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因为水火相克的缘故,这一水一火两道符阵同时爆发,威力更是远超四品符阵,几乎达到了五品符阵。
殷丰城正在侧身挥剑,准备抵挡温如玉躬着身子从背后刺来的一剑,被陆清漓这两道符文震得手腕一颤,长剑也微微一偏,竟然没能挡住温如玉这一剑。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蓦的瞪大了眼睛,时间似乎也有短暂的停滞。
“嗷……”尽管有罡气护体,却也不可能完全挡住这一剑之威,凝实的真元之力从温如玉手中长剑透剑而出,殷丰城那苍老的身影如遇雷击,石化般猛的一僵,双眼圆瞪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
前方,挡着去路的顾长老和天阳仙门众弟子也跟着脊背一直菊花一紧,只觉一股冰凉的寒气从尾椎骨“嗖嗖嗖”的蹿了上来。
趁你病,要你命!苏子默和江紫云当然不会错过这大好良机。
没等殷丰城那声怪叫停止,两人的剑技符术术法就同时落到了殷丰城的身上。
殷丰城本就真元大损,这时要害遇袭,体内气息混乱,哪里还挡得住他们这联手一击。只听喀的一声裂响,护体罡气瞬间破裂。
危急关头,他倾尽全力一挥长剑。
“轰!”符光破碎,火光四散。
一道苍老的人影跌跌撞撞连退数步,再次稳住身形时,已是衣衫褴褛满脸漆黑,头发里还冒着缕缕青烟。
堂堂半步紫府的强者,就这样败在几个最高不过金丹后期的年轻后辈手里,居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看看殷丰城那狼狈不堪的模样,顾长老等人都是震撼不已。
比起他们,殷丰城本人心里其实更加的震撼。
只有和陆清漓等人交过手,亲身体会到他们的剑技术法和符术,才能真正感受到他们的可怕。
通常来说,以他半步紫府的修为,别说对战两个金丹后期、两个金丹中期、再加一个连金丹都没到的玄真巅峰了,就算迎战五名金丹后期,他纵然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一次,面对这五名无上道宗弟子,他非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体会到陆清漓的可怕。别看她还只是玄真巅峰的修为,出手的时候也不多,可是那符术的运用实在太巧妙了,仅仅两次出手,就将他彻底留在大殿,无法越雷池半步。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陆清漓所精通的,可不止是符术那么简单,如果她真的全力出手,温如玉等人根本用不着如此费力。
不过即便如此,看到陆清漓再次出手,殷丰城还是很快明白了一件事,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的围堵之下逃出天阳仙门。
眼角余光一扫,殷丰城突然转身朝着姜一阳冲去。
虽然真元损耗不小,连护体罡气都被打破,但他伤的却并不重,动作依旧迅疾如风。
谁都没有想到,殷丰城会突然对姜一阳出手。见到他的举动,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就连陆清漓都是满眼的惊诧骇然。
“保护门主大人!”顾长老和何玟宇等人放声大喊,同时冲了上去。
陆清漓和温如玉、苏子默等人脸色一变,也连忙追了上去。
可惜,动手他们不惧殷丰城,甚至还能压得对方无喘息之机,但说到修为,却终究差了一大截,才追出几步,殷丰城就已来到姜一阳的身前,一掌朝着他的心脉要害拍去。
“住手!”殿中众人齐声高呼,顾长老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站住!”就在这时,殷丰城冷喝一声,手掌停在了姜一阳心脉要害之上。
众人生怕激怒殷丰城,害了姜一阳性命,闻言立即停下脚步。
“殷丰城,你、你想做什么?”顾长老又惊又怒的问道,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殷丰城没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陆清漓,冷冷的说道:“我承认,的确是小看了你们,不过如今姜门主在我手上,你们又能奈我何?”
“堂堂半步紫府的强者,行此卑劣之举,你不觉得脸红吗?”陆清漓“气急败坏”的骂道。
“殷丰城,亏我们对你如此信任,还奉你为大供奉,将门中大小事务尽数托负于你,你怎么可以对门主大人出手!”一众天阳仙门弟子则是义愤填膺,指着殷丰城厉声质问。
“呵呵,若不是有我出手相助,你们天阳仙门怕是早已分崩离析,又怎么可能在黄门大会再胜一轮,距离玄品仙门更近一步?说起来,我并不欠你们半分,倒是你们天阳仙门欠我莫大的恩情。”殷丰城这才望向他们,傲然说道。
这倒是实情。顾长老和何玟宇等人面面相觑,都是无言以对。
“顾长老,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也不想多提了,只要今日容我离开,过往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我与你们天阳仙门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你意下如何?”殷丰城说道。
顾长老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姜一阳落到殷丰城的手里,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他还能说些什么?
“罢了,你走吧。”顾长老叹息一声,摆手说道。
何纹宇等天阳仙门弟子虽然都是气愤不已,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通道。
殷丰城暗暗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虽然最终功亏一篑,还差点阴沟里翻船,差点栽在几个年轻后辈的手里,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今日能平安脱险,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至于这个陆清漓……殷丰城视线余光扫向陆清漓,眼角那一抹笑意变得阴冷起来。
“等等!顾长老,此人心怀叵测,若是这样放他走了,必定后患无穷!”不过还没等顾长老话声落下,就听陆清漓开口说道。
“陆清漓,此事乃是我与天阳仙门的恩怨,与你有何相干?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殷丰城顿时脸色一沉。
“可是我管都管了,这样放你走,我也担心后患无穷啊。”陆清漓摇了摇头说道。
可他拖不起啊
“我已经说过,只要容我离开,今日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今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殷丰城皱眉说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陆清漓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算不去特意凝聚神识,她都能感觉到殷丰城眼中的怨毒,哪会相信他的鬼话。
“陆清漓,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殷丰城手掌按在姜一阳的心脉要害,冷冷的说道。
这句话,不久前陆清漓曾经说过一次,这时由他说出来,却也一样的合适。
“陆姑娘,不如先放他离去,以后我们多提防着些就是了。”顾长老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当然也知道,就这样放殷丰城离开,便如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但眼下这种情形,他们也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顾长老你放心吧,他不敢动手的。”陆清漓笃定的说道。
顾长老闻言更加的无奈,的确,殷丰城是不敢动手,可问题是他们也同样不敢动手啊,难道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殷丰城当然也清楚这一点,闻言又是不屑的一笑。
反正都不敢动手,那就这样拖着吧,反正姜一阳在他手里,他又没什么好顾忌的,提心吊胆的是天阳仙门一众人等,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紫云,有吃的没有,我有点饿了。”就在殷丰城自以为有恃无恐的时候,陆清漓突然对江紫云说道。
“呃……没有。”江紫云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救下姜一阳,想啊想啊想的头都疼了,没想到陆清漓突然问起吃的,愣了愣神。
而后很快又反应过来,“不过我带了锅来,这就给你做。”
一边说,她一边从百宝囊拿出个和陆清漓那口丹炉长得一模一样的炖肉罐子,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炭炉,还有盛满了清水的葫芦,风干的火腿,对了还有案板和一把菜刀。
看来,为了给这个炖肉罐子配套,江紫云准备的家什还真是不少,差点把整个厨房都搬进了百宝囊。
陆清漓本来只是想刺激刺激殷丰城的,但是看到这个炖肉罐子,再看看那一整套厨具,尤其是那把菜刀,又情不自禁的抹起了额头。她现在有点手痒,想打人了。
“清漓师妹你想吃什么,我也帮你做。”陈朝风也拿出个一模一样的炖肉罐子,讨好的对陆清漓说道。
这一下,不止陆清漓,旁边的齐正堂和莫要愁也跟着抹起了冷汗。
原来,这样的炖肉罐子,在无上道宗都差点人手一只了,亏他们还当成个宝。最可笑的是,齐正堂居然还拿到陆清漓这个正主的面前显摆……丢脸啊!
看着江紫云放好炖肉罐子,倒上清水点燃炭炉,一边等着水开,一边在案板上剁得砰砰作响,旁边的陈朝风架好炉子,拿出白米黑米紫米玉米红豆黄豆青豆熬起了五谷杂粮粥,殷丰城瞪起眼睛,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陆清漓等人有吃有喝拖得起,可他拖不起啊。
你可以试试
虽说以他半步紫府的修为,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都没有关系,若有灵丹支撑,甚至几个月不吃不喝都行。
但那样一来,一则实力会大打折扣,二则灵丹总有吃完的一天,拖到最后不活活饿死才是怪事。
可是对方就不一样了,守着天阳仙门,拖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殷丰城心头又是一阵烦躁,尤其是看到江紫云已经从炖肉罐子旁边抽出筷子,夹起剁好的火腿肉往锅里放,他忍不住咽着口水,心情就更加的烦躁了。
强者过招斗力斗智,就算用点阴谋诡计,也可算是以奇致胜,哪有这样当着面煮吃的来诱惑人的?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陆清漓,你真当我不敢动手?”殷丰城怒声喝道。
“你可以试试。”陆清漓没好气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朝风和江紫云开始熬粥炖肉,连她都觉得食欲大开。
莫非,嘴炮仙鼎变化而成的这口丹炉,原本就是个炖肉罐子,炼丹只是附带功能?
“好好,既然你不顾姜一阳死活,那就怨不得我了。”殷丰城狠狠一咬牙,一掌拍了下去。
“住手!”
