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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当年秦风     一世唐人txt下载     一世唐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忠士效死命

    1021.忠士效死命

    看着頡利的惊愕模样,薛仁贵也是觉得好笑,他们这运气……确实没得说,看着頡利沉默,薛仁贵也是冷笑道:“可汗莫要说不知道方位,可汗若是不说,我等直向火光之处去,也能寻到大军的”。

    頡利闻言亦是脑袋耷拉,颇有认命的意思,“前方火起处乃东方铁山,尔等应是从西面冲川谷而来”。说罢便是闭目不语了,成王败寇,他是草原之主,对这生存法则再是清楚不过了,现在的硬气挣扎已经没有用了。

    薛仁贵等人听得也是愕然,“大哥,合着我们出了冲川谷压根就没去北边,直奔东边来了”。薛先图直叫道。

    周青摇摇头直道:“应该不是,出冲川谷时我们应该是去北边的,只不过后来走叉了,直到看来火光才拐来东边的”。

    薛仁贵摆手笑了笑,“甭管从哪儿来的了,先把可汗送去大军交由总管吧”。说着一行人直奔东方而去了。

    “哈哈,是极是极,把頡利交给总管,也好早些领赏啊”。薛先图狂放的笑声消散在夜风中。

    一夜寒气退去大半,早上阳光给些冬日雪原带来了些许温暖。

    李破军幽幽醒来,便只觉得四肢都是酸痛无力,爬都爬不起来,听见声响,在帐中护卫的陈康也是赶忙上前,扶李破军坐起。

    “陈康,现在局势如何了?”李破军来不及喝口水就是问道。

    “大将军,全胜了,昨晚呢昏迷之后任城王就来了,伏击我们的阿史那社尔被生擒了。今早传来消息,铁山大捷,全歼突厥十余万,方才,更是传报说頡利老儿仓皇出逃之时被大同军的百多名出逃的火头军给擒住了,哈哈,这些个火头军胆子小当了逃兵,在草原上迷了路,却是好运的碰上了出逃的頡利,将其生擒了又跑回来了,真是好笑的很”。陈康上前兴奋的回报道。

    李破军听得也是愕然,大胜了,这他不吃惊,但是頡利可汗被一群当了逃兵的火头军给生擒了,这是什么鬼,太戏剧性了。

    继而李破军也是叹了一口气,突厥战事已定了。

    此番他屁颠颠借着安抚使的名义跑出来,却是紧紧取下了一个轻而易举到手的定襄郡,到了草原却大败了,两千神策军,两千康苏勇士,现在不知剩下多少了。

    但是此番战败,李破军的疑惑可是很多的,突厥人怎么就知道他在冲川谷苟着呢,太不正常了,若是说是被突厥游骑哨发现的,李破军是绝对不相信的,因为即便突厥游骑发现了冲川谷有人,但是阿史那社尔也不能那么确定冲川谷里面就是他李破军啊,那阿史那社尔直奔冲川谷时可就是喊着“活捉唐国小太子者,封万夫长”。这明显就是笃定了他李破军在冲川谷里头的,为什么这么确定呢?李破军很迷惑。

    “众将有没有伤亡?神策军伤亡如何?亲卫营呢?”李破军摇了摇头,心里打定主意定要严查,或许真有内奸,转头直向陈康问道。

    陈康闻言低下头,有些悲戚,直回道:“诸位将军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其中尉迟小将军大腿受创,伤的最重,两千神策军仅剩二百余人,其中飞熊重骑……尽殁,五百亲卫营仅剩八十余人”。

    李破军听得心底一松,诸位兄弟没有死的,那就万幸,再听得神策军伤亡,心中也是一痛,伤亡竟是如此之大,尽管他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带来的两千神策军可是八千神策精锐里面的精锐啊,个个都是精英,如今却是十不寸一。

    心痛过后李破军又是问道:“那康苏勇士呢?”

    这一战那两千康苏勇士也给了李破军很大的震撼,尽管他们是突厥人,尽管他们是新降,但是悍不畏死的奋战丝毫没有给李破军掉链子,甚至在半天半夜的奋战中,还有数名康苏勇士为李破军挡下了刀箭,康苏密也是尽心尽力的全力配合,没有一点点消极,李破军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那个陌生的康苏勇士自身为李破军挡住刺来的一枪。

    陈康听了也是很钦佩的说道:“两千康苏部落的勇士,仅剩一百多人,其中,康苏密首领断了左臂”。

    李破军听得一震,想了想挣扎起身道:“扶我起来,我去看看将士们”。然而手撑榻上却是一软,差点摔倒,陈康忙是扶着,急道:“大将军不可,医师说你力竭了,肌经受损,需要休息”。

    “走开”李破军感受到手臂的酸胀不停使唤,浑身跟废了一样,再一想到伤亡数字,心中甚痛,直把陈康一推,便是咬牙起身了。

    然而陈康却是浑身一颤抖咬着牙,大冷天的额头冒着冷汗,还是强撑着给李破军穿衣,李破军眉头一皱,“陈康,你怎么了?……”看着陈康痛得脸上涨红冒着汗,似是在强忍着什么,“是不是受了伤?”

    “没事,属下无碍”。陈康摇头笑了笑,给李破军取来大裘。

    “坐下,我看看”。李破军觉得不对劲,直按着陈康坐下,把陈康宽松的短袄一掀,一看便是嘶了一口冷气。

    只见得陈康肚皮上,腰间忙是伤口,此刻仅仅是被几条布条给绑着,浸得布条血红。

    “你特么找死啊,赶紧上药啊”。李破军看了便是怒骂道,说罢便是喝道:“来人呐,传医师”。不一会儿,医师来了,给陈康上药之时,也是慨叹:“陈统领真是铁人啊,全身枪伤四处,刀伤十二处,竟是状若常人一样淡定”。

    李破军转过头去,也是不忍,心里知道,陈康这些伤口十个有九个都是给他挡的,当即便是骂道:“什么铁人,就是蠢人,受了伤不抓紧救治,以后谁特么给老子挡刀枪”。

    陈康呵呵笑着应着,“大将军放心,死不了,阿玖命硬,过不了几天就全好了”。

    李破军眼睛一酸,直说道:“你现在开始给我好好治伤,有憨娃跟着我就好”。说罢便是出去了。

    一出门感受着迎面寒风,李破军也是仰天暗叹:何德何能,有忠士效死命!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伤兵营

    1022.伤兵营

    李道宗让副总管张宝相率五千铁骑前去铁山了,剩下五千精骑和后军驻扎在此,而天亮之后李绩也是急匆匆赶来,见得李破军无事也是放心了,李绩受主帅李靖命令过来寻找李破军,并且接管了冲川谷兵马,看来李靖等人都是被李破军吓怕了,李破军去见了王叔李道宗,感谢了救命之恩,又是和李绩寒暄,便是直向伤兵营而去。

    伤兵营在谷中一个偏僻拐角处,比较独立,没向其他营房一样连绵相连,一进伤兵营,便是感受到了那股悲戚惨绝的气氛,不同于其他军营里的战后喜悦,整个伤兵营里面只有阴森,绝望,低迷,凄惨……

    搭建的棚帐里,李破军一走进去,没见着一个站着的人,也没有侍者医师,两边通铺上拥挤不堪的躺卧着数百个伤卒,有哀嚎的,有呆滞的,有痛哭的……没有一点生机,只有悲戚,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和臭味,冰天雪地里倒是没有腐臭,李破军一进来棚帐,里面混杂着血腥味和一些屎尿臭味,着实难闻。

    然而李破军却没有在意这味道,血腥味,他还闻的少吗,他在意的是这诺大的棚帐里面,拥挤混杂着数百伤兵,竟是没有一个侍者,没有一个医师在这儿。

    这数百伤兵里面有突厥人,有唐军,李破军更是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那应该是自己身边的亲卫或是见面较多的神策军了。

    李破军终于忍不住了,直喝道:“人呢?”李破军眼睛赤红,拳头无力的攥着喝:“负责这伤兵营的人都死哪去了?给老子滚过来”。

    李破军的声音惊动了这些苟延残喘的伤兵,麻木的撇头看去,看见李破军,众人眼神中浮现出一起神采,纷纷挣扎着喊道:“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来看我们来了……”。

    “大将军,神策军龙骧营第一都第二团第三旅队正左水根参见大将军……”。

    “大将军,救救我,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大将军,我不想死……”。

    一众伤兵看着李破军纷纷眼含热泪,神情激动,但是这激动之余心里也有些悲凉,其中夹杂着一些声音,“大将军这是来见我们最后一面吧……”。

    李破军上前扶住一个神情激动,自称是神策军的名叫左水根的将士,只见得这名将士左腿竟是自腿弯处齐齐断了。

    “好兄弟,你们都是我李破军的好兄弟”。李破军再也忍不住了,眼眶湿润,搂着左水根肩膀拍肩说道。

    左水根也是激动万分,直嗫嗫的伸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儿,直说道:“大将军,属下脏污,别、别污了大将军的衣裳”。

    李破军闻言直摇头道:“不,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你们不脏,你们都是好汉子”。说着李破军耸了耸鼻子,这味儿……怎么这么大,再抹眼一看,只看见这被褥上竟是湿的,一股屎尿臭味顿时入鼻,再一摸这将士身上,身上竟是破旧的麻衣,而且还特么又破又湿,穿在身上,这大冷天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神策军穿的可都是他定制的棉服啊,那种塞了厚厚的棉花的棉衣啊。

    李破军当即大怒,眼中冒火,直低沉喝道:“怎么回事?这特么是谁干的?怎么没人服侍你们,你们的棉衣呢,为何没人给你们清洗上药医治?”

    见得一众伤兵愣愣不做声,李破军转头对身后两个亲兵喝道:“把李绩叫来”。李绩现在是此地大军主帅,这伤兵之事理应也是李绩负责,李绩是国朝元老,爵封国公,一般情况下李破军都是极为敬重的,见面都是称呼李伯伯,但是现在李破军怒了,真的怒了。

    这些伤兵可都是大唐的勇士啊,都是他李破军的同袍兄弟啊,军人伟大,因战受伤的军人更是伟大,国家应该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和极好的尊重才是,可是现在,现在这是特么什么情况。

    伤兵无人料理,甚至都没有人来上药医治,他神策军身上的棉服还被人扒走了换上这破烂的麻衣,这不是让他们在这儿等死嘛。

    一众伤兵看见李破军怒火中烧,也知道李破军这是为他们出头,心中大热。

    李破军一边骂着李绩等人,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裘给这将士披上,又脱下外袍给另一名将士,仅着里衣,顿时冻得李破军一个哆嗦,那神策见状急忙说道:“大将军快穿上,天太寒别受冻了”。

    李破军拍了拍那将士,“我没事,把我冻死了倒要看看有没有人来给老子收尸”。

    急急忙忙来到帐外的李绩一个激灵,忙是进帐。

    进帐便看见李破军穿着单薄的里衣和一个伤兵依偎着,李绩大惊,忙是脱下自己大裘,给李破军披上,“殿下快快穿衣,天寒地冻勿要受寒”。

    “李总管也知道受寒,那我这些兄弟就不受寒了嘛,李总管,你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我的这些兄弟出生入死,为何会受这种待遇,李总管接管大军,还望给我个说法”。李破军朝李绩拱拱手算是见礼了,而后便是指着一众伤兵喝道。

    李绩略一看,也是大惊,上前去察看一番,眉头紧皱,这些床褥竟都是潮湿破旧的,而且这伤兵腿间伤口开始流脓变黑了,竟是没有包扎医治。

    这时李破军也是轻声道:“我猜想李伯伯也是不知情,还请李伯伯务必查清”。李破军稍微平复一下也是相信李绩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而且李绩今早才来,他应该不知道,所以怒气罢了也是缓和了脸色。

    李绩闻言又是讶异,看了看这些将士的衣着,当即脸色一变,他也是知道李破军发明了棉衣的,并且第一个装备了神策军,而后又是押送了三万套棉衣来北疆劳军,只是那棉衣尽皆装备了中军主力,他们大同军没有收到,现在竟是有人敢抢了神策伤兵的棉衣?

