝那个有点儿偏僻的小亭子走去。
“咦,有人?”
还没走近,就听到巨石那边的小亭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一群人下意识的噤了声,脚步也放轻了。
当一群人走过巨石,看到亭子里的人后,个个都震惊愕然。
“淮表哥,怎么会是你?”夏梓晗满脸震惊的瞪着亭子里的两个人,“戴四姑娘,你……好久不见。”
语气冷到了极点。
戴玉敏似乎没感觉到一样,她嘴角微翘,眼中似乎有一丝得意,“楚玉县主,我们还真是有缘分的,怎么大一个京城,我们竟然也能遇见。”
她知道夏梓晗不喜欢她,而她也不喜欢夏梓晗,甚至是恨她的,所以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也无须什么客气。
而宋淮在见到夏梓晗的那一刹那,先是一脸意外,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特别是夏梓晗和戴玉敏以熟悉的口吻互相打招呼时,他更是惊讶的快速扫射了戴玉敏一眼。
而他眼里的那一丝阴沉究竟是表达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宋淮上前两步,先是给褚宣宇和卓氏行礼,和褚景琪打招呼,确定自己没失礼后,走到夏梓晗身边,关心的看着她,“昨日不是说身子骨不适吗,怎么还出来玩,身体都好了吗?”
一脸担心焦急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紧张夏梓晗呢。
“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昨日下午就好了。”夏梓晗淡淡的道,又看了戴玉敏一眼,“原来淮表哥和戴四姑娘认识啊?”
“我……我和她只是偶遇,就刚才在亭子里遇到的,我来亭子里歇息,不知道她也在……我正要离开,你们就来了。”
解释的也太牵强了一些吧?
宋淮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忙转移话题,“我昨日本想去看你的,在窦家有些喝多了,就……”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宋淮的耳根子红了一圈,“醉了一夜,今早上头还痛着呢,就想出来散散步。”
所以,就偶遇戴玉敏了?
夏梓晗心里不信,不过,戴玉敏和宋淮这两个人渣能遇到一块儿,这也是意外中的一分收获。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淮表哥,你……你怎么没带小厮来啊。”夏梓晗倔强的又看了一眼戴玉敏,脸上似乎有些紧张害怕和小伤心。
那神情,红果果的是抓到丈夫红杏出墙的把柄,却又不敢质问丈夫的表情。
“我都好久没见到淮表哥了。”再表示一下,她是想他的。
宋淮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转而又是深情满满,“我明日去楚家探望你。”
靠,谁要你来啊。
夏梓晗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褚家夫妻二人已经在石凳上坐下,一脸优雅温和实则看好戏的淡笑着,看几个小年轻人的戏。
而褚景琪,在见到宋淮那一刻,就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冰山表情,浑身散发着让人敬而远之的浓烈冷气,和之前爱笑温和的人对比,一个是一股柔情似水如沐春风的泉水,一个寒风凛冽冰冻三尺的大冰块。
这两个差距最大的温度,被褚景琪演绎的没有一丝缝隙,几乎就像是开关一样,该冷则冷,该温该温,让夏梓晗对他十分佩服。
第211章 误会
咳咳,只是褚景琪长的太漂亮了一些,引得戴玉敏的目光频频往他身上飙,恨不得把自己都黏在他身上来。
褚景琪感觉到后,一脸嫌恶,冰冷如蛇信子般的眼神射到她脸上,吓得她脖子一缩,这才没有继续用她的目光亵渎美貌的褚景琪。
而自从夏梓晗来了后,宋淮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夏梓晗,眼里心里满满都是夏梓晗,似乎早忘了现场还有戴玉敏这一号人物在。
戴玉敏咬咬牙,不甘寂寞的凑上来,“宋大哥,我明日也和你一起去楚宅玩好不好?”
拜托。
当着人家的未婚妻的面,邀请人家未婚夫去未婚妻家里玩,甚至,都不用过问一下人家的未婚妻愿意不愿意让她去玩,这样真的好么?
戴玉敏,你可要更无耻一些么?