“殷供奉手下留情!”顾长老等人见状都是大惊失色。
尽管他们都看得出来,殷丰城不敢伤姜一阳性命,出手之时手掌微微一偏,不是拍向心脉要害,而是拍向丹田。但姜一阳重伤初愈,实力都还没有恢复,又哪里受得住他这一掌?
可惜,殷丰城显然心意已决,他们现在想要服软都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掌拍在姜一阳的丹田,真元之力透掌而出。
“门主大人……”顾长老等人吓得脸色煞白,看着病榻之上毫无自保之力的门主大人,甚至有人抹起了眼泪。
就在这时,一团暗金色的雾气从姜一阳身上猛的爆发。
殷丰城猝不及防,被这团雾气轰了个正着,身体腾空而起倒飞了出去。
门主大人不是重伤初愈吗,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实力?顾长老等人都是猛的一怔,然后难以置信的望向姜一阳。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姜一阳依旧平躺在病榻,两手平放身侧一动未动,显然没有出手。
可不是他的话,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止他们,正在忙着下肉的江紫云和忙着熬粥的陈朝风也是一脸惊愕,甚至温如玉和苏子默都不例外。
所有人里,只有陆清漓胸有成竹,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轰!”巨响声中,殷丰城已经重重的撞上了墙壁。
先前就被齐正堂撞塌了一半的墙壁这一下彻底倒塌,不过这还没有结束,殷丰城继续倒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通道对面的墙壁。
于是又一声轰然巨响,墙壁倒塌。齐正堂这才止住势头,随着碎石残砖掉落在地。
担心殷丰城就此逃离天阳仙门,顾长老等人不敢怠慢,手持长剑围了上去。
他们的担心又多余了,这时的殷成丰已经有如一瘫烂泥,披头散发的倒在一片碎石中间,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胸口更是血肉模糊,隐隐还能看见断裂的骨茬。
伤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他的五脏六腑必定破碎支离,恐怕连丹田都受伤不轻,一时间哪里还有动手的力气。
见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仅仅是一团雾气,竟然将一名半步紫府的强者伤成这样!
虽然这跟殷丰城太过大意疏于防备不无关系,但那团雾气所蕴含的威力,未免也太过恐怖了吧,紫府之境的强者全力一击大概都莫过于此了。
“咳,咳,你,你怎么做到的?”虽然顾长老等人持剑围在四周,但殷丰城却是视若无睹,艰难的半撑起身体,一边咳着血沫,一边不甘的望着陆清漓。
“多谢清漓救命之恩,老夫感激不尽。”与此同时,病榻之上,姜一阳也撑着身体坐起来,用沙哑的声音对陆清漓说道。
“姜门主不必见外,除了谢我,你其实也该谢谢这位殷供奉才对。”陆清漓搀起姜一阳,谦虚的笑道,看向殷丰城的目光中分明满是戏谑之意。
“这倒也是,若不是这位殷道友出手相助,旁人恐怕还救不了我。”姜一阳也讥讽的笑道。
“陆清漓,你到底做了什么,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两人的笑容,殷丰城就像被一柄长剑无情的扎进心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尸魔煞气,那是尸魔煞气!”人群身后,齐正堂突然猛的一拍脑袋,高呼出声。
什么!顾长老等人都是浑身一皽,心头生出阵阵寒意。
齐正堂所说的尸魔煞气,显然就是指刚才从姜一阳身上猛烈爆发的那团暗金色雾气。
他们本来还觉得惊讶不解,仅仅一团雾气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将堂堂一名半步紫府的强者伤成这样,这下总算找到了答案。
据《仙典》记载,末法时代之后,九洲大地动荡不平,以至群雄纷争战祸四起,一场大战过后,往往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战后尸首就地掩埋,若有合适的天时地利,其尸不朽尸气不散,千百年后凝炼成魔,是为尸魔。按照《仙典》的描述,尸魔显然与魔灵极为相似,甚至可说就是魔灵的一种,而尸魔煞气,自然也就相当于其他魔灵的魔灵之力。
但其他魔灵乃是天地异气所化,而凝炼尸魔的尸气,却是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死后所留,而且这些人类还大多都是修士,所以尸魔从诞生之初,就远比其他魔灵要强大得多。
因为这些修士死时通常都有太多的怨念和不甘,所以尸魔即便也如魔灵一般没有灵智,却本能的残忍嗜杀,自然也比其他魔灵要可怕得多。甚至这尸魔煞气都与魔灵之力大有不同,不但蕴含着更为霸道的威力,同时还能腐蚀人类真元。
因为这些缘故,尸魔向来被修士们视为邪魔,若是听闻某处有尸魔出没,都会退避三舍。
有这个冤大头在
尽管早已听说过尸魔的可怕,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直到这时看到殷丰城胸口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处,顾长生等人才知道所谓的尸魔到底有多么恐怖,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我明白了,明白了,难怪我救治不了姜门主,他原来是为尸魔所伤。
陆姑娘刚才施展仙鹤神针,其实也未将这尸魔煞气化解,只是将其封印于丹田!”齐正堂认出尸魔煞气,脑子里灵光飞闪,很快想到什么,又恍然大悟的说道。
“不错,我的修为还差了点,纵有仙鹤神针,也无法化解这尸魔煞气,若是贸然将其释放,自己多半性命难保,所以只能暂且将其封印于丹田,另请高人出手相助了。”陆清漓赞赏的点了点头,又戏谑的说道。
其实她的实力虽然差了点,但是凭借着一身符术剑技和术法,再加上木系真元所带来的强大生机,稍稍冒点险,也是可以帮姜一阳化解这尸魔煞气的。
若是不想冒险,她也可以先想办法保住姜一阳生机不散,派人请便宜师父火速来援。
但既然有殷丰城这个冤大头在,她当然没必要冒险,更没必要让闻人出尘劳心劳力。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咳,咳。”听到这里,殷丰城也明白过来,咳着血沫,苦笑着说道。
此前陆清漓除了提早布下符阵,就只在关键时刻出手两次,他还以为是她修为不济,不敢随意冒险,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陆清漓根本就没有想过将他怎样,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逼迫他对姜一阳出手罢了。
“除了找你,还能找谁呢?”陆清漓说道。
“你就不担心我真的杀了姜一阳?”咳出几口血沫,殷丰城又不甘心的问道。
“你不会的。”陆清漓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来天阳仙门到底有何目的,但以你的修为,没有任何理由为一个黄品仙门如此劳神。
想要荣华富贵,去世俗九洲不好吗?想要修炼资源,随便找个玄品仙门,当个供奉客卿不好吗?若是再等一等,等到晋升紫府,只要你愿意去,恐怕连地品仙门都要盛情相邀的吧,你为什么要为一个黄品仙门浪费时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所图甚大,所谋甚远,所以,你舍不得死!”
“我果然没有小看你,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慎密,输在你的手上,我倒也不冤。”殷丰城欣赏的看着陆清漓,长叹一声说道。
脸上一片坦然,却是再也没有了先前的不甘。
见状,陆清漓心头一动,不及多想,一手挥动符笔,另一手又是数道符文打出。
可惜,就在她出手的同时,殷丰城已经再次举起长剑,一手毫不犹豫的将真元之力注入其中,一手打出法诀。
他不是剑修吗,打这法诀是什么用意?看过殷丰城先前的出手,再看到他此时的举动,众人都是疑惑不解。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随着殷丰城真元注入,法决打出,那柄古意悠悠的长剑“轰”的一声从中爆开,绽放出比正午骄阳还要刺眼的白光。
只是眨眼之间,殷丰城就化为尘埃,以其为中心,一股强横的气浪朝四周翻涌而去,顾长老和一众天阳仙门弟子首当其中,被震得连连后退。
温如玉等人距离稍远,却也被震得立足不稳摇摇欲坠。
片刻过后,白光消失,殷丰城早已尸骨无存。
堂堂半步紫府的强者,就这样自尽而亡,灰飞烟灭死无全尸!
谁说殷丰城舍不得死的,若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这老头死得比谁都干脆利落。
本来还想追问殷丰城到底有何图谋的,这下自然是没有机会了。陆清漓摇了摇头,面对这样的结局也是无可奈何。
当然她也没什么懊恼,怎么说别人也是半步紫府的强者,就算打不过他们,可一心求死的话,谁又拦得住他?
