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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皆大佬唯我小废柴全文阅读

作者:白天     师兄皆大佬唯我小废柴txt下载     师兄皆大佬唯我小废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他算哪棵葱啊

    “这不是废话吗,虽说末法时代强者辈出仙君林立,但除了被誉为修真界天书宝典的漓歌仙君,谁还会有这样的本事。”齐正堂微微仰头,脸上满是不屑,若不是给陆清漓面子,甚至都不想回答江紫云这个低级的问题。

    可惜,被人如此崇拜敬仰,陆清漓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倒是两道秀美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她决定了,在揍江紫云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齐仙医也捎上,揍得他们一老一小满地找牙。

    “姜一阳,今日你若是不将天阳心法交还我纯阳仙门,老夫便与你不死不休!”门主大殿前的空地上,蒲青岩满脸鲜血的朝姜一阳吼道。

    一边吼,一边举起拐杖,继续“砰砰砰”的砸在头上,同时仰天喷出一口口鲜血。

    姜一阳浑身上下紫气翻腾,就连那挥动的长剑都燃烧起紫色的火焰,显然是将一身修为剑技施展到极致。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拿那瀑布般倾落而下的鲜血毫无办法,尽管一直护着头脸,但身上还是鲜血淋漓,跟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这老头生得精精瘦瘦,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血可喷。看着对面还在放声狂吼一个劲拿着拐杖往头上砸的蒲青岩,姜一阳一脸的憋屈和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剑戳死这老头算了,可是晋升紫府神识大增,他也听到了齐正堂的话,知道自己若是杀了这老头,就算仙盟会不找他的麻烦,也会从此带着这一身的血迹,上百年休想安生。

    他可不想活活把自己恶心至死,再说了,堂堂一门之主,这个样子还有脸见人吗?

    姜一阳无计可施,只能全力躲闪对方的血口喷人外加狗血淋头。可这显然也不是办法,万一那老头哪一下用力过猛,一拐杖下去将他自己活活砸死,他也一样要跟着倒霉啊。

    “哼,这就是不将我们纯阳仙门放在眼里的下场,这下他该知道门主大人的手段了吧。”看出姜一阳的窘迫,周承志又开始蹦哒起来。

    “紫府了不起吗,败在门主大人手里的紫府强者又不是一个两个了,他算哪棵葱啊。”旁边另一名纯阳仙门弟子也轻蔑的说道。

    喂,没看到你们的门主大人把自己砸得脑袋开花,都快要一命呜呼了吗,你们居然还得意得起来?

    还有,别人不是败在你家门主手里,是怕恶心,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听到周承志等人的吹嘘,陆清漓等人都是一阵无语。

    “姜门主,蒲门主,住手吧,先听我一言。”陆清漓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再这样下去,蒲老头会不会将他自己活活砸死她不敢确定,但再看他脑门开花一口接一口的鲜血狂喷,她肯定是要恶心而死了。

    “清漓请讲。”姜一阳正一筹莫展,听到陆清漓的话连忙后退十几步,喘了口气说道。

    “是你!”蒲青岩也朝陆清漓望来,看清她的容貌神情一怔。

    先前只顾着摆主上仙尊的架子,除了顾长老和姜一阳,其他人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这时才认出:眼前这名少女,不正是在落霞城见过一次,丝毫不将他们纯阳仙门放在眼里的陆清漓。

    “多日不见,蒲门主别来无恙啊。”陆清漓客套的打了声招呼。

    说完之后又觉得这声招呼有点不妥,别人为了施展狗血淋头之术,连狗脑子都快要砸出来了,这算哪门子的无恙?

    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拿别人开涮吗?

    “小丫头,上次老夫身有要事,没功夫与你计较,今日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待老夫收拾了姜一阳,再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果然,听到她的“讥讽”,蒲青岩眼中怒色一现,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冷冷的说道。

    切,等你恶心完了姜一阳,自己还能有命在?看来这老头虽然没把狗脑子砸出来,但也快把自己打傻了。

    “蒲门主,你来天阳仙门,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为了天阳心法。可同为仙门同道,为了区区如此修炼心法,就斗得你死我活,有这个必要吗?

    恰好我手上也有一套修炼心法,你要不嫌弃我就送给你了,也省得你再打天阳心法的主意。”陆清漓说道。

    虽然没看过天阳心法,但昨晚帮姜一阳晋升紫府,观其真元运转之法,她也知道这门修炼心法即便经过姜一阳的改良完善都高明不到哪儿去。

    看蒲青岩居然为了这样一套心法争破脑袋,她都觉得有点可怜。

    她身上的修炼之法多了去了,送他一套就是,也省得再被他恶心。

    反正修真界从古至今就对门户之别看得不重,这些修炼心法绝大多数都是他人所赠,她当然也没必要藏私。

    再说距离末法时代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当年那些仙门基本都已不复存在,当年的故人也化为尘埃,能将他们的功法传承后世,将其发扬光大,想必他们也能含笑九泉吧。

    “一派胡言,我纯阳仙门是何等仙门,就连缥缈仙宗、逍遥仙宫、尘缘仙门那等天品仙门都是我们的旁脉分支,其他分支地品仙门更是不计其数。

    我们会为了区区一套修炼心法跟天阳仙门过不去?简直是个笑话。我不过是缅怀祖师,想要找回属于本门之物,以慰祖师大人在天之灵罢了。

    陆清漓,你若是再敢如此羞辱老夫,就休怨老夫以大欺小了!”蒲青岩哪知道她心头所想,闻言又是一通厉声喝斥。

    看那怒不可遏的样子,要不是大半身子都埋在土里,恐怕早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了。

    当然他生气也是有原因的,要不是落霞城相遇,他连无上道宗的名头都没听说过,这种仙门能拿得出什么像样的修炼心法。

    再说陆清漓如此年轻,就算真有像样的修炼心法,也落不到她的手上啊。

    她这么说,分明就是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看到蒲青岩那一脸的怒容,陆清漓也不在意,更懒得多做解释,随手从百宝囊拿了本亲手抄录的修炼心法扔过去,说道:“蒲门主,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要矜持要矜持啊

    蒲青岩虽然伤得不轻,但毕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还在,眼力却是不弱,在她拿出心法的时候,就已经看出纸张成色极新,显然不是什么古籍珍本,连接都不想接的。

    不过大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动弹不得,若是不接的话,就会被这本修炼心法当头砸在脑门上。就算他早已把自己砸得脑门开花,但自己砸和别人砸终究不是一码事,于是只能伸手接住心法。

    然后,他就看到了封页上几个灵动秀美的古篆大字:道真心法。

    蒲青岩神情一怔:这心法之名,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对了,据《仙典》记载,末法时代天外天曾经有过一家仙门,名字就叫道真仙门。

    虽然在那个强者林立的时代,道真仙门的实力显得极为平庸,但也许是因为运气好,也许是因为门人更懂得审时度势保存实力,所以一直传承到末法时代即将结束,方才土崩瓦解。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道真仙门才在《仙典》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许多实力强出他们数倍的仙门,因为太早破灭,反倒没有在史书中留下任何记载。

    莫非,手里这本《道真心法》,就是道真仙门的修炼之法?

    蒲青岩打开册子,迅速翻开起来。

    很快,他脸上的怒意就悄然消失,变得凝重起来,而后又变得激动起来,甚至连拿着册子的手都开始剧烈的颤抖。

    “《道真心法》,真的是《道真心法》!”终于,蒲青岩猛的合上册子,死死的捂在胸前,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哭腔,当然这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喜极而泣。

    纯阳仙门为什么这么多年默默无闻,就是因为没有一套像样的修炼心法。他能修炼到金丹巅峰,只是因为误入仙家洞府,服食了不少仙道前辈留下的灵丹罢了。

    可一旦他寿元耗尽,后世弟子哪还会有他这样的机缘?眼看修真界这些年大有起色,一个个仙门强势崛起,偏偏他纯阳仙门青黄不接,就只靠他一个门主独力支撑,他能不着急吗?

    再这样下去,别的仙门越来越强,他纯阳仙门却是越来越弱,等他一死,多半就离破宗灭门不远了啊。

    他这次之所以找上天阳仙门,强词夺理的索要修炼心法,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事实上,他更想找的其实是缥缈仙宗,或者逍遥仙宫,又或是尘缘仙门那样的天品仙门,不过他不敢——怕被人直接一巴掌拍死,连喷别人一个狗血淋头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天阳仙门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门主姜一阳能带着天阳仙门从众多黄品仙门脱颖而出,眼看着就要晋升玄品,又岂是善与之辈。

    所以来之前,他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姜一阳还没有服软,陆清漓居然就扔给他一套《道真心法》。

    别看道真仙门的实力放在末法时代不值一提,可那时的修真界是现在的修真界能比的吗?道真仙门若是放在现在,绝对不会弱于任何玄品仙门,甚至跻身地品仙门都大有可能。

    道真仙门留下的修炼心法,又该是何等的珍贵?

    尽管还没来得及细细揣摩,但他也看得出来,手中这套心法绝对完整无缺。更重要的时候,不少修炼的难点还特地做了注解,修炼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他的资质本来就不算上佳,悟性又有限,所以这样一套功法,对他来说更加的珍贵,甚至比那种品级虽高,但因为太过玄虚,参悟几十年都难以悟透的心法都要珍贵百倍!

    “《道真心法》,难道是道真仙门的修炼之法?”姜一阳等人当然也听说过道真仙门的大名,听到蒲青岩的话都是大吃一惊。

    蒲青岩没再开口,只是将那本心法捂得更紧了,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同时还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大牙。

    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谁若敢打这心法的主意,他就算不扑上去将其活活喷死,也要活活咬死。

    于是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蒲青岩所说的《道真心法》,就算不是那个道真仙门留下的修炼心法,品级也只高不低。

    不过,道真仙门覆灭多年,他们的修炼心法怎么会落到陆清漓的手里?

    还有,如此珍贵的心法,不管落于哪家仙门之手,都必定小心收藏,甚至被当作镇门之宝代代传承,她怎么全然不当回事,就这样轻易扔给了蒲青岩?