    李绩也是大怒,返身便是朝李破军深深一拜,“殿下,臣有罪,督下不利,待臣处理了此事便向圣人请罪”。说罢直回头喝道:“叫张达滚过来”。

    李绩说罢又朝李破军拜道:“殿下,臣今日方来冲川谷,交接之时任城王已经吩咐了后军总兵张达负责救治伤兵事宜,应是此人玩忽职守,枉顾军令,阳奉阴违,臣必按纪严惩。但臣治军不严,以致伤兵遭受不平待遇,此罪难免,回头定会请罚,还请殿下勿恼”。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该死的总兵

    1023.该死的总兵

    听了李绩的话,也是明白了,张达……他记住这个名字了,直扶起李绩道:“李伯伯言重了,李伯伯方至冲川谷,怪不得李伯伯,实是张达此僚该死”。

    这时,门口帐帘刷的被掀开,后军总兵张达阔步走了进来,一见得李破军眼睛一亮,忙不迭跑过来拜道:“末将张达见过太子殿下”。态度很是谦恭,开玩笑,面对太子能不谦恭吗,他张达可是时时刻刻想着升官发财呢,这下见着太子殿下了,得赶紧留个好印象。

    李破军凝目看着张达,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了,张达不明觉厉,摸摸头看向李绩,岂料李绩也是冷脸喝问道:“张总兵,这伤兵营是什么回事?”。

    张达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总管明示,伤兵营没有任何骚乱,没有人闹事,一切正常啊”。

    听得张达这句话,李破军脸色涨红,捏着无力的拳头竟是气笑了。“好,好一个没有人闹事啊,张总兵”。

    张达摸摸脑袋,一脸高兴的谦逊道:“殿下过奖了,过奖了,其实这些泥腿子也怕死,敢闹事的不给吃喝,打一顿就老实了,殿下,你可不知道,这些个泥腿子在您的神策军里,可贪墨不少呢,居然穿着那种新棉衣,这可是好东西啊,稀罕的很呢,这些害群之马,真是……”。

    张达这厮还以为李破军是表扬他呢,叽叽呱呱的直说着,李破军脸色越来越黑,李绩也是也是越来越涨红,终于,李破军忍不住了……

    “我靠你姥姥,老子杀了你,泥腿子?他们是老子兄弟,他们要是怕死,天底下就没有汉子,老子杀了你”。李破军一脚踹过去,然而昨天力竭了,还没有恢复过来,这一脚显得有些无力。

    但是张达却是被李破军突然的爆发给吓到了,这无力的一脚踹在肚子竟是摔倒了,李破军上前又踢又踹的骂道。

    一些神策伤兵也是红着眼睛愤怒的挣扎着怒骂,他们自从被救回来就被扔进了这偏僻的伤兵营,没有人来医治,没过多久还有人来把他们身上的御寒棉衣给扒了,他们原以为是李破军做的,虽然心底有些寒心,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是废人了,而且这伤势在冰天雪地的雪原里很有可能救不过来了,也就只能悲戚的等死了。

    但是大将军来了之后,他们发现这一切竟然不是大将军的意思,大将军果然不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现在听得张达的话,一个二个都是明白了。

    “殿下,冷静,冷静,待臣审问一番吧”。李破军踹着张达气喘吁吁,踉跄几步,浑身好似脱力,李绩忙是上前扶住直劝道。

    李破军没有说话,李绩便直朝张达喝问道:“张达,任城王命你救治伤兵,好生善待,你为何如此行事?”

    张达被李破军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虽然李破军没什么力气,打得不痛,但是张达又不能还手白挨了一顿打,心里也是窝火,闻言噌的站起说道:“总管,你看他们,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个个重伤,都是一些救不回来的人了,救回来了也是残废,军中本就缺医少药,何必外平白浪费给他们”。

    听得张达的话,李绩也是咂吧咂吧嘴,看向李破军,不知道如何说话,看见李破军哆嗦的嘴唇,他知道,李破军要气炸了。

    “李总管,我曾建议圣人在军中推广包扎之法,不知道大同军中可有医师会?”然而李破军深吸了一口气,没去理会张达,看向李绩直说道。

    李绩忙是说道:“有,军中数十名医师皆会此法”。

    “按照此法,这些将士都能够就活的,他们每一个都是大唐的荣耀,他们每一个都是大唐的军魂,即便环境如何恶劣,也不应该抛弃他们的。言尽于此,李总管看着办吧”。李破军却是出奇的没有再愤怒,而且心平气和的和李绩说道。

    李绩闻言老脸也是赧然,直拜道:“臣万死,只是张达身为总兵,臣无权处罚,只能待回朝后禀明圣人,由圣人定论”。

    李破军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那张达却是炸窝了,直跳脚道:“不是,殿下,总管,你们这是什么?我老张啥时候有罪了,我无罪啊”。

    李绩已经懒得看这糊涂蛋了,直挥手道:“现免去张达后军总兵,留押待审”。话音落下,便有兵士上前绑缚了张达,张达还在那儿兀自叫嚷着不服,叫着冤枉。

    李破军看着张达挣扎的背影,直问道:“李总管,这张达有什么来历没有?”

    李绩闻言一怔,心里叹道:张达算是完了。口中直回道:“张达堂兄就是大同军副总管,甘州都督张宝相,他兄弟二人出自西北草莽,本是西秦之将,后归附大唐”。

    出身草莽……李破军冷笑一声,直说道:“张达必须死”。

    李绩闻言没有做声,张达死不死的他不知道,又不是他的部下,他也不关心,他就担心,殿下会不会因此事与他起隔阂,要是殿下因此埋怨他,那他可就是真的比窦娥还冤了,毕竟他今早才奉命过来的,还是来保护李破军的。

    李绩的心思不像是李靖秦琼等人,李绩不是纯粹的武将,毕竟他徐世绩,徐茂公是谋士出身的,而且李绩出身地方豪族,心思也深沉一些,李绩咬了咬牙,若是因此事殿下与他起了隔阂,那张达确实该死。

    李破军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他跟英国公府关系不一般,李震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先前朝李绩怒喝,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也不好多说,直说道:“还请李伯伯调一波医师过来,还有药物,我要给他们医治。现在战事初定,定是伤者众多,药物也势必稀缺,我待会儿便传令北疆各道各州,调集药物过来”。

    东突厥虽然灭了,但是也不可能立马班师回朝的,草原上还有那么多小股的突厥残余势力需要肃清呢,不降就死,草原必须全部安定下来才可班师,现在缺医少药的情况正是李破军这个北疆六道安抚使应该做的,李破军自是不会疏忽。

    李绩闻言也是应着,看着李破军又是叫他李伯伯,心里也是一松,之前那生硬的李总管,愣是叫得李绩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缝补人肉

    1024.缝补人肉

    不多时,一些医师提着药物赶过来了,李破军拿过一些药箱纱布走到那左水根队正面前,蹲下身亲自动手包扎起来。

    众人大惊,“大、大将军不可,属下不敢”。左水根慌忙收起短腿,直惊慌摆手道。

    李破军直肃然道:“有什么不可?在战场上你们为我效死命,我现在给你们包扎一下伤口又能如何”。

    说着摁住了左水根,只见得他腿弯处被斩断了,此时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却是乌黑一片,有化脓的迹象,显然已经坏死了,这种情况已经没救了,这条腿是铁定废了的,李破军只得用消毒小刀割掉烂肉,然后用西风烈蒸馏出来的高度酒精消毒,涂上金疮药,好生包扎起来了。

    这样处理一下总比之前那样烂着不管强多了。

    李破军又走向下一个人,只见得这人躺在榻上奄奄一息,没有醒转,身上也没有看得见的伤,一旁的左水根忙是说道:“大将军,他是龙骧营的队正王皓,肚子上被开了个洞,已经昏迷一夜了”。

    李破军闻言一挑眉头,龙骧轻骑的队正?那这名将士也不简单啊,至少武艺不差了,当即也忙是上前查看,掀开衣服一看,李破军瞳孔就是一缩,只见得这王皓肚子上被弯刀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满是血污。

    李破军只得用消毒纱布慢慢将血污清洗掉,昏迷中的王皓却是痛醒了,看见李破军在面前给他治伤,惊慌失措,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话,你休息好,我给你治伤”。李破军忙是安抚道,将王皓摁着躺下了。

    待得清洗完了,李破军却是眉头微皱,这伤口竟是这么深,已经将肚子划破了,这种伤他也是束手无策啊,叫来一名医师,“你看看这该如何救治?”

    医师上前查看了一番,面色凝重的摇头道:“回殿下,这开膛破肚了,别无他法,只能给他上些药包扎,听天由命了”。

    躺着的王皓闻言眼中满是悲苦和恐惧,同时神情甚为复杂,他撇头看了看左右,全是重伤同袍,再感受着腹部的麻痛,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一丝泪水。

    李破军闻言也是默然,这么一个创口,如果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那就算不得什么大伤了,缝上几针就好了。

    嗯?缝针?李破军一下子一个激灵,忙是向李绩问道:“李伯伯,军中可有针线?”

    一旁观看的李绩闻言一愣,继而说道:“难免修修补补的,应是有的”。说罢直向亲兵吩咐道:“去寻些针线过来”。

    不一会儿,亲兵拿着针线过来了,李破军又让他把针线放进沸水里煮一煮,这才拿着针线对王皓说道:“王兄弟,你这伤口甚大,若不救治,恐难活命,现在只有用一个法子试一下了”。王皓睁开湿润的眼睛,似乎不敢看李破军,“但凭大将军施为”。

    李破军见状也不疑有他,将针线递给那医师吩咐道:“给他把肚子缝起来”。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医师惊愕的一脸不可置信,哆哆嗦嗦的接着针线道:“缝、缝起来?”

    “对,就像缝衣服一样将这创口缝起来,快,手别抖了”。李破军摆手直说道。

    躺着的王皓闻言脸皮子直抖,瞪大眼睛惊愕万分,他感觉到肚皮已经隐隐作痛了。

    众人皆惊,李绩也是迟疑说道:“殿下,这人肉怎可像衣物一样缝补呢?”

    “他这创口若不缝起来粘合在一起,如何能够痊愈,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说罢对那医师一瞪眼,“快缝”。

    “殿、殿下,缝人、人肉,我不敢”。那医师都要哭了,手直哆嗦,他行了半辈子医,第一次听说缝补人肉的。

    李破军见状一把夺过针线,挥手道:“把他四肢摁住了”。

    亲兵忙是上前紧紧的把王皓摁住,王皓睁大眼睛看着李破军穿针引线往肚皮↑凑齐,肚皮直哆嗦,撕开了创口,疼的嗷嗷叫,他心里在咆哮:难道大将军发现了是我传信,特来报复折磨我吗……

    肚皮被崩开,甚是瘆人,李破军也是一颤,继而闻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更是令人窒息,李破军赶忙屏住呼吸,强忍着不适,下针了,飞快的扎来扎去,直疼的王皓牙齿咬得咯嘣响,李破军忙道:“给他嘴里塞块布”。可别把舌头咬掉了。

    很快半尺长的创口就被缝好了,呃……就是这阵脚有点丑,长短不一也不齐,不过好歹是将豁口给粘合了,又消一次毒,涂上了药,包了一缠纱布,李破军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站起身来。

    一站起来李就发现不对劲,气氛太安静了,左右一看,发现胸脯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他,看来实在是缝补人肉这个举动太令他们吃惊了。

    李破军擦了擦手上的污血,直说道:“这算是什么,昔日华佗都可以为曹操开颅,现在缝补一下肚皮又有何难,这可是药王前辈的绝招”。李破军见得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就将孙思邈搬出来了,果然,药王之名天下知,一听得是药王的本事,众人心里略有些相信了。

    而痛得迷迷糊糊的王皓则是听见了,心里杂乱无章,又是一下子晕过去了。

    看着一众又惊又怕又喜的医师,李破军直说道:“以后再有这种创伤,实在不行便用此法治疗,但是记住一定要注意卫生,也就是要干净,针线纱布都要消毒,都要用沸水煮过才能用”。

    医师闻言又惊又喜,忙是问道:“殿下所言当真?我等亦可用这药王绝技?”