旁边,顾长老等人也是神色黯然。
无论殷丰城来天阳仙门怀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为求自保向姜一阳出手,他对天阳仙门并无半点不利,倒是天阳仙门欠下他不小的恩情。
眼看着殷丰城就这样灰飞烟灭,死都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心中五味陈杂,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的。
“姜门主,你没事吧?”杨化宗和吴元昭这段时日一直在外奔波,和殷丰城没多少交集,所以也就没什么感触,倒是更早回过神来,上前扶着姜一阳,又是关切又是惭愧的说道。
刚才殷丰城突然向姜一阳出手,他们两人距离其实不远,却都是全无防备,等到反应过来,姜一阳都已经落入殷丰城之手。
还好这原本就是陆清漓挖好的坑,就等着殷丰城往里跳呢,否则万一姜一阳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必定悔恨终身,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多亏清漓妙手回春,又设下如此好计,我这伤势已经无碍,两位不必担心。”姜一阳说道,看出两人的愧疚,又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刚才的事怨不得你们,你们也不必自责。”
虽然躺在病榻之上一动不动,可是他六识还在,耳中听着苏子默那喋喋不休的乱魂魔音,眼角余光看着陈朝风那翻来滚去的身影,连他都觉得心烦意乱恶心欲吐,好不容易渐渐恢复清明的心神又变得浑浑噩噩。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陆清漓晚一点将自己救醒,或者再来上一针,将自己又扎晕过去算了。
自己都是如此,他又哪能埋怨杨化宗和吴元昭两人。好歹他还是躺着的,别人可是站着的,当然比他晕得更加厉害。
“门主大人,我等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愿受门规处置。”顾长老等人也走上前来,惭愧的对姜一阳说道。
“此事与你们无关,真要怨的话也该怨我,若不是我身受重伤,你们也不会受人蒙蔽。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姜一阳正色说道。
若非陆姑娘神机妙算
刚才神识渐复,听到顾长老和殷丰城的话,他也隐隐猜到,自己重伤昏迷之后,都是多亏有殷丰城相助,天阳仙门才没有乱成一团散沙,还能在黄门大会再胜一轮。
这种情况下,别说顾长老等人了,就算换成他,恐怕都会对殷丰城深信不疑,将门中大小事务交由他来决断。
“是,门主大人!”惭愧归惭愧,听到姜一阳不予责罚,顾长老等人还是长长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殷丰城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天阳仙门不过黄品而已,就算晋升也只是玄品,他就算大权独揽又有何意义?”说到这里,一名长老不解的说道。
殷丰城本人都已灰飞烟灭,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能回答。
“罢了,这事就不去多想了,日后小心一点就是。”姜一阳性情也算豁达,不想在这种想不出结果的事上伤神,上前对陆清漓说道,“这次幸亏清漓设下此计,不但借殷丰城之手替我化解那尸魔煞气,还将他留了下来,否则任凭他就此离去,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是啊,若非陆姑娘神机妙算,我们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顾长老等人看着陆清漓,目光中除了感激,更多的还是钦佩。
经齐正堂一语道破天机,他们也很容易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事。
说起来本来也不复杂,就是陆清漓受修为所限,虽有仙鹤神针,却也无法化解那股尸魔煞气,于是设下计谋,将尸魔煞气封印于姜一阳丹田之处,再逼迫殷丰城对他出手,最终不但成功化解尸魔煞气救下姜一阳,还令殷丰城身受重伤,不得不自尽当场。
但说来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若是换作他们,就算有这样的心思,没有陆清漓这样的医术,这样的符术,没有那两次恰到好处的出手,都根本别想做到。
小小年纪,不但有如此心计智谋,还有如此手段!连殷丰城这个敌人临死之前都对陆清漓心服口服,顾长老等人又哪能例外。
看到他们望向陆清漓时眼中的敬佩,江紫云和陈朝风都是一脸的自豪,笑得阳光灿烂,可是随即,他们又想到了可怜的师父,再也笑不出来了。
也难怪师父一张老脸黑成那样,居然跟陆清漓过不去,那不是自找罪受吗?
想到这里,他们倒是有点佩服师尊大人了,殷丰城才第一次遇上陆清漓,就落到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师尊大人被她欺负了那么多次,除了脸黑了一点,居然依旧活蹦乱跳,难得啊!
旁边,苏子默深深的望了陆清漓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想得出神,神情不知不觉间变得复杂无比。
“在想什么?”温如玉碰了碰他的胳膊,聚气传音问道。
“没、没什么?”苏子默惊醒过来,含含糊糊的说道。
“子默,你真的确定,还要向清漓师妹挑战?”尽管他没有多说,但温如玉却似乎看出了什么,意味深长的问道。
“修真之道坎坷艰辛,唯有逆流而上,方能成就无上仙业,又哪能随便半途而废。”苏子默沉默了一下,又很快坚决的说道。
“那就好,我就怕你半途而废!看来倒是我想多了,子默你一心追寻无上仙道,怎么可能让我失望呢。”温如玉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苏子默嘴角重重的抽搐了一下,虽然二师兄的眼中满是鼓励,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种送人上刑场的悲壮之意呢?
你既然早知道
“姜门主,顾长老,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可当不得如此夸奖。”陆清漓谦虚的对姜一阳等人说道。
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姜门主,听说你是前往仙遗山历练受的重伤,对吗”
“不错。”姜一阳点了点头。
“那遇上尸魔的地方你还记得吗?”陆清漓追问道。
“实不相瞒,我当日从仙遗山的登仙台入山,几个时辰后便陷入一处迷阵,用了好几天方才找到阵法出口,可出阵便身处仙遗山腹地,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而后便遇上了尸魔,才一交手便受了重伤,拼尽全力方才逃脱,从此浑浑噩噩,连自己是怎么回的天阳仙门都不记得。”姜一阳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啊。”陆清漓明显有些失望。
“清漓师妹,你打听这事做什么?”温如玉不解的问道。
“魔灵出没之地,往往有天材地宝出世。尸魔又和其他魔灵不同,通常不会离开诞生之地,而其诞生之地,通常都会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天材地宝。”陆清漓回答道。
“你是说,七灵地冥金!”温如玉眼前一亮,马上反应过来。
闻人出尘虽然对他的品性不大放心,但门中大事却从不对他隐瞒,所以他也知道,陆清漓迟迟未能淬炼土灵之脉,就是缺少七灵地冥金这一灵金。
而她修为一直停滞于玄真巅峰,不能更进一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错,正是七灵地冥金。”陆清漓干脆的说道。
早在与天清宗那场比试结束,她就放出风声,求购七灵地冥金及其它几种灵草灵金,这时候自然没必要遮遮掩掩。
“清漓,那尸魔实力不弱,以我金丹巅峰的修为,才一交手便身受重伤,你可万万莽撞不得啊。”姜一阳虽然不知道陆清漓要七灵地冥金到底有何用处,但听到这里,哪会想不到她打听尸魔的来历,就是为了抢夺这一灵金,于是忧心忡忡的说道。
“是啊,听说尸魔煞气能腐蚀真元之力,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连殷丰城半步紫府的修为都抵挡不住,陆姑娘千万不可大意啊。”顾长老当然也看出陆清漓在打什么主意,跟着劝道。
“姜门主、顾长老,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拿性命去冒险的。”陆清漓说道。
“我倒是忘了,闻人峰主已经晋升紫府,有他在,你们就算斗不过那尸魔,也无性命之忧,倒是我杞人忧天了。”见陆清漓胸有成竹,姜一阳心头一动,晒然笑道。
殷丰城没怎么在意无上道宗的消息,他却是时时留意,早就听说闻人出尘晋升紫府。
虽说紫府之境的强者也未必奈何得了尸魔,但只要小心点,护着陆清漓等人全身而退却也不是难事,又哪需要他来担心。
“清漓,我这就派人知会闻人峰主,过几日等他一到,就领你们去仙遗山,或者请他自行前往登仙台,我们明日便出发与他汇合。”姜一阳又接着说道。
“不劳姜门主了,这事我们自行安排就好。”陆清漓委婉的推辞道。
姜一阳才进仙遗山就陷入迷阵,根本不知道尸魔所处的位置,何必让他跟着来回奔波,她们自己去就行了。
事实上,她连便宜师父都不想通知——紫府之境的修为,面对尸魔这种特殊的魔灵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反倒有不小的坏处。
不过这事说来有点复杂,她也就懒得向姜一阳解释那么多了。
“也是,无上道宗还要应对玄门大会,闻人峰主近来想必琐事缠身,还是你们自行安排比较好,我就不添乱了,等安排好了知会我一声就是。”姜一阳当然不知道陆清漓心头所想,但也没有坚持,点点头爽快的说道。
说罢,姜一阳就领着陆清漓等人朝殿外走去。
殿内墙壁被齐正堂和殷丰城接连撞塌了两堵,整座门主大殿都跟着摇摇欲坠,自然要赶紧修缮。
姜一阳和陆清漓一路寒暄,顾长老则吩咐何玟宇,马上带人准备酒宴,为陆清漓一行接风洗尘,同时也要好好谢过她的相救之恩。
这一次,陆清漓不但治好了姜一阳的伤势,更留下了殷丰城,以至后者自知逃生无望,不得自尽当场。这一来,不知道为天阳仙门免去多少后患。
何玟宇等人都对陆清漓一行感激不尽,当然不敢怠慢,先对着陆清漓几人恭敬的行了一礼,接着留下一些弟子修缮大殿,其他人便先一步离开。
齐正堂和莫要愁跟在众人身后,回忆着陆清漓的仙鹤神针,直到现在都还心绪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没有想到,仙鹤神针竟然流传至今,也不知道陆清漓是从何处学来这医道绝学。”齐正堂感慨的说道。
“是啊,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也吓了一大跳,怎么都没有想到,世上竟然有人学会了这末法时代的天下三大神针之一。”莫要愁其实感触更深。
虽然上次在无上道宗也见过陆清漓施展仙鹤神针,但毕竟动静小了许多,他震惊归震惊,却也觉得不过如此罢了,比起传说中的仙鹤神针差了不少。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陆清漓上次还没有全力施为。事实上,无论这针法本身,还是陆清漓的医术,都比自己想像的强出太多太多。
“你既然早知道她精通仙鹤神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齐正堂就满腹怨气。
若是早知道陆清漓精通仙鹤神针,自己这丹炉神针也是从她手里偷学而来,他哪会丢脸丢成这样?
