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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当年秦风     一世唐人txt下载     一世唐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薛延陀妄起刀兵

    1319.薛延陀妄起刀兵

    李佑不傻,若是此刻还非要保昝梁二人的话,那罪名可就落在他头上了,既然李世民重视了撞伤王敬直一事,那肯定是要有个具体结果的,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弃车保帅了。

    将齐王府不好的名声通通怪罪在这二人身上,正好也是这个梁猛彪驾车横冲直撞撞伤了王敬直的,如此一来,或许可平李世民的怒气。

    想到此处,李佑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李破军看在眼里,也是莫名的好笑,心腹臂膀?真是笑话。

    “六弟想通了?”李破军起身拍了拍李佑肩头道。

    李佑狠狠的点了点头,“谢谢大哥”,说罢便是转身指着昝梁二人大喝道:“昝君谟、梁猛彪二人辜负本王的信任,在外为非作歹,败坏齐王府名声,更是冲撞宫门,撞伤官员,来人,将二人押送大理寺处决”。

    昝君谟二人闻言都傻了,纷纷挣扎,“殿下,不,你不能这样啊”。

    还不等二人多嚎几句,门口护卫便是进来将其嘴塞上给拖走了。

    李破军见状也是满意的点点头,难怪历史上这个齐王敢造反,魄力还是有的,只是有些冷血无情,心腹手下说扔就扔,造反的时候也完全没想着远在皇宫里的生母。

    “大哥,还有什么事吗?”看向昝梁二人被拖下去,李佑也是暗恨不已,这二人堪称心腹也不只是说说而已的,李佑还是非常看重二人的,结果李破军一来,二人就废了。

    看了看李佑,直把李佑看得不自在,李破军才笑了笑道:“六弟这性子还是得收收,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你的小脾气的,也不是犯了错道个歉就完事的,凡事错事皆有惩罚”。

    李佑闻言一怔,“惩罚?登门赔礼道歉还不够?”

    李破军摇了摇头,“六弟你可知,就因为你此次过错,以后但凡皇子王孙,遇见三品大员都得下车执后辈礼,以示尊重”。

    “什么?这么可能?”李佑一听就是炸毛了,“大哥,我们可是天皇贵胄,自古以来就没有这等规矩啊”。

    瞥了李佑一眼,李破军好似也是无奈一般,“拜你所赐,以后有了”。

    李佑咽了咽口水,似乎看到了自己已经是整个大唐皇室的罪人了,“不行,我去找父皇……”。

    “圣旨已下,绝无反悔可能,六弟要抗旨不成”。李破军一声大喝,直吓得李佑怔怔不敢动弹。

    “明天老老实实去王家赔礼,否则父皇的怒火你受不住”。李破军说罢转身欲走,走到门口又是一怔,“最近京中有些动荡,你最好老实点”。

    说罢就出了齐王府,径直去往宫中了,结果还没进到宫里,便是看见几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迎面而来。

    “太子殿下,可算找着你了,陛下急召”,为首的小黄门气喘吁吁的行礼罢了便是说道。

    “陛下找我?”李破军一顿,继而问道:“这位公公可知何事?”

    那小黄门怔了怔,看了看左右,直低声道:“好像是一个叫王玄策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李破军听了大喜,“速速进宫”,说罢便是一夹马腹,径直冲向宫门,守卫见着是李破军也没敢阻拦。

    来得甘露殿,不及通报,李破军便是急匆匆进去,只见得李世民以及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正在围着一堆东西看。

    “太子回来了”,李世民抬头一看,而后便是招招手,“太子,这便是你说的占城稻?看起来与江南等地的稻谷并无二样啊”。

    李破军急布向前,抓起一把稻谷,也是分不清这些稻谷跟江南的稻谷有什么不一样,“阿耶,王玄策呢?这要问过他才清楚”。

    “王玄策体力不支,正在偏殿安歇”。李世民也是脸色沉重的说道。

    这时,一旁的一位护卫上前,“启禀太子殿下,王大使出使林邑、占城以来,无不以殿下嘱托的稻谷为重,自选出这三年来最优良的稻谷种子之后,王大使更是日夜照料,不敢远离”。

    李破军听了也是感慨,“国有良臣啊,阿耶,这当重赏啊”。

    话音刚落,一旁一左一右两个小黄门搀扶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只见那男子面容清瘦,脸色黝黑,杵着一杆节仗,手指粗黑,指甲泛黄,活脱脱的一个农人形象。

    “臣,王玄策,拜见太子殿下”。原来这人便是王玄策,只见他推开小太监的搀扶,踉跄着向李破军下拜道。

    李破军也是愣住了,这时当年那个风姿卓越的王玄策?这时当年那个谈笑风生,对大漠草原都侃侃而谈的王玄策?一去数年,为了当时出京时的命令,亦或是嘱托,眼前这人,虽不至于落魄成乞丐,但也沧桑了成老农模样啊。

    看到王玄策如今的模样,李破军可以想像他在占城那种地方吃了多少苦,堂堂一个博学书生愣是在那种热带地方晒成这般模样。

    一把上前扶住王玄策,“王大使,若占城稻试种成功,功业堪比神农啊”。李破军也是激动的握住王玄策的手。

    当下李世民便是与几位重臣商议,将王玄策所带回来的占城稻种子分发到江南等稻谷产地,不断优化,争取在岭南地区一年三种,江南地区一年两种。

    安排妥了占城稻的事,李破军正欲拉着王玄策下去详细询问占城那边的情况,李世民却是忽的叫住。

    “你二人先别走,这里还有些事”,李世民说着脸色阴沉,拿出了一本奏疏给李破军二人。

    李破军看罢也是气急,“这薛延陀莫不是假酒喝多了?竟敢如此猖獗?”

    原来这份奏疏又是凉州都督李大亮所上的一份急报,契苾何力被薛延陀扣押后,他数次派人前去交涉,就在数日前,薛延陀竟是妄起刀兵,杀了使者,还劫掠了数个村镇。

    “阿耶,那使者也不必再派了,直接召回,下令备战吧”。李破军将奏疏递给王玄策也是气哼哼的说道。

    “殿下不可,使者方才派出,岂可朝令夕改,先礼后兵自古便是我中原礼节,万不可出师无名”,李破军说罢,宰相杨师道便是捻须拦道。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高昌自大

    1320.高昌自大

    听得杨师道的话,李世民等人也是不自觉的点头。“杨侍中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言”,房玄龄也是捻须赞道。

    房玄龄说罢之后又是看向李破军,“但太子所言也不无道理,薛延陀番邦小部,竟如此猖獗,若我大唐不惩戒一二,恐四方诸夷以为大唐征了吐谷浑之后便再无可战之力了,有失威仪”。

    “打肯定是要打的,就看这个度该如何把握了”,长孙无忌也是附和道,就在众人沉默之时,李世民看向王玄策,“不知王大使有何看法?”

    李破军闻言眉头一挑,合该王玄策要发迹了,上次分化薛延陀就有王玄策的功劳,这次携带占城稻正好碰上薛延陀在找死,天意要让薛延陀成为王玄策的晋身之资啊。

    王玄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略一斟酌,眼神灼灼,看向李世民,“不知道陛下之前分化薛延陀之策现在成效如何了?”

    李世民一顿,捻须笑了,“颇有效果,如今薛延陀西部的本族人马被拔灼管理,而东部的附属部落也在曳莽的管理之下,据可靠消息,这二人已经势同水火,各不相容了”。

    王玄策闻言想了想直道:“据微臣浅见,薛延陀现在可打,但不可灭”。

    李世民几人眼前一亮,对视一眼,而后鼓励王玄策道:“但讲无妨”。

    “如房相公所言,如今我大唐刚刚征伐吐谷浑归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薛延陀如此猖獗放肆,若我们不好好惩戒一番,那些四方属国怕不是以为我大唐灭了吐谷浑之后元气大伤,再没有一战之力了,或许会有异样心思,实在是有失国威”。

    说到这王玄策又是脸色微沉,“所以此战,臣觉得必打,但是还不是灭亡薛延陀的最佳时机,因为夷男还未死”。

    王玄策话说完,在座的诸位都是聪慧之士,都是理会了他的意思。

    杨师道摇头笑笑道:“王大使所言甚是,待夷男死后,二子相争,方才是大唐渔翁得利之时啊”。

    众人闻言具都是笑了,李世民斟酌一番,斟酌道:“既然他敢挑衅,那我等务必要做出点什么来让他掂量掂量了”,说罢转身看向屏风上的大唐舆图,半晌,转身喝道:“来人传旨”。

    “诏令: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征发朔、并、汾、箕、岚、代、忻、蔚、云等九州府兵,镇守朔州;

    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征发胜、夏、银、绥、丹等十州府兵,镇守胜州;

    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侯将军薛孤吴,征发灵、原、宁、盐、庆等五州府兵镇守灵州;

    再令左领军将军执失思力征发灵、胜二州的突厥兵马,与李道宗所部呼应。同时,使者照常前往薛延陀,勒令其三日内奉还契苾何力将军,敢有不从,兵发薛延陀”。

    “吾皇圣明”。

    眼见李世民在极短的时间内,调动二十余州兵马,部署严谨,诸位大臣也都是是一齐拜倒。

    与此同时,距离长安城数千里之外的大漠戈壁之中。

    一座恢宏的城池矗立在黄沙之中,当然,这个恢宏是相对于大漠戈壁之中的建筑来说,这座城池,便是高昌国的高昌城。

    此时,高昌城中,位于最中心的王宫之中,是一片舞乐之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大王,此次拦截伊吾、焉耆二国给唐国的贡品,收获颇丰啊哈哈哈”,右手上座的一名大胡子满饮一杯红灿灿的葡萄酒哈哈笑道。

    “那是,我高昌国扼守要道,既然唐国能够收取他们的进贡,我高昌为何不能收取他们的过路费”,另一名将军附和道。

    而上首坐着的正是高昌国的大王麹文泰,麹文泰听了两位兵部将军(相当于大唐的十二卫将军)的话,也是哈哈大笑,看着殿中一箱箱的珍宝,麹文泰顿时觉得所谓的中原大国不过如此了。

    见得大王以及一众武将如此模样,左首上座的一名长衫模样的年轻人却是有些郁郁不安,只见得这人眼眶,发色虽是胡人模样,但是肤色五官具都是汉人模样,而且一身汉人长衫,若非那深凹的眼眶,定会以为他是一名汉家士子。

    “智盛我儿,今日父王又得这许多财宝,为何却不见你欢喜啊”。

    见得这年轻人脸上未有喜色,而是自顾自的饮着酒,麹文泰也是转头笑问道。

    原来这长衫男子乃是麹文泰的儿子麹智盛,他的母亲就是隋朝的华容公主宇文玉波,李世民继位后,华容公主宇文玉波请求加入李唐宗室籍属,李世民便将其赐姓李,封号常乐公主。

    麹智盛闻言抬起头来,看着醉态萌生,姿态猖狂的父王,也是无奈,只说道:“父王拦截伊吾、焉耆二国进贡给大唐的贡品,就不怕为高昌惹来灾祸吗?”