    李破军愕然,直摆手说道:“这并非药王独门绝技,天下人都可用得”。

    一众医师闻言大喜,他们又学会了一项本领。

    这里医师也够了,李破军也派不上用场,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吩咐了让人清扫病房,换上干净干燥的棉服被褥,李破军就退出去了。

    刚刚一出伤兵营,便是见得李道宗迎面而来。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薛礼踪迹

    1025.薛礼踪迹

    李破军还没开口打招呼,李道宗便是气吁吁的过来问道:“殿下,张达那厮在哪?我要打死他”。

    李破军见状也是一笑,直说道:“王叔息怒,那张达已被李伯伯解职关押了,等来日回京,再让我阿耶定夺”。

    李道宗闻言看向李绩,上前就是一礼,“是我连累茂公了,这事是在茂公来之前发生的,是我督下不严,用人不察,确是我之罪,殿下勿要与茂公见怪啊”。

    李破军忙是说道:“王叔言重了,只是张达那泼才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却是不干王叔和李伯伯的事儿的”。

    李道宗听得李破军这样说,也是笑笑,李绩也是在一旁笑着,见得李破军真没有见怪,二人心底也是一松。

    毕竟这回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是伤残的神策军啊,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把他那神策军看得跟宝贝似的,这回两千神策军全殁,殿下心里肯定是痛的很的,却是又冒出一个傻帽张达出来撩拨李破军的底线,二李也是打心里替张达感到悲哀,本来这回张达麾下的火头军擒下了頡利可汗,是有功在身的,然而现在……张达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想到这,李道宗把李破军迎进了大帐,直说道:“殿下,这回张达麾下火头军擒住了頡利,张达是有功在身的,殿下欲要严惩他,恐是不易啊”。

    李绩闻言却是笑了,直道:“有功?那只是张宝相往他堂弟身上揽功劳罢了。那百余火头军擒下頡利送到大军后,听说张宝相立马就将那些火头军看押了,说是要处理逃兵,交由军法官按纪问斩,还是药师看在擒拿頡利的功上,说先留他们一命,留待圣人裁决,张宝相这才暂时绕过那些火头军”。

    李道宗听了也是皱眉不悦,直说道:“那张宝相不是抢功吗?”

    李绩也是叹道:“虽是抢功,但张宝相一口咬定那些火头军是逃兵,又说是张达的部下,药师查过,那些火头军确是逃兵,从冲川谷大营逃了之后误打误撞擒了頡利,又抱着擒下頡利有功的心思找到了大军”。

    听得李绩这么说,李道宗也是默然,心里却是在暗骂,那些火头军是张达的部下不假,但是也是他李道宗的部下啊,张宝相吃相太难看了,不仅无视了自己这位上官,还要把那些火头军彻底弄死啊,火头军虽说是逃兵,但是擒下了頡利这天大的功劳,再不济也是个功过相抵啊。

    李破军在一旁也是听明白了,直嗤笑道:“这张家兄弟别的本事我没看见,这揽功劳和打压部下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

    见得左右无人,二李也都是可信之人,李破军心里衬度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直道:“王叔和李伯伯没有觉得我此次受袭,很有问题吗?”

    二李一听,具都是狐疑,李道宗敏锐的觉得其中另有玄机,直低声问道:“殿下请说”。

    “我屯兵冲川谷,甚是隐匿,突厥人却又是如何知晓的?阿史那社尔可是笃定我在冲川谷内的,上前二话不说就要擒我,这说明,突厥人提前就确定了我在冲川谷”。李破军沉声说道。

    二李听得一惊,李绩挑眉低声道:“殿下是怀疑有奸细?”

    李破军闻言也是不置可否,“或有这个可能,但是目前毫无头绪”。

    李道宗却是勃然大怒,“此事定要严查,一旦查出留他不得”。大唐太子的驻军地点竟是被人给泄露给突厥人了,这影响太恶劣了。

    这时李绩却又忽的出声道:“我想起一事来,或跟此事有关联”。李破军二人看向他,李绩直说道:“頡利派遣特使执失思力和副使阿史那思摩入朝诈降,圣人遣莒国公唐茂约为使,随同二人回突厥受降,然而行至半路,阿史那思摩却是连夜潜逃回突厥了,两日后,约摸阿史那思摩刚回到铁山,殿下这边就遇袭了,此事……”。

    “必有关联”李道宗一拍桌子怒道。

    李破军也是一惊,没想到此中还有这个关节,那肯定是有关联的,要不然怎么可能阿史那思摩一回到铁山,然后李破军这儿就遇袭了。

    那就是说明执失思力等人行至半路,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大唐并不打算停战,而是要一举消灭突厥的目的,还有李破军驻扎在铁山以西的冲川谷里这个消息,然后执失思力让阿史那思摩连夜潜逃回铁山,告知頡利这个消息,頡利大怒,立马派人来擒杀自己……应该就是这样了,李破军一下子想通了。

    跟二李一分析,他们也觉得甚有可能,现在就是要找出是水泄露给执失思力的消息了。

    “快给代国公传信,请他擒拿执失思力,莫让他跑了,也不能让他死了,这事只有从执失思力身上下手”。李破军忽的一拍脑袋说道。

    李道宗也忙是应着,提笔给李靖写信。

    三人又说了一些战后之事,李破军这才知道,他们几个月内或许还不能班师回朝,打仗容易善后难,打下了这块地方,你得把那块地方稳定下来,不然你刚发下来,然后就回来,那些个残余势力又回冒出来,过不了多久又是死灰复燃,这跟没打一样了,所以接下来几个月,他们要横扫大漠草原,那些个部族,只有降或者死两条路了,按照惯例,这里可能要设州或者都护府了。

    待得李绩离去,李破军也正打算走,李道宗却是忽的想起一事来。

    直伸手道:“殿下且慢”。

    李破军一顿,李道宗便是问道:“不知殿下可认得薛礼此人?”

    李破军闻言一震,薛礼?那不就是薛仁贵吗?当即就是有些激动了,直说道:“认得,王叔见过薛礼?他在何处?”

    见得李破军果然认得,李道宗也是笑了,直说道:“先前我自碛口拔营时,有自称绛州薛礼的人带着二百余人来投军,战事将起,本是不能接纳的,但我看见了薛礼脖子上的半块玉珏,这玉珏是陇西李氏一族嫡系所佩戴的,经过询问,我猜测殿下很有可能与其相识,就允许他入军了”。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薛仁贵之难

    1026.薛仁贵之难

    李破军听了也是喜不自胜,直说道:“当年我年幼贪玩,去长安的路上经过绛州,遇上薛礼,觉得挺投缘了,一时兴起,就和他拜了把子,却没想到,现在他投军来了”。

    李道宗听了一惊,惊呼道:“拜了把子?”而后便是皱眉道:“殿下身为储君,怎可这般胡闹啊”。

    李破军闻言直笑道:“当年哪能知道这些啊,小孩子投缘就结拜了,我还是大哥呢”。

    李道宗闻言一滞,确实,当年李破军年幼,也不明白结拜兄弟是什么,想到这儿,李道宗也是想到他当年幼时不也是拉着几个玩伴磕头拜了把子的,可是如今,那玩伴都不知在何处了。而且当年谁能知道李家能得天下啊?谁能想到次子李世民竟是当了皇帝啊,这也怪不得李破军,孩童玩闹罢了。

    然而李破军却是没有当玩闹,当年觉得有趣种下的因,现在结果了,也不知道薛仁贵如今成长得如何。

    直问道:“王叔,现在薛礼在哪儿啊?我去见见他,看看他配不配做我的义弟,哈哈”。

    李道宗眉头直跳,太子的义弟……这薛礼可别折寿了。

    “我将他们一伙人交给张宝相安置了,现在应是随张宝相去了铁山”。李道宗直说道,继而也是皱眉道:“殿下,我观此人虽是容姿奇伟,使方天画戟也应有些武力,但不知此人品行如何,殿下身份非比寻常,还是莫要再提结拜之事才好”。李道宗这是怕薛仁贵是那等攀附权贵呃小人,到时候仗着李破军的抬爱胡作非为呢。

    然而李破军却是知道,薛仁贵还不一定知道他的身份,这么些年来,自己也没有打扰他,一切都是按照历史轨迹进行,薛仁贵再怎么改变,也不可能变成那样的小人,当即也是笑道:“王叔莫要小看仁贵,噢,薛礼字仁贵,这些年来我虽是没与他碰面,但是也曾暗中派人观察过他,他习文练武,性子温和仁厚,在乡间名声甚好,从无恶评,而且仁贵出自河东薛氏,乃北魏河东王薛安都六世孙,做我李破军的兄弟绰绰有余的”。

    听得李破军这么说,李道宗也是挑眉,有些讶异,他是知道李破军的眼光的,能被李破军这样盛赞,那确实不简单。

    李破军想了一下,直说道:“王叔军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歇息一两日,明日便去铁山,慰抚一下大军”。

    慰抚大军,巡视战区,这才是他这个安抚使该做的,李道宗自是支持。

    铁山大营,这处原先的突厥营地现在已经成了唐军驻地,地上鲜红的血迹早已经被白雪覆盖,幸好是冰天雪地里,没有臭味,这场大雪倒是起了净化作用,让这屠宰场没有那么瘆人。

    在连绵的大营最后面,靠近山坡,地上低洼,脏乱不堪,一处营房里传出冲天的怒吼。

    “张宝相,张达,我靠你姥姥,快放老子出去,老子不是逃兵……”。声音传的甚远,周围营帐都是能够听见。

    不远处的一伙唐军聚在一起烧火取暖,听得这怒吼,也是讥笑。“就那么几个逃兵,真特娘的走了狗屎运,居然碰上了突厥大王……”。

    “是啊,俺们拼死拼活的,刘四哥把命都丢了,最后却是便宜了这群伙夫逃兵”。

    “呵,运气好有什么用,张副总管可是不会绕过这群逃兵的,当逃兵可是没命活的”。

    这群士卒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对于营帐里的人很是不岔。

    那处脏乱的营帐里正是薛仁贵三人,三人本来早被张宝相按纪问斩的,幸好李靖临时赶到,看在擒住頡利的功上救下了薛仁贵三人。

    现在三人被绑缚的紧紧的关押在这个营帐里,薛仁贵也是一脸哀色,直叹道:“却是我害了兄弟们”。

    薛先图闻言也是无力的躺下,“大哥别说这个了,没你带着,我们也不可能擒着頡利,这也算是留名了吧,只可惜没能当个官”。

    周青也是一脸悲戚,看了看薛仁贵,也没说什么,仰头看着这漏风漏雪的破帐篷,不胜凄凉,只有薛先图精力旺盛,一直在骂着张宝相等人。

    “直娘贼,狗日的,腌臜货……套图我们功劳还想把我们置于死地,老子诅咒姓张的也被人绑着,也要被人砍头……”。

    薛先图的诅咒还真有点用,至少此时张达是被绑着关押了……

    中军大帐里,李靖看着手中这信,也是一脸惊愕,继而忙是叫来柴绍问道:“嗣昌,现在执失思力在何处?”

    柴绍闻言愣了一下,直说道:“莒国公等人行至定襄郡,闻得突厥已灭,就扣住了执失思力等人,现在定襄郡”。

    “劳烦嗣昌走一趟,将执失思力押过来,别让他跑了,更别让他死了”。李靖闻言一松,直吩咐道。

    柴绍不解,问道:“药公,可是有要事?”