“说了又能怎样,难道你还想去拜师学艺?”莫要愁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怎么可能,我齐家医术自古传承,先祖齐茂林更是名闻天下的一代医仙,拜外人为师,那岂不是欺师灭祖,不是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吗?”齐正堂胸堂一挺,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不就得了,反正你也不可能拜她为师,不可能跟她学仙鹤神针,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莫要愁说道。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这倒也是。”听他如此解释,齐正堂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随后想到什么,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我说,你自己该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吧?”
“齐师兄,你这么说,未免也太小看我莫要愁了。
师尊大人待我恩重如山,你也待我如同手足,我怎么可能拜他人为师,修习他家医术?
再说了,仙鹤神针固然玄奇,可我们齐氏一脉的医术也不差,祖传的鬼门八绝针就算比不仙鹤神针,却也同样的天下无双,我又何必舍尽求远,何必欺师灭祖,给祖师大人脸上抹黑!”莫要愁不悦的回看了他一眼,像是受了多大冤屈,慷慨激昂的说道,胸膛挺得比齐正堂还高。
“莫师弟,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齐正堂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说话的功夫,众人已经来到殿外。
“门主大人,刚刚有个自称纯阳仙门弟子的年轻人送来战书一封,说他家门主明日会前来请教!”这时,先一步离开大殿的何玟宇匆匆而回,焦急的对姜一阳说道。
“什么纯阳仙门?”听到他的话,其他天阳仙门弟子和几位长老都是茫然不解。
“就是那个出自紫云山,自称祖师先辈指点过我们开宗祖师,所以我们天阳仙门是其支脉,要我们交还天阳心法的纯阳仙门。”顾长老苦笑了一下解释道。
“原来是他们!”一众天阳仙门弟子倒是早听说过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到底哪家仙门这么不要脸罢了,这时知道是纯阳仙门,自然都是气愤不已。
“唉,他们来得倒是时候,门主大人伤势才好他们就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几位长老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闻言更多的还是担忧。
“是啊,我近来派人细细打听了一下,纯阳仙门门主也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但那家仙门多年来名不见经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剑技术法,门主大人若是不曾受伤,对付他应该不是难事,可如今伤势初愈……唉。”顾长老也是担忧不已。
“其实,就算我不曾受伤,也未必敌得过他。”姜一阳这时长叹一声说道。
“哦?”顾长老等人都是疑惑不解。
“上次看过蒲青岩派人送来的书信,我就专门打听了一下此人的底细。
以往的纯阳仙门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剑技术法,但一年之前,此人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套了不得的上古奇法。
据说实力突飞猛进,与紫府强者都可一战,甚至有紫府强者对上他都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握手言和。
连紫府都是如此,又何况我这个金丹巅峰,我之所以急着前往仙遗山寻找突破契机,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姜一阳解释道。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他到底学会了什么上古奇法?”顾长老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姜一阳摇了摇头。
知己之彼方能百战不殆,连对手最拿手的绝技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前景堪忧。顾长老等人面面相视,也就更加的担忧了。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天阳心法而已,大不了给他们就是。”顾长老沉吟了半晌,对姜一阳说道。
祖传的修炼心法固然重要,但姜一阳的安危显然更加重要。
毕竟天阳仙门只是黄品仙门,修炼心法即便经过姜一阳的改良完善都不算太好,没必要为了这样一套心法拿门主大人去冒险。
当然这话也只有他敢说,其他弟子可没有如此勇气。
“区区一套修炼心法罢了,的确没必要敝帚自珍,但我们若是将天阳心法交给了他,不就证明我们承认了他的说法,承认开宗祖师是他纯阳仙门祖师先辈的记名弟子,我们天阳仙门是他纯阳仙门的旁支分脉?”姜一阳无奈的说道。
顾长老等人这才想起,纯阳仙门向他们索要天阳心法的理由是什么。事关仙门名誉,天阳心法还真不是说送就能送的,于是也跟着一阵头大。
“事已至此,多说无宜,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我倒也想看看,那蒲青岩到底学会了什么了不得的上古奇法。
顾长老,我这就回去疗伤,今晚的酒宴便不参加了,你们招待好清漓她们,万万不可怠慢。”姜一阳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很快就将忧虑抛到脑后,郑重的对顾长老等人说道。
虽然那团尸魔煞气已经被陆清漓和殷丰城“联手”化解,但昏迷了月余时间,他的内腑经脉还是有些损伤。
蒲青岩若是来得再晚一点,他调养一段日子便能彻底痊愈,但明日别人就要打上门来,他自然不敢耽搁。
“青漓,这次我就不作陪了,等明日了结此事,我再自罚三杯。”吩咐完顾长老等人,姜一阳又歉意的对陆清漓说道。
“姜门主见外了。”陆清漓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客气了一句,接着说道,“只有一晚的功夫,你这伤势哪能好得那么快,还是我帮你疗伤吧。”
“那就有劳清漓了。”事关仙门大事,姜一阳没有扭捏作态,大方的说道。
顾长老等人到现在都还没完全从仙鹤神针带来的震撼平静下来呢,见陆清漓不辞辛劳,愿意帮姜一阳疗伤,都放心了不少。
“清漓,我们这就开始吧?”姜一阳又返身朝着大殿走去。
“等等姜门主,天阳仙门还有没有其他的修炼静室?”陆清漓却没有动身,打量了大殿几眼问道。
“清漓不必担心,这大殿当初建得极为坚固,只是毁了两堵内墙而已,不会有事的。”姜一阳说道。
天阳仙门别看只是黄品仙门,可在他数十年的苦心经营之下,财力连不少玄品仙门都难以望其项背,所以这门主大殿早就经过重建,不知道比以前的天道峰峰主大殿结实多少,哪有那么容易倒塌的。
“姜门主,还是另选一处静室吧。”陆清漓当然也看得出这大殿的坚固,但接下来的疗伤,可不像姜一阳想得那么简单,所以还是坚持劝道。
习惯就好
“陆姑娘,敝门太上长老当年为了闭死关,曾经建了一座静室,不过后来因为走火入魔早早离世所以没有用上,你看行吗?”顾长老说道。
“那当然最好不过了。”陆清漓眼前一亮。
许多修士到了寿元将尽之时,若是显然突破无望,都会选择闭死关,真正的抛开世间万物,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死关一闭通常就是十年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为了防止自己心志不坚心生悔意,所建的静室都是坚固无比,一旦封闭静室,就算本人后悔都出不来了。
这样的静室,正符合陆清漓的要求。
见她满意,姜一阳等人也不多说,领着陆清漓来到天阳峰后山,那位太上长老生前为自己准备的闭关静室。
“顾长老,你们陪好温公子一行,有清漓帮我疗伤,你们不必担心。”推开静室大门,姜一阳对顾长老等人说道。
“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万万不可打扰,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好。”陆清漓补充了一句。
“……”顾长老等人本来都放心了不少,听到陆清漓这句提醒,感觉却是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不安的预感。
“是,门主大人,陆姑娘。”只是预感罢了,他们也不好多问,躬身行了一礼,怀着那莫名的不安,领着温如玉等人返回前山。
“嘎吱……”身后由精钢掺杂着灵金的沉重大门缓缓关闭,最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顾长老等人的心,也毫无缘由的,随之猛的一跳。
入夜,天阳峰张灯结彩。
虽然宗主大人和陆清漓都没在,但顾长老等人并没有因此轻慢了温如玉一行,依旧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酒宴。
门主大殿后的别院里,十余张酒桌座无虚席,桌上摆满了山珍野味,窖藏多年的美酒酒香四溢。
顾长老等几位长老,连同何玟宇等后辈弟子频频举杯,席间聊着天外天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逸事,欢声不断笑语连连,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想当年,门主大人刚刚接过门主之位时,还未到而立之年,我们本来还在担心他太过年轻,是否能担此重任,谁知道不过数十年,他就带着天阳仙门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不容易……”酒至半酣,顾长老回忆往事,不禁感慨万千。
“啊……”他那个“啊”字还没有感慨出口,夜风中却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虽然这声惨叫隐隐约约,显然是来自远处,可听在耳中,却是如此的凄厉悲凉,如此的余韵悠长,令人不由自主的心头一悸。
“出什么事了!”顾长老等人蓦的起身,都是一脸惊疑。