    麹文泰闻言怔了怔,继而哈哈大笑,手下一干武将亦是笑了,“我儿未免太过胆小了,那唐国方才从吐谷浑撤军,定是元气大伤。再说了,有大突厥的乙毗咄陆可汗(东突厥始毕可汗之子阿史那欲谷设)支持,又何惧他唐国”。

    麹文泰话音落下,下首便是有人附和道:“大王所言甚是,前几日听说薛延陀扣押了唐国一名番将,而唐国也是毫无反应,至今未曾有发兵的迹象,由此可见,唐国跟吐谷浑打完之后,已经是元气大伤,无力再战了”。

    “令尹(相当于宰相)所言极是”。

    这名男子说罢以后,又是迎来一阵附和,原来这人便是高昌国的令尹。

    “父王,那阿史那欲谷设不过一丧家之犬,东突厥百万控弦猛士都没能抵挡住唐军兵锋,他逃至这西突厥来又能有什么作为。要知道,只有沙钵罗咥利失可汗才是西突厥最正统的可汗,才是被中原唐国认可的可汗”,见得麹文泰猖獗疯癫的样子,麹智盛不由得又气又急。

    “我儿莫非是读书读傻了”,听得麹智盛的话,麹文泰笑的反而更加猖狂了,似乎天下唯我独尊一般,“自统叶护可汗死后,那咥失利无能统一,仅仅管辖弩失毕五部人马罢了,如何能与欲谷设相争,说到底,咥利失不过是仗着其兄长咄陆可汗阿史那泥孰的余威罢了,论真本事,还是欲谷设真勇士也”。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各得其所,岂不快哉

    1321.各得其所,岂不快哉

    听得父王麹文泰的话,麹智盛也是颇为头疼。麹智盛的母亲是中原的公主,所以他自幼也是对中原文化多有学习,可以说比绝大部分高昌人更加了解中原王朝。

    看到这个时候的麹文泰,麹智盛就想起了史记里面所记载的夜郎自大的典故,是多么的相似。

    虽说如今的高昌已经今非昔比了,昔年北魏时期,高昌国仅有八城,到北周时期十六城,再到前隋时期的十八城,直至今日,递增至二十二城,高昌国依靠着这条东西方贸易之路,从最初国境不过二百里的小国,扩张到如今纵横八百里的西域强国。

    但尽管如此,熟知中原的麹智盛是知道,番邦小国到底是番邦小国的,难与地大物博的中原王朝相抗衡,特别是如今雄才伟略的天可汗在位。

    “父王,此次大唐征伐吐谷浑大获全胜,天可汗诏令,各国朝见,如今我们劫了伊吾、焉耆二国的贡品,那还如何去朝见啊”,麹智盛苦心孤诣的劝解道。

    岂料麹智盛话说完,便是响起一阵嘲讽声。

    “王子莫非真是读书读傻了,我们都已经与唐国撕破脸了,还如何去朝见啊”,已经有三分醉意的令尹哈哈笑道,“莫非要把劫来的贡品双手奉上去赔罪不成”。

    令尹说完又是响起一阵肆虐猖獗的大笑声。

    高昌王麹文泰也是捻须笑道:“我等既拥立欲谷设为可汗,便是与唐天子为敌,又何须再去拜谒啊”。

    “难道父王就不怕唐军攻打过来吗?”麹智盛反驳道。

    听了麹智盛的话,麹文泰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先不说唐军有无再战之力,便是他倾尽全国之力来战,我高昌城距离长安七千里之遥远,中间沙碛阔有两千里,地无水草,冬风冻寒,夏风如焚,风之所吹,行人十不存九,便是精简的商队亦难通过,更何况成千上万的大军,即便到了城下,必定亦是强弩之末,不过二十日粮绝之时,便是其溃退之日”。

    说着又是一杯美酒饮下,“再说了,还有欲谷设可汗在一旁援助,他唐军若来,管教他有来无回”。

    “那大唐来传召的使者如何是好?”见到麹文泰已经是铁了心的要与大唐为敌,麹智盛也是担忧不已,“自古以来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如今尚未兵锋相见,还请父王不要加害使者”。

    麹智盛话音刚落,只见得宫门外一阵喧哗,似乎吵闹之声,麹文泰眉头一皱,正要叱问,卫士便来报,“禀报大王,大唐使者求见”。

    麹文泰看向令尹等人还未说话,便见得数名身着大唐官服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敢问高昌王,可是劫掠了伊吾、焉耆二国向我大唐进贡的贡品?”为首一人昂首挺胸,看向麹文泰高声问道,其声音略显尖锐,仔细看去,竟是一名小黄门,正是派来高昌传旨令其年底朝见的内侍。

    “使者可是来自礼仪之邦?”见得这小黄门这般无礼,麹文泰也是怒了。

    “我大唐乃中原正统,自是礼仪之邦”,小黄门虽是内侍,估计往常在宫里也是没什么地位才会被派到这数千里之外的地方传旨,但是到了高昌,自认为出自大国,代表大唐脸面,这气势也是噌噌的往上涨,嗓门都洪亮了几分。

    “那为何这般无礼?不经通报便擅闯王宫?”见得这小太监如此倨傲模样,麹文泰也是气极,一拍案桌,“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

    小内侍被吓得一颤,但看了看左右,精兵相随,还是重重的一杵手中节仗,“本使此次前来代表大唐皇帝陛下传旨,何须向你行礼,另外,本使此来是为质问尔等,何以胆敢劫掠我大唐的附属邦国的贡品,难道高昌国已经不服从大唐诏令了吗?”

    听得传旨内侍掷地有声的话语,还有那数十位披甲执锐的精兵,本来猖獗的高昌王等人忽的顿住了。

    半晌,麹文泰和令尹对视一眼,方才缓缓开口,“雄鹰高飞于天空,野鸡流窜在丛蒿,猫游嬉于厅堂,鼠偷安在巢穴,各得其所,岂不快哉?”

    听得麹文泰这一番话,麹智盛愣住了,黄门内侍也愣住了。

    高昌王这一番话已经是明确的表明不臣服于大唐了。

    “你……高昌王,你好大胆子,竟敢如此态度”,黄门内侍也是吓懵了,指着麹文泰喝道:“尔等就等着我天朝大军的讨伐吧”。

    “滚回去吧,告诉唐皇,不来则已,若来,管教他有来无回”,麹文泰见得内侍被吓着了,也是哈哈大笑。

    内侍慌忙打着随从撤去了,麹智盛面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

    这时,令尹也是说道:“大王,既然已经明确表明不在臣服唐国,那我等还是需要做些准备的”。

    令尹说着,麹文泰一怔,略微有些惊疑不定,摇晃着夜光杯,犹疑的问道:“令尹认为唐军果真会来?”

    说着又是细细思索,一边推敲道:“我曾数次去过长安城,唐国武德年间,亦曾去过,但见秦陇之地,城郭萧条,百姓贫苦,完全不能跟前隋时期相比,如今又连年征战,先打了东突厥,又灭了吐谷浑,现在若是千里跋涉来攻打我高昌的话,定是粮草不济,将士疲乏啊,若兵发三万以下,凭借城高墙后,自然可以制之,若兵发三万以上,碛路艰险,疲顿不堪,我等以逸待劳,又何惧之有啊?”

    不得不说,麹文泰分析得还是非常在理的,只是他忽略了大唐的国力,还想着如今的大唐是武德初年那个百废待兴的大唐了。

    听得麹文泰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一众文武更是觉得胜券在握了,都在为脱离了大唐的掌控而感到高兴。

    漠北,鄂尔浑河的南面,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耸立着,这便是薛延陀佛王庭牙帐所在——郁都军山。

    连绵的帐篷分布在山的四周,河的两侧,在山脚下,一座占地最大的金顶圆帐格外的显眼,十步一岗,精锐护从,这便是薛延陀的王帐。

    只是此刻,王帐里的氛围似乎是不太美妙。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忠烈胡将

    1322.忠烈胡将

    漠北,鄂尔浑河之南,郁都军山脚下,薛延陀的王帐之中,已经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情形。

    “狗杂种,你胆敢扣押唐国将领,是想给我薛延陀汗国惹来灾祸不成?”

    一声大喝,一名身材高大,赤眼虬髯的汉子拔刀指着坐在一旁饮酒的汉子喝骂道。

    听得如此辱骂,那饮酒之人亦是当场暴怒,噌的起身,一脚踹翻案桌,便欲拔刀,幸亏左右的人死死拉住。

    “拔灼,你该死”,只见得饮酒之人面容甚是丑陋,脸上的伤疤如同一条蜈蚣一样狰狞的爬着。

    原来这赤眼虬髯的人乃是薛延陀真珠可汗的嫡次子拔灼,而面容丑陋的汉子则是夷男的庶长子曳莽,曳莽虽是长子,却只是一名歌姬所生,而拔灼的母亲则是室韦部落的嫡女,真珠可汗的可贺敦(即王后),拔灼因此从没叫过曳莽一声兄长,向来都是以狗杂种相称。

    “我该死?你擅自扣押唐国将领,若因此招来兵祸,你便是薛延陀的罪人,该死的是你”,拔灼见状也是怒骂道。

    曳莽听后却是桀桀的笑了起来,更显得面容狰狞,好似那地狱的罗刹,“这便怕了?就你这懦夫,永远也不会坐上可汗之位”。

    听得曳莽的话拔灼怒目圆睁,“狗杂种,终于说出心中的话了,果然觊觎着可汗这个位子,可惜你一个野种是没机会的”。

    就在兄弟二人剑拔弩张之时,只听得门口一阵咳嗽之声,二人寻声看去,具都是低下头默不作声了。

    帐中其他薛延陀将领见得来人一齐拜道,原来进来的人正是薛延陀的真珠可汗夷男。

    “混账东西”,真珠可汗被人搀扶着走到王座上,重重的一顿手中权杖便是骂道。

    拔灼,曳莽二人也是忙是老实的跪下。

    “父汗,这狗……曳莽他擅自扣押了唐国的将领,如今唐国使者已经来询问了,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父汗定夺”。拔灼瞥了曳莽一眼,忙是向夷男说道。

    夷男听了,面无表情的看了曳莽一眼,眼中尽是冷漠,“曳莽,你做何解释?”

    “那契苾何力欺人太甚,他们东突厥部众本来被唐国安置在漠南白道川一带,只是此次契苾何力跟着唐军去打吐谷浑多有战功,唐皇更是对其重赏,他的部众便日益猖獗,一路向北,侵占了我数百里水草肥美的草原,我若是再不动手,他们便要侵占到这郁都军山下了”。

    曳莽看到父亲夷男的冷漠眼神,心中也是微冷,只是硬着脖子辩道。

    “那如今唐国已经遣使来讨要,你为何不将其归还?”拔灼见状不由得逼问道。

    “我薛延陀能战勇士二十余万,又何惧唐军”,曳莽噌的起身大声叫道。

    “鞭五十”,夷男抬了抬眼,挥挥手说道,曳莽一怔,继而低下头来攥紧了拳头,任由卫士将其拖了下去。

    拔灼喜不自禁,直说道道:“父汗,唐国使者哪里该怎么说?”