    李靖将这信递给他,柴绍看罢也是大惊,怒道:“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坑害太子,一经查出,管教他身死族灭”。作为李破军的姑父,柴绍自是怒的。

    说罢便是拱手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去了。”说罢便大踏步出去了。

    李破军在冲川谷歇息了几日,便是和李绩一起去了铁山。

    这一日,李靖正在研究突厥残余势力,张宝相气呼呼的走进来,也不通报很是无礼,李靖眉头一皱,直喝道:“张副总管所来何事?”

    张宝相脸色愤愤的进来,闻言一滞,继而也是反应过来,直拱手拜道:“末将莽撞,大总管别见怪”。

    说罢也不等李靖说话,便是愤愤不平的叫道:“大总管,末将请求将那几个逃兵处斩,以儆效尤”。

    李靖闻言眉头一皱,张宝相这不是第一次过来说这个了,当即便是拍案怒道:“胡闹,他们虽是有罪,但擒住頡利,此乃不世大功,理应交由圣人处置,岂能如此草率斩杀有功之人”。

    有功这是一方面,李靖不会因为人家有功就放松军纪,关键李靖自信看人很准,他一见薛仁贵三人,就知道这三人并不是那等贪生怕死的逃兵,李靖很怀疑这其中另有蹊跷,再加上张宝相又急于斩杀他们,熟知张宝相脾性的李靖肯定不会答应的。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读书人脑子灵光

    1027.读书人脑子灵光

    听得李靖又一次严令拒绝,张宝相也是愠怒,只低吼道:“可那小贼一直言语辱骂于我,传的甚远,士卒亦是议论纷纷,若不严惩,我身为朝廷大员颜面何存?”

    李靖听了也是默然,寻思了一下也是暗道:“那稍后让嗣昌将他们压去定襄关押,待回师之时一同带回京城,此事需由圣人定夺,张副总管勿要草率处理”。

    张宝相听得李靖这般说,眼睛圆瞪,闷哼了一声愤愤离去,李靖也是眼里闪过厉色,这个张宝相,桀骜不驯,又没几分本事,朝中更无后台,迟早要完蛋。

    张宝相怒气冲冲的回了帐中,便是大发雷霆,这时帐中进来一着甲的青年,约摸二十来岁,看面貌眉眼与张达竟是有几分相似,这人正是张达的儿子张宗先,张宝相无子,就把堂弟张达的儿子过继过来了,对张宗先甚是疼爱。

    张宗先见得父亲如此震怒,也是小心翼翼的奉上茶水低声问道:“父亲缘何如此发怒?孩儿愿替父亲分忧”。

    牛饮了一杯茶水,张宝相这才气呼呼的破口骂道:“还不是那几个火头军,娘的不识好歹,也不知李药师哪根筋不对,非要保他们,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子,靠他娘的”。

    张宗先闻言一惊,忙是去帐帘门口看了看,小心的关紧了帐帘,直低声道:“父亲慎言,李药师毕竟是主帅,若被人听去却是不好”。

    张宝相闻言眼睛一瞪,直喝道:“听去了又能怎的,老子是甘州刺史,他还处置不了我。连个逃兵都不敢处置他还敢处置老子?”

    见得张宝相这般发火,张宗先也是不敢多说,只是沉吟了一些,上前眯眼低声道:“父亲是一定不放过那几个火头军是吗?”

    张宝相听了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

    “若是父亲一定要弄死他们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张宗先眼中泛着厉色低声道。

    “快说,老子不弄死他们出了这口恶气,张达这厮太废物了,老子让他教训教训这姓薛的,他却是让人跑了,到头来,还擒了頡利老儿回来领功,那姓薛的那般轻视我,老子不弄死他们,颜面何存?”张宝相拍着案桌气哼哼的说道。似乎张宝相的自尊极其的敏感和脆弱,把面子看的很重要。

    张宗先一阵尴尬,摸了摸鼻子也不好说话,张达是他生父,他也不好说坏话,只得咳嗽一下接话道:“想要弄死这些个逃兵火头军,还是很容易的。父亲可带足护卫,去营后巡视,然后故意割断他们绳索,而后装成受袭的模样,那样就可以直接将他们就地处斩了,父亲乃当朝四品大员,被几个逃兵袭击,而后自卫将其斩杀,即使是辩论到圣人面前,父亲亦是有理的”。

    听得张宗先的话,张宝相粗眉一挑,顿时大喜,“哈哈,还是你们读书人脑子灵光,做这些事儿简直是信手拈来啊,好,就照你说的办”。

    说罢又是一顿,直道:“此事要快,午后柴绍便要带他们去定襄了”。

    “现在便可去做”。张宗先眼中泛过笑意,很是自得的捻着下巴上的几根毛笑道。

    他最是敬佩“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常以周郎自诩,很是喜欢这种智计在握的感觉,当即便是让张宝相带足护卫出了营帐,直奔后营。

    李破军歇息了几日不见身上恢复了气力,只是陈康,尉迟宝庆,宇文禅师几个受伤颇重的还在卧床,便把他们几个留在了避风的冲川谷养伤,带着憨娃,房遗爱等人,还有仅剩的三百余神策军随着李绩来了铁山,那仅剩的百多名康苏勇士,也是被李破军吸纳进了神策军,来时四千人,现在仅剩三百余人,还有房遗爱,麻通,苏定方,翟长孙等十余名将领,倒是成了司令比兵多了。

    一路狂奔,李破军似乎已经习惯了草原上的风刀割面,而身上气力似乎比之前增加了许多,更难的是,看着这三百精锐,即使是李绩也是啧啧称奇,这三百人虽然有一百多是突厥人,但是经过连番血战,早已经融为一体了,三百人奔驰起来,气势凌人,而房遗爱等几名少年将领,也个个都是棱角分明,锐气十足,这就是战争的磨炼,特别是苦战的磨炼,李破军相信,他们并不输于古之名将,只不过是没有得到历练,只要一直战斗历练,有了机会,他们将来也会是名将,机会,很重要。

    经过半天的疾驰,已经能够远远的望见那铁山脚下,连绵满山的营帐了。

    “报…大总管,北疆六道安抚使,太子殿下已到营外”。李靖正是在交代着柴绍一些事情,柴绍准备动身去定襄郡了,他此行可不仅仅是要押回执失思力这么简单,他还要去布置定襄郡,定襄郡将是大唐治理草原的第一块跳板,是很有可能是要被设置都护府治所的地方,正要辞行,却是听得李破军到来。

    “嗣昌跟我一起去迎一迎吧”。李靖笑道,柴绍自是应着,却又是眉头一皱,直问道:“张副总管呢?太子至此,若不相迎,岂非失礼?”

    李靖闻言也是一顿,直向亲卫吩咐道:“速去叫张副总管前来迎接”。边说边走着,跟柴绍道:“此番太子殿下损兵折将,心情定是不愉,嗣昌待会儿勿要提起战事为好”。

    柴绍却是笑了笑,直道:“药公多虑了,太子绝对不会因一时失利便是影响心情的,再说了,此番太子凭借四千人马,愣是把阿史那社尔的一万王庭精锐给拼残了,虽败犹荣啊,也极大减少了我们破铁山的阻力,亦是有功啊”。

    听得柴绍这么说,李靖也是点点头略显敬佩的说道:“也是,茂公来报说,他到之时,阿史那社尔一万精锐不足两千,太子能在被袭中伏的情况下,以四千混杂人马拼掉突厥八千精锐,亦是十分了得啊”。

    这倒不是李靖捧李破军,而且确实,两千神策军,两千康苏勇士,互不统属,毫无默契可言,可是李破军以及苏定方等诸将在受袭中伏,无粮无水的情况下还能拼掉突厥八千精锐,确实算是虽败犹荣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兄弟相会

    1028.兄弟相会

    二人说话间到了营门口,寒风凛凛,吹得人遍体生寒,二人刚到门口,便是见得远处本来一波人马,当先的是一老一少,正是李破军和李绩二人,李破军身后是苏定方等人领着三百神策军,再其后就是李绩的五千通漠道大军,轰隆隆的冲到营前,踏雪迎风,掀起一片白茫茫,威势甚大。

    李靖眯眼看着李破军身后的三百神策军,直向柴绍沉声道:“这数百军士很是不凡”。

    柴绍亦是凝目看着,直点头道:“这应该就是太子仅剩的那数百人马,经过苦战,蜕变得恐怖如斯了”。

    说话间,马蹄声至近前,李靖二人笑着迎上,李破军等人也是翻身下马。

    “败军之人,有劳李伯伯和姑父在此受寒等候,惭愧惭愧啊”。李破军翻身下了马,也是迎上了抢在二人之前行礼笑道。

    “大使言重了,大使此战以四千混杂人马拼残了突厥一万精锐主力,其功甚大啊”。李靖见得李破军果然不介意战败之事,还拿此戏言,也是上前说道。

    倒是说话间,却很是肃然,没有李破军的玩笑语气,也没有虚言的模样。更是以李破军如今的官职安抚使相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李破军也是笑笑没见怪,他知道李靖治军严谨,在军营之中从不嘻哈玩笑的。

    柴绍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上前拍了拍李破军身躯,围着看了看,见得李破军身上没少零件,甚是健壮,浑身更是锐气十足,方才略显后怕的说道:“殿下日后可莫要如此犯险了”。

    李破军看了看这位往常不甚亲近的姑父也是展颜笑了笑,“姑父放心,不会了”。

    众人寒暄着一路来了中军大帐,坐下没说几句话,只见得李靖一名亲兵急急进帐,“报…大总管,张副总管命人擒下了薛礼等人,正待问斩”。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李靖一脸怒容,直喝道:“我三令五申不要……”。然后话还没说完,李破军便是噌的站起,“你说什么?他要杀谁?”

    亲兵认识李破军,忙是见礼,而后说道:“张副总管说薛礼等一伙逃兵意图刺杀他,正要行刑”。

    李破军大惊失色,忙是喝道:“快带我去”。

    而后急急向李靖拱手道:“薛礼乃我兄弟,劳烦李伯伯同往”。

    这一下是轮到李靖震惊了,事态紧急,也不好细问,一行人直向后营而去。

    “张宝相,你这个小人,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靠你祖宗,姓张的,老子……”薛先图双手双脚被紧紧困缚着,在地上打着滚怒骂道。

    周青一脸煞白的看着眼前张宝相亲兵手中闪亮的横刀,直摇头道:“张副总管莫要冲动,我等实在罪不至死,不至死啊……”。

    “张副总管,你要想清楚,我等并非逃兵,又有擒住頡利大功,今日你冤杀我等,他日若是被人提及,官路或受影响,我薛仁贵虽是一介贫寒,但也非乡野小民,今日冤死,他日自会有人与我申冤的”。薛仁贵挺着脖子,一脸怨愤的死死盯着张宝相狠声道。

    他实在是不甘,多年的习文练武,立志封侯拜将,然而才来草原一展身手就要被嫉贤妒能的上司冤杀,薛仁贵实在是不甘心。

    张宝相听了薛仁贵的话,丝毫不在意,满脸嘲讽,直讥笑道:“你不过是一伙夫,还妄想有人申冤,真是可笑”。说罢之后脸色一狠,直喝道:“动手”。

    话音落下,那亲兵应声上前,周青见状又急又怒又喝,忙是看向薛仁贵,却是看见薛仁贵脖子上挂着晃荡的半块玉珏,灵机一闪,急忙喊道:“且慢且慢,我大哥认识太子殿下,不能杀我们”。

    亲兵一怔,张宝相也是一愣,继而便是哈哈大笑,忽的一顿,眼中闪过狠色,“认识认识太子殿下,你当老子是傻子啊,动手”。

    亲兵闻言点头,高高举起手中横刀,薛仁贵三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看谁敢”。横刀正待斩下,忽的传出一声爆喝。

    亲兵听得大喝一惊,手中横刀一歪,咔嚓一下斩在地上,把冻得梆硬的雪地砍出偌大的豁口,薛仁贵三人眼睛圆瞪,呆呆的看着砍在地上的横刀,感觉脖子冰凉,一阵眩晕,差点晕过去。

    张宝相转头看去,只见得李靖李绩二人正是快步过来,二人身前还有一位身材瘦长,甚是俊郎的黑甲少年将领,那将领他却是不认识,但能够让李靖二人跟随,地位应是不低,难道是……

    “张副总管,此乃太子殿下,快快见礼”。李靖上前忙是喝道。

    张宝相心想果不其然,也是忙上前见礼道:“臣甘州刺史,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见过太子殿下”。态度甚是谦恭,太子殿下啊,地位稳固的储君啊,未来的皇帝啊,草莽出身的张宝相能不谦恭吗。

    然而很尴尬的是,李破军没有理会张宝相,直走到薛仁贵三人面前,一眼就直看到身姿雄健,面容刚毅的薛仁贵。

    薛仁贵三人也是一惊,这少年将领竟是太子殿下?周青心思急转,忙是看了看李破军,又看看薛仁贵,继而直挣扎跪直了俯身拜道:“大同军火头军队正周青殿下救命之恩”。

    薛仁贵二人会意,忙是拜谢。

    “你是仁贵?”看着薛仁贵好半晌,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李破军终于说话了,神情颇为欣慰,昔日那个小大人一样的薛礼,如今已经成了健壮青少年了。

    薛仁贵闻言神情一怔,也是明白了什么,直说道:“卑下正是绛州薛仁贵”。

    “哈哈,仁贵,终于见到你了”。李破军也是大喜,拔出腰间宝剑隔断了绳索,扶起薛仁贵直说道:“仁贵还记得十二年前,修村结义否?”