“纯阳仙门的人不是说明天才来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有人疑惑的说道。
“明明约好了明日方与门主大人一决高下,竟然趁我们不备夜间偷袭,世间竟有这等卑鄙无耻的仙门!”有人悲愤的说道。
“玟宇,马上去查查,纯阳仙门的人到了何处,刚才又是哪个弟子受其所害。”一名长老下令道。
何玟宇和几名年轻弟子同时起身,紧握长剑杀气腾腾的朝外走去。
“等等,我怎么听着像门主大人的声音呢?”顾长老伸手拦住几人,疑惑的说道。
“哦?”何玟宇等人停下脚步,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声惨叫,还真有点像是门主大人的声音。
“不会吧,门主大人不是疗伤吗,又没什么凶险,再说还有陆姑娘出手相助,就更不该有什么凶险了。”一名长老怀疑的说道。
“啊……”就在这时,惨叫声再次响起,同样的凄厉悲凉,同样的余韵悠长。
这一下,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何止是像啊,这分明就是门主大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疗个伤而已,怎么会疗成这样?顾长老等人面面相觑,而后下意识的朝温如玉和江紫云等人望去。
温如玉等人当然也听到了这两声惨叫,不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便再无丝毫惊讶,依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没事,姜门主重伤多时,寻常医术就算再怎么精妙,都不可能一晚上完全治好,难免要用点非同寻常的手段。”温如玉说道。
“非同寻常的手段?”顾长老等人琢磨着他的话,陷入思索之中。
“来来来顾长老,我们喝。清漓的医术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尽管放心就好,相信等到明天,姜门主不但能伤势尽愈,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注意到他们的不安,温如玉又劝解着说道。
“对对对,等到明天,姜门主不但必能伤势尽愈,多半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江紫云和陈朝风拍着圆滚滚的肚子,也附和着说道。
说话的时候,两人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几分怜悯,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和惆怅。
尽管他们都说得信誓旦旦,但看着这复杂的神情,顾长老等人心里却更加不安了。
接下来,那惨叫声时不时的响起,尽管因为距离遥远隐约不清,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种生无可恋的无助。
顾长老等人几次起身,想要去看个究竟,但想到陆清漓此前的提醒,生怕打扰到她为门主大人疗伤,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如坐针毡,大好的美酒佳肴到了嘴里也变得再无滋味。酒宴于是早早结束,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语,第二天清晨,温如玉和江紫云等人刚刚走出客院,就见不远处,门主大殿前的空地上,顾长老和数百名天阳仙门弟子已经齐聚一堂。
每一个人都是两眼通红,神情凝重。
“顾长老,你们这是……都没睡好?”温如玉和江紫云等人走上前去,看到他们的红眼圈,关心的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听着自家门主断断续续的惨叫一个晚上,直到天明方歇,换成你们能睡得好?顾长老等人同时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其实你们也就是不习惯,习惯就好了。”见他们一脸苦涩,温如玉于心不忍,又安慰了一句。
习惯?顾长老等人更是无言以对了。直到现在,想起门主大人那回荡不绝的惨叫,他们都还后背发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温如玉居然跟他们说习惯就好了,这哪是什么安慰,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嘛。
够厚颜也够无耻
“是啊,习惯就好了。”让他们诧异的是,不但温如玉这么说,江紫云和陈朝风也再次附和,而且都是一本正经,很有经验的样子。
只是说话的时候,两人语声低沉,神情也比昨晚更加的怜悯,更加的悲凉,也更加的惆怅了。
于是,顾长老等人望向后山那缥缈的云雾,心头更加的不安了。
“诸位长老,纯阳仙门的人到了。”这时,一名弟子沿石梯快步而上,向顾长老等人禀报道。
“请他们上来。”顾长老收起杂念,沉声说道。
虽说纯阳仙门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凭一点传闻,便“考证”出天阳仙门是其支脉,并以此为由索要天阳心法,令天阳仙门上上下下气愤不已,但都是仙门同道,别人既然拿得出理由,不算完全的无理取闹,他们也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
谁让他们开宗祖师当年历练天下,去哪儿不好,非要去紫云山呢,无端端惹来这场麻烦。
此时的他们当然不知道,不止天阳仙门开宗祖师去过紫云山,缥缈仙宗、逍遥仙宫和尘缘仙门、青岚仙门等等仙门的开宗祖师也去过紫云山,由纯阳仙门考证下来,全是他家祖师先辈的记名弟子,也就是说,这些仙门全是别人的分支旁脉。
这样说来,别人看上他们的天阳心法,对他们而言其实是莫大的殊荣。毕竟以上几大仙门要么是天品,要么是最顶极的地品,他们区区一个黄品仙门,能和这些仙门同等待遇,并得到纯阳仙门如此看重,不是莫大的殊荣是什么?
那名弟子领命而去,很快,就领着一群仙门中人大步而来。
为首一名老者身形瘦小,手中拄着根龙头拐杖,身形还有些佝偻,但这时龙形虎步睥睨四顾,神态却极是傲然。
身后,以一名又瘦又高眯逢小眼的年轻人为首,一群年轻弟子也是趾高气扬,鼻孔都快要怼到天上去了。
看他们悠然自得的神情,好像比走在自家仙门还要自在。
“不错,不错,只是一个黄品仙门罢了,竟也打造得如此有声有色,一阳这些年辛苦了啊。”老头来到峰上,看着一座座巍然的大殿和遍山的奇花异草连连点头,提起姜一阳的辛苦,更是赞不绝口。
闻听此言,天阳仙门众人都是一怔。
听这口吻,这老头似乎和门主大人很熟似的,可是昨日怎么没听门主大人提起?
“这位想必就是纯阳仙门蒲门主了,老夫天阳仙门大长老顾绍元。敢问蒲长老,莫非认得我家门主?”顾长老狐疑的问道。
姜一阳虽然早就派人打听了纯阳仙门的消息,但不想自家门人太过担心,所以并没有多说,连顾长老对这个蒲青岩都知之不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姜一阳已有交集。
“不认得,不过天阳仙门既是我纯阳仙门支脉,我当然要打听打听天阳仙门的近况。听说一阳未及而立便承担重任,带领天阳仙门从众多黄品仙门脱颖而出,难得,难得啊!”蒲青岩继续称赞,看那一脸的欣慰,俨然是以长辈自居了。
“住口,我家门主大人的名讳,是你可以随便称呼的吗?”闹了半天是个自来熟,听到这里,天阳仙门一众人等都是勃然大怒。
“我天阳仙门自古传承,跟你纯阳仙门有屁的关系,怎么就成了你天阳仙门分脉旁支!”
“不要脸的人我见得多了,没想到仙门也有这么不要脸的。”还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放肆,竟敢对主上仙尊无礼!
据考证,缥缈仙宗、逍遥仙宫、尘缘仙门,这三大天品仙门都是我纯阳仙门分支,青岚仙门等地品仙门更不必多少,你天阳仙门与他们并列,同为我纯阳仙门分支,难道还辱没了你们不成。
再说了,事实俱在,容不得你们欺师灭祖!”瘦得跟麻杆似的周承志跳了出来,指着天阳仙门众人,口沫横飞的教训道。
“……”
原来不止他们天阳仙门,连缥缈仙宗等天品仙门都是纯阳仙门的分支。果然不要脸的人见得多了,这么不要脸的仙门,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顾长老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的抹起了额头。
“顾长老,我也不与你多说,让姜一阳出来见我。他若是将天阳心法物归原主也就罢了,若是非要背祖望宗,那就休怪我不顾祖师情面了。”蒲青岩摆了摆手,没让周承志接着说下去,上前几步来到顾长老的面前,一手拄着龙头拐杖,一手倒负身后,主上仙尊的架子摆得更足了。
“蒲门主稍候,我家门主稍后便至。”顾长老冷淡的说道。
虽说蒲青岩等人够厚颜也够无耻,不过他月余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出,所以也不是太过生气。
“姜一阳好生无礼,知道主上仙尊今日前来,竟不亲自出门迎接!”周志承又跳了出来,指着顾长老等人大声喝斥道。
“他莫非是怕了,既然如此,那就将天阳心法早早物归原主,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蒲青岩皱眉说道。
“对对对,既然怕了,就赶紧将天阳心法交还我纯阳仙门,否则小心我家门主大人拆了你们的天阳峰!”周志承等人也跟着叫嚣道。
“一派胡言,天阳心法是我家祖师亲手所创,关你纯阳仙门何事?只凭几句传言,便敢来我天阳峰惹是生非,真当我们天阳仙门是好欺负的吗?”闻听此言,一众天阳仙门弟子更是怒不可遏,纷纷拔出长剑。
“哼!”蒲青岩冷哼一声,重重的将龙头拐杖往地上一顿。
刹那之间,他的身上散发出浓郁得近乎有了实质的金光,整个地面,都随着一声闷响颤动了一下。
金丹巅峰!众人这才想起,眼前这老者可是金丹巅峰的修为,其真实实力更是远超修为,连门主大人都深为忌惮。
虽然依旧满腔气愤,可是握着长剑,却没人敢轻易出手。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又何必自取其辱。
你们等着看好戏就是
“哼,这下知道我家门主的厉害了吧,赶快知会你家门主,老老实实交还天阳心法,不然小心我家门主大人拆了你们的天阳峰。”看他们不敢动手,周志承又得意洋洋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顾长老等人更是一脸惭愧。
虽说天阳仙门如今已是最顶尖的黄品仙门之一,不出意外的话必能晋升地品,可是真正像样的强者却只有姜一阳这个门主一人。
他们要么天姿有限,要么错过了最佳的修炼年龄,就连最强的顾长老也不过金丹初期而已,真要遇上麻烦,还是只能靠门主姜一阳一人支撑。
想到这里,他们又禁不住暗暗担心:一晚上的功夫,也不知道门主大人伤势究竟好得怎么样了,到底是不是这个蒲青岩的对手?