    “你也跪下”,夷男又是一顿权杖喝道:“你记住,我们草原勇士是很难跟中原握手言欢的,中原王朝强大了,便是草原的危机。特别是现在,唐皇李世民野心勃勃,将东突厥部众安置在河套之南,其用心险恶至极,所以我们现在的确不适合与唐国交战,但必先要拔掉东突厥这颗钉子,曳莽打压东突厥部众是没错的,错就错在不该扣押契苾何力,此举容易激怒唐国”。

    “父汗说的我也明白,只是我想,父汗乃是处罗可汗之子,頡利可汗之堂弟,乃是突厥的正统王室,为何不可收服白道川这部分突厥勇士呢”。拔灼听了也是不解问道。

    “阿史那思摩!”夷男咬牙说出来了一个名字,又是冷笑道:“如今应该叫他李思摩,有他在,此事千难万难”。

    “哼,这个狗贼,不配拥有我阿史那家族血脉”,拔灼恍然大悟,也是愤恨骂道,又是灵机一动,“那契苾何力如何?他本就是铁勒族契苾部可汗,他的弟弟契苾沙门现在又在王庭效力,或许可以将其劝降”。

    夷男听了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且将他叫来试试”,拔灼当即派人去将契苾何力接来。

    不多时,被绑缚的结结实实的契苾何力被押到了王帐之中。

    拔灼见状大怒,“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这样侮辱我草原的勇士”,说着忙是上前替契苾何力解开了绳索,契苾何力自是感激不尽。

    夷男见了暗自点头,这个嫡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契苾将军,今日我就明说了,你本就是契苾部落的可汗,是铁勒一族的勇士,又何必屈尊为唐国效力呢?”拔灼开门见山的说道。

    契苾何力早就想到是这个场面,当即苦笑道:“我契苾部落深受皇恩,皇帝陛下更是对我契苾何力恩重如山,不仅授我官职,赐我爵位,还将宗室公主许配给我,我断然不可能背叛皇帝陛下的,还请真珠可汗见谅”。

    “你弟弟契苾沙门以及你的母亲都在薛延陀,你为何不肯前来呢?”拔灼又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老母亲身不由己,沙门他孝敬母亲自可留在草原,但我契苾何力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皇帝陛下的”,契苾何力也是咬牙说道,说罢便是一挺脖子,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拔灼见状也是忍不住了,噌的拔出腰间弯刀搁在契苾何力脖子上,恶狠狠的威胁道:“中原有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契苾何力,看你往年在草原上也是有名的勇士,莫要不知好歹”。

    听得拔灼的话,契苾何力睁开眼睛,怒目圆睁,“岂有大唐的忠烈在此受尔等侮辱,上天会看到我的忠心的,皇帝陛下,臣尽忠了”,说罢便是使劲一歪头向弯刀上撞去。

    拔灼见状大慌,忙是收起弯刀,只是血光一闪,一声惨叫声,众人定睛看去,一只耳朵滚落在地上,带起血迹,这歪头一撞,虽然没有抹了脖子,但却是割掉了一只耳朵,帐中众人不由得心生敬佩,当真是忠烈勇士。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小孩子不听话必须得打

    1323.小孩子不听话必须得打

    契苾何力捂着耳朵,鲜血直流,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夷男父子二人,半晌,夷男方才缓缓起身,扶起契苾何力,“将军真乃勇士,我等不该相辱”,说罢便是向左右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扶契苾将军下去治伤”。

    待得契苾何力被带了下去,夷男脸色阴沉,“拔灼,你可看出来什么了?”

    拔灼微怔,试探性问道:“契苾这厮对唐国是死心塌地了”。

    夷男微微摇头,面向南方,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便是中原王朝的魅力所在啊,无论汉唐,只要当朝皇帝亲近胡夷,胡夷将领便是忠心跟随,哪怕是抛弃生养他的草原”。

    拔灼听了冷哼一声,面露鄙夷,“不过是向往着中原的优渥生活罢了,贪图富贵的懦夫”。

    夷男转头深深看了自己这个嫡子一眼,老眼中尽是精明,“我死之后,你必会与曳莽相争,届时,草原上就不太平了,但你只需要记得一点,三十年内,勿与唐国开战,东可兼并东突厥,西可往西域,切勿往南”。

    拔灼听了,眉头微皱,只是点头道:“父汗的话,儿记住了”。

    夷男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将契苾何力好生送去唐国,另外,献上一千匹骏马,五千头牛羊,以做赔礼”,说罢见得拔灼有些不服,不由得加重语气,“不得有误”。

    拔灼只得应声下去了。

    昏暗的大帐中,只留下垂垂老矣的真珠可汗夷男一人,佝偻的身躯向南看去,半晌,方才传出幽幽一声叹息,“中原之强,草原之祸矣,千古不变”。

    长安城,当满朝文武得知薛延陀奉还契苾何力将军,并献上骏马牛羊赔礼后,具都是大送了一口气,诚然,现在的薛延陀还并不足以与大唐抗争,但好歹也是能战之士二十万,大唐若要对其发动战争,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是相当的巨大。

    自前隋战乱以来,百废待兴,李世民以及一众文武励精图治数年,方才有恢复到大业年间的十之三四,但连年的征战,梁师都、东突厥、吐谷浑等等,也是将国库耗空了。

    正当众人庆幸薛延陀识时务没有轻启战争的时候,来自七千里之外的西域传来了消息。

    高昌王驱赶了大唐使者,拒绝朝贡,旗帜鲜明的表明了立场,支持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欲谷设,脱离了大唐的掌控。

    砰的一声巨响,李世民将手中文书扔下了甘露殿,“区区高昌八百里之地,兵不过十万,将不足千,竟也敢宣告自立,番贼欺我刀兵不利乎?”

    “陛下,臣请战,一万精锐,三月可破高昌,必定擒拿高昌王献与陛下”,方才征罢吐谷浑而立下大功的右领军卫大将军潞国公薛万彻出列喊道。

    见得薛万彻出来请战的,一众武将也是坐耐不住,在京的将领纷纷请战,可谓是士气如虹,战意高昂。

    这一幕李世民看在眼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正所谓主辱臣死,高昌国如此猖獗无礼,武将们有此表态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李世民环视一圈,却是看见李破军拧眉不语,不由得问道:“关于高昌一事,太子如何看?”

    李破军一怔,回过神来,直说道:“打,自是该打,小孩子不听话必须得打”。

    听得李破军的话,满朝文武都是哈哈大笑。

    “太子这个比喻非常恰当哈哈哈,高昌比之我大唐,正是小孩比之壮汉,只手可灭之”。

    笑罢之后,李破军又是说道:“然而高昌距此七八千里之遥,路途艰险,具都是荒漠沙碛之地,良马难行,具体要如何打还是要有个章程的”。

    江夏王李道宗也是点点头附和道:“臣之前横渡乌海便是吃足了这沙碛之地的苦楚,无水无草,寸步难行,若要征伐高昌,依臣看来,必定不可大规模行军,兵不过十万最好”。

    李世民听了也是点头,看着户部尚书戴胄,“玄胤公,十万大军的粮草可能筹集?”

    只见户部尚书戴胄,须发皆白,听得李世民发问睁开浑浊的老眼,略一估算,杵着一柄拐杖艰难起身,已经是垂垂老矣,“回陛下,国库空虚,若三万大军所需粮草,十日可集;五万所需,一月可集;十万所需,半年亦难集”,说罢便是垂头不语。

    李世民听罢也是轻叹一口气,摆手道:“玄胤公先坐下”。

    这位垂垂老矣的户部尚书掌控着大唐的国库,可谓是殚精竭虑,身体都是近些年累垮的,本就不富裕的国库,硬撑着打了这么多的仗,这位老成的户部尚书可谓是居功至伟。

    新晋的陈国公,兵部尚书侯君集见状思索片刻,便是出列道:“禀陛下,高昌兵力不过十万,装备简陋,战力低下,我唐军若能抵达高昌境内,只需精兵三万便可破之。臣请战,亲率精锐步骑三万,另着东突厥、契苾部配合,半年之内,必灭高昌”。

    不得不说,侯君集虽是野路子出身,但身经百战,又经过李靖的系统培训,这战略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一言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征发高昌兵不在多而在精,最难的不是粮草而是路途,只要到了高昌境内,便不足为虑了。

    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听了不由得问道:“那如何抵达高昌境内呢?”

    侯君集瞥了他一眼,尽显高傲,直把薛万均气的吹胡子瞪眼,“某曾横渡乌海,有沙碛之地的行军经验,另外再有熟悉荒漠沙碛之地的契苾所部配合,自能抵达高昌”。

    李世民斟酌片刻看向众臣,“陈国公所言,诸公以为如何?”

    其实在李靖老矣,李绩镇守并州镇压突厥不能轻离的情况下,李世民已经把侯君集当做朝中武将的领头人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做了兵部尚书。

    当即便有数名文武表示赞同,毕竟侯君集正是辉煌时刻,所言又并无破绽,谁人会反对。

    当然,李破军是个意外,“陛下,臣再举荐一人”。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征伐高昌

    1324.征伐高昌

    李世民听了李破军的话微微一怔,继而瞥了李破军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小子贪心不足蛇吞象啊,但也是点点头,“何人?”

    李破军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直说道:“神策军中郎将薛仁贵”。

    听得李破军举荐的人选,众臣表情不一,有人点头赞同,也有人低头暗笑。

    侯君集则是脸色一变,他本来以为这征伐高昌的功劳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太子突然插了一脚进来,当即便是说道:“若某没有记错的话,那薛仁贵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吧,能当此重任吗?另外……”。

    李破军可不会惯着这侯君集,当即眉头一挑,“有志不在年高,孤十余岁便是太子呢,可有何不妥,那薛仁贵的战功也是有目共睹的,另外什么?还请陈国公直言”。

    听得李破军这样一怼,侯君集也是气急,“另外那薛仁贵可是神策军之人,也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举荐一个毛头小子远征,太子殿下倒是会偏袒自己人啊”。

    侯君集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李世民也是脸色沉了下来,长孙无忌当即出场喝道:“陈国公慎言,具都是国家臣子,何来的自己人,太子殿下举荐自己部下,那也是举贤不避亲,据我所知,那薛仁贵乃是名门之后,一身武艺与谋略具都过人,頡利可汗便是此人擒下的”。

    “正是,我曾与薛仁贵交谈过数次,此人确是难得的良将”,李破军的姑父柴绍也是出言道。

    众臣听了也具都是出声附和,直言侯君集所言太过孟浪,侯君集气急说罢之后也是有些追悔,只是闷头不语,李世民见状一拍案桌,“具是国家栋梁,陈国公言重了”。

    侯君集被惊得一哆嗦,咬咬牙朝李破军拱拱手道:“太子殿下见谅,是臣失言了”。

    李破军并没有理他,只是朝着李世民拜道:“陛下,薛仁贵之才干有目共睹,不妨便让他协助一名经验丰富的宿将出征如何?”

    “太子所言,臣附议,薛仁贵纵有武略,但毕竟年轻,还需老将挂帅才是”。见得李破军这样说,侯君集立马附和道。

    李破军不由得眼睛一沉,这侯君集太过热衷于抢功了,正欲说话,却只见得李世民点头说道:“看朝中诸将,唯有陈国公有此资历了,那边由侯君集挂帅,薛万均为辅,领薛仁贵、辛獠儿二位中郎将,率左屯卫,神策军共计三万步骑,另着东突厥、契苾所部两万人马,即日出征高昌”。

    众臣见得李世民已经拍板了,众呼圣明,李破军有些疑惑,李世民明明可以看出侯君集的抢功之心的,为何还要安排他去,侯君集这一路必定会刁难薛仁贵的,难道真是朝中仅剩侯君集有资历了吗。

    环顾一圈,李破军不由得暗自一惊,李绩,程知节,尉迟敬德,刘弘基等一干开国老将竟是具都不在朝中,另外李靖,秦琼,刘政会等将领也具都是卧病家中,看来李世民此举还是有深意的。

    当堂李世民便与中书省发布了诏令,圣旨当即传向大唐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县。

    圣旨曰:明罚敕法,圣人垂惩恶之道;命将出军,王者成定乱之德。而高昌麹文泰,犹为不轨,敢兴异图,事上无忠款之节,御下逞残忍之志。

    自隋季道消,天下沦丧,及中州既定,皇风远肃,西蕃突厥,战争已久,朕愍其乱离,乃立咥利始可汗兄弟,庶令克复旧土。

    文泰反道败德,幸灾好祸,间谍酋豪,交乱种落。遂使毡裘之长,亟动干戈;引弓之人,重罹涂炭。又焉耆之地,与之临接,文泰疾其尽节,轻肆凶威。城池有危亡之忧,士女婴劫掠之酷,饥寒总至,愤叹盈途,比屋连甍,不胜苛政。故老儿童,思霑王泽。

    朕受命上元,为人父母:禁暴之道,无隔内外;纳隍之虑,切於寝兴。

    今遣交河行军大总管兵部尚书侯君集、副总管兼右屯卫大将军薛万均、副总管左屯卫将军薛孤吴儿、行军总管武卫将军牛进达,中郎将薛仁贵、中郎将辛獠儿等,良将奋建瓴之威,锐卒效如貔之勇。冀马燕犀。犹迅雷之震击;云梯地道。若至神之变化。

    以此制敌,事等摧枯;以此屠城,易於反掌。然朕矜哀之心,有怀去杀。若文泰面缚军门,泥首请罪,特宏焚榇之泽,全其将尽之命。如其同恶相济,敢拒王师,便尽大兵之势。以致上天之罚。明加晓谕,称朕意焉。

    圣旨一下,朝廷各部门便如同机器一般运转起来,侯君集风风火火的下去了,可谓是志得意满,李破军正准备回护龙山庄跟薛仁贵交代一下,便见得一名小内侍疾步走来,“太子殿下稍待,陛下相召”。

    李破军见状便向后殿走去,正好一解心中疑惑。

    来得后殿,只见得李世民斜躺在坐榻上,手中端着一碗羹汤在喝着。

    行礼罢了,还没等李破军说话,李世民便是擦了擦嘴直道:“你可是疑惑我为何执意要让侯君集挂帅?”