    薛仁贵见得当年于他结拜的小孩真是当今太子殿下,有些恍惚,但是好在薛仁贵心智坚定,心里也知道如今地位的差距,眼神有些黯然,直轻笑道:“自是记得,幼年玩闹之事殿下还记得啊”。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哪里来的跳梁小丑

    1029.哪里来的跳梁小丑

    听了薛仁贵的话,再看他的神情,李破军也是了然,也是没有强求,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没忘记就好,听说你擒下了頡利?不愧是我李破军的兄弟啊,哈哈,长脸”。说着之后也没冷落薛先图二人,看向一脸希冀的周青二人,直笑道:“贤弟给我介绍介绍这两位兄弟吧”。

    薛仁贵见得李破军一口一个兄弟,顿时心中甚暖,感觉距离拉进了许多,直拉过周青笑道:“殿下,这是我结拜二弟,名唤周青,颇有智计,使一杆长枪,武艺也不差”。

    李破军听得眉头一挑,周青?这不是薛仁贵麾下火头军八大御总兵之首吗?待得周青行礼后,李破军也是笑道:“仁贵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周青兄弟有礼了”。

    又是看向薛先图,薛仁贵又是介绍道:“这是我结拜三弟,也是我堂弟,名叫薛先图,为人刚烈骁勇,也使长枪,武艺上佳”。

    李破军眼睛一亮,这人竟是薛先图?那么八大御总兵都会出现吗,李破军很是期待,也是上前寒暄着。

    李破军三人在这边说着话,那边张宝相父子不淡定了,看着李破军竟是和这三人称兄道弟,张宝相有些慌了,他这人出身草莽,没什么底蕴可言,对于地位比他低的人就是高高在上,对于李破军这等储君太子,便望而生畏了。

    有些肝颤的走到李靖近前,嘴角直哆嗦,“大总管,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当真……当真与其相熟?”。

    李靖李绩二人看了看张宝相,又看了看相谈甚欢的李破军四人,摇摇头也是有些不解,李靖看着张宝相,眼神颇为严厉,“张副总管若是按纪行事,没做亏心事,殿下亦不会与你计较的,张副总管何故害怕?”

    张宝相闻言脸皮子一扯,忙是挺直腰杆,扯了扯衣摆,“自是没做亏心事的,我怕、怕什么”。

    张宝相一介莽夫,哪能在李靖二人面前瞒过去,看见张宝相闪躲的眼神,二人顿时明白,其中定有猫腻。

    正在这时,李破军四人走了过来,李破军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宝相,莫名的笑了笑:“这是张副总管吧?倒是个厉害人物”。

    说罢直朝李靖拱手道:“还请二位总管大帐一叙”。走着又回头看向原地阴晴不定的张宝相,“张副总管也来”。

    众人到了大帐,李破军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坐了主位,让李靖这个大帅坐在下首,李靖眉头微皱也没说什么,按理说,在军中应是他最大的,但是李破军身为太子,又是安抚使,相当于监军或是天子特使,坐在上首也说得过去。

    果不其然,李破军没有持太子身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啪嗒放在案桌上,“本使身为北疆六道安抚大使,自有慰抚地方,处理纠纷之责。此三人擒获突厥可汗,结束战事,大涨国威,却是为何要被问斩呢?本使不解,张副总管可否释疑?”

    李靖二人听了默然,张宝相却是浑身一震,还没有说话,其身后的张宗先便是捻了捻下巴的几根毛,一副智计在握,成竹在胸的模样轻笑道:“好教殿下知晓,此三人乃是畏战逃兵,被我父依军纪关押在此,却是怀恨在心,趁我父巡营之时意图行刺,理应当场击杀”。

    听得张宗先说话,李靖二人暗自摇头,愚蠢。张宝相却是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样子:这个儿子认得真值,口才就是好。

    薛先图性子最为暴烈,闻言大怒,正欲说话,薛仁贵扯了扯衣袖,微微摇头,示意别出声,又看向李破军。

    李破军却是面无表情,撇头看向那自以为风度不凡的张宗先,“你是何人?”

    张宗先闻言大喜,太子殿下果然注意到我了,机会得赶紧把握住,飞黄腾达近在眼前,当即扶正了头顶的虎头亮银盔,行了一个士子礼:“学生凉州张宗先,见过殿下”。一身白亮的盔甲擦得一尘不染,却是在这儿规规正正的行了一个读书人的礼,显得是那么的不伦不类。

    李破军看着这个奇葩差点笑出声,竭力忍住,一拍案桌呵斥道:“本使问话张副总管,你既不是,何故答话,左右,给我拖出去”。话音落下,门口亲兵便是上前,一把将惊愕的张宗先给叉出去了,这厮还有兀自叫道:“殿下,我乃今科举人,不可如……”。

    张宝相也是面色一急,坐着直感觉屁股底下有钉子一样,李破军摇头笑了笑,看着李靖好笑道:“大总管,这是哪里来的跳梁小丑?”

    李靖也是面色古怪,看了看面色难看的张宝相,“此人乃张副总管之子也”。

    李破军长长的点头“噢”了一声,而后轻声呢喃道:“怪不得……”。

    帐中甚为安静,李破军好像自言自语的一声“怪不得”还有那神情,让众人脸色怪异,薛先图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周青也是看着张宝相憋着笑。

    你说你?先是问人家是哪里的跳梁小丑,然后别人说是某人的儿子,你再又那副神情的搞一句怪不得……这意思很明显了吧。

    张宝相满脸涨红,攥着拳头低着头,眼中满是屈辱,终究还是畏惧太子淫威,不敢发作,若只是一个太子身份他倒也不必如此恭敬,关键是这个太子还带着别的名头,安抚大使可不仅仅是慰问战区的这么简单,他还有着一些便宜之权,作为天子特使,巡视战区,虽然没有调兵之权,但是也是变相的监军了,你一个在外的领军将领若是不敬,你这是要干什么,拥兵自重?亦或是要造反?张宝相他不傻。

    看着张宝相没有动作,李破军也是暗叫可惜,若是张宝相直接掀桌子翻脸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李破军也知道,能做到一州刺史,大军副总管的人,也不会这么无脑,当即又是问道:“张副总管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要斩杀这三位大功之人呐?”

第一千零三十章:四个问题

    1030.四个问题

    张宝相闻言忍住胸中不快,直将之前张宗先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太没面子,又是挺直腰板加了一句,“怎么?殿下有什么问题吗?”似乎这样要显得他张宝相要牛笔强势一些。

    李靖二人已经看不下去了,殿下这明显是要整治张宝相了,只是如今战事未平,突厥主力虽灭,但各地残余犹在,若是冒然将一军副总管拿下,似乎也觉得不妥,但若是张宝相真有问题,不及时处置,更是不妥,二李对视一眼,似乎都觉得难办了。

    李破军看了一下二李,看见他俩眼中的忧色,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心,口中直笑道:“问题?自是有的?其一、此三人皆是手段高强之人,任城王已吩咐善待之,妥善安置,却为何会被分去火头军?其二、你说他们是逃兵有何证据?其三、你说他们行刺与你,有何证据?其四、张副总管传与任城王军报,为何只言是自己麾下火头军擒获頡利,而不写三人姓名?这四点,劳请张副总管解惑”。

    张宝相闻言一愣,有些慌张,想了想也是硬着脑袋昂首说道:“其一,他们只是半途参军,不知底细,也无资历战绩,只能先从火头军做起。其二,他三人领百多火头军夜间逃窜,没有上官命令,私自出逃,就是逃兵,其三、其三,末将走到帐外,他们就挣脱绑缚向末将杀来,这就是刺杀末将。其四,军报简明扼要,无需赘写他三人名字。哼,这回答,可否令殿下满意?”

    张宝相出身草莽,底层泼皮混起来的,耍起嘴皮子计较起来也是不输于那些个儒士的,而且越说越有气,张宝相心想着他可是堂堂一州刺史,大军副总管啊,变态四品大官儿啊,难道还不比不上这几个黄毛小子不成,你一个未成年的太子殿下,竟是在此跟审问犯人一样问我,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曾如此的。

    李破军挑眉诧异的看了看张宝相,此人倒不是一点脑子没有的,当即沉吟一下看向薛仁贵,直道:“对于张副总管所言,仁贵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殿下,必须有的,这家伙纯属胡言……”。薛仁贵还没说话,薛先图就是蹦起来叫道。

    李靖听得薛先图叫嚷,眉头一皱,李破军看着薛先图咳嗽了一下,直向薛先图温言道:“先图兄弟慎言,张副总管乃朝廷大员,不可口出不逊”。薛先图听了也是听话的悻悻然闭嘴了。

    不管张宝相如何,至少他现在还是朝廷大员,而薛先图无官无爵,对张宝相这样不客气肯定是不行的。

    薛仁贵看了看李破军,那眼神好像就是在说:我真说吗?

    李破军给予鼓励的眼神,点了点头,看向这俩眉来眼去的,张宝相腻歪的很。

    薛仁贵得了李破军的鼓励,也是一咬牙看了看张宝相,直肃然道:“其一,自始至终,张副总管都是对我兄弟三人莫名敌视,处处打压,并未做出任何考校,就让我们去了火头军,而且他的堂弟张达总兵也是对我等处处刁难。其二,我等并非逃兵,因为我等只是暂时入军,并未入军籍造册,未有伍符(军人的身份证明),非是在册军士,何来逃兵一说。其三,行刺之事更是一个阴谋,张副总管来的帐外之后,便有兵士上前割断了我三人身上的绳索,说是李大总管召唤我们,可是我三人一出囚帐之后,便被张副总管擒住了。其四,我三人擒住頡利虽然运气,但是有功不假,此等功劳不说夸街彰奖,也不可能留不下姓名的,明显就是某些人想要抢功”。

    别看薛仁贵性子仁厚温和,但是一旦较真起来,也是丝毫不含糊的,更何况得了李破军鼓励,说话更是不留情面了,面容刚毅,说话铿然有声让人听起来就很有说服力。李靖也是摇头笑道:“我不曾传唤过他们”

    李破军很是满意,看向张宝相,张宝相已经是恼羞成怒了,“泼才,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朝廷大员,殿下,末将请求将这畏战逃兵,诬陷上官的泼才拖出去斩杀了,以证明末将清白”。

    张宝相气得直哆嗦,看了看李破军强忍着拔剑杀人的冲动,直愤愤说道。李靖二人听得张宝相竟是请求斩杀三人,也是暗自摇头,张宝相终究是昏了头啊,一看殿下与薛仁贵三人那等亲密劲,很明显的就是替他们出头,怎么可能会斩杀他们,张宝相不赶紧把自己撇出去,不跟薛仁贵三人纠缠,居然还要请求斩杀他们,这简直就是昏透顶了。

    果然,李破军闻言讥笑一声,一拍案桌,“如何处置,不是张副总管可以决定的,现在,没什么事了,张副总管请回吧”。

    张宝相闻言咬牙攥权,眼中满是愤怒,看了看李破军,又是瞪了一眼薛仁贵三人,方才大步出去了。

    待得张宝相出去之后,李靖直向李破军问道:“大使,这……不知大使想要如何处理?”