你那张脸皮是怎么长的,简直比三层的城墙都还要厚。
夏梓晗跟她比,只怕是拍马也追不上。
“淮表哥,这一段时间外祖母想静养,不想被打扰。”这话说的够明显了吧。
宋淮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会拒绝。
转而,他又似是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阴鸷,语气也在一瞬间冷了几分,“那就算了。”
戴玉敏却在一旁说,“我们不打扰楚老夫人,只是去找你玩玩,怎么,楚玉县主不愿意?”
“嗯,是不愿意。”见有人不识相,夏梓晗也不想与她阳奉阴违。
戴玉敏似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诚实的回答。
她愣了一下,然后讪笑道,“楚玉县主真小家子气,要不愿意,那就算了。”
夏梓晗就冷笑道,“戴四姑娘,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在我淮表哥面前装出一副我们是好朋友的样子来。”
“至于我为何会不喜欢戴四姑娘,我想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喜欢动不动就算计自己的人吧。”
见她还在装模作样,夏梓晗就毫不留情的撕开了她脸上的伪装。
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越装客气,她越得意,不如撕破脸,让大家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哼,还敢说她小家子气。
那她就小家子气给她看。
夏梓晗继续讥讽道,“至于我小不小家子气,戴四姑娘,难道你愿意欢迎一个对你有莫名恨意的人靠近你?而且这个人还在打我未婚夫的主意。”
“楚玉,你误会了。”戴玉敏还没开口,宋淮倒先着急了,“我和戴四姑娘真的是无意中遇见的。”
“嗯,淮表哥,我相信你。”夏梓晗掀起唇角,露出一丝讥笑,“只是我不相信她。”
矛头直射戴玉敏。
见底子都快被人拆穿了,戴玉敏恨死了夏梓晗,真想一巴掌扇她脸上去,可安国公一家三口在,宋淮在,她什么也不敢做。
她一脸你冤枉了我的表情,“楚玉县主,你误会我和宋大哥了。”
表情诚恳的好似刚才在夏梓晗面前露出得意之色的人不是她一样。
又解释道,“既然你不喜欢见到我,那我就先走一步,还有,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算计过你,以前的一切都是你误会了。”
这解释,自然不是说给夏梓晗听的,而是说给宋淮的听的。
好不容易她等了半年多,才等到机会让宋淮上勾,她可不会轻易松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宋淮把她当成一个坏女人来看。
但她知道,她若继续待下去,夏梓晗一定不会客气的把她和戴少民的事爆出来。
她可没忘记,她和戴少民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人没几个,而恰巧,宋淮便是其中一个。
戴玉敏走了。
宋淮胸口上的大石块像是突然被搬走了一样,浑身都轻松了,温和如风的笑着对夏梓晗道,“你们还要去哪儿玩,我和你们一起吧。”
谁愿意啊。
褚家三口和夏梓晗都不愿意。
可宋淮占着夏梓晗未婚夫的名义,他都开口了,几人也不好拒绝,只能勉强让他跟着。
不过,这气氛却多了几分压抑。
有宋淮在,褚景琪就没开过口,还一直在散发冷气,特别是见宋淮一脸谄媚的笑着讨好夏梓晗时,他身上冷气就如冬日寒风一样,射在人身上冷飕飕的。
好几次,夏梓晗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然后不着痕迹的和宋淮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而身边有宋淮在,夏梓晗感觉这周边景色都淡了许多,没了游玩的兴致。
褚宣宇见三个小的你来我往的暗斗着,就干脆让他们早点回家,自己则带着姣妻去了百花园玩。
夏梓晗出了荷园后,才想起她来的时候是坐卓氏的马车,就连楚枂楚斐坐的也是褚家下人的马车。
而褚家的马车,卓氏回去要坐,她总不能不管不顾卓氏,把人家马车坐走吧。
可没马车,她要怎么回去?
她愣愣的站着道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褚景琪似乎猜出了她的小心思,就道,“没事,我爹娘没玩到傍晚是不会回去的,让马车先送你回家,再来接我娘。”
宋淮闻言,也知道了夏梓晗的马车没来,就急切的表示道,“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回楚宅。”
坐宋淮的,那她岂不是要和宋淮共坐一辆马车?