    “蒲门主,你觉得这套心法如何?若是嫌弃的话,就还给我好吧,你和姜门主继续开打,打死我都不管了。”就在姜一阳等人惊疑交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陆清漓又打趣的对蒲青岩说道。

    “嗯,这套心法嘛,还行,虽然不算太过精奥,但也有些可取之处。”蒲青岩死死捂着那本《道真心法》,生怕陆清漓改口,或者有人来抢,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觉得藏在哪里都不放心,真恨不得捏碎嚼烂吞进肚里算了。

    但听陆清漓问起,却还是摆着前辈的派头,微微颔首说道。

    怎么说也是一门之主,要矜持,要矜持啊,别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那般丢人现眼,无端惹人笑话。

    见状,陆清漓一阵无语。

    都把自己砸成这模样了你还摆谱,拜托你照照镜子好吗?看看你那满头满脸的鲜血,就差没把脑浆砸出来了,还死要面子!想想这还真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要面子了。

    陆清漓觉得如今的天外天什么都好,即便整体实力差了点,却也没丢了修真仙门该有的浩然正气,就是这死要面子的问题实在太严重了点。

    “只是有点可取之处而已啊,那说起来还是嫌弃了。算了算了,是我不自量力惹蒲门主笑话了,你还是还给我吧,当我什么都没说。”陆清漓一脸失落的说道。

    一边说,她一边朝前走去,准备从蒲青岩手里拿回《道真心法》。

    见到她的举动,蒲青岩吓得脸色一变,差点跳了起来(之所以差点,主要是因为埋得太深,想跳都跳不起来)。

陆姑娘尽管羞辱就是

    虽说他金丹巅峰的修为比陆清漓高出整整一个境界,但这时受伤不轻,又大半身子埋在土里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血祭大法一出手,他所有神识就全用在了姜一阳的身上,就算勉强还能与他人交手,实力也要大打折扣。

    陆清漓若是动手拿回《道真心法》,他还真是无力拒绝,再说这心法本来就是陆清漓的,既然他看不上眼,别人拿出去也是顺理成章,他又凭什么拒绝?

    “不嫌弃不嫌弃,陆姑娘说笑了,这《道真心法》玄奇精奥,我哪会嫌弃呢,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蒲青岩吓得魂都快没了,哪还敢摆什么门主的谱啊,紧紧的捂着《道真心法》,连忙改口说道。

    至于什么矜持,更是干脆利落的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和仙门大业相比,矜持算什么,值多少钱?

    “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想了想,觉得蒲长老说得很有道理,连缥缈仙宗、逍遥仙宫、尘缘仙门那等天品仙门都是纯阳仙门的分支旁脉。

    纯阳仙门想要什么修炼心法没有,我拿这么套心法出来,那不是羞辱蒲门主吗?这事若是传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陆清漓多么不知礼数,不知尊卑呢,我可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陆清漓继续说道。

    “无妨无妨,陆姑娘尽管羞辱就是。对了,陆姑娘还有没有什么剑技术法符术之类,只管拿出来,我不怕羞辱,你想怎么羞辱都行。”蒲青岩忙不迭的说道。

    陆清漓刚才的举动是真把他吓坏了,这一次他别说摆谱了,甚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老老实实的低头服软。

    什么!堂堂一门之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

    看着蒲青岩一张血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姜一阳等人都是瞠目结舌。

    扪心自问,如果陆清漓扔出来的真是道真仙门的修炼心法,他们心里多半也和蒲青岩想的一样:如果这算是羞辱的话,那你就尽情的羞辱吧,最好,让这羞辱来得更猛烈一点!

    可是想归想,要让他们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还真的抹不下面子。

    陆清漓同样一脸惊讶,她也没想到,这老头服软服得这么果断这么快,前一刻还在装腔作势摆门主的谱呢,下一刻就满脸谄媚的开始自求羞辱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想到,若不是走头无路,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修炼心法,想必蒲青岩也不会这么死不要脸的跑来天阳仙门索要天阳心法。

    不过这事到底能不能成,估计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道真心法》轻易到手,还不用恶心别人的同时把自己恶心至死,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生怕自己改变主意,以至竹蓝打水一场空,他不尽早服软才是怪事。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老头,显然就是个俊杰。

    “算了算了,你觉得有用就拿去吧,这里还有几本剑技术法符术,你也全拿去吧。”看看蒲青岩一头一脸的鲜血,却还满脸堆满谄笑的模样,连陆清漓都觉得心酸,同时也有点佩服这老头能屈能伸的本事,没兴致再拿他打趣,又扔了几本册子过去。

    她记得的剑技术法符术等等多了去了,哪怕只是最寻常的玄品,对纯阳仙门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蒲青岩大喜过望,赶紧接过,将几本册子整齐的码好,还拿出油纸包了厚厚的十几层,这才珍重的收入百宝囊。

    目的达到,他当然没必要再跟姜一阳拼个你死我活,两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可是埋得太深,撑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快拖我出来。”蒲青岩看了眼不远处的周承志几人,没好气的说道。

    周承志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一拥而上,拽胳膊的拽胳膊,拽脑袋的拽脑袋,使足了力气将他往外拖。

    “一二三,起!一二三,起!”一边拖,他们还一边整齐划一的喊着号子。

    就这样生拖硬拽,你们也不担心把门主大人的脑袋拽下来……见状,陆清漓等人都是一头冷汗。

    “还是我来吧。”眼见着蒲青岩被他们拽得脖子老长,还一个劲的直翻白眼,连姜一阳都看不下去了,摇摇头走上前去,脚往地上一跺,震松地面,然后伸手一捞,像拨萝卜一样,轻轻松松的将蒲青岩拨了出来。

    “呼哧,呼哧!”蒲青岩躺在地上长长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翻起身,一溜烟小跑来到陆清漓的面前,一脸喜色的拱了拱手说道,“这些心法秘笈我就收下了,谢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以后若有什么麻烦尽管开口,我纯阳仙门必定帮你出头。

    若是我纯阳仙门摆不平,还有缥缈仙宗,还有逍遥仙宗,有尘缘仙门,有青岚仙门,有……”

    好吧,这才刚从土里爬出来呢,又开吹了。

    “蒲门主,你还是先把血擦擦吧,流这么多血,头不晕吗?”陆清漓懒得听他瞎吹,指了指他血涌如泉的脑门,好心的提醒道。

    因为太过欣喜太过激动的缘故,老头好不容易才止住一点的鲜血又稀里哗拉的涌了出来,看得陆清漓都心惊肉跳,真怕他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就此一命呜呼。

    “哦……”蒲青岩这才意识到脑门还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血呢,赶紧伸手按住,然后拿出几枚疗伤丹药服下。

    “蒲门主,不知你那血祭大法是何人传授,可否借我一观?”待他血势渐止,陆清漓说道。

    虽然很想将齐正堂拖过来,和江紫云一起揍得满地找牙,但对他某些说法,陆清漓还是深感赞同:

    血祭大法虽然有点恶心人,但以神念凝炼精血,从而伤人克敌,的确是妙想天开,想常人所不敢想。

    对这门古怪的仙法,她还真有点好奇。

    “这门仙法是我从一位前辈留下的洞府找到的,陆姑娘想看,我送给你就是了。”陆清漓连这么珍贵的《道真心法》都送给他了,蒲青岩当然不会吝啬血祭大法,马上从百宝囊拿出一本用油纸包裹的古籍交给陆清漓。

故人字迹,丑爆了

    反正他早已将血祭大法牢记于心,还抄录了几份传给弟子,没必要保留原本。

    打开油纸,其中的古籍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岁月侵蚀,不但破损严重,纸页也已发黄,甚至封页上的血祭大法几个字都模糊不清。

    但看到那似曾相识的字迹,陆清漓心里还是猛的一震。

    飞快翻开书页,看到那一个个更加模糊,而且歪歪扭扭跟狗刨似的小字,陆清漓眼中竟然闪烁出一片晶莹的雾光。

    是他,一定是他,除了龙天放,世上还有谁能写出这么丑的字?

    陆清漓一直觉得,嘴炮仙鼎的丑,惊天地泣鬼神,已经超越了人类认知的极限。而且那不是表面的丑,而是本质的丑,以至于无论它怎么变化外形,都一样的丑得惊心动魄。

    直到这时,她才猛的想起,这世上没有最丑,只有更丑。就比如龙天放这一手独步天下的狗刨书法,才真是丑得惊天动地,连嘴炮仙鼎见了都只能甘拜下风。

    对了,当初刚刚开始炼制那只仙鼎的时候,龙天放恰好路过自己的仙君殿,顺便来看过一眼,还提了点意见,自己从善如流,也按他的说法,对几处符文做了点小小的更改。

    莫非,就是因为那一点改变,如今的嘴炮仙鼎才丑成这样?

    不该听他的,真不该听他的啊……陆清漓仿如醍醐灌顶,终于找到了原因,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丑得令人难以直视的熟悉字迹,回忆着昔日的点点滴滴,陆清漓又是怀念,又是温馨,又是怅然,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对了,这血祭大法明明是出自龙天放之手,怎么安在了自己的头上,还编出一段有关自己和独孤陌雨的惊世恋情?

    是了,写出这么一套恶心人的法术,这家伙自己大概也觉得丢脸,所以干脆把脏水泼到自己的头上。

    想明白前因后果,陆清漓再也怀念不起来,温馨不起来,倒是两条秀美动人的柳眉又以惊人的角度竖了起来。

    “陆姑娘,你没事吧?”见她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露出想要杀人的表情,蒲青岩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陆清漓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气愤埋藏在心底,问道,“蒲长老,你说的那处洞府在什么地方?”