    李破军寻了个位置坐下,接过内侍递过来的香茶,也是笑道:“儿虽然是有些不解,但阿耶必定有阿耶的道理,洗耳恭听”。

    “你小子,提拔年轻将领是没错的,但也要顾忌一下老将的感受嘛”,李世民指点着李破军笑骂道,笑罢也是脸色微收,“如今开国老将,能堪大用的已经不多了,侯君集虽是性格桀骜,但其本领不差,还是可以一用的”。

    李破军听了不由得问道:“那李绩,程知节,尉迟敬德,李大亮等人呢?”这话说罢,李破军似乎就领悟到什么了,果然,李世民听了深深看了李破军一眼。

    “其一,四方初定,尚需老将镇守,特别是幽并一带;其二,不将他们外放,朝中没有位子给新人坐了,这也是为你做考虑”。李世民起身看向屏风上画得大唐三百六十州轻声说道。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刁难

    1325.刁难

    听了李世民的话,李破军顿觉惶恐,忙拜道:“阿耶正值春秋鼎盛,又何须为我考虑得这么早”。

    李世民一听愣了,转过身来有些惊愕,继而一脚将李破军踹翻,“哭笑不得,我说你小子想什么呢,老子还好的很,我的意思是以免朝中将领青黄不接”。

    说罢也是笑了,指着李破军骂道:“换做历朝历代,有你这样说话的太子,怕是不知被废了多少回了”。

    李破军微愣过后也是擦擦冷汗,直笑道:“我倒是不想当这个太子,可是阿耶你问问高明青雀他们谁来当啊”。

    “滚,尽说浑话”,李世民被气得又是一脚踹过去。

    “你们父子俩这是做什么呢?”长孙无垢被宫女搀扶着过来,指着李世民笑道:“我儿好歹也是快要做爹的人了,你还这样踹他屁股”。

    李世民笑道:“他就是做了神仙,我也踹得”。

    李破军见状不由得乐呵呵,“我要是做了神仙,那您老人家就是神仙他爹啊,当然踹得”。

    接过宫女的递过来的食盒,将饭菜取出,一家三人正是吃着,李破军难得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逸。

    待吃过饭后,李破军想着薛仁贵的事,不由得道:“阿耶,侯君集明显便是桀骜不驯,气量狭小之人,此行西征,必定会为难薛仁贵的”。

    “放心,但凡侯君集还没昏头,他就不会做出过火的事情,另外,这也是对薛仁贵的一番考验,想当初我从军的时候,不也是应付这种气性古怪的上官”。李世民饮着茶水淡定的说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李破军想了想,念头一动,不禁说道:“不如我也随军西征吧,再做一回安抚使,顺便看一下西域的风土人情”。

    话一说完,李世民还没有反应,一旁冲泡茶水的长孙无垢便是怒了,“你这混小子才回来几日,又想出去,别忘了你家娘子还大着肚子呢”,

    李世民听罢忙是点头,“是极是极,太子妃生产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你若去了西域定是不能及时回来,还是留在长安为好”。

    听得爹娘这么说,再一想萧嫣那八九个月的肚子,李破军也是打消了随军西征的想法。

    左屯卫军营,侯君集端坐上首,脸色阴沉,下面一群将军端坐着,也不敢出声,侯君集作为多年宿将,如今爵封国公,官拜尚书,这气势还是非常强的。

    半晌,侯君集方才说话,“几时了?”

    一旁的参军应声回道:“已过申时”。

    侯君集眉头一动,环视四周,“还有何人未按时到场?”

    左右回道:“仅剩神策军中郎将薛仁贵”。

    众人闻言,表情不一,侯君集嘴角微扯,默不作声,只是闭眼假寐。

    又过了约摸三五柱香的时间,门口脚步声来,卫士禀报,“神策军中郎将薛仁贵求见”。

    侯君集眼睛闭着,只是嘴巴微张,“唱名”,卫士一怔,高声喊道:“来者唱名”。

    堂中诸将也是微怔,薛万均摸了摸胡子,有些捉摸不定。

    左侧上首一名络腮胡子的汉子见状也是微愣,而后说道:“薛仁贵好歹也是神策军之人,大帅何必……”,说着见得侯君集板着一张脸也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这人一副胡人相貌,正是此次西征高昌的副总管,左屯卫将军薛孤吴儿。

    门口,一身白色戎装的薛仁贵方才下马,正觉得两股战战,听得卫士高唱“来者唱名”,也是愣住了,随后便是脸色微沉,犹豫片刻,便是咬牙高声唱道:“中郎将薛仁贵求见大帅”。

    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在官衙,亦或是在私人府邸,来者唱名都是一件较为羞辱的事情,薛仁贵作为太子亲军的堂堂中郎将,竟也受此屈辱,所以方才省略了神策军三个字,因为薛仁贵觉得这是对神策军的羞辱。

    唱名罢了,卫士方才放薛仁贵进去,只见得薛仁贵脸色沉重,快步进得堂内,只来得及略微看一圈,便是身子一肃,“神策军中郎将薛仁贵奉命前来报道”。

    众将看去,却只看见侯君集仍然是闭眼假寐不语,薛仁贵心底一沉,看见这个场景,已经是知道此行定是不妙了,又只得高声喊道:“神策军中郎将薛仁贵奉命前来报道”。

    只是侯君集仍是闭目不语,薛仁贵如此重复三次,侯君集方才好似刚刚才睡醒一般,睁开眼睛惊呼道:“薛将军何时来的?本帅竟不知晓,失礼失礼了”,嘴上虽然是如此说,但那语气,以及歪坐帅坐的坐姿,全然没有看见他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何时了?”不等薛仁贵说话,侯君集便是向左右问道。

    “已到酉时”。

    薛仁贵听到这,以他的聪明何以想不到接下来的事,所以也是脸色不太好,但也只得随机应变了。

    “酉时了?”侯君集故作惊讶,看向薛仁贵,“薛将军,本帅让你几时来?”

    薛仁贵朗声回道:“申时一刻”。

    “司马,军中失期如此论处?”侯君集瞥了薛仁贵一眼,便闭眼问道。

    “轻则仗五十,重则斩首”。

    “念及初犯,且未造成严重后果,仗五十,薛将军,你可服气?”侯君集听了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盯着薛仁贵问道。

    众将闻言也是一惊,仗五十,军中的仗五十可不同于普通衙门的打板子,军中这五十仗打下去,严重的可是会死人的,再轻也得卧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

    薛仁贵听了也是一脸愤懑,“回大帅,末将不服。末将在城外护龙山庄当值,一个时辰前接到了大帅将令之时,末将尚未接到圣旨,不知随军西征一事,自是不可轻易离营,直到半个时辰接到旨意,末将便快马赶来,只是护龙山庄远在城外,来此最快也需半个时辰”。

    听得薛仁贵的辩解,众将也是明白了,主要是侯君集这动作太快了。出了宫便派人去护龙山庄传令让薛仁贵前来,这个时候宫中的圣人都还没去护龙山庄呢,没有接到借调的圣旨,薛仁贵自然不可能因为侯君集的一个军令就从神策军跑来左屯卫的。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侯大帅真是好本事

    1326.侯大帅真是好本事

    薛仁贵说罢之后便是昂立不语,只是静静的等候着,而侯君集听完则是脸色阴沉,只是盯着薛仁贵,半晌,侯君集看了看堂下诸将,“诸位以为薛将军所言如何?”

    当即便是有一名将领出言道:“薛将军所言虽的确属实,但军令如山,一切当以军令为第一准则”。

    听得这名将领的话,侯君集脸色稍缓,微微点头,而薛仁贵面露愠色,直看着那名将令,“军令如山确实不错,但军令不明,不合事理,试问如何遵守?”那名将领正欲说话,薛仁贵又是喝道:“若是军令让你一个时辰急行千里,你可能办到?”

    “这…这如何办到,而且也不会有这样荒唐的军令”,那名将领只是一名小小的都尉,不过是想捧侯君集的臭脚罢了,实际上的本领和胆色哪有,被薛仁贵呵斥也是有些慌乱。

    “那圣旨未来,本将又如何可以借调来左屯卫,接了圣旨之后又如何一刻钟之内从城外护龙山庄前来”,薛仁贵又是逼问,此刻心中已经是有些气愤了,他确实是搞不懂侯君集为什么要刁难他,本将接到军令随军西征,心中甚是兴奋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看如今这情况,只怕此行并不会简单了。

    砰的一声响,侯君集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放肆,薛仁贵,此乃军营,你何敢在此聒噪”。

    薛仁贵脸色一变,没想到侯君集会如此急怒,说翻脸就翻脸,但在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侯君集作为主帅,处理他一个中郎将有的是办法。

    “来人,此人不敬主帅,聒噪军营,影响军心,拖出去仗责五十”,侯君集一脸怒容呵斥道,脱口间就给薛仁贵安排了三个罪名,个个还都是有理有据的。

    一时间,满堂哗然,具都是没想到侯君集居然是来真的了,薛仁贵脸色巨变,面对前来搀夹的卫兵也是不敢反抗。

    正在此时,只听得卫士来报,“报,太子殿下驾到”。

    侯君集闻言脸色一沉,略一迟疑便是起身去迎接了,虽是桀骜,但此刻的他还不敢不见李破军。

    左屯卫门口,李破军好整以暇的看着,不得不说,无论是侯君集,还是薛万均都是治军的能将。

    不多时,侯君集带着一种将领出了营门相迎,“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陈国公有礼了”,李破军见得侯君集脸色平缓,毕恭毕敬的,全无在朝堂上嚣张跋扈的模样,也是中规中矩的回礼,毕竟侯君集如今也是军中巨擘。

    “听闻陈国公刚一下朝便召集将军们商讨西征事宜,大唐有如此的名将,大唐之幸啊”。边向营帐走着,李破军也是笑谈道。

    侯君集听着李破军这样的恭维,也是喜笑颜开,一时间也没想到为何一向刚直,甚至是对他有些意见的太子殿下竟会对其说这样好听的话,当即就裂开那张尖嘴猴腮一般的瘦脸颊,“太子殿下过誉了,本帅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旁边一众将领听了也是笑着恭维,唯有薛万均低着头,暗自瘪了瘪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破军点点头赞道:“虽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但真正能做到的可是没有几人啊,陈国公……咦,仁贵,你这是?”