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妻,一起坐一辆马车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可是她很讨厌和宋淮单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样,她担心她会一个忍不住,双手掐到宋淮的脖子上去。
真正恨一个人,是不会希望他死的痛快的。
恨意,得慢慢解才够味。
宋淮,得满满折磨才好玩。
夏梓晗低头,嘴角微翘,露出一抹极冷的笑,当她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淡淡的微笑,“我还是坐姨妈的马车回去吧,这样也避免闲话。”
“你怕什么。”宋淮十分不悦,“你我订了亲,你坐我的马车回去,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敢说闲话。”
夏梓晗则不理会他了,尽自上了卓氏的马车。
褚景琪十分高兴,待夏梓晗上了马车后,他看也不看宋淮一眼,就乐滋滋的翻身上马,护送夏梓晗回去。
宋淮瞪着离去的马车背影,脸色乌云密布,阴风冷雨,一双拳头都快捏碎了。
可是,谁管他啊。
马车到了楚宅,下了车,夏梓晗就吩咐车夫去接卓氏,而她则头也不回就进去了。
褚景琪要跟着进去,却被楚枂拦了下来,“县主说,今日晚了,世子爷还是先回去吧。”
褚景琪抬头,看向还在半空中亮灿灿高高挂的太阳。
什么晚了呀,这才到午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大热天的,阿玉竟然要把他冷落在大门外,连午饭都不给他吃了?
褚景琪来脾气了,冷冷命令道,“让开。”
“抱歉,县主有吩咐。”
楚枂楚斐二人坚决不让开。
褚景琪挥了挥手,吩咐生地和马宝,“这里交给你们了。”
然后,生地和马宝缠着楚枂楚斐的时候,褚景琪就大摇大摆的进入楚宅。
褚景琪是个聪明人,他虽不知道夏梓晗为什么突然生气,还要把他关在褚家大门外,但想也知道,他不能在她气头上去拨弄她。
褚景琪就直接去了曾氏那儿,给曾氏请安,“外祖母,我来陪你吃午饭了。”
这个小狐狸,明知道每日中午只要夏梓晗在家,就会过来陪曾氏吃午饭,而他想去找夏梓晗,问她生什么气,不敢直接去,就拐着弯来找曾氏做桥梁。
曾氏不知他心思,还十分高兴的吩咐青丫去通知厨房,加了两个褚景琪爱吃的菜。
等夏梓晗过来时,就见到曾氏和褚景琪一老一少,两人聊的十分开心。
她微微一愣,然后满脸黑线,背着曾氏,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混小子,她不是吩咐楚枂不让人进来么?
她累了,浑身疲惫,就想一个人静静的睡一下午,但她知道,有褚景琪在,她就别想休息好。
可没想到,这混小子还是进来了。
吃饭时,夏梓晗没跟褚景琪说一句话,吃完饭后,就向曾氏告退,回了自己院子。
进屋后,遣退丫鬟们,夏梓晗正要睡觉,褚景琪就阴魂不散的飞了进来。
“阿玉,就是朝廷要判一个人死刑,也会提前把他的罪公布于天下。”她生他的气,总要让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吧,不然他怎么哄她。
“什么意思?”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她怎么没听懂他的话。
褚景琪走近她,漂亮的黑眼珠子盯着她不放,就像是神祗在施法蛊惑她一般,“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会这么生气?”竟然都不理他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夏梓晗翻白眼,下逐客令,“你出去,我要休息了,我困了。”
“还说没生气,你又赶我。”
褚景琪鼓着眼,蹭蹭冒冷气。
夏梓晗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她无奈道,“我是真的困了,阿琪,你在这里我休息不好,你……”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更浓郁了,夏梓晗很无力,“好吧,那你就待着吧。”
反正他也不是没见过她睡觉的样子。
夏梓晗打了一个哈欠,和衣爬床上,盖上被,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被她无视的褚景琪,站在床边,死死的瞪着那没心没肺的女人。