    李绩也是微微皱眉道:“张宝相毕竟四品大员,大使还是慎重为好”。

    李破军闻言笑了笑,直走下来道:“二位伯伯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说罢转身拿起那块大使令符微笑道:“我会充分搜集证据,然后禀明阿耶的”。

    张宝相不在这儿,李破军自是不用装威严,又是以晚辈的身份与二李说话,二李闻言也是点点头。

    李靖也是坐上诸位,捻着胡须思略道:“如今战事虽定,但是包括铁勒在内的尚有数个部族在草原盘踞,若是张宝相被惩,大同道所部还需另换副将”。

    李破军闻言一笑,心底已经有了想法,直笑道:“大唐名将多不胜数,不缺一个副将”。说罢之后便是告辞离去。

    和薛仁贵等人详谈甚多,了解了情况,又召来李震朱成,让他们去把割断薛仁贵绳索传话的那名兵士叫来,二人持着大使令符,直接将人叫来,李破军一番威吓,那人直接招认了,李靖根本没有传唤过人,是张宝相如此吩咐的,而且也描述了他在场所见,朱成将证词全部记录下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王队长自杀

    1031.王队长自杀

    看着手中这份证词,李破军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当夜就派人将书信传至长安。

    “大将军,那张宝相回去之后愤愤不平,多有怨言,你说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啊?”李破军把信传出之后,李震近前来低声说道。

    李破军听了也是一怔,张宝相有这个胆子?不过仔细一想想,可能还真有,张宝相本就是出身草莽,没什么忠义可言,当年西秦将灭,他毫不抵抗的麻溜率兵归降,由此可见,此人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忠义,只有富贵,典型的有奶就是娘。

    现在即使是头猪,也知道张宝相处境不妙了,他张宝相难道会安心待宰吗?要知道他手中可是有些一万甘州西凉兵的,自古西凉出猛士,这些西凉兵可是一个二个都是彪悍的很呢。

    心想到这儿,李破军也不得不提高警惕,直吩咐道:“着暗影看牢张宝相父子,一有暗动,即可汇报”。

    李震闻言下去了,李破军独坐帐中,想了又想也是觉得李震所言甚是有礼,看见张宝相那脑生反骨,桀骜不驯的样子,李破军越是觉得此人会有变故,当即起身直向中军大帐而去,他必须得让李靖提防着点。

    冲川谷,说实话李道宗心里有些憋屈,他好歹也是堂堂郡王,一道行军总管,现在副总管张宝相率领一半人马去了中军听调,自己却是仅率五千兵马屯兵冲川谷,还附带着照看数百伤兵,这数百伤兵还是太子殿下的宝贝疙瘩还不能疏忽了,即使是李道宗心性敦厚宽容,也是感觉有些憋屈的,但是他也知道,西边儿高昌,吐谷浑态度不明朗,铁山大营需要一个前哨守卫,冲川谷位置隐匿,确实适合屯兵。

    伤兵营,李道宗又来看这些太子殿下的宝贝疙瘩了,同时他也是打心眼里敬服这些军士,从不以郡王姿态自居,进伤兵营之后,亲**抚,言笑欢谈,从无贵族包袱。

    然而他今日悠闲的来得伤兵营门口之后,正欲进去,忽的,里面传出一阵惊慌。

    “啊!他死了……”。

    “王队正死了……”。

    李道宗听得这话自若的神情一怔,而后急忙快步进营。

    一进去便是看见一顶大帐前被围住了,一些能够走路的伤兵纷纷上前伸头看着里面。自从李破军来过之后,伤兵营的待遇也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拥挤不堪的通铺大棚换成了三五人一顶帐篷,也不是在那阴暗潮湿的谷凹里了,而是在谷中的向阳地方,有些暖阳的时候,伤兵还可以出来晒晒太阳。

    “怎么回事?”李道宗上前沉声喝道,一众围观伤兵纷纷退散开。

    伤兵营的检校病儿官(军中医官)赶忙上前,“总管,神策军队正王皓死了”。

    李道宗一愣,王皓?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上前一看,果然,帐中那仰躺着死不瞑目的人,正是之前李破军给他缝过伤口的王皓。

    李道宗见状眉头一拧,直喝问道:“怎么死的?”他还以为是这些负责人懈怠呢,可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被太子殿下缝过伤口后四五天却是突然死了……难道是太子殿下的人肉缝合不行,这样的话可就不妙了。

    检校病儿官闻言直拱手道:“禀总管,王队正应是自杀身死”。

    李道宗听得一惊,自杀?何故自杀?

    那医官上前拿起王队正的手,直道:“总管请看,王队长是拿发簪自己刺喉而死”。

    李道宗忙是上前一看,果然,王皓手里紧握着一根木簪,而弯曲的喉咙上正好一个血洞。

    但是李道宗很是不解,王皓为何要自杀呢,昨日医官复查,不是还说他恢复的很好吗,李道宗掀起王皓短衣一看,那半尺长的伤口基本上粘合了,相信再过几天,应该就能长好了,这重伤都已经好了,为何还要自杀呢?难道是他杀?李道宗本能觉得此中定有蹊跷。

    这时,零时充当仵作的医官咦了一声,从王皓身下掏出一张折的严严实实的粗纸。

    “总管,你看这”。医官将纸递给李道宗,李道宗接过一看,只见纸面上用炭条歪歪扭扭的写着五个字,依稀可以辨认——“大将军亲启”。

    李道宗一怔,正在拆开纸张的手一顿,这显然是王皓临死前留给李破军的绝笔,还写着亲启,那他肯定是不能够拆开的,乱看他人信件是不道德的,当即好生放入怀中,看着王皓的死不瞑目,李道宗眉头紧皱,最后丢下一句“就地安葬”便是回营了。

    一回营,李道宗立马提笔叙说了一些,将那张纸好生放入信封,封上火漆,即可命亲兵送给铁山李破军。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城也炸窝了。

    东突厥灭了,消息传来,举国环腾,纵横草原数百年的东突厥就这样被灭国了,大唐子民无不挺胸昂首,自豪满满。

    而伴随着东突厥灭国消息传来的还有太子殿下被袭中伏,以四千混杂人马拼残了突厥一万王庭紧精锐,不明真相的普通民众,也是为李破军后怕不已,同时也有些人风言风语:太子殿下根本不该掺和进去,这大唐征伐突厥以来头一次的损兵折将,也是折了些许威风。

    太极宫,李世民看着奏报,也是心里咯噔,口中直碎碎念骂道:浑小子简直是在玩火……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等你回来老子打死你……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柔和声音,“二哥,莫要动怒,一言不合又要打人,不知这回又是谁惹二哥生气了啊?”

    李世民抬头看去,只见得长孙无垢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边取着盒中羹汤边说道:“二哥莫要这样食宿不顾的等候啊,消息该来时自是会来的”。自开战后,李世民就是睡不着觉了,吩咐了无数次,一有战事消息传来即可汇报,最后干脆直接窝在这两仪殿了,时刻等候战报。

    听得长孙无垢言语,李世民嗖的将手中奏报藏起来,朗声笑道:“观音婢放心,以后不会了,咄苾……他已经败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小厮白毛

    1032.小厮白毛

    正在舀着羹汤的长孙无垢闻言一顿,继而也是欣喜高兴,也是开心道:“那不用打仗啦?”

    李世民看着眉目仍似少女,笑颜如花的长孙无垢,也是开怀大笑,一把拉入怀中,啵了一口,哈哈笑道:“至少近期是不会了,咄苾老儿数次欺我,现在终于也成了我的阶下囚,哈哈,观音婢,我要让他在承天门上给我跳舞,哈哈,渭水耻,已雪矣”。

    说着李世民神情那是道不尽的得意,又是俯头使劲啵了几下,开怀的笑着。

    怀中的长孙无垢也是开心,眼中泛着笑意看着李世民,自从四年前登基之后,李世民便是没有这般开怀的笑过了。

    别人以为是帝王心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枕边人长孙无垢却是知道,这是李世民有心事,无数次的夜晚,李世民都会发出厉喝:阿史那咄苾,我定要败你…败你!

    而无数次的入夜人定之后,李世民都会面对太极宫门口的那块碑入神,碑上刻着——《满江红》。

    四年的隐忍,四年的卧薪尝胆,今日终得雪耻,在自己心爱的人儿面前,李世民终于不再喜怒不形于色了,他要释放。

    看着怀中娇妻,李世民心思大动,哈哈笑着,正欲有所作为,却是一怔,只皱眉呢喃道:“观音婢分娩不久,却是不可……”。

    长孙无垢闻言脸色一红,捶了捶李世民胸口,直柔声道:“二哥好久未去几位妹妹那里了,妹妹们也是想的很呢”。

    李世民闻言哈哈一笑,揉了揉长孙无垢笔尖,眼中含笑,“观音婢难道就不想吗?”

    长孙无垢闻言一怔,继而也是脸色大红,直挣扎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啐道:“二哥还是那么不正经”。

    说着直将羹汤奉上,又是蹙眉问道:“都不用打仗了,那虎奴是不是也该回来了?他还没见过丽芳呢,雉奴都会叫哥哥了”。

    李世民闻言本能的将屁股旁边的奏报往里面掖了掖被子,直笑道:“快了快了”。说罢又是搂着长孙无垢,“他现在长大了,到了立业的年龄了,身为长兄,他要做个表率不是,观音婢就别整天担忧他了”。

    长孙无垢闻言轻嗯了一声,又是低声道:“虎奴这孩子从小就跟个大人似的,青雀他们在院中嬉闹玩耍的时候,我就在想,虎奴却是从没有这么玩耍过的……”。

    李世民闻言也是身子一震,眼睛眯了眯,良久,也是说道:“他身为长子,生而就是储君,自是应该担负一些的,得到一些,应是要失去一些的……”。

    说着看长孙无垢颇为低沉,李世民也是坐直了哈哈笑道:“观音婢可是不知道,这小子能耐的很呢,长脸啊,他以四千混杂军士大败了突厥王庭的一万精锐,这可是大胜啊,我儿也不输古之名将啊”。

    长孙无垢闻言却是没有为孩儿的卓越才干而高兴,反而一急,惊叫道:“啊?四千打一万……那、那虎奴有没有事儿啊?有没有受伤啊?”