    正说着便走到了堂前,一眼便看见便两名卫兵叉着的薛仁贵,“大将军救我”,因是在军营中,薛仁贵便是以大将军相称,同时也表明他此时的身份是神策军中郎将,是直接对李破军负责的。

    “陈国公,这是?”李破军看到这个场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侯君集对薛仁贵的报复,同时脸色也是阴沉下来了。

    侯君集见状也是心里一紧,但脸色并无变换,只是拱手回道:“薛将军未按时前来参与军中会议,本帅按失期之罪对其处以五十仗责,已是宽宏处理了”。

    薛仁贵听了脸色一急,正欲辩解,这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左屯卫大将军,行军副总管薛万均出声了,将方才薛仁贵的辩词以旁观者的角度重新说了一次。

    李破军听罢脸色更是阴沉了,他能够想到侯君集一定会趁此次西征机会打压薛仁贵,还特地来看看,想着给侯君集一些亲近之意,希望他能够不要太过分,没想到这一来便是看见了打压,还不是一般的打压,这都直接给薛仁贵定罪了,还是失期之罪。

    要知道这项罪过可不是简单的惩罚过后就完事了的,说白了就是会留案底的,以后薛仁贵在兵部的军籍上面都是贵记载上一笔:某年某月,于左屯卫,因失期之罪仗责五十……这涉及到日后的升迁之路,以后的吏部考功这一笔都迈不过去。

    对薛万均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当即便是看向侯君集,“侯尚书,你的意思是可以迈过调将圣旨直接命令其他卫的将领兵士吗?”

    “本帅不敢”,侯君集一听忙是低头道,同时暗自攥拳瞥了一眼薛万均。

    “那为何还会有这劳什子失期之罪?”李破军当即怒喝道:“还是说你可以一刻钟之内从护龙山庄赶来左屯卫驻营?”

    侯君集闻言只是低头不语,薛万均也是看到了侯君集方才的眼神,心里满是幸灾乐祸,他贵为当朝国公,左屯卫大将军,这侯君集一来左屯卫驻营便是俨然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地头蛇放在眼里,这让高傲的薛万均如何能接受,打心眼里他本身就看不起侯君集这个田舍汉出身的国公。

    瞪了一下还叉着薛仁贵的两名卫兵,薛万均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放开薛将军”。

    两名卫兵闻言也是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竟是看向侯君集,薛万均更是气急,这在一个时辰前可都是他手底下的兵啊,掏出左屯卫大将军将令,“你二人胆敢违抗将令?”

    两名卫兵见状忙是放开薛仁贵,跪地请罪。

    李破军见了冷笑一声,“侯大帅真是好本事啊”。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欲谷设与咥利失

    1327.欲谷设与咥利失

    见得李破军已经愠怒,处于爆发边缘,绕是侯君集桀骜不驯,但李破军毕竟多年的太子积威,还是有几分惧意,忙是下拜,“太子殿下息怒,臣只是想立个典型,杀杀悍将威风,便于统军,并无加害薛礼之意”。

    听了侯君集的话,旁人倒是没有反应,薛万均却是怒了。

    “陈国公此话何意,你一来左屯卫便大权独揽,哪来的悍将给你耍过威风”。

    侯君集对李破军有几分惧意,但是对薛万均却是毫不客气,“本帅指名道姓了吗?薛大将军何必如此激动”。

    砰~的一声,李破军一巴掌拍在帅案上,“够了”,李破军慢慢站起身来,看着表情不一的各个将领,痛心疾首,“兵马尚未集结,大军还没出征,你们这群领军之人便在此互相倾轧,此行西征又哪来的胜算”。

    说罢又是盯着侯君集,“圣人还说你侯君集虽有小心思,但大事不会糊涂,我看你才是这骄兵悍将之首,全无半点顾全大局之心,又如何但得这西征大任”。

    听得李破军如此说,满堂皆惊,侯君集好歹也是当朝国公,朝中军方大佬,平日里便是李世民也没如此跟他说过话,李破军却在这儿毫不留情的斥责。

    果然,侯君集听得拳头紧握,脸色铁青,从那一抖抖的嘴角就可以看出此刻的侯君集有多大怒气了,面前的若不是太子李破军,换做个普通王爷,侯君集怕是都会拔刀相向了。

    “太子,某家自入秦王府以来,南征北战,从……”,侯君集盯着李破军愤愤说道,李破军却是一口打断,“够了,你陈国公功勋卓著,满朝公侯,又有哪个是无端端的坐在朝堂,哪个不是一身功勋,功劳簿上的功劳若不新增,便只会被后来者居上,陈国公,好自为之”。

    说罢深深看了一眼诸将便是出了左屯卫军营,留着满帐将领,大眼瞪小眼,心思各异。

    半晌,侯君集缓过神来,怒斥诸将,“还愣着做甚,速去整顿兵马,准备出征”,待得诸将散去,侯君集独坐帅位,脸色阴晴不定。

    “家主,便是圣人亦不会如此斥责您,太子不过毛头小子,也敢不给你面子,真是一点也没把你放在眼里”,身边亲随愤愤不平的说道。

    又听得砰的一声,侯君集一巴掌拍在桌上,“住嘴,妄议太子,小心你的脑袋”,亲随呐呐不语,只是侯君集的眼神愈发深邃。

    “殿下请留步”。

    李破军方出营门,翻身上马,便是听得薛仁贵在后面追上来。

    “仁贵,你有何事?”看见薛仁贵紧拧的眉头,李破军大概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的了。

    果不其然,薛仁贵面露忧色,“殿下,陈国公毕竟是成名老将,殿下方才丝毫没有给他颜面,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李破军好整以暇,脸色笑盈盈,“此人桀骜不驯,妄自尊大,特别值此朝中无人的时候,更是以为少了他侯君集,我唐军便好似没了牙的病虎,不敲打敲打,迟早生祸”。

    薛仁贵大吃一惊,忙看左右,幸亏无人,直说道:“陈国公应不至于此吧”。

    其实话说出口,李破军就有点觉得不妥了,尽管他知道侯君集是个后脑生反骨的,迟早会有异心,但是目前为止看来,侯君集还是矜矜业业的,没有露出任何反相的,这种话跟臣子说未免有些不妥,但他也知道,薛仁贵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当下里,李破军也是扯开话题说道:“朝中仅剩侯君集一个老将挑大梁,他若是一直如此嫉贤妒能,少壮将领如何能够上位”。

    听得李破军这样说,薛仁贵就有些明白了,同时心里也是暗自感动。

    说罢之后,李破军忽然想起一事来,向薛仁贵招了招手,附耳过来说道:“侯君集此人桀骜暴戾,又贪财好色,待突破高昌之后,你务必小心他洗劫高昌王宫,王宫妃子宫女与金银财宝必不可能让他得手”。

    薛仁贵听了一怔,这种洗劫的作风若说其他老将,是基本不可能做出来的,但一想想侯君集的秉性,或许还真有可能,但是当即又犯难了。

    “某家仅是一个中郎将,即便劝阻,但陈国公可未必肯听末将的啊”。

    李破军眼睛一眯,直道:“你尽力劝阻,若他不听……”,说着嘿嘿一笑,“你便暗中搜集证据,回朝后自有圣人定罪”。

    薛仁贵张了张嘴,点头允诺。

    大唐的官府运作起来,执行力是惊人的,短短不到十日,三万大军的粮草就调集到位了,尽管户部尚书戴胄叫着苦、喊着难,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不知道这位白发老人是如何在空空如也的国库里筹集了三万人的粮草。

    至于东突厥和契苾部落的两万人马的粮草,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大唐征调附属藩国部落的兵马,什么时候付过粮草了,这些上马持刀,下马放牧的草原兵马从来都是自带粮草的,当然,战后的赏赐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当东突厥和契苾部落的兵马集结在西凉边境的时候,同在草原的西突厥也是得到了消息。

    伊列河(今伊犁河)以西的广袤草原上,这里是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阿史那欲谷设的王庭所在,而伊列河的东南,也是分布着大量的牛羊,但这些牛羊却不是属于阿史那欲谷设的,而是属于他曾经效忠的正统的西突厥可汗沙钵罗咥利失可汗阿史那同俄设的。

    咥利失可汗才是正统的西突厥可汗,是受大唐朝廷认可的西突厥可汗,一向与中原交好,但咥利失可汗似乎不怎么得民心,在他的统治下,各个部落纷纷造反,欲谷设就是其中一个,整合了大半个西突厥的部落,与咥利失大战数年,未分胜负,最终二人在伊列河划河而治,伊列河以西属阿史那欲谷设,以东则属于咥利失。

    此时,两个西突厥的领袖得知了大唐出兵高昌国的消息,自是心思各异。

    伊列河之东,咥利失可汗的王帐里,一名大唐使者昂然而立,他是来代表大唐朝廷下达国书的。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波云诡谲的西突厥

    1328.波云诡谲的西突厥

    王帐正中,一名身着三品官袍的中年男子昂然而立,待宣读了圣旨之后,看着面前卑谦躬身的咥利失可汗,不由得神清气爽,将圣旨双手奉上,“可汗,圣人对汝甚为亲厚,希望可汗不负圣恩才是啊”。此次出使是李世民下旨西突厥,让咥利失全力配合西征大军,并许下了众多的空头承诺,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继续表明大唐的立场,只有他咥利失才是西突厥的正统可汗,欲谷设不过是乱臣贼子。

    这人正是大唐派遣来西突厥传旨的太仆寺卿张大师,张大师出身名门,其祖张威是前隋皖城郡公,其父是前隋连城县公,兄弟张俭、张延师、张立德皆有爵位,各领要职,可谓是有着高贵光环的公子哥。

    张大师在朝中领着太仆寺卿的清贵官职,位列三品,掌管着车與畜牧之事,虽是清贵,但并非是显要的掌权大员,所以张大师才主动请缨出使西突厥,也好借此机会好歹混点战功。

    听得张大师的话,咥利失可汗连连点头,心里不胜欢喜,在他看来,只要大唐支持他做可汗,那欲谷设就不足为虑,当即恭敬的接过圣旨,直道:“我们蛮夷莽夫,能得中原皇帝厚爱,自是感怀在心,天使请上座,为您接风洗尘”。

    对于咥利失可汗的态度,张大师是极为满意的,当即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滋味可比在京城中养马驾车舒坦多了,甩甩袖子,正要向上首的座位走去。

    便只听得旁边一声闷喝,“这便是中原的大官么,好是无礼”。

    张大师正是志得意满,被这声音喝得一个激灵,当即就愠怒,“你是何人?本官何曾无礼?”