“好大的口气!”就在这时,姜一阳的声音响起。
“门主大人!”顾长老等人欣喜的扭过头去,就见姜一阳和陆清漓并肩而来。
和昨天相比,姜一阳的气色明显好了起来,再看不到半点重伤初愈的疲态,身形步伐也更显轻逸,只是声音比昨日更加的沙哑。
当然这也正常,鬼哭神嚎似的惨叫了一晚上,换别人恐怕嗓子都喊破了,他只是更加沙哑一些,已经难能可贵了。
“你就是姜一阳?”蒲青岩问道。
“正是老夫。”姜一阳道。
“你来了就好,我这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据考证,当年你天阳仙门开宗祖师前往紫云山……”蒲青岩说道。
“蒲门主不必多言,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你若就此离开,我便懒得和你计较,但你若是非要强夺我天阳仙门祖传的修炼心法,我也不能让你如愿,唯有一战而已。”姜一阳没兴趣听他东拉西扯,不等他说完就一口打断。
“姜一阳,看在我们两大仙门一脉同源的份上,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蒲青岩怒道。
“蒲门主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我天阳仙门与纯阳仙门素无瓜葛,所以你也不用给我留什么颜面,动手吧。”姜一阳淡淡的说道。
而后又看向顾长老等人:“你们先退下,小心护好自己,莫要被我们误伤。”
“门主大人,我们刚才看过此人出手,确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万万大意不得啊。”顾长老也知道他们修为太弱,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很可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反倒让姜一阳分神,只能依言后退。
临走之时,还满脸忧虑,特地提醒了姜一阳一声。
姜一阳没有说话,只是傲然的点了点头。
“你们也退下。”见姜一阳心意已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蒲青岩也不再多说,冷冷一笑,下令门下弟子后退。
“哼,不识抬举,居然还想跟我家门主大人动手!”
“区区一个下位仙门,竟敢不将主上仙尊放在眼里,小人得志,背典忘祖!”
“等他见识到门主大人的厉害,有他后悔的时候。”周承志等纯阳仙门弟子也听令后退,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脸上却是看不到半点担忧。
很快,众人便退到十余丈外。
“陆姑娘,门主大人的伤势确定没事了吧?”顾长老来到陆清漓的身边,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
何玟宇等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望着陆清漓的目光中也满是期待,满是不安。
没办法啊,疗伤疗得惨叫连天,嗓子都快全喊哑了,世上哪有这样的疗伤之法,他们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
“放心吧,肯定没事了,你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不等陆清漓开口,江紫云和陈朝风就异口同声的说道。
温如玉显然对这样的问题更是不以为然,连开口的兴趣都没有。
“姜门主伤势尽愈,顾长老不必担心。”陆清漓也开口说道。
见温如玉等人都对陆清漓深信不疑,她本人更是成竹在胸,顾长老等人这才终于放心了一点。
“蒲门主,请!”这时,姜一阳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的对蒲青岩说道。
见他从容不迫,甚至连剑都没拔,蒲青岩勃然大怒。
强者过招毫厘必争,谁能抢占先机,就很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姜一阳居然让他先出手,甚至连剑都不拔,摆明了就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就算抛开一身上古奇法不说,只说金丹巅峰的修为,他也不在姜一阳之下。姜一阳凭什么不将他放在眼里,凭什么!
“姜一阳,你竟敢如此小视老夫,找死!”气愤之下,蒲青岩也懒得拔剑,纵身而起,扬起龙头拐杖一杖朝姜一阳砸去。
真元瞬间布满全身,一片浓郁凝实的金光流转不息,甚至手中的龙头拐杖都带出一片金光残影,发出轰隆隆的风雷之声。
别看自家门主也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但身为一宗之主,养尊处优的时候居多,哪会随意和人动手,顾长老等人都没怎么见过姜一阳出手,这时见到蒲青岩这一杖之威,心都是猛的一紧。
最让他们担心的是,看到蒲青岩这一杖出手,姜一阳神情不变,依旧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平放身侧,目光还悠悠的望着蒲青岩的方向,好像望着无尽远方。
我的门主大人,要装叉也不是这个时候吧,再说你以前也没这毛病的啊?看到这一幕,天云仙门一众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别说他们了,就连温如玉等人脸上都露出奇怪之色。虽说他们有个比姜一阳还爱装、也更能装的师父(师叔),可是也没见过他在这种紧要关头装过吧。
“小心!”眼看那杖影金光离姜一阳越来越近,瞬息之间便到了他的头顶,顾长老等人心都要脱腔而出,不由自主的齐声高呼。
几乎就在他们开口的同时,姜一阳出手了。
只见他轻描淡写的举起右掌,轻轻往下一拍。动作看着并不快,但蒲青岩那势如风雷的龙头拐杖却好像陷入泥沼,每下落一分,都变得异常的缓慢,异常的艰难。
“砰!”没有任何悬念的,姜一阳一掌拍在那龙头拐杖之上。
只用了一个晚上
蒲青岩全身一震,像被一座无形的高山当头压下,双腿竟然陷入地面,没到膝盖方才停下。
姜一阳扬起手掌,又是一掌拍下。
“砰!”闷响声中,蒲青岩又矮了一截,连大腿都没入地面,一张老脸更是涨得通红。
四周一片死寂,顾长老等人全都看傻眼了。
本来还在为门主大人担心呢,谁知道这个蒲青岩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可是没道理啊,同为金丹巅峰,他就算剑技术法差一点,也不该弱成这样吧,除非他是长生仙人还差不多。
而从刚才那一杖之威来看,蒲青岩显然不是什么长生仙人,他的实力,绝不会比其他金丹巅峰弱到哪儿去。
既然他不弱,那自然就是自家门主太强了,可他别说刚刚受过重伤,就算受伤之前的全盛之时,也不该强成这样吧。
“砰!”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姜一阳第三掌拍出。
蒲青岩再矮一截,齐腰股入大地,身上的护体罡气也终于破裂,口中一股鲜血狂喷而出。
与此同时,姜一阳的身上也散发出一片神秘缥缈,而又充满了威严之意的紫色霞光。
“紫府之境!”
“门主大人晋升紫府了!”顾长老等人眼中都是蓦然一亮。
要知道,晋升紫府不但需要契机,而且突破之时破而后立,就如破茧化蝶,还隐藏着极大的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丹田破裂经脉尽断,甚至有可能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所以,许多金丹巅峰的强者即便找到了契机,都不敢轻易突破,只有身体状况处于最佳状态,才敢放手一搏。
事实上,身体若不是处于最佳状态,也很难感悟到突破的契机。
门主大人身受重伤昏迷月余,昨天才刚刚苏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契机,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晋升紫府?
顾长老等人定定的看着一身紫气萦绕的姜一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子里也充满疑惑,甚至都忘记了欢呼。
温如玉和江紫云等人也是一阵愣神,他们倒是早猜到有陆清漓如此郑重其事的帮忙疗伤,姜一阳必能伤势尽愈,很可能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也许是修为更进一层,到达半步紫府,也许是剑技更进一层,拥有可与紫府抗衡的真实战力。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一步迈过天堑,直接晋升紫府之境,而且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天外天不知道多少金丹巅峰,数十年如一日的苦苦修炼,都无法迈过这道天堑,甚至为此抱憾终身,而姜一阳在陆清漓的帮助之下,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
“你怎么做到的?”温如玉歪过头,好奇的问陆清漓道,因为太过惊讶,都忘记了聚气传音。
闻言,顾长老和何玟宇等几名天阳仙门弟子也好奇的朝陆清漓望来。
“姜门主的修为其实早就到了金丹巅峰,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罢了,我只要帮他找到这个契机,再及时帮他调理一下身体,他自然就能突破,哪需要我来多做什么。”陆清漓随口答道。
令天外天无数修士抱憾终生的天堑,怎么到陆清漓嘴里就变得如此的不值一提?
你们对陆清漓有什么误解?
“这么简单。”听了陆清漓的回答,顾长老微微一怔,下意识说道。
“原来有陆师姐出手相助,晋升紫府竟是如此轻松。”何玟宇作为后辈弟子,在见过陆清漓的医术之后,对她更是钦佩,也更是敬畏,所以这时候反倒比顾长老冷静许多,一下子就想到,门主大人之所以这么快就晋升紫府,完全是因为陆清漓的功劳,也感慨着说道。
“这倒是,若非陆姑娘出手相助,门主大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晋升紫府。”顾长老反应过来,也改口说道。
简单,轻松?你们到底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还是对陆清漓有什么误解?听到两人的话,江紫云和陈朝风同时撇了撇嘴。
他们两人也曾在陆清漓的帮助下实力大增,当然对她的手段再清楚不过。
直到现在,回想起当初吃过的苦头,他们都还心有余悸,心底嗖嗖嗖的直冒凉气呢。
这次姜一阳在陆清漓的帮助下晋升紫府,又怎么可能简单,怎么可能轻松?