    就算想将龙天放拖出来暴打一顿,也得先搞清楚他身在何处,到底死了没有吧。

    “我也不知道。”蒲青岩摇了摇头。

    “不知道?”陆清漓疑惑的看着他。

    “一年之前,我前往云荡山历练,意外触动了一座传送阵法,稀里糊涂就被传送到了那座洞府。

    那洞府已有不少年头,早就残破不堪,我刚刚服下前辈留下的灵丹,找到他留下的这本血祭大法,便轰然倒塌,我也被传送回了云荡山,随后那阵法也炸得粉碎。

    据我推测,那座阵法与洞府乃是一体,洞府毁了,阵法自然也就毁了。”蒲青岩解释道。

    这倒是符合龙天放的习惯,每次找地方闭关,都会建造一座洞府,为了方便出入,还会同时建一座小型的传送阵法。

    说白了就是懒,别的仙君出行都御剑飞行,就他喜欢借助阵法,也不嫌费钱……嗯,除了懒,还烧包。

    “原来如此,你有没有见到那位前辈的遗骸?”陆清漓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又接着问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那洞府荒废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就算留下遗骸,大概也早已化为尘埃了吧。”蒲青岩说道。

    那可未必,以大乘仙君的实力,除非像她一样命陨天劫,否则就算死了,遗骸都没那么容易毁去,多少总要留下点什么的。陆清漓心里暗暗想到,但没有说出口来。

    修为所限,有的事情说了蒲青岩也不会明白。

    尽管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陆清漓却知道,以龙天放那种懒散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推敲出这样一套恶心人的仙法,其中一定有什么用意。于是将残破古籍重新用油纸包好,收入百宝囊之中。

    “陆姑娘,若没别的事情,我们就告辞了。”见陆清漓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蒲青岩越看越是不安,生怕她改变念头又将那些功法秘笈收回去,于是开口说道。

    “去吧,对了你们纯阳仙门和天阳仙门的恩怨,也该到此为止了吧?”陆清漓收回思绪,问道。

    虽然今天打发走了蒲青岩,但就这老头牵强附会厚颜无耻的毛病,说不定哪天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好人做到底,她不想给姜一阳留下什么后患。

    “承志,你再把我们的《仙门志》拿来,让为师好好看看。”蒲青岩当然明白陆清漓的意思,朝周承志大喊一声。

    后者马上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将《仙门志》交到他的手上。

    “据老夫细细考证,天阳仙门祖师前往紫云山历练之时,我纯阳仙门祖师先辈正在闭关,而且前后长达百年,他们当然没什么交集,也就是说,天阳仙门和我纯阳仙门毫无瓜葛。

    先前是我大意,看得不够仔细,得罪之处姜门主见谅了。”蒲青岩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阵,一脸严肃的说道,顺便向姜一阳道了个歉。

    “误会罢了,无妨无妨。”听到他的话,姜一阳总算长长松了口气。

    尽管他已经不将蒲青岩的实力放在眼里,但遇上这种为了恶心别人就可以拿着拐杖不要命往自己头上砸的狠人,谁不想敬而远之。

    而且这糟老头子真的坏得狠,恶心起人来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而是恶心人一百年,如果寿元短点的,很可能要被他恶心一辈子啊。

    不想再节外生枝,姜一阳甚至都懒得计较先前被他血口喷人喷得狗血淋头这事,只希望早早将这个瘟神送走了事。

    “那没事了,你们走吧。”陆清漓说道。

    蒲青岩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喜气洋洋的带着门人转身下山。

    “等等。”江紫云快步追上,拦住蒲青岩说道。

明明是你们碰瓷

    “不知这位姑娘还有何事?”蒲青岩在落霞城见过江紫云一次,还有点印象,猜测应该是陆清漓的师妹,态度变得格外的客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老头不但是俊杰,而且是俊杰中的俊杰。

    “蒲门主你再看看,我们无上道宗开宗祖师或者哪位峰主长老有没有去过紫云山,遇上过你家祖师先辈没有?”江紫云问道。

    姜一阳怕恶心,她也怕啊。

    只要想象一下这老头找上门来,将梁宗主闻人师叔,连带着自家师父喷得狗血淋头的场面,江紫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全身直冒冷汗。

    听到江紫云的疑问,陆清漓暗暗点头:一时疏忽,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还好江紫云及时想起,才没有留下隐患……嗯,下次揍她的时候,可以考虑手下留情,不用揍得八分死,有个半死就行了。

    “没有,绝对没有!”蒲青岩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连“考证”都没有考证,就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江紫云放下心来,陆清漓也悄悄松了口气。

    “蒲门主,麻烦你也帮我看看,我齐家先祖有没有去过紫云山,有没有遇上过你家祖师先辈?”齐正堂和莫要愁也凑了上来。

    “蒲门主,麻烦也帮我们看看,我们两家仙门开宗祖师有没有去过紫云峰,见过你家祖师先辈?”紧随其后,杨化宗和吴元昭也跟了上来。

    不止姜一阳和江紫云怕恶心,他们也一样的怕啊。

    “你们是?”蒲青岩茫然的看了几人一眼。

    “在下齐家家主齐正堂,先祖齐茂林被誉为一代仙医,所以我齐家以医道传世。在下定真仙门长老杨化宗,在下青云仙门长老吴元昭。”齐正堂等人纷纷说道。

    听完他们自报家门,蒲青岩顿时没有了好脸色。

    齐家还好点,至少祖上的确名头不小,可你们定真仙门和青云仙门算哪根葱啊,居然妄想和我纯阳仙门攀交情?

    “没有没有。”蒲青岩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他们多说,像赶苍蝇似的摆摆手,领着一众弟子扬长而去。

    一边走,老头还一边鄙视的嘀咕:“也不看看我纯阳仙门的分支旁脉都是何等仙门,就凭你们也想和别人并驾齐驱,你们也配!”

    “就是,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碰瓷居然碰到我们纯阳仙门的头上来了。”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周承志等纯阳仙门弟子纷纷附和,也是一脸的鄙夷。

    身后,所有人都是一脸愕然。

    碰瓷?明明就是你们碰瓷缥缈仙宗,碰瓷逍遥仙宫,碰瓷尘缘仙门,最后还碰瓷到了天阳仙门的头上,居然好意思说别人碰瓷,说别人不要脸。

    拜托,我们只是担心哪一天被你恶心到家罢了,碰你个鬼的瓷。

    什么是无耻,这才是真正的无耻啊。

    尽管都对纯阳仙门这群人的厚颜无耻惊为天人,但看到他们那一脸的不屑,齐正堂等人还是放下心来。

    无论如何,只要他们别碰瓷到自己的身上,别喷自己一个狗血淋头,怎么都好。

    “清漓,今日多谢你帮忙解围,不然老夫还真拿他无可奈何。”目送蒲青岩等人趾高气扬的离开,姜一阳来到陆清漓面前,感激的说道。

    “姜门主见外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陆清漓顺手打出一张净水符,帮他洗去一身血迹。

    也幸亏蒲老头没死,否则诅咒缠身,姜一阳这一身血迹恐怕连她都无法轻易去除。

    的确只是举手之劳,可她这一举手,就扔出去了一套《道真心法》,那可是末法时代的修炼心法啊。姜一阳闻言苦笑,神情更是惭愧。

    何止是他,一想到陆清漓将如此珍贵的功夫送给蒲青岩,杨化宗和吴元昭也是肉痛不已。

    “《道真心法》虽然自末法时代流传至今,但也不算太过玄奥精奇,这样的修炼心法我多的是,你们若是需要随便选一门就是了。”看出他们在想些什么,陆清漓解释了一句,顺手又拿出十余套修炼心法。

    “啊!”姜一阳和杨化宗等人都是一怔,看着她手中的心法,半晌没回过神来。

    “姜门主,我虽然没看过你们的天阳心法,不过从你昨日的真元运转方式来看,这套《离火心法》应该正好合适。

    若是先以天阳仙法筑成道基,晋升金丹后再改修离火心法,不但更易领悟,而且事半功倍。若是换成其他心法,或许品级稍高,但领悟起来太难,反倒事倍功半。

    杨长老,你们定真仙门的修炼心法我更是一无所知,不过从上次你的出手来看,恐怕有不少瑕疵,不如干脆换修这套《明意心法》。

    吴长老,你们青云仙门的情况也是类似……”见他们没有伸手,陆清漓干脆帮忙选了几套合适的心法,递到他们的手里。

    姜一阳几人这才回过神来,忙翻开陆清漓递来的修炼心法。

    随即,几人的眼中便是蓦然一亮。

    尽管自家的修炼心法都是乏善可陈,但身为门主或者长老,他们的眼力却是不差,只翻看几页,就看出这些心法至少达到了玄品,而且绝对不是寻常玄品,而是最顶级的玄品心法。

    再加上那通俗易懂的注解,甚至比顶级的玄品心法更为珍贵。

    “姜门主,你们还满意吗?”陆清漓问道。

    “满意,满意,真的、真的、是太满意了。”姜一阳几人也没跟她客气,异口同声的说道,因为太过激动,都有点语无伦了。

    “满意就好,这里还有些剑技术法和符术,你们也拿去吧。”陆清漓又拿出十余本册子交给他们。

    “清漓,这实在太珍贵了,我们怕是受之有愧啊。”姜一阳等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都不好意思的说道。

    虽然当初为了感谢陆清漓的相救之恩,同时也抱着与之结交的念头,送了她不少灵石灵丹,但和眼前这些心法技法相比,那些灵石灵丹算得了什么?

    陆清漓随便拿一本心法技法扔出去,都不知道能换回多少灵石灵丹。

三师兄的超级强迫症

    “姜门主,你们不必多想,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我都说了,这样的功法我多得是。

    反正我自己用不上,与其明珠蒙尘,不如你们拿去修习。若能将其发扬光大,我想当初留下这些功法的前辈也能含笑九泉。”陆清漓不由分说将功法塞进他们的手里。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姜一阳这才将功法收入百宝囊。

    “清漓,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多修炼功法?”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姜一阳又好奇的问道。

    “哦,是这么回事,在我年幼之时,有一位游戏风尘的世外高人经过陆家,见我资质绝佳,荒废了未免可惜,就送了我这些功法,让我勤加修炼。”陆清漓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才发觉这话怎么说得这么顺口。

    四周顿时一静,看着陆清漓,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怪异。

    “那个,他还有没有说过,天外天不日将有一场大劫,拯救修真界,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好一会儿,杨化宗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清漓一头黑线,终于想起来了,上一次她就是拿这话来糊弄人的,难怪说得这么顺口。

    “咳,咳。昨日忙着疗伤,还害清漓也跟我受累,今日我一定要陪她痛饮几杯,好好向她道谢,玟宇,马上带人安排酒宴。”看出陆清漓的尴尬,姜一阳瞪了杨化宗一眼,吩咐何玟宇道。

    “是,弟子这就去。”何玟宇带着几名弟子,欢天喜地领命而去。

    门主大人晋升紫府,不管在哪家玄品仙门都是天大的喜事。

    入夜的天阳仙门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从山门一直挂到了门主大殿,仿佛一条火龙冲天而起。

    这场酒宴,也比昨天更加的热闹,席间姜一阳朝着陆清漓频频举杯,连齐正堂和莫要愁这两位仙医都放下一惯的傲气,举着酒杯好生恭维了陆清漓几句。

    这也难怪,如果说他们昨天对自家鬼门八绝针还有点自信的话,那么在见到姜一阳于一夜之间晋升紫府之后,那点自信就被打击得茫然无存。

    就算鬼门八绝针再强出几分,都绝不可能帮助姜一阳这么快晋升紫府,更何况那时的他重伤初愈,灵脉丹田都还没有全好。

    陆清漓那一手仙鹤神针的玄妙精深,显然还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这一下,对陆清漓的医术,他们也是彻底的心服口服。