    “图满,不得无礼,快向天使赔罪”,咥利失可汗看见张大师愠怒,忙是呵斥道。

    奈何那人并不理会,似乎不怎么给咥利失这个可汗面子。

    “某乃大突厥吐屯,阿史那图满”。那人昂着脑袋骄傲的说道,仿佛要将长生天赐予他的阿史那王族血脉给炫耀出来,“你在中原就是再大的官,但毕竟不是皇帝陛下,来了我大突厥汗国是不是也要向可汗行礼,可汗尚未移步,你如何敢喧宾夺主,擅自上座”。

    “吐屯”,听得阿史那图满的话,张大师一怔,这人说话竟是……有几分道理,张大师出身名门,亦是有些才学,来出使的路上也是了解过突厥官制。

    吐屯是突厥的重要官员,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御史,在王庭就统领部落兵马,负责征收赋税,监督百官,位高权重,在属国则行监督之权,这个位子一般由阿史那家族的人担任,而且一定要是智勇双全,而不是四肢发达的莽夫。

    张大师仅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一杵手中节仗,“此行本官乃是代表着大唐皇帝陛下,你确定要本官躬身行礼”,说着看了看咥利失可汗,眼神坚韧。

    “图满,不要胡闹”,咥利失可汗吓得脸色一白,忙是向阿史那图满呵斥道。

    阿史那图满看了一眼咥利失,只得不甘的退下。

    一场接风宴在较为沉闷的气氛中度过,张大师草草吃了一点便回了营帐。

    “速速收拾行李,随时准备撤”。

    一回营帐,张大师换下汗透的衣衫便向随从人员吩咐道。

    “大人,我们今日才到,为何如此急匆匆的要走啊”,随从人员不解的问道。

    “本官的任务是来传旨,如今旨意已传下,自当回去”,说着张大师沉吟了一下,“而且我看这西突厥波云诡谲,那阿史那图满的心思已显露无疑,此地不可久留,事关西征大事,还需尽快告知朝廷”,随从忙是应着,下去暗中收拾行装了。

    距此不远的一处奢华的大帐之中,方才挑衅张大师的突厥吐屯阿史那图满坐在上首,左右分坐着数名壮硕的将领。

    阿史那图满愤愤的将案桌上的酒杯推倒,“可汗如此软懦,对那唐使唯唯诺诺的,真是气煞我也”。

    “吐屯大人,唐军要去打高昌,凭什么要我们全力配合,还要出粮出马”,帐中一名虬髯大汉也是愤愤不平的说道。

    “正是,前不久我们才被欲谷设抢去了好大一片马场,丢失了上万好马,再要资助唐军,难道要那我们的勇士骑着驽马吗”,另一名将领也是气愤填膺的道。

    听了这些话,阿史那图满的脸色阴晴不定,琢磨半晌,问道:“你们觉得阿史那欲谷设这人如何?”

    帐中诸将一怔,随即有人轻轻说道:“勇悍非常”。

    也有人赞道:“是我突厥的勇士”。

    “我们的可汗又如何?”阿史那图满眉头一抬又问道。

    诸将愕然,咥利失可汗……一言难尽,在阿史那图满的注视下,方才有一名将领深吸一口气说道:“柔弱”。

    此话一出就是赢得了诸将的共鸣,有人开头了就不怕了,当即就有人恨铁不成钢的说:“就是,可汗身为阿史那王族的嫡系,柔弱得便好似草原上的绵羊”。

    听了这人的话,阿史那图满眼睛一亮,直说道:“欲谷设也是阿史那家族的嫡系,他的父亲是伟大的始毕可汗,始毕可汗曾经将不可一世的隋朝皇帝杨广围在雁门”。

    说罢猛的起身,看着众人,拔出腰间弯刀,顿时帐中进来了诸多卫士,盯着诸将,阿史那图满脸色逐渐阴狠,“阿史那同俄设(即咥利失可汗)软懦无能,丢尽了大突厥的颜面,我阿史那图满,大突厥吐屯,现在决定,逼杀同俄设,拥立乙毗咄陆可汗,你们……是否要追随我”。

    诸将一惊,看了看左右,具都是被阿史那图满的卫士给围住了,当即便是毫不犹豫的齐声应诺,本来在草原上,这种背主的事就常见,何况咥利失可汗本来就不得人心,没有阿史那欲谷设的半点勇武,更何况论起血统也没有阿史那欲谷设高贵。

    见得诸将同意,阿史那图满大喜,当即吩咐下去,第一件事就是擒贼先擒王,围困王帐,擒下咥利失可汗,献给乙毗咄陆可汗。

    至于张大师这边,阿史那图满也没忘记,脸色逐渐阴沉,“唐狗不过随从数十人,,不足为虑,乙毗咄陆可汗与唐廷交恶,正好一并献上”,当即便遣人去捉拿张大师。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弩失毕部

    1329.弩失毕部

    那边阿史那图满很轻松的控制住了咥利失可汗,而张大师这边则是陷入了苦战,张大师所在的营帐背靠山背,此时,数十名唐军卫士正是将张大师紧紧的护在了中间。

    由于张大师提前有所预感,并且下令众人睡不卸甲,此时的唐军都是全副武装的,连张大师都是穿上了一身轻甲,手持长剑,脸上染着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张寺卿,本将拼死护你突围,还望回朝后,代为照看某家老母幼弟,审礼九泉之下感怀在心”。一名身材瘦高的将领,手持长刀护在张大师身前,一脸凝重的说道。

    张大师闻言一横手中宝剑,“刘郎将勿要多言,要走一起走”,漠北寒风凛凛,长剑在手,尽显儒将风范。

    原来那郎将便是当朝左骁卫郎将刘审礼,此次作为副使,领着数十精锐卫士护送张大师前来出使西突厥,没想到遭此横祸。

    刘审礼也是出身名门,其父刘德威,做过刑部尚书,清正廉直,声誉甚佳,而刘审礼也是将门虎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以孝顺继母,友爱兄弟被人称颂,刘审礼生母亡,侍奉继母尽心尽力,抚养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是友爱甚笃。

    见得张大师如此豪气,刘审礼也是大笑,“能与张寺卿并肩作战,快哉,只是恨不能让朝廷知道这阿史那图满的狼子野心”。

    说话间,阿史那图满已经领人围了上来,见得围作一团,还死不休战的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赞道:“唐军之中,敢战汉子不输于我大突厥勇士啊”。

    “唐使听着,我乃大突厥吐屯阿史那图满,现已拥立乙毗咄陆可汗,尔等若放下兵器,束手归降,我定保尔你们富贵”,阿史那图满竟想着劝降张大师等人。

    而张大师刘审礼二人听了,相视一笑,“可笑至极,区区番奴,竟想让我等归降,你莫不是吃多了羊油蒙了心智”。

    阿史那图满听罢,也是气急,但仍是说道:“草原之上,并不缺少汉人为可汗效忠,你二人也是有血性的汉子,按照你们中原的话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非要找死。”

    “阿史那图满,死则死耳,休要多言”,刘审礼当即横刀喝道。

    阿史那图满大怒,一挥手,便是一轮箭雨,数十卫士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死伤大半。张刘二人虽被紧紧护住,身上也是中箭数支。

    “再问一次,降不降?”阿史那图满拔出弯刀走上前去,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口夹杂着血水的浓痰,还有声声嗤笑。

    刺啦一声,阿史那图满一刀砍翻一名中箭重伤的唐军卫士,点头看着张刘二人,“有血性”,随即一挥手,“绑了,献给乙毗咄陆可汗”。

    可怜刘审礼,将门虎子,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作为副使来到草原,便成为了俘虏,将原来历史上的覆辙提前上演了,刘审礼本该是在十数年后的与吐蕃的战争中兵败被俘的,此时却是因出使而被西突厥俘虏。

    见得突厥士卒上前想要将其捆绑,刘审礼大怒,正欲玉石俱焚,张大师急忙拉住,附耳道:“且慢,不如找寻时机出逃,也好向朝廷禀报”。

    刘审礼一听,恨恨的咬牙被突厥人捆绑了起来。

    王帐之中,看着踢翻在地,双手背负绑缚着的咥利失可汗,阿史那图满趾高气扬,一口饮下一杯酒水,看着咥利失可汗那万念俱灰的神情不由得嗤笑了,“废物就是废物,还未刀斧加身就面露这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左右将领均是哈哈大笑着,“被吐屯大人擒下了,自知难逃生天有这幅模样也不奇怪了”。

    “图满,只要你绕本汗一命,本汗即刻传位与你”,咥利失可汗丝毫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一点也不顾忌颜面,挣扎着以头抢地的求饶。

    这幅狼狈的场景更是惹得一众将领哈哈嗤笑,更有甚者将酒水向他泼去,将咥利失可汗从头淋湿,可汗的威严在此刻丧失殆尽,若再中原,即便是亡国之君,也不会遭此羞辱,至少会顾忌君王威仪,只是草原上一向是弱肉强食,对于败者只有极尽羞辱。

    “传位?”阿史那图满听了不屑一顾,“看你真是昏了头,擒下了你,如今这伊列河东岸尽归我统属,我若是想做可汗,何必还用你传位”。

    “不不不,本汗尚有三万精锐在本汗妻弟处,他只听我的命令,你若加害本汗,他必定反你”,咥利失可汗听罢忙是摇头说道,似乎生怕阿史那图满觉得他丝毫没有用处。

    果然,阿史那图满听罢便是一滞,咥利失可汗的妻弟……便是弩失毕部的酋长弩失毕鲁,弩失毕部是西突厥较为强大的部落,整个部落约摸六七万人,其中精锐便有一半,游牧在伊列河下游,其首领弩失毕鲁便是咥利失可汗的妻弟。

    想到此处,阿史那图满便是一惊,直喝道:“不好,弩失毕部前几日有千人来进献牛羊,他们可曾回去?你们可将其控制住了?”继而转过头看着咥利失可汗,“若非你提醒,我险些忘了弩失毕部落的人”。

    听得阿史那图满的话,众将纷纷怔住,想起了前几日弩失毕部有一千人过来进献了数千头牛羊,如今好像……

    “吐屯,前来进献牛羊的弩失毕部为首的正是弩失毕鲁之子弩失毕结,尚未回去……”,一名后知后觉的将领回答道,又有一名将领说道:“方才只顾控制可汗亲卫,倒是将这千人给忘记了”。

    “不可放虎归山,你们几个人……”,阿史那图满闻言忙是做出决定,只是话说到一半,便是不听得门口传来急促的声音,一名卫兵忙是进帐禀报道:“吐屯大人不好啦,弩失毕部将唐国的使者给救走了”。

    阿史那图满听罢又惊又怒,一脚踹翻案桌,“给我追,务必把人给我抓回来”,正是怕啥就来啥,张大师二人可是他打算献给欲谷设可汗的投名状呢。

    “诸位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们?”张大师趴在马背上,一脸懵叉叉的看着左右护着他逃跑的突厥人问道。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太子妃临盆

    1330.太子妃临盆

    听得张大师的问话,左边一名突厥骑士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张大师气急,正欲说话,只听得一声尖啸的破空声传来,一支箭矢正中张大师的肩膀,张大师痛呼一声,正要跌下马去,旁边刘审礼踢马上前将其扶住。

    “不是说话的时候,先逃出去再说”,刘审礼大喊道,张大师闻言也是赶忙伏在马背上,不敢再多言语。

    “弩失毕贺,你领一半人马留下殿后”,为首的首领撇头对身后一名紧随的将领命令道。

    听闻此话,那名将领一愣,看了看张大师几人,一脸悲愤的说道:“就为了这几人,丢下属下五百儿郎的性命?”,这个时候去殿后,命运可想而知,是以性命去抵挡追兵。

    “唐使事关部落生死,要某亲自殿后不成?”,为首的将领怒斥道,那将领忙是低头道:“属下不敢”。

    几句话转瞬说完,那将领勒住马匹,向左右两个小队喝道:“尔等随我挡住追兵”。

    看着转身向追兵扑去的五百人,为首的将领一脸激愤,“诸位勇士慢走”,说罢也是毫不犹豫的挥手道:“速回部落”。

    面对着五百勇士的拼死反扑,阿史那图满的追兵被硬生生的抵挡住了。

    “吐屯大人,属下无能,未能将弩失思部人马和唐使留下”,一名将领回到阿史那图满跟前,单膝跪地禀报,看着阿史那图满正要愠怒,忙是说道:“不过属下射中了那唐使,现如今不知死活”。

    阿史那图满听罢更是生气,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怒喝道:“我擒下他是送往欲谷设可汗处作为投名状,现如今没捉到人,你就是射死了他又有何用”。

    长安城,东宫,承恩殿里。

    “稚圭,你说圣人明知侯君集的秉性攻破高昌后会生祸事,为何还非要点侯君集挂帅呢?”,李破军品着茶看着张文瓘意有所指的问道。

    一旁的翟长孙闻言不由得怔了怔,好奇道:“朝中可独当一面的老将仅剩侯君集一人而已,侯君集挂帅不是意料之中的嘛?”