    李世民一拍脑门,柔声道:“放心吧,那小子猴精猴精的,岂会有事儿啊。现在战事快要结束了,他身为安抚大使,代我巡视,慰抚战区,应该是要滞留一段时间的,但是绝对是安全的,观音婢且放宽心”。

    良久,殿中传来了一声悠远的柔声,“嗯”。

    长安城,几乎有聊天唠嗑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讨论北方战事。

    天香楼,作为西市数一数二的酒楼,高有三层楼,楼宽长数丈,每天都是人来人往,自然也是高谈大论的地方。

    “哎我说,这太子殿下不愧是圣人嫡长子,生而就是储君的人呐,可真猛啊,仅仅四千人马,里面还有两千的突厥降兵,竟愣是拼掉了突厥一万精锐啊,四千败一万,依我看呐,即使代国公英国公他们也不过如此啊”。一个身着华服的胖员外摇着酒杯啧啧有声的赞道。

    此话一出,对面而坐的一个瘦长男子,面狭目窄的,闻言却是嘴角一撇,“卢老兄言过其实了罢,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先被袭而后又中伏的,若是有二李那样的智计,岂会连番中计啊”。

    “鲁兄这话好像是对太子殿下很是不屑啊,太子殿下何等英武,年约十五六就敢征战沙场,以太子之尊血战疆场,甚至于力竭晕厥,不知道鲁兄十五六岁在做甚?”瘦长男子话音落下,旁边立马就有人不满了,看样子竟还是李破军的铁杆粉丝,愤愤的不顾客气直接讽刺。

    “呵,我知道,鲁兄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是直接把翠香院的头牌给抢回家给**了呢……”。

    这话一出,满座大笑。

    “哼,一群愚夫”。隔壁的隔间之内,一位锦衣郎君支着耳朵听着,听得许多人还是崇拜太子,重重的一磕酒杯,杯中佳酿洒了一桌。

    这人正是郑家大郎君郑玄毅。

    “可恨这小贼,竟是逃得一命”。郑玄毅挥袖两酒杯扫到地上,直接拿起酒壶就灌。听得李破军没有死,还奋战立功的时候,如果是最气愤的人不是頡利等突厥人了,而且这位郑大郎了。

    “白毛”。郑玄毅嘴中咬牙叫出一个人名。

    “小的在,在,郎君请吩咐”。身后门边儿立马钻出来一个瘦小小厮,两鬓有些白发,正是郑玄毅的跟班小厮白毛。

    “立马去将那王老婆子处理了,不要留下痕迹”。郑玄毅眼中闪着厉色喝道。

    白毛一怔,想起了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心里一颤,直说道:“郎、郎君,不知怎么处理?”

    郑玄毅闻言眼睛一瞪,眼中尽是狠戾,“让她消失,不可让人查出蛛丝马迹来”。

    白毛一惊,嘴皮子哆嗦眼中闪烁,“是”。

    郑家后院,“白小子,你要让老婆子去何处啊?”一个满脸褶皱,白发苍苍的老太拄着一根木棍,佝偻身躯问道。

    “阿、阿婆,别问了,您、您跟我来”。白毛看了看高高的坊墙,咽了咽口水,背起老太太就走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汉奸郑玄毅

    1033.汉奸郑玄毅

    城南,五里亭,白毛气喘吁吁的将老太太放下,看着老太太和善慈祥的面孔,白毛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五个银稞子,拨了好半天,这才将其中的四个塞进来老太太手里,“阿婆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王家村了”。

    老太太闻言摇头笑了笑,“老婆子都这岁数了,还能走到哪里去。白小子,老婆子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家主人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或许,还跟老婆子我有关,是也不是?”

    说着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好似闪烁着亮光一样,白毛闻言心里一颤,直摇头道:“没有没有,阿婆想错了。你快走吧,别再回来了,这些钱足够阿婆找个安身的地儿了”。

    说着白毛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老太太,一咬牙就转身跑了。

    老太太伸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

    良久,即使是在亭棚里,这冬风也是吹得老太太受不了,“郑家……”。老太太摇头呢喃了一声,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郑府,郑玄毅抱着暖炉窝在榻上假寐,白毛拍了拍脚底泥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处理好了?”郑玄毅也不睁眼,慵懒的问道。

    “处、处理好了”。白毛笑了笑,直拍着胸脯,“我办事郎君且放一万个心就好”。

    “嗯?说说看怎么处理的?”郑玄毅似乎对这挺感兴趣,坐直了身子,挑眉问道。

    “啊,我,我将老家伙带到渭河边儿,找个没人的地儿,让她下去了”。白毛一怔,而后忙是眨着眼低声道。

    “哈哈,白毛,看不出来,你倒是挺狠啊,一个老妪,这冷死人的天气跌进渭河,岂有生还之理啊”。郑玄毅闻言也是笑着,眼中尽是变态的笑意,没有丝毫怜悯。

    “呵呵,小的只为郎君效死”。白毛见状忙是笑呵呵的表着忠心。

    “好,好好,喏,这个给你,下去吧”。郑玄毅很是高兴,还是这个白毛合他的意,嘴巴甜还会办事,说着顺手将桌子上的一个把玩的小物件扔过去了。

    白毛赶紧接着,一看,大喜过望,忙不迭的道谢,这一个玉如意可是能够卖几十贯的,往常的一两次巨额赏赐至多不过一两贯三四贯的,这一次却是格外的大方了,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白毛兴高采烈的回了。

    看着手中这个玉如意,白毛心中呢喃:给了阿婆好几两银稞子,现在却是一下翻十几倍回来了,哈哈。

    想到阿婆,看了看这冬风呼啸的天,白毛又有些担心,那个很像自己记忆里母亲的老阿婆,会不会被冻着了啊,白毛挠挠头有些苦恼。

    他是从小被拐卖的奴仆,在依稀记得的记忆里,王家阿婆就很像自己的娘亲,这让他怎么下得去手加害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啊。

    殊不知,白毛今日一时的恻隐之心他日竟会掀起一番波浪。

    铁山大营,李破军迎来了留守定襄的六千神策军,朝廷派去定襄郡的官员已经到位了,改隋定襄郡为忻州,张文瓘和六千神策军再待在忻州就是也是不好,直接来找李破军了。

    李破军见着这六千神策军则是大为振奋,八千神策军如今还有六千三百多人,神策军损失其实不大,仅仅四分之一,李破军相信,给予几个月时间,再补充两千神策军绝对不成问题。

    只是翟长孙有些低沉,两千重甲骑兵每一个都是珍贵非常,训练难度很大,但是这一次两千飞熊重骑直接损失一半了,带去冲川谷的一千重骑全军覆没,这些重骑全部都是翟长孙亲手调教出来的,折损如此大,由不得他不心疼。

    不过好在李破军从李靖哪儿要来了五千匹上好战马,给予了翟长孙极大的信心,只要有马,假以时日,还能再训练一批来的。

    打败了东突厥,战马已经是不缺了,大战过后,草原上遍地都是无主的战马,光是派人收拢这些战马,也是需要很多时间,战马是不缺了。

    李破军也是担负起安抚使的职责,将张文瓘从定襄郡押来的粮草一一发放下去,更是亲自去军营中还有伤兵营中慰抚。本来出征三月有余了,打败了頡利之后,将士们又久待在冰天雪地中,没有动作,都有些人心浮动,焦躁不安的,李破军这一慰抚,军心还真就安定不少。

    什么?你想回家?太子殿下都在这冰天雪地里跟咱在一起了,你还想着回家,太子殿下都没回家呢。

    什么?你怕冷!太子殿下不冷吗。太子殿下都亲自给咱送粮食,送棉服来了,还冷个屁啊,瞅瞅这棉服,多厚实,多暖和……

    巡视了一番军营的李靖突然觉得李世民派李破军前来,还真是个不错的决定。还别说,太子殿下鼓舞人心还真就有一套。

    李靖又想起了昨晚。李破军召集将士们野炊,围坐在火腿边上,烤着牛羊,载歌载舞。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李靖脑海里不由得响起一段旋律,还别说,这曲调虽是怪异,但却是十分的慷慨激昂,气势很是豪壮,特别是在这漠北荒原上,唱起此歌,更是军心大震,李靖琢磨着,是不是该向圣人奏请,将这首歌推广军中,列为军歌。

    李靖在这儿哼唱着精忠报国,那头李破军却是火气冲天,大怒不已。

    “郑玄毅”李破军手拿着一张粗糙的纸,咬牙切齿的说出一个人名。

    座下张文瓘,李震等人一脸懵逼,看着李破军怒的红脸也不敢出声询问,李破军一巴掌把纸拍在案桌上,“汉奸郑玄毅,此番我等受袭,便是郑玄毅所为”。

    张文瓘等人大惊,张文瓘上前接过纸张看,李震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郑玄毅怎知我等驻军,他又是如何传递给頡利的?”

    李破军眼中冒火,没有回答,张文瓘看罢,也是深深一叹,直说道:“郑玄毅扣住了龙骧轻骑队正王皓的老母亲,以此威胁王皓随时报告神策军动向,大将军屯兵冲川谷,正是王皓透露的。至于如何透露给頡利的,我想应该就是执失思力出使长安的时候,郑玄毅将消息透露给执失思力,执失思力这才遣阿史那思摩连夜潜回铁山,告知頡利的”。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玉顶马之殇

    1034.玉顶马之殇

    李震几人听了略微一想也是想通了,纷纷大骂,幸好帐中仅有李破军,张文瓘,苏定方,李震,朱成几人,要是房遗爱杜荷那几个二杆子在这儿,怕不得直接拔刀叫嚷着回京城杀汉奸了。

    苏定方直皱眉低声道:“大将军,兹事体大,末将以为不可声张,还需从长谋划”。

    张文瓘也是点头附和,看了看几人,直说道:“莫要大声了”。说罢看向李破军,拱手道:“大将军,郑玄毅如此行为已经形同通敌卖国,属下建议即刻上奏圣人”。

    李破军闻言思略一番,点点头:“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们守口如瓶,勿要对外声张”。

    众人自是应着,待得众人离去之后,李破军又叫来李震,“景阳,速传令冯信,让他寻找一下王家老太,现在应在郑家,勿要惊动了郑家人”。

    李震应着了,李破军又是问道:“张宝相可有动作?”

    李震闻言直摇头道:“没有,一直在帐中,几日以来,只和其子张宗先见过面”。

    李破军闻言则是疑惑,难道张宝相真就这么安心的等候朝廷的惩处吗,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张宝相现在也不是他能够轻易处置的,只得让李震加强监视。

    李破军在想着等此地事了,便快速回京,届时直接将郑家覆灭,郑家,不能再跟他慢慢玩了,可是翌日一早,便有个不好的消息让李破军大受打击了。

    “大将军,玉顶马……死了”。李破军一怔,看着这个匆忙进帐的马夫,还没有反应过来,“谁、谁死了?”

    “呜呜,大将军,玉顶马死了,我今早上一醒来去喂草料,就发现玉顶马已经死了”。马夫说着也是哽咽哭了起来。

    李破军这才缓过来,一蹦就起来了,“你说什么?玉顶?玉顶怎么会死了?”身子摇晃,李破军差点晕倒,晃了晃脑袋,慌忙穿上衣服,直奔不远处的马棚跑去。

    一来到马棚就看见一群马卒围在一起,李破军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几个人,一看,便是愣住了。

    “玉顶…玉顶……”。李破军冲上前去扑在地上一匹马身上,这马四蹄有黄毛,头顶一撮金毛,正是玉顶爪黄马。

    李破军摇晃了半天,嘶声叫着,可是玉顶马,依旧没有声息……

    李破军愣住了,摸着玉顶马身上的几处创口,他知道,这是几天前的血战留下的,这次血战让玉顶马受伤颇多,光是身上的伤口就有七八处,可是并不致命,昨天李破军才来看过玉顶马的,还换了药,马医说是无大碍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就死了呢。

    抱着已经失去生计的玉顶马,李破军悲上心头,忍不住流泪了,竟是流泪了,这匹玉顶马,从小跟他一起长大。

    李破军至今还记得,当年他去太仆寺选马一眼就相中了玉顶马的情形。

    这么多年来,玉顶马随他往来护龙山庄和皇宫,去南山,去幽燕,去朔方,来大漠……东奔西走,以前,李破军还不觉得什么,只将玉顶马当成坐骑而已,可是现在,玉顶马冰冷的尸体在自己怀中,李破军忽的觉得,心被撕裂了一样悲痛。

    这时候,苏定方等一群人也是闻讯而来,看见李破军抱着玉顶马痛哭,也是愣住了,他们可是没见过李破军如此悲痛的时候。

    “大、大将军,玉顶马这是怎么了?”房遗爱凑上前去,低头看了看。

    李破军闻言也是噌的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无限厉色,“马官上前来”。

    那喂养战马的马官哆哆嗦嗦上前来,李破军直喝问道:“玉顶为何会死?昨日我来看时,明明伤口接近痊愈”。

    马官闻言也是一脸蒙圈,只哆嗦说道:“太子殿下,我、我也不知,昨晚我来喂时,宝马还是好好的,一夜醒来,就发现已经、已经没声息了”。

    李破军闻言那是又怒又疑惑,这时,苏定方皱眉上前,看了看马,又是掰开马嘴看了看,也是一惊,直沉声道:“大将军,是有人下毒”。

    李破军一怔,苏定方指着马嘴道:“大将军你看,马嘴有白沫,还有这里、这,都有呕吐物,这应该就是中毒了”。

    李破军闻言头一撇,厉色看向马官,马官慌忙拜倒在地,“不是我,不是我,殿下,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可能做这事的”。

    一旁的张文瓘看了看马官也是摇摇头,“应该不是马官做的”。

    李破军也是默然,他也知道不可能是马官做的,马官负责喂养这一片的战马,若是战马出事了,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是跑不掉的,他没道理做这个事,如果是他做的,早就应该跑了。

    “从昨晚到现在有谁来过这里?”张文瓘直问道。

    李破军闻言也是看向马官,马官闻言也是面露讪讪之色,直道:“好教殿下知晓,入夜之后,我便回营了,不在此地”。

    李破军眼睛一瞪,“战马何等重要,难道此地就无人值守?”