第212章 搬走
“姑爷,县主休息了,刚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褚景琪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崔妈妈的声音,他眉宇微拧了一下,站起身,刚要走去开门。
就在手触到门的那一刻,他手一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窗口,闪身飞出窗外。
就在他人刚消失在窗户口的那一刻,门被崔妈妈打开了。
崔妈妈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见夏梓晗正睡的沉,她弯下身子帮她掖了掖被,又出去了。
门外,再次传来崔妈妈的声音,“姑爷,县主还没醒,你要有急事找县主的话,老奴就去叫醒县主。”
“不用了,让她睡吧,晚上我过来陪她吃饭。”夏世明道。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厨房把姑爷的晚饭送到这里来。”
渐渐的,声音消失了。
褚景琪背靠着墙,抚着胸口,暗叫一声,好险啊。
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在白日乱闯阿玉的房间,不然被人看见,阿玉肯定会生气。
到时候,她连晚上都不让他来,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褚景琪平缓一下气息,然后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屋里,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刚走,从暗处就慢悠悠的走出了两道倩影。
“楚斐,你猜这褚世子到底是几个意思,明知道我们家小主子和宋世子早就订了亲,和他不可能有未来,可他怎么还跟小主子这么亲密?”楚琳不悦的说道。
“这还用得着猜吗,褚世子的心思,整个楚家的人都知道。”
“可是……”
“没有可是。”楚斐打断楚琳的话,语气异常的冷,“那宋世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伪君子,前些日子才跟杏花楼的花魁有一腿,今日又和戴家四姑娘在一起,这样的花花公子,可不是我们小主子的良人,你瞅着吧,小主子会甘心嫁给他才怪。”
“不甘心小主子又能怎么办,这门亲事是老夫人为小主子求来的,小主子要是主动退婚,肯定会伤了老夫人的心,小主子那么紧张老夫人,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不会舍得老夫人伤心的。”
楚琳愁着一双眉,为自家小主子默哀。
明知不是良人,却不能退婚。
哎,时间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知前面是个火坑,却不得不往下跳。
哪怕会被烧的一点儿渣渣也不剩下,尸骨无存,糜躯碎首,也得义无反顾。
“嗯,你说的不错,不过,若宋世子犯了错呢?”楚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到那时,我看第一个支持小主子退婚的人绝对会是老夫人。”
要知道小主子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她是最疼小主子的人,是不会把小主子往火坑里推的。
“希望如此吧。”楚琳还是有一些为自家小主子担心。
楚斐就转移话题,“别忘了,小主子吩咐我们去调查戴玉敏的事情,我们快去吧,一会儿天黑了。”
“那还不快走。”楚琳看了一眼屋子里还没醒来的夏梓晗,匆匆催促道。
晚上,夏世明过来陪夏梓晗吃晚饭。
父女二人吃的也比较简单,只有两荤两素四个菜,加上一个八珍汤。
主食是夏梓晗喜欢吃的水晶包,和夏世明爱吃的三鲜饺子和糖饼。
吃饭时,夏世明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吃完饭,父女二人移地到书房喝茶,夏世明才总算说出了他今日的目的。
“我想搬出去住。”
“噗……”
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夏梓晗剧烈咳嗽起来,小脸蛋也涨的通红,看来是被他这一句话给呛的不轻。
“都怪爹,爹早该说出来的,你就不会呛着了。”夏世明忙伸手给她拍背。
好半响后,夏梓晗才止住了咳嗽,她看向夏世明,“爹爹怎么突然想要搬出去住?”