    李破军听罢摇头笑了笑,看着翟长孙,“哪有这么简单”,心里同时也是明白翟长孙是军事方面优于政治方面的,不然历史上也不会被李世民给雪藏的,导致籍籍无名。

    转头看向张文瓘,张文瓘看了看左右,仅有李破军的贴身太监在旁边伺候,当即低声道:“圣人洞悉人心,对于侯君集之秉性不可能不知道,如今让其征发高昌,不如说是纵容其犯罪”。

    说到这张文瓘便是戛然而止,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的,即便是翟长孙这个政治菜鸟也是听出来了内涵。

    李破军缓缓点头,“我估摸着也是这个意思,正所谓欲使人灭亡,就要使其疯狂”,说着李破军猛的抬头,看向张文瓘,张文瓘也是似乎明白了什么。

    摆了摆手,李破军直道:“圣人行事,自有深意,咱们不必在此胡乱揣测了”,张文瓘也是点头,唯有翟长孙略显懵逼,但见状也是没有多问。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下,太子殿下,太子妃临盆了”。

    李破军一听此话,噌的做起来,来不及跟张文瓘多说一句话,便直向宜秋宫跑去,张文瓘翟长孙二人闻言,也具都是跟上,但在宜秋宫门口便是止步等候。

    甘露殿,李世民正在听着戴胄,长孙无忌等人计算着西征粮草,门口也是传来急促脚步声,王敬忠还来不及下去问,便只见得一个小黄门禀报道:“陛下,太子妃临盆了”。

    李世民听了一怔,还是长孙无忌反应快,“恭喜陛下,还是快去东宫看看吧”。

    李世民反应过来,面容是又惊又喜又担心,忙是点头道:“对对对,快去宜秋宫”,边说着就是往东宫走去,还一边吩咐道:“快去通知皇后”,王敬忠忙不迭答应着。

    众人来到宜秋宫,便见得李破军在院中打着转,一脸急切,见了李世民,李破军也只是点头喊了声“阿耶”。

    依稀听得屋里萧嫣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李破军一脸惊慌,全然不负往常的淡然风度,随后长孙无垢也来了,也是一脸急切,正要进屋帮忙,李世民将其拉住,“整个长安城最好的稳婆都在里面了,你们就安静等着吧”。

    要知道这个时代,生产是具有极大的风险性的,稍有不慎,就是一个大小皆不保的下场,由不得李破军等人不担心。

    时间慢慢过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就在李破军汗流浃背,快要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房门嘎吱打开,一名稳婆满头大汗的跑出来,脸上带着讨喜的笑意,对于李世民等人团团一拜,“恭喜陛下,恭喜皇后,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诞下麟子啦”。

    李破军一听大喜,跳脚兴奋道:“我当爹了”,说罢便样屋里冲,稳婆忙是拦住,“太子殿下,产房不可……”,话还没说完,李破军便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

    李世民等人看着直摇头打趣,但也是满脸笑意,都是当过爹了,自是明白李破军此时的心情。

    看着满头大汗,虚弱不堪的萧嫣,李破军一把抓住她的手,“嫣儿,辛苦你了,咱们有儿子了”。

    萧嫣听了慢慢睁开眼,强撑着笑了笑,便转头看向了新生儿。

    李破军也是小心翼翼的从稳婆手中接过,脸上是止不住的激动。

    “郎君,你给我儿取个名吧”,萧嫣看着李破军怀中的一小只,满怀爱意的轻声道。

    李破军闻言想了想,直道:“取名还是交由阿耶来吧,还要给这个嫡长孙封号呢”。

    话音刚落,便只听得门口一阵笑声,稳婆收拾完了屋子,李世民等人也是来到了外厅,长孙无垢哭笑不得走进来,手指点着李破军笑道:“你这浑小子,儿子方才出生,便想着讨要封赏了”。

    “这可是阿耶的嫡长孙,阿耶难道还会吝惜赏赐吗”,李破军将宝贝儿子交给长孙无垢笑道。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皇长孙李悦

    1331.皇长孙李悦

    “哈哈哈,快抱出来给朕看看”,随着长孙无垢进内屋来,外厅传来李世民开怀的笑声,“朕也当爷爷了”。

    李破军看了看萧嫣,嘱咐她好好休息,就将小家伙给抱了出去,李世民一把接过,惊奇的是本来一直哭闹的小家伙,被李世民给抱住了之后,却是忽的止住了哭声,只是瞪着两个小眼睛看着李世民。

    “嘿,朕的好孙儿怎的不出声了?”李世民也是惊奇道,也是睁大眼睛看着小家伙,长孙无忌见状笑道:“小皇孙这是感受到了陛下威严啊”。

    “来给我”,长孙无垢见状忙是接过来逗着,“你莫要吓着孙儿了”。李世民哭笑不得,又怕真是吓到小家伙了,“你看这小家伙的眼神多明亮,就跟虎奴当年出生的时候似的”,李世民凑上去逗着小家伙也是笑道。

    李破军听得眉头一挑,跟我当年似的?我当年可是穿过来的,想到此处,李破军精神一震,忙是上前,紧紧盯着小家伙的眼神,突兀的喊出了一句,“Hello,howareyou?”

    令李破军松了一口气的是小家伙的眼神还是那样好奇的看着周边的一切,并没有一丝的异常,李世民等人听得一怔,“你这是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逗逗这小子玩儿呢”,李破军打了个哈哈撇开话题,笑嘻嘻的看着李世民,“阿耶,这取名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哈,你看给这小子取个什么名?”

    李世民闻言顿了顿,看了看小家伙,直嘀咕道:“取名乃是大事,要好好想想”,说罢看着长孙无忌,“你这舅老爷也想想”。

    长孙无忌听了直摇头笑道:“皇长孙之名,怎能由臣下去取呢”。

    看着李世民在那冥思苦想,长孙无垢逗了逗小家伙,心疼的摸了摸小家伙的鼻头道:“孙儿出生便这幅严肃模样,我还是希望他开心快乐最为重要,依我看,不如取个悦字吧,取愉快喜悦之意”。

    “悦?李悦,李悦甚好”,李世民也是相当赞同,直点头赞道,“你看如何?”又是转头看向李破军。

    李破军念了念,也是点头赞道:“阿娘这名取得甚好,李悦,就李悦了”。

    当下里,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他的大名就被定下来了,这日后注定是个响彻天下,流传千古的名字。

    荒漠之中,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艰难的前行着,衣衫褴褛,好似一群溃逃的散兵游勇,有人踉跄倒地,再也不起,而队伍中的人也只是看了一眼,无能为力,在这荒漠之中,缺粮缺水,顾得上自身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张大人,我们确定还要继续前进吗?”这支队伍中为首的将领看了看后面艰难前行的队伍,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张大师问道。

    张大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意识有些模糊,却仍是坚定的甩了甩头,“前进,一定要到大唐,将阿史那图满叛乱的消息禀报给朝廷”。

    说罢张大师朝为首的将领深深一拜,“弩失毕将军,待本官回到朝廷之后,定向圣人表功,弩失毕部对大唐的忠诚会让圣人知道的”。

    “多亏了弩失毕结兄弟,要不然我等现在还身陷囹圄”,一旁的刘审礼也是拜谢道。

    原来为首的那名青年将领正是弩失毕部的酋长弩失毕鲁之子弩失毕结,在阿史那图满叛乱囚禁咥利失可汗之后,弩失毕结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便劫走了唐使逃跑,因为咥利失可汗的可敦(可敦:可汗的正妻)便是弩失毕鲁的亲妹,也就是弩失毕结的姑姑,弩失毕部也一向是咥利失可汗手中的王牌,弩失毕结不逃的话,一定会被阿史那图满所害。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二位大人,我们仓促逃离,未能带上足够的粮草,勇士们最心爱的马匹也杀了大半了,再找不到绿洲的话,我们很快就会死在荒漠里”弩失毕结颇为豪爽,直拜了拜手,看着灰溜溜的荒漠颇为严肃的说道。

    听得弩失毕结的话,刘审礼和张大师也是面色凝重,正在此时,忽的一声尖啸,前面一名骑士飞快跑来,是弩失毕结派出探路的斥候。

    “特勤,前方出现一支千人唐军”,那斥候来到进来报道。

    特勤是突厥的高级尊称,相当于中原的公子(王公之子)之类,获得特勤尊号的一般都是可汗的亲近子弟侄甥,弩失毕结作为咥利失可汗倚重的外甥,自然是获得这个尊号。

    “唐军?”弩失毕业闻言有些诧异,“此地还未进入大唐国境,怎会有唐军至此”。

    话音落下,便是见得远处掀起一阵烟尘,千人唐军呼啸而来。

    张大师二人兴奋不已,绝处逢生啊,濒临崩溃的时候遇见了大唐军队,忙是出列高喊,“我乃大唐使者,太仆寺卿张大师,前方是哪位将军?”

    “本将乃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麾下先锋,神策军中郎将薛仁贵”,那为首的将领正是薛仁贵,大唐西征大军到达沙州之后,侯君集便派遣薛仁贵作为先锋先行探路,实际上,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中,先锋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薛仁贵来到近前,见得这数百人衣衫褴褛,兵甲不齐,好似溃军,当下里也是放下心来,又听得为首的一名汉人竟然自称是张大师,也是大惊,他是知道张大师奉命出使咥利失可汗哪里的。

    “张寺卿,为何这般模样啊?”薛仁贵翻身来到近前,确认了张大师递过来的印信凭证,也是惊讶问道。

    张大师闻言也是悲愤不已,“西突厥吐屯阿史那图满叛乱,囚禁了咥利失可汗和我等,想要献与阿史那欲谷设,幸亏这位弩失毕结将军,心向大唐,救了我二人逃出,薛将军,若让阿史那图满将咥利失可汗交给了阿史那欲谷设,那对我大唐将是万分不利,务必要将这个消息禀报朝廷啊”。

    薛仁贵听了也是一惊,没想到西突厥形势糜烂至此,本来欲谷设和咥利失二人划河而治,三天两头的交战就已经够烂了,现在又起叛乱。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侯君集的二次刁难

    1322.侯君集的二次刁难

    沙州,这座位于大唐西陲的军事重镇,大唐西征大军就在此地集结,出了沙州,便是长达七千里的荒漠沙碛地,路途艰险,极其难行,因此需要在这整顿几日,待人马精神,物资齐备,探清了前路,方才出发。

    当薛仁贵领着张大师等人回到沙州的时候,侯君集已经是磨刀霍霍了。

    “薛先锋,此行探查可有收获?”中军大帐里,侯君集端坐帅位,一派威严,军威甚壮,也不负老将之名了。

    “回禀大帅,末将方才进去西突厥境内,便遇见了逃回的我军使者,正使太仆寺卿张大师,副使左骁卫郎将刘审礼等人……”,薛仁贵一五一十的将张大师等人的经历说了出来,听得帐中诸将义愤填膺。

    “贼子好胆,竟敢扣押天朝使者……”。

    “大帅,末将请命,率本部人马踏平西突厥……”。

    侯君集闻言亦是怒气上头,他这种桀骜的性子最是受不了这种事情,当即拍案道:“速将此消息回报朝廷”,说罢看向帐中诸将,看了一圈,目标却是落在了正中立着的薛仁贵,“薛先锋,此事既是你查获,便有你率领本部兵马前往讨伐,务必扬我军威,生擒阿史那图满献与驾前,以儆效尤”。

    侯君集的军令一下,众将愕然,薛仁贵也是一怔,继而有些愤懑,率领本部兵马……他可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侦查敌情的先锋军,不过一千人马,如何前去讨伐现在拥兵十数万的阿史那图满,就算他薛仁贵再如何勇猛无敌,再怎么用兵如神,以一千对敌十数万,还是在敌境内与擅长骑射的突厥人作战,胜算几乎为零。

    众将亦是心思各异,这侯君集摆明就是想坑了薛仁贵啊,当下里,诸将也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眼看着薛仁贵脸色愤愤,侯君集嘴角勾起,一拍案桌,“薛仁贵,你是怯敌畏战不成?亦或是想违抗军令?”