    不过,在恭维完了之后,两人便回到座位,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陆清漓倒是有点惊讶,记得徐九龄当初都没有见识过她的阵法之术,只是见识过她借助符阵施展的八荒六合大阵,又听她讲解了一句阵法精要,就寻死觅活的要拜他为师了。

    叶道轩只是与她比拼了一次丹术,其后的表现就与徐九龄一模一样。

    齐正堂和莫要愁明明见识过她两次仙鹤神针,而且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居然没有求着拜师,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

    看来,这师兄弟二人倒还有点节操,比那两个老头硬气得多了。

    “咦!”陆清漓心里暗暗感慨,目光也随意从席间众人身上扫过,突然惊“咦”了一声。

    “怎么了?”旁边的温如玉也看看众人,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不解的问道。

    “子默师兄他……”陆清漓认真的看着苏子默,神情中明显满是疑惑。

    “子默怎么了,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温如玉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苏子默,却依旧没发现什么异样,更是莫名其妙。

    “子默师兄的强迫症什么时候好的?”陆清漓这才道出疑问。

    记得上次为他接风,苏子默筷子盘子碗的摆来摆去,也不知道摆了多少回,这才终于开席,可今天他上桌之后,就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开吃,和旁人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十几二十年的强迫症,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你说这个啊,他那毛病只在自家人面前发作得厉害,在外人面前不易察觉。”温如玉这才知道她在奇怪什么,解释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陆清漓恍然大悟。

    “不过你若是仔细看,还是会看出一些端倪。”温如玉又补充了一句,指了指苏子默手上的筷子。

    陆清漓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额头就渗出了层细细的冷汗。

    苏子默吃得不快不慢,从表面来看,的确没什么异样,但如果看看他吃过的菜,就会发现,他下筷极为讲究。

    凡是他动过一下的菜,摆在盘子里都是异常的工整,要么是正圆形,要么是椭圆形,总之都是圆形。

    又或者要么是正方形,要么是长方形,总之都是方形。

    如果既不是正方形,也不是长方形,那么一定是菜肉相间,又或者红绿相间,总之都是两两相间。

    如果菜肉切得太碎,又实在摆不出合适的图形,那么吃到后来,就呈现出如同雪花放大后的六角之形。

    总之,只要是他动过筷子的菜肴,细细观察之下,必能从中找到某种规律,某种美感。

    这样一顿饭吃下来,他就不怕把自己累死!陆清漓抹着额头,突然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朝哪里下筷子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死死盯着苏子默手里的筷子,盯着他没有动过的菜肴下手了。

    不得不说,天道峰这几位师兄,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跟大师兄说话,心累,跟三师兄吃饭,不但心累,眼睛更累啊!

    时至深夜,酒宴结束,陆清漓这才揉着发肿的眼睛回客院休息。

    惦记着七灵地冥金的事,她一进房间就马上修炼起来——昨晚为了帮姜一阳晋升紫府,她的真元和神识都损耗不小,若是不尽快恢复,她可不敢去找尸魔送死。

    第二天,天色刚亮,陆清漓结束修炼,感觉真元已经完全恢复,神识也恢复了八成,便准备向姜一阳告别前往仙遗谷。

    “咚,咚……咚。”还没有出门,院门被人敲响。

    声音不大,而且明显有点迟疑不绝。

让你废话多

    陆清漓打开院门,就见齐正堂站在门口,顶着两个黑眼圈东张西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齐仙医,这么早找我,莫非出了什么急事?”陆清漓奇怪的问道。

    因为对这老头的人品有了些改观,又觉得他两次见识到自己的仙鹤神针,却没有觅死觅活的拜师学艺,倒是有点骨气,比徐九龄和叶道轩更有节操,陆清漓对他也就客气了许多。

    “嗯……一点小事,我们进去说,进去说。”齐正堂含含糊糊的说着,又做贼似的向身后张望了一眼,飞快的闪身挤进大门。

    “齐仙医,到底有什么事?”陆清漓见状更是狐疑,关上院门问道。

    “这个呢,是这么回事,昨日又见你施展仙鹤神针,端的是精妙绝伦玄奇无双,不愧是末法时代的天下三大神针之一啊。

    陆姑娘你也知道的,我修真界沉沦多年,这数百年来才渐渐有了些起色,但毕竟功法失传太多,修炼资源也大不如前,所以修炼之时出岔子的修士越来越多。

    据老朽所知,单单这百余年间,至少就有近百名绝世之材因为种种缘故身受重伤,又因为没有合适的医术救治,最终道基受损前途尽毁。

    天外天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可是百年之间都不过涌现出这近百名修炼奇才,就这样陨落,该是何等的可惜。

    就拿我齐家来说吧,三十年前,齐家曾经出了个难得的医道天才,年仅十三岁就晋升玄真之境,十五岁就学会了祖传的鬼门八绝针,整个齐家,甚至整个丹修界,都对他寄予厚望。

    我甚至都已做好准备,一等他晋升金丹,性子也沉稳下来,便将家主之位交到他的手上,自己也好抛开琐事俗务,专心钻研医术。

    谁知道就在他刚满十八岁那一年,外出历练不小心身受重伤,连我齐家祖传的鬼门八绝针都救不了他,最后灵脉破碎,一身修为医术尽毁。整个齐家,整个丹修界都为之悲叹。

    连我齐家后人尚且如此,其他修士就更不必多说了。我想,听到这种事,陆姑娘想必也和我一样的痛心疾首吧?”齐正堂说道。

    开始还有点犹犹豫豫字字斟酌,到后来就越说越顺,义正言辞痛心疾首慷慨激昂,一张老脸都变得通红,眼中更是泪光闪动。

    “嗯,痛心,我很痛心……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清漓修炼了一晚,片刻都没有睡过,这时听他叽哩呱啦的一通废话,不觉有些犯困,打了个呵欠说道。

    “老朽昨晚整整一夜没睡,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如此高深的针法,无论如何,都该世代传承发扬光大,以之造福广大仙门同道,造福黎民苍生,陆姑娘你觉得对不对?”听陆清漓有点不耐烦,齐正堂没再东拉西扯,赶紧言归正传。

    “对,你说的都对,然后呢?”听到这里,陆清漓已经隐隐明白他的来意。

    “然后呢,老朽觉得,自己身为一名丹修,同时也是医道世家传人,理应身先士卒,不辞辛劳,助陆姑娘将仙鹤神针发扬光大,造福广大仙门同道,造福黎民苍生,陆姑娘你觉得对不对?”见陆清漓越来越不耐烦,齐正堂赔起了笑脸,一张老脸都快要挤成花了。

    “你想学仙鹤神针?”陆清漓没好气的说道。

    骨气呢,说好的骨气呢?节操呢,说好的节操呢?本来以为这老头比徐九龄叶道轩有骨气有节操多少,闹了半天,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不,他比别人更没有骨气,更没有节操。别人拜师学艺好歹还磊落大方,他倒好,云山雾绕的废话一大堆,说得这么的冠冕堂皇,好像自己不教他仙鹤神针,就是对不起广大仙门同道,对不起黎民苍生,多十恶不赦似的。

    “那个,陆姑娘觉得呢?”齐正堂老脸微微一红,竟然羞涩了一下。

    看着他老脸上的那一抹红晕,陆清漓只觉得一阵恶寒。

    “什么叫我觉得?关键是要你觉得啊。如果你想学,我也不是说不能教你。但是你得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想学呢。

    总不可能你想学我偏不教你,而你不想学我非要教你,世上没有那样的道理啊,我们修真之人,总要讲点道理的对不对?

    如果你不想学我非要教你,那样就算你学了,肯定也学不出个名堂,与其把大好时间大好年华浪费在自己不想学的针法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学好你家传的鬼门八绝针。

    再说你也知道仙鹤神针玄妙无穷,如果你不想学我非逼着你学,到头来学得似是而非,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而且这要看你到底有多少恒心,多少毅力。身为丹修,想必你也知道,我们丹修之术在外人看来固然神秘缥缈,但其实很多事都是虚的,水很深,真正修炼起来,和剑技术法一样,也需要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

    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恒心,没有足够的毅力,听我一句劝,这仙鹤神针你是把握不住的,还是迟早打消这个念头吧。”陆清漓语重心长喋喋不休的说道。

    如果温如玉等人在场,听到陆清漓这一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废话,必定会对她惊为天人。

    谁说天道峰只有苏子默苏三师兄废语连珠可伤人于无形,只有萧怀安萧大阁主打起嘴仗天下无敌的,这个陆清漓陆师妹,一旦发起飚来,嘴仗之术集两家之长于一体,杀伤力才是更加的可怕。

    呃……齐正堂听得两眼发直,觉得脑子里一团团丝线绞缠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乱得跟浆糊一样。

    看到他那一脸呆滞的模样,陆清漓只觉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让你废话多,让你东拉西扯,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这么说来,陆姑娘你是肯教的了?”想了好一阵,齐正堂才终于理出点头绪,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问道。

    “这个,齐仙医你觉得呢?”陆清漓促狭的反问道。

这个废话也很多

    “多谢陆姑娘,我代天外天万千仙门同道,代九洲亿万黎民苍生,谢谢陆姑娘。”看到她这样的笑容,齐正堂老脸一红,知道她是嫌自己废话太多,但同时也知道,她愿意传授自己仙鹤神针,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明明是自己想学,怎么又扯上什么仙门同道,扯上什么黎民苍生了,不要面子你会死啊?陆清漓有点后悔,不该答应得这么爽快,还该再磨磨他的性子才好。

    “齐仙医,教你仙鹤神针可以,但有件事我必须说在前面。”后悔归后悔,但答应过的事陆清漓却从不食言,随后又正色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如此珍贵的针法,当然不能轻易传给外人。我这就拜师,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齐正堂马上双膝跪倒,先变戏法一样从百宝囊拿出茶壶茶杯,倒上热气腾腾的灵茶,双手捧到陆清漓的面前,看样子倒是早有准备。

    陆清漓有点无奈:拜托,你不是死要面子的吗,拿点骨气出来行不行?我要说的是其他的事,根本没想过要你拜师啊。

    算了算了,拜师就拜师吧,反正这么大岁数的徒弟自己收了也不止一个,再多一个也无所谓了。见他毕恭毕敬的捧着灵茶跪在面前,一脸激动的看着自己,陆清漓只能如此自我安慰着,接过了灵茶。