“清漓师姐,那怎样才能帮姜门主找到突破契机呢?”为了帮顾长老等人树立正确的修炼观,人生观,价值观,免得他们误入歧途,对修真之道都产生误解,江紫云问道。
“这个嘛,说来其实也不复杂。”陆清漓思索了一下,说道,“对于我们修真之人来说,感悟契机最是玄奇,有人观日升月落星辰变幻,能悟到契机,有人踏遍万里河山,体会世间百态,也能感悟契机,甚至有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睡一觉,做个梦,便能感悟契机。
但这些都是看天意,看机缘,非人力可控。而根据我的总结,有很大一部份修士,都是于生死关头,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身体潜能被完全激发,六识达到极致,从而感悟到天地至理,并且找到契机。
这个法子虽然凶险,却是我们人力可控的最好办法。
所以我只需将金针刺入姜门主身上对痛楚最为敏感的灵脉灵穴,再辅以真元,将这痛感数倍数十倍的放大,让他体会到面对死亡的那种痛苦,却又牢牢护住其生机,不真的伤他性命,他就能感受到契机。
当然,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有仙鹤神针,都足足用了三个多时辰才帮姜门主找到契机。若是用齐家鬼门八绝针那等霸道的针法,恐怕要五六个时辰才行,一不小心还可能伤他性命。
若是换作其他温和一点的针法,性命倒是无忧,但可能要十几二十个时辰才行,甚至可能最终无法成功,只是白白辛苦一场。”
什……什么!顾长老等人都听得头皮发麻,身上直冒虚汗。
陆清漓不厌其烦的说了这么多,总结下来其实就八个字: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难怪门主大人鬼哭狼嚎的惨叫了一整个晚上,原来是这个缘故。
其实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换做其他仙医丹修出手,就算知道缘故,也听到了那声声惨叫,他们都未必有太深的感触。
但这一刻,他们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陆清漓丹炉旁边插着的那几双筷子。昨日被金色仙鹤振翅高飞的情景所震撼,他们当时并没有多想,也没心思多想。
再说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姜一阳生机将尽离死不远,甚至可以说基本与死人无异,只要确定陆清漓是为了救人,别说筷子,就算拿把长剑往他身上戳他们都不会在意。
但现在情况显然不一样了,那么粗的筷子,哪怕随便往身上哪个部位一戳都要疼死人的啊,何况还是对痛楚最为敏感的灵脉灵穴,还辅以真元,将这痛感数倍数十倍的放大。
还好陆清漓用的是仙鹤神针,只用三个多时辰就帮姜一阳找到了契机,如果用的是鬼门八绝针,或是其他针法,如此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的熬上五六个时辰,十几二十个时辰,甚至可能到最后还找不到契机……顾长老等人越想越是心惊胆战,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是姜门主身体都还没有全好,就算用这法子找到契机,突破之时又该怎么办?
清漓师姐不是我怀疑你啊,虽说你的医术的确很了不得,可是只有一个晚上,也不可能让姜门主伤势尽愈,恢复到最佳状态吧?”就在顾长老等人暗暗心惊,甚至对门主大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之时,江紫云又接着问道。
“你说的没错,以我的医术,是不可能让姜门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伤势尽愈,恢复到最佳状态。
所以,真到了突破之时,还是只能用这个法子,再将痛苦数倍数十倍的放大。毕竟到了那个时候,五腑六脏丹田经脉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也可以说是本质的提升,可以挖掘的潜力也就更大了。”陆清漓回答。
“……”顾长老等人脚一软,差点齐齐跌倒在地。
明白了,他们终于明白门主大人刚才来的时候,步伐为什么那般轻逸了,不是因为刚刚晋升紫府,也不是因为仙姿超然,更不是为了装叉,分明就是痛得脚下发虚啊。
“顾长老,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没有。”江紫云望向顾长老等人。
其实听陆清漓说到这里,连她都觉得全身冰寒,背后汗毛根根直竖,但为了帮顾长老等人树立正确的修炼观,人生观,价值观,免得他们误入歧途,对修真之道产生误解,还是义无反顾豁出去了。
陈朝风显然就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性了,早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
同样是帮忙提升实力,陆清漓对他只是拳打脚踢,而对姜一阳,却是直接拿着筷子往身上插,还是往最痛的地方插,而且还将痛苦几十成百倍的放大。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没,没有……”顾长老和何玟宇几人异口同声说道,声音都在发抖。
不过看着江紫云的目光里,却分明多了几分感激。
是你逼我的
见门主大人在陆清漓的帮助下这么简单,这么轻松就晋升紫府,他们还在暗暗琢磨,将来自己如果也能修炼到金丹巅峰,是不是也可以求她帮一下忙?
还在有江紫云开口,帮忙问出实情,他们才及时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狗屁的简单,狗屁的轻松。以后谁要是敢在他们面前说只要有陆清漓帮忙,便能简单轻松的晋升紫府,他们一定会冲上去打得他满脸开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旁边,苏子默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清漓,神情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了,又在想什么?”温如玉靠了靠他的肩膀,问道。
“我在想,清漓师妹这法子好是好,不过是不是太狠了一点?”苏子默托着下巴,沉吟着说道。
“狠,你觉得这样就算狠了?”温如玉一脸惊讶。
“什么意思?”苏子默目光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掩饰下来,若无其事的问道。
“没,没什么。”温如玉脸上的惊讶也一闪而过,无意似的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向清漓师妹挑战的吗,怎么一直不见你开口?”
“玄门大会下一轮比试至关重要,我想是不是再等等,不然万一不小心误伤小师妹,我怕误了仙门大事。”苏子默严肃的说道。
“我说,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温如玉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后悔,我们修真之人最忌三心二意,你什么时候见我后悔过?”苏子默对他的猜测嗤之以鼻,不屑的扭过头去。
“不后悔就好,我不就担心你道心不坚半途而废吗?还好,你果然没有让师兄失望,努力,保重!”温如玉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的说道。
只是最后的保重两个字,怎么听着就这么的意味深长呢。
苏子默嘴角又重重的抽搐了一下,上次温如玉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有一点送人上刑场的悲壮之意,这一次,分明就是押人送刑场,等着看砍头的感觉了。
“砰!”就在他们低声私语的时候,姜一阳又是一掌拍出。
紫气透体,蒲青岩手中的龙头拐杖应声而断,身形又往地面一沉,没到胸口方才停下,一张老脸也瞬间变得惨无人色。
“不堪一击!”姜一阳这才收回手掌,傲然说道。
同为仙门中人,无论蒲青岩索要天阳心法的理由多么牵强附会,可好歹有个理由,又堂堂正正的下了战书,姜一阳伤他可以,却绝不能取他性命,这是仙盟会早年就立下的规矩。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规矩,修真界才有如今的平稳安宁,才可能在沉沦多年之后迎来如今的中兴之兆。
若是大家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修真界恐怕早就一团散沙,乱得一塌糊涂,不说别人,无上道宗恐怕就早被金钟仙门灭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点修为,居然也好意思来我们天阳仙门惹是生非,还异想天外谋夺我们的祖传心法,不知天高地厚!”一名天阳仙门弟子不屑的说道。
先前听周承志等人连番叫嚣,他们都着实憋了口闷气,这时见门主大人如此轻易便击败蒲青岩,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拍得那老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他们自然要反唇相讥。
“幸亏我家门主大人宽宏大量,懒得跟你计较,不然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种货色,门主大人与他计较,那不是自降身份吗?”其他人纷纷附和,跟着冷嘲热讽。
“姜一阳,你真敢对我动手,敢对主上仙尊动手!”听到他们的讥讽,蒲青岩气得暴跳如雷……嗯,只是如雷,没有暴跳。
大半个身体都埋在土里呢,想跳也跳不起来啊。
“不知所谓!”姜一阳不屑的冷哼一声。
“好,好,姜一阳,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看到他那一脸的轻蔑,蒲青岩更是气得目眦欲裂,猛的一口鲜血吐在了姜一阳的身上。
若是世俗常人打架斗殴,这种情形再常见不过,也不会让人觉得诧异,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得一呆。
堂堂仙门之主,金丹巅峰的强者,打不过居然吐口水……好吧不是口水,而是一口血水,但性质是一模一样的啊。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他这一口血水,姜一阳竟然没躲过去,被吐得胸前一片血点,连脸上都沾了几滴。
他可是紫府之境的强者啊,怎么可能被一个大半身体都埋在土里,而且还明显受伤不轻的金丹巅峰一口血水吐个正着?
“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噗!”就在众人发呆的时候,蒲青岩又是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姜一阳眉头蹙起,身体微微一侧。
虽然动作很随意,但以他如今的修为,速度自是快得肉眼都难以捕捉。在顾长老等人看来,就好像他那清矍的身影突然一晃,幻化出两道分身似的。
“门主大人好快的速度,真不愧是紫府之境的强者……”顾长老等人都是一脸神往,还有弟子半拍马屁半是由衷的赞叹出声。
“叭!”可是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完,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口血水,竟然再次落到了姜一阳的身上,他的脸上也再次溅上几滴血点。
“赖着我纯阳仙门修炼心法不还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对我动手,目无尊上,背典忘祖,我跟你拼了,拼了!”蒲青岩一边悲愤欲绝的叫骂,一边又是连连喷出鲜血。
姜一阳脚下移动,身体化为道道残影,可那“叭叭叭”的声音却接连响起。
蒲青岩喷出的这一口口鲜血就像长了眼睛,同时还长了翅膀一样,随着姜一阳的身影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最后无一落空,全部喷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那鲜红的血点也越来越是密集。
这,这怎么可能?除了纯阳仙门弟子,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连陆清漓都不例外。
“血祭大法,这是传说中的血祭大法!”倒是齐正堂家学渊源见多识广,蓦然惊呼出声。
“什么血祭大法?”陆清漓好奇的问道。
为情所困走火入魔?