    听闻此话,薛仁贵更是面如死灰,欲要争辩,却是嗫嗫无语,当下里满心悲戚,这两项罪名无论哪一项都可以令侯君集将其当场仗杀,还不如抱着必死之心前去一战,至少不辱了神策军威命。

    暗叹一声,想他薛仁贵一身所学,又得遇贵人相助,正是要大鹏展翅之际,却不成想被小人所害,正要应着,忽的听得一旁一声咳嗽。

    “大帅,薛先锋所部不过一千兵马,欲要对抗十数万敌军,却是强人所难了,怕是孙子吴子再世亦不能敌吧”。

    众人诧异,是谁竟敢为薛仁贵出声,转头看去,原来是此次西征的副总管,右屯卫大将军薛万均。

    侯君集闻言脸色铁青,“薛副总管,本帅下达军令,何时让人出声了?”这个副字咬的很是深沉,薛万均在右屯卫大营时就曾当着太子李破军的面跟他对着来,现在出征在外,更是屡次驳他面子,侯君集当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偏偏这个薛万均又不是像薛仁贵一样位卑言轻好拿捏,人家爵拜国公,官封大将军,此行又是副总管,具有参议之权,他还真拿人家没办法。

    “本将作为副总管,此乃军议,如何还不能说话了?”薛万均也是丝毫不给面子,针锋相对,瞥着眼睛轻轻说道。

    侯君集拳头紧握,正要说话,忽的门口卫兵来报,“大帅,朝廷邸报,圣人喜得嫡长孙,册封陇西郡王,传告天下,普天同庆”。

    帐中诸将闻言一怔,继而纷纷面露喜色,至少场面上都是喜不自胜,皆是面北恭贺,心底却是颇为惊诧,早有听闻太子妃有孕在身,如今分娩倒是不足为奇,令他们惊奇的是这才刚出生就获封王爵,在座的都不是简单人物,陇西郡王是个何等爵位都是心知肚明,陇西可是大唐的重地啊,由此可见,圣人对皇长孙的喜爱程度了。

    通过这一个消息,众人心底各有想法,而侯君集则是心底微沉,太子本就对他不喜,如今有了皇长孙,看此状况圣人应是宠爱有加,太子之位更是稳上加稳了,不经意的一瞥,看见喜笑颜开的薛仁贵,不由得心里一紧。

    “圣人喜得嫡长孙,实乃大唐幸事,我等深受皇恩,领兵出征,更要首战告捷以贺圣人”,说罢看向薛仁贵,“薛先锋,既然你部兵力不足,那本帅下令,分与你一万精骑,八千步卒,并弩失毕部兵马四万,共计五万人马,不求歼灭阿史那图满,只要死死的拖住他,不使其西迁与欲谷设汇合,你可能做到?”

    薛仁贵一听,大喜过望,虽然疑惑侯君集为何有如此转变,当下里也是重重应下。

    一旁的薛万均见状若有所思,捻了捻胡须,忽的露出意会的笑容。

    出得帐来,薛万均赶上几步,“薛将军留步”。

    “见过副总管,不知副总管有何吩咐?”薛仁贵对于这个出言相助的副总管也是心怀感激,恭敬的见礼道。

    薛万均却是一改往日的狂傲姿态,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老夫痴长你三十余岁,又同是薛姓本家,便唤你的表字仁贵如何?”

    薛仁贵闻言心里一暖,更是恭敬有加,“薛公客气了,末将荣幸之至”,对于薛仁贵来说,薛万均如今的身份地位年龄,能对他如此,可算得上是亲近有加了,薛仁贵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接受着好意。

    薛万均闻言哈哈大笑,捻须笑道:“不愧是我薛家人,不愧是河东王(薛仁贵六世祖薛安都)之后”。

    当下里拍拍薛仁贵肩膀,“那阿史那图满乃是突厥的善战之人,仁贵你仅有一万精骑略显薄弱,回头老夫分拨你五千精锐,另加五千匹良马,若再有所需,随时来报”。

    薛仁贵闻言一怔,略一沉吟,便是拱手道谢,无论如何,他都没有理由去拒绝薛万均的善意,薛万均看着薛仁贵满意的点点头,拍拍肩膀便大步离去。

    看着薛万均的背影,薛仁贵虽然不明白薛万均为何对他屡次相助,但他隐约猜到,应该是与太子有关。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陇西郡王

    1333.陇西郡王

    长安城,两仪殿。

    李世民端坐上首,满脸笑意,殿中诸臣无论心思如何,至少表面上也都是笑容满面,整个殿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围这一切都是因为圣人喜得嫡长孙。

    “诸位卿家,朕年过不惑之年,方才得此爱孙,喜不自胜喜不自胜啊”,绕是往年扫除强敌的大胜也没有让李世民如此的高兴过。

    话音落下,李世民一拍案桌,大声道:“如此喜事,自当普天同庆,朕意册封皇长孙为秦王,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李世民话音落下,群臣哗然,皆是议论纷纷,长孙无忌、房玄龄几人对视一眼,没有理会震惊的群臣,出班奏道:“陛下三思,且听臣等一言”。

    李世民正是笑着,见状一怔,若是旁人,他便要发怒了,可见是几位宰辅重臣,也不由得皱眉道:“讲”。

    长孙无忌看了看房玄龄等人,暗骂一声,直道:“陛下,皇长孙方才出生三日,册封亲王爵位却是太过儿戏了,另外,皇长孙方才出生,尚无功业,便与吴王,魏王等叔辈之王爵持平,于孝义不符,还往陛下收回成命”。

    李世民听了默然不语,长孙无忌见状又道:“绕是陛下疼爱皇孙,亦应当从实际情况考虑,秦王之位,着实不可”。

    房玄龄等人听了也是纷纷点头附和。

    要知道秦王这个爵位可是非同小可,毕竟李世民就是从秦王登基为帝的。

    “辅机所言有理”,李世民想了想也是觉得有理,看向众人,“那依诸位看来,该封何爵才好?”

    众臣闻言不由得暗自叹道,看来陛下对皇长孙真是爱的深沉,这是非要册封啊,皇孙出生才三天便要封王,这也实属少见了。

    “不如将太子当年的中山郡王爵位册封与皇孙,也好子承父爵”。房玄龄咳嗽了一下,试探性问道。

    李世民一听便是摆摆手道:“太委屈朕的爱孙了”。

    房玄龄一滞,嗫嗫不语。

    长孙无忌捻捻胡须,琢磨一下说道:“太原王如何?”

    李世民听了手中动作一顿,心里想着长孙无忌这提议。

    太原王毫无疑问是尊贵的爵位,要知道太原可是大唐的龙兴之地,无论是政治地位还是军事地位都很重要,仅仅是比秦王和晋王的政治意义稍逊一筹而已。

    正在李世民迟疑不定的时候,下首的高士廉咳嗽一声,吸引了李世民的注意。

    只见须发皆白,一脸病容的高士廉缓缓说道:“我朝已经有过太原王了”。

    此言一出,众臣有些愣住,李世民闻言也是有些迷,大唐有过太原王了?什么时候的事,仔细一想,忽的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懊恼,言辞不容反驳的说道:“不可封太原王”。

    这时,长孙无忌也是回过神来,想起了一些事情,忙是拜罪道:“臣死罪”,李世民拜了拜手,示意无碍,神情却是有些莫名感怀,太原王让他想起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李承宗。

    李承宗,是李建成的嫡长子,也就是李渊的嫡长孙,出生之后,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武德三年,李世民大破宋金刚,收复了晋阳,也就是大唐龙兴之地太原,李渊就将太原封给李承宗这个嫡长孙,寓意不言而喻。

    可是天意弄人,李承宗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唐嫡长孙却在受封太原王的第二年便夭折,李渊为此还伤心罢朝。

    “陛下”,这时一旁未曾出声的宇文士及走了出来,宇文士及不久前才从右卫大将军改任殿中监,掌管朝集礼仪,位列从三品,宇文士及一向是谨慎恭谦,年迈后更是寡言少语,此次出列倒是让李世民颇为诧异。

    “仁人(宇文士及字仁人)有话但讲无妨”,李世民伸手说道,看着老迈的宇文士及,李世民也是颇多唏嘘,这位他登基时的宰相如今已经是步履蹒跚了。

    “陇西之地,地处关内,衔西凉,接京畿,不若册封皇长孙为陇西郡王如何?”宇文士及捻捻花白的胡须慢慢说道。

    此言一出,众臣皆是微微点头,宇文士及的建议还是很不错的,陇西乃关内要地,将此地封给皇长孙可不算委屈了,李世民闻言也是点头赞道:“仁人之言,甚合朕心,拟旨,布告天下,册封皇长孙李悦为陇西郡王”。

    众臣赞贺。

    东宫,承恩殿。

    李破军怀抱着宝贝儿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惹得萧嫣郑丽婉几人忍俊不禁,这时,内侍刘三宝快步近前道:“殿下,圣旨到了”。

    李破军微怔,继而慢慢放下李悦,整理衣冠,跟萧嫣几人恭迎圣旨。

    只见得竟是李世民的贴身太监王敬忠捧着一卷圣旨进来,还没宣旨,王敬忠便是满脸笑意,“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圣人册封皇孙了”。

    李破军眉头一挑,到没有特别兴奋,萧嫣几人却是喜笑颜开,“敢问公公,不知是个什么封号?”郑丽婉一脸笑意,急切的问道。

    “别着急,待王公公宣旨后,不久知道了”,李破军笑了笑直道,示意王敬忠快快宣旨,待圣旨读完,李破军脸色也是浮现笑意,“陇西郡王,这小子倒是好福气”。

    虽然说到时候不一定会实地去就藩,但是一个封号能够体现出来很多东西,最直接就是地位了,例如秦、晋、赵这些大国封号肯定是比辽、鲁、彭等封号要好,一般来说,封号越显赫越能体现出其地位。

    待得送走了王敬忠,内侍又报,长孙无忌来了。

    长孙无忌一脸懊悔的将他提议太原王的事情说与李破军听,李破军倒是没什么,只是萧嫣在庆幸幸亏不是这个早夭的封号。

    看着萧嫣怀中的李悦,长孙无忌不无担忧的说道:“其实册封太早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李破军闻言眉头一挑,“舅舅想得太多了,木秀于林的道理谁都懂,只是……孤的儿子,谁敢摧之?”说着站起来抱着李悦,感受着怀中的温暖,神情坚定的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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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唐人介绍:
阅尽千古风流,独占万世潇洒。这就是大唐!现代孤儿重生大唐太宗长子,来到了这血性男儿神往的英雄时代,其志在拓万里疆域,布国威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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