    “对了,这是齐家祖传鬼门八绝针的针谱,就当是徒儿的拜师礼,还请师尊大人笑纳。”齐正堂这才起身,又拿出针谱交给陆清漓。

    这样不就行了吗,还拜什么师嘛,真是的。陆清漓暗暗嘀咕了一句,没跟他客气,大方的接过针谱。

    在末法时代,功法交换是常有的事,她一身所学绝大多数也是那么来的,甚至仙鹤神针都不例外,所以通常很少有人为为了一套功法轻易拜师。

    当然,那时候修真功法层出不穷,也不像现在,区区一套玄品功法都被当成宝,一不小心就引来各家仙门争抢。

    因为拿不出像样的功法和别人交换,那么拜师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劳烦师尊大人。”齐正堂接着说道。

    “说吧。”陆清漓道。

    “就是我拜你为师,修习仙鹤神针这事,暂时能不能别让外人知道?”齐正堂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清漓,怕她不高兴,又连忙补充道,“师尊大人你别误会,我倒不是觉得丢脸,我们丹修最重要的就是谦虚,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只是不想让莫要愁莫师弟知晓。”

    “为什么?”陆清漓本来就不喜欢拿这种事四处张扬,所以直到现在,外界知道徐九龄和叶道轩拜她为师的人都寥寥无几,但听到齐正堂的恳求,却是有点好奇。

    “我那个师弟啊,别看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其实却最是争强好胜,嫉妒我的天资悟性,这些年一直跟我暗中较劲。

    不过这对他并不是坏事,为了与我一较高低,他这些年一直拼了命的勤修医术,否则以他的天资悟性,怎么可能有如此成就。

    可若是知道我拜你为师,修习仙鹤神针,他必定会说我放着祖传医术不好好修炼,却跟着外人修习针法,欺师灭祖给先祖脸上抹黑,对我百般讥讽嘲笑。

    我倒也不怕他讥笑,只是由此一来,他必定不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失去了争强之心,以他的天资悟性,这一生,恐怕都别想再有半点精进啊。”齐正堂忧心忡忡的说道,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手足之情。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陆清漓这才明白过来,心头也为他们的同门之谊暗暗感动,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咚,咚……咚。”话还没有说完,院门再次被人敲响。

    声音不大,明显有点迟疑不绝。

    “陆姑娘在吗,老朽有事求见。”接着,就传来莫要愁压得极低的声音。

    “他怎么也来了?”齐正堂神情一怔,也不等陆清漓开口,又紧张的说道,“师尊大人我先避避,千万别告诉他我来过。”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朝着院角那株三五人都无法合抱的古树跑去,一闪身隐于树后。

    对莫要愁的来访,陆清漓也有点奇怪,等他躲好,上前打开了院门。

    “陆姑娘,一大清早就来打扰,见谅,见谅啊。”门外,莫要愁正顶着一双黑眼圈,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见陆清漓开门,忙拱手说道。

    “莫仙医,这么早找我,莫非有什么急事?”陆清漓问道。

    “进去说,进去说。”莫要愁做贼式的闪身挤进院子。

    “陆姑娘,是这么回事,昨日又见你施展仙鹤神针,精妙玄奇看得老夫心驰神往,辗转一夜都未能安眠啊。

    陆姑娘你也知道的,我修真界没落多年,虽然这些年有了点起色,但因为功法失传太多,修炼资源也远不如前,所以修炼出岔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据老朽所知,单单这百余年间……

    就拿我齐家来说吧,三十年前,齐家出了个难得的医道天才……谁知道就在他刚满十八岁那一年,外出历练身受重伤……”进了门,不等陆清漓追问,莫要愁就开始滔滔不绝、痛心疾首的说了起来。

    陆清漓下意识的揉揉耳朵:这番话,怎么跟齐正堂说的一模一样,跟商量好的一样。

    “莫仙医,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清漓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昨晚想了一晚,还是觉得如此精妙的针法,无论如何,都该世代传承发扬光大,以之造福广大仙门同道,造福黎民苍生才对。而我身为丹修,身为齐氏医术的传人,更应该……”虽然被陆清漓打断话头,莫要愁也不生气,昂首挺胸的接着说道。

    不但话说得跟齐正堂一模一样,就连这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神色都一模一样。

    “好了好了,不用多说了,你是想学仙鹤神针吧?”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听一次就行,听两次可真有点恶心人了,陆清漓直接打断他的慷慨陈辞。

说好的节操呢?

    “陆姑娘你觉得呢?”莫要愁老脸微红,捏着衣角腼腆的说道。

    又来,又要我觉得?不愧是师兄弟啊,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而这扭扭捏捏害羞得能恶心死人的神情,更是跟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似的。

    “你到底学不学?”陆清漓不耐烦的问道。听他们说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废话就够折磨人的了,她当然不想将同样的废话再说一遍来恶心自己。

    “学,我学。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莫要愁没有想到陆清漓这么爽快,甚至都没听他把话说完就答应下来,自是欣喜若狂,立即跪倒在地,变戏法似的从百宝囊拿出茶壶茶杯,倒上热气腾腾的灵茶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心有灵犀,这师兄弟二人果然是心有灵犀。

    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徒弟多了也是一样,陆清漓这一次连推辞都懒得推辞,直接接过了灵茶。

    “师尊大人,徒儿有一事相求。”拜完了师,莫要愁也没急着提仙鹤神针的事,而是欲言又止一番,最后鼓起勇气说道。

    “说吧。”陆清漓道。

    “师尊大人,我拜你为师这件事,能不能先别让外人知晓,尤其是我那个师兄。”莫要愁说道。

    “哦?”齐正堂刚刚提过这个要求,莫要愁一拜师也马上提起,陆清漓有点怪怪的感觉。

    “师尊大人你可别误会,弟子并不是怕丢脸。我们丹修以谦虚为上,这事原本就没什么丢脸的。”莫要愁先解释了一句,然后说道,“我只是为齐师兄担心。我这个师兄啊,别看表面上风清云淡,其实却最是放不下面子。

    因为嫉妒我的天资悟性,怕我影响了他身为齐家家主的威严,他这些年一直跟我暗中较劲。

    当然这也不是坏事,若不是为了压我一头,暗地里拼了命的苦炼,以他的天资,怎么可能学会祖传鬼门八绝针?

    可若是知道我拜你为师,修习仙鹤神针,他必定会说我吃里扒外忘恩负义,说我背叛师门给师父脸上抹黑,对我百般讥讽嘲笑。

    弟子光明磊落,当然不怕他讥笑,只是由此一来,他必定不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失去了争强之心,以他的天资悟性,这一生,恐怕都别想再有半点精进啊。

    师兄弟一场,我又哪忍心看到他如此自毁前程!”莫要愁一脸担忧,动情的说道,眼中都有泪光闪动。

    将两人之间的同门之谊、手足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至。

    可是这一次,陆清漓却是一头黑线,再也感动不起来。

    这两个老家伙,都说对方嫉妒自己的天资悟性,暗中与自己较劲,都说担心对方失去争强之心,就此停滞不前,她到底该信谁?

    也许谁都不该信,他们彼此较劲,想要依靠仙鹤神针将对方死死踩在脚下才是真的?

    还为了万千仙门同道,为了亿万黎民苍生……我呸!

    节操,说好的节操呢?

    陆清漓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他们会有节操这种东西。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莫要愁,没想到你卑鄙如此,背叛师门拜他人为师也就罢了,居然还背后诋毁师兄,坏我清誉。亏家父好心收你为徒,亏我一向待你如手足,你竟然如此对我!”就在陆清漓抹着冷汗的时候,齐正堂怒气冲冲的从树后跳了出来,指着莫要愁破口大骂。

    “师兄,你、你怎么也在?”背后说人是非被抓个正着,莫要愁自是做贼心虚,结结巴巴的说着,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我……”齐正堂神情一滞,这才想起,自己来找陆清漓,也是为了拜师学艺,说到背叛师门他同样的有份,而且还不止是背叛师门,更是背祖忘宗。

    而莫要愁刚才诋毁他的话,他也同样说过,而且就用在对方的身上,连用词都几乎一模一样。要说卑鄙无耻,他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莫仙医,你师兄也是来拜师,向我求教仙鹤神针的。对了,他也要我别将此事宣扬出去,怕你知道以后一门心思的冷嘲热讽,失了进取之心。”见齐正堂被莫要愁问得哑口无言,陆清漓“好心”的帮忙解释。

    “什么,你也是来拜师学艺的!亏你还是一家之主,居然有脸说我卑鄙。”莫要愁这才回过神来,气愤的骂道。

    “难道不是吗,前日我就问过你,是不是想向陆姑娘求教仙鹤神针,你怎么说的?

    你说我小看了你,说师尊大人待你恩重如山,我也待你如同手足,你怎么可能拜他人为师,修习他家医术?

    还说仙鹤神针固然玄奇,可我们齐氏一脉的医术也不差,祖传的鬼门八绝针就算比不上仙鹤神针,却也同样的天下无双,你又何必舍尽求远,何必欺师灭祖,给祖师大人脸上抹黑!

    嘴里说得好听,可你是怎么做的?”齐正堂气急败坏的说道。

    仙医就是仙医,六识果然远强于其他各系同级修士,将莫要愁前日所言记得一字不差。

    “那你呢,你不也说过,齐家医术自古传承,先祖齐茂林更是名闻天下的一代医仙,拜外人为师,那岂不是欺师灭祖,不是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到头来你又怎么做的?”他的记性好,莫要愁也不差,当即也一脸鄙视,将他前日所言重述了一遍。

    “莫要愁,你莫不是忘了,我这些年是怎么待你的?你三岁便来我齐家修习医术,是谁手把手的教你,又是谁照顾你起居饮食?”知道今天这事自己的确不占理,齐正堂开始转移话题。

    “齐正堂,你的确待我不薄,可我莫要愁对你就差了吗?你十三岁都还尿床,每次是谁帮你顶的缸?害得旁人都以为我肾虚,年近半百方才取妻生子,我埋怨过你吗?”他不转移话题还好,一转移,莫要愁就想起了伤心事,眼含热泪一脸心酸的说道。

    什么,十三岁还尿床!陆清漓看看一身道骨仙风的齐大仙医,差点惊掉下巴。

师兄弟相互揭起短来

    “莫要愁你要不要脸,这事也能怪在我的头上?你那么晚成亲,明明是因为苦恋百花仙门的越青衣,那越青衣什么都好,可他偏偏是个男人,你为了他蹉跎多年,跟我有什么关系?”被莫要愁揭短,齐正堂羞得老脸通红,一刀子反戳了回去。

    什么,莫大仙医竟有断袖之癖!陆清漓看着虽然岁数不小,但面容中却依旧颇有几分英武之气的莫要愁,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胡说,我与越青衣乃是君子之交,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再说了,你那时不也没看出他是个男人,还看着他悄悄流口水来的。”莫要愁被他这一刀反刺正中要害,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毫不留情的反击道。