这么大一个楚宅,以前就她和外祖母两个主子住,院子大多数都空着,特别是前院,家里没有男主子,前院全都空在那儿。
现在她爹来了京城,住进了前院,这楚宅也算是有了一个男主子在,家里来了男客,也有人出面招待,可没想到,爹爹住了几个月,竟然想要搬出去住。
她不理解。
也不舍得。
夏世明有些不自在,懦懦的道,“这里毕竟的楚家,我姓夏,哪有住在岳母家不走的道理,何况……我身边还带着张姨娘……”
“外祖母不会介意的。”夏梓晗急急道。
好不容易盼到了爹爹进京任职,能和爹爹住在一起,多享受一些爹爹的疼爱,可爹爹却要搬出楚家。
一时间,她有点小受伤。
“外祖母这里空院子很多,你和张姨娘住在前院,张姨娘也不会到后院来,不会遇到外祖母的,而且这里离翰学府也比较近,你去当值也方便,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
夏梓晗极力想要劝说夏世明留下来,可夏世明却一脸为难,“玉娘,这……爹带着姨娘住在这里,于理不合。”
他又不是上门女婿,况且哪有女婿带着姨娘住在岳母家的,时间长了,会招人笑话的。
他不想骄傲了一辈子的老岳母,老了老了,却要因为他这个不孝女婿,被人指着鼻子笑话。
夏梓晗也知道这个理,只是一时间舍不得而已。
“爹还是搬出去住吧,。”夏世明狠心的不去看女儿脸上的失望,“我已经吩咐郭安去找房子了,估计七月下旬就能搬出去。”
“这么快,要不,过了八月中秋再搬吧。”夏梓晗依依不舍的道。
现在都七月十几了,离下旬只有五六天了。
她本以为,今年过中秋,能和爹爹吃一个团圆饭呢。
“早晚都要搬,还是早点儿搬吧。”他就是想在八月中秋前搬走,避免楚家招人笑话,说女婿姨娘在岳家过节,那会让老岳母很没脸的。
“你要想爹了,就去爹那儿住几日,爹会吩咐张姨娘给你留个院子。”
“那好吧。”见夏世明铁了心要搬,夏梓晗也不再挽留,“爹搬家的那天告诉我,我也过去看看。”
“嗯,到时候,留你住的院子,我会交代张姨娘给你好好布置一番,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就告诉她,吩咐她去买就是。”
姨娘的身份在家里只比丫鬟稍高一些。
身为夏世明的嫡长女,夏梓晗在姨娘面前,就是个主子,姨娘是半个奴才,夏世明叫她吩咐姨娘做事,是天经地义的。
见时间不早了,夏世明起身告辞。
夏梓晗就唤来崔妈妈,问她,“东大街的宅子什么时候到期?”
崔妈妈一愣,然后笑道,“两户人家这次续租都一次交了三年的房租,现在离到期还远着呢,还有两年多。”
崔妈妈很意外夏梓晗竟然会突然过问东大街宅子的事,虽然好奇,但也没多嘴问。
主子的事,有些她该知道的,主子自然会告诉她听,若是不该她知道的,她也不该去问。
夏梓晗拧眉,还有两年多啊,那就不能把人家赶出去了。
只是她在京城有宅子,却要让夏世明去租宅子住,这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夏梓晗思来想去,就决定干脆买一栋宅子给夏世明住好了,反正她也不差那几个银子。
她盖了一层乌云的脸颊上顿时阳光灿烂,遣退崔妈妈后,喊了一声楚嫆,吩咐她道,“把楚斐找来。”
“禀主子,楚斐出去了。”
哦,对了,
今日见到宋淮和戴玉敏在一起,让她十分兴奋又意外,就在马车上吩咐楚斐去调查这件事。
这一阵子褚景琪把宋淮盯的死紧,宋淮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褚景琪的眼线,可就在这种严密监视下,宋淮却能避过褚景琪的眼线,和戴玉敏认识,且两人关系似乎还不简单,这就让她非常好奇。
夏梓晗想了想,吩咐楚嫆去把祁玫找来。
“让她即刻过来。”她道。
“是,主子。”
楚嫆走后,过了一个多小时,祁玫才急匆匆赶来。
“主子,什么事情找的这么急,非得我大晚上来。”祁玫进屋,还没等坐下来歇口气,就急急开口。
夏梓晗吩咐楚好泡好茶,又切了一盘水果摆上桌,等她退下去,屋里只剩下她和祁玫两个人时,才笑意盈盈道,“没急事,你大白天上楚家来也太扎眼。”
“哎,人怕出名猪怕壮,奴婢现在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拽着要衣服。”祁玫一脸恨透了的表情,眼里透出的得意亮光却比什么时候都要亮。
林师傅带着祁家姐妹二人,把京城里的翠玉轩和玉纱阁经营的有声有色,红红火火,一年时间不到,不但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还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每来一批新货都不购买,总会引来一阵哄抢,哪怕是价钱提了又提,还是总断货。
且有些人权大势足,总喜欢会以权压人,动不动就会威胁祁玫赶紧拿出东西来卖。
祁玫几人没办法,就挑一些材料不太难找的,容易制作的东西,多做几批出来,让大家都能买得到,不至于来一趟空手而归。
但即使这样,那些个贵妇贵女们也都撒钱不眨眼,个个都想要上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