其他人望向齐正堂,当然也是一样的好奇。
“血祭大法,据说源自末法时代,以自伤灵脉,自损命元为代价,爆发精血伤人克敌?”齐正堂解释道。
“哦,怎么爆发精血伤人克敌,是强行提升实力吗?”陆清漓前世被誉为修真界天书宝典,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玄奇的血祭大法,不过她陨落之时末法时代还未结束,说不定是那之后哪位强者的杰作,于是又好奇的追问。
“不,不是强行提升实力。”齐正堂摇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
“不是强行提升实力,那又怎么伤人克敌?”陆清漓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就这样啊,这一招名为含血喷人,通过高度凝炼的精血,暴起伤人。”齐正堂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继续解释。
明明就摆在眼前的事,也不知道陆清漓问来问去到底想问什么?
……原来血祭大法的攻击方式就是这样吐口水,哦不对是吐血水。陆清漓还真是没有想到。
“可是我看这血口喷人也没什么威力啊,姜门主虽然被他喷中,可是根本就没有受伤吧?”江紫云也莫名其妙的问道。
“那是因为姜门主修为太高,若是修为不如蒲青岩,恐怕早就经脉震裂,甚至丹田破碎心脉断绝了。”齐正常一脸凝重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上古奇法,这血祭大法还真不可小视。”顾长老等人听了也是心头一凛,肃然说道。
“可如果修为不如蒲青岩的话,他又何必施展这血祭大法,直接一剑将对手戳死不好吗?”江紫云接着问道。
“呃……”这问题问得,真的好有道理,齐正堂竟是无言以对。
对啊,既然实力强于对手,为什么还要自伤灵脉自损命元吐血伤敌,直接一剑戳死不行?顾长老等人抹着额头,也是一阵汗颜。
“你知道什么,这血祭大法诞生于末法时代,听说还是一代仙君墨漓歌亲手所创,尤其这一招含血喷人,更是集她毕生仙道感悟之大成,所以无论剑修还是术修,乃至丹修器修符修等等都可施展,又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齐正堂被江紫云问得下不了台来,又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居然说这劳什子的血祭大法是我亲手所创,这含血喷人还集我毕生仙道感悟之大成……含血喷人,陆清漓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含血喷人。
“啊,漓歌仙君为什么要创出这么奇怪的仙法?”一听这门仙法是漓歌仙君所创,江紫云再不敢有半点小视,又接着问道。
“据天放仙君所言,漓歌仙君当年与陌雨仙君两情相悦,可为了追寻无上仙道,都只能将这份情感深藏于心底。
可为情所困,终成心魔,就在漓歌仙君晋升劫变之时走火入魔,关键时刻口吐鲜血,心神为之一清,这才突破成功。
由此,漓歌仙君也终于大彻大悟,彻底斩断情丝,十余年后就晋升大乘修成正果。为了纪念这段感情,她便创出了这门奇术仙法。”齐正堂遥视对面的起伏群山,目光无比悠远,无比苍桑。
陆清漓的眉头已经竖成了一个川字:上次还听人说自己与龙天放两情相悦呢,怎么这一次就变成了自己和独孤陌雨?
还为情所困,还走火入魔,还大彻大悟斩断情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了,又是龙天放那个大嘴巴胡说八道!
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死了没有,死了还好,若是没死的话,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胡说八道到处大嘴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以身相许……”听到这仙君之间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江紫云暗暗神伤,一边感慨,一边抹起了眼泪。
“生死相许。”陆清漓竖着眉头纠正了江紫云一句。
“不是一样的吗?”江紫云疑惑的看着她。
一样,这怎么可能一样?陆清漓懒得理她,心里打定主意,在揍龙天放之前,还是先把这丫头揍得满地找牙再说。毕竟龙天放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江紫云就在眼前。
打不死你恶心死你
杀气,有杀气!尽管陆清漓没再开口,江紫云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杀气逼迫而来。
“不过就算蒲老头这血祭大法出自漓歌仙君之手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拿姜门主一点办法都没有。”江紫云打了个激灵,没心思再缅怀仙君之间可歌可泣的悲伤恋情,看看场上还在鲜血狂喷的蒲青岩,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姜一阳已经拔出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虽说蒲青岩喷出的鲜血依旧跟长了眼睛长了翅膀一样,令人防不胜防,却也无法穿透一名紫府强者挥出的强大剑网,一旦触及,就化为阵阵雾气,消散于风中。
“呵呵,你也太小看这上古奇法了!”齐正堂淡淡一笑,又恢复了几分齐家仙医传人的派头。
话声刚落,就见蒲青岩扬起手中的半截拐杖,“砰”的一声砸在自己的头上。
于是,就见一股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滚滚流淌,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却露出愤恨的狂笑,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疯了,这老头疯了,居然自残。”江紫云自小便跟着陈朝风四处历练,见过不少狠绝之人,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狠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不,他不是自残,这也是血祭大法的一招,名为头破血流。”齐正堂严肃的说道。
“有什么用处?”江紫云追问。
“进一步凝炼精血,爆发出更大的威力。”齐正堂回答。
“可是我看也没什么用处嘛。”江紫云说道。
果然,尽管蒲青岩一拐杖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之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向姜一阳,但后者只是长剑一挥,就将那口鲜血化为雾气,半点都没有沾上。
“哪有这么简单,这招头破血流,要和另一招配合使用,方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齐正堂说道。
“哪一招?”这一次不止江紫云,陈朝风也同时开口问道。连陆清漓和温如玉、苏子默几人都是一脸的好奇。
齐正堂没有回答,也来不及回答。
因为就在江紫云和陈朝风开问的同时,蒲青岩脖子一仰,又一口鲜血朝着半空喷去。
和此前吐口水似的喷血不同,这口鲜血喷得保质保量,不但色泽更为鲜艳,而且足足喷了半柱香的功夫方才住口。
而这口鲜血喷上半空,也是凝聚不散,竟如血色的瀑布一般,劈头盖脸的朝着姜一阳泼了下来。
姜一阳下意识的挥动长剑,可是这一次,剑锋从那瀑布中间劈过,却如抽刀断水,水更流。
“哗啦!”尽管姜一阳察觉不妙,及时侧了侧头,没被淋个满头满脸,但还是被那血色瀑布泼到肩上,半边衣衫都被染得鲜红。
蒲青岩没有停留,紧接着又是一拐杖砸自己的头上,头破血流的同时,再次仰起脖子,一口鲜血朝着半空长长的喷了出去。
姜一阳再次躲闪不及,另半边衣衫也被泼得鲜血淋漓。
“看到了吧,这就是血祭大法的另一招,名为狗血淋头,厉害吧。”齐正堂悠悠的说道。
“……”狗血淋头,应该叫人血淋头才对吧,哪有人这样骂自己的?陆清漓等人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这有什么厉害的,又伤不了姜门主半分,倒是他自己,再这样迟早把自己活活砸死。”江紫云说道。
“呵呵,所以我就说,你小看了这上古奇法啊。”齐正堂呵呵一笑。
也没有卖关子,顿了顿就接着说道:“此前蒲青岩施展含血喷人的时候,为什么以姜门主紫府之境的修为都无法避开,被他逼得不得不拔剑抵挡?
因为他喷出的不止是精血,其中还蕴含神识。他若真的将自己活活砸死,或是死于姜门主之手,那精血之中不但蕴含神识,同时更蕴含怨气。
便如诅咒一般,擦不去洗不掉,要等到近百年后方才自行消失。而且这百年之间,姜门主诅咒缠身,必定夜夜噩梦缠身,再也别想睡上一个好觉。”
“那对修炼有影响吗?”江紫云问道。
“若是金丹之下,肯定是有的,但姜门主修为已达紫府,修为倒是不受影响。”齐正堂想了想回答。
“那还是无所谓的嘛。”江紫云不以为然的说道。
“从修炼来说是无所谓,可是你不嫌恶心吗?”齐正堂说道。
这倒是真的,被人含血喷人喷得狗血淋头,擦擦不去洗洗不掉,鲜血淋漓的过一百年,想着还真是够恶心人的,就算没有诅咒,恐怕都要每天晚上做恶梦,别想有一天安生日子。
“呃……”想像自己顶着一头一身鲜血四处乱窜的模样,江紫云胃里翻江蹈海,忍不住干呕一声,简直比看陈朝风满地打滚还要恶心。
“我算是明白了,所谓的血祭大法,就是我打不死你,但我能活活恶心死你。”温如玉长叹一声感慨万千。
虽说这些年闯荡九洲,他也用过不少非常手段,甚至指使怜儿姑娘等人将一众修真世家恶心得欲仙欲死,但这一刻,和别人这含血喷人狗血淋头的手段比起来,他才发现自己那种小打小闹根本就是贻笑大方,上不得台面。
陆清漓等人闻言都是深以为然,修真之人朝饮晨露暮餐菊,说起来可是连人间烟火都不食的,谁受得了这种恶心的啊。
也难怪传言说蒲青岩可与紫府强者一战,甚至好几个紫府强者都拿他无可奈何,最终只能与他握手言和。
别人不是打不过他,是真被恶心得没办法啊。
“其实这门仙法虽然有点恶心人,但能以神念凝炼精血、从而伤人克敌,还是妙想天开世间无双,也只有昔日的漓歌仙君才能推敲出如此仙法。”齐正堂也感慨了一句。
“你确定这仙法出自漓歌仙君之手?”知道了这门所谓上古奇法的真正奥妙,江紫云这一次却是深感怀疑。
无论那位漓歌仙君修为多高,可女人终究还是女人,怎么可能创出这种既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的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