    “我流口水,我什么时候流过口水,明明是你……”

    两人像斗鸡一样梗着脖子,你一言我一句的相互揭起短来,脸也红得越来越是厉害。

    陆清漓悠哉悠哉的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手里捧着灵茶,美滋滋的看着他们斗嘴,头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心情也是异常的舒爽愉悦:

    让你们死要面子道貌岸然,让你们废话连篇搅得我心烦,这下相互戳刀相互伤害,开心了吧。

    “好了好了,你们到底还学不学仙鹤神针?”可惜还有要事在身,却不能一直听他们相互揭短相互捅刀,陆清漓颇为遗憾的打断两人的争吵。

    “学!”两人这才想起正事,赶紧住口,又异口同声的对陆清漓说道。

    “这是仙鹤神针前几层的修炼之法和施针之法,你们拿去慢慢领悟,等完全悟透再来找我。”陆清漓拿出两份早已写好的针谱交给他们。

    又解释道:“不是我藏私,而是仙鹤神针不但玄奇深奥,而且对修为也有些要求,我不想看你们害了自己,更不想看你们害了别人。”

    她刚才想跟齐正堂说的就是此事,不过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那老头就自作聪明,迫不及待的敬茶拜师。

    “弟子明白,请师尊大人放心,弟子必会潜心修炼,不敢好高骛远。”两人哪还顾得上斗嘴啊,双手颤抖激动的接过针谱,郑重的对陆清漓说道。

    “那就好,我还有要事在身,一会儿就走了,你们以后找我去无上道宗就是。”陆清漓说着就朝外走去。

    “是,弟子恭送师尊大驾。”两人恭敬的跟在身后。

    叫上温如玉等人,陆清漓前往门主大殿,向姜一阳辞行。

    姜一阳知道无上道宗还要备战接下来的玄门大会,也没有多做挽留,领着杨化宗、吴元昭和顾长老等人,亲自将他们送出山门。

    “清漓,有你赠送的这些功法,我们几家仙门必能实力大增,此恩此德,我等感激不尽。”临别之际,姜一阳等人都是深鞠一躬,感激的说道。

    “姜门主,杨长老,吴长老,你们不必如此多礼。我都说过了,这些功法并非出自我手,而是一代代仙道前辈心血提凝,只要你们能将其发扬光大,不至明珠蒙尘就好。”陆清漓正色说道。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将仙鹤神针教给齐正堂莫要愁两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清漓放心,这些功法在我们手里,必能发扬光大,不会浪费了仙道前辈们的一片心血。”姜一阳等人郑重的点头。

    “对了清漓,等你们安排好了,准备动身前往仙遗山,一定要知会老夫,老夫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姜一阳又接着说道。

    若是以往,想到那尸魔,他还有点底气不足,但如今晋升紫府,自是信心大增。

    “那就多谢姜门主了。”陆清漓道了声谢。

    心里却是早有主意,根本没有想过让他帮忙。

    挥了挥手,一行人踏上马车,朝着落霞城飞驰而去。

    “没有想到,当日秦家一行,竟有如此大好机缘。”目送马车远去,吴元昭忍不住又拿出陆清漓昨日所赠的功法,一边珍惜的磨梭着,一边感叹出声。

    若不是那次受秦少煌邀请前往秦家,有幸结识陆清漓,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他们定真仙门才能得到如此珍贵的修炼功法。

    “是啊,想当初我还不怎么将她看在眼里,觉得刻意与她结交有失身份。还是多亏了姜门主慧眼如矩,早早就看出陆清漓非池中之物,不然我错失如此机缘,必定悔恨终生,悔恨终生啊。”想起旧事,杨化宗更是感触良多惭愧不已。

    “呵呵,你们也别光顾着高兴,有了此等上好心法,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晋升紫府,莫要辜负了清漓这番好心。”听到他们的感慨,姜一阳有点得意,也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庆幸不已,抚须大笑着提醒两人。

    “就我们这资质,想要晋升紫府,难,难啊!”吴元昭和杨化宗同时叹了口气。

    “有清漓在,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请她帮帮忙就行了。”姜一阳不以为然的说道。

    “呃……”吴元昭和杨化宗同时打了个寒战。

    对姜一阳的这次晋升,他们当然一肚子的好奇,所以昨晚趁着酒兴,专门去那间闭关静室看了看。

    那间天阳仙门上任太上长老为闭死关特地准备的静室,已经倒塌了一半,残存的用青金石修建的墙壁上,更是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抓痕,深达半寸有余。

    不用说,也能猜到这是谁下来的。

    也难怪陆清漓要专门找一间修炼静室,也难怪那一晚姜一阳的惨叫会是那么的凄厉无助。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们终于对姜一阳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感同深受。

    当时就全身冷汗直淌,酒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们这是?”看到两人那一脸的恐惧,姜一阳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仙途大道过多依赖他人不好,我想我们还是尽量自己修炼,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去麻烦清漓了,再说她自己也要修炼,我们不能误了她的正事。”吴杨二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义正言辞的说道。

    回想着静室中那碎裂满地的青金石,那一道道深深的还隐隐带着血迹的抓痕,他们的心都在颤抖。就算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们都绝对不愿意去受那份活罪。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过畏怯,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只是吃点小苦头罢了,便能一步登天晋升紫府,这种好事天外天不知道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你们居然还不肯,我算是看错你们了。”看出两人在担心什么,姜一阳失望的说道。

    小苦头,你确定那真的只是一点小苦头?

这反射弧也真够长的

    “姜门主,以你的天资,如今得到这《离火心法》,可谓如鱼得水,想必修炼到紫府巅峰应该不成问题了,可要晋升劫变却依旧难如登天。到时候,要不要还请清漓帮帮忙?”吴元昭问道。

    “……”姜一阳脸上的失望飞快消失。

    “我想,你们说得很有道理,仙途大道过多依赖他人不好,我们还是尽量自己修炼,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去麻烦她了,再说清漓自己也要修炼,我们不能误了她的正事。”良久,姜一阳捏着下巴,一脸严肃的说道。

    “扑通,扑通!”身后,顾长老和何玟宇等人,连同一起过来送行的齐莫二位仙医,都是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

    马车飞驰,窗外青山碧水流云飞瀑一逝而过,原本就风景如画,这样一来就更多出了几分亦虚亦幻的神秘美感。

    不过来时已经看过一次,陆清漓等人也就无心欣赏,偶尔闲谈几句,其他时候便各自运功修炼。

    “对了清漓,你怎么确定姜门主身受重伤不是殷丰城暗下毒手,当日他若不对姜门主动手,你又该如何化解那尸魔煞气?”这一天,陆清漓等人刚刚结束修炼睁开眼睛,陈朝风迫不及待的问道。

    “朝风师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陆清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陈朝风有这样的疑惑很正常,毕竟她当时也没有解释嘛。可要问也该早点问吧,这都过去几天了,怎么现在才来问?

    “呵呵,我才想起来的。其实前几天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直没有想到。”陈朝风挠了挠脑门,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反射弧也真够长的,几天前就觉得不对劲,却直到今天才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非,他每次与人交手,翻来滚去的滚上半天,手握剑柄却始终不肯拔剑,就是因为反应太慢,所以迟迟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朝风师兄,你每次与人交手,是不是都很难找到对方的破绽?”陆清漓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还真是这样,我每次与人交手,十天半个月以后回想起来,其实都有不少一剑制敌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想不到。这事连师父都不知道,没想到清漓师妹这么快就发现了。”陈朝风一拍大腿,再次对陆清漓惊为天人。

    十天半个月以后才回想起来……果然没有猜错,这位陈师兄的反射弧,真是长得惊人!

    这一次只过去几天,就想到殷丰城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于他而言该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吧。陆清漓看着陈朝风,眼中满是同情。

    “其实很简单,你们不曾特地留意过殷丰城,所以没有发现,就在齐仙医和我先后出手的时候,殷丰城表面不动声色,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心底的紧张与担忧。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断定此人居心叵测,也猜到他应该对姜门主体内的尸魔煞气一无所知,否则他根本不必担心什么,更不必紧张什么。

    毕竟我和齐仙医修为都不够,就算医术再强几分,都根本不可能化解那股尸魔煞气,他只管等着看我们出丑就好。”陆清漓耐心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也不知道殷丰城潜入天阳仙门,到底有何图谋?”陈朝风这才明白过来,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这个问题,当然没人能够回答。不管怎么看,以殷丰城的修为,都没必要在一个黄品仙门身上下这么大的苦功才对。

    闲聊了一阵,陆清漓等人又各自宁神修炼。

    温如玉却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默默出神,不知不觉间眉头微微拧起,流露出几分平日里难得见到的凝重之色。

    苏子默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也陷入思索之中。

    数日之后,陆清漓一行再次来到落霞城。

    “清漓师姐,我们是直接回宗,还是住一晚再走?”江紫云问道。

    天色已晚,落霞城华灯初上,显出和白日完全不同的繁华喧嚣。江紫云是爱热闹的性子,在无上道宗闷了好些天,早就闷坏了,见状就舍不得走了。

    “你们自己决定吧,想回去就回去,想在落霞城逗留几日也行,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们了。”陆清漓说道。

    “什么事?”江紫云好奇的问道。

    随即想到什么,不等她回答,又紧接着问道:“清漓师姐你是不是要去仙遗山,寻找尸魔,抢夺七灵地冥金?”