    “有,有的,营门口有人值守,有人”。马官慌忙说道。

    李破军闻言又叫来值守之人,百余守卫却是异口同声的摇头,说是入夜之后就没人来过马棚。

    李破军见状一脸阴沉,直去了中军大帐。

    李靖亦是刚刚得报太子殿下的坐骑死了,正向去看看呢,李破军就来了。

    结果李破军进了大帐,还没等寒暄几句劈头盖脸的就问道:“李伯伯,不知马棚值守将领是何人?”

    李靖一怔,继而直皱眉说道:“马棚隶属后军,归张宝相副总管管理,皆由张宝相负责,具体何人,我亦不知”。

    李破军闻言眼露厉色,冷哼一声,直道:“我的玉顶马,就是张宝相毒死的”。

    李靖一惊,脱口道:“何以见得?”如果真是张宝相做的,那事情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坐骑非同寻常,情急时刻那就是保命保障啊,更别提太子殿下的坐骑了,如果敢毒害太子殿下的坐骑,那问题说大也就大了,现在还是战时,你将太子殿下的宝马给毒死了,你想干什么?宝马与兵甲,这是战时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了。

    “今早发现我的玉顶马被毒害了,我询问守卫,昨夜是否有人去过马棚,却都是异口同声的摇头,我看其中有几人略显惊慌,心不在焉的,此中必有蹊跷”。

    李靖闻言也是眉头一皱,想了想直喝道:“传张副总管速来”。

    这时李绩柴绍也来了,听得此事,柴绍也是大怒,当即直说道:“肯定是张宝相这厮对薛仁贵等人之事心存怨愤,这才寻机报复殿下”。

    李靖李绩二人闻言默然,没有出声,但是他俩都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张宝相做的。

    此时,后军之中,一处颇大的营帐里,张宝相正是哈哈大笑,一挑眉看向张宗先,“那小子真的抱着死马哭了?”

    张宗先也是一脸兴奋,直高兴道:“是啊,我让张五去盯着,他亲眼看见的,他说太子殿下哭的可悲痛了,哈哈”。

    “那小子也有今天,居然为了几个泥腿子跟老子翻脸,太子终究不是皇帝,想收拾我老张,我也得伤你知道点厉害”。张宝相哼哼几声得意的笑道。笑罢了又是一脸思索,看着张宗先,“你再想想,昨晚可有什么遗漏没有?可别留下痕迹”。

    张宗先闻言自负的昂了昂头,拍着胸脯说道:“父亲放心,我当时特意调的李飞值守,然后我乘着换班空荡进去下药的,没人看见”。

    “李飞……嗯,我儿果然有智谋,哈哈”。张宝相闻言点了点头笑道。

    正在这时,门口亲兵进帐,“总管,李大总管派人相召,命总管速去中军大帐”。

    张宝相听了一怔,看向张宗先,张宗先也是眉头一皱,继而又是摆摆手笑道:“父亲放心,李药师定是有其他事,孩儿陪你同去”。

    张宝相迟疑的点点头,父子二人一道去了中军大帐。

    片刻后,大帐里,行李罢了,李靖直问道:“张副总管,昨夜马棚值守将领是何人?”

    张宝相闻言心里一咯噔,看了看张宗先,张宗先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张宝相这才开口说道:“乃是校尉李飞”。

    张宝相看张宗先这一幕,正好让李破军看见了。

    看见张宗先站在张宝相身后怡然自得的样子,李破军眉头一皱,张宗先绝对有鬼。

    李飞是谁?一个统率二三百人的校尉而已,属于中下层军官,李靖统领十余万大军,哪里知道这么一个校尉,当即看向李破军,李破军却是皱眉起身,目光从地上移到张宗先身上。

    直喝问道:“你昨晚去了何处?”

    张宗先闻言一怔,眼中闪过惊慌之色,又忙是镇定下来,直彬彬有礼的行礼道:“回殿下,末将昨晚很早就歇息了,并未外出”。

    李破军眼中闪过厉色,上前一步,又问道:“你可有去过马棚?”

    张宗先被李破军逼问得后退一步,忙是说道:“没有,末将从未去过马棚”。

    “你说谎”。李破军怒喝一声,一脚将张宗先踹翻。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临清县公

    1035.临清县公

    李破军这一举动把众人都搞懵了,张宗先被李破军含怒一踢,直接翻倒在地,张宝相赶忙上前挡住,也是怒了,直瞪眼问道:“殿下这是作甚,何故动手?”

    刺棱一声,李破军直接拔出了腰间宝剑,剑指张宝相,“让开”。

    这一幕,让李靖等人有些懵,还以为李破军是因坐骑之死,迁怒张氏父子呢。

    “殿下息怒,此事没有证据,还是莫要冲动为好。”李靖也是上前跟李破军低声道。

    “证据?扒了张宗先的鞋子看看,看看他的鞋底是什么”。李破军嘴角一扯,厉喝道。

    李靖等人闻言也是一怔,向张宗先看去,张宗先闻言一惊,也忙是看向自己的鞋底,李破军话音落下,身边憨娃就行动了。

    张宝相一急,往身上一挡,憨娃却是不管不顾,直接肩膀一顶,憨娃何等巨力,张宝相踉跄几步差点倒地,正欲大怒,却是看见李破军手中明晃晃的宝剑,咬了咬牙忍住了。

    憨娃一把抓过张宗先,竟是将百来斤重的张宗先倒提了起来,众人看去,却是看见两只鞋底黏着黑乎乎的一坨泥状物。

    李靖等人久经战阵,岂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柴绍当即就是厉喝道:“这是马粪,你说你从未去过马棚,那鞋底为何有马粪”。

    被倒提的张宗先脑袋充血,晕乎乎的,听得柴绍厉喝,也是惊慌失措的挥舞着手想要挣脱,但是憨娃将其紧紧抓住了。

    李破军却是没那等耐心,直接提剑上去,“是不是你做的?”

    “父亲救、救我,父亲救我。”然而张宗先并没有回答李破军,只是挣扎着让张宝相救他,张宝相也是一急,直上前正欲开口。

    李破军却是手中宝剑一捅,直接将倒提起来的张宗先捅了个透心凉。

    众人皆惊,张宝相眼睛圆瞪,继而怒喝一声,“太子殿下,你……”。然而话还没说完,李破军拔出剑来又搭在了他的脖颈。

    “再多言一句,你父子黄泉相会吧”。李破军冷冷说道。

    李靖等人闻言忙是劝慰,“殿下息怒,张宝相乃四品大员,实不可私自动刑”。

    张宝相看着地上张宗先的尸体,也是老泪纵横,直猖狂的吼叫道:“太子好大的威风啊,我乃朝廷四品大员,你敢杀我吗?你有什么权力动我,我儿啊,为父定不会让你白死的”。说着张宝相咬牙切齿,满脸恨意毫不掩饰的瞪向李破军。

    李靖等人眉头一皱,这算是什么?当面恐吓太子殿下吗?

    李破军也是眼中闪过厉色,既然张宝相已经心生恨意,那肯定是留他不得的,但他现在是四品刺史,不管有没有罪有没有证据,也不能直接斩杀,正想着如何收场时,门口亲兵急急入内。

    “大总管,天使传旨来了,还请迎接”。

    李破军等人闻言一震,李破军也是收起剑来,整理一下衣着,出账相迎了。

    这个天使当然不是那个后背长着两只小翅膀的天使,而是天子使者的意思,代表天子传旨来了。

    一出营帐,便见得一个小内侍带着几个护卫走过来了。

    “见过天使,不知天使旨意何在?”李靖上前略微一礼,直接说道。

    “见、见过代国公,旨意在、嘶,在此”。那小内侍冻得康康嗖,使劲吸溜着鼻涕直哆嗦说道。

    李破军见状摆手笑道:“还是进去说话吧,天使都冻得发抖了”。

    那内侍忙是向李破军行礼道谢,眼含感激。

    进了帐,暖和多了,又捧着一杯热水喝了,内侍这才从怀中掏出圣旨,李靖等人躬身听着。

    “……甘州刺史,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为人嫉才妒能,无识人之明、容人之量……抢夺功勋,诬陷良才……本因问罪,但念其往日功勋,现罢去所有职位,贬为庶人,永不录用……”。小内侍自顾自的念着。

    然而张宝相听得这一段就是呆愣住了,待得李靖等人接旨之后,张宝相这才反应过来,直跳脚叫嚷道:“这一定是假的,假的,太子,大总管,你们假传圣旨,这是重罪,我老张是堂堂四品大员,圣人怎可能罢免我,一定是假旨”。

    李破军闻言面色一肃,直问道:“庶人在行军大帐内撒泼,质疑圣人旨意,该当何罪?”

    话音落下,身后张文瓘直接回道:“该当下狱,会审后问斩”。

    “好,本使身为北疆六道安抚使,代天慰抚,有行便宜之权,现因战时,无暇会审,即刻处斩”。李破军咧嘴一笑,说着就是握住了腰间剑柄。

    而众人听得李破军的话,也是一惊。

    “哈哈,你敢杀我?笑话,太子,你还不是皇帝,你无权杀我”。张宝相这回却是发狂了一样,指着李破军不屑笑道。

    然而话音刚落,李破军就是断喝道:“来人,将此僚拖出营门问斩”。

    一队亲兵上前来,张宝相想要抵抗,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被干趴下拖出去了,口中大骂不已。

    李靖见状眉头微皱,直说道:“殿下,此举恐怕影响军心啊”。

    “李伯伯多虑了,一个张宝相还没那么大影响力。”李破军摇头一笑,直道:“稚圭,你区区将张宝相所作所为写出来,注意,重点要写他抢夺部下功劳,任人唯亲,打压良才这些事儿,要通俗易懂,然后让人去其尸首边宣读”。

    听得李破军的话,李靖等人对视一眼,也是不寒而栗的苦笑。

    如此一来,那些底层军士岂不都是拍掌叫好了,毕竟抢夺部下功劳,任人唯亲这些事儿,可都是直接侵犯了底层军士的利益啊。

    张宝相父子都完蛋了,那内侍又是拿出一份旨意,李破军知道,他的请求,老爹估计是应允了。

    果然,内侍拿出旨意便是念道:“制曰:昔宗周惶惶,威名远扬;功臣昭昭,分封四方。今有神策军中郎将苏烈,征杀四地,明德有功,宜进左领军卫将军,封临清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检校大同道行军副总管,赐宅一座,绢百匹,奴婢十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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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唐人介绍:
阅尽千古风流,独占万世潇洒。这就是大唐!现代孤儿重生大唐太宗长子,来到了这血性男儿神往的英雄时代,其志在拓万里疆域,布国威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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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姓七望,江南盐帮……跳梁小丑,弹指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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