    “不错。”陆清漓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她们必定担心,等到回了无上道宗,连便宜师父他们也要跟着提心吊胆,所以也就没有隐瞒。

    “我们也去。”江紫云兴奋的说道。

    “对对对,我们也去。”陈朝风也跃跃欲试,一脸的亢奋。

    膨胀了,因为近来实力大增,翻滚大法也日趋大成的缘故,陈师兄显然膨胀了。若是以往,听说要从尸魔手里抢夺灵金,借他十个胆子恐怕都亢奋不起来。

    “你们也去?”陆清漓犹豫了一下。

    “清漓,我们也去吧,不然扔下你自己回去,师父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我可不想再背黑锅了。”不等她拒绝,温如玉也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倒也是,想到温如玉为自己背过的那些黑锅,陆清漓都觉得于心不忍。

    “好吧,那就一起去,不过尸魔非同小可,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听我号令行事。”陆清漓想了想说道。

    虽说温如玉等人的修为在她看来都不算多高,但对付尸魔的话,却未必比紫府之境的强者风险更大,所以她也不想让江紫云等人失望,更不想让温二师兄为难。

    “好,好,我们这就出发。”江紫云一声欢呼,正在高度膨胀的陈朝风更是激动得打起了摆子。

    “不急,我先去购置几味灵草,炼些灵丹,明早再出发。”陆清漓说着下了马车,朝着沿街摆设的灵草摊子走去。

    “清漓师姐,你准备炼制什么灵丹?”江紫云好奇的问道。

    “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陆清漓神秘的一笑。

为什么不让小师妹知道

    入夜,落霞城城西一间幽净雅致的客栈,陆清漓打出道道丹诀,丹炉上符文流转,在夜色中仿佛繁星闪烁。

    阵阵清新怡人却又沁人心脾的丹香,也随着夜风弥漫开来。

    旁边的院子里,温如玉坐在窗前,久久注视着天边如峰峦起伏的乌云。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洒落,照在他手上一枚古老的令牌上。

    令牌非金非玉,与仙门令有些相似,却显得更加的古拙,因为损坏严重的缘故,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无法辩认。

    如果陆清漓或楚清寒在场,一定会认出,这枚令牌,正和当初公良康德死后留下的那枚令牌一模一样。

    “殷丰城留下的?”苏子默不知何时来到窗前,细细看了那枚令牌几眼,问道。

    温如玉点了点头。殷丰城自尽身亡灰飞烟灭,这枚令牌正巧落到他的脚下,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收入百宝囊。

    当时殿内一片混乱,连陆清漓都未曾察觉,不过苏子默就在他身旁,倒是看得清楚。

    “为什么不让小师妹知道?”苏子默问道。

    “反正也看不出来历,何必让她烦心?”温如玉淡然一笑,洒脱的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直陪着小师妹,便与此有关吧?”苏子默又看了令牌一眼,问道。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跟着小师妹比较有趣罢了,难道你愿意留在天道峰,成天听几个糟老头子死不要脸的打嘴仗?”温如玉微微一怔,然后坚决否认。

    “是吗?”苏子默歪歪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去仙遗山,早点休息吧。

    还有你不是一心追寻无上仙道,不问男女之情的吗,什么时候也变得跟紫云一样多嘴多舌了?

    听师兄一句劝,老老实实的修炼,不要胡思乱想,否则乱了道心,有你后悔的时候。”温如玉摆着师兄的架子教训了温如玉一句,然后很不耐烦的关上窗户。

    转身而去时,耳后根却分明露出一抹血红。

    “我不过随口问问,用得着这么大反应?”苏子默摇摇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戏谑。

    与此同时,天外天极西之地,荒凉贫瘠的山岩如波滔起伏。一座古老残旧的仙门大殿耸立于山岩之上,透出昏黄的灯光。

    两名老者盘膝坐在大殿之中,手里拈着棋子,看着面前不知道下了多少年都没有下完的残局,久久无人落子。

    “还是没有公良康德的消息吗?”良久,一名面容阴冷、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问道。

    “魂灯已灭,多半凶多吉少。”对面身形强壮面相威严,身穿一袭黑色长袍的老者沉默了一下,说道。

    “唉,没想到浩气仙门会败得如此凄惨,公良康德数十年心血就此毁于一旦也罢了,自己还出了意外,难道真的是天意难违?”白袍老者长叹一声,索然无味的将棋子扔回棋瓮。

    “事在人为,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天意?”黑袍老者不以为然的说道,也重重的将棋子扔回棋瓮。

    “公良康德修为虽不甚高,但祖传的百毒怨魂阵却是威力无匹,就算事机败露,凭浩气仙门那点实力也奈何不了他,怎么会出意外?”白袍老者皱了皱眉,接着说道。

    “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大概不用多久就有结果了。”黑袍老者说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打听到了吗,公良康德究竟命丧于何人之手?”黑袍老者立马问道。

    “恕属下无能,未能查出真凶。”中年男子单膝跪地,诚惶诚恐的说道。

    “嗯?”两名老者同时脸色一沉。

    “不过属下正好带着搜魂瓶,找到公良康德一缕残念,或许能凭此查明真凶。”中年男子吓得冷汗淋漓,连忙拿出一只墨青色的玉瓶。

    两名老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从他手里接过搜魂瓶。

    白袍老者打出道道法诀,很快,瓶体之上便有符光闪烁。封印渐渐破开,一缕淡淡的青幽雾气从瓶口袅绕而出,形成一张影影绰绰的缥缈人脸。

    不用细细辨别,也能认出正是公良康德。不过和陆清漓上次所见到的公良康德不同,这张缥缈的脸上再没有了当初的张扬自得,眼中写满了怨忿和不甘。

    随着白袍老者一道道法诀继续打出,公良康德那道残念眼中的怨忿和不甘越来越浓,面容也悄然变幻,一张清美绝丽的面庞出现在几人的眼前,竟是清晰无比。

    毫无疑问,此人即便不是杀害公良康德的真凶,也必是主谋,否则公良康德不会对她怨念如此之深。

    “这是……”两名老者眼中却露出疑惑之色。

    本以为公良康德本身实力不弱,又有祖传的百毒怨魂之阵,若是死于非命,对方必定实力不俗,岁数当然也不会太小,却没有想到,真凶主谋竟是这么一个明眸皓齿、甚至眉宇之间都还带着几分青涩之意的小姑娘。

    那名中年男子也是一怔,眼中满是茫然,显然不认得这名少女是谁。

    “两位长老,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这时,一名年轻人惊惶失措的喊着,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

    “陆清漓!”随后,他就看到了半空中那张缥缈而绝美的面庞,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你认得此人?”两名老者齐声问道。

    “她是无上道宗天道峰弟子,陆清漓。”年轻男子回答。

    “无上道宗?击败浩气仙门的那个无上道宗?”白袍老者眉头微微一挑。

    “不错,就是那个无上道宗。”年轻男子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认得她的?”白袍老者追问道。

    “无上道宗与金钟仙门那一战,属下正巧路过,便去看了几场,对此人印象极深。”年轻男子说道。

    “她的实力如何?”黑袍老者问道。

    “修为倒是不高,只到玄真巅峰,但她四脉齐修,精通剑技术法符术丹术,金丹巅峰的修士对上她都难以取胜。”年轻男子答道。

    “四脉齐修,精通剑技术法符术丹术……”殿中其他几人都瞪大眼睛,就像听到了天书奇谈。

陆清漓,又是陆清漓!

    从古至今,两脉齐修都是修真界的一大禁忌,何曾听说过有人四脉齐修,还同时精通剑技术法符术丹术?

    “你可曾听说世间有如此修炼之法?”好一会儿,白袍老者才狐疑的问黑袍老者道。

    “不曾听说,不过公良康德家学渊源,或许会有耳闻。”黑袍老者说道。

    “莫非,公良康德遭她毒手,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白袍老者沉吟片刻,说道。

    说到这里,两人眼中都是蓦然一亮。

    “对了,你刚才说大事不好,出什么事了?”白袍老者问年轻人道。

    “属下方才巡查魂灯殿,发现、发现殷丰城殷大人魂灯已灭!”年轻人这才想起正事,一脸惊骇的说道。

    “什么!”两名老者猛的站起身来。

    “这怎么可能?前些日子他不是还传回消息,已在天阳仙门站稳脚跟了吗?再说了,就算出了意外事机败露,以天阳仙门区区黄品仙门的实力,岂能奈何得了他?”黑袍老者难以置信的说道。

    “公良康德谋划多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我本以为殷丰城这次必能得手,我们依旧大事可成,没想到他也出了意外。查,马上去查,看看到底是谁坏了我等大事!”白袍老者那张阴沉的脸上更满是怒色。

    “是,属下马上就去。”年轻男子应道,起身就要离开大殿。

    “慢着,这一次还是我亲自去吧。”黑袍老者也是一脸的怒容。

    “你性子太急,还是我去吧。”白袍老者想了想劝道。

    “也许,也许不用查了。”这时,中年男子犹犹豫豫的对他们说道。

    “哦?”殿中几人同时朝他望去。

    “属下两日前收到消息,无上道宗陆清漓、温如玉、苏子默等几名年轻弟子前往天阳仙门拜会姜一阳。

    属下原本也没怎么在意,如今想来,怕是小看了他们,殷丰城多半是遭了他们的毒手。”中年男子苦着脸说道。

    听完他的话,殿中几人同时安静下来。

    “陆清漓,又是陆清漓!”好一阵子,两名老者才同时开口。

    然后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精光一现。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两名属下都是心头一凛,背后也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

    登仙台,位于仙遗山南麓,其实就是一块突出的巨石。传说上古之时,曾有仙道前辈在此感悟天道白日飞升,成就无上仙业,故而得名登仙台。

    陆清漓等人第二天一早出发,乘着马车,只用了三天时间便赶到登仙台。

    沿着小径进入仙遗山,四周巨树参天怪石嶙峋,脚下的道路也蜿蜒曲折四通八达,很快,一行人就迷失其间,不知身在何处。

    “清漓师姐,姜门主说的那处迷阵也不知道在哪儿,就这么找,怕是几年都未必找得到吧?”江紫云抬头看看从树叶缝隙间洒落的万千光点,再看看四周似乎一模一样、又似乎迥然各异的巨树怪石,已经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于是犯愁的说道。

    “别急,跟我来就行了。”陆清漓不急不躁的继续朝前走去。

    见她如此气定神闲,江紫云和陈朝风都满腹疑惑,温如玉和苏子默也有些好奇,不过都没再多问,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身后。

    不知不觉,又是几个时辰过去,沿着曲折交错的小径穿行于巨树和怪石之间,不止江紫云,连温如玉等人都开始晕头转向。

    “到了。”陆清漓突然停下脚步。

    温如玉等人精神一振,这才发现,前方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仿佛轻纱随风飘舞,一块块巨大的奇石于薄雾中若隐若现,更显得千奇百怪,便如一只只沉睡的远古巨兽。

    不过这样的林间本就时常有雾气蒸腾,如果不细细留意,也觉察不出什么异样,但现在有了陆清漓的提醒,众人凝聚心神,却是察觉到一丝阵法特有的气机。

    如无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姜一阳所说的迷阵了。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布下的阵法,又有什么居心?”江紫云警惕的握住了剑柄。

    “你想多了,天地自成的阵法,能有什么居心?”陆清漓没好气的说道。

    大道无常,天外天灵气充裕,因天时地利的缘故,很多时候便可自成阵法。江紫云从小就跟着师兄四处历练,本身修为又不弱,居然连这种阵法都分辨不出来,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修炼的。

    一边说,陆清漓一边率先走进阵法。

    江紫云这才放下心来,紧紧跟在身后。

    尽管对陆清漓的判断毫不怀疑,但陈朝风还是像以往那样,小心翼翼的守护在她身旁。

    温如玉和苏子默走在最后,望着陆清漓轻松悠闲的背影,眼中既是惊讶,更是好奇。

    他们的修为都高出陆清漓一个境界,而且神识都远强于一般的同级修士,却对这阵法毫无察觉,还是到了近处,听陆清漓提醒,方才反应过来。

    也难怪陆清漓没要姜一阳陪同,原来她的神识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却不知道她准备怎么对付尸魔,那可是连紫府强者都无可奈何的强大魔灵啊,就凭他们几个金丹,真能虎口夺食,从尸魔手里抢到七灵地冥金?

    不知不觉,他们全都忘了陆清漓的真实修为,早已将她当作金丹修士看待。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却是毫不紧张。

    说起来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奇怪:若是同行的换作旁人,哪怕是师父那样的紫府强者,他们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担忧,但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修为最弱的小师妹一起,他们偏偏就没有半点担忧呢?

    进入阵法,眼前的景物顿时一变。

    从外面看,那雾气薄如轻纱,但来到阵法之中,雾气却浓郁得化解不开,一块块巨大的奇石时隐时现,仿佛远古巨兽活转过来,纵跃腾挪翻云蹈海。

    “清漓师姐,现在该去哪儿?”江紫云更是晕头转向,望着四周浓浓的雾纱,眼中一片茫然。

    陆清漓没有回答,随手打出一张灵符。

    符光闪烁,化为晶莹玉蝶,翩翩起舞着朝前飞去。

    “走吧。”陆清漓跟着玉蝶朝前走去。

真的太奢侈了!

    “这是什么灵符?”江紫云惊奇的问道。

    “阵引符,专为破阵所用。”苏子默帮忙给出答案,望着陆清漓的目光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陆清漓只是轻描淡写的打出这道阵引符,甚至都懒得多做解释,但他知道,炼制阵引符不但需要极为精妙的符术,还需要在阵法上有极高的造诣。

    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对阵法的领悟,都很难炼成阵引符,即使炼成,祭用之时也要费番功夫,绝不可能像陆清漓这样轻松自如。

    原本还对自己的符剑双绝充满自信,即使知道陆清漓同样精通符术剑技,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但和陆清漓相处渐久,他却渐渐发现,自己的自信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摧毁,变得越来越底气不足了。

    “子默师兄好眼力。”陆清漓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这样的称赞用在别人身上倒是合适,可用在另一名符修的身上,你真的觉得合适吗?苏子默看了陆清漓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受伤。

    “这些灵丹你们拿去,先提前服下。”陆清漓拿出昨晚炼好的灵丹分给几人,同时又随手打出几道阵引符。

    前方几只玉蝶翩翩起舞,散发出的晶莹霞光将原本有些阴暗的林间映得一片通明,连那浓浓的雾气都被驱散了许多。

    众人的心情随之豁然开朗,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更加的轻快。

    看到这一幕,可怜的苏三师兄觉得更受伤了。

    他想炼成一道阵引符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别人倒好,随手一扔就是几张,看这样子根本不是为了引路破阵,而是为了照明。

    太奢侈了,真的太奢侈了!也太打击人了,真的太打击人了!

    于是,苏三师兄什么都不说了,一口将灵丹服了下去。注视着陆清漓的背影,眼中再次露出沉思之色。

    “在想什么?”温如玉拿胳膊肘靠了靠他,问道。

    “没什么,让我静静,静静。”苏子默头都没回,只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温如玉也没有追问,只是目光中满是同情,满是怜悯。

    “我们到了。”陆清漓突然说道,朝前踏出一大步。

    众人握住剑柄,紧紧跟了上去。

    下一刻,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经置身于一座荒凉的山谷。

    午后的阳光洒落,山谷之间却是阴寒刺骨。

    山谷尽头,一片黑雾笼罩,其中人影晃动,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不远处,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老者各带几名年轻弟子,正在说着什么,看似谈笑风声,其实却是泾渭分明,明显提防着对方。

    察觉到后面的动静,他们同时扭头望来。

    “是你!”两男一女三名年轻人的目光落在陆清漓的身上,同时惊呼一声。

    陆清漓飞快的扫了对方一眼,也有些惊讶: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么巧,又遇上他们了!

    前面惊呼出声的两男一女,不正是贺玄霖和纪湘琴、常明翰三人。

    “这么巧啊,你们也来了。”陆清漓面带微笑,熟络的打了个招呼。

冤家路窄,又是你们

    虽然贺玄霖视她为敌寇,还三番五次与她为难,纪湘琴常明翰二人更是对她恨之入骨,但陆清漓自己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她又没吃过亏,反倒从这几人身上得到不少好处,占到不少便宜,当然没必要跟他们斤斤计较——仙君嘛,就要有仙君的胸怀,仙君的气度。

    “哼!”贺玄霖和纪湘琴几人当然就没这么大度了,同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湘儿,你认得他们?”倒是那名年过半百,鬓角都有几分霜白、却依旧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多看了陆清漓几眼,问纪湘琴道。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纪湘琴的父亲,青岚仙门门主纪秋泓。

    知女莫若父,他对宝贝女儿刁蛮骄横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一眼便看出纪湘琴和陆清漓过结不小,否则不至于一见面就横眉冷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以纪湘琴的刁蛮性子,明明看这陆清漓不顺眼,却没有当场发作,就让他感到有些诧异了。

    “她叫陆清漓,无上道宗弟子,有过一面之缘,其他几人应该是她的同门。”纪湘琴答道。

    “无上道宗?”纪秋泓闻言露出迷茫之色。

    青岚仙门可是最顶级的地品仙门之一,身为门主,他当然不会留意一个玄品仙门,甚至对玄门大会都漠不关心,哪听说过什么无上道宗。

    “一个不入流的玄品仙门而已。”纪湘琴撇了撇嘴,不屑的解释道。

    其实她这段日子在常明翰的陪同下四处游历,倒是听到不少关于无上道宗的传闻,知道这家仙门在玄门大会连连获胜,甚至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金钟仙门,可谓一鸣惊人,实力绝对不弱。

    但她对陆清漓恨得牙痒,连带着也恨上了无上道宗,当然不会说他们的好话。

    “不入流的玄品仙门?”纪秋泓狐疑的看了纪湘琴一眼。

    如果无上道宗真的如此不值一提,陆清漓得罪了自家这个宝贝女儿,恐怕早被整治得欲哭无泪悔不当初,可是看看眼前这名少女,笑得一脸轻松,哪有半点吃亏的样子。

    既然她没有吃亏,那么吃亏的就是纪湘琴了。能让自己家这个宝贝女儿吃亏,偏偏还拿她无可奈何,纪秋泓可不觉得无上道宗是个不入流的玄品仙门那么简单。

    “无上道宗跟其他玄品仙门相比也算有点实力,但跟我青岚仙门比就不值一提了。这个陆清漓也没什么实力,修为连金丹都没到。

    只不过懂得一点炼器之术,性情又极为狡诈,我一不小心上过她的大当罢了。偏偏当时又有太多仙门同道在场,所以我才不好将她怎样。”看到父亲那狐疑的目光,纪湘琴也知道堂堂仙门之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好强忍怨气,接着解释道。

    尽管为了面子,她说得含含糊糊,但想起被陆清漓坑掉的几百万灵石,还是心疼得一阵抽搐,眼中也再次露出深深的怨恨。

    纪秋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家这个宝贝女儿是被陆清漓算计了。不过既然是当着其他仙门同道的面算计,想必其手段极为高明,或许也跟纪湘琴自己性子太过冒失有关,以至于明知上当,偏偏拿陆清漓无可奈何。

    “一点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免得乱了道心。等日后有机会,为父帮你出了这口恶气就是。”纪秋泓知道宝贝女儿好面子,所以也没有多问,只是安慰着说道。

    仙门纷争,同样也是斗智斗勇,有时候吃了闷亏,连他这堂堂一门之主都无奈何。这与实力无关,只与心机智谋有关。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人虽然不笨,但从小养尊处优,却没有与人勾心斗角的经验,被人算计了再正常不过,倒也不证明对方就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所以大致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便懒得在意无上道宗,也懒得在意陆清漓了。

    就像纪湘琴所说的那样,区区一个玄品仙门而已,就算有点实力,在他们青岚仙门面前还不是不值一提,他又何必在意?

    至于陆清漓,连金丹都没到,不过懂得一点炼器之术,性情狡诈一点,那就更没必要在意了……再狡诈,还能狡诈得过他们这种每日与人勾心斗角的老狐狸?

    当然,这也是因为纪湘琴没有全部道出实情的缘故,如果让他知道宝贝女儿连连跳坑,最后被陆清漓坑走几百万灵石,恐怕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对陆清漓再也不会如此轻视了。

    见纪湘琴避重就轻,提起陆清漓的时候更是一脸不屑,而纪秋泓显然受了她的影响,对陆清漓全不在意,常明翰不由暗暗担心。

    很明显,纪大小姐骄傲惯了,完全忘记了当初在灵园是怎么被天雷虎纹獒追得落荒而逃,真元耗尽摔得鼻轻脸肿,更忘记了在枫灵坊市是怎么被她坑得欲仙欲死,最后一口鲜血长喷不止差点把自己活活喷死的。

    纪大小姐忘了,他可没忘,每每想起当初的情景,都还心有余悸,背后“刷刷刷”的直冒冷汗呢。

    是不是该提醒纪门主几句,万万莫要小看了陆清漓,免得阴沟里翻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呢?常明翰犹豫的望向纪秋泓,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他们璇机仙门门主见了纪秋泓都恭恭敬敬,除非对方主动询问,否则绝不敢随便开口,他一个晚辈弟子,在纪秋泓面前更没有说话的资格。

    何况纪秋泓可是青岚仙门之主,是紫府之境的强者,让他小心提防一个玄真之境的黄毛丫头,免得阴沟里翻船毁了一世英名,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纪秋泓不信也就罢了,若是惹他不快,一巴掌把他拍死都是活该。

    常明翰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望着依旧面带微笑一脸轻松的陆清漓,心头又生出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

    对面,那名老者也在打量着陆清漓等人。

    “玄霖,你认得他们?”老者问贺玄霖道。

    这名老者,便是圣元仙宗宗主卢世泽,也是贺玄霖的师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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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皆大佬唯我小废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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